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穹頂之上 作者:人間武庫 (連載中)

 
pontus 2018-12-9 11:16:5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9 688549
pontus 發表於 2019-1-20 08:31
80.禮物

  用之前塗紫閒聊時候的話說,洗刷派的雪蓮甚至可能在某些方面領先蔚藍,同時掌握著一些連蔚藍都不知道的秘密。

  畢竟它的創始人,叫做Ne,那是那個時代,承載蔚藍科研希望的人。

  就算後來出走站在對立面,他曾經的研究發現和貢獻,也依然無法被否認和抹去。

  所以他為什麼突然出走?

  為了生命的長度?

  為了對宇宙和未知的探索?

  其中,前者對於人類的誘惑,是亙古的,至於後者,對於一名站在巔峰的科學家來說,也許誘惑比生命更大。

  兩個小時,也許更長。

  除了沒有暴露關於雪蓮的任何具體資訊,那個黑暗中的聲音艱難而緩慢地一直講述著他秉持的理念,關於淘汰、選擇和進化……

  像是一個循循善誘的導師,不斷在嘗試啟迪和引導韓青禹。

  雖然韓青禹幾乎不接話,更不詢問。

  所以,祁山銅為什麼要讓我聽這些?他也是洗刷派麼……這是在招攬我,以一種這麼不隱秘的形式?!

  這是心底的困惑,韓青禹有些餓了,起身,轉身,往回走。

  “你,不殺了我再走嗎?”等他走出一些距離,身後的聲音問。

  韓青禹沒有理會,這不是他需要做的事。

  他在黑暗中繼續往前走。

  “願你見到新世界。然後你就會知道,我們才是對的。不要妄圖抵抗……神的降臨。”

  那個聲音在背後如同得了癔症一般,用禱告的語氣說著。

  這種語氣和姿態讓韓青禹在這一瞬間感覺極度的噁心。

  “忘了告訴你,其實按照你們的理念,我不該是你口中會被選中的人,我來自那個你們認為不重要,應該被犧牲、奴役和淘汰的人群。”

  “去尼瑪的優秀的人類吧。”

  走過長長的甬道,韓青禹再一次見到了祁山銅。

  他在甬道入口下來的一個房間裡,坐在木制的沙發上,前傾身體獨自抽煙,這裡有光,他整個人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異常。

  “回來了?聽了挺久的……所以,你現在想問我什麼嗎?”看見韓青禹出現,他扭頭笑著問道。

  “你是洗刷派,雪蓮?”

  “……不是,哈哈哈,當然不是。”祁山銅把煙滅了,大笑著站起來,“我們也一樣在在抵抗大尖,在為蔚藍流血、犧牲。”

  他的話聽著是在陳述一致性,但是又分明割裂了一些東西。

  所以韓青禹問:“你們?”

  “對,我們,一些站在蔚藍共同的目標和原則下,但是持有部分不同觀點的人。”祁山銅坦然承認了,仰頭伸展一下,解釋說:“你要明白,蔚藍很大,所以哪怕是為了同一個目標,也有人主張不同的實現方式。”

  他說完轉頭,看著韓青禹。

  “哦,既然那些大人物覺得沒問題……那就行。”韓青禹說:“但我只是一個拎刀上去砍大尖的兵,我想,我不需要知道這些。”

  他想說告辭,沒興趣聽更多。

  “你需要的,普通的聯軍戰士大概確實不需要,但是以你的表現和潛力,你接下去幾乎肯定會成為蔚藍青年軍官裡的中堅力量,所以,你就必須,有自己的理念。”

  “我的理念就只是源能塊和活下去。”

  “……哈哈哈”,祁山銅大笑,“不止的,不可能僅止於此的,你現在這樣想,只是因為你還沒看到更多,還沒站到那個高度……但你遲早會站在那裡的,尤其當你還同時認識兩個人。”

  “誰?”韓青禹問。

  “塗紫,辛搖翹。”祁山銅坦蕩說出來兩個名字,接著直接說:“現在這樣的蔚藍是愚昧的,現在這樣的抵抗,也是可笑的……改變它。”

  到此,韓青禹終於完全確定了,祁山銅在招攬他進入蔚藍內部的某個派系。

  “所以,這跟你讓我跟那個雪蓮聊天有什麼關係?”

  “因為他的某些說法,其實是正確的,由敵人告訴你,我覺得可能更有說服力,大尖是危機,也是機遇……是人類幾千年佝僂攀爬的進化路途上,一次飛躍的機會……甚至是我們走上星際時代的機會。只是這種獲得並不是靠屈服去乞取,而是靠勝利,哪怕再慘烈不過的勝利,都是值得的。”

  他說話的狀態變得有些癲狂。

  “所以你們想?”

  這是韓青禹第一次表現出“興趣”,至少在祁山銅看來,是這樣。

  “坐。”祁山銅看起來有些興奮,看著韓青禹坐下,然後坐在他對面,說:“你知道現在的蔚藍的存在方式和架構嗎?”

  韓青禹緩緩點了一下頭,“大概瞭解。”

  “低效,消極,保守,結局註定失敗。”祁山銅連續說了四句用於否定和批判的話。

  韓青禹看他一眼,困惑說:“你們真的不會被集體槍斃嗎?”

  “……”祁山銅不懂自己為什麼總是被他逗笑,更不懂他的思維邏輯,“不會,我們並沒有公開去宣揚,不是麼?我們只是在同一個戰壕裡,在犧牲和抵抗的同時,做著自己的努力……蔚藍的包容性,也足夠大。

  “哦。”

  “其實不光我們,蔚藍內部一直都還有不少人,主張打破這種孤立狀態,跟各國政府建立更密切的合作關係。”祁山銅說。

  韓青禹老實說:“可是以前我們教官說,當大尖的大規模入侵的時間並不確定,蔚藍其實就是危險的力量。”

  “對,是這樣的,這樣的情況下,也許大尖的大規模幾百年不來,蔚藍就變成了國與國之間競爭甚至是戰爭的武器。”

  “那……”

  “蔚藍應該先統一這個世界。”

  “……”

  “消除政府,消除國界……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贏。”

  祁山銅的眼神熾熱,看著韓青禹。

  “……我有點餓了。”韓青禹笑了笑,“祁少將你可能誤會了,我並不是一個適合思考大事,做大事的人。”

  說完,韓青禹站起來,告辭離開。他有些不安,只想過小日子,哪怕是生死之間的小日子。

  “只是現在還不是而已。”祁山銅在背後說:“雙向選擇的時候,先加入白色板擦吧……這是最正式的邀請。”

  韓青禹站住一下,思考這句話的意味。

  “不著急。”祁山銅走過來,拍一下韓青禹後背,說:“走,先送你一件禮物。”

  說完他推著韓青禹往前走。

  韓青禹原本還以為祁山銅要給自己一箱源能塊呢,白高興了。

  兩個人離開地下甬道,回到地面,在已經黑下來的基地裡,走了好一會兒。

  走到第九軍後勤生活基地的一個角落。

  “這就是老吳在蔚藍的家。”祁山銅指了指面前的房子說。
pontus 發表於 2019-1-20 08:36
81.庇護

  祁山銅不是一個“好人”,他對於人和事物思考的角度不同于韓青禹在蔚藍所見到的大部分人,他偏執而癲狂。

  這其實讓韓青禹不安。

  如今的他大概是一個詭異到自己都不完全自知的“天才”,也許是,但同時也依然是那個沒能考上大學,沒見過世面的山村少年。

  實際上,從接觸勞簡的那天開始,一直到在蔚藍的這全部日子,他始終在用一種很軸,很狹隘的邏輯表現,把自己偽裝和保護起來。

  先只認錢,後只認源能塊,在很多方面不近人情,除了和溫繼飛固有的友情之外,不願意和這裡的任何人建立過分緊密的情感聯繫。

  比如在盜墓哥賴石頭自認清白煉獄離開的那一天,他其實是11宿說話最少的那個人。

  當時當場,其他人差不多都帶著各種情緒,說了很多話,而他作為被刺殺的當事人,從頭到尾只問了一句,“你真的叫賴石頭嗎?”

  知道,記得,就完了,就連賴石頭會不會死,他都是後來私下裡才去問的。

  再比如……挺多事,其實都如此。

  所以也許他是真的狹隘,就只是想活下去,或者跟隨蔚藍一起幹贏了,回家鄉,或者敗了,有能力保護一些人,開始逃亡。

  夜色下的生活基地邊角,靠山,不遠處房屋的燈光亮著,祁山銅站在那裡,他手下的士兵正在對房屋周圍進行封鎖和布控。

  怎麼說呢,他大概也不能算是一個“壞人”。正如他自己所說,他也一樣在為蔚藍戰鬥,奉獻和犧牲。

  所以,對於韓青禹而言,大概源自祁山銅的危險,暫時也是不會有的。至於他剛說的那些東西,那個層次上的思考,韓青禹現在不懂,也不想瞭解。

  “其實,我這幾天還是審出了一點東西的,儘管老吳以為他沒說……另外也用這間屋子,誘出來了幾個人。”祁山銅開口,扭頭看了看韓青禹,“我把這裡的功勞送給你吧?祝你平步青雲。”

  “所以這其實不是訓練內容對麼?祁總教官。”韓青禹不接話,而是認真問。

  祁山銅點一下頭,“……可以這麼說。”

  韓青禹一聲不吭轉身就走。

  “……”祁山銅愣了愣。

  三名他手下的士兵走過來,準備擋韓青禹的路。

  “頌。”

  韓青禹趁他們沒做好準備,直接開啟休眠狀態的立體裝置,拎刀沖了過去……然後急速消失在夜色裡。

  “哈哈哈……有種。”

  祁山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再煩我我就去陸軍長那告你。”

  “陸五征失職,已經被撤了。”

  韓青禹:“……”

  “是嗎?”一個聲音帶著笑意從旁響起來,正是第九軍軍長陸五征,“我確實被撤了……撤完後,他們給我加了一個字,我現在是,為一幕季軍天第九軍,代,軍長。”

  說完這一句,陸五征回頭,說:“走吧,按你自己想的,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韓青禹走了,所以後面的對話,他沒聽到。

  “不要再打擾他,否則你會很麻煩。”陸五征對祁山銅說:“小心老頭找你麻煩……我說的不是軍團長。”

  …………

  去裝備場交完裝置,走在路上已經八點多快九點。

  韓青禹肚子很餓,但是食堂大概已經沒有飯菜了。

  他想了想,乾脆又繞了一點路,在生活基地的商店裡買了些能填飽肚子的東西……他買了餅乾。

  看店的工作人員說那種餅乾叫做曲奇,是國外來的。

  韓青禹沒吃過,當場試吃了一塊感覺味道不錯,想著反正會有錢,就買了三斤,裝了一個大袋子拎著回宿舍,邊走邊吃。

  “吱~”

  S19啟動的聲音……韓青禹已經非常熟悉了。

  宿舍樓下,當鐵皮機器人突然從黑暗的角落裡氣勢洶洶衝撞而來,韓青禹及時掏出了一塊源能塊。

  “哢。”

  S19在他,或者說在源能塊面前,停住了。

  “不好意思,臨時被人叫走了。”韓青禹說著把源能塊遞給它。

  鐵皮手遲鈍了兩秒,伸過來,接了。

  慣性地把手上剩下的半塊餅乾塞進嘴裡,“哢嚓”咬碎,韓青禹有些含糊說:“明天開始我要出去拉練幾天,等我回來,再買一個週期。”

  哢嚓,哢嚓。

  “嗯,但是下次你要先給源能塊才行。”

  宛秀景說著話從角落裡走出來,看看他,突然視線落在他嘴巴上,定了定,又往下,落在他手上的餅乾袋子上。

  “所以,你們一直在這等我啊?”韓青禹忍不住笑起來,“也沒吃飯?”

  說著,他把裝餅乾的袋子打開,難得大方,說:“自己拿。”

  大概是真的餓了,宛秀景沒有客氣,伸手盡最大努力抓了一把,同時說:“我們開始還以為你要賴帳了呢。”

  小姑娘說得有些委屈,隱約還帶了點兒哭腔,似乎對於源能塊的需求,並不止於貪婪,而是某種必須和不得已。

  說完她塞一塊在嘴裡,“哢嚓。”

  看看手上剩的,趁韓青禹沒關上袋子,趕忙換一隻手,又抓一把。

  不過她的手小,實際兩次加起來,也沒有抓走太多。

  然後,“吱……”

  S19也抓了一把。

  還有這種操作嗎?韓青禹懵一下,低頭看看袋子裡,很貴的曲奇餅乾,已經瞬間淺下去了一大截,“你,還帶這樣的啊?!”

  “我……哈哈。”宛秀景頓了一下,跟著開心大笑起來。

  韓青禹被她感染,一掃剛剛和祁山銅接觸帶來的壓抑和不安,也忍不住想笑。

  所以,果然還是機器人和只認源能塊的人比較讓人輕鬆啊,韓青禹這麼想著,攏了袋口,一手拎著,繞過面前的機器人。

  “啪啪。”

  繞過去的同時,他伸手,拍了兩下S19的屁股。

  邊走邊扭頭對宛秀景說:“趁這幾天,記得拿去檢查下啊,可別像上次那樣,突然又瘋了。”

  “哢噠”一聲,從身後傳來。

  韓青禹發現宛秀景驚慌瞪著他。

  “什麼情況啊?”韓青禹扭頭看了一眼……

  撒腿就跑!

  S19,剛剛好像差點又瘋了。
pontus 發表於 2019-1-21 08:24
82.S-19

  板擦九軍戰訓基地訓練場邊孤零零的那棟四層小樓房,有熊占裡的建築風格,很舊,據說一直是退休的老軍長們住的,保障和保護也都很嚴格。

  樓房窗戶正對訓練場,新兵晨訓喊口號有必須把老軍長驚醒的規則,大概是一個有趣的傳統。

  聽說這棟樓裡最多的時候曾一起住過三位退休的老軍長。

  想想,三位老軍長每天一齊被驚醒,站在高低三扇窗,穿著睡衣褲頂著雞窩頭訓話或駡街的場面,應該也頗有趣。

  誰禿誰尷尬?

  作為現在這棟樓裡住的唯一一位板擦退休老軍長,沈風廷不禿,但也已經滿頭稀疏花白,他站在視窗張望,被十一月夜裡九點多風吹得有些涼。

  身後,鎖芯“嗒”。

  門開了,沈風廷有些喜悅的連忙回頭,旋即又把臉板起來……孩子這麼晚才回來,他想著得嚴肅點兒,教訓一下。

  “外公。”進門的腳步聲中,一個帶甜味的聲音喊。

  “爺爺。”另一個聲音有些不自然地悶。

  這一刻,這小樓裡發生的這一幕,若是韓青禹和其他新兵在這裡,他們就會驚掉下巴。

  喊沈風廷“外公”的人,是宛秀景,這會讓人意外,不過也還好。

  但是喊老軍長做“爺爺”的那個,是S19……是那具陪練的機器人。

  也就是說:她倆是表姐妹。

  “外公你看,這是我和姐姐掙的。”

  宛秀景看出來老頭臉色有些不好了,連忙上前,掏了那塊剛從韓青禹手裡要賬要到的藍晶源能塊在手裡,撒嬌表功。

  “謔,我們還以為那條臭青魚要賴帳嘞,氣死了……他今天訓練後不在,我們只好去宿舍樓下躲著等他,就等了好久。”

  宛秀景解釋完了放下源能塊,殷勤地跑到沙發後,替外公按肩膀。

  “對不起,害爺爺擔心了。”S19站在那裡,也說了一句,聽語氣大約有些不安。

  沈風廷沒說話,偏頭先看了看身邊小茶几上的那塊藍晶塊,卻沒去拿,到再轉向另一邊時,眼眶已經有些發紅。

  就如他這段時間每天藏在視窗後面,看著親孫女一身鐵皮,一聲不吭,裝作真的機器人在訓練場裡當陪練的時候一樣。

  “這裡一塊,再等陪練結束了,軍裡給工資又兩塊,這樣就三塊了。”老頭身後,宛秀景沒有察覺。

  或因為年紀小而天性樂觀,或因為剛第一次賺了源能塊實在高興,小丫頭仍如一個小生意人般專注計算著,說:“再加上這段時間陪練的時候,都是用的軍裡的源能塊,算下來,就賺很多了。”

  “唔,三塊……”她仰頭想了想又說,“夠姐姐用一個月了。”

  S19在旁邊,“其實現在我試著控制,一個月兩塊,也夠了。”

  一個月三塊,兩塊……這樣的計算,外人乍聽大概很難理解……它是S19維持鐵皮下的生命,所必需的源能塊數量。

  如果說聯軍戰士在非戰鬥狀態吸收源能塊叫做“溫養”,用以提高身體素質和源能感知。

  那麼,S19的“溫養”必須一直持續,不然,她就會死。

  …………

  那一年,沈風廷還是第九軍的軍長。

  妻子走得早,留下一子一女,都已經長大成人,結婚生子了。

  女兒在蔚藍的醫療系統工作,嫁在遙遠的另一個軍區,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沈風廷的外孫女,取名宛秀景。

  兒子不能穿甲但是留在身邊,做了一名蔚藍文化課的老師,結婚娶的也是一個老師,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沈風廷的孫女,取名沈宜秀。

  沈宜秀出生要比宛秀景大三歲,秀景的那個秀字,就是從表姐的名字裡取的。

  那一年的清明節,女兒因為工作忙回不來,沈風廷就帶著兒子兒媳和剛滿12歲的孫女一起,到相距不算很遠的老家祭祖踏青。

  蔚藍軍長出行,保密保障自然都是很嚴格的。

  但是,槍不光從山上打來,還從身後當地提供接待保障的區域小隊副隊長手裡打來。

  很快就結束的戰鬥,本身也是B級融合度的沈風廷軍長和戰士們一起,在十幾秒內,就解決了所有刺殺的敵人。

  但是,他就此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兒子和兒媳。

  12歲的沈宜秀當時也倒在了血泊裡,頭頂側邊一槍,子彈留在頭骨裡,後背三槍……其中一顆子彈,甚至擊破了她的心臟一側。

  然而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還活著,還有氣息。

  如果只是普通的醫療手段,這樣的沈宜秀必死無疑。所以,大公無私了一輩子的沈風廷,濫用權力,做了他在蔚藍唯一一件自私的事情。

  死鐵加合金加拆散改裝的八代立體裝置,加一條又一條金屬帶,共同構成了一個完全用源能維繫的生命循環系統,強留孫女的命。

  那是超越蔚藍當時科技水準的一次盲目無謂的嘗試,但是,沈宜秀活下來了,二十多天后,她蘇醒。

  只是,從此分秒也離不開這套循環系統。

  蔚藍科研方面對沈宜秀的情況做了等級很高的保密,後來也嘗試了很多次,試圖類比這套系統製造源能機械戰士,然而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所以,這是僅有的奇跡。

  所以,沒人敢拆,甚至合金破損,有鏽跡,都不敢更換。

  還是那一年,沈風廷本人,也因為這件事被“勸退”,從第九軍軍長的位置上下來。

  蔚藍的規則是公平的,也是殘酷的……就算是軍長孫女的命,也不比普通戰士的珍貴,一切按照規章,聯軍並不提供沈宜秀維繫生命所需的源能塊。

  從此,沈風廷剩餘的人生,就只剩下一件事:留住孫女的命。

  可是他退休了啊,現金工資依然有,但是源能福利終止——那是戰士們用命換來的,拿去搏命的,不會拿來給退休人員養老。

  老人試著在軍裡找了一些“象徵性”的工作,比如那次出面給韓青禹頒勳章那種,勉強獲得一份很低的源能福利。

  不夠的,他試著用錢去買,但是肯私下賣源能塊的人很少能遇到,就算遇到了,價錢也都很高。

  終於沒辦法了,沈風廷開始開口跟曾經的軍官下屬們借……曾經德高望重,深受愛戴的老軍長,就這麼漸漸成了第九軍人見人躲的第一老賴。

  沒人理解他。

  甚至絕大多數都不知道,他的孫女沈宜秀,其實依然活著。

  這一堅持,就是五年,快六年了。

  大概是今年早些時候吧,沈宜秀說她覺得自己不再感覺鐵皮裡空蕩蕩的了,說她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快要頂到上面的鐵皮了。

  那說明,孫女長大了啊,沈風廷好想看看她,該有一米七吧,真高。

  終於有一天,沈宜秀說她想自己去掙源能塊。沈風廷想了好幾天,同意了……他老了,終究有一天要走的。

  這才有了那具陪練的機器人,S-19。

  S19,沈宜秀。

  “爺爺。”

  “嗯?”

  “我想,等這期訓練結束,去目擊一線。”
pontus 發表於 2019-1-21 08:32
83.怎麼說

  沈宜秀說她想去目擊一線當一名戰士,憑自己拿戰鬥獎勵,掙源能塊,立功,升軍銜。

  這樣的建議之前並不是沒有人對沈風廷提過,尤其在蔚藍關於“沈宜秀奇跡狀況”的科研專案被中止之後,這似乎就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選擇了。

  小姑娘終究要自己“養活”自己。

  而關於科研項目中止的原因,除了研究本身一直沒有進展和成果之外,還有一個因素,其實就在於沈風廷。

  這位老軍長在事實上,一直都在干擾科研工作的進行,阻止一切需要冒險的嘗試。

  前幾年曾有過一次科研人員私自嘗試,打開了沈宜秀的獨立供給系統,沈宜秀立刻出現心臟衰竭的情況,沈風廷聽說消息,是開著立體裝置,拎著刀沖進去的。

  老人在這件事上的執念太深,已經魔怔了。

  而蔚藍聯盟方面,既然他們自己的原則一直都公平到殘忍,反過來自然也沒理由要求老軍長再“奉獻”更多。

  總之類似的嘗試已經做了幾百次了,至今沒有一例成功,沈宜秀的情況只能被歸結為特殊體質,沒有普遍價值。

  同時研究人員還給出了另一種論斷:小姑娘如今的強,很可能並非源自這套系統,而是因為她本身就很強。

  這就讓相關的研究顯得更沒有價值。

  “爺爺,你就同意讓我去吧。”

  房間裡,S19走到了沈風廷面前,聲音依然有些悶,但是努力透出來自信和笑意,說:“爺爺你放心,我真的很強的,就他們說那個什麼十年最強新兵,那個青魚,連他都完全打不過我。”

  這是這些天一直在準備的說辭,沈宜秀自己心裡其實早就已經決定好了,要去戰場憑本事養活自己,或哪怕有一天戰死……也甘心快意。

  只求那一天晚些來,別讓爺爺知道,看到。

  另外,沈宜秀還知道一件事,爺爺先前借的那些源能塊,其實一直都偷偷記著帳呢,雖然那看起來似乎永遠也還不起。

  當場,沈風廷聽完抬眼看了看孫女,猶豫沒說話。

  一旁早已經被做通了思想工作的宛秀景開口幫腔,說:

  “是啊是啊,姐姐平時跟他打,都得讓著他呢,就有一次他偷襲姐姐……還剛才他拍姐姐……沒事。”

  宛秀景自己也是女孩子,想到那兩幕,一下有點兒臉紅,說:“反正姐姐一認真,一生氣,他就只有連滾帶爬逃命的份了。”

  不過他逃命是真的快啊,宛秀景突然走神想到。

  “那怎麼能這樣比較?”沈風廷終於開口,他做不了決定,只能先就事論事,說:“那小子才剛穿甲個把月,你都好幾年了。”

  “我,可是我的融合度,說不定比他還高呢?”沈宜秀著急說。

  比韓青禹高的話,那就得是A+,或者S級了,有些驚人的自我揣測,沈宜秀用的詞,是“說不定”。

  她的源能融合度至今是迷,也許會永遠是迷。

  因為當年12歲的她,還沒有進行過融合度檢測(本來打算那一年參加檢測的),但是後來,她就離不開自己的那套獨立的供給系統了,所以源能場也無法檢測。

  “就算是……”沈風廷頓了頓,“可是你的情況,畢竟跟一般人不一樣啊,一般人受傷了可以做治療,你要是萬一有個故障……”

  老人因為自己一不小心用了“故障”這個詞而痛心,同時無比自責:為什麼就連我,都不知不覺把孫女當作機器人了啊?!

  之前,沈宜秀的情況一直沒被公開,這其實也提供了一種自尊心方面的保護。

  而如果她這回真的要去參加區域小隊的話……她自己的內心,首先就有這一關要過。

  “嘿。”沈宜秀努力表現得粗心不在意,大咧咧笑了一下,說:“不會,不會故障的,我會很小心。”

  她的情況特殊,一旦有“損傷”,獨立系統遭到破壞……很可能,就……沒了。

  沈風廷在兩難中,明知道放孫女去戰場是最後不得不做的選擇,但是決心,卻還是下不了。

  “我,我再想想。”老人最後說。

  “嗯。”沈宜秀乖乖到旁邊沙發上坐下。

  茫茫茫茫跳到她身上,趴著。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帶茫茫茫茫去啊?”

  她想著,這是她最好的伴了,這些年,只有跟茫茫茫茫在一起的時候,沈宜秀才真的完全輕鬆自在。

  宛秀景拿了一塊堆在桌上的曲奇餅乾吃。

  貓也湊過去嗅了嗅。

  沈宜秀拿了一塊托在掌心給它,跟著努力嗅了嗅,笑一下說:“你可不能多吃哦。”

  茫茫茫茫開心“喵”一聲。

  沈宜秀在鐵皮裡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其實她比貓饞。可是……也許我真的已經是一個機器人了吧?畢竟除了我,還沒有聽說過另一個全憑源能生存的人呢。

  據說S級都不行。

  “機器人”沈宜秀通過身體感覺,想像著被拆散的那些裝置,那些連在身上,穿透心臟的金屬連接帶,想像源能帶著藍光,如電流流動……那是一種很恐怖,很可怕,很容易產生自我否定的想像,那個畫面曾經讓年幼的她每夜哭泣,也希望過可以儘快死去。

  好在,都挺過來了,現在的沈宜秀變得堅強而強大,而且,她在長大。這似乎能夠證明,她並不是一個機器人。

  宛秀景總說她像是傳說裡辟谷的仙人,不食人間煙火。

  而沈宜秀自己的判斷,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她猜測自己有點像是人工改造中因為種種巧合而出現的“人類大尖”。

  因為據說聯軍從未在大尖的遺物中發現過食物和水,所以有一種推測,它們在漫長的星際旅途中,很可能可以只靠源能,維持身體所需。

  “咵。”窗前躺椅的前腳落地。

  沈風廷終於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看了看孫女,然後問:“那你準備去哪個小隊啊?你挑,爺爺去幫你托關係。”

  老人終於還是做了決定。

  “我……都行。”沈宜秀自己,倒是還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宛秀景歪頭想了想,“要不姐姐你就和那條臭青魚去一個隊吧?唔,他還算講信用的,而且源能塊也多……這樣你平時沒事的時候,還能掙他的源能塊。”

  小生意人的算盤又打起來了。

  沈宜秀想了想,覺得秀景說的挺有道理的,畢竟大尖不是時時有得打,陪練時時可以做,而那個傢伙,她雖然討厭,卻也還算熟悉。

  “不過那樣就要告訴他姐姐的真實情況了。”宛秀景在旁,突然有些心疼不舍地,又說道:“而且我也快要回去了……姐姐,總不能一直跟所有人都不說話呀。”

  “嗯。”沈宜秀心裡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頭,因為這是現實情況,只是……她想到就有些為難加羞憤。

  “跟那小子去一個小隊啊”,沈風廷接話,嘖一聲,說,“還是不要了吧?”

  “嗯?外公你不對勁哦,所以……你不會是去騙過他的源能塊吧?”宛秀景膽子最大了,神情誇張,帶著狡黠的笑意看著外公。

  “咳……反正我的建議,是去金色板擦,我去聯繫。”沈風廷頓了頓,又說:“不過金色板擦大概率也會招攬他……總之,就不要提我吧。”

  “哦。”宛秀景想了想,轉向沈宜秀,“那姐姐,咱們要怎麼跟他說呢?我去說,還是一起?”
pontus 發表於 2019-1-22 08:18
84.請求

  “1990年就快要過去了。”

  “我記得老家那邊有個傳言,說1990是世界末日,現在想想,不會是洗刷派那邊故意放出來消息的吧?”

  “你信呢?”

  “我就聽聽,但在老家還真的有人信,因為這個交錢入了什麼會的……村裡還有個婆姨,把吃喝都堆在了床邊,抱著男人在床上不讓下地,說反正都末日了,就死一起。”

  “哈哈……婆姨怕是別的心思,總之他們傳的末日可多了,這個年份不准,還有下個年份。”

  “但是從今年梭形飛船的降落頻率來看,還真有點像啊。”

  “再像也就剩一個多月了。”

  早飯時候的閒聊每天都會有,偶爾聊著聊著,就會發現加入蔚藍之前聽聞的某些東西,突然都變得有跡可循,或有所圖。

  就像是那些在下海潮裡出國潮裡消失的人,或是憑空亡於江湖的人,現在想想,或其中也有一部分,其實是來了蔚藍。

  今天是425等幾個團新兵出發補野外拉練的日子,早飯後還有一點時間,韓青禹去領了裝置和刀,順便拿了一塊源能塊,留給溫繼飛。

  然後兩人找了個裝備場後面一處沒人的牆根,坐著抽煙、聊天……

  宛秀景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牆根一頭,說:“欸,那個人,你過來下。”

  溫繼飛看看韓青禹。

  韓青禹看看宛秀景,“我不過來,有什麼事就這說吧。”然後小聲對溫繼飛解釋:“我怕他們打劫我……那個機器人,我打不過……那傢伙,見了源能塊跟命似的。”

  “哦。”溫繼飛點了點頭,“那怎麼辦?跑不掉了呀。”

  他說著抬頭示意了一下。

  S19出現在牆根另一頭,然後,走過來。

  就這樣,韓青禹和溫繼飛被一具機器人和一個小姑娘包圍了,兩面合圍,步步緊逼,卡在中間。

  “那個人,你先走吧。”宛秀景又說。

  “好的。”韓青禹起身就走。

  “哎哎哎,不是說你,是說他。”宛秀景著急地跳腳阻止,又指了指溫繼飛。

  溫繼飛搖頭,“我不走。”

  宛秀景:“那……”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她應該是和S19交換了一下眼神。所以,心靈控制嗎?蔚藍的科技已經這麼發達了嗎?那我們還打生打死打個屁啊……韓青禹和溫繼飛想著。

  “那也行吧,兩個人知道也行,反正你們好像老在一起。”大概是交流取得一致了,宛秀景開口同時扭頭示意了一下S19,石破天驚說:“重新介紹一下,這是我姐姐,她叫沈宜秀。”

  “……”韓青禹和溫繼飛互相看了看。

  1990年,他們的想像空間終究是受限了。

  溫繼飛想了想,想通了,“就以前吧,我爸還十四五歲的時候,在村裡頭放牛……聽說跟牛拜過把子。大概是這麼個意思。”

  韓青禹點頭表示瞭解。

  “你說它叫什麼?”他笑著重新問宛秀景。

  “沈宜秀。”

  “沈易鏽?可不是嘛,你看,這就鏽了。”溫繼飛說著看了看S19身上幾處鐵皮斑駁的地方,大約還想伸手摸一下。

  韓青禹連忙給他制止了,猶有餘悸說:“小心,這玩意不能亂碰,打架沒事,摸它就瘋。”

  “哦。”溫繼飛笑了笑,轉向已經在瞪他的宛秀景,繼續作死說:“你這名字取得不好啊,我幫你改一下,叫沈易修……壞了好修理的意思。”

  S19看了他一眼。

  溫繼飛似乎覺得自己的想法不錯,有點兒得意忘形,繼續說:

  “綽號呢,就可以叫鏽妹,鐵妞,桶妹,哈哈哈……哎哎哎。”

  他笑著笑著,整個人忽然離地,被S19揪著後脖子拎了起來,按在粗糙的水泥牆上摩擦。

  是真的摩擦,“救命”都出來了那種。

  直到他被扔到地上。

  “你們現在能好好聽我說話了嗎?”宛秀景人仗機勢,明明只是一個十四五歲白白瘦瘦的小姑娘,卻問出了生殺予奪的氣勢。

  “聽,聽聽聽。”坐著的韓青禹和趴著溫繼飛連忙都說。

  “嗯,我今天下午就要走了,所以才來跟你說的,拜託你認真點……求,求求你,認真點,可以嗎?”

  宛秀景突然換了神情、語氣。

  韓青禹有些茫然,點頭,“好。”

  “這是我親表姐,她叫沈宜秀,她不是機器人……”宛秀景說:“表姐12歲的時候……”

  接下來的敘述並不太長,但是關於沈宜秀這樣的原因和她現在的情況,都說全了。

  期間韓青禹轉頭看了幾次S19,不,是沈宜秀。

  他選擇了相信,然後試著想像了一下一個12歲小女孩經歷的這五年多近六年,想像姑娘此刻鐵皮下的神情、心情,有些無措。

  突然又想到自己踢過,拍過的地方……原來是個姑娘,比自己還小一點的小姑娘。

  “對不起啊。”他不自覺說。

  “沒事。”S19第一次開口。

  聲音有些悶,但是確實,是年輕女孩的嗓子。

  儘管已經知情,韓青禹和溫繼飛在這一刻,還是都有一種震撼感。同時忍不住想:天啊,她是怎麼忍住,一直不說話,裝作機器人的。

  一旁的宛秀景安靜等待了一會兒。

  見三人都不再說話,才繼續道:“所以,我想拜託你,你們……以後做姐姐可以說話的人。”

  “你不是還要對練一個週期嗎?到時候,源能塊,可不許賴。”小姑娘看著韓青禹,又叮囑道。

  韓青禹點頭,“不賴。”

  溫繼飛說:“可是他後面就要出營,去一線了啊。”

  “我也會去……我打算跟你去一個小隊。”

  回答他的人是沈宜秀,不過話是對著韓青禹說的。

  “請你替我跟表姐說話……請你幫忙照顧表姐。”宛秀景突然深深地鞠了一下躬,起身說:“雖然表姐比你厲害多了。”

  “……”韓青禹頓了頓,小心不安問,“她就一輩子,出不來嗎?”

  他還是不那麼習慣跟S19直接對話。

  “也許以後科技……不知道……”宛秀景說一半說不下去。

  “哢噠。”沈宜秀自己動了一下,裹著鐵皮的手掌突然伸到韓青禹面前,攤開,裡面是一塊用紙裹得很嚴實的小東西,“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韓青禹茫然地把東西接過來,打開。

  那是一面圓形包邊的小鏡子,鏡子後面還有公主穿著長裙的卡通畫,像是十來歲小女孩喜歡的。

  看見韓青禹困惑,沈宜秀說:“要是有一天,我戰死了……快死了,幫我打開面罩,用這個,讓我看看自己,可以嗎?”

  溫繼飛因為這一句在旁邊壓抑難受地胡亂出了個沒有字句的聲音。

  韓青禹也整個木在那裡。

  “我很想很想知道,自己現在長什麼樣子。”

  沈宜秀是用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這句話的。

  但是一旁的宛秀景,已經兩眼通紅,淚珠啪啪往下掉……姐姐突然提出的這個請求,是她事先都一樣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這些年,外公家裡,一直都沒有哪怕一面鏡子。

  “這是我家的電話,關於小隊選擇,你有什麼決定或想法,可以打給我說。”沈宜秀又遞了一張紙條給韓青禹,然後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說:“以後啊,你們要是想叫我鏽妹,鐵妞,其實也可以,我覺得挺好玩的……”

  “就不許叫桶妹,我不胖的,我自己知道。”
pontus 發表於 2019-1-22 08:23
85.臨時任務

  幾十輛各種型號的軍用塗裝汽車沉默行駛在路上,425和491等幾個團的新兵營出發已經超過兩個小時。

  除了領頭的汽車駕駛員和各團新兵營總教官,沒有人知道目的地。

  他們之前因為1123區域的那場戰鬥和後續的封鎖而耽擱了野外拉練,但是這一科目對於後續的實戰至關重要,所以必須補上。

  “這是?”

  搖晃的吉普車上,勞簡低頭看了看手上的任務指令,跟著眉頭就皺了起來。

  指令是韓青禹剛交給他看的。

  指令內容,要求韓青禹帶人去跟蹤祁山銅在清洗過程中刻意留下的兩名疑似洗刷派人員,爭取找到他們的據點。

  “就今天出發前不到十分鐘,他們偷偷摸摸把我叫去,臨時給我的。”韓青禹解釋了一句。

  “問題是為什麼會是你啊?你一個新兵蛋子……按道理這事軍裡應該不缺人。”勞簡話裡頭帶著幾分不滿,同時看了看任務指令末尾。

  上面的簽發人一欄,簽字的是祁山銅。作為戰訓總教官,他確實有這個權力給新兵臨時任務,不管是真的有這個需要,還是僅以試煉為目的。

  然後是軍裡的特製公章。

  既然這玩意能蓋上,就說明至少軍長陸五征肯定知情。

  “他們說是因為之前那個資訊中心副主管十幾年的滲透,目前九軍的情況比較複雜,然後我是新兵,又正好借拉練出來了,就比較合適去跟。”

  “他們還說讓你幫忙打好掩護,別讓其他人知道我其實沒參加拉練。”

  韓青禹連著說了兩句。

  “那你們去……是跟到地方就行了對吧?”勞簡說話同時看向韓青禹,確認任務目標。

  “他們是這麼說的。”韓青禹回答。

  “好,那你檢查好裝備,還有通話器,記住千萬別逞強。安全第一,任務成功還是失敗,其實沒那麼重要的。”

  韓青禹點頭,“嗯。”

  “對了,你準備帶誰去啊?”勞簡自己肯定是不能離開的,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是米拉,但是米拉是外國人,太顯眼了。

  而那些新選拔加入的教官,暫時又不是百分百可信。

  “賀堂堂和劉世亨,我已經打過招呼了。”韓青禹說。

  勞簡愣了愣,賀堂堂他能理解,畢竟是B+的融合度,而且人雖然看著粗放,其實相當賊,這一點早在他搶肉夜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

  但是,“劉世亨?……就那個總不想拼命的傢伙?”

  “嗯,他覺得跟我一起,比一個人跟你們呆這裡安全。”

  “……”

  “不止我們三個,他們說另外還會有人開車接應我們。”

  “行吧”,勞簡伸手彈一下任務指令,然後折疊收好,說,“那你們什麼時候去?”

  “中午吃行軍餐的時候,偷偷走。”

  “好”,勞簡想了想,說,“那你記住,一定要注意安全,萬一事情不對,你們就跑。”

  血娃這個自己一生執著剛正面的傢伙,正式教導韓青禹戰場選擇的第一條,是跑。

  韓青禹看看他,點頭。

  …………

  “是那個車吧?”

  約中午一點,換了外套褲子的韓青禹三人趴在匯合地點附近,觀察一輛停在那裡的破舊民用麵包車。

  “應該沒錯。”大體確認周邊安全後,韓青禹撥通通話,“請搖下車窗。”

  很快,前車窗下來了,韓青禹沒顧上仔細看,直接說:“還有後車窗。”

  “後車窗你個頭。”通話器裡傳來的聲音有些囂張,“青子你大爺的,是我。”

  “瘟雞?”

  “嗯呐。”

  “為什麼會是你?”

  “我怎麼知道?”溫繼飛說:“就祁山銅找人喊我過去,問我會不會開車……那我以前就會一點嘛,最近因為米拉說我要是想去前線,可以同時練練車,我也有練……我就說會啊,他們就讓我來了。大概是他們覺得對你來說,我最可信吧。”

  韓青禹:“……”他心說你可信個屁哦,你這個骰子。

  所以,祁山銅到底安的什麼心思啊?韓青禹想著。

  “你不能下來再說?”瘟雞不耐煩的聲音從通話器裡再次傳來。

  “好。”

  韓青禹帶著劉世亨和賀堂堂從山坡上下來,來到破麵包車上。

  “哇。”劉世亨上車直接驚呼一聲。

  “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韓青禹也有點意外,問話的同時,扭頭看著坐在後座,被黑色車窗擋住的S19,沈宜秀。

  “我自己打電話叫來的啊,你當我傻啊,一個骰子自己到處跑,我當然得找保鏢啊。”溫繼飛理所當然說:“她又不受人管……而且那麼猛。”

  韓青禹想了想,覺得好像很有道理。

  “可問題你沒把它那個小管理員一起帶來啊”,劉世亨困惑同時著急說,“那現在誰操控它,怎麼給指令……你會啊?!”

  “這個……不用的,她有自動模式,現在就是。”溫繼飛說道。

  “自動模式?那萬一亂戰起來呢?它怎麼區分敵我?”賀堂堂插嘴一問就是好幾句:“總不成,它就無差別攻擊吧?那我可挨不住。”

  “呃,這個是這樣的”,溫繼飛突然湊過來,用說機密的姿態,小聲說,“現在她的指令設置呢,是以我為保護對象……所以要是亂戰起來,你們只要衝我喊爹,一直喊,她就會保護你們。”

  賀堂堂:“……”

  劉世亨:“……”

  “反正設置是這樣,我也沒辦法,到時候叫不叫隨你們自己。”溫繼飛說完轉回去。

  這一瞬間韓青禹坐得近,聽見鐵皮裡小姑娘一直努力憋笑的響動。

  “你們別聽他胡說,其實……S19是蔚藍最尖端科技,完全可以智慧自主的”,韓青禹說:“而且她還會說話,會笑。”

  劉世亨:“狗屁這麼牛,我看你才胡……”

  S19:“庫,庫庫庫……”

  劉世亨和賀堂堂瞬間呆滯,然後互相看了看,麵包車裡除了笑和憋笑,一片死寂。

  …………

  麵包車開到預定地點,在一個小縣城的路口停著,一直到天黑。

  終於,疑似目標車輛出現,是一輛拉木頭的小四輪。

  駕駛技術更好的劉世亨取代了瘟雞的駕駛員工作,開車“漫不經心”的跟了上去。

  一直到淩晨兩點多。

  那部車才終於停下。

  停車的地點,是另一個縣城邊緣,一條有些破敗的街道。但不知是集體搬遷或是什麼原因,街面上招牌破敗,商戶都已經停止了經營
pontus 發表於 2019-1-23 08:16
86.意外要做的選擇

  “他們會直接停車的地方,大概不是據點,請進一步觀察確認後再行報告……以免行動後打草驚蛇。”

  這是通話器裡傳回的回饋。

  考慮那邊後面很可能站著祁山銅,韓青禹沒有多說什麼。那是一個絕對不會去體諒或者說優待照顧誰的人,自認為是“純粹的蔚藍主義者”,一切以蔚藍的利益和強大優先,實際卻是危險的極端傾向。

  十一月下,漆黑的深夜。

  破舊的麵包車停在一處距離破敗街道至少七八十米的路邊綠化和野生灌木後面。

  有些漫長的觀察和等待,讓人昏昏欲睡。

  “欸”,賀堂堂突然轉頭看向S19,小心翼翼用氣聲說話的樣子,與本人形象相當不協調,“它說話是什麼樣的啊……你們不是說它會說話嗎,怎麼一直都不說?”

  “她說話?……就跟好萊塢電影裡那種人工智慧說話一樣啊。”

  溫繼飛說完一本正經給學了一個,斷句腔調古怪有趣。

  又被打趣了,沈宜秀似乎並不生氣,憋笑的響動再次從韓青禹身邊傳來。

  “怎麼樣,出來是不是還挺好玩的?”韓青禹笑著直接問。

  “嗯?”沈宜秀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竟是學著溫繼飛那樣,特意模仿起電影裡人工智慧說話的奇怪腔調說:“我覺得,你、們,很好玩。”

  不過她學得比溫繼飛像多了,也可愛多了,大約一個人的日子裡沒少看電影。

  “這,這也太高科技了吧?!”劉世亨誇張地驚歎。

  賀堂堂神情目瞪口呆,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沈宜秀因為他們的反應而再一次忍不住笑起來。她的笑點似乎很低,也許因為以前很少有這麼“熱鬧”,這麼輕鬆玩鬧的時候。

  “好玩吧?”韓青禹看看她,笑著說:“其實是因為有你在,我們才能這麼安心和輕鬆。”

  “是啊。”

  “是啊。”

  “是啊。”

  韓青禹說完,另外三個第一時間都真誠地出聲贊同。

  這下沈宜秀不笑了,整個身體定了定,猶豫回看他們的眼神,先是沉默,跟著緩慢但是有力地點了一下頭。

  她在鐵皮下微笑,由衷開心。

  “既然你那麼先進,那我問你哦。”劉世亨接著提問:“洗刷派是真的都想死嗎?要不是的話,他們憑什麼覺得大尖來了會接受他們當狗啊?”

  這傢伙真的把沈宜秀當做人工智慧了,而這個問題,他大概已經困惑許久。

  韓青禹沒攔著,因為他也有同樣的困惑,甚至更深……之前雪蓮的那個老吳就曾信誓旦旦地說過大尖會創造新世界,他們將獲得進化以及更長的壽命。

  “人工智慧無法給出明確答案,但是……Ne的信徒和追隨者們,似乎都這樣認定……有一種猜測,認為Ne很可能是在研究某位科學家的筆記的時候,發現了什麼,才有後來包括他突然出走等一系列事情的發生。”

  沈宜秀知道得果然多一些,但是她這個認真的答案,依然解答不了這個問題。

  “那清白煉獄也是那個Ne的追隨者嗎?”韓青禹接著問了一句,蔚藍內部一致的口徑,從來都認為清白煉獄是垃圾。

  “他們是雪蓮內部其中一個派系的延伸,但並不被雪蓮大部分人認可和接受……噓。”

  突然一輛車開過來,車廂內立即警覺……但是車子經過後,一路揚長而去。

  又許久。

  “要不咱們輪流睡覺?”賀堂堂打了個呵欠。

  “不行。”溫繼飛和韓青禹和劉世亨,三個和他同宿舍的人,異口同聲阻止,“你打呼的聲音,會打草驚蛇。”

  “……”沈宜秀茫然扭頭看了看遠處七八十米外街道,想像一下,再次忍不住笑起來。

  韓青禹跟著也扭頭看了一眼。

  “要不我去看看吧?”他終於還是沒忍住,提出來道。

  …………

  以實力而言,五個人最好的任務配置應該是韓青禹和賀堂堂去偵察,然後溫繼飛、劉世亨和沈宜秀一起待在車裡,隨時準備開車增援、營救。

  但是劉世亨主動要求,跟來了,也不知是他對韓青禹的信任度真的比對S19還高,還是想趁機會練練膽子。

  破敗的老街,多是老舊的土房子,三人從街後的牆面攀爬到屋簷下,從房頂和最高處樓板的結合處鑽進去。

  在立體裝置的作用下,尋找燈光,幾乎無聲地往前爬。

  沒一會兒,他們就停了下來。

  下方有燈光,有人,但並不是之前跟蹤的那兩個。

  透過門板的縫隙可以看見三個大約二十歲左右,穿著有些誇張的年輕人。

  確認他們是洗刷派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三人中有一個,身上背著圓盤加三角的七代立體裝置。

  除了他們,地上還躺著一個被綁住了手腳,嘴裡塞著布團的女孩子。女孩大約十五六的樣子,正在哭,似乎認識三人中的一個或兩個,看向他們的眼神裡滿是驚恐。

  她的書包掉在身邊地上,看樣子還是學生。

  劉世亨碰了碰韓青禹,指給他看……地上還有一個書包,就在床邊,同時有血從床底流出來。

  看來除了眼前的小女孩,已經有受害者了。

  對話傳來:

  “增哥,咱這樣……真沒事吧?”

  “有屁事,都要末日了,那個神族下來打軍隊的錄影,你們不也看了嗎?就這一個多月的事了,等他們一來,就只有咱們會得救。”

  “我是怕萬一他們還沒來,員警……”

  “員警,呵,員警打得過我嗎?”被叫做增哥的那個扭頭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裝置,“就算他們不找來,老子自己還想去弄死以前把我弄去拘留那個老東西呢。”

  說完,他走向那個被綁住的女孩,在她面前蹲下來。

  “嘖嘖,現在知道哭了啊?以前老子在你學校門口等你放學喊你,給你遞情書,你都不帶接的……記起來了嗎?”

  “末日了,怕你還沒嘗過男人,哥特意來幫你……你是自己乖乖的啊,還是我硬來?”

  情況很明顯了。

  這三個顯然不是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但是這附近,應該肯定有一個清白煉獄發展成員的傳播據點。

  “砍了吧?”

  “會不會打草驚蛇?萬一他們人很多……”

  “那總不成看著吧?”

  “也是,這要能看下去,咱就成畜生了。”

  “哢嚓。”

  韓青禹沒說話,小混混開始解姑娘皮帶的時候,他已經轟開樓板,整個人砸了下去。

  跟著,piapiapia連續三下。

  韓青禹在轉瞬間用刀面拍暈三人。

  他也許算不上嫉惡如仇,但是一樣也還沒學會以大局為重,他已經看過人與大尖的廝殺,大尖對人的屠戮,甚至還親手殺過人,但是……像面前這種對普通人的殘害,還是第一次遇見。

  那是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賀堂堂和劉世亨隨後從樓頂上下來。

  韓青禹蹲在地上,把那個人身上裝置裡的源能塊拿出來,隨手感覺了一下……連一滴都不足。

  “現在怎麼辦?弄死還是弄醒了審?”

  “還那個小姑娘呢,她都看見了,怎麼辦?帶回去麼?”

  “不用,人又沒看到大尖,花樣年華,好好上著學呢。”

  韓青禹說罷轉身,走到那個已經被嚇傻了的小姑娘面前,蹲下,眼神溫和、語氣也很溫和,說:“他們參加了恐怖組織,綁架你,是壞人……我們剛救了你,是好人……能理解嗎?”

  怕小女孩在驚恐中神思不清,韓青禹像對幼稚園小朋友說話一樣解釋。

  小姑娘看著他,用力的點頭,滿臉的眼淚把頭髮黏在面頰上,看起來很惶恐脆弱的樣子。

  “國家機密部門辦事,打擊恐怖組織”,韓青禹隨手掏了塊胸章,在小姑娘面前晃一下,說,“不可以說出去,明白嗎?”

  說著,他把小姑娘嘴裡的布團拿掉。

  “知,知道……謝謝你,你們。”小姑娘小聲回答,用力點頭。

  “乖。”韓青禹笑了一下,接著說:“那現在,我們要帶你出去……你先暈倒一會兒好不好?”

  這一刻,他已經聽見屋頂的細微的腳步聲了,不止一兩個。

  “啊?”小姑娘茫了然一下。

  “唰啦。”

  韓青禹手中死鐵直刀以一種彈射的狀態突然出現在小姑娘眼前,刀上還有剛拍人留下的血跡。

  小姑娘眼睛一瞪,晃晃悠悠一下,暈了。

  “人交給你了,別忘了把她書包帶上。”韓青禹轉身對劉世亨說。

  在有立體裝置的情況下,讓他拎一個人出去,還是很輕鬆的。
pontus 發表於 2019-1-23 08:20
87.初戰,長街

  老房子,二樓不太大的房間,燈炮亮著,上方是樓板,已經破開一個洞,牆面泥土混磚,腳下也是樓板。

  穿著校服的小姑娘已經被嚇暈在地上,旁邊是她的書包。

  劉世亨過去幫她解了捆縛手腳的繩子。

  其實這樣綁著會更方便拎出去,但是看起來不太好,所以他還是解了,然後把紅色的雙肩書包撿起來,搭在右肩膀上。

  賀堂堂半跪著在看床底的情況,他的膝蓋旁邊有血。

  韓青禹開著裝置站在那裡,在聽遠處近處,屋頂和街面的腳步聲,至少十幾個人,肯定是有的。

  他打開通話器。

  “小隊被發現,請求援助並處理現場。”這是對基地的呼叫。

  “我們可能要殺出來了。”這是對車上的通話。

  通話結束,現在的情況,是陷阱還是意外,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困境。

  “人……已經死了。”賀堂堂扭回頭,說:“手還綁著,衣物完整,看頭上傷口像是不屈服主動撞破頭,自殺的……很倔。”

  他說話同時站起身,然後走過來,踢一腳地面上那三個渣滓,問:“怎麼處理?”

  “……找點水,把他們弄醒吧。”

  在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中,韓青禹冷漠說完,俯身把地上那個染了血的書包撿了起來。

  打開翻了翻,找到高三的書,作業本,歌詞本,錯題集……然後是一個塑膠皮的小冊子。

  那是一個“簡陋”的相冊,有姑娘和同學、家人的合照,以及她自己的照片,照片上青春的臉笑得很燦爛。

  韓青禹翻到底,又翻回去,抽出來一張小姑娘表情倔強的單人照,拿東西支著,立在靠窗口的小桌桌面上。

  賀堂堂拎了一個白色鐵皮熱水瓶過來,把開水淋在地上的三個人臉上。

  三個渣滓在慘叫聲中醒過來。

  在地上轉著圈,找到敵人了,眼神驚惶地看向韓青禹三人。

  “你們是誰,你們……”他們問。

  “是砍你們的神他媽頭的人。”賀堂堂說。

  韓青禹沒說話,直接伸手拎了那個穿裝置的過來,按著他對桌子跪下,又讓他把頭抬起來,看著桌面上那個姑娘的照片。

  賀堂堂也按過來一個。

  劉世亨也按過來一個。

  似乎預見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三個渣滓開始哀嚎,開始求饒和辯解,其中一個說:“人不是我們殺的,是自殺,自殺,不信你們……”

  “但我們並不是員警啊。”

  韓青禹說完這一句同時,鬆手,轉身。

  混混趁機想逃。

  “嚓。”順手帶上來的死鐵直刀從他脖子上劃過。

  “嚓。”

  “……嚓。”

  賀堂堂和劉世亨做完了同樣的事。

  一時還沒死,三個渣滓的姿勢都一樣,頭都抵在地面上抽搐、掙扎,如同三條蛆蟲,在照片的注視下,扭曲、哀嚎、慘叫著。

  “其實,我以前對洗刷派一直都沒有什麼具體認知,只知道是敵對的。”沒有再轉回去看小姑娘的照片,韓青禹頓了頓,說:“以後遇到,格殺勿論。”

  這時候,外面密集的腳步聲已經很近。

  韓青禹目光環視一圈,同時簡單分析了一下。

  “這裡不能待,我們得出去。”

  現在他們身處的小屋狹窄,四面不論是牆體還是樓板,在立體裝置的衝擊下都不可能起到任何障礙作用,反而會遮擋視線,方便外面人的偷襲。

  而且,他們好要等待溫繼飛和沈宜秀開車來救援,現在的情況無法提前約定地點,就只有兩個選擇:

  上樓頂,拓展視線;或者下樓,去街面上。

  考慮帶了一個小姑娘,韓青禹決定下樓。

  “這裡可能是個口袋,設計替那個潛伏的雪蓮報仇的……現在我們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有沒有高手。”他說:“先跑,下樓,往車子那邊去。”

  那裡有S19.

  說完,韓青禹把穿來用作掩飾的寬大外套脫了,露出來裡面的唯一目擊軍團作戰服,把雙刀拎在手裡。

  賀堂堂也照樣做了。

  劉世亨也一樣。

  以唯一目擊軍團的身份去戰鬥。

  …………

  屋頂和巷弄裡的腳步聲不再有任何刻意的掩飾……

  韓青禹三人從房子裡走出來,站在街道上……

  韓青禹走在最前面。

  劉世亨抱著暈倒的小姑娘走在中間,細心地幫她把臉蒙住了。當然以他在開啟立體裝置下的力量,完全可以隨時單手拔刀做一定程度的自保。

  賀堂堂拎刀斷後,側面背身,差不多等於橫著走。

  三個人之間大約呈一條直線,但是與街道並不平行,前方韓青禹位置偏左,而殿后的賀堂堂偏右,呈一條斜線,這樣更方便對中間的保護,也更方面後方的人上前補刀。

  “呼啦。”

  前四後二,六個人從兩頭巷弄裡沖出來,把韓青禹三人堵在中間。

  然後,“哢、哢”,是屋頂瓦片破碎的聲音。

  “啪、啪、啪、啪。”莫名的鼓掌聲從屋頂傳來。

  韓青禹扭頭,看見一個穿著蔚藍聯軍少校作戰服的軍官背著立體裝置站在屋頂,旁邊還有一個微胖的中年人。

  “嘖嘖,蔚藍還真是捨得啊,哈哈,能殺一個板擦十年一遇的天才陪葬,老吳應該滿意了。”軍官說完,轉向旁邊的中年人解釋,“祝先生你不知道,這裡面有一個,號稱第九軍十年甚至二十年一遇的天才。”

  “哦?”祝先生饒有興趣地眯眼看了看,說:“那要是能抓住,能跟蔚藍要多少源能?”

  “傻X。”賀堂堂聽得不耐煩,直接抬頭罵了一句。

  軍官也不生氣,勝券在握地笑著說:“我知道你們不急,在拖時間,你們那邊車裡還藏了一個吧?……可惜,他大概來不了了。”

  韓青禹沒有搭理他。

  此時站在他面前的四個人裡,還有一個也穿著蔚藍的作戰服,是一個蓄須的三十來歲壯漢,看軍銜應該是中尉。

  目光撞上了。

  “你就是那個十年最強……”中尉舉刀,指向韓青禹。

  “song”一聲。

  韓青禹沒接話,直接沖向他,前沖過程中左手刀橫斬,斬向他頭部,同時右手刀橫平,從腰部高度,拖刀切向他的右腹。

  立體裝置狀態下的戰鬥電光火石,只一瞬,兩次攻勢,韓青禹整個人已經從中尉身體右側掠過,沖到他身後。

  “當。”中尉用刀格擋了斬向他頭部那一刀。

  同時整個人向左跳閃,避開韓青禹的腰部橫切。

  然後,他準備轉身……

  擰了一下,中尉錯愕,他發現腰部不聽使喚。

  茫然地低頭,看了一眼。

  “噗。”

  “噗。”

  血口炸開。

  中尉身體左側腰腹,由後到前,已經被兩柄死鐵直刀同時完成切割。

  韓青禹也已經回到他面前。

  剛剛的戰鬥過程,短短的兩三秒鐘,韓青禹完成了一次倒“V”字衝殺。

  先從中尉身體右側沖過,到他身後,然後沒有轉身,直接用腳蹬地,返身從他左側彈回,彈回過程中身體傾斜,雙刀一高一低同時平舉,完成對他左側腰部的切割。

  血在噴湧,中尉有些艱難困惑地,抬頭,看了看韓青禹。

  “是啊。”韓青禹終於開口,回答他之前問了一半的問題,說:“十年最強新兵,知道還問……還不小心。”

  “pia。”

  中尉倒地,倒在自己的血泊裡,衣服瞬間浸透。

  “這樣好多了……我真的很討厭你穿軍團作戰服的樣子。”

  一片死寂。

  沒人想到,一個新兵,就算號稱十年最強,竟然……是這麼強。

  事實就連韓青禹自己都有些意外,跟沈宜秀對練的進步,會這麼大。

  “哈哈哈。”韓青禹把人震住了,沒笑,倒是賀堂堂暢快地大笑起來,同時提刀指向屋頂,說:“來啊……哈哈哈哈,老子跟你們,song……”

  偷襲。

  所有人都在因為剛才的一幕而僵持,都在聽他笑,他已經沖出又返回。

  堵在後方兩個洗刷派的人,一死一傷。

  賀堂堂胸口也挨了一刀,在流血,但是無傷大雅。

  “……”屋頂上,少校臉色有些難看,轉頭看了看旁邊的中年男人,“祝先生,戰鬥不能持續太久,咱們直接用你帶來的東西吧?”

  中年男人看著韓青禹,點了點頭。

  “gie(第四聲)”,怪叫聲傳來。

  接著,形狀古怪,像人又像猴的東西,三隻,出現在屋脊上,探出半個身體來。

  他們整個身體都佝僂著,背著裝置,但不用刀,雙手各戴著一個三角帶鉤的長爪子。

  “這……改造人嗎?”劉世亨有些慌亂問,“青子你看他們的裝置,跟咱們哪一代都不一樣。”

  韓青禹點頭,他知道,自己要遭遇雪蓮了。

  傳說中在某些方面甚至領先蔚藍的雪蓮……
pontus 發表於 2019-1-24 08:17
88.機甲降臨

  “gie”,“gie”,“gie”,“gie”。

  黑色夜幕下腔調古怪的叫聲刺耳,那分明是人的聲道,卻發出來邪獸的嘶鳴,讓人本能地覺得難受。

  再加他們暴露在屋脊黑瓦上方的半身形象……韓青禹看過後想了想,很自然地想到一個詞:人猴。

  改造人。

  這就是雪蓮比蔚藍更領先的層面之一嗎?

  如果是,還是不要追。

  若是體系龐大的蔚藍也往這個方向去努力……只怕先於星球淪陷的,就會是人這個種群本身,亦或者說:人性。

  有些閘口,大概是一旦打開就關不住的,如魔鬼的誘惑難以阻擋,最終的結果,將被魔鬼統治。

  那樣的守護,又有什麼意義?

  事實上,正因為體系龐大,蔚藍聯盟的歷史上自然也存在過想往這方面嘗試的科學家,也有支援他們的人——人體並不是一種很適合肉搏戰鬥的結構,脆弱,爆發不足,致命弱點幾乎絕大部分暴露出外,這是沒有疑問的。

  但是,蔚藍聯盟那些總是被詬病的死板的原則和觀念,它們可貴的地方,恰在於此,它孤立、警惕、自製……進取又保守。

  主流思想因此而被維護,在近百年時間裡,一直延續。

  譬如沈風廷當年被“勸退”的核心原因,其實並不在他花費了大量的死鐵和拆了幾副立體裝置,而是因為,他私自放出“人體改造系”的幾個瘋子,觸及了蔚藍的原則。

  所幸,對於沈宜秀最終的判定,並不是人體改造。聯盟的科學議會經過激烈辯論,最後將她的情況定性為“與在心臟加入支架相似的只是更龐大的手術”。

  她後來思維、精神和身體的成長也證明了這一點。而且,她沒有被複製。

  “撕碎他們……唔,除了那個,那個留著慢慢剮,最好可以帶回去做實驗。”被稱作祝先生的微胖中年人發出指令。

  “gie嗷……”

  兩隻人猴躥向空中,朝下方撲來。

  “找死!”賀堂堂提刀,踏前一步,捕捉一隻人猴騰躍曲線中無法擰轉的點,迎面一刀劈出。

  “呼”,人猴不可思議地團身轉向,避過刀鋒。

  而後“嚓”一爪子,在賀堂堂的肩後留下三道血痕。

  與此同時,韓青禹面前的另一隻人猴也近乎不可思議地,用一個挺身蹬腿的動作,從他雙刀之間掠過。

  鐵爪搭住韓青禹肩膀,順著手臂往下一扯……

  “刺啦。”

  韓青禹左臂鮮血狂湧。

  “他娘的好快。”兩人後退,以劉世亨為中心靠攏戒備,賀堂堂說。

  “嗯。”韓青禹點頭。

  人猴的身體改造方向一眼可以判斷,走的是“敏捷”的路線……韓青禹料想過它快,但是沒料到它這麼快。

  而且這種快並不止於絕對速度,它們在空中轉向、做動作的靈活性和速率,才是更不可思議也最難對付的。

  “還好,殺傷力好像不是太大。”韓青禹偏頭看了看手臂上的傷口,並不深,甚至暫時並不影響持刀戰鬥。

  “嗯,我也沒什麼事,就是咱現在這樣,好像只能耗著挨打啊……賊他娘難受。”賀堂堂說著啐了口吐沫。

  韓青禹點頭,小聲說:“要是戰鬥時間長了,記得找機會換源能塊。”

  與此同時,第九軍戰訓基地,機密任務資訊控制室。

  “我們的人還要有一會兒才能趕到,會不會……”負責聯絡的戰士扭頭,神情有些擔心問。

  “會什麼?一個在第九軍被認為是十年甚至二十年一遇的傢伙,如果連從一個洗刷派的小據點逃出來都做不到的話……那他犧牲了,也不算太可惜。”

  祁山銅站起身,伸展一下腰肩,又扭了幾下脖子。

  蔚藍的戰士不同于科研系的人,就算是天才,也都是在戰場上培養的……溫室裡用源能塊喂不出能上陣的戰士。

  泯然眾人的A級甚至A+,也多了去了。

  “逃,逃麼?”戰士捕捉到了祁山銅話裡的關鍵字,困惑一下說:“可是,他是帶了人去的啊……怎麼逃?”

  “是啊,就是這樣才對啊。”祁山銅眼神扭曲地點頭,然後認真緩慢說:“一個戰士快速成長最好的途徑,不過兩條……兄弟同心死戰,或者死傷弟兄。”

  …………

  長街戰場,全部四隻人猴已經都投入進攻,在空中地面不斷的躥跳,攻擊,逃走……再撲上來。

  滿街都是它們噁心的怪叫。

  而面對這種局面的感覺,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是直面一場“蝗災”……有那種四面八方,鋪天蓋地的感覺。

  不同在於,這些東西,會傷人要命。

  “刺啦。”

  劉世亨及時背身,用後背擋住了一次鐵爪的攻擊。

  面對四隻人猴,就算是韓青禹和賀堂堂再怎麼盡力,也無法完全阻擋對他的突襲。

  大概第三次了。

  劉世亨後背已經全被血水浸透。

  “媽的……有點爽。”他一邊痛得嘶啞,一邊莫名其妙地笑起來,說:“以前老子在夜總會認識個妞,指甲很長,辦事的時候,就愛抓我後背。”

  這個比方,有點噁心了。

  “你得出刀。”韓青禹小聲說。

  劉世亨刀在手裡,點頭,“嗯。”

  “突然點,朝我身上劈。”

  “啊?……明白了,可是我……”

  “gie。”不等他話說完,又一隻人猴已經撲向韓青禹。

  韓青禹手中雙刀一柄橫斬,一柄豎劈。

  人猴團身避過,在空中蹬腿,借力騰到他身後……

  “嚓。”

  劉世亨的刀鋒正好落下。

  “嗷嗚。”人猴腿部被劃傷,慘叫著,躍回屋頂上。

  韓青禹後續的斬擊隨之落空。

  賀堂堂扭頭看了一眼,“可惜。”

  “……”劉世亨抬頭,看著已經完成回守的韓青禹後背,他肩後又多了一道傷口……神情有些無助,“對不起啊青子,我……”

  要是換一個人,厲害點,堅決點……剛那一刀,也許就斬下來一隻,或至少也能幫韓青禹留駐它。

  “沒事,第一次出刀就能砍中,很不錯了。”

  韓青禹沒空回頭,因為受傷之後,人猴的攻勢變得更加瘋狂……

  一分鐘,兩分鐘……持續不停地攻擊。

  旁觀虐殺一個蔚藍天才的快感,讓四周那些洗刷派的眼神熾熱,神情扭曲興奮。

  尤其在剛剛韓青禹一刀斬殺那名中尉之後……現在這種淩虐的快感,更像是一種酣暢淋漓地發洩。

  “好。”

  “呼…”

  “嗶。”

  他們怪叫著,呐喊著,用人猴的優勢,驅趕自己內心對於韓青禹的恐懼。

  “回來。”

  突然的一個指令,四隻人猴迅速回到屋頂蓄勢。

  暫時歸於平靜的場面。

  “可惜了,天才總是英年早逝。”屋頂上的中年男人開口,看著韓青禹。

  “其實我剛才還想著抓你回去的,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覺得還是把你殺死在這最好……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想很想,看到你死。”他又說了一句,像是在宣判。

  “哦……是因為心裡太害怕吧?”

  韓青禹笑了笑,看看中年人,又轉頭看看那名少校。

  “……隨你。”中年人回答,似乎沒有否認。

  而那名少校,他在回避韓青禹的目光。

  “你呢?敢不敢下來跟我單挑?”韓青禹看著他,笑著問。

  少校猶豫了一下,“沒必要。”

  “哈哈哈哈……”賀堂堂大笑起來,“沒必要你媽頭,不敢就說不敢,怕就說怕……青子,他怕你。”

  “好像是。”

  “你才穿甲多久來著?”

  “一個來月。”

  “哈哈哈哈哈……”張狂的笑聲中,賀堂堂冷不丁夾進去小聲的說話:“青子,你找機會跑吧……跑啊。”

  韓青禹看看他……當沒聽到。

  現場再次安靜下來,少校和中年男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該結束了,這次……到死為止。”祝先生發佈指令,然後看向韓青禹,曲張手掌,小聲說:“拜拜……天才。”

  就這時候,一個洗刷派的人,踉蹌著從街道的一頭出現……他在跑,一邊回頭看一邊跑,沒幾步摔倒在地上。

  但就是摔在地上的時候,他還在回頭看。

  什麼情況?少校和中年人對視,心頭同時一緊,那邊明明就去了兩隻人猴,十多個人啊。

  “那邊怎麼了?!”少校大聲問。

  同時間,“gie……”四隻剛接到撲殺指令的人猴並沒有分神停滯,它們同時從屋頂撲出來。

  同時間,一輛破麵包車沖入街道,“吱……”急刹,甩尾打橫。

  同時間,“砰。”

  麵包車開始橫停的過程中,後部車頂突然破碎。

  一個身影從車內筆直躥向空中。

  隨即,“gie呀”,一聲慘叫在空中響來。

  下一幕,“砰”,鐵甲落地。

  沈宜秀屈膝,挺身,站在那裡,她被死鐵包裹的手上捏著一隻剛從空中摘下來的人猴。

  捏著它的咽喉,拎在那裡。

  “哢。”捏斷脖子,捏死。
pontus 發表於 2019-1-24 08:21
89.一起賺錢吧,機械少女

  “哢”,骨頭破碎,人猴連掙扎痛苦的聲音都不及發出。

  如果說剛剛的兩次暫時安靜,都是洗刷派的主動選擇。

  那麼現在,就是純粹意義上的震懾。

  從四隻人猴同時撲向空中,瘟雞飛駕駛麵包車入場,急刹橫停,到鐵甲破車頂而出,當空單手摘下來一隻人猴,轟然落地,隨手捏死。

  整個過程耗時不到三秒鐘。

  ……再一次沉寂的場面。

  黑色的鐵甲無聲站在破舊的老街,側方向微微仰著頭,看向屋頂的人……死去的人猴蜷曲著,依然被單手拎在手裡。

  很男人,很戰士的畫面。

  然而韓青禹是知道的,鐵甲之下,其實是一個暫時還未滿十八的少女,個子挺高……還有,她自己說的,不胖。

  這種反差讓他忍不住有點想笑,牽動傷口,又疼得咧嘴。

  “咵啦。”

  沈宜秀終於鬆手。

  人猴屍體落地。

  “哇……啊。”劉世亨的驚歎以一種緩慢的語速發出。

  屋頂的人終於給出反應,祝先生聲音驚恐,“這,這是什麼?!”

  回應他的是摔在地上那個洗刷派戰士直到此刻才終於發出的警示:“機甲……有機甲啊!”

  他聲嘶力竭,絕望地大喊。

  他們剛去麵包車那邊截殺一個疑似A級,結果碰上了一具傳說中的……機甲。

  不管是蔚藍還是雪蓮,機甲都曾是他們的研究方向,只是最後都暫時放棄了而已,對於這個詞並不算陌生。

  “怎麼會?!蔚藍,有機甲?!”

  “不可能。”

  就這麼兩句,連說話的人自己都沒有底氣,也沒有更多回應。

  溫繼飛開門從車上跳下來,跑到韓青禹身邊,第一時間看了看三人的傷勢,作為一個總是樂觀的人,難得一次深刻而焦急地慚愧和抱歉。

  “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也在,鐵妞早就到了。”

  他們是沖出來的,那邊的人並沒有解決完。

  然後,溫繼飛壓低聲音,“其實鐵妞要不是這樣突襲,也不太容易逮著那東西,太靈活了……要是米拉也在就好了……唉,可惜我的槍法還不行。”

  他說得有些沮喪,在埋怨自己。

  “你…你還好嗎?”

  這時候,沈宜秀扭頭,上下看了看韓青禹,也走過來,站在他身邊。

  韓青禹微笑,“小事。”

  噗,一口血。

  抬頭挺胸,同時抬手,“沒事,在我們425,吐血不算受傷的。”

  “……嗯,我有聽說,血葫蘆娃團。”

  “……”

  這一刻的對峙,街道兩邊屋頂,零零落落站著二十幾個洗刷派,地面上那些已經跑了,躲在巷子裡探頭,他們人多勢眾,有人猴和少校級的人壓陣,但是,不敢動。

  而這邊五個人,就這麼拎著刀,站在街面上。

  “鈧啷啷……”

  死鐵互相摩擦的聲音,沈宜秀從背上拔刀。

  這一刻大夥才終於注意到,原來她也有刀……只是先前跟韓青禹對練的時候從沒用過。

  而剛才沒看見,也許是藏在了車裡哪個地方。

  “咦,你手上小姑娘哪來的啊?”隊伍中心,溫繼飛問劉世亨。

  “撿的,正好,給你。”劉世亨把人和書包都遞過來,溫繼飛的實際情況,最近像賀堂堂和劉世亨這幾個最親近的人,已經都知道了。

  溫繼飛看看他,擺手,“還是你抱吧。”

  “你抱吧。”

  “你抱,我說不定就爆一刀猛的。”

  “算了吧,我至少能穩定出刀。”

  兩個人說著互相看了看……算了,都是包袱,唉。

  “準備一下,我們一起殺出去。”沈宜秀在韓青禹身邊說了一句。

  “殺出去?”韓青禹困惑反問。

  “嗯啊。”沈宜秀也困惑,現在的局勢,其實真實實力的對比依然是劣勢,不沖出去,難道打嗎?

  “鏽妹啊……你是不是都沒打過獵,搶過劫啊?”韓青禹頓了頓,說:“洗刷派,就等於源能塊啊。”

  沈宜秀面罩下的目光亮了,轉頭,看著韓青禹。

  “靠陪練是發不了大財的……以後一起賺錢吧,機械少女。”韓青禹偷瞄了一下,屋頂上的人正猶疑不定。

  “嗯,可是……”

  “沒什麼可是,現在重要的是氣勢。”

  韓青禹說完,直接啟動休眠裝置,一步蹬牆,躥上屋頂,雙刀橫斬同時一聲大喝:“一個都不要放走!”

  洗刷派的人開始四散逃竄……

  最終,他們又留下了一隻人猴和四具屍體。

  這就已經是韓青禹等人目前能做到的極限了……他們沒能留住那個祝先生和少校等大部分人。

  不過在現場附近,找到了他們沒來得及開走的車。

  …………

  “1、2、3……”在一處距離戰場不算很遠的河灣下,剛從車上找到的皮箱,被打開了。

  “一共18塊。”韓青禹點完抬頭,18塊藍晶源能塊,擺在箱子裡。

  五人圍攏,所有的目光都看著他。

  18塊藍晶源能塊是什麼概念?那是勞簡一個上尉隊長除戰需外差不多四年時間的源能福利,是沈宜秀最節約狀態下,九個月的命。

  “要……這個要上交嗎?”劉世亨有些結巴,看著韓青禹問。

  “上交個屁。”溫繼飛接話。

  但是所有的目光,依然都在韓青禹臉上,等他做決定。

  韓青禹:“上交個屁。”

  “哈哈……可是,一會兒他們來了……”

  “他們來吃屎啊”,溫繼飛罵道,“打架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們來?”

  “嗯。”

  “問題咱們怎麼瞞過去呀,怎麼不被發現?”沈宜秀第一次開口,似乎證明她並不死板……當然也可能是她已經適應了身邊這群人。

  “很簡單,我們根本就不等他們來。”韓青禹說。

  “啊?那我們……”

  “我們根本就沒打贏,洗刷派的人是因為發現他們來了,才匆忙逃走的……而我們,是好不容易才殺出重圍逃跑的,連車頂都被打破了……慌不擇路,明白了嗎?”韓青禹目光掃過去。

  “……明白了。”包括沈宜秀在內,所有人都用力地點頭。

  差不多時間,戰場那邊,密集的聲音傳來……聽起來像是援軍終於到了。

  “可惜了,沒能打掃完戰場。”

  剛在匆忙之間只來得及摸了兩三具屍體的源能塊,韓青禹有些心疼,在心裡哀怨一句,帶人上車,開走。

  這麼做破綻當然有,而且不小。

  但是韓青禹心裡想好了,只要祁山銅那個神經病敢查他……他就敢去軍團那邊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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