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花鳳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0 14:19: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1 10773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0 15:22
八十

  石玉道;“姑娘,要如何表明呢?”

  車中人道:“要他們立下誓言,在接受我傳授的武功之後,一定要忠心於我,不得有背叛之心,有背此意,天誅地滅。”

  石玉點點頭,道:“諸位都聽到了。”

  唐琳等四人齊聲應道:“都聽到了。”

  石玉道:“咱們一個一個的來,先由我石某人開始。”

  當下,屈一膝跪在地上,高舉右手,立下誓言。

  何方、劉文、蔡武,都隨在石玉身後,立下誓言。

  只有唐琳站在一側,難作決定。

  一直站在篷車旁邊,沒有開口的金二姑,突然開了口,道:“唐琳,你可是不願留在這裡麼?”

  唐琳道:“我在想。”

  車中又傳出清脆的女子聲音,道:“二姑,不要催迫,或是影響他,這件事,關係著一個人終身榮辱,要他自己決定吧!”

  唐琳心中在暗暗忖思,似乎是方蘭也在篷車之上,但他卻一直沒有見過方蘭現身。

  那是很重的誓言,對唐琳的心理上,構成了很大的威脅。

  石玉等目光,都投注在唐琳的身上,靜靜的看著他。

  金二姑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道:“姑娘,他既然猶豫不決,不用留著他了,由他去吧!”

  車中人嘆息一聲,道:“好吧!二姑,讓他去!不過,不許傷害到他。”

  石玉行了過來,低聲道:“唐兄,咱們相處不久,就要分散,此後天涯路遠,不知是否還有見面之日,唐兄多多保重。”

  翻身上馬,轉頭而去。

  金二姑冷冷的瞪了唐琳一眼,道:“愣小子,真是不知死活。”

  篷車緩緩移動,車中傳出甜美的聲音,道:“唐琳,我好慚愧,不能使你心悅誠服,咱們就此別過了。”

  聲音充滿情感、惋惜,和一股淡淡的離愁。車子遠去了,但餘韻如絲,仍然圍繞在唐琳的身際。

  唐琳恫然的站著,但覺心事萬端,紛至沓來。

  太多的事情,反使得他不知從何想起。

  想到為難之處,不覺長長吁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江湖上的是非,真叫人無法分辨啊!”

  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可是叫唐琳麼?”

  唐琳心中一驚,迷糊的神思,也清醒了過來,轉頭看去。

  只見一個身著藍衫,面目俊秀的少年,緩步行了過來。

  他臉上帶著一份談淡的笑意,神態間十分瀟灑。

  唐琳呆了一呆道:“閣下,咱們見過面麼?”

  藍衫人道:“咱們本來就很熟識啊!”

  這個印象太深,唐琳幾乎肯定認識他,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罷了。

  只聽那藍衫人道:“唐兄,你好大的忘性。”

  唐琳只覺腦際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這個人的來歷,不禁一呆,道:“你是那座青石宅院中的被囚人……”

  說出口,才覺著十分難聽,不禁為之一怔。藍衫人卻微微一笑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唐兄終於想起來了。”

  唐琳急急抱拳一揖,道:“恭喜兄台,賀喜兄台。”

  藍衫人笑一笑,道:“他們費盡了千辛萬苦把我囚起來,又費盡了心機,把我放出來,自然是有條件了。”

  庸琳道:“什麼條件?”

  藍衫人笑道:“這地方,不是說話之處,咱們找個地方談談去。”

  唐琳忽然想到,這藍杉人一身精奇的武功,隨便傳授了自己兩招武功,這些時日之中,自己就感到了極大的受用,彼此之間,實應該有著很大的距離。

  一念及此,不禁變得拘謹起來。

  藍衫人似是已窺透了唐琳的心意,笑一笑,道:“他們囚禁我很久時間,但也算成全了我,所以,他們和我談起放我的條件時,我就答應了他們……”

  唐琳道;“在下這點身份,怎能和兄台論交呢?”

  藍衫人道:“也許是緣份吧!我在被囚中認識了你,出來之後,又遇上你,就算不想作朋友,只怕也不行了。”

  唐琳一抱拳:道:“高攀,高攀。兄台,這麼看得起我,真叫人高興萬分了。”

  藍衫人道:“作朋友,咱們要平行論交,我姓展,長你幾歲,你以後叫我展大哥就是。”

  唐琳道:“展兄的大名可否見告呢?”

  藍衫人流吟了一陣,笑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字麼?”

  唐琳道:“不錯。”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我可以告訴你名字,但不要隨便和人提起。”

  唐琳心中奇怪,暗道:“我和你交上了朋友,也該以你為榮,怎的會不准在人前提起。”

  心中念轉,人卻點點頭。

  藍衫人笑一笑道:“我叫展翼,江湖上知道我的人不多,但知道我的人,那就會對你不利。”

  唐琳道:“哦!”

  展翼笑一笑,道:“唐兄弟,你是否有點餓了。”

  唐琳道:“是!好像應該吃點東西了?”

  展翼道:“距此不遠,有一座小小的杏花村,那裡野兔肉和酒,都不錯,咱們先去吃些東西。”

  小小杏花村,就在十里外一座小村鎮上。

  他們進了店叫了酒菜,兩個人對酌起來。

  展翼的神態很悠閒,自斟自飲,也不勸唐琳共飲。

  但唐琳心中卻不能平靜,轉目四顧,才發覺了這小小酒家之中,坐的客人,都大部份是武林中人。

  當爐的是一位青衣少女,小家碧玉型,但卻具有著鄉村、山城的純樸美。

  這時,忽聽一桌酒客中,一個人說道:“老六,你沒有見過那個妞兒,那是比月月含羞,比花花失色,當真最美極。”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七八的黑衣大漢。

  另一個年紀稍輕的人,大約有二十五六,笑一笑,道:“二哥,你說的這等天上少有,人間絕無的美女,是什麼人啊!”

  那黑衣大漢道:“金龍公子的新寵,聽說名叫花鳳。”

  唐琳似乎陡然間,被人在前胸上刺了一刀般,身子顫動了一下。

  這些時日之中,他學會了忍耐,所以,還忍著沒有跳起來。

  抬頭看去,只見展翼微笑頷首,似有著嘉勉之意。

  好像他已經知道了什麼?

  但聞那黑衣大漢道:“金龍公子那艘金龍舟上,本已收羅美女多名,但聽說這位花鳳姑娘,登舟之後,有如明月乍現,群星黯然,所有的角上美女,都為之失色,集寵愛於一身。”

  年輕人輕輕籲一口氣,道:“聽說金龍公子是花中老手,對於女人一道,特別的在行,也有一套對付女人的工夫,常常使美女自首投懷,他卻如花間遊蜂,來來去去,貪色不變色,採花不育花,沒有女人能使他陶醉忘我。”

  黑衣大漢笑道:“這傳說不錯,小兄曾在金龍舟上作客七日,金龍公子,確是這種作風,美女在抱,情卻末迷,但這一次,聽說是完全不同了,那位花鳳姑娘,一片嬌雅,情色迷人,金龍公子更是如痴如狂,愛戀奇深。據說,每日守住那位花鳳姑娘,寸步不離,舟上,十二美姬,全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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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年輕人嘆口氣,道:“二哥,如是金龍公子真的迷住了,那位花鳳姑娘,可算得人間殊色了。”

  黑衣大漢突然收低了聲音,道:“老六,何至是殊色,金龍公子一向大方,女人事全然不放心中,每收一位絕色女姬,必要在人前誇耀一番,這一次嘛,一反常態,把那位花鳳深藏密收,別說舟上的客人難見,就是他的親信屬下,也是難得看到一次。”

  兩人談得津津有味,忘記這是一家酒肆。

  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談話,在靜靜聽那黑衣大漢的描述。

  如說兩人完全沒有發覺全酒肆中人,都被吸引,自非可能,但那黑衣人,卻仍是放言高論,道:“這個,不容易,但也不太難,金龍舟近日要停泊九江碼頭,聽說金龍公子,要宴請這一帶有名望的武林朋友,登舟敘會,到時間,二哥定給你弄張請帖,登舟見識—下。”

  年輕人哈哈一笑,道:“行!就衝著這句話,小弟也要敬你—杯。”

  黑衣人幹了酒杯,道:“咱們該走了,老大也該到了。”

  兩個人會了酒賬,起身離去。

  唐琳不自覺的,也站起了身子。

  展翼一手按位了唐琳的左袖,道:“兄弟,咱們也喝一杯。”

  唐琳這些時日中,長了不少閱歷,移動一下身軀,道:“好!乾一杯。”

  展翼笑一笑,目光很奇怪,有諷刺,也有安慰,似是在說孺子可教。

  唐琳替展翼倒了一杯酒,也自斟了一杯,低聲道:“大哥,咱們可不可以,也到九江去看看?”

  展翼微微額首,端起了酒杯。

  唐琳籲一口氣,舉杯一飲而盡。

  他相信展翼那一點頭,一定會把他帶上金龍舟去,自然也可能見到了常繞腦際的花鳳師妹。

  展翼似是已看透了唐琳的心意,微微一笑道:“你好像有很多的話要說?”

  唐琳道:“是!我有很多話要問大哥,只是有些不知道方不方便?”

  展翼道:“什麼事?”

  唐琳道:“小弟心中有著太多的疑問,一時間,不知從何問起。”

  展翼道:“不要緊,你慢慢的問吧?”

  唐琳道:“大哥,這地方,方便麼?”

  展翼道:“不太方便,不過,你心中似是很急,如是不問出來,只怕你心中很難過。

  唐琳道:“是很難過。”

  展翼道:“好!那你就慢慢的問問吧。”

  唐琳道:“我想先知道我那位小師妹的事。”

  展翼道:“花鳳?”

  唐琳道:“是!她是我的小師妹,長得很美,但最重要的是,她有著一種很奇怪的性格,她嬌豔如花,清雅似仙,但她卻是個很多變的女孩子,”

  展翼道:“我相信,那位花鳳姑娘,定然有著別人難及之處。”

  唐琳道:“大哥,咱們能不能登上金龍舟去?”

  展翼道:“能!而且,咱們還是貴賓的身份,不過,有一點要委屈你兄弟了。”

  唐琳道:“委屈什麼?”

  展翼道:“要你改變面貌,易容一番。”

  唐琳道:“這個,小弟不會。”

  展翼道:“我會。”

  唐琳四顧了一眼,還未發現有人注意到兩人談話,心中一寬,低聲道:“大哥,你瞭解崔家塢麼?”

  展翼道:“我知道一些,只是還不太瞭解。”

  唐琳道:“小弟在崔家塢很久,如是大哥想知道什麼,小弟可以奉告。”

  展翼笑道:“兄弟,你對那位崔姑娘,知道好多?”

  唐琳道:“一點也不知道。”

  展翼又喝了一杯酒,低聲道:“你連崔姑娘都不知道,還能知道崔家塢中的事麼?”

  唐琳臉一熱,道:“大哥,想一想,我實在無用得很,我在崔家塢住了很久,對崔家塢中事,卻是一點也不瞭解,我追隨崔姑娘作了護衛,但連崔姑娘的面目形貌,也沒有見過。”

  展翼道:“你們一共五個隨行護衛,有幾人見過崔姑娘了?”

  唐琳道:“我想都沒有見過。”

  展翼笑道:“這就是了,大家都沒有見過,兄弟自然也用不著難過了。”

  唐琳道:“大哥,小弟心中很奇怪,她為什麼不讓我們見見她?”

  展翼道:“這就是神秘,她可以隨時出現在你的面前,不用易容手法,你也一樣認不出她。”

  唐琳點點頭,道:“說的也是啊!”

  展翼笑一笑道:“快點吃吧!咱們也該走了。”

  兩人匆匆用過酒飯。

  然後,離開了小小杏花村。

  行出百丈左右,展翼突然笑一笑道:“兄弟,現在我想得委屈你一下了。”

  唐琳道:“什麼事?”

  展翼道:“你要改扮—下。”右手從懷中摸出一個人皮面具,接道:“兄弟,你戴上這個。”

  唐琳道:“這是什麼?”

  展翼道:“人皮面具,戴上之後,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唐琳一面笑一面戴上人皮面具,道:“大哥,我是什麼樣子?”

  展翼幫他整理一下,笑道:“三十七八的年紀,臉色有些淡黃,不似你原來的英俊了。”

  左手也從懷中摸出了一個人皮面具,戴在臉上,接道:“由現在起,咱們是天山雙煞。”

  唐琳道:“天山雙煞,又是什麼樣的人物?”

  展翼道:“來自西北邊區的天山雙煞,他們很少進入中原,所以,中原武林道上的人,都不認識他們。”

  唐琳道:“會不會真的有這麼兩個人呢?”

  展翼道:“這個,連我也不太清楚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0 15:22
八十二

  唐琳道:“如是武林中有這麼兩個人,那豈不是虛冒別人的名號?如是沒有這麼兩個人,怎麼會憑空多出了這麼兩個人來了。”

  展翼笑一笑,道:“這一點,兄弟大可放心,天山太遙遠,他們沒有法子打聽出我們的底細。”

  兩人一路上,不急不慢的走著,在九江又玩了兩天,才到了金龍公子宴客之日。

  宴客在金龍舟上。

  金龍舟停在江心中,離岸有十幾丈遠。

  這時,金龍舟上,燈火輝煌,遠遠望去,如紮在江心中的一座燈山,水波反映,好看至極。

  展翼低聲道:“兄弟,你跟著我走,不要多說話,一切聽我安排。”

  唐琳點點頭,緊隨在展翼的身後。

  展翼行向那長衫中年人。

  長衫人迎上來,一抱拳,道:“兩位是……”

  展翼冷冷說道:“聽說金龍公子今晚請客。”

  長衫人道:“不錯,兩位是賞光的貴賓。”

  展翼道:“不敢當,咱們久聞金龍舟之名,希望一開眼界。”

  長衫人笑一笑道:“兩位可有請帖?”

  展翼搖搖頭,道:“沒有。”

  長衫人道:“這就難辦了。”

  展翼道:“怎麼說?”

  長衫人道:“敝公子交遊廣闊,金龍舟上,容量有限。所以,不得不發出請帖,這一次,沒有請到的人,下一次一定補請,還望貴客大度包涵。”

  話說的客氣、婉轉,聽得人有著一種舒暢的感受。

  但展翼卻冷笑一聲,道:“你能在此地迎客,想來,定是—位管事。”

  長衫人道:“不錯,不錯,兄弟金祿,在金龍舟上,專司迎賓之責。”

  展翼道:“你認識我麼?”

  金祿一怔,道:“我……不太認識。”

  展翼道:“我可告訴你……”

  金祿道:“在下洗耳恭聽。”

  展翼道:“我們來自天山,人稱天山雙煞……”

  金祿接道:“久仰,久仰……”

  展翼冷笑一聲,道:“去告訴金龍公子要地立刻補發兩份帖子來。”

  金祿怔了一怔,道:“補發貼子?”

  展翼笑道:“天山雙煞這身份,還不夠參與金龍公子這小小的一次宴會麼?”

  金祿道:“敝東主宴客,一連三日,今天是第一次,席位擠了一些,兩位如若能夠明晚再來,小的一定給兩位想想辦法。”

  展翼冷冷說道:“你這奴才,狗眼看人低,咱們來參加金龍公子的宴會,那是給他面子,如若他不肯賞臉,那就別怪在下出手傷人了。”

  金祿呆了一呆,道:“朋友,你怎麼能開口就罵人。”

  展翼冷冷說道:“罵人,我還是給你面子,如是我要不給你面子,我就出手揍人了。”

  金祿冷笑一聲,道:“朋友,你們來自萬里之外,不知中原的事物,我不怪你們,但兩位可以打聽一下,金龍舟不是怕事的人。”

  展翼道:“你這個奴才,說話如此沒有禮貌,看來不給你點苦頭吃,你也不知道天山雙煞的厲害了。”

  金祿臉色一變,還未來得及開口,忽覺右腕一麻,已然被人扣住了脈穴。

  展翼冷笑一聲,道:“你出言無狀,我要打落你兩顆牙齒。”

  左手屈指輕輕在金祿的臉上一彈。

  金祿一張口,吐出了一口血,血水中,不多不少,有著兩顆牙齒。

  金祿臉色又變了,不過,這一次,變的是一片慘白。

  他心中驚悸,全身也微微抖顫。

  展翼給他的懲罰,並不算太重,但卻不能想,想一想,心中就冒出了冷汗。

  因為,他在全無感覺中,就被人扣住了腕穴,不多不少的被人打下了兩顆牙齒。

  那是因為對方出手太快,快的他來不及閃避。

  展翼笑一笑,道:“你還敢罵人麼?”

  金祿搖搖頭道:“不敢了。”

  展翼道:“好!有沒有咱們兄弟的席位?”

  金祿道:“有!最好的貴賓席位。”

  展翼道:“看來,你是個很識時務的人。”

  金祿道:“閣下誇獎。”

  展翼放開了手,道:“去!拿兩份帖子來。”

  金祿道:“不用了,像兩位這樣身份的人,還要什麼帖子,應該由小的陪兩位共同登上金龍舟去。”

  展翼道:“那就有勞你了。”

  金祿招過一艘小舟,先讓兩人上去,然後,登舟相陪。

  金龍舟泊在江心,四道登舟的梯階,都放了下來。

  梯子鋪著紅氈。

  金祿帶兩人登上了甲板。

  船中和甲板上都擺了桌位。

  但客人並不太多,唐琳約略的估算一下,也不過五六十位,艙內三桌,甲板上擺了四桌,每一個座位上,都寫了名牌。

  金龍公子金冠白衫,坐在艙中,正和幾個朋友在聊天。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卻似是很愉快,臉上都泛現著歡樂的笑容。

  金祿行了過去,低首數語。

  金龍公子很沉著,先和幾個交談的人,打了一個招呼,才緩緩站起身子行出艙外。

  儘管他的舉止,十分小心,但艙中人,大都是有著豐富經驗的江湖人物,一眼之下,已瞧出有些問題。

  有兩個人跟了出來,其餘的人,也都把目光投注過來。

  酒席末開,想是客人還未完全到齊,但至少已到了十之七八。

  唐琳目光轉動,見展翼十分平靜,也就裝出一付十分鎮靜的樣子。

  金龍公子行出艙外,目光轉動,先打量唐琳和展翼一眼,道:“兩位來自天山……”

  展翼笑一笑,接道:“閣下就是金龍舟的主人,金龍公子?”

  金龍公子道:“不錯,正是區區。”

  展翼道:“咱們兄弟,人稱天山雙煞。”

  金龍公子道:“兩位很少在中原江湖中走動吧?”

  展翼道:“初度到此。”

  金龍公子道:“這就難怪了。”

  展翼道:“咱們趕上了這次盛會,不速而至,想不到,貴屬不肯答允咱們登舟,直到考驗了在下一番,才肯帶我們兄弟來見公子。”

  金龍公子略一沉吟,笑道:“兩位來自萬里之外的遠客,能參加區區的宴客之會,對在下而言,實是無上榮耀,兩位請入艙中坐吧!

  展翼微微一笑道:“久聞金龍公子好客,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

  金龍公子道:“好說,好說。”

  讓兩人行入艙中,坐了上位。

  金龍公子表面上雖然還帶著笑容,但他內心中卻已是怒火高熾,在展翼對面的位子上,坐了下去道:“閣下,可否見告姓名。”

  展翼道:“天山雙煞,難道還不夠麼?”

  金龍公子道:“天山雙煞,不是兩位的真實姓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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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第十五回 美女驚群豪

  展翼道:“主人追根究底,盤名問姓,難道這也是待客之道麼?”

  金龍公子道:“不速而至,恃強登舟,又不肯說出真實姓名,心目中,還有我這個主人麼?”

  話中已帶了濃重的火氣,但展翼卻出奇的平靜,笑一笑道:“主人的意思,是覺著咱們來得太過唐突了。”

  金龍公子道:“不只是唐突,而是跡近凶霸。”

  展翼道:“當真是一件很遺憾的事,但不知我們應該如何補救?”

  金龍公子道:“最好的方法,就是兩位立刻退下金龍舟,從此咱們永不相見。”

  展翼冷笑一聲,道:“你這作主人的如此無禮,那就別怪咱們作客人的態度不敬了。”

  金龍公子一皺眉頭,道:“聽兩位的口氣,似是有意的找上門來了。”

  展翼道:“主人既作此想,咱們作客人的,只好認了。”

  金龍公子道:“現在還來得及,兩位可以離開了。”

  展翼冷笑一聲道:“咱們行萬里路,也遇上不少高人,像你這等忘卻禮數的,卻是從未見過。”

  金龍公子道:“天山雙煞這名號,老實說,在下根本就未聽過,這不是一望無際的沙漠,也不是集雪不化的天山,這是桃紅柳綠的江南,兩位發橫,也不選個地方麼?”

  展翼嗯了一聲道:“閣下宴客,本是一件好事,但眼下看起來,只怕是有些不妙了。”

  金龍公子哦了一聲,道:“什麼不妙?”

  展翼道:“酒席之前,嘉賓雲集,如若讓你這個主人,出了醜,豈不是一件很不妙的事情。”

  金龍公子欺進兩步,直逼展翼,冷冷說道:“閣下,金龍舟上,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展翼道:“哦!”

  金龍公子道:“我請客,我不希望鬧出動手的事,兩位下去,現在還來得及。”

  展翼道:“既來之,怎能輕易離去,主人逐客,也總得有一點逐客的手段吧?

  金龍公子冷笑一聲道:“好!這是閣下自己找的,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右手一揚,正待擊出,忽聽一個冷厲的聲音喝道:“住手。”

  回頭看去,是一個方面大耳的魁梧大漢,快步行了過來,道:“公子身為主人,還要迎待貴賓,這兩個小子,交給我了。”

  金龍公子笑一笑,道:“那就麻煩鐘兄了。”

  魁梧大漢道:“不客氣,打發了這兩個愣小子之後,在下還有事請教。”

  右手一指,忽的一拳,迎胸擊去。

  展翼足不移,身不動,右手一擒,輕輕巧巧的抓住了那大漢右腕,用力一帶。

  那大漢這一拳用勁很猛,被展翼借力施力,向前一帶,身不由己的飛了出去。

  蓬然一聲,跌摔在水中。

  只一個回台,己方就被人投入江中,金龍公子也不禁為之—呆。

  展翼拍拍手,道:“金龍公子,金龍舟上,都是這些膿包麼?”

  金龍公子一皺眉頭,道:“閣下,你這是什麼意思,出手就要傷人麼?”

  展翼笑一笑,道:“這是最輕的懲罰,如若我稍為心狠一些,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金龍公子突然—上步,拍出—拳,擊向展翼的前胸。

  展翼笑一笑,微微一欠身子,突然伸手—把抓住了金龍公子的右腕。

  金龍公子呆了一呆道:“你!你這是……”

  展翼用力一帶,蓬然一聲,金龍公子身不由己的被摔在了船板之上。

  這一下摔得很重,摔的金龍公子半晌才站起身子。

  展翼笑一笑,道:“閣下,請起來吧!多少佳賓在此,你這樣躺在地上,不是難看得很麼?”

  金龍公子緩緩由地上站起了身子,道:“閣下,好高明的手法。”

  展翼笑一笑,道:“金龍公子,咱們是遠客,和閣下無怨無仇,趁我們還有作客的心情時,閣下最好能把我們當個客人相待。”

  金龍公子道;“這個,這個……”

  展翼一拉唐琳,哈哈大笑著,行入了一桌席位上坐下。

  金龍公子目光轉動,只見四周的佳賓,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金龍公子的身上。

  金龍公子羞愧固然是羞愧,但他是主人的身份,不能不硬著頭皮招呼客人。

  咬咬牙,吞下了滿面羞愧,拱拱手說道:“諸位佳賓請坐,這兩位天山遠客,來的雖然意外,但身手實在高明,各位大都是我多年好友,想來,必是有些擔待,咱們這些席次,也不得不移動一下了。”

  展翼心中暗道:“這傢伙,果然利害,他要全場中人,都要和我為敵。”

  任何人,一眼之間,都可以看得出來,排在艙中的席次的人,要比甲板上的人,身份高那麼一點。

  因為,如若依序擠下去,凡是被排向下的人,都會覺著有些難看了。

  果然,有人沉不住氣了。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傳入耳際,道:“主人,為兩個天山來客,這樣大動席位,豈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麼?”

  金龍公子抬頭看去,只見那說話之人,年約五十上下,留著七八寸長的山羊鬍子,這是中原綠林道上的一個很著名的凶人,暗器、武功、都極高明,中原道上,人稱追魂手。

  輕輕籲一口氣,金龍公子道:“郝兄的意思是……”

  追魂手緩緩站起身道:“江面遼闊,容物萬千,大約不在乎多了一兩具屍體了。”

  話中,殺氣重重。

  展翼淡淡一笑,道:“說的是啊!死幾個人倒也不算什麼。”

  追魂手舉步對展翼行了過來,一面說道:“在下郝雷,有人送在下一個綽號,叫作追魂手。”

  展翼冷笑一聲,道:“江湖中人,有手的都可追魂,你這個追魂手,遇上了我們天山雙煞,那就只好被人追魂了。”

  郝雷臉上一變,道:“好小子,你不怕江風閃了你的舌頭麼?”

  展翼搖搖頭,道:“我看你不像追魂手,倒是追魂嘴,只是嘴巴!說說算了。”

  唐琳忍不住嗤的一笑。

  郝雷面紅耳赤,大喝一聲,衝了過來。

  他號稱追魂手,出手確也夠快,右手一揚,直向展翼抓了過去。

  展翼一閃身,險險的避開子郝雷五指,右手一舉一翻,看似平淡無奇,但卻扣住了郝雷的脈穴。

  就像是郝雷把腕穴,送入了展翼的手中一樣。

  全場中人,立刻把目光,凝注到展翼的身上。

  金龍公子相距最近,看的也最清楚,不禁心頭一震。

  展翼搖搖頭,笑道:“就這樣的一隻手,也能夠追人之魂麼?”

  口中說話,右手卻暗中加勁。

  郝雷頓然間,勁力消失,急得面紅耳赤,卻又無可奈何。

  展翼道:“這隻手,沾滿了血腥,像你這種三流江湖人,殺的人,必都是不會武的善良百姓,我要廢了你這隻手。”

  說廢就廢,右手五指一扭,但聞格登一聲,郝雷的右手腕骨,生生被扭成兩斷。

  郝雷大叫一聲,疼的全身冷汗淋漓而下。

  金龍公子一皺眉頭,道:“朋友,不能傷人!”

  展翼道:“為什麼不能,如是別人傷了我,那又該如何?”

  金龍公子道:“在下既為主人,必會全力阻止此事,不論何人受傷,都是我主人之過。”

  展翼放開了郝雷右腕,笑道:“本來,我還要廢了他一身武功,既是主人講情,在下也不能太過不給主人的面子了。”

  郝雷疼得抱著右臂,咬牙苦撐,沒有再叫出聲。

  金龍公子一抱拳,道:“兩位請坐,我先看看郝兄的傷勢。”

  一面從懷中摸出一粒丹丸,要郝雷服下,一面說道:“郝兄,你傷得很重麼?”

  郝雷道:”我這條右臂廢了。”

  金龍公子道:“斷骨可以接,郝兄忍耐一下。”

  郝雷道:“不成了,他不但扭斷了我小臂,而且還捏碎了一部份腕骨。”

  在場中人,無不聽得神色大變,只覺展翼下手之惡毒,實是叫人害怕。

  也許是展翼出手的凌厲,使全場中人,都有些心生寒意,竟然沒有人來給郝雷找場。

  金龍公子喝令兩個屬下,扶起郝雷離去,一面對展翼說道:“兩位請坐吧!”

  展翼道:“看這上面附有名牌,似是有別人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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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金龍公子道:“不要緊,他們都是在下多年的老友,大家調一下地方,大約還不會引起什麼麻煩。”

  展翼笑—笑道:“如此說來,那就偏勞主人了。”

  口中客氣,人卻大馬金刀的坐了下去。

  唐琳緊傍著展翼的身側,坐了下去。

  這桌席位,不是最主要的一席,但在整個席面排列上,卻是重要的席位。

  展翼和唐琳,都坐在第二桌最重要的首位上。

  那是上席的兩個主位。

  展翼目睹金龍公子,轉身直登樓上,伸手移去面前兩個名牌。

  經過了三場搏戰之後,整個舟上的人,似乎是都對展翼有了一點畏懼,金龍公子一走,立刻散去。

  一切都恢復了正常,似乎是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

  展翼坐在席位上,低聲對唐琳道:“兄弟,小心中毒。”

  唐琳呆了一呆,道:“中毒,中什麼毒?”

  展翼道:“酒菜之中,也許在別的地方,總之,金龍公子,表面上,看起來,很馴服,事實上,他內心之中,充滿著忿恨。”

  唐琳道:那要怎樣防法呢?難道滴酒不沾,菜餚不進?”

  展翼道:“你看著我,我吃的菜,你再下筷,咱們舉了杯,你再喝酒,但這些舉動要自然,別讓人家瞧出了破綻。”

  唐琳道:“好!我記下了。”

  展翼道:“還有一件事,你要記住……”

  唐琳道:“什麼事?”

  展翼道:“見著你那位花鳳師妹時,要想法子保持著鎮靜。”

  唐琳道:“這一點,很不容易。”

  展翼道:“你臉上戴著人皮面具,所以,神色上,別人瞧不出來什麼,所以,不論你臉上神色如何變化,別人也瞧不出來,只要你能忍住不出手,不出聲,那就成了。”

  唐琳道:“這一點,我可以辦到。”

  展翼道:“那很好,記著,要鬧事前,先告訴我。”

  唐琳低聲說道:“小弟遵命。”

  忽然間,全場靜寂了下來,靜的聽不到一點聲息。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一個方位。

  展翼和唐琳都忍不住轉頭望去。

  只見一個姿容絕世的白衣少女,手扶朱色的樓梯欄干,緩步行了下來。

  輝煌的燭火,襯的她更是豔光照人,白衣如雪,長發披肩項間,掛了一串明珠。

  但那珠光、燈影,都被那美麗容色給壓了下去,黯然失色。

  以展翼那樣定力的人,都不禁看的一呆,忖道:“這女人,好豔、好美,難怪唐琳會唸唸不忘。”

  這時,唐琳不自覺的全身抖動起來。

  他想壓制著激動的情緒,但那股情緒,如波起浪湧,叫人無法壓制得住。

  展翼感覺到了,吸一口氣,先把自己心中的情緒平復下來,然後,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唐琳的右腕,低聲道:“兄弟,不要激動。”

  唐琳只覺腕脈處一麻,激動的情緒,突然間平復下來。

  這時,展翼心中已經明白,這位豔絕人間的少女,就是唐琳口中的花鳳。

  展翼沒有猜錯,這人果然是花鳳。

  只是她比過去更為美麗,更為嬌豔了。

  全場中人,似是都被絕世容色吸引得一個個怪態百出。

  有的舉著酒杯放在唇邊,忘記把酒喝了下去,也忘記把杯子放下。

  有的把筷子伸在菜盤中挾起了一筷子的萊,竟然忘了放入口,就那樣舉著筷子。

  菜上的油水,一滴滴的落了下來。

  只聽花鳳嬌脆的聲音,傳人了耳際:“諸位請用酒菜。”

  有些人,放下了唇邊的酒杯,也有些人放下了筷子。

  但仍有一大部份人,舉著杯筷未動。

  花鳳蓮步細碎,柳腰輕擺,緩緩的行到了艙中,嬌聲說道:“是那一位傷了他?”

  這個他字,用得很親蜜,像一把利刃似的,突然間刺入了唐琳的心中,展翼冷然一聲,道:“大名鼎鼎的金龍公子,怎的經不起—摔,難道,那一摔,就把他給摔傷了麼?”

  花鳳轉過頭去,打量了展翼和唐琳一眼,舉步直對兩人行了過來。

  這時,那桌席位之上,也只坐著展翼和唐琳兩個人。

  花鳳很膽大,一直行到了桌位之前,才停下腳步,道:“兩位是……”

  展翼道:“天山雙煞,金龍公子,沒有告訴你麼?”

  花鳳微微一笑,道:“他只告訴我被人摔了一跤,卻沒有告訴我是什麼人。”

  目光在兩人臉上流轉,接道:“你們兩個人,可是師兄弟?”

  展翼忖道:“這丫頭無話找話,不知是何用心,倒要留心。”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是又怎樣?”

  花鳳道:“你一定是那位大師兄了?”

  唐琳聽她說出大師兄三個字,不禁心中一震,幾乎要叫出小師妹來。

  但終於忍了下去。

  展翼明知故問,冷冷說道:“你是金龍公子的什麼人?問的事情太多了。”

  花鳳怔了一怔,笑道:“我是他的朋友,和很多人一樣,只不過,我是女兒之身,別人瞧起來,覺著有些奇怪罷了。”

  她不用賣弄風情,但卻自然的散發出一種動人情態。

  展翼看了一眼,竟然不敢再看,急急別過頭去。

  花鳳冷笑道:“天山大煞……”

  展翼冷冷攔道:“你叫什麼?”

  花鳳道:“你不肯告訴我你的姓名,我就只好叫你天山大煞了。”

  展翼淡淡一笑,道:“就算天山大煞吧!你叫我有什麼事?”

  花鳳道:“你摔傷了他,難道就沒有交代麼?”

  展翼道:“你要替他找場?”

  花鳳道:“那倒不是,他都不是你的敵手,我自然更打不過你了。”

  展翼道:“咱們來自大漠邊荒,不懂憐香借玉,如是姑娘自知不是在下敵手,那就早些離開去,免得在下傷了你。”

  這一番話,大約說得跡近冷酷,聽得花鳳黯然垂下頭去。

  廳中所有的人,大都把目光轉注到展翼的身上,目光中滿是激怒之色,似乎是怪他唐突佳人。

  展翼目露冷芒,四下掃掠了一眼,目光盯注在花鳳的身上,道:“姑娘,你如不是替金龍公子找場而來,找在下,又是為了什麼呢?”

  花鳳道:“你傷了他……”

  展翼怔了一怔,接道:“名動長江的金龍公子,難道是泥土作的不成?那一跤就摔傷了?”

  花鳳道:“他武功不錯,至少,比我強得多,但你確實傷了他。”

  展翼心中一動,暗道:“莫非是唐琳動了手腳。”

  心中念轉,不覺回顧了唐琳一眼。

  但見唐琳站起身子,蓬然一掌,拍在木桌之上,只震得杯盤橫飛,道:“你是他的什麼人?管他這多事情?”

  他情緒太過激動,以致連聲音,也有了很大的轉變,花鳳竟然未聽出是大師兄的聲音來。

  唐琳脾氣發得很大,飛起的油汁、菜湯,不少濺在了花鳳的白衣之上。

  唐琳情緒已失去控制,全身在微徽抖顫。

  展翼感覺到了,生恐唐琳露出馬腳,重重咳了一聲,道:“在下這位兄弟,只是想問明姑娘的身份罷了。”

  花鳳哦了—聲,點點頭,道:“他是我的朋友。”

  不允許唐琳有接口的機會,展翼又搶先說道:“姑娘,只是金龍公子的朋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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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突然間,全場中人,大都長長吁一口氣。

  似乎是每個人,都在擔心著一件事,生怕這位美麗絕倫少女,會說出是金龍公子的……

  但她卻只說是朋友罷了。

  好像是每個人都放下了壓在心上的一塊石頭。

  至少,花鳳說明了一件事,她還是一個姑娘的身份。

  唐琳在展翼不斷的示意之下,逐漸鎮靜下來,緩緩坐了下去。

  展翼淡然一笑,道:“姑娘,好男不跟女鬥,你管不了這件事,所以那就不用插手了。

  花鳳道:“我不是管什麼。我只是來告訴你,他受了毒傷,你表面只是摔他一跤,事實上,你暗下了毒手。”

  展翼吃了一驚,道:“我暗下毒手傷了他?但不知用什麼手法傷了他?”

  花鳳道:“像是一枚毒針,但又不像是針……”

  展翼接道:“射中他身上何處?”

  花鳳道:“好像臀部,他也是剛剛發覺,那毒性發作的很慢,但卻一發作,就很難救治。”

  展翼道:“哦!”

  花鳳道:“我本來從不管他的事,但我不能眼看著讓他毒發而死,所以,才來向你討取解藥。

  展翼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姑娘,我沒暗下毒手傷他,我只不過摔他一跤罷了,我傷的是他的面子,不是他的人。”

  花鳳黯然一嘆,道:“真的不是你傷了他?”

  展翼道:“不是我,我也不屑施用那種卑下的手段。”

  花鳳怔了一怔,道:“那要怎麼辦呢?”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大不了一個死字,你不用擔心了!”

  說話的正是金龍公子,正舉步行了過來。

  花鳳搖搖頭,道:“不要,你不能死!”

  金龍公子目光轉到展翼的臉上,道:“不是這位朋友下的手,方位不對——”

  花鳳接道:“除了他們二位之外,這船上的人,都是你的好友。”

  金龍公子苦笑一下道:“沒有人用這種暗器,他處心積慮的殺我,自然早有準備了……”

  口中說話,目光轉注在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文士身上。

  艙中人,大部分的目光,都隨著金龍公子望去。

  很多人認識他,那是中原綠林道上,有名的暗器高手,千臂神魔陳鵬。

  隨著那集向身上的目光,陳鵬霍然站了起來,道:“金龍公子,你這樣看著我,可是懷疑我暗下毒手傷你?”

  金龍公子道:“兄弟可沒有這樣講過,但如陳兄這樣想了,兄弟也沒有法子了。”

  陳鵬冷冷說道:“不錯,兄弟擅長暗器,但我沒有傷你,也用不著傷你,咱們既無利害衝突,也沒有什麼恩怨,不能因為在下擅長暗器,就有了傷你的嫌疑。”

  金龍公子道:“陳兄,這話我沒有說過,一切都是陳兄自己說的、事實,除非我說了謊,在那個方位上的人,都應該有嫌疑才是。”

  陳鵬笑一笑道:“金龍公子,你說那人早有準備,針上含有奇毒,你中了毒針,怎會若無其事。”

  花鳳道:“他沒有說謊,他真的中了一枚細小的毒針。”

  金龍公子道:“施放暗器的人,沒有想到,我會備吸取毒針的磁石,也沒有想到,我收存有百草老人的萬應解毒丹。”

  陳鵬拂鬚一笑,道:“我沒有施放毒針傷你,不論你是否對我懷疑。”

  金龍公子冷笑一聲,道:“陳兄既非下手之人,也就不用再多說了。”

  陳鵬冷笑一聲,末再答話,緩緩坐了下去。

  展翼心中暗道:“千臂神魔,威名甚著,受了這口怨氣,怎會如此忍了下去。

  目光轉動,忽然間看到了花鳳。

  花鳳像一盆水,澆得陳鵬怒火熄去,也吸引住他,不肯拂袖而去。

  數月不見,花鳳似是更美麗了,這是唐琳的看法。

  展翼輕輕用手碰了唐琳一下,道:“兄弟,這位姑娘確然美媚,美媚的近乎邪惡,不要多看她。”

  唐琳暗中咬破了舌尖,一陣急疼,使神智清醒一些。

  但卻流了口鮮血。

  打落門牙和血吞,唐琳把流人口中的鮮血硬嚥了下去。

  金龍公子早想到花鳳的明豔,令人注目,但卻未料到,竟使全場中人如此一個看法。

  他有些得意,得意的是有了這樣一個豔絕人間的女友,使得萬人羨慕。

  也有些緊張,緊張的是花鳳的豔媚,簡直是一壇烈酒,使得所有的人,都渾然陶醉,醉後的人,往往會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

  如是人人都受不了那股美媚的誘惑,此後的金龍舟上,必將是從此多事。

  全場中人,只兩人沒有把目光投注在花鳳的身上,—個是唐琳,一個是展翼。

  唐琳是勉強忍耐著。

  展翼一靠著深厚的內功,過人的定力,維持著情緒的平衡。

  說是不看,但他仍然是忍不住看了幾眼。

  他心中也有著激烈的震動,暗暗忖道:“這女人之美,有如勾魔的天使,追魄的惡魔,一旦在江湖行走,所到之處,必然會引起一片爭風吃醋的搏殺。

  這時,金龍公子直對展翼行了過來,一抱拳,道:“兄台身手高明,兄弟生平僅見,但不知可否見告姓名?”

  展翼笑一笑,道:“閣下誇獎,咱們兄弟遠自邊陲西域而來,無名小卒,不見經傳,說出了姓名,閣下也未必知曉,好在,你已經知曉咱們兄弟是天山雙煞,在下是老大,這位老二,你叫咱們大煞、二煞就行了。”

  金龍公子笑一笑,道:“好!閣下既如此說,兄弟就恭敬不如認命了。”

  放低了聲音,接道:“晚宴過後,兄弟想留兩位,在兄弟這金龍舟上,作客數日,以便長談,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展翼微微一笑,道:“這個,在下麼?還不能作主,我要和這位兄弟商量一下才行,容後再行答覆。”

  因為,兩人的形貌,似是隨時可見。

  花鳳本來沒注意兩人,但聞金龍公子和兩人交談之際,不禁多看了兩人一眼。

  唐琳容貌已改,花鳳自然是瞧不出來。

  這時,唐琳也正好把一對目光,投注過來。

  四目相觸,花鳳忽然感覺到心頭一震。

  這個人,面貌陌生,但那一對眼神,花鳳卻似是在那裡見過。

  那目光使花鳳覺著很熟悉,但卻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

  心中念轉,不禁多望了唐琳兩眼。

  唐琳恨不得衝過去,抓住她問個明白。

  但他終於忍下去了。

  花鳳輕輕籲一口氣,緩緩轉身向樓上行去。

  她仍是那樣的溫柔,從來不和男人爭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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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唐琳抬起頭來,望著花鳳的背影,內心中,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悲傷。

  只聽一個冷厲的聲音,突然響起來,道:“給我站住。”

  花鳳人已登上樓梯,聞聲停了下來。

  金龍公子抬頭看去,只見那說話之人,大約三十三四,穿著一襲黑色長袍,皮膚很白,五官也很端正,只是一對三角眼中,閃動著凌厲的光芒,看上去有一股凶厲之氣。

  這個人不算醜,但他卻不是個可親的人。

  金龍公子一皺眉頭,道:“說話的可是郭兄麼?”

  黑衣人冷冷說道:“不錯,兄弟郭陽。”

  金龍公子道:“郭兄,咱們是多年的朋友了,你這般大呼小叫,是何用心?”

  郭陽道:“兄弟想知道花鳳姑娘,是不是你金兄的夫人?”

  金龍公子一皺眉頭,道:“不是!”

  郭陽道:“這就是了,既非金兄的夫人,事情就可以好好商量了。”

  金龍公子道:“商量什麼?”

  郭陽微微一笑,道:“在下希望花鳳能敬兄弟一杯,也不枉兄弟千里迢迢,趕來參加你這宴會了。”

  展翼冷眼旁觀,發覺金龍公子一臉尷尬之色,似要發作,卻又似有什麼顧慮,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只是敬你一杯酒麼?”

  郭陽道:“不錯,敬在下一杯酒,兄弟一親芳澤。”

  金龍公子冷冷說道:“郭兄,念在咱們交往多年的份上,我請花鳳姑娘,敬你一杯酒,不過,君子自重,你不要太過份,叫兄弟面子難看。”

  這時,全場中人,大都把目光投注在金龍公子的身上,看他如何處置此事。

  誰都未想到金龍公子竟會答應了郭陽之請,要花鳳敬酒。

  但聞金龍公子說道:“花鳳,這位郭兄是我多年好友,慕你之名,渴望得你敬酒一杯,你過去敬他一杯罷。”

  沒有人能看出花鳳是羞惱,還是快樂,但她卻表現出了無比的柔順,緩步行了過去,直到郭陽的身前。

  她的確美,遠看美,近看更美。

  郭陽同桌七人,全都站了起來,捧上自己手中的酒杯。

  花鳳目光由七人臉上掠過,正待伸手取過一杯酒來,忽聞郭陽冷冷說道:“諸位都請坐下。”

  這一桌上,大約以郭陽的威名最盛,七個人都依言坐了下去,

  花鳳秋水一般明亮的雙目,勾魂攝魄的目光,投注到郭陽的身上,緩緩說道:“你不是要我敬酒麼?”

  郭陽道:“正是如此。”

  花鳳道:“可是我沒有酒杯。”

  郭陽舉一舉手中酒杯,道:“用在下的酒杯。”

  緩緩把酒杯遞了過去。

  花鳳接過酒杯,又望望郭陽,一飲而盡。

  郭陽哈哈一笑,接過酒杯,就原杯自行斟滿,喝了下去。道:“好酒,好酒。”

  花鳳臉上浮現出一股黯然的表情,幽幽說道:“我可以走了麼?”

  郭陽看她委屈神情,不知是憐憫,還是快樂,微微一笑,道:“姑娘請坐。”

  情形顯然,花鳳是在一種威迫情勢之下,儘量委屈自己。

  只見她緩緩在郭陽的席位坐了下去。

  唐琳霍然站起了身子,但卻被展翼一把抓住,低聲按了下去。

  這時,金龍公子緩步行了過去,道:“郭兄,酒敬完了吧?”

  郭陽笑一笑,道:“金兄,你這金龍舟上,美女數十名,也不在乎這一位花鳳姑娘,所以,兄弟想……”

  想如何?

  他沒有直接說下去,故意頓住不言。

  金龍公子雖然極力忍耐著胸中的忿怒,但臉上還是變了顏色,冷厲的說道:“郭陽,你說話自重一些,花鳳姑娘是我金龍舟上的貴賓,不是什麼歌姬,就算你郭兄以頸上人頭交換,兄弟也不會接受,你不用再說下去了……”

  郭陽笑一笑,接道:“言重,言重,咱們數年交情,怎能為一個女子翻臉,還望金兄三思。”

  金龍公子道:“現在你可以走了,兄弟決不留客。”

  郭陽道:“金龍舟雖然豪華,不過是江面上一座小船罷了,實也沒有好玩之處,只要金兄允准兄弟帶走花鳳姑娘,我就立刻動起。”

  金龍公子道:“郭陽,你可是在說夢話麼?”

  郭陽高聲說道:“這有什麼不對,花鳳姑娘和你非親非故,既然可以作金龍丹上的貴賓,也可以作我郭家莊上的貴賓。”

  金龍公子怒道:“來人哪!把此人給丟下舟去!”

  但見人影閃動,兩個黑衣佩劍的少年,應聲而至。

  郭陽望了兩個黑衣人一跟,笑道:“金兄如不親自出手,這兩個爪牙劍手,如何是兄弟之敵?

  這時,花鳳仍然靜靜地坐在那裡。神情如常,無限溫柔。

  金龍公子突然一抱拳,道:“諸位貴賓好友,事情經過,諸位都是親眼所見,非是金某人以主壓賓,開罪之處,還請諸位原諒。”

  郭陽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花鳳,道:“姑娘,金龍舟上有什麼好玩,何不隨同郭某人,並騎雙飛,遊蹤天涯,咱們走吧!”

  他抓住了花鳳的脈穴,花鳳已無反抗之能,不自主的被人拉了起來。

  金龍公子本已運氣於掌,隨時準備出手。

  但卻未料到他會突然對花鳳出手,而且,一下子就把花鳳制住。

  金龍公子道:“郭陽,你好卑下!”

  郭陽冷笑一聲,道:“你金龍公子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咱們彼此彼此了。”

  提高了聲音,道:“讓開一條路。”

  唐琳只看得心中大急,低聲道:“大哥,我們要不要管這件事?”

  展翼笑一笑,道:“不用了,管這件事的人,多得很。”

  唐琳道:“可是……”

  展翼接道:“稍安毋躁。”

  語聲甫落,人影閃動,十幾個人,同時離開了席位,一字排在艙門口處,攔住了去路。

  只聽一陣怒吼道:“姓郭的,你如不放人,就算金龍公子饒了你,我們也不會饒過你。”

  郭陽目光移動,發覺除了十幾個攔路的人外,還有不少人正緩緩站起。

  他明白,真的已犯了眾怒。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眾怒難犯,郭陽,你還是放了花鳳姑娘,離船去吧。”

  展翼轉臉望去,只見那說話之人,年過半百,胸前垂著花白長篙,兩道濃眉,一道虎目,閃閃生光。

  金龍公子一抱拳,道:“許兄……”

  半百老者揮揮手,道:“郭陽,老夫的話,你聽到沒有?”

  郭陽冷笑一聲,道:“許亮,你最好少管鬧事……”

  許亮怒道:“郭陽,你這小雜種,老夫和令尊是朋友,我才想幫你解今日之危,你竟對老夫如此無禮。”

  郭陽哈哈一笑道:“老色鬼,你在別人面前,裝腔作勢,也許有點用處,但少跟我來這一套,你糟蹋過多少女人,別人不知,我清楚得很,花鳳姑娘,早已勾去你的魂……”

  許亮接道:“你小子,既然不把我當個長輩看,我也不用再顧令尊面子了,我看你小子,今夜怎樣生離金龍舟。”

  郭陽高聲道:“你們都給我聽著,這位花鳳姑娘,留在金龍舟上,不是金龍公子所有,我郭陽帶走她,有何不可,這和諸位沒有關係,哪一個要擋我,那是逼我拚命了。”

  他口中呼叫,人已向前移動。

  但見群豪轉動,早已把他圍的密不透風。

  郭陽一皺眉頭道:“好!你們如是圍攻於我,我就先一掌斃了花鳳,大家沒得看的了。”

  這時,艙中群豪都已參與其事,只有兩個人,仍然坐在原位未動。

  一個是展翼,另一位是唐琳。

  其實,唐琳早已準備出手。

  但卻被展翼硬給按住。

  這時,圍在四周的群豪,忽然有很多人低聲商議起來。

  郭陽打量四周形勢,圍在四周的人,有四五十位之眾,心中亦大為焦急,這些人,都是武林中的有名人物,一個都不易對付,如是眾怒出手,那可是極難應付的事。”

  心中念轉,人也不敢再向前移動。

  突然間,一人越眾而出,一拱手,道:“姓郭的,識得在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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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郭陽望了那人一眼,只見他四十多歲,佩帶方巾,身著青衫,方面大耳,兩眼炯炯生光,不禁心中一動,道:“湘北三義。”

  湘北三匹狼,以心狠、手辣、聞名於世,郭陽聽得臉色一變,道:“貴兄弟,準備出面了!”

  青衣人笑一笑,道:“目下情勢已很明顯,你郭兄已經成了眾矢之的,此情此景之下,似是很需要一點朋友幫助。”

  郭陽心中暗道:“三頭狼,以機詐、冷酷,名聞於世,怎會這麼好心幫助於我,這中間必然有他的用心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二位如肯在此時此情之下,挺身而出,助兄弟一臂之力,在下自是感激不盡,而且,郭某人也必有以報。”

  青衣人道:“這麼說來,郭兄是接受了?”

  郭陽道:“貴兄弟一番好意,兄弟自然是接受了。”

  金龍公於冷冷說道:“黃兄,就算是貴兄弟肯助他一臂之力,但你們離開此地的機會也不大。”

  青衣人道:“這話怎麼說?”

  金龍公子道:“此地數十人,只憑四位之力,就能破圍而去麼?你們湘北三匹狼,拼了這條命,又是否值得?”

  青衣人道:“不值得,所以,最好大家都別拚命。”

  金龍公子道:“既然不值得,三位又為什麼要淌這次混水呢?”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這時刻,交朋友,才能交出真心真意的朋友來。”

  提高了聲音,接道:“老二、老三,請過來,咱們今日可能要有一番激烈的血戰。”

  兩個穿著灰衣,年約二旬的大漢,突然飛躍而至,分站在青衣人的兩側。

  青衣人道:“亮傢伙。”

  兩個灰衣人,一齊伸手,摘下身上的兵刃。

  左首一人,用的是一把雁翎刀,右面一人,用的是一對判官筆,

  居中的青衣人,伸手一抖腰間暗扣,一把四尺二寸的緬刀,應手彈出。

  刀寬三指,其薄如紙,但在那青衣人手中,卻抖的筆直。

  人群中,忽然有人叫道:“好刀。”

  青衣人哈哈一笑,高聲說道:“湘北三匹狼,今日要助郭兄一臂之力,希望諸位能夠賞咱們兄弟一個面子,讓讓去路。”

  金龍公子目光投注向花鳳,只見花鳳微微垂首,叫人無法捉摸她心中想的什麼。

  唐琳忽然站起身子,向前行去。

  展翼一伸手,抓住了唐琳,低聲道:“你!”

  唐琳道:“大哥,我不能讓他們帶走花鳳。”

  展翼低聲道:“那青衣人手中的緬刀,能那麼筆直而立,足見內功深厚,刃利刀長,必有奇異招數,不可輕敵。”

  唐琳道:“就算我非他敵手,也不能坐視不管。”

  展翼笑一笑,道:“就算要管,也還未到時機,咱們看看金龍公子如何應付再說?”

  唐琳回顧了一眼,停下身子。展翼道:“走吧!到前面瞧瞧去,不過,如未得我之允許,不許出手。”

  唐琳點點頭,向前擠去。

  這船艙能有好大,擺滿了桌、椅,再加上數十個人一擠,實已無地方動手。

  青衣人不見有人答話,但卻有大部分人,向後退去。

  金龍公子冷笑一聲,道:“好!三位一定要出頭,替郭陽撐腰,兄弟也只好得罪了。”

  這時,一個青衣童子,早把用的長劍送了過來。

  甲板桌椅聲響,金龍舟上的人,已然把桌椅移開,八名勁裝劍手,布成一個半圓形的陣勢待敵。

  只聽一沉重的聲音,道:“金少兄,要不要老朽幫忙?”

  轉頭看去,只見那說話之人,年約五旬以上,留著一部花白長髯,飄浮胸前,身軀高大,長眉入鬢,乃是中原豫、魯兩省綠林道上的總瓢把子,火龍張綸。

  金龍公子心中震動了一下,付道:“如若要此人幫了忙,這一份恩情,只怕是永遠報答不完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張兄的盛情,在下心領了,我相信金龍舟,還能應付這一點風波,如是兄弟應付不了時,再請你張兄幫忙。”

  張綸哈哈一笑,道:“好!好!張某人等你兄弟吩咐。”

  火龍這一作聲援,舟上很多人都受了影響,但聞一陣人聲喧嘩,高聲叫道:“郭陽,湘北三狼,你們這作法,大背江湖道義,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青衣人大聲喝道:“這是真刀真槍拚命的事,諸位如是真要出頭,那就站出來,躲在後面光嚷嚷,算得什麼?”

  金龍公子已完全鎮靜了下來,笑一笑,道:“諸位道上的好友,金龍舟相信可以應付這點變故。諸位好意,兄弟感激,請往後退一步,如是金某人應付不了時,再請諸位主持公道。”

  這番話,發生了很大的力量,群豪果然紛紛向後退去。

  金龍公子冷笑一聲,道:“郭陽,看來,你是準備硬吃我金某人了。”

  郭陽道:“你可以這麼想,兄弟可沒有這麼說。”

  金龍公子道;“既然如此,咱們也不再作口舌之爭了,你放了花鳳姑娘,咱們在金龍舟上作一次生死之戰,兄弟如是死了,金龍舟連同花鳳姑娘,全為你郭陽所有,如是你郭兄死了,在下只有把你拋入江中餵魚了。”

  郭陽冷冷說道:“金龍公子,你少來這一套,別人不知你的為人,我郭某人清楚得很,告訴你,我郭某人是軟硬不吃,如若咱們兄弟今日不能離開金龍舟,只好讓這位花鳳姑娘陪我們殉葬了。”

  金龍公子道:“你——”

  郭陽接道:“兄弟說得出,我就能作得到,只兄弟一受傷,我就先殺花鳳,你如不信,咱們試試看。”

  唐琳一側身,向前衝去。

  展翼一把位住了唐琳,低聲道:“你對付不了,我來。”

  緩步行了過去。

  他登上了金龍舟時,露過一手,全場中人,都很注意於他,金龍公子和郭陽,都把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雙方都無交情。誰也不知道他的用心何在。

  展翼輕輕籲一口氣,道:“這位郭公子,你這一番話,就說得不對了。”

  郭陽道:“哪裡不對了?”

  展翼道:“你郭公子千言萬語一句話,不過是被花鳳的豔色所動罷了,但你這口氣,卻是毫無一點憐香惜玉之心。”

  郭陽道:“閣下這口氣,似是不太友善。”

  展翼道:“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在江湖上走動的人,都要講一個理字,金龍公子說的不錯,花鳳既是小姑居處猶無郎,金龍公子可以娶她,你郭公子也可以娶她。”

  郭陽道:“嗯!”

  展翼道:“兩位爭執不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兩位作一次公平的搏戰,分個勝敗出來,勝者自然會得到花鳳姑娘的垂青,敗者也無顏作非分之想了。”

  郭陽道:“我不怕金龍公子,但金龍舟上,卻有不少高手,一旦動上手,如何還能保持公平二字?”

  展翼道:“這個,在下可以擔保。”

  郭陽哈哈一笑道:“中原道上,無數高人在此,你閣下,憑什麼能作擔保,誰相信你,誰又能服你。”

  展翼道:“哦……這麼說來,應該如何辦呢?”

  郭陽道:“你最好少管這些閒事,到一邊坐著歇歇去。”

  展翼冷冷道:“郭陽,這話就不上道了,我既然敢管這閒事,自然有這份能力來擔當。”

  郭陽笑道:“你能擔當,擔當什麼?”

  展翼道:“我要你先放開花鳳姑娘。”

  郭陽冷笑一聲,道;“金龍公子都沒有這個面子,你閣下何許人物?”

  展翼冷冷說道:“天山雙煞中的老大,金龍公子的顧忌太多,但在下可沒有這個顧忌。”

  郭陽冷冷說道:“剛才我看到了你高明的身手,但我不相信,你能奪去花鳳姑娘……”

  展翼冷笑一聲,接道:“金龍公子不下手,他是怕傷花鳳姑娘,在下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湘北三匹狼中的老大,一抖手中的緬鐵軟刀,道:“這位遠道朋友,別忘了,還有我們哥兒三個?”

  展翼道:“你們三個畜生,橫裡插了一腳,用心顯明得很。”

  三匹狼臉色同時一變,似是就要發作。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0 15:23

八十八

  但那青衣人卻示意阻止了兩位兄弟,道:“咱們兄弟,自出道江湖之後,也遇上過不少高人,但卻從來沒有彼人這樣罵過,你這人膽子大的很,罵得也很新鮮。”

  展翼道:“閣下誇獎。”

  青衣人道:“逞一時口舌之快,可能會丟了性命。”

  展翼笑一笑,道:“是非皆因多開口,煩惱只為強出頭,你們號稱三隻狼,想來平日定然是作惡多端了。”

  青衣人怒道:“你小子講這話就該死!”

  展翼道:“試試看吧!天山的狼群聞名世間,在下雙手屠狼,不下千百頭,何況,只有你們區區三頭狼。”

  青衣人冷冷說道:“那你試試吧!”

  突然一振右腕,緬鐵軟刀,圈起了一片刀花,捲向展翼。

  這一刀來勢凶惡,艙中的地方,又很狹小,展翼本是很難閃避,但見右手一探,直向刀光中抓了過去。

  緬鐵軟刀,刃薄如紙,鋒利無匹,展翼赤手伸入刀光之中,實是一件叫人震驚的事。

  只聽青衣人發出一聲駭然驚叫,忽然間向後退了三步。

  手中一把緬刀,已然到了展翼的手中。

  這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工夫,使得全場中人無不心頭震動。

  緬刀落入了展翼手中,一把刀,好像活了起來,只見刀光一閃,忽然間,捲了青衣人的脖子之上,柔軟的刀身,自然盤了起來,變作了一個刀圈,捲住了青衣人。

  凶悍的三狼之首,忽然間,變的十分畏縮起來,頭上的汗水,滾滾而下,身軀也有些不停的顫抖。

  展翼淡淡一笑道:“這位朋友,一個人口中說死很容易,但真正面對著死亡時,常常有些人,會心中害怕,心口很難如一。”

  青衣人臉色變的一片蒼白,道:“我大青狼,自出道以來,從沒有遇上今日的事,閣下手法之精,在下是從未見過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0 15:24
八十九

  第十六回 色狼爭豔戰

  展翼啊了一聲:“你叫大青狼,狼在動物中,一向凶殘,但卻是疑心很大,又怕死亡的動物——”

  笑容突然一斂,冷冷接道:“你聽著,我一向最不歡喜人討價還價,所以我只說一遍。”

  青衣人道:“什麼事?”

  展翼道:“你如想死,那就充好漢,站著別動,我用你這一把刀,割下你的頭,你如是不想死——”

  突然,住日不言。

  大青狼道:“不想死怎麼樣?”

  展翼道:“這個麼?在下很難啟口,說出來只怕是很難聽。”

  大青狼道:“不要緊,說說看,也許可以辦到。”

  展翼道:“哦!想活下去,那就只有聽在下的吩咐行事了。”

  大青狼目光微轉,望身側兩個兄弟,接道:“你說說看,要在下做些什麼事?”

  展翼道:“我要你們三頭狼,跳到江中去。”

  大青狼道:“跳落江中?”

  展翼道:“是!我不知道你們的水性如何?但如跳入江中,有被淹死的可能,不過,逃命的機會,總比我一刀割下去多些。”

  大青狼道:“哦!”

  展翼道:“你不答應?”

  大青狼道:“答應,答應。”

  展翼道:“好,那就叫你們這兩個兄弟先跳下去。”

  大青狼皺皺眉頭,道:“老二,老三,你們都聽到了?”

  這大青狼,雖然被軟刀圈住了脖子,但他在三狼之中,仍有著相當的威嚴。

  展翼笑一笑,道:“兩位聽著,要跳麼,就認真的跳下去去,我要聽到水響,不過,也不要離開太遠,等等你們這位老大。”

  兩個勁裝大漢又望瞭望大青狼,看到目中冷厲的神芒,立時轉頭行出艙門,飛身而起,躍落江中。

  果然,聽到了降略兩聲。

  展翼回顧了金龍公子一眼,道:“你在江上行走很久,聽聽看,他們是不是真的跳入了水中?”

  金龍公子道:“是真的!”

  展翼道:“大青狼,你很合作,也很威風。”

  大青狼道:“這算不了什麼,湘北三匹狼,一向義共生死。”

  展翼道:“現在作何打算呢?”

  大青狼道:“在下兩個兄弟已然跳入了江中,區區自然也要跳下去了。”

  展翼笑一笑,道:“希望你別再玩出花招。”

  右手微微一震,那圈在大青狼脖子上的軟刀,突然散了開來。

  大青狼已完全被制得服服貼貼,走到艙外,躍入江中。

  展冀大聲叫道:“接著你的刀。”

  右腕一送,手中軟刀,化成一道白芒,射出艙外,落入江中。

  夜色幽暗,大江茫茫,這把軟刀,落入江中,是否能被湘北三匹狼撿得,希望是極微了。

  目睹展翼處置湘北三匹狼的方法,船艙中一片寂靜,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目光轉注郭陽的身上,展翼淡然一笑,道:“郭公子,咱們是不是也要賭一下?”

  郭陽一手抓住花鳳的脈穴,一掌按在花鳳的背心之上,冷冷說道:“別逼我,逼急我真會殺了她。”

  展翼道:“寧願花下死,作鬼也風流,這位花鳳的美媚,確也值得如此,不過,你郭公子這一手太不漂亮,以玉人生死作要挾,哪裡還能護得芳心?”

  郭陽怔了一怔,道:“你……”

  展翼接道:“我說的句句實言,就算你把花鳳姑娘帶離金龍舟,難道她就會喜歡你了。

  郭陽道:“閣下之意呢?”

  展翼哈哈一笑,道:“金龍公子大宴中原武林同道,只不過,想把花鳳姑娘的美色展示一下,讓與會之人,都羨慕他豔福不淺,但他卻未想到,自古美人多禍水,自招來這樣一場麻煩。”

  金龍公子一皺眉,欲言又止。

  展翼笑一笑,道:“如是在下猜想的不錯,目下這金龍舟上,還有不少為花鳳姑娘容色所醉之人。”

  郭陽道:“是又怎樣?”

  展翼道:“你郭公子這等霸王硬上弓的要脅玉人,不但是焚琴煮鶴,大煞風景,而且,也不太公平,兄弟倒有一法,可使在場之人,個個機會均等,心服口服。”

  郭陽道:“你說說看。”

  展翼道:“凡是為花鳳姑娘美色所醉的人,大家各憑本領,以決勝負,那位得勝了,就可以帶走花鳳姑娘,郭公子以為如何?”

  郭陽道:“包括你們天山雙煞在內?”

  展翼道:“在下不參與,但我願作證人,以評斷勝負。”

  郭陽道:“如若你保證能作到公平二字,在下倒是贊成。”

  展翼道:“你先放了花鳳姑娘。”

  郭陽道:“放了花鳳姑娘,你……”

  展翼接道:“在下可以擔保,你可以參與公平的決鬥,而且,放了花鳳之後,也不會有人因此要挾於你。”

  郭陽道:“好吧!咱們雖是初識,郭某人就信你一次。”

  雙手鬆開,放了花鳳。

  花鳳的臉上,是一片幽怨、淒涼的神情,但卻出奇的平靜。

  天賦的溫柔,使她有著逆來順受的性格。

  她抬頭望了展翼一眼,又回頭望望郭陽,最後,把目光落在了金龍公子的身上,舉步向前行去。

  展翼輕輕咳了一聲,道:“花鳳姑娘。”

  花鳳停下了腳步,回顧了展翼一眼,道:“你叫我?”

  展翼道:“是!在下適才和郭公子的談話,姑娘都聽到了?”

  花鳳道:“聽到了。”

  展翼道:“姑娘是否同意呢?”

  花鳳搖搖頭,無限委屈的說道:“我不同意,但你們一定要這樣作,我也沒有法子。”

  展翼哈哈一笑,道:“花鳳姑娘,聽說你也練過武功,是麼?”

  花鳳道:“是!”

  展翼道:“你這等逆來順受的溫柔,是出自內心呢?還是故意裝作的?”

  花鳳道:“我為什麼要裝作呢?”

  展翼道:“那是出自本性了?”

  花鳳嘆息一聲,欲言又止。

  展翼高聲說道:“花鳳姑娘,你如不反對在下的決定,那就要開始一場奪美之戰了。”

  花鳳神情默然,仍未說話。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在下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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