【傳統武俠】無形劍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5 15:25:3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0 11231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5 16:02
九十

  楊非子道:“更明確點說,你們母女此後,都要聽我楊某人的指揮。”

  夏秋蓮道:“柳大爺的令諭呢?”

  楊非子笑一笑道:“自然也要聽,不過,表面上聽從而已。”

  夏秋蓮嘆口氣,道:“原來你和大伯也不是一夥的。”

  楊非子道:“柳家的財富可與國敵,任何人都會對這份財產生出些覬覦之心,不過目前我還和柳鳳閣站在一起,能不能合作成功,要看那柳鳳閣的態度了。”

  夏秋蓮道:“楊兄,我那位柳大伯也是位心機很深的人,你這樣不怕他瞧出來嗎?”

  楊非子道:“這就是在下要請三夫人合作的原因了。”

  夏秋蓮道:“大先生別把我看得太聰明了,所以最好能給我說明白些。”

  楊非子笑一笑,道:“好!三大人既然要我說明白些,在下就徹頭徹尾地說個清楚了。”

  夏秋蓮道:“小妹洗耳恭聽。”

  楊非子道:“你肯嫁給柳三郎,一開始就別有用心,企圖在柳家這一筆大大的財富上……”

  夏秋蓮接道:“大先生,別說的這樣武斷,我和柳三郎如若是全無情義,豈會和他相伴十餘年,而且又生了一個女兒。”

  楊非子雙目眨動,冷然一笑,道:“你如是真的和柳三郎有情有義,以你這身武功,怎會眼看著他被人殺死。”

  夏秋蓮嘆口氣,黯然說道:“我有苦衷……”

  楊非子笑接道:“最大的苦衷,是柳三郎既不配作你的丈夫,又活得太久了,是嗎?”

  夏秋蓮搖搖頭,道:“第一,我想不到他會在柳家的銀號中被人殺死,那裡本來有很多保護銀號的武師,第二,柳家的人,除了柳三郎之外,都不知道我會武功,如是我在他的身側,自然不會讓他被人殺死,但我見到他時,他已經氣絕而逝,我如那時顯露出自己的一身武功,豈不是引起很多不必要的懷疑。”

  楊非子道:“你三夫人也知道柳鳳閣是一位心機深沉的人,你這樣的人物,他豈有瞧不出的道理,所以你這是自欺欺人。”

  夏秋蓮道:“昔年三郎在世之日,我和大伯相處的時間不多,所以,我相信他看不出我會武功。”

  楊非子道:“現在呢?”

  夏秋蓮道:“現在,小妹就不知道了。”

  楊非子道:“我可以奉告三夫人,柳大東主,已對你動了懷疑,認為你可能是謀害柳三郎的凶手。”

  夏秋蓮道:“胡說,我為什麼要害他。”

  楊非子道:“在下也相信你沒有害柳三郎,不過,一旦大先生動了懷疑,只怕你三夫人很難想出一個令人相信的解釋。”

  哈哈一笑,接道:“世上事,就是那麼奇怪,愈是真實的事,愈是難以叫人相信,謊言一向比實話容易叫人相信。”

  夏秋蓮道:“果真如此,小妹只有和你大先生合作一途了。”

  楊非子道:“不錯,三夫人是一位很識時務的人。”

  夏秋蓮略一沉吟,道:“好吧!咱們就這樣說定,大先生要我作些什麼?只管吩咐一聲。”

  楊非子笑一笑,道:“三夫人,這樣年輕,當真準備為柳三郎守下去嗎?”

  夏秋蓮道:“這個,我還未曾想到。”

  楊非子道:“三夫人似乎應該想想這件事了。”

  夏秋蓮嫣然一笑,道:“多謝大先生的示教,我會仔細地想想這件事。”

  楊非子道:“可惜的是三夫人身中的奇毒,在幾個時辰之後,就要發作了。”

  夏秋蓮臉色一變,但立刻又化作嬌媚的笑容,道:“所以我必須在幾個時辰中,作一決定是嗎?”

  楊非子道:“為了減去夫人令嬡可能身受的痛苦,區區有一個建議?”

  夏秋蓮道:“小妹洗耳恭聽。”

  楊非子道:“最好三夫人你立刻作個決定。”

  夏秋蓮道:“大先生,就說我決定再嫁,但我要嫁給什麼人呢?”

  楊非子道:“三夫人看區區如何?”

  夏秋蓮道:“大先生和賤妾不過數面之緣,彼此相知不深,不覺得太快一些嗎?”

  楊非子道:“古往今來,不少一見鍾情的姻緣,三夫人又何必受世俗禮法的受縛呢?”

  夏秋蓮道:“大先生,可是有意取笑賤妾。”

  楊非子道:“郎才女貌,三夫人難道不覺著在下很合適?”

  夏秋蓮道:“大先生譽滿江湖,望重武林,內功深厚,精通醫道,難道還怕沒有名門閨秀,大家千金,以身相許,賤妾孝服未滿,又是殘花敗柳,實有些自慚形穢。”

  楊非子冷厲一笑,道:“楊某人卻有些自負才慧,可惜的是,從未遇到如三夫人這樣的嬌媚佳人,柳三郎何許人,竟被他拔去頭籌,楊某人晚遇夫人十餘年,也只好自認運氣壞一點,幸好他死得很早。”

  夏秋蓮黯然一笑,道:“就算我答應了,只怕也無法使咱們比翼雙飛。”

  楊非子道:“為什麼?”

  夏秋蓮道:“我那大伯,不會同意。”

  楊非子突然皺起了眉頭,道:“這個確是一個問題,不過楊某人相信能想出一個辦法。”

  夏秋蓮道:“好吧!只要大伯同意我寡身再嫁,我答應柳夏氏改作楊夫人。”

  楊非子道:“三夫人,我會給你一個佳音。”

  掏出一個玉瓶,倒出兩粒解藥,遞了過來,接道:“服下此藥,毒就立解。”

  夏秋蓮緩移蓮步,輕擺柳腰,伸手接過了兩粒丸藥。

  也許是夏秋蓮有意的賣弄風情,蓮步移動中,走的十分惹火。

  楊非子右手輕回,一把攔住了夏秋蓮的柳腰。

  夏秋蓮似是張口要叫,但她卻在口齒啟動後,沒有發出聲息。

  楊非子究竟是滿腹學問的人,那把火還沒燒得他神魂顛倒,輕輕在夫人櫻唇上親了一下,微笑說道:“你天生媚骨,決不是長守空幃的人,三日,我必要柳鳳閣允准婚事。”

  放開夏秋蓮,轉身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5 16:02
九十一

  望著楊非子出室而去的背影,心中卻在隱藏在床單下面的凌度月,夏秋蓮不禁感覺一陣羞意,雙頰上生起了兩片紅暈。

  那一抹羞紅,反而更增加了她幾分嬌豔。

  回過身子,移步登榻,正想去揮開床單,身後突然響起了柳若梅的聲音,道:“娘!”

  夏秋蓮心中震動了一下,突然間改變了主意,暗咬銀牙,突出一指,又點了凌度月的穴道。

  初出茅廬的凌度月,親耳聽到了楊非子和夏秋蓮一番對話,雖覺著夏秋蓮言語中有失婦德,但心中又原諒她為了母女兩條命,情非得已,正在暗暗作盤算,該如何和三夫人設下計謀對付楊非子,卻不料,突然又被夏秋蓮點中穴道。

  片刻間,連受了夏秋蓮兩次暗算,凌度月心中也大感不是味道。

  但夏秋蓮一指得手,點中了凌度月的麻穴,立刻又一指點中了凌度月的啞穴。

  外甥打燈籠,仍舊照“舊”凌度月又變成了不能動,不能言,卻心裡明白,耳朵能聽的原來樣子。女人心海底針,凌度月心中打了幾十轉,仍然想不通三夫人的用心何在。

  儘管凌度月心中有著無比的憤怒,但卻完全沒有反抗的法子。

  只聽夏秋蓮長長吁一口道:“梅兒,楊非子走了嗎?”

  柳若梅道:“走啦!你向他討取解藥沒有?”

  夏秋蓮突然挺身而起,道:“什麼人?”

  “我”,柳鳳閣啟開垂簾,緩步行了進來。

  柳若梅急急迎了上去,一欠身,道:“見過大伯父。”

  柳鳳閣一揮手,道:“不用多禮,你去外守著,我有事和你母親談談。”

  柳鳳閣目轉注在夏秋蓮的手上,道:“是什麼藥物。”

  夏秋蓮道:“解毒的藥。”

  柳鳳閣道:“你中了楊非子的無影之毒。”

  夏秋蓮道:“除我之外,還有若梅,她也中了毒。”

  柳鳳閣道:“楊非子果然是手段毒辣得很。”

  夏秋蓮道:“所以我們母女,都屈服在他的威迫之下……”

  柳鳳閣接道:“那很難怪,人豈有不惜命的,何況你們還是女人……”

  笑一笑,接道:“但不知你們答應了他些什麼?”

  夏秋蓮對待這位大伯很坦誠,嘆口氣,道:“答應了和他合作。”

  柳鳳閣冷笑一聲,道:“合作些什麼?”

  夏秋蓮道:“這個,他還沒有說明。”

  柳鳳閣道:“還有些什麼?”

  夏秋蓮道:“還有,還有……”

  柳鳳閣接道:“你只管據實說出來,不用多慮,一切由我作主了。”

  夏秋蓮道:“他逼我嫁給他。”

  柳鳳閣道:“你呢?同意了嗎?”

  夏秋蓮道:“我本來不想同意,但為了我們母女之命,不能不同意。”

  柳鳳閣道:“你真的準備嫁給他嗎?”

  夏秋蓮道:“不是。”

  柳鳳閣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來你們不準備屈服他的壓迫之下了。”

  夏秋蓮道:“是的!我也準備和大伯商量一下。”

  柳鳳閣點點頭,道:“很好,很好,我都相信你們的話,只有一件我想不明白。”

  夏秋蓮道:“什麼事?”

  柳鳳閣道:“你這一身好武功,竟然把我瞞著。”

  夏秋蓮道:“大伯明察,弟媳也一直沒有說過不會武功。”

  柳鳳閣笑道:“不錯,你沒有對我說過不會武功,只怕我自己忽略了。”

  輕輕嘆息一聲,道:“楊非子要和你合作,但不知想對付什麼人?”

  夏秋蓮道:“這個,他也沒有說,弟媳不敢亂言。”

  柳鳳閣道:“以你弟媳的聰明,難道不會猜猜嗎?”

  夏秋蓮道:“楊非子很深沉,話說得很小心,不過,他倒說過一句話。”

  柳鳳閣道:“什麼話?”

  夏秋蓮道:“楊非子逼婚之時,他提到了大伯。”

  柳鳳閣道:“他怎麼說呢?”

  夏秋蓮道:“他說,他要大伯在三日內答應這樁婚事。”

  柳鳳閣淡淡一笑,道:“三弟妹,你正值年少,這件事該你決定,你是否希望我答應呢?”

  兩人談話,和氣得很,但一言一字之間,卻是各逞心機。

  夏秋蓮對付柳鳳閣,似是很吃力,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弟媳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要大伯作主了。”

  柳鳳閣也想了一下,才道:“這等大事,和弟妹終身有關,我這作大哥的,也無法作主,還得你拿個主意才是。”

  夏秋蓮道:“弟媳很為難。”

  柳鳳閣道:“難在何處?”

  夏秋蓮道:“弟媳不允再嫁,只怕大伯有所誤會了。”

  柳鳳閣道:“哦!誤會什麼?”

  夏秋蓮道:“誤會弟媳貪圖柳家一份財富。”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5 16:02
九十二

  柳鳳閣道:“錢財身外物,柳家太富有了,就算你嫁出去,我也會有一筆豐富的嫁妝,那該你們一輩子花用不盡,自然,你如是立志為三弟守節,柳家這份財富,應該有你三分之一。”

  夏秋蓮道:“弟媳一介女流,要偌大的家產,實也無用,大伯如肯見容,我們母女在家吃喝一輩子也就夠了。”

  柳鳳閣道:“好賢德的三弟妹,不過你可以不要,但我這作大哥的不能不給,唉!柳家三兄弟,我已經當了幾十年的家,老二是殘廢之身,也沒有法子掌握這多繁重的事務,老三人很聰明,想不到他竟然被人刺……”

  黯然嘆息一聲,接道:“這麼辦吧!你很精明,我準備把這管理財務的事,交給你……”

  夏秋蓮急急接道:“大伯,強煞了也是女流之輩,怎能擔此大任,千萬不可。”

  柳鳳閣道:“自然,這幾年中,我還要助你一臂之力,等你熟悉了,我也該少管些事,享幾年清福了。”

  夏秋蓮話題已轉,道:“大伯,處置財務的事,弟媳不敢承,不過,替三郎報仇一事,弟媳卻是唸唸難忘,還是大伯能夠成全弟媳。”

  柳鳳閣道:“死了的血仇要報,但活著的更不能不顧,三弟妹如真有守節之心,那楊非子倒是很麻煩的事。”

  夏秋蓮道:“大伯屆時不允弟媳再婚,量他也沒有辦法了。”

  柳鳳閣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何況他無影之毒,傷人於不知不覺之中,我就算不允他的求婚,但他不會放過三弟妹。”

  夏秋蓮皺了皺柳眉兒,道:“這個,這個,只有讓弟媳一死了之。”

  柳鳳閣道:“若梅呢?三郎膝下,只此一女,你如以死殉節,若梅如何承擔這份父母雙亡的痛苦呢?”

  夏秋蓮突然流下淚來,哭道:“弟媳方寸已亂,還要大伯作主。”

  這一下,倒是大出柳鳳閣的意料之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凌度月卻聽得大感奇怪,忖道:這兩人談了半天,卻沒有一點內容,也沒有決定一件事,該說的話,似是還沒有說出來。

  但聞夏秋蓮的哭聲,愈來愈是淒涼,也愈來愈大,似是傷心已極。

  柳鳳閣呆了良久,突然長長吁一口氣,道:“弟妹請休息吧!我想想看,應該如何處置此事。”

  也不待夏秋蓮答話,轉身急急而去。

  夏秋蓮放聲哭了一陣,突然停住哭聲。

  轉眼望去,只見柳若梅當門而立,正望著母親出神。

  夏秋蓮舉手一抬,把手中一粒解藥,交給了柳若梅,道:“把解藥吞下。”

  柳若梅點點頭,吞下瞭解藥。

  夏秋蓮也把手中的解藥吞下,輕輕拂著柳若梅頭上的秀髮,道:“梅兒,咱們的處境,越來越險惡了,你要處處小心才是。”

  柳若梅點點頭,道:“女兒明白。”

  夏秋蓮道:“你那位大伯去遠了嗎?”

  柳若梅笑一笑,道:“他被娘這一哭,嚇得落荒而逃。”

  夏秋蓮道:“你出去吧,小心些監視四外,一有人來,立時想法子傳示警訊。”

  柳若梅一點頭,閃身而去。

  夏秋蓮再登木榻,拍活了凌度月的穴道。

  凌度月挺身而起,躍下了木榻。

  兩道目光,怔怔盯注在夏秋蓮的臉上瞧著。

  只見她臉上淚痕宛然,但神情卻沒有一點悲傷的樣子。

  夏秋蓮嬌媚一笑,道:“哪有這樣盯人的看法。”

  凌度月嘆口氣道:“奇怪啊!奇怪啊!”

  夏秋蓮道:“奇怪什麼?”

  凌度月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夏秋蓮道:“打仗啊!”

  凌度月奇道:“打仗,你和誰打?”

  夏秋蓮道:“和楊非子,和我那位大伯柳鳳閣。”

  凌度月道:“沒有,你們沒有動過手?”

  夏秋蓮笑一笑,道:“這是文仗,唇槍舌劍,激烈異常。”

  凌度月道:“原來如此……”

  語聲一頓,接道:“你剛才哭的是真是假?”

  夏秋蓮道:“你聽呢?”

  凌度月道:“聽起來柔腸寸斷,哀哀欲絕,但我看你神色,卻是不見一點悲傷之情。”

  夏秋蓮道:“你沒有聽過嗎?女人的哭,也是對敵的法寶之一。”

  凌度月嘆口氣,道:“這麼看起來,姓柳的這家人,複雜得很。”

  夏秋蓮微微一笑,道:“那是因柳家的錢大多了,誰要掌握柳家的財富,而又能善為運用,誰就能掌握住大半個江湖。”

  凌度月沉吟了一陣,道:“難道你也有謀霸柳家這份財富的用心?”

  夏秋蓮道:“唉!我是一個女人,不論我擁有多少的財富,對我又有什麼大用?夫君早喪,膝下無子,若梅將來也要嫁人,能夠溫飽,過一生平淡的歲月,我的心願已足,似乎用不著謀霸這一份產業了。”

  她說的入情入理,但凌度月聽得一頭霧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凌度月沉吟了半晌,才嘆口氣,道:“三夫人,聽你這番高論,似是和適才的話,有著很大的不同。”

  夏秋蓮道:“凌少俠,你是正人君子,藝傳於無形劍的門下,你應該為人間抱不平,為江湖主正義。”

  凌度月道:“江湖上的人人事事,真正是複雜得很。”

  夏秋蓮道:“所以我在想,咱們應該合作。”

  凌度月笑一笑,道:“你和多少人合作?楊非子,或是你那大伯?”

  夏秋蓮嘆口氣,道:“他們都別有用心,並非要我真正的合作。”

  輕輕嘆息一聲,道:“凌少俠,你也有一身很好的武功,我相信你的無形劍,能夠快如閃電,甚至可以和楊非子的無形之毒比美,但你卻缺乏了心計和經驗。”

  凌度月嗯了一聲,沒有接口。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5 16:03
九十三

  夏秋蓮道:“你也覺著我的話過份了些,事實上,這是很真實的事,如若你和楊非子,在對陣之時,他可能逃不過你的無形劍,但你也無法逃過他的無形之毒,這一點,你是否相信呢?”

  凌度月點點頭,道:“除非一見他我就出劍,我無法快過他的無形之毒,這個人下毒的手法,能夠雙手不揚,我真不明白,他如何將奇毒放了出去。”

  夏秋蓮道:“本來,我也不知道他如何打出無形之毒,但現在我有些明白了……”

  凌度月啊了一聲,道:“夫人可否見告呢?”

  夏秋蓮道:“自然要告訴,要是不準備告訴你,我也不會說了。”

  凌度月道:“在下洗耳恭聽?”

  夏秋蓮道:“他的衣袖、褲管之內,都裝好了強力的彈簧射筒,自然,這些射筒,都經過了精心設計,施放時,不帶一點聲息,而且能夠射出一丈開外,只要取對了方位、角度,就可以在不知不覺中傷人。”

  凌度月道:“原來如此,在下苦苦思索,始終想不出他放毒的手法,三夫人這麼一說,那就不足為奇了。”

  夏秋蓮道:“凌少俠不要見怪,這就是咱們不同的地方,我的經驗加上了我的才慧,使我對料斷事物有著很大的把握……”

  黯然嘆息一聲,道:“凌少俠,所謂的經驗、閱歷,通常都帶著痛苦的回憶。”

  凌度月夠聰明,雖然是初出茅廬,但他已能完全領悟了夏秋蓮的話,點了點頭,道:“果然是經驗之談。”

  夏秋蓮悲傷和歡笑,都來得是那麼快速,只見嫣然一笑,立刻逐走了留在臉上的悲傷神情,說道:“凌少俠實有著過人的悟性,但不知怎的能說賤妾是經驗之談。”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5 16:03
九十四

  第十二回 媚術夫人

  凌度月道:“我對楊非子有很大的戒心,也有著一種隱隱的畏懼,那是因為我中過他一次無形之毒。”

  夏秋蓮道:“我們母女為了替公子盜取解藥,冒了很大的危險。”

  凌度月一抱拳道:“這一點在下還未謝過三夫人。”

  夏秋蓮一閃身,笑一笑道:“不敢當,救你凌少俠,也就是我們母女自救,因此,不敢受少俠大禮。”

  凌度月道:“其實三夫人的才智,足以自保。”

  夏秋蓮低聲說道:“也許我有能力自保,但我要付出我的身體,寡母、弱女,有甚麼辦法能和楊非子、柳鳳閣這兩大強勁的實力對抗呢?”

  她的聲音低沉,悲傷,但卻又充滿著挑逗。

  凌度月回顧了夏秋蓮一眼,道:“紅顏薄命,也許夫人生得太美了。”

  輕輕啟動了一下朱唇,露出來一個淒迷的笑意,道:“那不是我的錯,錯的是父母替我纏上這一雙好小腳,如是我有著一雙大腳板,也許會改變我一些悲慘的際遇。”

  她輕輕抬動一下纖巧、瘦小的金蓮,引得凌度月也不自主低頭看了一下。

  白綾小鞋,是那麼盈盈一握,使人興起一種同情的憐惜。

  在那個時代中,流行著祟尚小腳的風尚,夏秋蓮的一對金蓮是最完美的一雙小腳。

  這是有計畫的挑逗,但又是那麼不露痕跡,有意無意間,夏秋蓮顯露出她所有的美感。

  凌度月強自收回投注在那對足上的目光,暗暗籲一口長氣,道:“是的,不應該太完美,夫人如多一些缺憾,也許不會引起楊非子的非分之想了。”

  夏秋蓮道:“上天並非太殘酷,所以,給了我很多的智慧,也遇著了很多的好人幫助我。”

  凌度月道:“是的!夫人是一位很會運用自己美麗的人。”

  夏秋蓮道:“我有一身不錯的武功,尋常人也不敢打我的主意,敢對我心存非分的人,至少有著比我高明的武功,仗憑著我的才慧,我躲過很多次的劫難,逃過了很多的危險,但如像楊非子和柳鳳閣這樣的高明人物,那就非我獨力所能抗拒了……”

  勾人魂魄的目光,盯在凌度月的臉上,接道:“你也不能獨力和兩人對拒,以你的武功和我由痛苦經驗中磨練出的才慧,才能和他們一決勝負。”

  凌度月心中並無一親芳澤的雜念,但他的意識卻感覺到夏秋蓮是一位美媚、聰明動人的女人。

  輕輕籲一口氣,道:“三夫人準備要在下如何合作?”

  言下之意,幾乎是已答應了夏秋蓮的請求。

  但夏秋蓮並不滿意,黯然說道:“賤妾原來想能遇到有凌少俠這樣的人物,但我也未料到大伯竟會請來了楊非子這樣的高人……”

  凌度月接道:“柳鳳閣也是一個很惡毒的人嗎?”

  夏秋蓮點點頭,道:“他心計的險惡,決不在回天手楊非子之下。”

  凌度月道:“但他是你丈夫的大哥啊!”

  夏秋蓮道:“柳三郎是他的弟弟,但也是柳家財富的所有人,先夫如若不死,有一天他會掌握到柳家的財富。”

  凌度月道:“你是說,柳三郎是柳鳳閣所謀害的嗎?”

  夏秋蓮道:“柳三郎一身武功不在賤妾之下,豈能輕易被人殺死?”

  凌度月道:“這個,當真是駭人聽聞了,骨肉相殘,萁豆相煎……”

  夏秋蓮接道:“我不敢這樣武斷,但我不能不這樣想,他們兄弟,各訪名師,求得武功,有時為了學一招一式,不惜一擲萬金,反正柳家財富雄厚,有著花不完的銀子,但他們之間表面上,卻維持著兄友弟恭的情勢,但各拜師求武,卻又是極端的隱秘。”

  凌度月嘆道:“很可悲,也很可嘆。”

  夏秋蓮轉動一下美目,道:“凌少俠,可嘆的是我,可悲的也是我,我如能嫁一個平凡的人,也許能白首偕老,過一輩子安靜的生活。”

  凌度月搖搖頭,道:“三夫人,恕在下說一句放肆的話,這不太可能,嫁一個平凡的人,你會給他帶去更大的災禍。”

  夏秋蓮淒涼地笑一笑,道:“報了三郎的大仇之後,我會毀去自己的容貌,和這一雙小腳。”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這要凌少俠成全我們母女。”

  凌度月道:“好吧!我答應你,楊非子和柳鳳閣,都不是什麼好人,真要能除了他們也許可以為人間除大害。”

  夏秋蓮似是高興得有些忘我,一眨眼落下了兩行淚水,嬌軀搖顫,似是要向地上摔去。

  這就使凌度月不得不伸手去扶。

  就是那麼一個巧合,凌度月伸出左手,扶住了夏秋蓮的左肋柳腰,右手卻撞上了夏秋蓮的前胸。

  三夫人穿的衣服不多,凌度月感覺著撞上一團捏實的棉花團,輕輕的,但又有著一股彈性。

  凌度月初試風月情,不禁一呆。

  但夏秋蓮卻像是觸上了電流,口中嚶寧一聲,全身倒在凌度月的懷中。

  叫的聲音很輕柔,但卻是動人心弦。

  忽然間,凌度月感覺血行加速,一股熱氣,由丹田直衝了上來。

  但他太缺乏經驗了,夏秋蓮說的不錯,經驗多些都帶著苦澀的味道。

  凌度月只覺心頭上升,氣血浮燥,但卻不知道如何處置。

  還是夏秋蓮籲口氣,站直了身子,雙頰上飛起了兩片紅暈,似怨似愛地望了凌度月兩眼,輕輕推開凌度月在柳腰上的左手,低聲說道:“凌少俠答應幫助我們母女,賤妾太高興了,高興得站也站不穩啦。”

  凌度月整個臉紅得像一團火,呆呆地望著三夫人出神。

  嬌媚入骨的夏秋蓮,卻突然變的一臉端莊之色,道:“我站得太久了。”

  本來嘛,那樣小的一雙腳,站了那麼久,自然是有些支撐不住。

  把凌度月讓在妝台前的錦墩上坐下,夏秋蓮卻坐在床沿上。

  凌度月暗自調了一口氣,道:“三夫人是否已想好了對付楊非子的辦法?”

  夏秋蓮點點頭,道:“我不能讓你去冒險,你們對面相搏,你沒有那楊非子手段陰險,就算你早已下了決心,見面就出劍,但也沒有五成勝算。”

  凌度月不得不承認,楊非子的無形之毒,確然驚人。

  夏秋蓮接道:“所以,咱們要設計個完善的辦法。”

  凌度月道:“這要三夫人去想了,在下……”

  夏秋蓮點點頭,接道:“我會想出來個好辦法,楊非子的幾個弟子,都已得他用毒真傳,柳鳳閣也有著很精密的安排,我想先挑起他們之間的搏殺。”

  凌度月道:“這辦法很高明,但不知在下要如何幫忙。”

  夏秋蓮道:“借重凌少俠之處正多,需要少俠出手時,賤妾會遣人通知。”

  嫣然一笑,接道:“你來的時間很久了,免得引起許豹的懷疑,你也該回去了。”

  凌度月道:“現在走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5 16:03
九十五

  夏秋蓮道:“凌少俠請稍侯片刻,賤妾去佈置一下。”

  說完話,逕自出室而去。

  凌度月望著她細碎的蓮步,擺動柳腰,心中綺念頓生。

  看一眼,轉過臉去,不敢多看。

  不多久,夏秋蓮去而復返,低聲說道:“小女若梅已引開了許豹,凌少俠可以去了,別忘了你馬松的身份。”

  極快的把馬松的身份和應對之法,簡略說明。

  凌度月離開了夏秋蓮住的幽雅廳院,直奔養病的小院。

  夏秋蓮一番解說,使凌度月對馬鬆了解不少,這對他應變之道,自然有著很大的幫助。

  許豹果然不在室中,凌度月一路無阻地回到室中。

  躺在木榻上,回想到夏秋蓮和楊非子、柳鳳閣等一番應對之言,感覺三夫人確是個具有無比才慧的女人。

  但更難忘的是那嬌媚的情態,和那種成熱女人的撩人丰韻。

  凌度月已然迷失在一張無形的羅網之中,而不自覺。

  江湖上風浪太大了,凌度月雖然有著一身武功,和相當的定力,但也無法抗拒那細心編排的重笪陷阱和那欲拒還迎的撓逗風情。

  不能對凌度月的要求太高,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其實,夏秋蓮的風情、媚態,和那入木三分的表情,款款深深的入理分析,天下又有幾個人能夠抗拒呢?

  凌度月仰望著屋頂,正想的出神,木門突然被人推開。

  一種身負深厚內功人的本能反應,凌度月一躍而起,疾如飄風地閃到屋角一側。

  那份快速,就算是有人一推門就打出暗器,也無法傷得到他。

  但看清楚來人之後,凌度月不禁臉上一紅。

  只見來人眉目如畫,臉上帶著有股俏麗的笑意,穿著一身白羅衣,赫然是柳若梅。

  小丫頭深得夏秋蓮那一種特異的俏麗、精靈,只是缺少了那一份成熟的誘惑,但另一種嬌稚神韻,卻也是楚楚動人。

  母女兩個人比起來,一個是盛放的牡丹,散發著招蜂引蝶的豔媚,一個如含苞待放的百合,有一種清麗醒目的韻致。

  只見輕行幾步,低聲說道:“馬松沒有你那麼快的身法。”

  凌度月點點頭,有些惶愧地說道:“我知道,我正在想事情,想的入神,一下子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眨動明眸,輕啟朱唇,柳若梅輕柔地說道:“可是在想我娘的話,是嗎?”

  凌度月心頭震動了一下,道:“是的!你娘是一位具有著過人智慧的女人。”

  柳若梅沉吟了一陣,啟言又止,緩緩轉身而去。

  凌度月望著她行去的背影,忽然間發覺她步履間,十分沉重。

  柳若梅沒有再回顧一眼,凌度月也忍下了沒有出言招呼。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一陣步履聲,驚醒了凌度月。

  半掩的木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身著青色勁裝的大漢,大步行了進來。

  身後卻緊隨著許豹。

  只見許豹對那青衣漢子的敬畏,凌度月已直覺地感到這青衣人身份不低。

  青色勁裝人停下了腳步,冷厲的目光掃掠了凌度月一眼,卻回頭對許豹說道:“這一位就是馬松。”

  凌度月放下了心中一塊石頭,敢情這青衣勁裝人,並不認識馬松,正愁無法辨認出來人的身份,他既然不識馬松,那就好應付了。

  但見許豹一欠身,道:“是的。”

  凌度月一抱拳,道:“兄弟正是馬松……”

  青衣人一揮手,道:“在下張奉,大東主的隨身護衛。”

  凌度月已瞭解大東主指的是柳鳳閣,隨身護衛,自然是十分親信的人,凌度月也記著自己是馬松的身份,微一欠身,道:“原來是張兄,不知有何見教?”

  張奉道:“大東主請馬兄去一趟。”

  凌度月微微一怔,道:“請我去……”

  張奉接道:“不錯,請你去,馬兄可是不願去嗎?”

  許豹不停地以目示意,要凌度月趕緊答應。

  凌度月點點頭,道:“大東主召見,馬某怎敢抗命。”

  張奉道:“那很好!咱們走吧!”

  轉身向外行去。

  凌度月望望許豹,緊隨在張奉身後行出。

  這意外的變化,使得凌度月有些慌亂,一路上都在忖思著如何應付。

  張奉行入了一座緊靠花園的院落中,直奔到上房門口,才回頭望了凌度月一眼,道:“站這裡等等。”

  凌度月目光轉動,只見房門口處,站著兩個和張奉一般衣著的大漢,放入張奉,立刻擋在凌度月的身前。

  左首一人冷冷地說道:“兵刃,暗器,和身上的玉瓶藥物,全拿出來。”

  凌度月搖搖頭,道:“在下未帶兵刃,也未帶藥物、暗器。”

  右首青衣人走上一步,雙手在凌度月身上搜查幾下,道:“見著大東主時,小心一些。”

  凌度月道:“多謝關顧。”

  口聽張奉的聲音,傳了出來,道:“馬兄請進。”

  口氣竟然十分和氣。

  凌度月緩步行入房門,只見一個身著淡紫色長袍的中年人,坐在一張鋪著黃緞子椅墊的太師椅上,身子斜靠在椅背,修軀方面,長髯垂胸,雖然他坐得很隨便,但卻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儀。

  在那紫袍中年人的身後,站著兩個穿著青衫的童子,十四五歲的年紀,但兩面太陽穴卻高高突起,一望即知,是有著很好內功基礎的人。

  凌度月暗暗震動了一下,忖道:“這兩個小童,都非易與之輩。”

  心中思轉,人卻一欠身,道:“見過柳大東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5 16:03
九十六

  紫袍人正是柳鳳閣,微微一笑,指指旁側的錦墩,道:“請坐下說話。”

  凌度月又欠身,道:“謝過大東主賜坐。”

  緩緩坐下。

  柳鳳閣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叫馬松?”

  凌度月道:“是的,小的叫馬松。”

  柳鳳閣道:“聽說你受了傷?”

  凌度月道:“小的是傷在歐陽明的掌下。”

  柳鳳閣道:“大先生的靈藥果然神奇,看起來,你傷勢已經大好了。”

  凌度月道:“是的!小的傷勢已經大好了。”

  柳鳳閣笑一笑,道:“馬松,歐陽明的掌力,裂碑碎石,你能在他的掌下不死,足見你修為的深厚了。”

  凌度月道:“大東主誇獎,保下小弟這條命,全是大先生的靈丹妙藥。”

  柳鳳閣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楊非子對重傷的手下,很少施救,但他卻肯對你格外施思。”

  凌度月笑一笑,道:“大先生破例施藥,小的是命不該絕。”

  柳鳳閣點頭,道:“馬松,千古艱難唯一死,但世上,卻有不少自絕而死的人,那是為了什麼?”

  凌度月怔了一怔,暗道:柳鳳閣用心難測,我不能表現得鋒芒太靈。

  心中念轉,遲疑地說道:“大東主,這些話太深奧了,馬某人江湖草莽,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柳鳳閣笑一笑,道:“這中間也確有著很深的哲理,一般人無法瞭解,不過這裡面卻也有著很簡單的道理,那該人人都明白,拿你說吧!闖蕩江湖,刀頭舔血,為的是什麼?還是為的想過得舒適一些……”

  輕彈右手,沉吟了一陣,接道:“廣闊庭院,嬌妻美妾,錦衣玉食,僕婢如雲,該是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生活,但不知馬老弟是否也有這個想法?”

  凌度月道:“大東主,這日子我馬某人想是很想,但我自己知道,我有多大的份量,這一生只怕沒有希望了。”

  柳鳳閣淡淡地說道:“馬老弟別這麼氣餒,路是人走出來的,這日子最大的壞處就是要有一些銀子,唉!但不知馬老弟在大先生手下聽差月俸是多少銀子?”

  這一下,真把凌度月問住了,但又不能不回答,尷尬的笑一笑,道:“大東主,不多,百八兩吧!有時,運氣好,還有點額外的賞賜。”

  柳鳳閣點點頭,道:“確是少一點,就算你再為大先生拼上幾年命,只怕也很難達到錦衣玉食的標準。”

  凌度月道:“難啊!難啊!大東主。”

  柳鳳閣道:“馬老弟,你想不想過這樣一個日子呢?”

  馬松道:“想是想,可是……”

  柳鳳閣笑一笑,接道:“馬老弟,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江湖走久了,終會有失手的一天,你能在歐陽明的掌下留住性命,馬老弟,你該有些後福可享。”

  凌度月道:“這個,這個……”

  柳鳳閣突然從衣袖中取出一物,遞了過去,道:“馬老弟,你先瞧瞧這個。”

  凌度月伸手接過,展開一看,發覺那是一張銀票,一張隨時可以兌現的銀票。

  細看銀票上寫的是,白銀五十萬兩正。

  凌度月心頭震動了一下,忖道:大手筆啊!五十萬兩的雪花銀子,真能買的人慷慨赴死。

  突然間,凌度月有了一個新的感受,體會到了錢的魔力。

  柳鳳閣道:“馬老弟,你收起來吧!找個合適的地方,買上一片莊院,好好地經營下去,不難很快成為一方的首富,自然,你想法子,擺脫江湖上這些恩怨。”

  凌度月手上有些抖動,緩緩把銀票收起來,道:“大東主的厚賜,小的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柳鳳閣道:“小意思,別放在心上。”

  凌度月一欠身,道:“謝過大東主。”

  柳鳳閣一拱手,道:“不用多謝,你不是柳家的人,也用不著叫我大東主,咱們是平行論交。”

  凌度月道:“這個小的不敢,大東主如此厚賜,不知有何差遣?”

  柳鳳閣道:“沒有事,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凌度月啊了一聲,轉身向外行去,人到大廳門口處,突然想到了一句話,突然停了下來,又轉過身子,向柳鳳閣行去。

  輕輕吁了一口氣,柳鳳閣緩緩說道:“你怎麼?”

  凌度月道:“我想到了一句話,不得不回報一聲。”

  柳鳳閣道:“什麼話這麼重要。”

  凌度月道:“無功不受祿,如是大東主不肯把心中的設計告訴小的,這張銀票,小的也無法收下去了。”

  柳鳳閣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個,這個,你快收下,這不是大錢,但足夠一個人過一生安逸和舒適的生活罷了……”

  語聲一頓,接道:“如是你實在心中過意不去,那就幫我一個忙。”

  凌度月道:“如何一個幫法呢?”

  柳鳳閣道:“很容易,不管在什麼時間,什麼地方,只要大先生在場,你就把這個打開。”

  一面說,一面遞過來一個銅盆。

  那是一個封閉很密的盒子。

  凌度月用手掂了一掂,道:“大東主是否也要在場呢?”

  柳鳳閣道:“這個,不論是否在場都是一樣。”

  凌度月道:“大東主的銀子似乎是好賺的很啊!”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5 16:03
九十七

  柳鳳閣笑一笑,道:“機會嘛!這種事終歸不會那樣的有條不紊,所以,在下希望你打開這個盒子,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凌度月一拱手,道:“大東主,只有這一點事,就付出如此高代價嗎?”

  柳鳳閣道:“這只是一半,另外一半,我會在你打開這盒子之後,再交給你。”

  凌度月道:“大東主厚愛了。”

  柳鳳閣揮揮手,道:“你還有什麼要問嗎?”

  凌度月道:“差不多了,我只想再問一件事?”

  柳鳳閣道:“好!你請問吧!”

  凌度月道:“這盒子中是什麼東西?”

  柳風閣道:“馬松,看起來你是個很細心的人。”

  凌度月道:“大東主給我這一筆意外的財富,使在下動心,但也使我變得惜命,如是我不幸死去了,這一筆財富,豈不便宜了他人?”

  柳鳳閣微微一笑,道:“馬老弟,盒中是一種奇異的香味,任何人聞到這一點香味,就會暫時昏迷過去。”

  凌度月道:“包括區區在下了。”

  柳鳳閣道:“是的,只有在你也暈倒過去時,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是嗎?”

  凌度月點點頭,道:“很好的安排。”

  柳鳳閣微微一笑,道:“馬老弟,你如是不同意,在下也不會勉強。”

  凌度月道:“暗算楊大先生,是天下最大的傻瓜,但我又捨不得五十萬兩。”

  柳鳳閣道:“馬老弟,你應該相信我的話,因為,你可先擇我在場的時間,打開這盒子,自然,我也包括在內是嗎?”

  凌度月道:“好吧!大東主這筆可觀厚賜,在下只有捨命一試了。”

  柳鳳閣拱手,道:“馬老弟是聰明人,在下沒有看錯。”

  凌度月一欠身,道:“大東主,小的可以告辭了吧?”

  柳鳳閣微微一笑,道:“恕我不送了。”

  凌度月退出跨院,直返自己的住處。

  他雖是極具才慧的人,但卻太缺乏經驗了,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處置這件事。

  這確實是對付楊非子的機會,而且出自柳鳳閣的設計。

  但如算計失敗,很可能使自己變成一個替罪羔羊。

  忖思之間,木門呀然而開,許豹緩步行了進來。

  凌度月正在暗自盤算著心事,看到了許豹進來,也未起身招呼。

  許豹卻緩步行到了凌度月的身側,微微一笑,道:“馬兄,想什麼心事?”

  凌度月嗯了一聲,道:“兄弟在盤算一件事。”

  許豹微微一笑,道:“恭喜馬兄啊。”

  凌度月微微一怔,道:“什麼事?”

  許豹道:“剛才馬兄去見大東主……”

  凌度月接道:“不錯啊!還是你許兄招呼兄弟去的。”

  許豹道:“這個兄弟自然記得,不過,你兄弟離去之後,大先生也派人來找你。”

  凌度月呆了一呆道:“大先生找我?”

  許豹笑一笑,道:“不錯,大先生派人來找過你……”

  凌度月大感緊張地說道:“你許兄怎麼說?”

  許豹微微一笑,道:“馬兄希望兄弟怎麼說呢?”

  凌度月略一沉吟,道:“大先生很多疑,最好不要告訴他去見了大東主。”

  許豹道:“馬兄,你覺著去見大東主的事,能夠騙過大先生嗎?”

  凌度月嘆口氣,道:“說的也是,兄弟倒是沒有想到這件事。”

  許豹道:“所以兄弟告訴來人說,柳大東主請你過去了……”

  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那人有著很奇怪的感覺,再三追問兄弟,大東主為什麼請馬兄去?”

  凌度月道:“許兄怎麼說?”

  許豹道:“事實上,也不知馬兄的用心,所以,兄弟沒有說什麼。”

  凌度月道:“多謝許兄。”

  許豹輕輕咳了幾聲,道:“馬兄,兄弟曾經聽到一個傳言不知是真是假?”

  凌度月道:“什麼傳言?”

  許豹道:“柳家財富,可與國敵,聽說,柳大東主每次召見客人時,都予厚賜,不知可有此事?”

  凌度月道:“這話不錯,在下見到了柳大東主,也蒙他賞賜了一筆銀子。”

  許豹道:“但不知賞賜馬兄多少銀子。”

  凌度月笑一笑,道:“不太少。”

  許豹道:“馬兄,江湖上有一句俗話,見一面,分一半,兄弟不敢和你馬兄按江湖規矩來辦,但小兄伺侯你這幾天,馬兄吃肉,給兄弟一點湯喝,大概是應該的了。”

  凌度月道:“不!如是兄弟要分給你許兄,應該多分給你一些才是。”

  許豹嗯了一聲,道:“馬兄準備分給兄弟好多?”

  凌度月微微一笑,道:“十萬兩銀子如何?”

  許豹微微一呆,道:“真的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5 16:04
九十八

  凌度月道:“自然是真的了。”

  許豹道:“大數目,驚心動魄的大數目,但不知凌兄幾時可以分給兄弟。”

  凌度月嘆口氣,道:“大東主賜予銀票,已被兄弟藏了起來……”

  許豹道:“藏在何處?”

  凌度月道:“許兄,這個,兄弟還不到說的時候。”

  許豹似是也覺著自己是多問了,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是不該問的。”

  凌度月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也未可厚非,就是兄弟,在得到那大東主的厚賜時,也是駭了一跳。”

  許豹皺皺眉頭,道:“奇怪呀!你比我許某,那是高明多了,但那大東主一下子付了你幾十萬銀子,那就很難叫人相信了。”

  凌度月道:“許兄可是瞧著兄弟不值這個價。”

  許豹道:“馬兄如是真肯分給兄弟十萬銀子,大東主對馬兄的賞賜,決不止三十萬了。”

  凌度月嗯了一聲,道:“善財難捨,大東主如若沒有客觀存在兄弟效勞之處,自然不會一出手就如此大方,但如是兄弟保不住這條命,你許兄也無法分得這筆銀子。”

  許豹嘆口氣,道:“可惜呀!可惜,萬一馬兄有什麼不幸,這筆銀子,豈不便宜別人了。”

  凌度月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所以,許兄最好能保護兄弟不死。”

  許豹道:“但不知要兄弟如何一個保護之法。”

  凌度月道:“只要許兄掩護一下兄弟的行跡。”

  許豹道:“好!不過,你得給我寫份借據,欠我十萬銀子。”

  凌度月笑一笑,依言寫下了一張借據。

  許豹把借據摺疊起來,貼身藏好,道:“馬兄,現在,兄弟應該如何幫忙。”

  凌度月道:“我想先好好睡一下,但也可能出去辦點事,有人來找兄弟時,還得許兄為兄弟掩遮一下。”

  許豹道:“你放心去吧!但最好別去得太久。”

  言罷,退出室門。

  凌度月隨手掩上木門,但並示下閂,然後,輕啟木窗而去。

  避開了許豹的目力,凌度月很快地溜到三夫人夏秋蓮的住處。

  凌度月閃入了小巧的院落中。

  但見人影一閃,柳若梅迅如飄風一般,疾掠而至。

  看清了來人之後,柳若梅有些大感意外地道:“是你。”

  凌度月道:“不錯,令堂在嗎?”

  柳若梅點點頭,未再接口,帶著凌度月直入廳中。

  三夫人夏秋蓮未得女兒通報,人已急步迎了出來,道:“凌少俠,有要緊的事。”

  夏秋蓮點點頭,又把凌度月讓入內室,道:“什麼事?”

  凌度月道:“令大伯柳鳳閣,交給我一件物品……”

  一面說話,一面從衣袋中,取出了一物,遞了過去。

  夏秋蓮目光一掠,道:“一個小銅盒子,是吧?有什麼珍貴之處?”

  凌度月道:“柳鳳閣果然已動了殺死楊非子的用心。”

  當下,把柳鳳閣派人把自己帶入他宿住之處,相談的經過,很仔細地說了一遍。

  夏秋蓮沉吟了一陣,道:“這盒中是什麼?”

  凌度月道:“柳鳳閣不肯說,別人不知道?”

  夏秋蓮伸手取過小銅盒子,輕輕搖動了兩下,又放在耳邊聽了一陣,緩緩交還給凌度月,道:“你準備如何應付?”

  凌度月嘆口氣,道:“在下正感為難,不知如何應付才好……”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原想以夫人之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夏秋蓮微微一笑,道:“凌少俠,柳鳳閣不但有一身很高的武功,而且,還有一副思慮周密的頭腦,但最叫人難防的是,他一直是主持柳家銀號的負責人,他可以揮手萬金,這小銅盒,究竟是什麼東西,實叫人無法預測,因此,賤妾主張,凌少俠還是小心的好。”

  凌度月道:“三夫人的意思是……”

  夏秋蓮接道:“賤妾的意思是,凌少俠應該將計就計,設法先挑起兩人的火拚。”

  凌度月道:“區區也是這麼想,但我卻不知如何才能使兩人先我動手。”

  夏秋蓮思索了片刻,道:“凌少俠,楊非子才慧絕倫,見識之博,天下很少有強過他的人,何不把這銅盒,交給他瞧瞧。”

  凌度月道:“借重他的才慧,先認出這盒中之物。”

  夏秋蓮點點頭,道:“正是如此,賤妾覺著,柳鳳閣要你施手暗算楊非子,卻又不告訴你盒中收藏之物,老實說,這是把你也算計其中了。”

  凌度月略一沉吟,道:“三夫人說的是,不過,楊非子的陰險,似尤在柳鳳閣之上,這兩大江湖凶人,似是各極其毒,不過,在下覺著楊非子的可怕,似乎尤在那柳鳳閣之上。”

  夏秋蓮道:“凌少俠的意思,先行制服楊非子,是嗎?”

  凌度月道:“不論柳鳳閣武功如何高強,但他終是強不過楊非子的無形之毒。”

  夏秋蓮略一沉吟,道:“凌少俠,你仗義幫助我們母女,我們已感激不盡,不能再為我們母女送了性命,就算要冒險,賤妾也該奉陪。”

  凌度月道:“三夫人的想法是……”

  夏秋蓮突然低聲在凌度月的耳邊,說出了一番話。

  凌度月沉吟了片刻,道:“這樣豈不是在下連累你三夫人冒險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5 16:04
九十九

  夏秋蓮道:“楊非子想要我這人和柳家這筆龐大的財富,我們那位柳大伯,雖然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什麼?但他可能要我的命,我們母女為了自保,為了生存,不能不涉險,咱們就這樣作了。”

  這一陣,兩人相距甚近,夏秋蓮吹氣如蘭,輕輕香氣,撲入了凌度月的鼻中。

  凌度月點點頭,道:“好吧!就照三夫人的辦法一試。”

  夏秋蓮道:“最重要的時間,要計算得恰到好處。”

  凌度月只覺夏秋蓮那張嬌媚的面孔,幾乎要撞在了自己的臉上,不敢多停留,道:“在下告辭了。”

  夏秋蓮突然垂下頭,道:“凌少俠,你要多多保重。”

  凌度月只覺心頭跳動,臉上發熱,哪裡還敢停留,急步行了回去。

  許豹早已在門口等待,一閃而出,攔住了凌度月,道:“馬兄,大先生又派人來過了,就是那麼巧法,你剛剛走開,他們就派人來了。”

  凌度月道:“現在?”

  許豹道:“人還在你的房子裡,這一次,他們似乎橫了心啦,非把你等到。”

  凌度月低聲道:“你怎麼對他們說?”

  許豹道:“我說奇怪啊!剛剛還在這裡,大概出去了。”

  凌度月微微頷首,道:“很好,許兄,咱們一起去見見他們。”

  許豹道:“對!就說是我把你給找回來了。”

  凌度月道:“許兄高明……”

  心中一動,停下腳步,道:“來的是什麼人?”

  許豹道:“大先生的三弟子,斷魂掌陶崗。”

  凌度月心中忖道:名號雖已曉知,但不知他的性情如何?這許豹似乎是知道的不少,倒是該再套他一些內情出來。

  心中念轉,口中卻低聲道:“原來是他,這人很難應付?”

  許豹道:“要不怎麼會叫他斷魂掌呢?不過,比起他那位大師兄,好對付多了。”

  凌度月心中忖道:“聽他口氣,楊非子幾個弟子,似是都在此地了,他未提二弟子,不知那人如何?”

  輕輕籲一口氣,道:“要是來的老二,那就好對付了。”

  許豹低聲道:“馬兄,你的看法,和兄弟不同。”

  凌度月道:“怎麼回事?”

  許豹道:“老二,笑面判官,一向是笑語中出手,事先不見一點徵兆,兄弟的看法,他比老大、老三,還要惡毒一些。”

  凌度月暗暗地叫了一聲慚愧,笑道:“話是不錯,但他常帶微笑,看看總是舒服一些。”

  許豹搖搖頭,道:“見仁見智……”

  語聲一頓,接道:“咱們得快些去了。”

  緊隨在許豹的身後,行入了小室之中。

  只見室中竹椅上,端坐著一個二十左右歲的青衫人,鳳目劍眉,生得十分英俊,只見一張臉,冷肅得有些怕人。

  許豹一欠身,道:“三少主,小的把馬兄找回來了。”

  青衫人緩緩站起身子,兩道冷厲的目光,凝注在凌度月的身上,道:“馬松,你到哪裡去了?”

  凌度月一欠身,道:“適才,我被柳大東主召去……”

  青衫人接道:“柳鳳閣召你去幹什麼?”

  凌度月道:“談了很多的話。”

  青衫人冷笑一聲道:“看來,他很器重你馬兄,我陶崗追隨師父而來,和他相處的時日不短,他怎的不召見兄弟。”

  凌度月早胸已成竹,淡淡一笑,道:“那可能因為三少主且是大先生的嫡傳弟子之故。”

  陶崗很精明,冷笑一聲,卻未再多問,話題已轉,道:“師父找你。”

  凌度月道:“師父真的認了我的身份嗎?”

  陶崗道:“你是他寄名的弟子,怎會不認。”

  凌度月低聲道:“在下也正有話回稟師父。”

  陶崗道:“咱們走吧!”

  舉步向外行去。

  經過許豹時,突然一伸手,抓住了許豹的右腕冷冷說道:“姓許的,該說的話說,不該說的,說一句就會送命。”

  陶崗動作,快如閃電,許豹明明看到了掌勢抓來,就是閃避不及。

  許豹急急說道:“我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聽到。”

  陶崗鬆開了右手,只見許豹的右腕上,有著一道紅色的指痕。

  許豹淒傷地說道:“三少主,這……”

  陶崗笑一笑,道:“給你一粒解藥,吃下去吧!”

  伸手從衣袋中掏出了一粒解藥,遞了過去。

  許豹接過藥丸,道:“這是對症之藥嗎?”

  陶崗道:“吃下去,紅線立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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