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穹頂之上 作者:人間武庫 (連載中)

 
pontus 2018-12-9 11:16:5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9 688559
pontus 發表於 2019-8-5 08:04
405.吳恤的瀕死潮湧

  朱家明低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事實在折守朝這裡,他本來就挺重要的,只不過後續主導局面的渠宗嚴暫時還沒太注意到他。而折守朝那邊似乎也藏著掖著,不願意直接說破。

  在這種情況下,溫繼飛讓他跑,跑出一個還能追,但又不好追的距離,然後往他身上“放”了三塊永生骨,把他擱上燒烤架。

  這樣不管信還是疑,渠宗嚴都一定會派人追他,而且一定要確保能追上,追上後能打贏。

  至於渠宗嚴本身,他現在基本已經確信自己座位超級戰力,並不怎麼怕槍了。

  他不怕,可是在場面壓制力削弱後,還留在現場的頂級戰力們開始怕了,他們怕不知何時會突然飛來的致命子彈,開始打得畏首畏尾。

  “一群廢物!”

  渠宗嚴罵了一句,全然忘記之前自己是什麼樣一個情況,他剛才閃韓青禹槍口的那一波移動熱圖,如果有人畫下來,別人看了怕都會以為那是一隻神行蜘蛛。

  “再去人,都去,纏住他。”

  指令下達,把目光從人群和溫繼飛身上收回來,渠宗嚴看向韓青禹。“現在只要解決掉他,這裡的事情就結束了。”

  事情看起來隨時都可以結束。韓青禹已經徹底失去還手的能力了,現在還在支撐,只不過是靠著柱劍的特性,一次一次險象環生地,躲過渠宗嚴的殺招而已。

  “這次青子打不贏了。”這句話在心裡,大概鏽妹想了一下,然後溫繼飛、賀堂堂和吳恤都想了一下。

  對於他們來說,要接受這件事其實還挺難的,哪怕青子有傷,而對面是一個超級戰力。

  那個傢伙一路撐住了太多困境和絕境,他們都漸漸習慣了,他能贏。

  但是,這次韓青禹真的打不贏了。

  又一次,鐵印橫掃重重地砸在柱劍上,韓青禹整個人隨柱劍飛出去……這次他沒站住,重重地砸在地上,又拼死爬起來,晃了晃腦袋,努力保持清醒。

  吳恤是連眼睛都不會紅的人。他把目光收回來,再次看了看身前從開打一直糾纏到現在的金髮男人,和他手裡的希臘長槍。

  槍對槍,金髮的槍長,長了快一米。這是一個很古老和無聊的邏輯,在頂級層次本沒有太大意義。問題是他不進攻,不做任何嘗試,也不賣任何花哨,他只做一件事,似乎也只會做一件事:

  【後手刺擊。】

  不管吳恤賣多少破綻,他都不冒進,只在吳恤出手後的一瞬間,再出槍刺擊,刺在吳恤不能進,不能走,不能不防的位置。

  當一個頂級戰力能做到絲毫不好高騖遠,甘心一直只做這樣一個枯燥的動作,並把它練習到極致,他就是可怕的。

  快到極致,熟練到極致,精確把控到極致的刺擊,從頭到尾,幾百槍,一千槍……他把吳恤纏在這裡。

  “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走不了。”迎著吳恤回轉的目光,金髮用拗口的中文開口,說:“看他死。”

  吳恤樸實地真的就轉頭看了一眼韓青禹。

  認識他們一年多了,人生到現在回想,其實也就活了這一年多。吳恤現在其實挺怕死的,他挺想活著,哪怕酒醒被那群賤人騙,又灌下去一杯白酒,哪怕因為路癡每天被諷刺……

  “你心口裡面是什麼樣一個情況,你自己清不清楚?”

  “不清楚。”

  “哦,不清楚也好,免得看到想到,嚇著自己。但你記住了,這次它要還能長起來,你就還能活。記住別再動它,再動你就死了。怕死不是壞事。”

  這是一年前在華系亞方面軍科研2所,手術室裡,吳恤和姑奶奶之間的對話。吳恤後來沒跟韓青禹他們說過,但是記著。

  當時,姑奶奶替他拆除了體內安裝錯誤的三代源能裝置。

  心口裡安裝錯誤啊,姑奶奶說吳恤本應該早就已經死了。

  這就是為什麼,明明是吳恤教會了賀堂堂瀕死潮湧,但是他自己這一年多來,從沒再用過瀕死潮湧。

  在戰鬥的間隙裡,不自覺把人又都看了一遍,青子、瘟雞、鏽妹、堂堂……吳恤不是會感概的人,所以就只是看了看而已。

  其實如果有人替他說,他的想法很簡單。

  “在他們這群人裡,世亨少爺一直都想走,他說他家裡很有錢,過去認識很多漂亮姑娘,說外面的世界是他喜歡的。青子前陣子跑很遠,回家看了一趟爸媽,他總是說等打贏就回家。瘟雞有一個互相喜歡著的姑娘,是以前的同學,很多年了。鏽妹的爺爺聽說是一個有趣老軍長,最親近的表妹凶得狠……”

  “而吳恤,吳恤只有他們。”

  夜色下的山谷,雨已經停了,地面泥濘,血染著黃泥。

  朱家明拖著大隊人馬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夜幕中了,鏽妹在溫繼飛面前戰成了一堵牆,賀堂堂護在他身後,廣場的哀歌在找尋渠宗嚴的運動軌跡,但是那很難,而且總被打斷……

  吳恤動了一下。

  “嗖!”三米多希臘長槍再次預判出手,刺向吳恤心口。

  “嚓”槍尖刺破,刺破不深,但是確實刺破了。

  金發愣了一下。通過之前的戰鬥,他已經把吳恤的速度和各項極限都把握得很好,以他的認知,吳恤應該能躲開的,但是沒有。

  吳恤的心口裡曾經是三代源能裝置,那裡大概可以等同於一個開關,致命的痛苦,開啟致命的源能潮湧。

  “轟!”一聲磅礴到震撼的源能轟響如獵獵的風,掠過血腥的山谷。

  吳恤活著!

  瀕死潮湧!

  兵器的交擊聲響了,停了。

  “……快了太多!”金髮捂著脖子思考的時候,吳恤的身影已經在他身後十幾米外。

  三米多長槍落地。

  這一次,預判出現了致命的錯誤。他長於對資訊的掌握和預判,也死於他所掌握的資訊和原本精准的預判能力,否則哪怕吳恤戰力提升,他也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倒下。

  …………

  渠宗嚴手中鎖鏈繃直,巨大的鐵印正又一次砸向韓青禹。

  柱劍近乎機械地被舉起來,準備格擋。

  但是,“當!”

  側面黑色的長槍橫空而來,重重地砸在鐵印上,撞偏鐵印同時也被彈開。

  灰色的身影淩空左手接搶,側轉身橫掃向後。

  “唰拉!”渠宗嚴來不及收回鐵印,雙手一上一下扯住鐵鍊,架住這一槍。

  吳恤一腳踢在病孤槍前段,槍頭逆時針轉向,劃向渠宗嚴咽喉。

  渠宗嚴向後避。

  但是空中,吳恤右手手持重劍,已經當頭斬下。

  “當!”一聲銳響,終於蕩回來的鐵印撞上重劍。

  渠宗嚴退。

  吳恤也退。

  身形翻轉落地,他背身站在韓青禹身前。

  病孤槍斜插地面,在他身前一米。

  吳恤右手持劍……沒轉頭,也不大聲,對身後說:

  “青子。”

  “嗯?”

  “那個,別死。”

  “廢話。”

  “…嗯。”

  “你大爺的,連個鼓勵都不會講……”

  聲音有些無力和含糊,韓青禹晃了晃嘴角笑起來,一嘴的血。沒有逞強,他努力調整著狀態。吳恤不是渠宗嚴的對手,哪怕開了瀕死潮湧,他也不是。

  對面,渠宗嚴站定後眯眼看了看吳恤,低頭又看了看他手裡的病孤槍,“你就是那個于氏戰奴?!”

  吳恤的戰力讓他驚訝,不過碰撞之後渠宗嚴知道,他優勢一樣在,對方最多也就多抵抗一會兒而已,“但是,會不會那一個,一會兒也恢復過來?!”

  其實不想理他的,吳恤糾結猶豫了一下,認真、平靜,同時似乎很是為難和尷尬說:“是那個,溪流鋒銳。”

  他終究還是不好意思按溫繼飛當初設計的那樣,先大喊一聲蔚藍,溪流鋒銳,再報出名字。

  他沒說名字,也沒說蔚藍。

  “你來擋我?”

  “嗯。”
pontus 發表於 2019-8-6 08:04
406.我兄弟比較耿直

  吳恤的話一向不多,淡漠和語氣裡的平靜是一種習慣。可能你捅他一刀,他都這樣,看看你,然後砍死你。

  其實,剛才開了瀕死潮湧,不知道潮湧結束自己是不是還能再醒來,吳恤心裡大約是想跟青子交代幾句的,說不吉利點兒就算是先做一個訣別也好,但是最後說出來,攏共也就那麼兩個字:“別死。”

  青子,你別死啊,你還要回家呢。這場我替你。想叫你先跑來著,唉,可是我說話又沒有用。

  我去試試看,看能不能砍死他。

  想罷,吳恤把手中樸實的重劍提起來,抬眼看向渠宗嚴。這場是他的了,激蕩的源能潮湧伴隨著心口裡的劇痛不斷提升。

  在於渠宗嚴而言,吳恤是一個戰奴,儘管他剛剛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已經站在頂級之上,他依然只是一個戰奴。

  “什麼時候,一個戰奴也配站在老夫面前了?”

  吳恤的這種淡漠和平靜,對渠宗嚴來說就像是一種故意輕視和挑釁。而且他不敢給太多時間,讓吳恤身後那個身影恢復狀態。

  儘管主觀上不想承認,但是渠宗嚴確實不想面對這兩人的聯手。

  “既然你想逞能,那就去死吧。”說罷手腕一抖,鐵印在鎖鏈的另一頭蕩起來,激蕩的源能轟響聲中,人從疾奔而來,渠宗嚴手中鎖鏈激蕩,鐵印遊移,砸向吳恤。

  吳恤反沖,一步抄起病孤槍正面迎上。

  在與鐵印交擊的刹那,突然向左,側向橫身淩空,單臂挺槍由鎖鏈下方向上,刺向渠宗嚴胸膛。

  渠宗嚴雙手一錯,用鐵鍊鎖住上沖的槍身,同時身前鐵印斜向砸落。

  吳恤直身,手中重劍立起,“當!”人借這一撞之力棄槍,淩空順時針飛旋同時劍鋒展開,斬向渠宗嚴咽喉。

  渠宗嚴低頭避過,鐵印逆時針砸來。吳恤立劍再擋,被砸飛回渠宗嚴側面同時接起長槍,再挑咽喉……

  槍尖與鐵印當空碰撞。

  吳恤退回,腳下滑行退出十數米,依然站在韓青禹身前。

  至少在這幾秒鐘內,他看起來似乎和渠宗嚴有一戰之力。但是事實,只要發生源能碰撞,承壓和後退的那方都是吳恤。

  敵群如麻,鐵甲把雙手持握的長劍收回來,血從劍刃上滑落。

  鏽妹轉頭看了一眼青子,他站在那裡沒動,再看一眼吳恤……

  鐵印擦著吳恤的身體砸在地面上,土石飛濺,吳恤被震退,長槍貫入地面,站住依然在韓青禹身前。

  “我應該去幫忙的。”鏽妹想著。

  但是現在在她的身後,有溫繼飛和賀堂堂,而在她前方,阻隔在她和青子、吳恤之間的,有數百人,而且其中藏著一個遠航的頂級戰力。

  那是一個瘦猴般的男人,東南亞面孔。在另一個用鐵棍的頂級戰力去追朱家明後,他就開始變得很猥瑣,只藏在人群裡出手,同時不斷變換位置。

  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回避和鏽妹的正面碰撞,同時也躲著溫繼飛的槍。

  這種如陷泥沼的無力和焦灼,讓冷酷鐵甲裡那個十七歲的女孩子漸漸開始抓狂,女孩子本就是很容易抓狂的。

  “出來!”“出來啊!我砍死你,老娘砍死你們。”

  鐵甲在敵群裡毫無章法的左沖右突,雙手騎士長劍劈砍,斜劈,立劈,沒有任何技巧,就是憑源能潮湧蠻幹。

  鏽妹就這樣,帶著溫繼飛和賀堂堂向前履出一條血路,履進100多米。

  今夜如果只論手下亡魂數量,在鐵甲裡的女孩子,才是真正的殺神。

  一把東洋造型的尖刀從人縫裡遞出來,無聲而快如閃電,捅向鏽妹腰後。

  “砰!”溫繼飛開槍。

  人群太密了,只是普通子彈,驚退尖刀。

  “鏽妹回來!”

  鐵甲回頭,“我,我急阿……”

  “做好你的事,決定我們會做。”

  語氣嚴厲,溫繼飛轉頭看了一眼依然麻木站在那裡的韓青禹,這傢伙腦子還清楚不啊?!然後吳恤他……

  他已經撐了快十分鐘了。

  溫繼飛不是很懂那種戰鬥,他不知道吳恤需要撐多久,又能撐多久,但是現在所有的希望,確實都在吳恤身上。

  吳恤在孤軍奮戰。

  整個山谷畫面裡,這邊是一片混亂的戰場。而那邊,韓青禹是靜止的,吳恤是孤單的,除了偶爾他站在離青子很近的地方。

  溫繼飛牙在嘴裡把腮幫咬破了,把向遠處瞄了一下的狙擊槍又放下。現在他有兩把槍,他是可以朝渠宗嚴開槍,但是兩把槍加起來,也許就剩一到兩槍了。

  這一到兩槍很珍貴,必須有用。他相信他能等到這個機會。

  …………

  “轟!”鐵印正面砸在病孤槍上,病孤槍砸在吳恤胸口。

  “噗。”人吐出一口血,飛退,但是用鞋底的死鐵鐵片,死死地抵著地面,吳恤不敢讓自己飛起來,怕一不小心,就落在了青子後面,來不及回來。

  地面泥土被履開兩道深刻,吳恤站定一刹暴起揮劍橫斬,把渠宗嚴逼退。

  然後才插槍入地面,站在那裡。

  他的意識正越來越模糊……

  但是,“這小子的源能潮湧是怎麼回事?!”

  讓渠宗嚴困惑心驚的是,吳恤分明一次次受傷,看起來也越來越虛弱,但是每次碰撞,他的源能潮湧似乎還在提升。

  以至於每次到最後,都能將他逼退回來。

  “吳恤好像把渠宗嚴劈退了,你們看!”鏽妹扭頭,看了一眼溫繼飛和賀堂堂,聲音有些驚喜,但是更多困惑。

  溫繼飛沒吭聲。

  在他身側,賀堂堂眼神猶豫了一下,他也會瀕死潮湧,而且用過。“瀕死潮湧。越近死亡,潮湧越強……越近死亡。”他說。

  …………

  “吳恤,等打贏你去我家吧,我家缺個幹活的。”韓青禹說著笑起來,“不過看店你是不行了。”

  槍尖擦著地面斜向掃過,吳恤擰身,將右手劍重重地向面前有些模糊的身影斬去。

  “別,青子他媽媽很煩人的,我跟你說,你染個頭髮她都要說你。哦,你也不可能染頭髮。”

  溫繼飛自己直樂,說:“但還是去我家好,反正我就一個人,你去了待著更自在。其實我建議你染紅的,然後我染紫的。”

  轟然的碰撞又一次將吳恤震退。

  不能再退了,後背摩擦地面的痛感讓吳恤感受著距離,他站起來,甩了甩頭,向後看了一眼,還好,青子還在。

  “瘟雞你有女朋友的。吳恤,他有女朋友的,你想想,等他結婚了,你在他家得多不方便?!還是咱倆走吧,我應該娶不上媳婦兒。”

  賀堂堂說女孩子都叫他叔叔。

  這一次,吳恤被震退的同時,渠宗嚴也退了,腳步踉蹌勉強才站住。有些驚詫地看著前方那個搖搖晃晃的身影。

  “去我家……還是不要去了。要是以後我不在家了,怕你被我爺爺和堂妹欺負死。”鏽妹說:“你太好欺負了,吳恤。”

  視線漸漸開始越來越黑了。“青子,我可能殺不了他了,也不能跟你們回去了。”

  “頌!”“頌!”

  對撞過後,渠宗嚴低頭,看了看胸前的血口。他無法理解這個,就像他不能理解吳恤為什麼還沒倒下,已經好一會兒了。

  …………

  混戰中不斷有人倒下,瘦猴躲在人群裡尋找著機會,跟剛才一樣,這次他的目標是溫繼飛。

  後背突然的一疼,痛感從小到大,到消失。

  “我被人捅了?”瘦猴低頭,看了一眼從胸口透出的戰刀。

  “這,什麼啊?”他緩緩轉回頭。

  一個渾身染血的身影站在他身後。

  “你……”你應該在那邊的啊,你應該快死了。

  你恢復了嗎,你就來捅我?

  就算你恢復了,你不應該去砍渠宗嚴嗎?

  把目光從韓青禹臉上移開,朝遠處戰團看了一眼,再移回,依然滿眼都是憋屈和不甘,瘦猴無法理解,韓青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偷襲他。

  韓青禹也看了遠處一眼,轉回來,一邊嘴角往外溢血,一邊笑了一下說:“我兄弟人比較耿直,我不一樣。”

  他是笑了一下,但是瘦猴看見了他的眼神,有些顫慄。然後死了。
pontus 發表於 2019-8-8 08:07
407.一群人

  算下來韓青禹今晚已經幹掉兩個頂級戰力了,兩個幾乎都是秒殺。這不是他戰力水準的真實體現,他還沒有這麼強。

  所以這大概也證明了,勞隊長一生執著剛正面的邏輯堅持,是一個多麼巨大的錯誤示範。

  事實當你比對手弱,你應該設法偷襲他。當你比對手強,你更應該偷襲他。

  反正偷襲就對了。

  瘦猴在韓青禹的身前緩緩倒下,順手,韓青禹把在周圍的幾個人也全砍了。

  而此時,在他的身後的深沉夜幕下,吳恤視線模糊,意識混沌,還在用命守著他其實已經空了的身後。

  吳恤不能死。

  當溫繼飛的狙擊槍一度瞄了又放下,沒有開槍替吳恤分擔壓力,當韓青禹稍微恢復,選擇先來偷襲對方的頂級戰力,今晚如果吳恤死了,他們倆以後的人生就打了一個死結。

  生死戰場上最好的戰士,往往是冷靜的,也是殘酷的。其中包括對自己的殘酷,對自己人的殘酷。當然這樣的殘酷裡包裹著的,還有一群人互相之間的信任。

  就比如這一次,韓青禹沒有砍贏,他本該已經死了。但是剩下的人沒讓他死,所以,現在他有機會可以再砍一次,哪怕他應該還是砍不贏。

  韓青禹知道自己砍不贏。沒有奇跡發生,他只是稍微恢復了一些,站到渠宗嚴面前依然脆弱。

  所以,他是來給鏽妹、瘟雞和賀堂堂開路的。

  最後一把。全部押上,梭哈。

  深沉的夜色中,視線短暫的交流,韓青禹打了一個手勢,沒交代怎麼去做,只表達了自己能做到的部分。把剩下能配合的部分交給溫繼飛去思考和安排。

  然後他轉身同時矮下身,步伐依然有些踉蹌的,快速消失在敵群後方。

  溫繼飛視線轉回同時默默切了一次槍,把廣場的哀歌切成鳶尾,又切回來。還好,他足夠快。

  鐵甲從敵群中後退,撞到槍口上,“咚”一下。也可能是溫繼飛用狙擊槍敲了鏽妹的頭一下。

  “欸,你到底漂不漂亮啊?鏽妹。”溫繼飛突然問。

  鏽妹揮劍向前,同時茫然轉頭,“嗯?!”

  “你看你,簡直就是一輛坦克啊,想把你想得很漂亮,真的很難。”

  溫繼飛笑起來,今晚的這場苦戰,或者說從渠氏村莊開始的這一路,一直到這裡,可能馬上要有一個生死結局了。

  而在事實上,這大概才是他們這群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集體戰鬥。

  過往雖然也說並肩,但其實青子的肩膀總是在前,總是扛住一切。這次他沒有一如過往那樣斬碎一切,有那麼兩到三次,他脆弱到死亡邊緣了。

  “我們去殺超級,一起。”在鏽妹發飆前,溫繼飛又說。

  去殺,一起,殺不了的話,可能就一起死在這了。

  溫繼飛簡單地交代了兩句,用槍口戳指前方,淡淡說:“來,帶我們鑿過去。”

  鐵甲哢噠,不輕也不重地點了一下頭。

  而後,“轟ong!”源能的爆發聲中金屬震盪的尾音顫響,鐵甲如一輛急速前行的坦克,碾進敵群。

  一邊跟著前進,一邊,溫繼飛稍微扭一下頭說:“堂堂?”

  背靠背走著,賀堂堂沒回頭說:“嗯?”

  “你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啊?”

  “沒有。”

  “……酷!男的呢?”

  “滾!”賀堂堂罵完咧嘴笑起來,說:“放心吧,就算不喜歡男的,我也不會讓人砍到你的。專心開槍。”

  “哈哈哈!好,咱們走。”

  狙擊槍子彈夾反復切換,哢噠哢噠。

  雨又開始下了,具體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突然間就下得很大。

  鐵甲表面的血水、草葉和污泥都被洗去。

  騎士長劍劍鋒橫斬成弧,蕩開的雨水如一柄銀刃彎刀。

  …………

  “青子?”不敢回身,怕給渠宗嚴可趁之機,吳恤偏頭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

  單手持槍而立,喘息,嘴唇溢出的血水和著雨水往下流,他抿了一口咽下去。本就已經有些模糊的意識在瓢潑大雨的覆蓋下,漸漸有一種被巨大簾幕東西籠罩住的感覺。

  吳恤正在漸漸失去視聽,這讓他站在雨裡向後努力傾聽的樣子,顯得有些笨拙。

  “青子?”

  在他前方200米。

  渠宗嚴一頭白色如瘋子的長頭髮被大雨澆了後,整個看起來怪異而且狼狽。

  以一個本應可以輕鬆淩駕全場的超級武力的身份而言,他現在確實有些過分狼狽,左臂上有韓青禹用柱劍留下來的傷口,胸口被吳恤斬開血口,大腿上也被捅了一槍……

  “為什麼還不死?!”渠宗嚴現在已經放棄去思考這個問題了,因為當他假想過一次,把吳恤承受的傷放在自己身上,他就開始懷疑吳恤也是超級。

  “不能再拖了,更不能讓他們活下去。”如果今晚讓這幾個人活著離開了,渠宗嚴想了想,自己以後估計很難安枕。

  “也許我打得太謹慎了。”

  終於明白超級武力的身份並不構成碾壓,不能再保守戰鬥,渠宗嚴決定把自己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全力儘快結束這場戰鬥。

  現場唯一超級,準備生死對搏了。

  右手五指成爪,按在左肩肩頭,然後用力的,緩慢的,順著之前被柱劍刮出的長長傷口,從頭到尾一路捋開皮肉。

  疼痛,血湧出來……渠宗嚴仰天一聲嘶吼:“啊!”

  “嘭!”雨水在他身體周圍炸開,巨大的源能爆發,讓雨滴在四散的同時粉碎,成一圈白點。

  “嘭!”幾乎是條件反射,吳恤給出回應。

  瀕死潮湧的最強爆發震響,他腳下的積水向四周,向高處嘩啦濺起來,身體周圍一樣雨滴成粉。

  青子還沒回答他……但是,沒有時間了。

  吳恤沖出去,沖出的一路,雨幕退散。

  就算身後是青子的屍體,他也一樣去守。

  他叫做吳恤,以前是一個戰奴,從小就是。用他自己的話說,家奴如犬,生始囚籠,殘喘不知年月。他也曾經習慣了。

  後來有一天,有個人莫名其妙地搶走了他的病孤槍,他很鬱悶但是差點笑出來,再後來,那個人跟他說,跟我走吧,從此以後就是兄弟了。

  “呼!”

  重劍被全力扔出去。

  飛旋的劍刃破開百米夜雨,如一輪銀月遊走。

  吳恤不會鏽妹梨渦斬,學不會。

  一個連左右都不分的人,是不可能學會那種源能潮湧左旋右旋,軌跡操控的,他就是扔出去。

  劍去,人去。

  吳恤在疾奔中騰身起,雙手持槍由高處向下,用盡最後的力量刺向渠宗嚴。

  渠宗嚴錯身讓開重劍,這次腳下沒有絲毫停滯,迎著吳恤的長槍直接對沖。

  他用痛感猶在的左手揮動鎖鏈。

  鐵印呼嘯,從側面砸向吳恤。

  都不避。

  就比誰快。
pontus 發表於 2019-8-9 17:44
408.誰砍死的(1更)

  “吳恤。”青子的聲音,跟平時喊他一模一樣的語氣,就好像只是在說“吳恤,吃飯了”,”吳恤,花生要不要?”

  緊接著,一聲巨大的對撞聲,震響在吳恤身側。

  在手持藍色星光柱劍淩空撞上鐵印的一瞬間,韓青禹知道了兩件事:一,自己現在真的有點弱;二,渠宗嚴開始拼命了。

  但是此時的吳恤,在感官上已經分辯不出太多東西了,所以他說:“嗯。”

  像平常一樣。

  “……嗯你大爺哦。”韓青禹人在他身側,被砸飛出去,飛在空中。

  人飛出的一瞬間,渠宗嚴手中鐵鍊向外震盪一下,在韓青禹臉上自額頭至左臉頰,刮出一道血痕,這一下若是再深一點,韓青禹的左眼就沒了。

  向前的病孤槍就這麼刺進了渠宗嚴肩膀。

  而後,在砸飛韓青禹後,仍然沒有完全失去前進趨勢的鐵印,也在力道緩衝後,依然砸在了吳恤的身上。

  槍尖隨著人身體向外撇,在渠宗嚴的身上撇開一道血口。吳恤也飛出去。

  至此為止,溪流鋒銳孤注一擲的最後反擊,兩大主戰力在第一波接戰中宣告退出戰場。

  “砰!”槍聲。

  渠宗嚴聽見時就已經遲了,後心子彈鑽透皮膚,血肉……但是最終未能觸及心臟。

  渠宗嚴震怒轉頭。

  溫繼飛站在數百米外,已經完成切槍,平靜在他的視線裡,再次扣下扳機。

  這一槍,渠宗嚴不敢硬接。

  主觀上不想硬接。源能潮湧在連續三次強提後處於低點,也不好硬接。一瞬間的決斷,他閃身向側後方避讓。

  “頌!”響聲暴起時,攻勢已至。

  鐵甲狂飆到位,橫斬的騎士長劍從側後方斬向渠宗嚴脖頸。

  強提最後一線上升潮湧,渠宗嚴側身扯直鐵鍊擋住這一劍。

  “砰!”完全沒有去在意被格擋的長劍,鐵甲直接撞了過來。

  她像一輛坦克那樣,撞過來。就好像她本來就是來撞人的。

  一口氣正在中斷點上,渠宗嚴心說一聲“不好”……腳下已經離開地面。

  他被撞起來了。

  同時“砰!”“砰!”兩聲槍聲。

  溫繼飛用鳶尾再開一槍,槍身裂,直接切廣場的哀歌開了第三槍,兩槍銜接快到幾乎沒有間隔。

  結束,溫繼飛滿手滿臂是血,不過身上還好,他剛翻了個B。

  渠宗嚴正飛向空中,這是第一次。

  兩顆子彈一左一右,在那裡等他。

  …………

  戰鬥畫面瞬間萬變,至此已經切換三波來自不同角度的攻勢,但是時間:戰鬥從開始到現在,大概只過了四到五秒鐘。

  這四到五秒鐘時間裡,韓青禹四人形成了一個短暫的以多打少的局面。

  同是這個時間,賀堂堂獨自一人與另外四人向背。他一身是血站在那裡,持刀看著後方湧來的數百人。

  人群的態勢,在向前湧動,但是並沒有發生接戰,因為他們不自覺都在等……那邊,戰鬥最終落幕前,大約最後的一幕畫面,正在上演。

  源能不繼,渠宗嚴被撞飛向空中,正在上升;上升軌跡上,一左一右兩顆子彈在等他,封死了上方一切空間;而他身下,鐵甲錚鳴,正回身橫斬。

  必殺之局。

  超級之死?!

  視線中,渠宗嚴在轉瞬之間,完成了一個動作,一個看起來很簡單甚至有些怪異的動作:

  【淩空制動,主動橫身,橫著,向側面彈射。】

  就這一個動作,他避開了所有攻擊。

  現場沉默。只有在源能世界裡的人,才知道完成這個動作有多難,蔚藍《源能機動裝置作戰手冊》扉頁上那三行紅色的“不要騰躍”,自然也不是假的。尤其現在,是在渠宗嚴本身,已經源能不繼的情況下。

  具體對比,比如韓青禹可以通過切斷源能完成突然制動和淩空下墜,這是他的一項很重要的戰鬥技巧。

  而剛才的這一下,渠宗嚴其實連續完成了三次主動的源能逆轉和再逆轉。

  他是超級戰力。

  必殺之局,超級之解。渠宗嚴活了。當他活下來,戰鬥一樣會被宣告結束。

  反向結束。

  敵群振奮的一瞬間。

  歡呼聲還未及出口……

  空中渠宗嚴的側向彈射出去的身體,突然回來了。

  呼嘯而回!

  他的後背腰腹位置,插著一柄小號藍色星光柱劍!

  畫面中,韓青禹砸在地上,吳恤砸在地上,渠宗興重重墜在地上。

  韓青禹掙扎著爬起來了,吳恤的頭低著,用雙手攀著病孤搶,也一點一點也站起來。

  渠宗嚴沒動。

  如火苗在剛要躥升的瞬間被澆了一碰冷水,幾乎全場都在這一瞬間僵住。

  現場幾乎每個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除了賀堂堂。

  過度的失血讓賀堂堂意識削弱,他甚至沒有覺察異樣,反應依然停留在敵群前湧的那一瞬間。

  “來!後面的人要跨過去,先來五十個死在這裡……誰來,來啊!誰來死這?!”

  他像一個在街頭鬥毆,殺到最後的江湖混混一樣,流著血,嘶吼威脅著,虛弱但是張牙舞爪,面向人群用刀指去。

  “堂堂。”溫繼飛開口喊了一聲,聲音有些小。

  “好了,堂堂!”他努力提高了嗓門。

  但還是不夠,賀堂堂在整個沉默的山谷獨自咆哮著。

  溫繼飛走過去,伸出滿是破口和鮮血的左手臂,用力將他攬住,用力掙了一下,無力再大聲說:

  “好了,堂堂。砍死了。我們把他砍死了。”

  其實剛剛的整個過程,嚴密到可怕的配合,不管一二三波,刀劍還是子彈,最終都只有一個目的:

  將渠宗嚴消耗在一個源能潮湧接近枯竭的狀態,並將他封死在那個高度,那條線上。

  是小號藍色星光柱劍背襲而來的那條路線。

  韓青禹和柱劍之間只能相對運動,他沒法在空中改變柱劍的運行軌跡,所以,在他啟動柱劍的一瞬間,這條路線就被固定下來了。

  在韓青禹和吳恤創造出機會後,真正完成對渠宗嚴鎖定的人,是溫繼飛和鏽妹。

  “死了?”賀堂堂突然一下安靜下來,緩緩扭頭看了一眼,“誰砍死的?青子、吳恤……”

  “我們。”溫繼飛打斷說。
pontus 發表於 2019-8-9 17:45
409.選擇(2更)

  五個人重新站到了一起。大雨後的夜風很冷,從人身上吹過,濕透了的衣服粘在身上不動。

  現場每個人都可以看到他們身上的傷口和血,但是看不清他們的眼睛。

  小號柱劍飛回來的時候,渠宗興的身體在地上被帶起來,彈動了一下,又恢復安靜。

  韓青禹伸手把小號藍光柱劍還給鏽妹。

  鏽妹跑過來接了,因為這次做了很大的貢獻而喜悅著,轉頭有些激動說:“他死了嗎?青子,要不要我再過去砍幾刀?!”

  “噓…我們跑。”聲音很虛弱,完全不用刻意小聲,韓青禹說道。

  對的,跑。

  不管渠宗興是死了,還是在用生命源能鎖著最後的生機,韓青禹和吳恤現在都已經失去戰鬥力了,賀堂堂再戰也撐不了太久,溫繼飛兩把槍只剩一把廣場的哀歌能用,而且只剩一槍。

  目前的形勢,要不是他和吳恤還站著,要不是他們斬落渠宗嚴這個超級戰力的震撼效果實在太大,要不是折守朝一次接戰後一直在慫……

  只要他敢下來,振臂一呼,帶頭撲上來。這邊在只有鏽妹戰力保存還算不錯的情況下,根本無力還手,甚至她要顧全傷患都很難。

  再加上去砍小王爺的那些人,萬一他們很快砍完,回來了呢?

  所以,跑。

  “先用走的。”韓青禹又小聲說了一句,說:“對了,先把咱們的東西撿起來。”

  現場下一幕的畫面,折守朝和現場數百人茫然而呆滯地看著,對面幾人近乎完全無視他們,慢條斯理地撿起來地上他們的刀和劍,然後聚到一起,轉身肩並肩一排向山谷外走去。

  “他們就這麼走了?”

  “那,要不要追啊?”

  渠宗嚴大概率死了,遠航一次死了兩個頂級……現在賭不賭這一把?折守朝藏在山壁巨石後面,在猶豫。

  走,向著山谷外。韓青禹和溫繼飛一左一右,攙扶著其實已經失去意識的吳恤。

  事實,在剛才再站起來的那一刻,吳恤就已經徹底失去意識了。他只是依然還站著而已,手握著病孤槍,站在那裡,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已經把渠宗嚴砍成什麼樣了。

  “後面情況怎麼樣?“韓青禹小聲問了一句。

  “跟著在走呢,好像在猶豫。”賀堂堂說。

  這樣的話,韓青禹想了想,說:“那就繼續這樣走,他們不用跑的,咱們也不跑,他們要是跑起來,咱們撒腿就跑。我試試看能不能稍微恢復一點……”

  他說完笑了一下,但是嘴裡不停有血在往外溢。韓青禹看似沉穩的腳步,其實每一步,雙腿都在垮下去的邊緣。意識似乎也正在逐漸離開他。

  就這時候。

  “臥,槽……”溫繼飛苦著臉轉頭,緩緩罵出一句超級髒的髒話。

  那邊有一群人正在奔過來。在那群人的前面,有一個身影,渾身是血,踉踉蹌蹌在跑,不過跑得依然還挺快。

  “你他媽別過來啊!”溫繼飛在心裡罵和求。

  但是,“等,等等我!兄弟”,朱家明直接喊出來了,同時抬手打招呼,“救!”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麼慘,這麼危及的情況下,再看到溫繼飛,朱小王爺心裡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來啊,既然都是賤人,那就互相傷害吧,老子跟你拼了。”

  我救你老母哦。溫繼飛雙手一兜,大聲喊:“渠宗嚴已死!小王爺撐住啊,你先擋一下,我們馬上過來救你。”

  話是喊給朱家明聽的,也是喊給他身後的人群聽的。

  但是,我信你個鬼哦,朱家明乾脆不答,埋頭繼續朝他們這邊狂奔而來。

  那就沒得選了。

  “跑!跑起來!”溫繼飛使勁加速邁了一步,才發現肩膀很沉……青子也差不多昏過去了。

  …………

  夜色正在漸漸露出一抹光亮,下過雨的地面濕滑。依然是這幾天熟悉的畫面,還是在跑,溫繼飛也依然在向後開槍。

  不同的是,這次朱家明落後了一些,沒有閒心片魚,溫繼飛很想連他也一起甩掉的。而同時賀堂堂的身上背著吳恤,鐵甲背著韓青禹,鏽妹背著人跑,一邊單手持劍開路。

  溪流鋒銳原本最強的兩大戰力,現在是兩根廢柴了。

  等到天真的亮起來,情況就更糟了。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直升機的聲音。

  一瞬間激動起來,溫繼飛抬頭看了一眼,透過狙擊鏡再看一眼,“臥槽你……”這是比剛才還髒的髒話。

  是遠航的直升機!折守朝在飛機上,正在向下觀察,遠航竟然被允許在華系亞境內使用直升機!

  溫繼飛抬槍,做了一個切換彈夾的動作。

  直升機迅速遠去。

  但是,折守朝已經看到他們了,看到吳恤和韓青禹被人背著的畫面了。這或許意味著,對方後續的追殺,將變得更加瘋狂而肆無忌憚。

  “怎麼走?!”前方山谷分叉,賀堂堂回頭大聲喊了一聲。

  溫繼飛迅速低頭看一眼地圖。

  前方去向,最近的,也最確定的救援力量,依然是之前他們離開的1777小隊駐地。

  那是完全可以信賴,一定會死戰相護的一群人,只要能頂住,也可以進一步向上呼叫援助。那樣不管是425還是第九軍,都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但是,整個1777小隊連同後勤人員在內也不過60餘人,沒有頂級戰力……溫繼飛一邊跑,一邊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山林的動靜,又看一眼青子。

  “這邊!”他的手,最終指向了另一個方向,一個背離1777的方向。

  小隊駐地是不能去的,除非頂級小隊……在這一邊,一個更遠的位置,劉一五上次留下的機密地圖上標注曾有一個第四軍的高級指揮基地,但是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也不熟。

  他們只能賭,轉頭往那個位置奔去。

  “堂堂你還行嗎?換我來吧,你來開槍。”

  “不用,你背……你別把吳恤給摔了。我好得很。再說你還觀察判斷呢……”賀堂堂說話分神,腳下一個踉蹌,把自己和吳恤都摔在地上。

  摔倒那一下,他把自己墊在了吳恤身下。

  掙扎爬起,背上人繼續跑,賀堂堂向前喃喃地說:

  “鏽妹!你別靜音啊,你跑響一些,我好跟住你。”
pontus 發表於 2019-8-9 17:46
410.你憎惡和喜歡的樣子,蔚藍都有(3更)

  “砰!”溫繼飛對著朱家明開了一槍。

  朱家明完全無視。他太瞭解他們了,知道致命的子彈絕不會浪費在自己身上。

  “小王爺,咱們分頭跑吧!”

  就好像根本沒對朱家明開這一槍一樣,溫繼飛誠摯建議,然後循循善誘地威脅道:“我們現在要去蔚藍第四軍基地,你跟去,你就死了,知道嗎?!”

  話依然是既喊給朱家明聽,也喊給後面的敵群聽。

  但是,敵群沒有停下來。

  小王爺腳下也沒有絲毫停滯,“可是青少校需要我啊,咳咳,而且就算死,我也寧願死在你們手裡!”

  “……”溫繼飛好很換彈夾給他一槍,但是無奈,只能扭頭繼續狂奔。

  跑。要是渠宗嚴還在,他們現在肯定已經死了。

  天空中螺旋槳的響聲突然再次傳來,直升機又一次靠近,而且這次,它在稍遠處,謹慎地慢慢向下降。

  折守朝身上穿了全套死鐵護甲,探頭在機艙門口向下看。

  他似乎準備下來。

  要是這個慫逼真的敢下來……溫繼飛情急,一瞬間的反應,向前小聲喊:“鏽妹,拽青子衣服後擺,用力向下向後拽……”

  “幹什麼?”鏽妹不解問。

  “讓他抬頭看折守朝一眼。”溫繼飛說。

  沈宜秀懂了,一邊背著人繼續跑,一邊伸鐵手往上摸,摸……哎呀,好像塞在褲腰裡的,手好笨,怎麼拿出來?

  “你,你別亂摸啊,鏽妹。”虛弱的聲音響起在他耳邊,韓青禹說:“放我下來吧,我自己來。把柱劍給我……”

  有些驚喜,也有些擔心,但是沒有時間多矯情了,鏽妹找了個位置站住一下,放下韓青禹。

  林間一片不算大的開闊地,韓青禹站在那,手握大號藍色星光柱劍,仰頭看向遠處的折守朝,等他也看到自己……對他笑了一下。

  ……直升機遠去了。

  韓青禹的那把柱劍會飛……折守朝選擇放棄,邏輯很簡單,哪怕他有90%的把握,韓青禹現在很虛弱,只是在強撐,但是只要他能站著,能拿得起那把柱劍,他就絕不下來硬拼。

  當然,他也絕不能放他們回去。邏輯一樣因為他怕……這群人太可怕了。

  …………

  “背。”因為疲憊和虛弱,韓青禹聽起來很弱,很是可憐兮兮地說了一聲。

  然後他就像一個受委屈了,或在耍無賴的小孩子一樣,一頭撲倒在鏽妹懷裡。

  “duang!”

  五個小時,翻山越嶺……前方終於出現蔚藍的旗幟。

  溫繼飛:“看到了嗎?”

  鏽妹說:“看到了。”

  “有沒有人?”

  “好像有。”

  “咱們過去。”

  …………

  臨時指揮基地,一個對於相對於它的級別而言,明顯太過狹小和破落的房間裡。

  溫繼飛和鏽妹的面前站著兩個軍人。

  其中一個是看著不到五十歲的中將,身材挺拔,面容冷峻,以軍人的標準而言應該算很帥,聽說是華系亞方面軍十一個軍長裡最帥的一個,旁邊一個是他的秘書。

  第四軍中將軍長,張赤遠。

  溫繼飛剛已經和他簡單交流過幾句了。面對張赤遠,他沒有隱瞞自己幾個的身份。張赤遠也沒有讓更多人接觸他們。

  竟然遇到軍長了,說起來實在幸運,但是軍長身邊竟然只帶了兩隻小隊,一堆文員和後勤,一百四十多人裡連一個頂級戰力都沒有,你敢信?!但事實就是這樣。

  現在時間距離他們進入指揮基地剛過去十五分鐘左右。

  吳恤還昏迷著,青子還昏迷著,賀堂堂到地後也加入了昏迷的隊伍。

  而外面,折守朝帶著人,沒有直接沖過來,也沒有主動退去。

  “他們應該有……”溫繼飛算了算,“臥槽,三個頂級戰力。”

  他的目光看去。

  “怎麼了?軍長身邊就一定要有頂級戰力,一定要重兵保衛嗎?”張赤遠看著他說:“這是在華系亞境內,而且本來沒人知道我最近在這裡的……”

  “可是對面有三個頂級,接近一千人。”溫繼飛坦誠說道。

  “這樣啊……那我們跑吧?”張赤遠問完,笑起來。

  一起跑肯定是不現實的,那麼多後勤和文員呢,至於自己幾個偷偷繼續跑,溫繼飛看了看那邊昏著的三個,放棄了。他現在只能爭取張赤遠的最大支持和保護,然後再跟他一起商量對策。

  溫繼飛努力笑一下說:“不過那三個頂級裡有一個是慫包,然後我們這邊還能打,很能打的頂級,也還有兩個。”

  說完,溫繼飛看了一眼鏽妹,鏽妹點頭,“我還很能打。”

  鏽妹確實一點問題都沒有,昨晚那一戰她也有受傷,但是已經好了。她身上那塊玉骨神奇得不可思議,可是對吳恤和韓青禹他們,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要這塊玉骨發揮作用似乎需要一種特殊邏輯,一種身體源能流轉方式以及狀態,都和大尖十分相似的邏輯。

  然後,溫繼飛又看一眼朱家明。

  小王爺重傷。一身至少7、8處傷口,渾身是血,裹著紗布瑟瑟發抖坐在門口。

  聽溫繼飛說還有兩個,他默默在心底算了算……猛地扭頭看向那只瘟雞,眼神誇張在說:“我靠,我都這樣了,我還很能打嗎?!”

  “我們這位朱同志,張軍長你別看他已經這樣了,他很強的。”溫繼飛跟張赤遠說完轉回來,“小王爺,是吧?”

  整一個血粽子似的朱小王爺,眼神楚楚可憐,猶豫了一下,點頭,“嗯。”

  現在的形勢,是人在屋簷下,朱家明沒有辦法。早知道他就不治療了,到地直接也昏過去。

  張赤遠站在那裡,平靜地看完了他們之間的對話,等到溫繼飛轉回去,才說:“問題你們現在的身份,很麻煩,一旦軍方主動承認,聯盟那邊就會找過來。”

  說著,目光突然一下淩厲起來,看向溫繼飛,張赤遠繼續道:“而且你有東西瞞著我,對面你們口中的敵人,其實是一個蔚藍少將。”

  “什麼?!少將?!”鏽妹猛地一下站起來,語氣激烈的同時裹著巨大的憤懣。

  折守朝是少將?!青子都才少校啊!

  憤怒和悲傷一瞬間從心底生出來,根本無法壓抑,鏽妹直接吼了。但是哪怕她再不掩飾,這樣直接發洩出來,它依然像一塊巨石堵在那裡。

  別說鏽妹了,此時就連溫繼飛都攥得拳頭格格響,就連朱家明都在門口默默地罵了一聲,“草!”

  從這個邏輯上定義,在於蔚藍的角度:現在折守朝才是自己人,而他們五個,如果沒死,就是疑犯。

  溫繼飛看向張赤遠的目光開始有些變化。

  第一次見面,他們並不熟悉張赤遠。現在的情況,也不是張赤遠簡單說句話就一定能解決的,他需要一個正面的強硬的態度,他們才有可能離開這裡。

  而出於對韓青禹他們幾人日後報復的恐懼,折守朝的選擇,未必不會鋌而走險。

  “是的,雖然不在正式編制內,但是從軍銜上講,對面姓折的那位,確實是少將軍銜。他剛以蔚藍的身份,派人過來溝通過,大約想試探一下這裡的級別,然後還說他想帶幾個人進來拜訪一下……”

  張赤遠顧自說著,目光突然越過溫繼飛,看向他身後。

  那裡,本就一直保持心理暗示,不讓自己徹底陷入昏迷的韓青禹,再一次醒過來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全身都在痛,血湧上來,臉上的傷口牽扯,讓韓青禹皺了皺眉頭,他轉身直接先找到吳恤,問:“吳恤怎麼樣了?”

  “還活著。不過我們隨行的醫生已經盡力了,這裡設備不夠,得想辦法往後方醫院送……再試試。”

  回答他的是張赤遠。

  陌生的聲音,韓青禹回頭,一時間有些茫然,看向張赤遠的肩章。

  “第四軍,張赤遠。你的信息。”張赤遠神情嚴肅問。

  “第九軍,韓青禹。”

  “哦。真的是你。”張赤遠目光在韓青禹身上打量了一下,“所以你們都不知道嗎?第四軍和第九軍關係可不好,幾十年了,以前搶戰利品打起來過,後來一直有問題。過去一年,因為你,陸五征在我面前很囂張啊,因為這個我連上次的全軍大會都沒去……”

  張赤遠說著,看到韓青禹掙扎著艱難下地,站起來。

  看趨勢,他似乎準備往門外走。

  “所以這個是硬骨頭!”第一次見面,張赤遠內心對這幾個年輕人還是很感興趣的,剛才短短十幾分鐘,他已經把溫繼飛和鏽妹都觀察完了,一個小女孩,一個小賊。

  所以,一個團隊裡果然要各種人都有才好。張赤遠嘴角慢慢笑起來,他最感興趣的韓青禹,果然如他所料的一樣,是一個鐵骨錚錚的軍人,死不低頭的那……

  “其實,我們現在也不算是第九軍的人了,張軍長。”韓青禹在那邊,艱難但是誠懇地說道。

  張赤遠:“……”

  “是啊,張軍長,我們早就跟第九軍劃清界限了。”溫繼飛站起來說:“上次他們不是也沒站出來保我們嘛,所以,恨呐!已經徹底決裂了。”

  “嗯,連我跟我爺爺都決裂了。”鏽妹說。

  “第九軍現在是這種風格了嗎?!”是真的有矛盾,關係不太好,所以並不怎麼瞭解,張赤遠哭笑不得,在心底感歎一聲。

  他抬頭看見韓青禹依然在向外走。

  “你去幹什麼?”

  “我,去看下情況,再找醫生問一下。”

  交流的事情,還是交給溫繼飛好了,韓青禹晃了晃腦袋,似乎沒力氣解釋太多,也顧不上更多禮貌,繼續搖搖晃晃向門外走去。

  秘書想去攔。張赤遠沒讓。

  他就這麼平靜地站在那裡,看著韓青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臉色眼神沉下來,卻又同時露出一抹異樣的,軍人式的溫暖和哀傷。

  “從剛才說那些話,到現在……”頓了頓,似乎有些氣悶,張赤遠說:“看來蔚藍是真的讓你們傷心了,甚至已經不敢太信任了。”

  走過來,伸手,張赤遠摸了摸鐵甲的頭,“你爺爺以前跟我吵過很多架啊,年紀那麼大,也不說讓著點晚輩。所以,決裂的好,哈哈。”

  然後他又拍了拍溫繼飛肩側,說:“蔚藍,不是那樣的。這次聊到這,你們好好休息吧,別出來……我帶你們走。”
pontus 發表於 2019-8-10 14:48
411.滾

  說完這句話,張赤遠錯身走出房間。打,現在不管人員還是配置,肯定是打不過的,對面接近一千人,三個頂級戰力。

  他只能憑他這個身份和名字,去帶這幾個年輕人離開,或至少也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張赤遠已經讓人向周邊區域多支小隊發出了異常情況警報。只不過因為距離的關係,人大約沒有那麼快到。

  這樣的情況下,等也不安全,他必須先亮出身份,拿出姿態,防止對方失去耐心,用隱世家族的人直接沖進來。

  房間裡,在張赤遠離開後,溫繼飛和鏽妹不自覺沉默互相看了看,心裡情緒一時都有些複雜。

  “鏽妹你跟去注意一下吧,萬一有什麼意外情況,記得保護好張軍長,多保護一些人。”溫繼飛有些擔心說道。

  “好。”沈宜秀點頭,又說:“但是那個折什麼,他真的敢嗎?!”

  “按常理說,應該是不敢的,但是別忘了,他那邊還有很多隱世家族的人,萬一折守朝決定鋌而走險,有可能直接讓他們沖進來。”溫繼飛說著皺了皺眉頭。

  門外,張赤遠已經讓秘書跑步去把他的裝置和戰刀取來了,順手帶回來一個擴音喇叭。

  這次的臨時營地很小,一切都是簡陋的,看起來跟一個人家不多的破落村子差不多。

  村中道,路面沙土石子在陽光下泛白,踩著嚓嚓的響。

  堂堂軍長大人一邊走,一邊低頭拿起擴音喇叭試音吹了口氣,喇叭撲哧啦一陣響,“喂!喂!”

  “好的,都能聽到吧?我是張赤遠。現在全體都有了。”

  張軍長喊話抬頭,腰背挺直,舉著擴音喇叭繼續說:

  “蔚藍華系亞方面軍,第四軍野外臨時指揮所,第一次突發事件應變實戰演習,現在馬上開始……”

  “所有人快速裝備整齊,緊急集合。”

  張赤遠重複了一遍,聲音穩定,表情狀態穩定。

  視線中,幾個一眼看去就是文職人員的小姑娘從旁邊屋子裡快速跑出來,有些激動興奮地,跑去穿裝置去了。

  她們大概都不是太能打的,她們也只知道,指揮所剛才來了幾個被追殺戰友傷患,並不知道那是青少校,或者有名的某某某。

  這一幕,溫繼飛在房間門口看著,鐵甲在隱蔽的牆後看著,就連坐在門檻上的朱家明,都不自覺專注地看著,聽著。

  有時候,你已經開始對蔚藍感到憎惡了,但是它的另一面,你又會永遠熱愛。

  …………

  “守朝你看!那是什麼情況?!”遠航除折守朝外剩下的最後一個頂級戰力是個光頭的黑胖子,說英語。

  此時他們的人還都在樹林裡,黑胖子站在折守朝的身邊,伸手指向外面說道。

  折守朝沒答話,他自己在看著呢。前方村落外緣,一百多人的蔚藍部隊已經快速完成集結,列陣在那裡。

  有一個獨自一人,拎刀站在最前方,肩頭的中將星辰章,在陽光下不時閃光一下。

  “竟然是中將!在這種地方,竟然冒出來一個中將?!”

  折守朝先前派人去溝通,把韓青禹幾人指為冒充蔚藍戰士的間諜,本身多少還抱著一些以聯盟和少將身份施加壓力,迫使對方服從和離開的想法。

  現在看來這想法不止完全落空了,更將自己放在了一個極為尷尬的處境,早知這樣,還不如不打招呼。到地直接讓隱世家族的人沖上去呢。

  “他們這是要直接開戰嗎?”黑胖子又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折守朝不知道對面那位的中將是不是真的打算用他手下的區區一百多人,和這邊近千人正面開戰。

  但是他很清楚,這是一種態度。是現在雙方都已經心知肚明韓青禹幾人身份、處境的情況下,對方選擇擺出來的,死保那幾個人的姿態。

  如果折守朝敢鋌而走險,他們不惜一戰。

  這直接彪悍的風格,跟蔚藍議事會的差別實在太大了!折守朝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走,不走等一會兒蔚藍大軍趕到,就不是他想走就可以的走的了。

  “但是這樣走了,以後韓青禹那些人會放過我嗎?!”

  現在的情況,折守朝回去後肯定不能說他找到過韓青禹幾個,並且追殺過他們,畢竟他們還沒有被定罪。而韓青禹那邊,因為自身隱藏的需要,估計也不會向外說破這件事。

  這樣以後就是私人恩怨了……大概應該叫仇殺。

  想到這,不自覺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戰鬥,那群人的表現……暫態間一道寒意貫透全身,折守朝帶著黑胖子向林外邁了一步,和張赤遠打了一個照面。脫掉外套,亮出蔚藍軍服和肩章,向前走去。

  …………

  “原來是張軍長。”互相表明身份後,折守朝向前邁了一步,伸手同時看看後方陣仗說:“張軍長這是?”

  “演習,實戰演習。”張赤遠無視了他的手。

  只是簡單的一句對話,折守朝發現了,張赤遠根本沒有和他虛情假意客套的想法,既然這樣,折守朝總不能繼續演獨角戲,面色沉了沉,他意味內藏說:“不知道張軍長演習的假想敵是?”

  張赤遠看看他,平淡說:“前方方圓百里,所見都是我的敵人。”

  “是嗎?”折守朝就站在他前方,嘴角笑了一下,“那還真是巧了,剛才我過來的時候,在那邊正好發現一股不明身份的勢力,大概有上千人,這樣萬一遭遇……張軍長意外隕落在這裡。”

  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折守朝眼神裡威脅的意味毫不掩飾。

  他必須試一試。

  “那你帶人去砍死他們吧。”

  “我?”

  “是啊,你,你不是少將嗎?”張赤遠指了指肩頭的星辰章,“我命令不了你?!”

  對方硬懟過來了……折守朝抬頭,咬牙,“命令不了。”

  “鏗!”張赤遠拔刀,“以下犯上,陣前抗命,殺無赦。”

  鏗……他身後一百多人拔刀。

  折守朝愣住。不是,我那邊一千人啊,一千……這也太悍了。

  面前這位華系亞方面軍的張軍長,似乎根本沒有把他放在一個平等的,可以對話的位置。

  張赤遠是沒有,一個在華系亞方面當了十幾年軍長的人,不論經歷、膽識還是氣場、眼光,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知道對方就是頂級戰力,而且身邊還有一個頂級,個人戰力不過中上的張赤遠依然獨自拎刀走近,“你剛威脅我啊?威脅一個華系亞方面軍軍長?!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折守朝目光怨毒一下,“遠航哪怕在聯盟總部,都被高度禮遇。張軍長這麼說話,不怕影響雙方的合作嗎?”

  “錯了,那不叫合作,用我們華系亞的話說,那叫招安。招安懂嗎?招你過來,安安分分。”語速不快也不慢,張赤遠看著他。

  “無奈現在形勢比人強!”聲音壓低,但是折守朝的眼神強硬,回頭看了一眼,示意林中自己手下的上千人。

  張赤遠連看都沒去看一眼,直接再進一步,說:“試試!試試看從一個華系亞方面軍軍長的屍體上跨過去!”

  “……”

  “我包你折家滅門!遠航涉事人員全部陪葬,從此再無一人可以摸刀。”

  陡然提升的氣勢,這是一個華系亞方面軍的軍長,張赤遠面對兩個頂級戰力,站在那裡。

  折守朝猶豫了幾秒鐘,“我想聯盟議事會,未必會如張軍長所說……”

  “不知道,不在意,但是陳不餓會,華系亞方面軍會。”

  “是嗎?那麼,裡面那幾個人呢,為什麼落到現在這樣?”壓著嗓門,折守朝終於一次在話風上占了上風,有些得意。

  “因為是他們把別人一家三代砍死了。占著便宜呢,不信你讓陳不餓吃虧看看?!”

  聲音不大,張赤遠笑著,說:“另外,你以為你能跟阿方斯那條老狗相提並論?!”

  他說阿方斯是老狗,又說折守朝不能和阿方斯相提並論。

  折守朝剛想開口。

  “三天前,阿方斯帶著歐羅巴四國五名上將,到聯盟總部,向議事會提出質疑,要求從韓青禹家人和小隊入手,徹查他們的生死真相和去向。你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嗎?!華系亞方面軍一架飛機連夜到場,飛行員帶去陳不餓的斬紅刀,放在主席臺上。”

  折守朝的嘴巴閉上了。

  “滾!”張赤遠說。
pontus 發表於 2019-8-12 08:10
412.狠(上,1更)

  三天前,阿方斯挾歐羅巴四國5名上將親赴聯盟總部,強勢施壓,議事會召開特別會議審議此事……當夜會場,斬紅刀直接擺上主席臺。

  連夜送刀到場的飛行員是一名戰鬥英雄,年紀不算大,軍銜也並不高,只是一名中校。

  但是他代表陳不餓。

  會場上,長刀鎮壓,中校轉身站在那裡,努力模仿軍團長說話時的語氣和狀態,轉述了兩句話:

  “我們軍團長說,這個世界是講道理的,當然,說是法理也行,講法理阿方斯現在是嫌疑犯,應該關押受審,講法理蔚藍軍人家屬應受最高級別之保護,神聖不容任何侵犯。故今日提議此事者,其心可誅,其行當誅。附議者,同以刀問。”

  “當然,這個世界也可以是不講道理的……嗯,可以不講。”中校話說到這戛然而止,看一眼主席臺上的斬紅刀,再看全場。

  其實但凡對陳不餓稍有一些瞭解的人,當場都能聽出來,這兩句話裡怕只有後面那一句,是真的出自這位軍團長之口。前面那句太有文化了,八個他加一起也說不出來,應該是老參謀做的補充。

  那場會議的結果,現場最終沒有任何一名聯盟議員,提出任何一個具有方向性或指向性的意見,無果而終。

  三天后,橫斷山脈深處,韓青禹團隊遭遇重創。

  華系亞方面軍第四軍軍長張赤遠,初次謀面,帶著手下包括文職和後勤在內的一百多人,面對對方追殺而來的一千多人,三名頂級戰力,說:

  “你要麼試試看,從一個華系亞方面軍軍長的屍體上跨過去,要麼滾。”

  一千多人啊,三名頂級戰力,聯盟禮遇,新授少將……折守朝原本以為他可以嘗試威脅的,或至少有本錢和張赤遠談一下。

  結果不行,一點都不行。

  話風一次次被折進土裡,折守朝閉嘴了,心裡的鬱氣、憤怒和怨毒,讓他幾乎要瘋。而他面前,不過一步之遙的位置,張赤遠站在那裡,隨時可以撲殺……

  但是,軍長啊!而且是華系亞方面軍,唯一目擊軍團的軍長!

  折守朝不自覺就想到了在張赤遠背後站著的,第四軍的上萬名鐵血將士,長刀如林,不寒而慄。

  不自覺去想像剛才張赤遠口中的那一幕,擺在聯盟議事會主席臺上的斬紅刀。

  目光再朝張赤遠背後的破村看了一眼,心有恐懼和不甘,折守朝內心掙扎著,猶豫了大概一分鐘。

  “篤篤篤篤篤篤……”

  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遠遠傳來。

  這是第一批到場的援軍。大概只有兩架直升機,一共也來不了幾個人。

  華系亞方面軍總數不過十幾萬人,需要覆蓋的人口、面積都太大了,而拒絕者的主要監控方向,又幾乎全都放在大尖身上。這就造成多數情況下,他們對其他力量的監控和防禦,其實都遠遠不足。

  十幾個人而已,而且其中幾乎絕不可能都超級,華系亞的超級現在都是明牌了,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所以這些人的到場,其實並不能直接造成實力和局勢上的逆轉。但是……這意味著折守朝必須做決定了,趁他還來得及。

  再看一眼張赤遠……轉身,他說:“走。”

  大概說走就不是滾了。

  …………

  “哇,好霸道,好凶,好酷。”側面的土坡下,鐵甲持刀趴在那裡。

  鏽妹剛剛擔心緊張極了,現在放鬆下來,試著去回想了一下張赤遠剛才在他們面前的狀態,然後第一軍劉一五軍長在他們面前的樣子,第九軍的陸五征軍長平時感覺很溫和……那麼親切、有趣的華系亞的軍長們,原來他們在外面,是這樣子的。

  “所以爺爺以前也是這麼凶,這麼大氣場,這麼囂張霸道的嗎?!”

  張赤遠回到村裡的時候,鏽妹從旁邊跳出去,孩子氣的,特別認真的誇了他好幾句。

  也許是被她的認真和孩子氣感染了,被老對頭的親孫女崇拜得一時找不著北了,張赤遠爽朗得意地笑起來,說:

  “是吧,不說你爺爺,說你爺爺怕你不願意信,反正肯定比你們陸五征強多了,對吧?哈哈。”

  就算是這個時候,張軍長也沒忘了踩第九軍一腳,然後拍拍胸脯,繼續笑著說:

  “不過就是千把來人,三個頂級而已,老子自己手下的那些頂級戰力,平時對練照樣沒一個砍得過我。”

  第四軍頂級戰力人數近年來冠蓋全軍團,砍贏頂級這件事,太普通了,張軍長說得一點不臉紅。

  “所以張軍長你其實在頂級之上嗎?”鏽妹耿直問。

  “……不重要。這個你以後問你爺爺就懂了,你爺爺連超級都砍贏過。”張赤遠說。

  “哦,好吧。”鏽妹點點頭。

  現場直升機正在一架一架地趕來,至少安全,漸漸無虞了。張赤遠就這麼一邊走,一邊明白誇張的得意忘形,跟鏽妹打著趣。

  “對了,好像你也是頂級。”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張赤遠突然站住了,看著鏽妹問。

  “嗯。”鏽妹點點頭。

  “我記得你好像還很小啊。”

  “十八歲了。”鏽妹的十八歲生日是在逃亡奔走裡度過的,韓青禹他們每個人替她多吃了一塊生魚片,說了生日快樂……快跑。

  十八歲也還是很小啊,目光打量著她的一身鐵甲,張赤遠在心裡感慨了一下。

  “但是最後從頂級到超級的那一步,很難邁啊,很難。”這個難字說得很由衷,帶出來是張赤遠對軍中超級戰力的無限嚮往,還有無奈,他說:“你……”

  說完難處,張赤遠想著要鼓勵一下小姑娘來著。

  “嗯。”結果鏽妹輕快地點了一下頭,笑著說:“我也不知道,但是青子肯定可以的,青子他不正常。”

  說到這,笑容戛然止住。

  “對了,青子呢?!把青子忘了欸!他一身重傷,才剛轉醒呢!”鏽妹心裡一慌,連招呼都沒顧上打,轉身撒腿就跑,一路跑回到吳恤和賀堂堂昏著的房間門口。

  “青子呢?!”

  門檻上,朱家明坐著,因為脖子和頭被繃帶裹實了,不好抬頭,只得整個人往後,翹起來一下,“剛才不是說去找醫生問問嘛,就沒回來。”
pontus 發表於 2019-8-12 08:10
413.狠(下,2更)

  “哢!”折守朝在奔跑中,突然源能爆發,一腳踢斷了路邊的一棵樹。這件事對他而言是巨大的挫折,憋屈和不服,肯定都是有的。

  但是以遠航如今的情況,他又確實不敢動張赤遠,這一點他再不服氣也得認。

  不光如此,另外他還得說謊,說華系亞那邊大軍將至,好勸走那些腦子有坑的隱世家族的人。

  樹倒下來的時候,黑胖子朝旁讓了一步,眼神憂慮喊他說:“守朝,守朝……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折守朝定住。

  是啊,接下來怎麼辦?這一次出手不光什麼都沒撈著,還賠進去兩個頂級戰力,那可是遠航在高端戰力上的半壁江山,結果就這麼沒了。

  而且就算因為喜朗峰戰場事件,華系亞方面不會主動暴露這次的事,他們事後的針對,防備和打擊,肯定都是少不了的。

  “不對,我是賺的。”思維轉折,折守朝猛然抬起頭,把目光投向前方奔行中的隱世家族力量。

  “現在,渠宗嚴就算不死也廢了,他先前最後把這些人交代給我……”折守朝轉頭,看了看黑胖子,笑一下說:

  “我要趁機會收編這些人。”

  黑胖子聽到頓時眼睛一亮,用力點頭。隱世家族這股力量如果真的拿下來,可比遠航本身戰力強多了,發展前景也更大。

  “以後的遠航,一定會更強大。”一瞬間躊躇滿志,折守朝眼神沉下來,咬了咬牙,“來吧,我能追殺他一次,將來就能追殺他第二次……”

  就這麼,又活泛起來了,折守朝一路奔逃,一路仔細思索著後續的應對和策略。

  前方,直升機在望。

  折守朝再一次停下來,轉頭喊住黑胖子,“亞瑟,你現在不要再跟著我了,你去做另外一件事。”

  黑胖子看著他點頭,“守朝你說。”

  “你去告訴阿方斯韓青禹幾個的行蹤,還有他們受傷的情況。”折守朝冷笑說道。

  其實折家和阿方斯家族之前就已經建立了一定的聯繫,他們這次在華系亞境內的行動,也得到了阿方斯手上力量的策應。

  雙方一致,準備拉攏和扶植隱世家族這支在華系亞境內的勢力。其中折家謀求壯大的想法更強烈些,而阿方斯那邊的意圖,很簡單,他和華系亞方面軍的敵對已經很明確了,扶植這些人可以用在關鍵時候,給華系亞方面軍製造麻煩。

  折守朝帶人遇見韓青禹幾個有很大的意外成分,當時他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隱藏跟蹤,然後通知阿方斯。

  韓青禹傷了,重傷,而他們這群人所擁有的東西和身上的秘密,都太讓人垂涎難耐,折守朝準備自己悄悄吞掉。

  …………

  現場,黑胖子應聲走了。

  折守朝一邊往直升機走,一邊低頭,摸了摸懷裡的那塊永生骨。現在,這塊永生骨他肯定不會交給渠氏了,這東西和戰力有關,雖然折守朝暫時還沒發現什麼,但是很確定這一點。

  “就讓阿方斯家族去和華系亞方面軍折騰,去找,去追殺牽制韓青禹他們。我就專心收攏隱世家族的力量,尋找永生骨。”

  “也許有一天,我會正面砍死韓青禹。”

  策略已定,前景重新清晰起來了,折守朝深呼吸,抬頭看了一眼遠山。

  反身直接伸手打開機艙門,一步跨進去。

  機艙門唰拉關上,折守朝氣衝衝坐下。

  旁邊座位上的一身白大褂轉過來,一柄蔚藍戰刀跟著轉過來,抵在他的咽喉上。

  “你看,多巧啊。咳咳,拆裝置。”韓青禹身上穿著一件白大褂,右手握著戰刀,看著他微笑說道。

  折守朝緩緩轉過頭:“……”他無法理解這一切。

  “拆裝置。”刀尖刺破皮膚,血流出來。

  折守朝外面有一千人,但是機艙裡,飛行員已經死了,護衛已經死了,只剩他,被一柄刀頂著喉嚨。

  他聽話地把裝置和武器卸掉了。

  韓青禹滿意地點一下頭,拿刀面拍拍他,“永……噗!”一大口血,在永字開口的瞬間,從他口中噴出來,白大褂瞬間被血淋出一片又一片殷紅。

  所以他是真的重傷了。

  問題他傷成這樣,快死了,他竟然還跑來搞我?!

  “抱歉啊,之前怕暴露痕跡,一直忍著。”韓青禹咳嗽解釋,艱難地抬起受傷的左手,抹一把嘴唇下的血,抹在白大褂上。

  此時,前排直升機駕駛座的底下,有一個人被綁縛了手腳,塞住了嘴巴,塞在那裡。

  她還被脫了衣服,當然只是白大褂而已。

  這個人是折守朝的姐姐,叫做折秋泓。她曾在蔚藍科研所2所被軟禁,呆了很多年,剛才醫生們隨口告訴韓青禹,她可能是這個源能世界裡最好的醫生。

  這一次遠航歸附蔚藍,蔚藍還人,直升機不是給折守朝用的,而是給他們帶折秋泓出境用的。

  於是韓青禹想了想,就來了。來帶折秋泓回去給吳恤治療。

  然後既然來都來了,再回頭也不那麼容易走,他就順便……

  “永生骨。”再一次,韓青禹用刀面拍了拍折守朝,眼神認真和期待的樣子,沒有任何掩飾。

  折守朝把懷裡角狀的永生骨拿出來了。僅僅一分鐘前他還在想,要靠這個,未來有一天正面砍死韓青禹的。

  韓青禹用左手拿起永生骨,永生骨上立即一道道血痕。因為他的左手上,全都是血。

  折守朝看著。

  他不懂韓青禹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個人對自己到底有多殘酷,但是毫無疑問,折守朝過往這小半生所見過最狠的一個人,現在就坐在他旁邊。

  “你這樣,打算怎麼離開?”折守朝終於說了坐下來後的第一句話。

  此時外面,至少幾百人正在等待直升機起飛,他們等不到,很快就會過來詢問。

  韓青禹抬頭燦爛笑了一下,虛弱說:“你送我啊。來,把你姐姐抱出來。”

  …………

  數百人圍著一架直升機,在等待它起飛。情勢本該很緊張的,但是直升機沒動。他們有些困惑,正準備上前詢問。

  “唰!”機艙門打開了。

  折守朝身上沒穿裝置,抱著一個人走下來。

  從他身後走下來另一個人,一身白大褂上面滿是血跡。韓青禹拿刀抵著折守朝後心,對全場笑了笑。
pontus 發表於 2019-8-12 08:11
414.好好記恨(3更)

  韓青禹的狠是那種不激烈的狠,甚至給人錯覺,他是平靜的。

  但是這是真正的狠。

  這一點從他的狀態,蒼白泛青的臉色上可以看出來,從他滿身的傷口和血跡能夠看出來,或者只是他現在站在這裡就足夠了。

  對此,折守朝的體會比現場任何人都更深,所以哪怕韓青禹的狀態看起來再虛弱,自己內心再不甘,他也沒有絲毫反抗的意念。

  以他們的實力對比,當他卸了裝置,他也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四周圍隱世家族的人終於反應過來了,刀兵出鞘,激烈的吼叫著,開始往上湧,折守朝的人在勸阻,折守朝也轉頭說了幾句。

  而韓青禹,連看都沒去看一眼,用刀戳戳折守朝後背說:“走吧。”

  走,折守朝抱著姐姐折秋泓。

  韓青禹走在姐弟倆身後。

  而後再一段距離,是猶豫跟來的折家和隱世家族的人。

  韓青禹甚至都沒有回頭威脅他們不許跟,因為這沒有意義,旁邊都是樹林,多幾十米距離脫離視線,對於強悍一些的戰力並不構成太多限制。

  韓青禹就這麼走著,偶爾突然咳嗽,低頭把血噴在地上。

  那把藍色的星光柱劍被用布簡單的裹了,背在他後背上。

  他的左手似乎很難再抬起來。

  他腳步有時會有些踉蹌。

  跟在後方的人們看著這一切,他們無法理解。無法理解這個人,這樣子,為什麼還會想到要來這裡,而且真的來了,現在要回去,能回去。

  折秋泓在折守朝的手上,一路向後看著韓青禹,她有一雙不算小的眼睛和很直接的眼神。

  “唔,唔!”平靜地看了好一會兒後,折秋泓突然掙扎,試圖出聲。

  折守朝回頭看了韓青禹一眼。

  “你給她拿掉吧。”

  醫生們說折秋泓在蔚藍的這幾年,給他們很多人上過很多課,也親手救過不少華系亞方面軍將士,所以華系亞方面一直都給她足夠的尊重。

  韓青禹也沒有試圖傷害她。除了剛才綁人的時候稍微有點粗魯外,往駕駛座下塞人的時候說了一句“太胖”外,他連句重話都沒有說,一會兒他還有求於人呢。

  “讓守朝把我放下去。解掉腳上的繩子,我自己走。”

  嘴裡的半截衣袖被拿掉了,折秋泓嘴角有韓青禹的血,大口呼吸然後她說。

  韓青禹搖頭,咳嗽兩聲,“不行的,這樣你們會分頭跑。”

  折秋泓:“……”

  她確實是這麼想的,因為她已經看出來了,韓青禹不會殺她,甚至不會傷她。她聽說過這個被稱作青少校的人,準備下地直接回頭把人抱住,讓折守朝跑。她也是練過的。

  “那你答應我不殺守朝,我救你,也可以幫你救人。”

  韓青禹沒吭聲。這等於默認了折秋泓的猜測。

  “你要殺守朝,我看出來了。”折秋泓突然又說。

  心思被直接點破了。溪流鋒銳,睚眥必報,韓青禹確實不打算放過折守朝。

  前方,折守朝的後背顫了一下,韓青禹想了想,反問:“那他之前追殺我們的時候,你也在直升機上吧,為什麼你沒有勸他?”

  “勸了。我勸他不要招惹華系亞方面軍,他沒聽。”折秋泓的眼神直直地看著韓青禹。

  “當姐的這麼沒用嗎?我沒有親姐,但是以前很怕我堂姐。”

  折秋泓愣了愣,“我們不是一起長大的。我很早就離家了。”

  “哦。那幹嘛管他死活啊?”

  “……管一次。”折秋泓說:“總之我幫你救人,救不活你殺我。但你要是殺守朝,我死也不會幫你。”

  “……”韓青禹看不懂女人,但是他看得懂有些人一個字一顆釘。他不放折守朝,折秋泓絕不會救吳恤。

  這時候,三人已經往回走了一定距離,前方開始出現直升機的聲音。

  後面跟著的人漸漸隱入樹林。

  “好的,這次不殺。”思考過後,韓青禹答應了一聲。

  “那你不要調頭又去攔他,說已經是第二次了。”明明是很雞婆的一句話,折秋泓作為醫生,一個為了查資料主動向蔚藍自投羅網的醫生,說得嚴謹而嚴肅。

  而事實,韓青禹就是這麼想的……

  “好吧。”用力吹一口氣,似乎很不甘心,韓青禹說:“折春花,你活了。”

  “我弟叫折守朝。”

  “太難記了,春花秋泓正好。”

  “那叫春花秋月。”

  “所以咯,還是春花。”

  韓青禹說完沉默,那塊角狀的永生骨現在在他懷裡,他剛感覺了一下,差點直接暈過去。

  同樣都是永生骨,同源的感覺不會有錯,但是這塊骨頭似乎很特殊,它內裡的骨源更浩瀚,更凝實,這還是其次,更主要它好像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生命力的感覺。

  “等回去問朱家明吧。”韓青禹心裡想著,繼續往前走。

  指揮部的小村,一間破房子的屋頂上,溫繼飛用狙擊槍遠遠在看著,看見青子的身影出現了,原本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一些,無語但是又暢快地笑起來。

  他剛才去找過第四軍的醫生了,所以很快弄明白了韓青禹消失,到底是去幹嘛去了,他去給吳恤搶醫生去了,可能順便也搶點別的。

  “韓青蛇,你特麼,還真是個賤人啊。”溫繼飛笑起來。

  “看到了嗎?看到了!快,給我看看,給我看看。”鏽妹拿了狙擊槍,剛看一眼,咵啦,房頂塌了。

  下面張赤遠聽說消息,安心了正準備開始吃面。

  面已經冷了。

  一碗的碎瓦片,張軍長一聲不吭挑著吃。

  鐵甲攀著牆,探出頭,“我們要去接應他嗎?我去接應接應青子吧?”

  “不用。”溫繼飛想了想說:“他既然沒打手勢,我們還是不要去給他添亂。”

  …………

  另一邊,折秋泓掙扎著看了看村莊方向,隱約看到村外的十幾架直升機,又轉回看向韓青禹。

  “你該放守朝走了。”

  韓青禹抬頭也看了看,說:“把你姐放下吧。”

  折守朝把折秋泓放在了地上。

  韓青禹從旁邊走過去,走到折守朝身前,站定……突然回身,用刀面“pia”一下重重把人抽飛起來。

  折守朝倒在地上。

  如果不是頂級戰力的體質,他已經死了。

  人在地上把頭抬起來。

  面前韓青禹已經轉回去了,“只是條件交換而已,我沒有任何一點和你化干戈為玉帛的想法。回去可以好好記恨,因為我已經記下了。下次見面試著殺我,或我殺你。”

  說完,韓青禹把戰刀插回肩後,彎腰右手拎起地上的折秋泓,有些艱難地,一步一步繼續往小村走去。

  還有些遠,身後樹林裡數百人看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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