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問道章 作者:文抄公 (已完結)

 
danchou888 2018-12-18 10:02:08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373214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1-1 23:27
第八十一章 攔路虎
 
     「這也是與舊朝徹底切割,新生的帝國將會沒有絲毫歷史包袱與罪孽,得以輕裝前行……」
 
     「能想出如此大計畫,有如此大魄力的,莫非是大夏祖龍?」
 
     段玉感覺渾身顫慄,也說不出是興奮還是懼怕。
 
     但他相信,自己終於抓到了前世隱藏的一絲脈絡!在重重的歷史迷霧中,找到了真相!
 
     若不是有著上元天師臨死傳遞消息,他還有前世諸多記憶印證,根本無法完成這些推理。
 
     而當這一切都一一出現之時,段玉便相信,自己的猜測有著七成以上的真實性!
 
     『難怪當年北方胡人南下之際,南方楚國也是內生變故,有著高姓之將崛起,他必定是大夏祖龍暗中選定之人,皇室血脈,要完成以南統北的大業!』
 
     至於之前見過的高岡,前世歷史上默默無聞,肯定是由於天機未變,因此真正蹉跎一生。
 
     只是這一世,有了段玉這只小蝴蝶,很多事情就發生了改變。
 
     「當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段玉心裡默默歎息,真的有了一絲畏懼。
 
     畢竟按照這個推測來,當年大夏龍庭苦心積慮準備,在整個大陸上埋下的暗子無數,潛在勢力極其驚人。
 
     甚至這次小試牛刀,依舊勢如破竹,一舉幹掉了烏延部大祭司與白毫山上元天師!
 
     將來北燕一統草原,十年內南下,已經成為定局!
 
     自己前世懵懵懂懂,螳臂當車,灰飛煙滅當真是沒有半點僥倖。
 
     而這一世,依舊要做那只小小的螳螂麼?
 
     『只是……我依舊不甘啊!』
 
     段玉暗暗握緊了鬼切的刀柄:『亂我心者,一切皆斬!元神出竅,首先要看破生死,才能談得上渡心魔劫,連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了,我還管你是誰?』
 
     『我重生的最大願望,就是復仇之後,站在世界之巔!要論最大仇人,那只幕後黑手才是正主!難道我要像個懦夫一樣,殺掉那些表面上的仇人,然後泛舟于四海?』
 
     『這看似逍遙,實際上就是逃避的懦夫!或者說,只能作為最後選擇!我還是要先嘗試一下的!』
 
     段玉深吸口氣,在趕路的同時,飛快整理著自己的底牌,慶倖總算不是無牌可出。
 
     「首先,大夏雖然遺留無數,卻終究是潛勢力,見不得陽光,否則今日割據大陸的諸國肯定要先一致對付它!只是我不能先喊出來……」
 
     他只是一個小人物,無憑無據,說出來鬼信啊?還特別容易吸引火力,到時候來一個天師就可以讓段玉灰飛煙滅,甚至死前還要被抽魂煉魄!
 
     「饒是如此,先暗中放出一點風聲,還是可以的……」
 
     大夏雖然施恩眾多,有著書院、正陽道此種死忠,但也有在它屍體上狠狠割肉放血,不共戴天的死敵,甚至連白毫山都可以算是其中一個。
 
     放出一些模棱兩可的消息,不求引發什麼連鎖反應,只要有一兩個國君重視,便是大賺了。
 
     「而第二點,就是它的北境攻略……不知道因何緣故,提前如此多時候,根基一定不穩,縱然花費十年再讓胡人南下,依舊太過急迫,只要一場大敗便會一潰千里……」
 
     將原本三十多年的攻略,放在十年之內,是何等急切?
 
     原本,正陽道主可以順順當當地進階雷劫不滅,以無可匹敵之姿擊殺烏啟大祭司,協助北燕一統草原。
 
     而此次,卻是不得不暴露了神宵門,甚至還有八賢王與書院,雖然取得的戰果更大,但要說他本人沒有損傷那是騙鬼。
 
     更何況,就是因為動作太大,才被上元天師看出端倪,有著密信傳出。
 
     只要白毫山主能活著回去,慶國國君肯定會開始追查大夏餘孽。
 
     到時候一波清洗下來,那些潛伏的棋子肯定死傷慘重。
 
     若是沒有他們當帶路党,慶國或許能比歷史上多扛幾年,甚至將草原人擋在亢北城外,也未可知。
 
     ……
 
     夜間的叢林仿佛化為了怪獸。
 
     更不用說,雖然薩滿巫師與他們的陷阱一起死傷慘重,但一些純物理的陷阱,乃至猛獸毒蟲,卻是絲毫無礙。
 
     因此,白毫山一行前進得實在磕磕絆絆,甚至還出現了傷患。
 
     好在有著段玉。
 
     他敏銳的反應,還有手上鋒利無比的鬼切,為這一支小小的隊伍掃清了不知道多少麻煩。
 
     「段銀章……」
 
     靜風與于靜白上前,尷尬地笑了笑,有些難以開口。
 
     雖然段玉救了他們師父還有他們一行是事實,但那先下手為強,毫不講理地就將丹朱一系屠滅的做法,也實在是讓人心悸不已,宛若殺神在世!
 
     也就是他們兩個了,其它弟子現在見到段玉的背影,雙腿都有些發顫。
 
     段玉轉過身,一臉和善的笑容:「兩位有何事?」
 
     實際上,雖然他在前面開路與推演,但起碼一半的精神,都放在後面這群道人身上。
 
     雖然現實情況是自己一個人可以滅了他們一群,但也要防著他們偷偷下黑手的情況。
 
     畢竟,此世的自己跟他們可沒有任何關係,之前還下黑手屠滅了一批人,雖然現在被定性為叛逆、道賊,但之前卻也是他們活生生的親朋好友啊!
 
     這個時候再不多長一隻眼睛,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不過段玉的準備,也就是將他們送到叢林之外,與接應者匯合之後,自己就要離開了。
 
     這一是避免他們動什麼歪心思,第二就是還要尋找秦飛魚。
 
     與白毫山主聊過之後他才知曉,軍方的精銳竟然那麼淒慘,需要連夜上山伏擊,秦飛魚這個二弟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來。
 
     是以無論如何,自己總得回去一趟,搜尋對方的蹤跡。
 
     「這個……」
 
     于靜白半天無法開口,最後還是靜風道人接過話頭:「此次我等損失慘重,但定北軍樊灼大都督所率領的精兵部隊卻是戰力猶存,為何不與對方聯合?」
 
     「因為此人難以相信啊!」段玉苦笑了下:「八賢王都能叛國,難道你便如此信任樊大都督?」
 
     一聽這問,靜風頓時啞口無言。
 
     實際上,這也是段玉的真實想法。
 
     他記憶中的大批帶路黨,都是三十年後的,而此時活躍的那一批人都已經幾乎乞骸骨歸隱了。
 
     對於大夏龍庭到底在其中埋了多少暗手,根本是兩眼一抹黑。
 
     此時冒然聯繫,豈不是送貨上門?
 
     「好在無論如何,這裡畢竟是烏延部的地盤,只要我們與外面的人馬匯合……」
 
     于靜白自顧自地說著,忽然沉默了下來,顯然也是感覺到了一點不安。
 
     「若烏延部還可靠,那個巴特爾去哪裡了?」
 
     段玉冷笑一聲,劈開藤蔓,現出外面遼闊的草原。
 
     「終於……出來了!」
 
     見到這一幕,所有倖存的白毫山道人都是如釋重負。
 
     至於接下來如何聯繫吉吉部接應,便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只是他們還來不及歡呼,就看到了面前攔路的一個人,更確切地說,是一尊元神!天師級別高手的元神!
 
     縱然只是靜靜站在那裡,場面就頓時凝滯,宛若巍峨高山,壓迫而來。
 
     「他是神宵門的赤光道人,與正陽道狼狽為奸……」
 
     白毫山主站了出來,滿臉苦笑:「我想不到,你還能元神出竅……怎麼不見正陽道主?」
 
     「明元道兄傷了點元氣,自然只能由我出手!」
 
     赤光道人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負手而立,一派高手風範:「你們是自裁?還是讓我動手?」
 
     白毫山諸道,自然是必須剷除的物件。
 
     不僅是為了讓那些支援他們的道人上臺,同時也是為了徹底將八賢王叛國的罪證消滅掉。
 
     「唉……」
 
     段玉歎息一聲,在平靜的夜空下顯得特別刺耳。
 
     他回首望瞭望,白毫山此時當真是大貓小貓兩三隻,丹字輩裡面就丹誠一個能打的,白毫山主完全變成了廢人。
 
     至於靜風靜白等人?連元神都未突破,在此種等級的戰鬥中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
 
     「年青人……你很不服?」
 
     赤光道人瞥了眼段玉腰間:「就憑一把妖刀麼?」
 
     雖然此刀很不錯,若掌握在遊神禦氣強者的手上,可能會給他造成一點威脅,但段玉修為差距跟他太大,簡直是一目了然。
 
     連元神都未突破的,在天師眼中自然都是廢柴。
 
     「是的,就憑我手上的刀!」
 
     段玉神色肅穆,雙手持刀。
 
     「段銀章……你大可先走,我為你斷後,記得一定要將消息傳回慶國!」
 
     丹誠道人盤膝坐下,預備元神出竅,決一死戰。
 
     而白毫山主望著這幕,卻是有心無力。
 
     縱然他是遊神禦氣的大高手,但近距離被浩然之氣傷害,後來又被一路追殺,早已是重創之身,連走路都要人扶。
 
     「你是神捕司之人?」
 
     赤光道人卻是來了點興趣:「這次慶國四路人馬,以神捕司最弱,也是最先覆滅的一路,但想不到,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是啊,漏網之魚,這一次我們真是輸得極慘,但是……縱然如此,我也要為他們報仇啊!」
 
     段玉雙目赤紅,鬼切刀豎斬。
 
     「殺!」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1-1 23:43
第八十二章 救人
 
     「匹夫之勇!」
 
     看到段玉飛撲上前,赤光道人仿佛看到一隻挑釁巨龍的螞蟻。
 
     「神兵利器雖好,也得看拿在誰的手上,真是可惜了!」
 
     他淡漠說著,不閃不避,雙手合十,赤金色的光芒一閃,竟然空手入白刃,將鬼切刀鋒接住。
 
     當然,以段玉的視角,還是可以看到,此人元神之手上有著一層極為堅韌的光芒,仿佛手套一般將元神護住,顯然即便是天師,也不願意正面接觸鬼切的凶煞之氣!
 
     而此人之所以如此做,意圖也十分明顯。
 
     雖然對手是螻蟻,但拿著這麼一把神兵利器,簡直是送貨上門,他便是動了奪取過來的念頭。
 
     而段玉感覺到一股巨力襲來,嘴角卻是浮現出一絲獰笑。
 
     下一刹那!
 
     他猛然撒手,整個人立即借著這股力道後撤。
 
     與此同時,識海之內一念指揮,一張五轉的符籙頓時呼嘯而出。
 
     神宵雷符!
 
     或者說……五轉九霄滅神金符!
 
     此符一出,立即封鎖四周,恐怖的氣息四溢!
 
     之前赤光道人知道段玉是神捕司之人,肯定也考慮過他攜帶這件大殺器的可能。
 
     實際上,以他的神念,早就細細搜索過這幫人,不論誰攜帶那符籙,都是無所遁形。
 
     但殺了他也想像不到,段玉竟然能將這符籙藏在識海之中!
 
     使用之時,更是一念即出,沒有絲毫滯澀!
 
     等到雷光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九霄者,天也!
 
     九霄滅神,便是天誅滅神!
 
     天要滅你,何人可存?
 
     金光大放之中,一切都仿佛靜止了。
 
     唯一不變的,唯有那亙古長存的夜空。
 
     只是此時的天空忽然間落下一雷,宛若晴天霹靂!
 
     不!
 
     此時正是黑夜,唯有一道純白的電光,撕裂天幕落下!
 
     這正是所有修道者最為恐懼的……雷劫!
 
     轟隆!
 
     金光白光籠罩,旋即就是一波衝擊波席捲而來,草皮翻飛。
 
     其中蘊含的一絲天之威嚴,更是令所有道人都戰戰兢兢,不敢動作。
 
     畢竟,這是比儒家浩然之氣還要猛烈千百倍的天之雷劫!
 
     等到煙塵落下之後,原地只留下一個漆黑的大坑。
 
     坑洞邊緣,插著一柄長刀。
 
     至於原本的赤光道人,卻是不見了蹤影。
 
     「真是可惜了……」
 
     段玉上前,拔起鬼切妖刀,見到上面的一處漆黑,還有大損的凶戾之氣,不由浮現出一絲肉痛之色。
 
     縱然只是經歷雷劫餘波,這柄妖刀也是凶威大減,不知道多久才能修補回來。
 
     「那……那尊天師呢?」
 
     丹誠道人呆呆望著這幕,又有些慶倖。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要是他剛才敢元神出竅,此時肯定也受到波及,灰飛煙滅了。
 
     「神宵雷符!竟然是神宵雷符!它竟然在你手上!」
 
     白毫山主慶倖無比,甚至可以說是劫後餘生一般:「也唯有此符,能徹底令一尊天師魂飛魄散?」
 
     「赤光道人或許死了,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段玉略微眯了眯眼睛。
 
     原版的神宵雷符,大概只有正版天雷的五成威能,天師之下必死無疑,天師也有兩三成可能隕落,重傷卻是肯定。
 
     但剛才這張神宵雷符經過他石印元氣溫養,又是篆刻師親自發出,威力足有天劫七成!
 
     如此威能之下,只要不到雷劫不滅的境界,死亡率高達九成!
 
     只是他並沒有絲毫欣喜之意。
 
     畢竟只是外物,並且用了一次就沒有了,要是再來一尊天師,除了引頸就戮之外,就沒有其它辦法。
 
     「是了,我們速走!」
 
     被他提醒一句之後,白毫山主如夢初醒,立即令著。
 
     「還有……我們便在此處分手吧!」
 
     段玉望著還在騷亂的黃城方向,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他幫助至此,已經是仁至義盡,接下來就要為自己考慮了。
 
     雖然重生一世,有著報恩的打算,但將自己搭進去就未免不值。
 
     這麼大一票人,放在草原上目標太大了。
 
     更何況,自己還要去尋找秦飛魚。
 
     這個傻傻的二弟接了軍方任務出來,也不知生死如何?
 
     「也罷,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見到段玉神色堅定,白毫山主也無法可想,畢竟雙方都是萍水相逢。
 
     此時,只能在於靜白的摻扶之下,領著白毫山殘存諸人,向段玉深深一禮:「今日得段銀章相助,我等若有一人能逃出生天,日後也必有厚報!」
 
     「就此別過!」
 
     段玉一抱拳,消失在夜幕之中。
 
     ……
 
     無論這一夜如何騷亂,時間終是會漸漸過去。
 
     第二日的太陽冉冉升起,照徹血流成河的黃城。
 
     在那裡,可汗巴圖雖然成功登位,但昨夜也是吃了巴特爾一個狠狠的偷襲,死傷慘重。
 
     雖然到了第二日,因為兵力問題,回天乏術的巴特爾無奈退去,但巴圖也未能將其留下。
 
     看起來,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內,烏延部或許還會爆發幾場內戰。
 
     這位可汗的奪位之路,依舊任重而道遠。
 
     秦飛魚衣衫襤褸地趴在草原上,如同一個死人。
 
     草原大亂,各種亂兵馬匪也趁機出來作亂,更不用說佔據了優勢兵力的巴圖,竟然還派出一支精銳騎兵來幫助北燕圍殺慶國之人!
 
     之前的秦飛魚,雖然跟隨著樊灼撤退出延支山,但旋即就遭到了騎兵攻擊,與大部隊失散。
 
     甚至,背部還中了一箭,鮮血橫流。
 
     「律律!」
 
     馬蹄聲傳來,在他身邊停下,隱約傳來兩個草原人的交談聲。
 
     旋即,一個騎兵就下了馬,似乎想將他翻過來。
 
     便在這時,秦飛魚猛地一個鯉魚打挺,雙手石沙飛射,正中這個騎兵的面門。
 
     在對方慘叫之時,他長刀突出,直接將這個草原人的首級剁了下來。
 
     另外一名草原騎兵尖叫一聲,勒轉馬頭逃離。
 
     秦飛魚深吸口氣,八步趕蟬,落在空馬之上,揚鞭猛追,又彎弓搭箭,猛地一放。
 
     咻!
 
     這一箭如雷如電,直接穿透那逃兵的背部,將他射下馬來。
 
     唯有空馬受驚,一個勁地狂奔。
 
     這裝死偷襲,策馬追敵,放箭射人端是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
 
     只是完成這一切之後,秦飛魚臉色一白,摔下馬來。
 
     好在他右手一直死死抓著韁繩,才沒有讓這逃命的希望跑了。
 
     「呼呼……想不到我秦飛魚,竟然落到如此境地……」
 
     他苦笑一聲,感受著已經幾乎枯竭的體力,還有背上的創傷,滿臉都是酸澀之意。
 
     昨夜辛苦一夜,早上出了延支山便遭到襲擊,縱然再是宗師,也不是鐵打的,受傷在所難免。
 
     實際上此時的他,赫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只是比起那些被射成蜂窩的同僚,運氣還算不錯,至少能殺出重圍,再暗算兩個遊騎兵。
 
     一念至此,秦飛魚強忍著劇痛,翻找起戰利品,對弓箭彎刀不屑一顧,勉強從一個草原人懷裡翻出兩塊面餅,卻是如獲至寶,狼吞虎嚥地吞下去。
 
     肚子裡有了東西之後,總算又有了點力氣,不至於昏厥過去。
 
     只可惜翻遍了屍首也找不到一點傷藥,此時無法,只能咬著麻布,右手飛快掠過背部。
 
     「嗚嗚!!」
 
     一股鑽心劇痛傳來,令他眼前一黑,背後也噴出一道血箭。
 
     但是那根該死的箭矢,總算是被拔了出來。
 
     接下來,自然是清洗包紮,換下血跡斑斑的外衣。
 
     「此地不宜久留,必須速走!」
 
     整理完畢之後,秦飛魚騎上馬匹,有了點生存的希望。
 
     在這草原之上,若是沒有一匹哪怕最低等的馱馬,他根本沒有信心能活著回到亢北城。
 
     但就在這時,他眼神一凝。
 
     只見那匹馬逃跑的方向,突然來了一隊騎兵,起碼有著二三十人!
 
     「該死的,是那匹馬!」
 
     秦飛魚臉色一下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他雖然射死了那個逃跑的騎兵,但對方的馬卻因為慣性跑回去,被巡邏搜索的騎兵發現,一路追索而來!
 
     若是巔峰時期,他一條長槍在手,倒是有把握能殺出一條血路。
 
     但現在?他最多只有騎馬的力氣了。
 
     「大哥,三妹……想不到,我居然是死在草原上……」秦飛魚苦笑一聲:「聽聞草原人兇殘,我殺了他們的人,死後的屍體也不知道是會被拿去喂狗還是喂給禿鷲,也好,省得麻煩了!」
 
     雖然是在笑,但此時的他臉上卻是帶了一絲兇狠之色。
 
     那是被逼入絕境之後的瘋狂!寧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覺悟。
 
     就在這時,那些騎兵卻一陣騷動,一個個掉下馬來。
 
     「嗯?」
 
     秦飛魚向某個方向望去,就見一個小黑點飛快變化,化為一名正在騎射的猛士。
 
     他距離那些騎兵起碼還有三百步,卻箭無虛發,將那些騎兵一個個射落馬下。
 
     如此大的差距,那支小隊頓時一哄而散,沒有任何反擊的想法,只想著逃得性命。
 
     新出現的救星不斷向前,化為一個令秦飛魚忍不住想要揉揉眼睛的人影:「大哥?你怎麼來這裡了?」
 
     來的人正是段玉!
 
     昨夜分別之後,他立即去啟出神風弓與其它物資,又打聽了些消息,特別是早早在這個二弟身上做了手腳,終於及時趕到,救下他一條小命。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1-1 23:50
第八十三章 肉身突破
 
     秦飛魚豁然睜開雙眼。
 
     入目所及,是一個帳篷的穹頂,旁邊燉著一鍋肉湯。
 
     他看了看雙手與身上的傷口,見到已經被敷上傷藥,妥善包紮,不由長出口氣:「看來我不是做夢或者幻覺啊……」
 
     「是啊……否則我也陪你去了陰曹地府!」
 
     段玉在旁邊舀著馬肉,頭也不回地道:「你的情況不錯,都是皮肉傷,只是太過脫力,需要好好休息……來點馬肉不?」
 
     這肉雖然粗糙,但秦飛魚實在是餓狠了,當即接過碗筷,大口大口地吃著,十分滿足。
 
     他們兩個飯量頗大,將一鍋肉湯都吃完之後,秦飛魚才如夢初醒:「大哥你為何會在這裡?」
 
     「你現在才知道問這個啊……」段玉聳了聳肩膀:「一句話而言,我也是神捕司之人,跟你一樣被選來送死了……」
 
     「送死……」秦飛魚閉上雙眼,狠狠道:「在黑山上的時候,我就發過誓,從此以後,我不要再做棋子!」
 
     「這個覺悟不錯,現在就輪到我們為自己的性命而奮鬥了!」段玉長歎口氣。
 
     秦飛魚臉色凝重:「外面情況如何?」
 
     「巴圖已經成為了烏延部可汗,雖然還有巴特爾領兵在外反對,但我絲毫都不看好他……總體而言,巴圖已經大體掌握局勢,並且與北燕狼狽為奸,肯定會安排人在南歸之路上追殺我們!」段玉用平靜的語氣將自己打聽到的情報講了講。
 
     「巴圖……可汗?」秦飛魚閉上眼睛:「雖然知道草原一向城頭變幻大王旗,但這速度也實在太快了一點吧?想不到只是一夜之間,親我們的蘇赫巴魯就倒臺了,這個巴圖便是一個鐵杆的北燕派了?也不怕北燕後腳就滅了他。」
 
     「呵呵……應該是想左右逢源吧,畢竟賭一把,好歹還是個可汗呢,只是錯估了形式,烏延部此次實力大損,北燕不會放過它的……」
 
     段玉對於這位新可汗的未來也不怎麼看好,搖頭說著。
 
     「現在的地方,安全麼?不用顧及我的身體,我隨時都可以上馬轉移!」秦飛魚沒有管這些軍國大事,反而開始注意起他們兩人的後路。
 
     「沒有關係,我一路往北,沒見到什麼追兵……」
 
     段玉笑了笑道。
 
     「往北?」
 
     「正是!北燕與烏延部只會封鎖往南的道路,我們便反其道而行之……反正草原之大,哪裡不可以躲一躲?橫豎我們只是兩個小角色,有誰會為我們大動干戈?等到這波風頭過去,再化妝成兩個牧民,也就輕鬆過境了。」
 
     這正是段玉的打算,更何況,他還想趁著這個機會去呼和湖,將瘟神道人的傳承發掘出來呢。
 
     「嗯,倒是個好主意!」
 
     對於慶國或者說那些同僚的生死,秦飛魚也沒有怎麼在意,點點頭贊同地說著。
 
     『實際上,秦飛魚真是一條小魚,我或許還算有點份量了呢……』
 
     段玉心裡暗暗苦笑,盤膝打坐,同時內視識海。
 
     只見二轉的石印已經完全凝實,上面的螭吻活靈活現,金睛黑鱗,兩道長長的龍鬚蔓延,困著一個光團。
 
     此光團外如赤陽,內現金輪,仿佛一尊偉岸的神祗。
 
     這時被龍鬚困住,時不時還要掙扎兩下,令他的識海一片震盪。
 
     之前在白毫山一干道人面前,段玉還是說了假話。
 
     實際上,那位赤光道人,看起來是真的死在了九霄滅神符之下,自己識海內的這一大團異象就是明證。
 
     篆刻師功法十分奇異,特別是化生螭吻印紐之後,竟然有著吸取被殺死敵人修為氣運,快速進階的能力!
 
     之前的段玉,就是靠著擊殺了王鑒之這位未來的遊神禦氣大高手,修為才一下突飛猛進。
 
     可惜,道印的標準似乎很高,普通人根本看不上,也就平時吐納一些官氣,助益修為。
 
     直到前一段時間,殺了那五品金章許士龍,才算又飽餐一頓,將他的修為推進到了無漏道體的巔峰。
 
     「所謂的無漏道體,只是以陰神發現身體不足,從而以元氣修補的一個過程……只要元氣無限,打磨起來也是很快的……」
 
     也就是說,此時的段玉,赫然已經完成了煉氣士三花聚頂與五氣朝元的大修煉,可以嘗試突破元神出竅的境界了!
 
     「元神出竅第一關,是為心魔劫!前世因為心境有虧,這劫數差點害死我……這一世雖然好些,但也沒有十足把握……」
 
     雖然這一世重生以來,仇家不斷授首,也救下了錦鯉幫,可謂念頭通達。但真正的幕後黑手才剛剛浮出水面,白毫山叛道也未徹底清理,這些都給段玉的心靈抹上了一層陰影。
 
     「說起來,有著道印,我似乎根本沒有被龍氣反噬的可能……敢來的直接吞了,上次殺的許士龍,可是個五品大員,雖然身上沒有找到聖旨,但也絕對是郡太守一級的高官了……」
 
     段玉隱約間浮現出一個迷惑,但還是不敢嘗試。
 
     雖然二轉石印足夠堅固,或許能扛住五品反噬,但若是三品州級,或許就會損壞他的根基!
 
     唯有等到二轉石印不斷上升,到達三轉銅印、四轉銀印、乃至五轉金印之際,天下方可隨意縱橫。
 
     「只是五轉啊……相當於天師修為,天師原本就抗性很高,可消化龍氣……好比正陽道主與那赤光道人,被大儒爆喝也沒死,上元天師也是如此,若非之後被圍攻,區區一些浩然正氣,最多讓他損失些元氣罷了。」
 
     「而此時,我識海之內禁錮的,便是赤光道人的一部分氣運了吧?看起來他是真正死了,還是形神俱滅的那種?」
 
     望著那一團赤光,段玉有些發愁。
 
     他總算是看出來了,雖然螭吻能夠實現這種不可思議的轉化,但折損率還是很高,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否則的話,光是一個五氣朝元的王鑒之,說不定就能讓他突破瓶頸。
 
     這點無法苛求,畢竟吞噬一個元神,不可能造就另外一個元神,損耗在所難免。
 
     而他取的又是最為精純的無屬性靈氣,能有十分之一就要笑醒了。
 
     是以之前的王鑒之與許士龍都沒有問題,但此時遇到赤光道人,就有些尷尬。
 
     此位畢竟是天師,他所殺過之人中的最高,哪怕只是十分之一的氣運修為,都有些承受不住。
 
     特別是在突破元神之時,識海之內還留著這個,總覺得是一個巨大的禍患。
 
     「若是我此時已經突破元神出竅,消化掉赤光,有著這些靈氣支持,大概能立即突破陰風之劫,甚至是真火之劫!但現在麼,有些尷尬……」
 
     此時的情況,就是元氣太多,本身修為都難以消化。
 
     而冒然突破元神,更是不可取。
 
     畢竟目前還身處陷阱,更何況身體雖然打磨成了無漏道體,但心靈方面還需要準備。
 
     十大道脈中的那些元神預備役,哪個突破之前不是焚香沐浴百日,將身心調整到巔峰狀態才進行的?
 
     可以說,若給段玉時間從容調整,他突破元神的把握有著九成。
 
     而此時冒然突破麼,連五成的把握都沒有!
 
     因此,肯定不願意這麼冒險。
 
     「這麼一大團氣運,姑且看成氣運吧……若是一直留在識海之中,不儘快消磨掉的話,也是巨大的禍患啊!」
 
     段玉盤膝而坐,終於做下了決定:「雖然奢侈了一些,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伴隨著他一個念頭,螭吻咆哮,化形而出,狠狠向光團撞了過去。
 
     嗡嗡!
 
     那赤色光團也不是善茬,立即劇烈掙扎起來,裡面的光輪金光大放。
 
     雖然沒有看出任何赤光道人的神念潛伏,但那種桀驁不馴的味道,卻是怎麼也瞞不了的。
 
     「果然不能久留!」
 
     見到這一幕,段玉對自己的判斷再也沒有了任何遲疑,螭吻一個甩尾,狠狠抽擊。
 
     與此同時,二轉石印嗡鳴,瞬移一般,來到了光團之上。
 
     「鎮!封!誅!滅!」
 
     從印璽的四面,忽然浮現出四個古老的篆文,將赤光徹底禁錮。
 
     旋即,整個石印以沛然難當之勢,轟然落下。
 
     砰!
 
     縱然赤光再怎麼掙扎,也是宛若泰山壓卵一般碎裂,化為絲絲金紅色的氣流。
 
     螭吻虛影歡快長鳴一聲,不斷將這些氣流吞噬。
 
     石印瞬間膨脹,表面甚至浮現出絲絲青銅般的色澤。
 
     「呼……」
 
     段玉吐出一口長氣,感覺自四肢百骸之內不斷湧出精純至極的靈氣,打磨著肉竅。
 
     原本他就已經到了無漏道體巔峰的境界,可以嘗試突破元神出竅。
 
     此時得了這麼一大股精純元氣,卻還是拿來增益根基,頓時令他身體強橫到了一個極其誇張的地步。
 
     若是此時內視,就會發現他的骨骼一塊塊潔白如玉,骨髓晶瑩若霜,暗紅色的血液奔流,帶著強橫的氣息,有些實質化的跡象。
 
     「煉骨如鋼,煉血汞漿?這不是兵家軍氣灌體才有的徵兆麼?」
 
     段玉哭笑不得,站起身來,感覺周身精力無窮,皮膚緊繃,毛孔細膩至幾乎不見,顯然無漏道體的功行,已經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1-2 00:09
第八十四章 呼和湖
 
     嗡嗡!
 
     草原之上,弓弦呼嘯。
 
     雖然只是空放,但聲音極為犀利,竟然有著幾分床弩發射的味道。
 
     段玉饒有興致地實驗著自己剛剛突破的身體,將三石的神風弓宛若玩具一般肆意擺弄,左右開弓各三十次,仍舊臉不紅,氣不喘,連汗都沒有一滴。
 
     旋即,他拔出鬼切妖刀,隨意幾個比劃,刀刃翻飛,光是切出的勁風便將一層青草割下。
 
     「肉竅竟然強大到了此種地步?此時的我,若是去考武舉,武狀元都是囊中之物吧?並且光以身體而論的話,都可以去冒充軍氣灌體的兵家高手了?!」
 
     一番測試之後,段玉對於自己新增的武力有了最為直觀的理解。
 
     此時的他,雖然還未突破元神出竅,但肉身赫然在無漏道體巔峰的基礎上,又狠狠往前推進了一步!
 
     所付出的代價,便是將滅殺赤光道人的收穫消耗殆盡!
 
     那可是一份能令普通元神道人突飛猛進的龐大資糧!
 
     「但是也沒有辦法,不到元神出竅,無法消化那麼多靈氣,而識海記憶有著那個光團,我也不敢冒然突破,這就成了一個死結,只能浪費些,拿來補益身體了,好在也不是沒有收穫!」
 
     一般而言,普通煉氣士修煉到了無漏道體圓滿,肯定就滿心想著如何突破元神出竅的大關卡了,誰會傻得將這麼一大筆資源繼續投在臭皮囊上?
 
     ——對於煉氣士而言,元神才是最大戰力,更何況修為高深之後還可以附體奪舍,肉身就真的成了累贅一樣的東西。
 
     而段玉卻是情況特殊,竟然發現了無漏道體之後的又一重變化。
 
     「人的身體就是一個大寶藏,無漏道體的肉竅看似圓滿,但實際上,未嘗不可以繼續向上晉升,我這一重境界,或可名為『人仙之體』?」
 
     人仙人仙,還是以人字為首,這就逃脫不了凡俗的屬性。在很多煉氣士看來,肯定是十分多餘。
 
     但段玉卻不以為然。
 
     高屋建瓴,根基扎實,也是十分重要。
 
     普通元神真人都是以無漏道體突破,而他多夯實一層根基,以人仙之體突破,肯定能多出三分潛力!
 
     越是修煉到高層,這種好處應該會變得越為明顯,哪怕能令日後突破瓶頸容易上一分,也是極好的。
 
     「並且……似乎還可以冒充一下兵家高手?」
 
     段玉摸了摸下巴:「只要不讓我帶兵,一般人乃至修行者,應該都認不出來。或許天師肉身有著元神反哺,也能做到我這樣,但他們怎麼會如此無聊?」
 
     此世適合活人的三條非凡之道,道家專修元神,儒家精煉浩然之氣,而兵家則是主修肉身!
 
     以段玉此時的身體強度,去暫時冒充一下以武入道的高手,都沒有多少破綻。
 
     「可惜……也僅僅只是第一重軍氣灌體,至於接下來的第二重煉精兵,第三重軍氣神通,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除非輔修兵家……」
 
     這個世界自然沒有什麼就職限制,只要兩者相容,就可以同修。
 
     只是世間還是不相容的力量居多,比如普通道門功法,與朝廷職位就是幾乎水火不容,至少也是如鯁在喉的級別。
 
     並且,煉氣士也不可能去修煉浩然之氣,除非想將自己活活燒死。
 
     在相容性方面,儒家無疑最強,不論是做官,甚至修煉兵家肉身,都沒有多少困難。
 
     甚至,修煉浩然之氣的將軍,還有一個專門的稱呼——『儒將』,在將門之中是另類般的存在。
 
     「要按照相容性來說,儒家入仕絕對是第一位,幾乎沒有內耗,反而能相輔相成!至於兵家與朝廷官職本就是一家,也沒有什麼問題。接下來,便是儒將之道!道將之法只能排到最後,但好歹還可以修習……」
 
     但實際上,儒將或許還有,道門與兵家兼修的,卻是極少數。
 
     畢竟兵家就得上陣殺敵,在千軍萬馬凝聚鐵血煞氣之下,縱然元神也沒有多少用處。
 
     換句話來說,就是此種兼修之法雖然能進行,但相容率極差,往往會拖累了修行速度。
 
     歷來唯有專心致志,方能有所成就。
 
     以這個世界的非凡之道而言,每一個都博大精深,普通人一輩子投入進去都不一定有個水花,如何還能分心他顧?
 
     但段玉卻是眼睛一亮:「但是我不一樣啊,我的篆刻師之道,修行起來速度嚇死人,哪怕自己不主動修煉,一不小心殺個大氣運者也能升級,這剩下來的時間,完全可以用來磨練兵家……」
 
     「並且行軍打仗,只要能勝,甚至屠城滅國,殺些能令道印滿意的大氣運者,不是舉手之勞麼?至於官職壓身什麼的,我本來就不怕這個……」
 
     一念至此,眼睛就是大亮。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出現過真正修道與兵家都修行到極高境界的猛人呢。
 
     至於道門統領道兵的道將?那就跟兵家不是一碼事,還是偏向煉氣士一點,東施效顰罷了。
 
     「並且……若是如此,似乎能跟我日後的計畫相輔相成。」
 
     自從猜測到幕後黑手的一鱗半爪之後,段玉已經悄然更改了自己的重生大計。
 
     或者說,是在之前的計畫上,做出了些許的調整。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還是要掌握足夠的權勢,若能學些兵家法門,肯定是很有用的。
 
     「要說兵家法門,我前世記得一些殘篇,並且手上還有一篇龍蛇陰符經!」
 
     重生一世,就是有著這點好處,記憶中處處都是寶藏。
 
     「只可惜,龍蛇陰符經中規中矩,沒什麼讓我眼前一亮的地方,反倒是那位瘟神道人的兵家傳承,更加讓我期待一點!」
 
     「就是兵力方面,很有些問題,領兵五千的瓶頸,不論在哪國都難以突破,更何況還有飛魚,這就是兩倍的資源需求!」
 
     平心而論,龍蛇陰符經十分不錯,甚至下半篇中,或許尚有一些驚喜。
 
     奈何,對段玉的計畫而言,還是要取得瘟神道人的傳承,方能算圓滿。
 
     因此,等到秦飛魚休息足夠之後,他立即拔營,帶著秦飛魚騎著兩匹駿馬,一路往呼和湖而去。
 
     ……
 
     呼和湖位於草原北部,遠遠望去,如同一塊鑲嵌在藍天之下的翡翠。
 
     在湖邊,依稀可見牛羊駱駝等動物悠閒地吃草,偶爾驚起幾隻水鳥。
 
     不遠處,數百頂圓頂帳篷紮在一起,宛若一座座白色的城堡,周圍還設立了一些木柵欄,組成了一個小小的部落。
 
     這一日,一支上百人的馬匪隊伍,卻是來者不善地遷徙到了附近。
 
     「大哥……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在湖泊邊上聚居的名叫木爾部,擁有兩千名成年男丁、牧奴……總人口超過五千……」
 
     草原上縱然小孩都能挽弓,一成年便可視為戰力,大概就是十四歲到十六歲的樣子,古代人早婚早育,可見一斑。
 
     而牧奴,則是部落內的奴隸,也能騎馬射箭,相當於僕從兵。
 
     因此,秦飛魚才要直接說這些戰力的人數。
 
     不過實際上,他自己年紀也不大,就是看著成熟罷了,至於段玉這個身體才堪堪十七歲,當真是青澀少年。
 
     可惜已經活了三世,殺人盈野。
 
     此時,正準備再征服一個小部落。
 
     「區區控弦之士千餘,卻擁有數萬頭牛羊,當真是好大一隻肥羊,難怪後來要引來災禍!!」
 
     段玉感歎一聲。
 
     若是記憶不錯,這個木爾部,就是那位瘟神道人傳承者的出處了。
 
     只是自己到來,就沒有對方什麼事。
 
     至於身後這些烏合之眾,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們不僅穿著破破爛爛,用的武器也是十分粗糙,很多人還用著骨箭,但神情彪悍,顯然都是曾經的草原馬匪。
 
     草原上崇拜強者,段玉有著神風弓之助,射術絕對是神箭手哲別一級的,他與秦飛魚兩個上路,追兵沒有見到,反而是打劫者層出不窮。
 
     只是遇到他們兩個,只能算這些劫匪倒楣。
 
     出於搜刮人手的目的,段玉也就勉強捏著鼻子,將俘虜貶為奴隸,收攏到自己手下。
 
     至於管理方式,絕對是簡單粗暴。
 
     首先遠遠帶著人騎射,依靠神風弓的射程,基本上自己這邊沒有什麼傷亡,每次都能獲得十幾個俘虜。
 
     然後就是互相甄別,選出地位最高的首領還有幾個中層頭目。
 
     剩下嘍囉想要活命的,直接砍死首領,證明忠誠,旋即將原本的小兵提拔為頭目,再讓他們砍掉中層頭目的小手指做投名狀,在隊伍中製造階級,原本的中層頭目貶為最底下的牧奴,由於互相充滿了仇恨,基本上就叛亂不起來。
 
     等到後來,又收攏了一撥人,擴大基數之後,反叛就更加不容易了,再讓秦飛魚以軍中之法操練,雖然還是烏合之眾的水準,但馬匪麼,本來就這種水準。
 
     令行禁止什麼的,段玉根本沒考慮過,能聽從號令出去砍人,已經十分令人滿意了。
 
     反正即使玩差了,他偉力歸於自身,至少能帶著秦飛魚全身而退,這就足夠。
 
     如此下來,到了呼和湖這裡,手下也有了過百人,算是一支比較精銳的馬匪隊伍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1-2 00:33
第八十五章 意外
 
     烏延部雖然是草原上的霸主級存在,但威嚴還是難以照射至整個大草原。
 
     在這片廣袤的草場上,零零散散地遍佈著數百個大小部落,雖然有的傾盡壯丁也只能湊個三五百的騎兵,但有的卻也只比烏延部略遜一籌。
 
     至少,一個南方大部落的混亂,在這北方的呼和湖邊界,卻是沒有絲毫感覺。
 
     這也給了段玉渾水摸魚的極好機會。
 
     「縱然如此,以我們的兵力,想要攻打這樣一個部落,也是很難!」
 
     秦飛魚從專業化的角度提出建議:「如果只是為了狠狠搶一票,我們夜襲或許還有幾分機會,但如果是為了折服這個部落,我們需要至少五百人!或許……我們可以在周圍再活動一下?」
 
     看到如此混亂的草原,秦飛魚的確有些心動。
 
     甚至,還有一個隱約的念頭升起——若我在這裡擁兵過萬的話,會怎麼樣?
 
     「人數一百的馬匪宛若蝗蟲,一點都不起眼,但五百到一千的,就很惹眼了,容易引起中大部落的警惕,更何況……輜重糧草怎麼解決?」
 
     段玉嗤笑一聲,打斷了秦飛魚的遐思。
 
     實際上,以秦飛魚漸漸成長起來的表現,若有自己的支持,在草原夾縫之中拉起一支數千人的隊伍,以此劍走偏鋒,跨過以武入道的大瓶頸,或許也並非囈語。
 
     只是他可是知道大勢的,烏延部元氣大傷,北燕的草原攻略即將開始,這時候選擇草原開局,跟地獄難度有什麼兩樣?
 
     難道只是為了略微拖延幾天北燕的腳步,就將秦飛魚壓上去賭一把?能送死的部下有著許多,不至於要自斷一臂。
 
     「再說,你以為草原就沒有天花板了麼?雖然這裡以強者最尊,但沒有一身傳古血脈,想要建立大部落?整個草原都會不服你!」
 
     草原之上血統論盛行,比如烏延部,就是黃金血脈的傳人。
 
     而北燕前身黑爾部,也是繼承了曾經一個草原霸主的血統。
 
     一個非草原人,在這種環境下想要上位?啊呸!
 
     「再說……我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這個啊!」
 
     段玉來此,只是為了發掘出瘟神道人的傳承。
 
     此人說是道人,實際上乃是一個欺世大盜,傳承的都是兵家內容。
 
     傳承所在,應該被藏在了呼和湖附近,還附帶一些機關或者迷宮。
 
     若只有幾個人大海撈針,那就真的不知道要找到哪個猴年馬月了。
 
     「我知道,為了找到一個傳承……」雖然秦飛魚不知道大哥從哪裡得到的情報,但段玉如此說,他便如此相信。
 
     這是之前多少次出生入死,所積攢起來的信任。
 
     他歪著頭想了想,忽然問道:「大哥可是想與他們做生意?或者雇傭他們?」
 
     「想要如此做,也得有著本錢啊……」
 
     段玉苦笑一聲,他身家雖然尚算豐厚,但之前煉製五行丹,已經元氣大傷。
 
     更何況,縱然帶了銀票在身上,草原人也不認這個。
 
     「無論如何,先散開搜索一下,打探些情報消息再說吧……」
 
     段玉擺擺手,下了論斷。
 
     ……
 
     瘟神道人的藏寶在何處?
 
     這可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畢竟,前世段玉只是聽了一耳朵相關內容,至於當時那個倒楣的王子是從哪個方向逃的?逃了多久,怎麼可能事無巨細地洩漏出來?
 
     因此,也只能大海撈針地搜尋一番了。
 
     「但我可以確定一點,就是那位瘟神道人是兵家而非道家,也建設不了什麼洞天福地,因此傳承一定就在附近,也沒有佈置幻術結界什麼的……」
 
     只是縱然知道如此,也非常麻煩。
 
     若是對方的傳承很大還好說,上百人大海撈針,未嘗沒有一線希望。
 
     但如果對方只是隨便挖了個坑將自己埋了,順帶將兵家真傳放在匣子裡陪葬,那可就真是令人一籌莫展了。
 
     草原之大,萬里無人煙,好像成吉思汗一樣,隨便挖個坑一埋,再萬馬一踏,立即就成了疑案,令古往今來的風水宗師與盜墓賊都無可奈何。
 
     要是瘟神道人也這麼做,段玉除了乾瞪眼之外,沒有任何辦法。
 
     「按照傳聞,當年的部落被夷滅之後,那個小王子慌不擇路地逃亡,僥倖開啟了瘟神道人的傳承……但關鍵這個慌不擇路到底是哪個方向,逃亡了又有多久?」
 
     段玉憤恨地咬著牙:「如此大的地盤,如果對方的墳塚太小,那縱然叫來十幾個元神真人,夜遊日遊地尋找,累到油盡燈枯也不一定能發現!難道這次要我扮成那個令小王子家破人亡的角色,試一試因果的牽連麼?只是對方目前還是個小孩子吧?也不知道能不能頂用……」
 
     時間入夜。
 
     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地上,早已點燃數堆篝火,上面架著烤全羊。
 
     段玉拿著一隻羊腿,意料之內地聽到了手底下的馬匪們一無所獲的消息。
 
     若不是他跳了一回大神,裝模作樣地給這百來個手下『下毒』,恐怕一去不回的都有。
 
     饒是如此,這些原本俘虜們的積極性也是很難調動起來,甚至還不出意外的引起了木爾部的警惕。
 
     「真是一群沒用的廢物啊,好像我也不能要求太高……」
 
     鮮香熱辣的烤羊腿,明顯不能帶給段玉多少好心情。
 
     不過,這些馬匪也並非一無是處。
 
     等到最後一支小隊歸來,似乎是因為害怕這位『大頭目』的懲罰,因此給他送來了一個禮物——某個臨時抓到的女奴!
 
     「好啊,你們這些傢伙……我讓你們去搜查附近地形,順帶打探消息,你們正事不幹,老本行倒是十分精通!」
 
     見到這一幕的段玉簡直哭笑不得。
 
     「頭兒,這不怪我們,實在是這樣的肥羊真是太少見了……不僅人少,還各個帶傷,關鍵是特別……肥啊!」
 
     一名獨眼龍,名叫依仁台的馬匪笑嘻嘻地回答,順帶將屬於段玉的那一份送了上來。
 
     都是一些金銀首飾之類,打造得非常精美,特別是以草原人的水準而言,算得上藝術品了。
 
     只是段玉看著看著,神情不由變得十分古怪:「等一等,把那個女奴帶上來,我好好看看!」
 
     在一片意味不明的笑聲中,某個小女奴哭的淒淒慘慘,被推上前來。
 
     她大概只有十四五歲,當然,在這些馬匪看來,這麼大的年紀,完全算得上女人了,君不見這個歲數的草原女人,有的都成了幾個孩子的母親了?
 
     「抬起頭來!」
 
     段玉嚴厲地命令著。
 
     對方肩膀一顫,旋即抬起頭,露出一張怯生生的臉來,上面掛著諸多淚珠,仿佛一朵雨中的蓮花。
 
     烏黑發亮的眼睛見到段玉,也是一怔,連哭聲都停了下來。
 
     「我去……」
 
     段玉捂著額頭,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悲鳴:「你們……真行!給我滾下去!!!」
 
     一幫悍匪立即畢恭畢敬地離開十數丈距離,只有秦飛魚上前來,壓低聲音:「大哥,哪裡不對?」
 
     「真是見鬼啊!」段玉鬱悶地甩過一堆金銀首飾:「你看……認出來沒有?」
 
     「這……似乎是烏延部的印記?」秦飛魚有些驚疑不定,好歹他出草原之時,也是惡補過相關方面知識的。
 
     「不僅如此,這一位,便是前代蘇赫巴魯可汗的愛女,其木格了!」
 
     段玉指著那個小女奴:「你信不信?」
 
     「我……我……」
 
     秦飛魚目瞪口呆,強忍著才沒有罵出髒話來:「怎麼會這麼巧?那些馬匪出去一趟,就將烏延部的公主搶回來了?」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你去趕快審問一下那些出手的馬匪!我來問問這位公主!」
 
     段玉狠狠咬了一口羊腿,又望著其木格:「說吧,草原上的明珠,你為什麼來到這裡?」
 
     「我認得你,你是那個南方來的巫師……」
 
     其木格記憶力不錯,居然認了出來,旋即又有落淚的趨勢:「嗚嗚……巴圖反叛,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之前阿依達大叔帶著我一路逃、一路被人追著,他為了保護我,獨自留下斷後,讓我不要停,一直往北……」
 
     經過其結結巴巴的敘述,段玉勉強搞清楚了因果。
 
     這位小公主,在當日政變之夜僥倖逃了出來,被幾個護衛與侍女保護著一路北上。
 
     只是後來又面臨追兵,護衛的人馬幾乎損失殆盡,甚至還迷了路!
 
     好在那位巴圖可汗對她的興趣不是很大,更加注重她哥哥蒙戈與巴特爾,再加上一點好運氣,讓她擺脫了那些追兵。
 
     但旋即,就遇到了馬匪,被當成肥羊抓來。
 
     「你怎麼往北邊跑了?」
 
     聽完之後,段玉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地道:「你不是應該去西方麼?好歹那裡還有幾個忠誠于你父親的部落,以及巴特爾率領的一個萬騎,說不定你哥哥也在那裡!」
 
     「我不知道!」
 
     其木格畢竟才是一個小姑娘,差點又哭出來,旋即淚眼汪汪地望著段玉:「南方來的巫師,你能送我到巴特爾師傅那裡麼?以黃金血脈為誓,我一定會報答你這個好人的!」
 
     「不,我已經受夠好人卡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1-2 00:38
第八十六章 伏擊
 
     「這真是……好大一個麻煩啊!」
 
     秦飛魚回來,將所得與段玉一匯總,又望著那個因為一路風餐露宿而肚子咕咕直叫,在奮力啃咬著烤羊肉的小公主,發出一聲哀歎。
 
     旋即,神色轉為陰狠:「反正現在兵荒馬亂,乾脆我們將她跟那些俘虜一起殺了,一了百了!」
 
     「或許也是個辦法,但不說這一百多張嘴堵不堵得住的問題,這欺淩幼小之事,又豈是大丈夫所為?」
 
     倉廩實而知榮辱,段玉在沒有涉及自身安危的前提下,偶爾也能發發善心:「更何況……只是一個女人,那巴圖也未必看得多重,或許,在巴特爾那裡還有些用處。」
 
     以草原部落的流動性,只要逃出追捕,失去線索後,想要在茫茫草原上追查幾個人的蹤跡,當真是大海撈針一般。
 
     因此,雖然這個其木格公主是個麻煩,但也並非十分致命。
 
     「但是……我估計再等幾日,巴圖的命令就會傳遍草原,大部分部落都不敢收留這位其木格吧?」
 
     秦飛魚提出異議。
 
     「是的,除了巴特爾那裡,她幾乎無處可去,甚至縱然回去,也說不定是自取死路……」
 
     雖然巴特爾還在垂死掙扎,但段玉實在看不出絲毫此人勝利的希望。
 
     將這位小公主送回去,怕是凶多吉少。
 
     秦飛魚真的有一種砸在手裡的感覺,沉默片刻後,才乾巴巴問著:「大哥準備如何做?難道真的收下這個小女奴,用來鋪床疊被?怕是三妹那裡……不好交待啊!」
 
     「我收個女奴,跟三妹有什麼關係……等一等,誰說我要收了?」段玉都差點被繞進去,啼笑皆非地道:「你難道就不覺得這小公主,是奇貨可居麼?」
 
     「奇貨可居?」秦飛魚眼睛一亮:「大哥的意思是……」
 
     ……
 
     數日之後,木爾部。
 
     十二歲的桑吉騎在山羊背上,遙望著草原。
 
     在部落的傳說中,這片草原是長生天給予馬背上民族的恩賜,因此部落裡面,從小孩開始就學著騎兵的遊戲——當然,他們一開始跨不上高頭大馬,只能騎著羊。
 
     而桑吉,就是這木爾部族長的兒子。
 
     因為他們部落也傳承了某個王族的血脈,因此桑吉也可以稱呼為小王子呢。
 
     只是部落裡面的人,還是叫他『少族長』、『少頭人』多一點。
 
     『總有一天,我會成為真正的王,建立一個如同祖先那樣,騎馬一天也無法跨越界域的龐大部落!』
 
     桑吉心中雄心萬丈。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支馬隊回來,立即興奮地迎接上去。
 
     「哈哈……這不是我的小桑吉麼?騎羊如此輕易,長大之後也會成為一個好騎士的!」
 
     木爾部的部主畢勒格大笑著下馬,將桑吉高高舉起。
 
     他臉色黑紅,身材高大,鬍子上有一股濃郁的馬奶酒味道,但桑吉還是很喜歡,跟在他身後,進入了議事大帳。
 
     「我這次出去,是因為上次牧民說見到的馬匪……但搜索一番之後,卻找到了另外的收穫!」
 
     畢勒格大馬金刀地坐下,甩出幾片金銀首飾:「在東邊數十裡不到的地方,我們發現了人馬倒斃的屍體,身上還有這種裝飾……通天巫窩闊台,你是我們這裡最睿智的人,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尊敬的木爾部之主,白銀血脈的後代!」一名巫祝模樣的老人出來,先是行禮,接過首飾之後,眼睛便微微眯起:「這上面有烏延部的印記,應該是王族用的東西!」
 
     這個判斷一說,營帳內的人馬頓時大聲喧嘩:「南方烏延部的人,也覬覦我們北方的草場了麼?」
 
     「不是這個原因!」畢勒格大手一張,止住手下的騷動:「我聽商人說,南方烏延部發生了叛亂,蘇赫巴魯的弟弟,那個北海的牧羊人巴圖殺了他的哥哥,登上了可汗的寶座!此時他們打內戰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擴張?這應該是有著呼延氏的王族逃難過來,說不定是蒙戈那個小王子呢,哈哈……」
 
     「既然這樣的話!」
 
     下面一些頭人頓時動心了:「如果能抓到他們,我們不僅可以得到現任烏延部可汗的友誼,還能得到大筆的賞賜,蒙戈王子起碼價值跟他人等重的黃金,或者五千頭羊!」
 
     「不錯不錯,就是這個道理……」
 
     畢勒格拔開酒塞,痛飲馬奶酒。
 
     而在他身邊偷聽的桑吉,卻是不屑地撇撇嘴:「蒙戈王子,很了不起麼?我桑吉大人,也是一位王子呢。」
 
     聲音雖低,但仍舊被畢勒格聽到。
 
     他將桑吉抱起,大聲歡笑:「沒有錯,我的桑吉,你將來說不定會成為真正的王子呢,哈哈……」
 
     「報!」
 
     就在這時,一名草原人大步進來,躬身道:「族長,我們抓到了一個活口,他說知道那個烏延部小公主的下落!」
 
     「原來是個逃難的公主啊,不是王子……」
 
     畢勒格有些可惜,這價值就起碼要下降一大半了。
 
     只是思索片刻,他便起身:「他們有多少人?」
 
     「根據俘虜所說,只有不到十個!」
 
     「叫上兩百騎,我們立即出擊,將那個公主抓回來!」畢勒格用鬍子狠狠紮了紮桑吉的臉蛋:「縱然不送回烏延部,留給我們的小桑吉也不錯嘛,哈哈!」
 
     滿帳之人,頓時哄然大笑。
 
     ……
 
     某一處低矮的草丘之後,屬於段玉的百人馬匪盡皆上馬,準備伏擊。
 
     秦飛魚跟在段玉身後:「大哥,你看他們中計的可能性,有多高?」
 
     「誘餌是真的,那個俘虜是烏延部的死忠,公主在我們手上,要他幹嘛就得幹嘛,更何況,我還在他身上動了一點手腳……」
 
     段玉抓著韁繩:「盡人事,聽天命吧!計策雖然粗糙,但只要有效就行,如果被看破,那個木爾部部主出動超過五百人以上,我們立即掉頭就走便是……」
 
     實際上,縱然沒有這個公主,他最後八成還是會佈置這個計策。
 
     具體實施起來,就要改成派出三五騎去時不時的劫掠殺人,激起對方來圍剿了。
 
     只是那個時候的難易程度,就不可同日而語。
 
     片刻後,段玉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成了!」
 
     「嗯?」
 
     秦飛魚下馬,伏地傾聽,頓時就聽到大量馬蹄之聲:「至少百人以上,其餘我聽不出來了!」
 
     「你從軍時日尚淺,能聽到這些,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段玉頜首,耳朵動了動:「他們來了大概兩百人!」
 
     人仙級別的身體,強化之後的五官,再加上前世諸多廝殺經驗,令他都不用下馬,從風中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資訊。
 
     「兩百人?」秦飛魚立即深信不疑,旋即有些牙疼:「那個木爾部主,真是狡猾如狐,膽小如鼠,抓幾個人而已,用得著如此大張旗鼓麼?」
 
     「大巧不工,方是用兵正道……今日若埋伏的只有幾十人,哪怕對方沒有看穿,遇到這陣仗,也只能掉頭就走!」段玉笑了笑,看著旁邊有些緊張的馬匪:「你看看……若不是沒有我們這兩個帶領,這一百馬匪八成也要逃跑了。」
 
     匪類就是匪類,哪裡有跟正規軍死拼的勇氣?
 
     要他們偷雞摸狗,劫掠商旅,那是一等一的人才,但要放在戰場上血戰,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哈哈……跟我沖!」
 
     段玉將大黃傘交給秦飛魚防身,自己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騰騰!
 
     在他身後,秦飛魚怒吼一聲,百騎突出,煙塵如龍,倒也有幾分威勢。
 
     ……
 
     畢勒格騎在馬上,忽然感覺一陣心悸。
 
     這次出兵,讓他有了一種很不舒服的預感。
 
     只是木爾部附近,最近根本沒有什麼強大部落遷徙的消息,至於區區馬匪,數十上百的規模就是頂天,怎麼可能是他身後部落精銳的對手?
 
     但就在這時,馬蹄頓起。
 
     從山丘之後,忽然殺出一支百人的馬匪,向著大部隊沖來!
 
     「有埋伏?」
 
     畢勒格先是一驚,旋即又有些啞然失笑:「只有一百個馬匪?當我畢勒格是那些軟弱的綿羊麼?」
 
     草原上要埋伏伏兵也不容易,更何況從對方衝鋒規模盤算人數,乃是每個草原漢子的本能一般,絕對不會認錯。
 
     他跟他麾下的戰士,立即就認出了襲擊者——百人左右的馬匪團隊!
 
     「我的勇士們,跟我殺!讓他們知道不自量力的下場!」
 
     畢勒格為了以防萬一,帶了足足兩百人,自然不會不戰而逃,除非他願意承擔名聲大損的下場。
 
     此時長笑一聲,指揮著兩百騎兵向著敵人發起了反衝鋒。
 
     兩方人馬距離不斷拉近。
 
     一千步!
 
     五百步!
 
     三百步!
 
     就在這時,對面的領頭者赫然彎弓搭箭,一箭射出!
 
     咻!
 
     長鳴當中,畢勒格陣營最前方的一個騎士就中箭倒地。
 
     「射雕者!」
 
     大量木爾部騎兵發出驚呼,士氣一瀉千里。
 
     神射手在南方草原稱為『哲別』,北方草原則是『射雕者』,意為能射落天上飛過的大雕!
 
     有著此種射術,在草原戰爭之中,自然能佔據極大便宜,甚至震驚三軍,令敵人未戰先潰!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1-2 00:44
第八十七章 墓道
 
     「反擊!反擊!」
 
     畢勒格呼嘯不斷,木爾部的善射者立即反擊。
 
     只是他們沒有射出幾箭,就被一一點名狙殺,在那個白衣騎士面前,竟然沒有一合之敵!
 
     特別是對面又有一名騎士撐著一柄大黃傘,衝鋒在前,仿佛一面巨大的盾牌,無論什麼箭矢都穿不透,宛若天神下凡一般。
 
     「殺!」
 
     秦飛魚殺入已經混亂的畢勒格陣營,大黃傘一收,就變成了一柄騎士長槍,將幾個『草原勇士』挑飛。
 
     「嗚嗚!」
 
     在他身後,那些馬匪見到兩個頭領銳不可當,頓時眼珠發紅,跟在他們身後大砍大殺。
 
     段玉手持鬼切,卻是找上了畢勒格。
 
     此人之前位於領頭位置,身上裝飾也最為華貴,肯定是木爾部貴人無疑。
 
     說不定還是一部之主,能抓到就賺大了!
 
     當下毫不猶豫,向他沖去。
 
     『你雖然是射雕者,但近身搏鬥未必能勝過我!』
 
     見到這一幕,畢勒格拔出彎刀,心裡轉過一個念頭,嚎叫著殺上。
 
     砰!
 
     兩馬交錯而過,鬼切直接劃斷彎刀,將畢勒格愛馬的馬頭斬了下來。
 
     段玉一個側踢,將畢勒格踢落下馬,順勢將他抓起,按在馬背之上。
 
     虧得畢勒格也是木爾部有名的勇士,在段玉這一抓之下,連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如同嬰兒一般乖乖束手就擒。
 
     「你們的主人在我手上,還不投降?」
 
     段玉哈哈大笑。
 
     ……
 
     大戰過後,草原之上馬屍人屍遍地,周圍一片盡皆被血水染紅。
 
     秦飛魚對這種環境倒是很習慣,馬不停蹄地收編俘虜,統計戰利品:「大哥,這次一戰下來,我們的人折損二十七、重傷十八……剩下普遍都帶些輕傷,敵人方面,殺五十八人,俘虜過百,特別是抓住了敵方的部落之主畢勒格!接下來是不是以他們為人質,讓木爾部為我們所用?」
 
     「你這一套在草原上,行不通的!」段玉搖頭,否決了這一提議:「作為一部之主,畢勒格大敗虧輸,如果能立即回去彈壓局勢還好,否則的話,肯定會有人打他寶座的主意……不論是誰上位,第一件事就是要拿我們開刀立威!」
 
     他笑著踢了旁邊的畢勒格一腿:「你覺得我說得對不?」
 
     畢勒格無法回答,只能用狼一樣的目光盯著段玉。
 
     「所以……我準備放你回去!」但接下來,段玉卻說出一件令畢勒格無法拒絕的交易:「當然,這不是無償的,我要你的兒子——桑吉來換!不要驚訝……在對付你之前,難道我不會調查麼?連桑吉長啥樣我都一清二楚!」
 
     這實際上是騙鬼,段玉只知道桑吉這個小王子的名字而已,但畢勒格臉上就滿是驚悚了。
 
     「他是你唯一的兒子與繼承人對吧?而這一百個人,也是你的嫡系,所以……為了換他們回去,你必須與我們再做一個交易!」
 
     畢勒格閉上眼睛,感覺仿佛聽到了魔鬼的蠱惑。
 
     他沉默片刻,豁然睜開雙眼,眼珠裡面已經遍佈血絲:「你這個魔鬼,你究竟要多少黃金與牛羊?」
 
     「不不不……我的要求很簡單,只是希望你發動部落,為我在呼和湖附近尋找一處地方而已……」
 
     段玉微笑著搖了搖手指,明顯看到畢勒格的意動:「那麼,尊敬的部主,您願不願意與我們完成這兩筆交易呢?」
 
     畢勒格還能說什麼?
 
     他此時若堅貞不屈,木爾部八成要易主,而不管新上位的是誰,都不會放過小桑吉!
 
     至於用小桑吉換他回去後,他就能不管自己唯一的兒子,還有這些嫡系部下了麼?
 
     屈服了一次之後,再屈服第二次便會容易許多!
 
     段玉見到這一幕,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
 
     七日之後。
 
     段玉與秦飛魚跟著一小隊騎兵,來到一處山丘之前。
 
     「你們要找的建築,應該就是這裡了!」
 
     畢勒格騎著馬,身上還有一處刀傷。
 
     這並非是當日大戰留下,而是他連夜回歸部落之後,火拼叛亂者留下的傷勢。
 
     好在他多年積威總算不是無所用處,再加上突然出現的震撼,當場就將那個篡位堂弟的頭顱砍下,保住了自己的位置。
 
     而作為回報,也是為了贖回自己的兒子與那百來個部落壯丁,他這些時日不得不四處派人尋找段玉所說的類似遺跡,整個人看起來都瘦了一圈。
 
     「山腳那裡有一處洞穴,裡面盤踞著一群惡狼,為了對付他們,我死掉了四個最好的獵手!」
 
     畢勒格神色陰沉:「而在狼窩裡面,發現了你要找的遺跡!」
 
     『居然是這樣!』
 
     段玉暗中點頭,誰能想像得到,當年瘟神道人的傳承,會藏在一窩畜生巢穴當中?
 
     至於數年後小桑吉是如何越過這一重警戒,獲得傳承的,段玉也懶的去想,或許他運氣沖天,那窩狼已經轉移了呢?
 
     「我已經完成了我的承諾,你什麼時候釋放桑吉他們?」
 
     畢勒格臉色陰沉,若是有可能的話,他更想直接砍死這兩個狡猾的南人。
 
     但是他做不到,除非他想自己立即絕後,再背負部落內上百戶人家的怨恨!
 
     「放心,我跟你無仇無緣,只要等我確認之後,就立即放人!」
 
     作為一個綁匪,段玉自認還是很有信譽的。
 
     此時對秦飛魚使了個眼色,讓他在外面盯著,自己一個人進入狼穴之中。
 
     一進去之後,他就立即感覺到了不同。
 
     這洞穴很幹,並且周圍居然都是石壁,有著雕琢過的痕跡。
 
     「果然……」
 
     看到這一幕,他眼睛一亮,信心又多了三分。
 
     走了一段之後,就來到洞穴之底。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狼騷味,地面上還有暗紅色的毛皮與血跡,看起來木爾部為了清理這裡,的確付出了一些代價。
 
     段玉點燃火把,映照著面前土黃的岩壁。
 
     在這上面,赫然篆刻了大量的奇異符號,組成某個陣勢。
 
     「這是……兵家的佈陣圖?奇了怪了,前世的桑吉怎麼看得懂?難道是強行突破的?」
 
     段玉滿腹狐疑,此時也顧不得太多,細細觀察起來。
 
     這佈陣圖,就類似一個豎著的沙盤,上面以石塊代表著陣營與軍士,佈置得滴水不漏,只是有一處破綻。
 
     「還好……這兵陣還算粗淺,否則我就要將飛魚叫進來了!」
 
     段玉看了看,直接抓著岩壁上某一個凸起,發現果然能夠移動,將這一支代表著精兵的標記放到了缺口之上。
 
     如此一來,一個五行軍陣立即被補全,看著沒有一絲不協調之處。
 
     哢嚓!
 
     這一手之後,仿佛啟動了某個機括,整面石壁一陣嗡鳴,驀然向後移動數尺,現出一條向後的通道來。
 
     段玉神色凝重,慢慢走了進去。
 
     通道很短,盡頭就是一間石室,裡面也沒有什麼機關陷阱之內。
 
     這石室橢圓形,一具白骨骷髏靜靜箕踞而坐,身上衣衫破破爛爛,看著十分滲人。
 
     「嗯?」
 
     段玉沒有急著上前,反而搜索一下周圍,頓時有了發現。
 
     在石室上空,竟然有著一道巨大的裂縫。
 
     「地震?」
 
     他想了想,心中豁然開朗:「難道這一片是地震帶,曾經就有一道地震,將石頂震裂,若是再來一次,這裂縫不斷擴大,或許機緣巧合之下,能形成一道直通山丘頂部的通道?而桑吉當年,是逃命的時候,從那條天然通道之內直接掉入這裡的?」
 
     這可真是人跟人不能比。
 
     如果以盜墓的手法而言的話,段玉是苦逼地一路走正門,排除不知道多少機關陷阱才來到主墓。
 
     而桑吉卻是直接找准墓主位置,從頂部筆直打了一條通道下來。
 
     當然,這不是他自己做的,而是老天都在幫他!
 
     「前世之事,或許如此,但現在……瘟神老爺子的衣缽,還是歸我了!」
 
     段玉沒有再猜,而是望著這具骷髏。
 
     這位瘟神道人,曾經以一己之力,毒殺十萬草原大軍,身上的孽報自然是非常恐怖的。
 
     甚至,此時他望著對方的骸骨,都有些心驚肉跳的味道。
 
     「果然,福深禍也深,這次取這傳承雖然還算順利,但它本身就代表著大禍啊!」
 
     按照段玉估計,雖然那罪孽瘟神道人自己承擔了大半罪孽怨氣,但剩下的也是非常恐怖。
 
     若不是此傳承在他後續計畫中有著大用,還真不想來開啟。
 
     「呼……」
 
     運起靈目之術後,他眼睛一動,在骷髏背後的牆壁上看到幾字,猛地一吹氣。
 
     一層石灰剝開,現出原本鐵畫銀鉤的字體。
 
     「吾名藤夔,世人稱為瘟神道人,出身藤國,曾……」
 
     字跡前半段,介紹的是瘟神道人的生平與出處,而到後半段,才話鋒一轉:「留傳承於此,以待有緣,有意者可在吾面前叩首千遍,繼我衣缽……」
 
     「這老爺子不地道啊……」
 
     段玉鄙視地望了骸骨一眼:「一個兵家真人,無法以道術裝神弄鬼,只能用機關術的小手段,嘿嘿……可惜這手段我都看爛了!」
 
     他當即來到白骨面前,右手下探,找到一塊空心的岩石,猛地一砸。
 
     砰!
 
     一層薄薄的岩壁碎掉,現出底下的一個鐵盒。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1-2 10:57
第八十八章 謀劃
 
     一座小小的墳塚,立在草原之上,沒有絲毫奢華的裝飾。
 
     從外表看去,就只有一個小土包,唯有墳前立了一塊石碑,上面也沒有寫任何文字,只是作為標記。
 
     只不過這一座墓從選址到建造,都是由段玉與秦飛魚兩人完成,不假人手。
 
     如此當然是為了防止已經完成交易的畢勒格與手下那些馬匪洩憤,否則的話,很有可能不到幾天就給扒掉,挫骨揚灰。
 
     「這位老爺子也算一代猛人了,可惜……沒有足夠的根基消化反噬!」
 
     段玉望著墓碑,略微搖頭,將瘟神道人的生平說了說。
 
     實際上,這罪孽看似恐怖,若根基足夠,也不是無法可制。
 
     比如朝廷將領,在開疆擴土,抵抗外敵之時所製造的殺孽,大部分都有國家承擔。
 
     而修為若是極高,到了天師那一等級,甚至可以自身硬頂,緩緩消解。
 
     奈何這位瘟神道人一心鑽研毒物,更是散修,縱然有著傳承,到死也只是兵家第二重的境界,這就很慘了。
 
     「嚴格說起來,這位藤老先生死後挫骨揚灰是應該,沒有資格安葬……但我既然收了他的傳承,又怎麼能令他暴屍荒野?」
 
     段玉歎息一聲,又望瞭望自己。
 
     在他收了瘟神道人的傳承之後,哪怕沒有什麼叩首千遍的入門儀式,一部分恐怖的罪孽之氣,也是自動歸到他頭上。
 
     當然,道家對於罪孽也有研究,自有避劫秘法。
 
     再加上這只是當年遺留下來的極小部分,因此段玉還是能承受得起,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發,化為劫數了。
 
     「不過,只要撐過那一劫,這些劫氣也就大致消散了,沒有什麼……避劫秘法的原理,就是暫時封印,選擇合適的機會爆發出來……」
 
     這很類似死神來了的電影,死神不會當面殺人,只會從周圍環境中尋找破綻。
 
     而如果主動提供破綻,吸引它動手?再針對性進行防禦呢?
 
     只要把握這一線,便是天留之生機所在了。
 
     但這等觀察入微的本事,恐怕非元神真人不能為也。
 
     「為了收這一道傳承,大哥你也是付出太多了,為何不讓我去?」秦飛魚臉皮抽動,還是說著。
 
     「你的根基,根本承受不了,怕是立即引發……劫難八成就是附近草原大軍殺到,還不是要牽連我?」
 
     段玉翻了個白眼。
 
     「這一道兵家傳承,很重要?」秦飛魚知道,這位大哥絕對不會去做多餘的事情。
 
     「是非常重要……」段玉想到收穫,臉上立即由陰轉晴:「對你我而言,好處都太大了!你想不想突破軍氣灌體?」
 
     「哦?」秦飛魚來了興趣。
 
     「你可知道……這位瘟神道人,曾經也是兵家二重境界的高手,但卻未曾在任何軍中任職?也沒有統帥超過五千人的戰兵?」
 
     「什麼?」
 
     秦飛魚大驚失色。
 
     歷來以武入道的最大難關,就在於傳承與資源。
 
     而領戰兵五千,還要統領超過一年,便是最大的門檻,難住了不知道多少天才高手。
 
     此時聽到有法子可繞過,就好像你無論如何嘗試也難以逾越前面的高山天險之時,忽然聽到有了一條可以直達目的地的羊腸小徑,該是如何歡喜?
 
     「這是如何辦到的?」秦飛魚目光炯炯。
 
     「歷來以武入道,必走兵家之路,第一重為軍氣灌體,第二重是為練精兵,第三重是軍氣神通!」段玉侃侃而談:「如何突破軍氣灌體呢?」
 
     秦飛魚一怔,旋即回憶起龍蛇陰符經的內容:「自然是先掌兵權,慢慢汲取兵氣修煉,再配合特定的儀式、秘法、符咒……如此方可成就!」
 
     「而第二重練精兵呢?」
 
     「這個……需要以各種練兵秘法,先練出一支精兵,起碼要百人以上,如此方可吸納精兵之氣突破!」
 
     「精兵之氣,可是軍氣?」
 
     「這個……自然也算,難道是……」秦飛魚不是笨蛋,眼睛一亮:「莫非可以這樣?不……若是如此輕易的話,那諸多兵家前輩又怎麼會不提到?」
 
     「這第一是因為法門難得,怕不是只有極少數將門掌握,而第二麼,練一百精兵的消耗,可一點也不遜色於養上數千兵啊……」
 
     段玉苦笑了下:「上古五毒宗,說起來算是道門,有著道將之法傳下,雖然那些道將多數還是修習道法,但也有另闢蹊徑者,就摸索出了一條路子,可以以精兵之氣,突破軍氣灌體的第一重難關,順帶完成第二重修煉,算是兩者同時進行。瘟神道人說起來,並未繼承上古五毒宗的道統,所繼承的,只有這麼一個道將法門罷了。饒是如此,他也曾在草原上收服過一支百人馬匪,精中選精,完成了突破!」
 
     草原上馬匪眾多,一支百人的隊伍,的確不怎麼養眼。
 
     並且,如此以戰養戰,反而大佔便宜,畢竟精兵不僅要養,更要殺人見血!
 
     刀刃久久不試,就容易生銹,精兵更是如此。
 
     「一支百人精兵的馬匪,莫非是……狂沙盜?」
 
     秦飛魚瞪大眼睛,顯然這一支歷史上的悍匪名稱,他也有所耳聞。
 
     「是的,可惜這都是草原大軍圍困藤國之前的事了……」段玉聳了聳肩膀:「那次之後,瘟神道人便將狂沙盜解散,將多年劫掠來的金銀都埋在一處,也託付給了後人,希望能以此做些功德之事,來清償罪孽!」
 
     末了,望著秦飛魚:「你覺得如何?」
 
     「光以消耗而論,實際上五毒宗此法更加浩大,但勝在足夠隱蔽!」秦飛魚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優缺點。
 
     要在慶國之內藏五千兵,那怎麼樣也隱瞞不住。
 
     但一百左右的規模,卻還是有著辦法可想。
 
     「實際上……二弟你或許也不用想著立即改換修習之法!」段玉的表情卻是頗有些奇異:「等到日後,或許有著轉機!」
 
     他不能對二弟和盤托出,因此說得模棱兩可。
 
     「大哥是說,這次回去受賞麼?」秦飛魚明顯理解錯誤,有些苦笑:「恐怕不成呢,這次出來之前,大都督就提拔我為正七品,若是立下大功,或許前程無憂,但這次……」
 
     此次慶國謀劃,怎麼看都是一副大敗虧輸的樣子。
 
     不僅沒有如願重創正陽道,反而失去了烏延部這個盟友。
 
     秦飛魚甚至已經在考慮是不是就這麼棄職潛逃,免得成為替罪羊的問題了。
 
     「你大可不必如此悲觀,雖然烏延部之事辦得難看,但我們也是立下大功——發現了八賢王謀反!」
 
     段玉一本正經地道。
 
     「這種事……沒有證據啊!」秦飛魚苦笑。
 
     「所以也不必捅到朝堂上,只要國君知道便可以了!」段玉眨眨眼睛:「難道你認為國君真的很希望八賢王繼位麼?只是大勢如此,他無法違逆罷了,而若發現八賢王叛國呢?為了祖宗社稷,誰也無話可說不是?」
 
     「你的意思是,我們主動成為國君的刀?」
 
     秦飛魚嚇了一跳:「是否太過冒險?」
 
     「不冒險不行,我估計崔山已經開始動手了,而以他的勢力,或許還有北燕暗助,收服行人司不成問題,甚至軍方中或許也有他埋下的暗子,白毫山一脈回去之時必然遭到伏擊,也不知能活著回去幾個,特別是白毫山主!此人雖然已經是個廢人,但證言極為有用!」
 
     而最後,神捕司幾乎全軍覆沒,自然隨便段玉如何說。
 
     至少,他敢拍著胸脯說自己任務圓滿完成,因為已經將九霄滅神符拍在了一尊天師的腦門上。
 
     雖然沒有砸死正陽道主,但砸死對方一個天師強援,也是不虧了。
 
     『這麼算起來,這次回去如果打口水仗,神捕司加一個不一定逃出去的白毫山,對面是行人司加不怎麼可靠的軍方,當真是勢均力敵啊,再加上沒有鐵證,八成要不了了之……』
 
     「大哥執意欲與八賢王為敵?」
 
     而秦飛魚明顯發現了一些不對。
 
     「不!我只是表現得如此而已……」段玉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從中撈取最大的好處就夠了,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這麼大幹一場,再離開慶國這艘破船了。」
 
     書院、軍方、行人司都被滲透,肯定並非八賢王的勢力,而是那個神秘的大夏復國組織。
 
     既然已經知道此國不可靠,為何還要立于危牆之下?
 
     「破船?」
 
     秦飛魚有些不能理解,但他知道一件事,這位大哥做出的判斷,還從來沒有出錯過!
 
     「嗯,上次我已經命郭百忍打通商路,你回去後也要注意下這方面的事情……」
 
     段玉深吸口氣。
 
     將前世明面上的仇人斬殺殆盡,是之前的目標。
 
     而借著慶國之力,做完這些之後,他就會選擇再次蟄伏起來,默默積蓄力量,與那只神秘的幕後黑手一決雌雄!
 
     秦飛魚也感受到了段玉的堅決,不由問道:「那大哥準備讓我怎麼做?」
 
     「很簡單,回去述職便可!我這次賣了白毫山一個大人情,他們也得為我活動一二,將你提拔起來……如果他們能回得去的話!」
 
     段玉胸有成竹:「順帶,再將那個小其木格送回巴特爾那裡吧,你有沒有發現,如果從巴特爾的地盤走,此女倒是一個不錯的護身符呢!」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1-2 11:02
第八十九章 說降
 
     殘陽如血,映照著一片戰場。
 
     在這片平原上,剛剛爆發過規模上萬的鐵騎衝鋒,人屍馬屍倒了一地,偶爾可見斷了半截的木矛與羽箭插在地上。
 
     隸屬于巴圖可汗的騎兵正在打掃戰場,將重傷的敵人補刀,這是唯有勝利者才有的權力。
 
     ——在經歷數場遊騎兵試探之後,就在今日白天,巴圖可汗麾下的帖木兒,終於抓住了巴特爾的主力,進行了一場慘烈的決戰!
 
     雖然只是取得了微小優勢的勝利,但在這種情況下,卻是大局已定。
 
     畢竟巴圖已經獲得了絕大多數烏延部貴族的認可,而巴特爾只有一個萬騎與寥寥的支持者。
 
     換句話而言,巴圖可以失敗幾次,依舊有著東山再起的本錢,而巴特爾輸了這一次,就是一敗塗地。
 
     因此,他只能帶著僅剩的數千殘兵敗將,一路向西倉惶而逃。
 
     ……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營帳之內,原本的烏延部繼承人,蒙戈王子臉色蒼白,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在短短的一月之前,他還是草原上的天之驕子,不論到哪裡,附近部落的頭人都會以最為尊敬的姿態跪伏在他面前,向他獻上最好的東西。
 
     但這一切,在那一夜之後,就被驟然改變!
 
     他的叔叔巴圖,那個卑賤的北海牧羊人,竟然回來搶走了可汗的位置,甚至,就連父親麾下的大部分統領,也都向他投降了!
 
     實際上,在草原人看來,臣服于勝利者,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相反,如同巴特爾這樣死忠舊主的頑固分子,才是另類一般的存在。
 
     但今天過後,也是一切都完了。
 
     「蒙戈!」
 
     巴特爾掀開帳篷,嗅到一股酒味,眉頭就是一皺:「身為黃金血脈的後裔,在諸多勇士為你浴血奮戰之後,你就只會像一個懦弱的羊羔一樣躲在帳篷之內麼?」
 
     「巴特爾師傅,我也不想的……如果今天我們能贏一次,或許依靠著傳統的大義,能爭取到一些支持,戰鬥就還能打下去,雖然很困難,不過只要再贏幾次,我們還有機會!」蒙戈眼珠中有著一絲血紅:「但我們輸了,我們輸掉了一切……我絕對相信你的忠誠,但在你的那些手下裡面,說不定就有想著砍掉我們兩個首級去獻媚的人呢!」
 
     「……」巴特爾一陣沉默。
 
     不得不說,草原的孩子都十分早熟,這位蒙戈王子雖然在軍事上沒有什麼才能,但在政治上的敏銳還是有著。
 
     以這種素質成長起來的話,將來未必不可以成為烏延部的一代雄主。
 
     但這一切,都在巴圖的叛亂之下,戛然而止了。
 
     看著頹廢的蒙戈,巴特爾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不過,有其木格的消息了,她一路往北逃,最後被我們的慶國盟友救下,一路護送了回來……」
 
     「慶國盟友,北逃……」
 
     聽到妹妹的消息,蒙戈總算來了點精神,旋即就是苦笑:「說實話……我還真希望其木格就這麼逃到北方,隱居下來算了,畢竟我們現在的情況,可是一點都不好啊!不過既然來了,還是要見一下的,讓他們進來吧!」
 
     「哥哥……」
 
     沒有多久,明顯消瘦許多的其木格公主紅著眼眶,飛撲進蒙戈王子的懷裡。
 
     而孫用則是用一種詭異的表情,盯著段玉與秦飛魚。
 
     「段銀章……難怪當初你拒絕了我的提議,原來你已經是慶國官方之人!」此時的孫用,就以一種低低的聲音說道:「可惜你修行之身,就這麼被廢了……」
 
     話語之中,竟然有著一些惋惜之意,又有一些傲氣。
 
     「承蒙惦記,只是孫大人你身為王子教習,不知日後打算怎麼在草原上混下去呢?」
 
     段玉笑眯眯地反刺了一句,頓時令孫用噎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這個王子教習的身份,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之前在烏延部中,各方也是要賣個面子的,而這就坐實了蘇赫巴魯一黨的標籤。
 
     等到現在巴圖上臺,他一個南人,手裡也沒有掌握什麼權力,連投靠都可能沒人要,地位的確十分尷尬。
 
     甚至在他心中,已經暗自打算準備席捲些財物,一走了之了。
 
     至於發動叛亂,割了巴特爾與蒙戈的頭去獻忠的想法,都在他腦袋中轉過,奈何實在沒有什麼本錢,連兵變都發動不起來,甚至一動手就肯定被巴特爾割了腦袋,因此只能作罷。
 
     「好了,多謝你們兩位,將我的妹妹送回來!我會給予你們一些讓你們滿意的獎賞!」
 
     這時候,蒙戈才回過神來,安慰好妹妹之後,以一種從容的姿態對段玉說著——這神態,不知道的,肯定會以為他還是以前烏延部的那個王子,而不是一條喪家之犬呢。
 
     「請恕我直言,黃金等賞賜對於我而言並無什麼意義,並且……尊敬的王子殿下,您的未來實在堪憂啊!」
 
     段玉笑了笑,以一種洪亮的語氣說道。
 
     聽到這裡,蒙戈眼神一黯,而巴特爾臉上則多了幾絲殺氣。
 
     「據我所知……王子你剛剛輸了一場關鍵戰役,現在手上還有多少人馬?五千?還是三千?」段玉故作不知,依舊在侃侃而談:「即使有著巴特爾此等猛將,恐怕也是回天乏術,接下來,難道就準備一路西行,在西戎之北默默積蓄實力麼?」
 
     西戎諸國盤踞慶國之西,小國寡民,但物產極為豐富。
 
     特別是當草原胡人強大之後,便將西戎諸國看成了錢袋子與肆意縱橫的牧場。
 
     光是烏延部一家,每年就要從西戎諸國那裡勒索大量的黃金、寶馬、絲綢、以及奴隸!
 
     當然,形成這種宗主國附屬的關係之後,烏延部戰士也變成了西戎諸國的守護者,好像狼群看守著自家養的羊一樣,不准其它草原部落放肆。
 
     可以說,繁榮的西戎諸國,特別是靠北的那幾家,就是烏延部的禁臠。
 
     巴特爾之後的打算,便是向西遷移,勒索西戎諸國的人力物力,要是長生天眷顧,或許還能整軍再戰,有著捲土重來的機會。
 
     「只是殿下不要忘了,西戎諸國臣服的是擁有十萬鐵騎的烏延部,而並非只有幾千殘兵的你!」
 
     段玉一笑:「更何況,那位巴圖可汗難道會坐視你們壯大麼?光看他派帖木兒好像獵犬一樣跟著你們就明白了,縱然你們向西遷移,他也只會死死咬在你們身後,你們入西戎,他也入西戎,不會給你們絲毫休養生息的機會!而巴圖可汗坐鎮後方,自然可以從容整軍,到時候傾力一戰,誰能得勝?」
 
     蒙戈臉色一滯,手裡的黃金酒杯落在地上。
 
     而巴特爾則是握緊了拳頭。
 
     實際上,這個糟糕的可能,他們都隱約想到過,只是誰也不願提起。
 
     此時就被段玉揭開血淋淋的傷疤,必須得面對了。
 
     「我聽說……南人當中總有一些聰明人,能指點江山!」蒙戈沉默片刻,忽然以乾澀的聲音問道:「你說這些,肯定不是想被巴特爾斬殺在這裡,那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只是提出一個建議罷了!」段玉平靜道:「也是給殿下指出一條活路!」
 
     「哦?那我可要洗耳恭聽了。」蒙戈似不在意地一笑,手卻有些顫抖。
 
     「殿下可曾考慮過內附?」
 
     「內附?」蒙戈臉上有些迷惘,旋即聽到孫用解釋幾句之後,立即勃然大怒:「你是說……讓黃金血脈的子孫、可汗的繼承人、草原上的雄鷹、高貴的王子……去投靠南人的慶國?」
 
     實際上,以草原人依附強者的特性,也不是沒有一些小部落投靠慶國的例子。
 
     但蒙戈顯然不同,他可是偉大的黃金子嗣,甚至還是曾經的可汗繼承人,擁有成為草原之主的大義名分!
 
     一聽到這個提議,縱然巴特爾,也是不由拔刀怒視。
 
     「如果殿下想轟轟烈烈,那大可去西方搜羅實力,與巴圖可汗一戰!」段玉恍若未覺:「但若殿下想求安穩,乃至未來反撲,此時南歸內附是最好的選擇!到時候國君必然欣然接受,甚至封你為可汗呢!」
 
     縱然只是為了分裂考慮,只要慶國國君不傻,也肯定會接受這個提議。
 
     畢竟,巴圖可汗怎麼看都是一個鐵杆的北燕派,至少在北燕沒有出兵佔領大草原之前,都是如此。
 
     這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了。
 
     甚至,縱然未來北燕與巴圖可汗翻臉,慶國重新與烏延部聯手,這顆釘子也要留在手上備用,畢竟政治便是爾虞我詐,留一手底牌總沒有錯。
 
     而對蒙戈而言,這至少就保證了一條退路,哪怕草原大敗虧輸,也可以退入亢北城關內休養生息。或許還可以得到慶國幫助,真正控制西戎諸國,再與巴圖可汗一爭長短!
 
     一想明白之後,蒙戈便有些沉默,擺擺手:「你們先下去吧……」
 
     段玉看得出來,此人明顯動心了,不由微笑退下。
 
     若是能說得蒙戈王子降慶,怎麼看也是一份大功了吧?至少攜此功回去,便不愁成為替罪羊,說不定連帶著秦飛魚的問題都可以解決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1-2 16:04
第九十章 國君
 
     慶都。
 
     王宮之內。
 
     國君崔放穿著厚厚的雪熊皮大氅,望著御花園內的一束梅花,哈著白氣:「秋去冬來啊……也不知寡人還能不能熬過這個寒冬!」
 
     這雪熊乃是極北之地的一種獨特妖獸,身長數丈,通體雪白,傳聞其皮毛有著延年益壽、溫養筋骨、祛除寒毒的奇效,更因為難以捕捉,每一塊皮毛都炒到了天價,所謂的價比黃金,簡直就是羞辱。
 
     但身為一國之君,崔放坐擁慶國,各種奇珍異寶予取予求,自是不算什麼。
 
     只是縱然穿著厚厚的冬衣,他臉上也是沒有多少血色,身形單薄如紙,古書上有一句形容『弱不受衣』,大概就是最好的寫照了。
 
     「君上一定能福壽綿長!」
 
     聽到這話,他身邊的內侍總管立即跪了,幾乎是泣不成聲:「君上身子一向健朗,這次不過區區小疾,痊癒之後,必能享福千秋!」
 
     「呵呵……」
 
     崔放冷笑不語,忽然折了一束梅花在手,輕輕一嗅,隨口問著:「那些人……都處理了?」
 
     內侍總管全身一顫,立即應著:「太醫署九名太醫連帶學徒、家屬……還有宮內與此有牽扯嫌疑的太監、宮女、共計二百三十七人,已經盡數處決!」
 
     天子一怒,伏屍千里,流血漂櫓!
 
     慶國國君雖然還不算真龍天子,但也是割據一方的蛟龍,輕描淡寫地決定數百人生死,根本不算什麼。
 
     這幾日宮內當真是風聲鶴唳,清洗過後的血腥味持久不散。
 
     「……便宜他們了……」
 
     崔放將手中的梅枝遞給一名內侍:「去尋個玉瓶,放在寡人書房內吧!」
 
     等到這內侍恭敬退下之後,又似自言自語:「北燕正陽道的手,伸得可真長……人生在世,總有些弱點,這個寡人理解,但並不代表便要寬恤……這些人牽連的家屬,直系之內的,全部貶為罪奴,特別給我查一查,有什麼私生子,外宅之類的,不能漏掉一個,總得齊齊整整才好!」
 
     這一旨下去,牽連之人更甚十倍,所有內侍都是頭皮發麻,特別是總管康為,此時只能咬牙應著:「諾!」
 
     「呵呵……這些賣國之賊,要麼是為名為利,要麼是為了旁人,為名為利的,自身捨不得死,為了旁人的,捨不得旁人死,寡人偏要一網打盡,讓他們知道背叛的下場!」
 
     崔放冷笑數聲,突然間彎腰,猛地咳嗽起來。
 
     「君上?君上?室外寒涼,還請入室內靜養!」康為上前,一陣按摩順氣,崔放這才緩過氣來,擺擺手:「去書房!」
 
     雖然外面已有數分冬意,室內卻燒著地龍,還有陣法護持,端是溫暖如春。
 
     康為伺候著崔放端坐,就聽到君上吩咐:「將上元天師送來的藥丸,再取一枚來!」
 
     「君上,上元天師有言,此藥治標不治本啊!」
 
     康為一個激靈,不由勸諫了句,看到崔放堅定的目光,嘴唇動了動,終於不敢再勸,打開某個金匣,取出一枚朱紅的藥丸。
 
     這丹丸龍眼大小,異香撲鼻,崔放就著參茶吞服之後,不到一時半刻,臉頰上便多了幾分紅暈,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開始批閱公文。
 
     目前最要緊的,自然是北方烏延部之變。
 
     此次慶國雖然精銳齊出,還附帶不少秘寶,結果卻是死傷慘重。
 
     特別是天師上元!
 
     這人不僅是白毫山支柱,更與慶國王室過從甚密,很得崔放欣賞支持。
 
     只是想不到一去草原,竟成訣別!
 
     除此之外,定北軍大都督樊灼,撤退之際也是遭到圍攻,竟然就這麼死在草原上了。
 
     還有神捕司全軍覆沒、行人司死傷過半,五位大儒也有折損。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大損龍氣之事,一時爆發出來,當真令崔放都有幾分眼前一黑之感。
 
     最關鍵的,還是他根本不知道,這一切到底如何敗的?
 
     『難道真的是我那個弟弟?為了江山社稷,寡人可以讓位給他,但若此人已經投了北燕,卻是萬萬不可,否則寡人就真成為了千古罪人!死後也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崔放打開一份公文,是有關白毫山一行消息的。
 
     這一行在損失了天師之後,在南歸途中又遭到幾次襲擊,險些全軍覆沒,若不是白毫山主強撐病體,擊退了一波強敵的話!
 
     而一到亢北城,這位白毫山主立即寫了一封密信,八百里加急地送來,將事情經過都說了。
 
     「神捕司竟然還倖存了一個銀章,帶著神宵雷符參戰,並且擊殺了敵人一尊天師……可惜不是那正陽道主,但也算物盡其用了!」
 
     崔放點點頭,繼續看下去,神色驀然間變得十分陰沉:「書院?行人司?八賢王?」
 
     這裡面告密的內容,實在是令他都心驚不已,更有些難以置信。
 
     八賢王是賢王不錯,但怎麼可能對慶國滲透到此種地步?
 
     若是其真有這種實力,為何繼位的還是自己?
 
     不得不說,君王多疑乃是本能。
 
     伴隨著行人司、軍方、白毫山相繼遞來的奏報,崔放都感覺有些迷惑了:「北方草原之事,當真撲朔迷離,只可惜最後還是不成!」
 
     對於君王而言,手下死傷多少都不會眨下眼睛,此時最遺憾的,還是謀劃不成。
 
     除此之外,便是對八賢王不斷膨脹勢力的隱憂了。
 
     他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兒子繼承王位的,奈何大勢之下,不得不做出倚重八賢王的模樣來,這次派對方去北方,也未必安了什麼好心思。
 
     但如果對方跟北燕有所勾結的話,那又不同了。
 
     剷除對方,就不是私心,而是為了祖宗社稷,理直氣壯!
 
     「君上!」
 
     這時候,又有一侍衛匆忙求見:「有亢北城最新奏報!」
 
     出了這事,亢北城那邊的情報都是第一優先等級,隨到隨傳。
 
     「嗯?」
 
     撕開火漆看了之後,崔放的臉上卻是忽然多了一絲精彩的表情:「蒙戈王子要求內附?」
 
     下面有著細細的奏報,更加令崔放詫異:「神捕司段玉,還有葉州軍方的秦飛魚攜手說降的?」
 
     這事重大,他不由起身踱步,沉吟良久。
 
     「擬旨!」
 
     終於,崔放做出決定:「命宇文商改任定北軍都督,即刻前往亢北城,準備接應蒙戈王子部落,寡人將封其為歸義可汗!」
 
     這是大意,隨後自有專門文官將其潤色為聖旨。
 
     而崔放金口一開,蒙戈王子歸附的性質便被定下了。
 
     有了這個態度,段玉與秦飛魚所做的便是功勞!大功!
 
     做完這些決定之後,崔放才若有所思地笑道:「葉州神捕司中,也能出人才啊!」
 
     這個段玉,雖然職位不過八品,還是代理銀章,但這次神捕司全軍盡墨的情況下,竟然還孤身北上,完成任務,實在是忠勇可嘉。
 
     特別是用神宵雷符滅了一尊天師,乃是這次草原行動大敗之中唯一的亮色。
 
     更不用說,還能敗中求活,說服蒙戈王子來降。又是一大功。
 
     他是國君之身,想要知道一個手下官員的生平,自然是輕而易舉之事。
 
     不僅如此,恐怖的國家機器動彈起來,就連段玉曾經冒名,得罪了八賢王的隱秘,都是一清二楚。
 
     「來人!傳劉念!」這麼想著,崔放便傳下口諭。
 
     劉念四十來歲,面白無須,笑容和善。
 
     但慶國官場上下,對於此人簡直是又懼又怕,原因無他,這位正是當代行人司從三品司正!國君的密探頭子!
 
     只是與尋常行人司主官的陰冷不同,這位劉念時常笑容滿面。
 
     但若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笑十分怪異,仿佛強行雕塑出來的一般,恒定不變,若是凝視久了,便會頓生恐怖之感。
 
     「劉念,拜見陛下!」
 
     劉念一絲不苟地行禮。
 
     「此次草原之行,事情實在是辦得一塌糊塗!」崔放輕輕咳嗽兩聲,慢慢說道。
 
     「臣有罪!」劉念頓時感覺背後有些冷汗,連忙謝罪。
 
     「這次的事情,背後迷霧重重,你務必調查清楚!」崔放說著,忽然又道:「葉州前些時候鬧得實在不成樣子,不過總算出了個人才,即使身在草莽,也懂得精忠報國!」
 
     說著,就將情報摔下。
 
     劉念雙手接過,掃了一眼,略微凝神,便回憶起段玉的檔案,不由又是叩首:「葉州行人司鎮撫使胡德疏於職守,請陛下懲罰!」
 
     總體而言,打壓野生非凡者,乃是慶國國策,胡德做得也不算錯。
 
     只是後來段玉已經投身體制,算是甘願入了囚籠,再繼續不依不饒,就有失官體。
 
     原本,這還是沒啥,官大一級壓死人,有冤也沒地方伸。
 
     但此時,遇到更上層的國君注目,卻是有了根本性的變化。
 
     慶國國君一看,手下居然還有這樣忠貞不二,勇於任事的人,甚至還隱約受到打壓,現在立了大功,卻是起了別的心思。
 
     劉念雖然知道這一點,也只能棄車保帥了。
 
     等到出來之後,他抬頭仰望陰沉的天空。
 
     只見不知何時,已經有著柳絮一般的雪花飄落下來,不由長歎一聲:「胡德……你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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