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問道章 作者:文抄公 (已完結)

 
danchou888 2018-12-18 10:02:08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370212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18 20:36
第五十章 緝捕
 
     葉州神捕司設有金章總捕一名,銀章捕頭四人,銅章捕頭十六人,憑藉手中印章,有權調動任何一縣的捕快衙役。
 
     除此之外,還有不定總額的從九品采風使,負責偵緝情報,探查消息。
 
     『行人司、監察禦史、神捕司……呵呵……總覺得那位慶國國君,對於轄下十分不放心呢……不過,這也是被逼的,誰讓這個世界,非凡者太多了……』
 
     帶著一點暗暗吐槽,段玉平靜站在印章捕頭董薛身前。
 
     跟他一起的,則是幾個銅章捕頭,還有采風使。
 
     「哼!這個大盜黑蜘蛛,一夜連盜十家,簡直視我們神捕司如無物,你們誰願意為我分憂?」董薛鐵青著臉,將情報砸在桌上。
 
     幾個銅章捕頭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叫苦不迭:「大人,我們手上還有案子未完……」
 
     「既然如此,段巡捕……」
 
     董薛看向段玉。
 
     「願為大人分憂!」段玉心裡冷笑,平時再怎麼親之重之的下屬,也逃不脫關鍵時刻推出去的本質。
 
     但區區一個黑蜘蛛,自然沒有放在眼裡,當即答應下來。
 
     ……
 
     「大盜黑蜘蛛,善飛爪攀爬之術,面目不祥,武功高強,精於用毒……最近在青葉郡連盜十家……」
 
     一輛馬車緩緩在官道上前行,段玉默默看著資料,不由一笑:「也是找死……若偷的是百姓富戶也就罷了,但一惹到縉紳頭上,立即就是『民怨沸騰』,這是觸碰到紅線了啊……」
 
     在馬車上,還有郭百忍與葉知魚。
 
     這次段玉出行,特地帶上了他們:「百忍,我命你為錦鯉幫總管,與葉知魚一起先管好曆元縣的數千畝地,還有在外面準備圈的一萬畝,也要有所準備。」
 
     「請大人放心!」
 
     郭百忍肅穆行禮:「必為大人守得家業!」
 
     這些日子以來,段玉對他親信無比,倚為心腹,郭百忍不由也生出幾分以國士報之的心思。
 
     『僅僅是守得家業麼?看來忠誠度還沒到九十啊……』
 
     段玉聽了,心裡卻在默默腹誹,但是也知道這十分正常。
 
     招攬屬下,與招攬死士,還是兩碼事。
 
     不過忠誠度麼,可以慢慢培養,以郭百忍的性格,有了此種表態,便不用擔心太多。
 
     馬車先到了青葉郡郡城,將段玉放下,旋即葉知魚與郭百忍便踏上了回歸曆元縣的路途。
 
     「嘖嘖……到底是郡城,相當熱鬧啊……」段玉沒有穿獬豸服,只是一襲青衫,腰間懸刀,瀟灑倜儻,倒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招惹。
 
     放眼望去,只見青葉郡城商鋪鱗次櫛比,字畫店、成衣店、書店、傘店、綢緞莊、車馬行、米鋪、肉鋪……一同彙聚成一條熱鬧的大街,上面的行人摩肩接踵,更有挑著扁擔的貨郎,測字算卦的術師,以及搖著銅鈴的游方郎中。
 
     一點都沒有大戰之後的蕭條,反而十分繁榮。
 
     段玉見到這一幕,頓時若有所思地來到郡衙。
 
     「這位秀才,請問有何事?」
 
     站崗的兩個衙役目光在段玉腰間的刀鞘上瞥了一眼,態度十分客氣,與那些小民截然不同。
 
     段玉點點頭,將自己的銅章扔了過去:「給你!」
 
     「原來是銅章巡捕大人,您稍待!」
 
     那兩個衙役有些吃驚,更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怎麼回事?」
 
     見此,段玉眉頭不由一皺。
 
     「大人有所不知,黑蜘蛛橫行無忌,之前……已經有一位銅章巡捕殉職……」
 
     「殉職?」段玉有些訝然:「竟然如此棘手麼?」
 
     還沒有等到他問清具體情況,一名官員迎接出來:「可是段巡捕?請!」
 
     段玉見到來人二三十歲左右,穿著正九品官服,滿臉精明強幹之色,不由問道:「閣下是?」
 
     「本官黃子平,忝為本郡賊曹掾,請!」
 
     黃子平說著,就將段玉請進郡衙,往一處走去。
 
     「聽聞之前有著銅章捕頭殉職?」段玉卻是立即問著。
 
     「唉……李巡捕一心為公,只是不合中了黑蜘蛛的淬毒暗器,雖然本郡已經彙集名醫診治,奈何最終毒發無救!」
 
     黃子平十分遺憾地說著,作為本郡賊曹,這本是他的職責,現在多了一個陣亡銅章,罪責更大:「段巡捕可有章程?」
 
     「自然是先驗屍……」
 
     段玉與黃子平來到仵作房,命仵作將之前那個倒楣捕頭的屍體取出,細細看了,頓時心裡有數。
 
     這屍首赫然渾身黑紫,腫脹發亮,令人見之震怖。
 
     但段玉望了眼,卻是若有所思:「這似乎是……水屍之毒?」
 
     「大人明鑒!」
 
     旁邊的仵作立即說著:「的確是腐屍之毒,並且還是十分罕見的水屍之毒!是以屍首死後腫脹,宛若溺水。」
 
     「這個黑蜘蛛……」
 
     段玉沉吟了下,看向黃子平:「不知這次郡內能給我多少支持?」
 
     「本郡十個捕頭,五十個捕快,隨時聽候差遣,但若要封閉城門,挨戶搜索之類,則是必須通過郡守大人的同意……」黃子平立即說了。
 
     「既然如此,再請大人派人帶我一一查驗被盜之家的現場,隨後再逛一逛本地大戶的家宅所在吧……」
 
     段玉想了想,慨然說著。
 
     「這個容易……」
 
     這些都是應有之題,看到段玉就是如此,黃子平心底不由閃過一絲失望,但還是忙前忙後地張羅著。
 
     到了晚上,段玉命令捕頭捕快們都出去巡街,自己找了處高樓,對著月夜獨酌。
 
     「青葉郡啊……本地屬於正陽道,或者說是我敵人的勢力,有著哪些呢?」
 
     對於董薛隱約的惡意,他自然有著警惕,但還是那句,對方以初階煉氣士與武舉人的水準來衡量他,最終肯定會輸得慘不忍睹。
 
     所謂的黑蜘蛛什麼的,在段玉看來,完全是順手的事情,真正要辦的,還是自己的私事。
 
     酒過三巡,月至中天。
 
     寂靜的街道上,忽然鐘鼓齊鳴:「抓賊啊!黑蜘蛛在那裡!」
 
     「哦?」
 
     段玉眺望遠方,就見得郡城中東南一角燈火大起,一個黑影在房梁上穿梭來去,身手矯健,又偶爾飛出鉤爪,翻牆越門如履平地,果然不負黑蜘蛛之名。
 
     「可惜……實在太蠢!」
 
     段玉望著桌上的幾塊石片。
 
     修為到了二轉石印,便能篆刻石符。
 
     此符質地更加堅固,雖然還是無法直接抵消神通與煞氣,但今日巡邏,他已經暗暗在各高門大戶角落標記。
 
     借著玄光鏡之術,一副圖像便浮現在眼前。
 
     「該走了!」
 
     他飛快下樓,背負長弓與箭囊,向東南角而去。
 
     「大人,已發現黑蜘蛛蹤跡!」
 
     一路上,大量火把點燃,來自各處的捕頭彙聚,凜然從命。
 
     「此人實在囂張,但晚上宵禁,城門關閉,且看吧……」自古多少江洋大盜,就是出了事來不及跑出城門,在城中被圍堵而亡。
 
     黑蜘蛛能接連逃走,當有不凡之處。
 
     段玉閒庭信步地上前,望著包圍網不斷壓縮,將黑衣人逼迫至城牆跟腳。
 
     青葉郡城的牆當然沒有慶都那麼高,但也足有五六丈,就是十六米以上,遙望過去,宛若巍峨的山脈。
 
     之所以如此不惜工本,自然是為了應對這個世界的危險。
 
     此時被逼到牆角之後,黑蜘蛛卻喑啞地笑了一聲,右手上探。
 
     噗!
 
     一根黑色的繩索聯繫著飛爪,一下攀到城牆,他整個人腳步在城牆上輕點,竟然仿佛以超越重力的姿態,筆直跑上了城牆。
 
     「嘖嘖……真是好輕功,可惜了!」
 
     段玉歎息一聲,彎弓如滿月:「射!」
 
     咻咻!
 
     不止是他,隊伍裡的弓箭手連連放弦,箭矢如雨點般落下。
 
     其中有著一支,通體純黑,若閃電般紮中黑蜘蛛肩膀。
 
     「啊!」
 
     黑蜘蛛慘叫一聲,卻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在城牆上的巡邏士卒趕來支援之前,縱身一躍,翻過了城牆。
 
     「大人……」
 
     另外一隊人馬急匆匆趕來,赫然是黃子平,聽著手下訴說今晚的經過,不由扼腕歎息:「大人佈置精密,可惜還是讓此賊跑了!」
 
     「這倒沒有!」
 
     段玉笑了笑,抽出一根黑色的箭矢:「我在此箭之上淬了暗梅香,只要等到明日,以巨犬索拿,此人斷無幸理……」
 
     「何必等到明日?」黃子平卻是瞪大眼睛:「命人立即帶狼犬前來,沿著城外血跡追尋!那人中箭,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
 
     段玉聽了,卻沒有反駁,只是暗自搖頭。
 
     沒有城內的地利,在外面黑燈瞎火的野外環境中,追捕黑蜘蛛這等悍匪?
 
     呵呵……除非行動者皆是精兵,否則普通衙役過去,只有送死的份。
 
     黑蜘蛛的傷有多重,自己是最清楚的那個,更知道以對方的武功與毒術,恐怕武舉人一對一都難以討好。
 
     「既然大人如此,那我先告辭了!」
 
     見到黃子平執意如此,也不阻擋,直接一擺手,自去睡覺了。
 
     「你……」黃子平臉色一紅,但想到什麼,硬是忍耐下來。
 
     若是普通捕頭,只是吏員,他自然打罵隨意,但對方也是正九品官身,跟他同級,還是州官,這就難以呵斥了,但心裡不由就生出一個念頭:『朝廷怎麼能讓此等卑賤之人有了官身,真是……』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18 20:40
第五十一章 黑山寨
 
     月兔西落,金烏東升。
 
     段玉凝神吐納,對著東方一線魚肚白吞吐朝霞紫氣。
 
     這是煉氣士的必修功課,數十年如一日,不能懈怠。
 
     雖然凝聚道印之後,似乎有著種種手段可以突飛猛進,但段玉還是不改昔日勤奮努力的習慣。
 
     若不是有著此種韌性與堅持,他也不會在入了白毫山之後,以三十年功夫元神出竅,成為真人。
 
     伴隨著吞吐紫氣入腹,段玉頓時感覺五臟之中,各有氣息潛伏升騰,只是一瞬而過,未能徹底抓住。
 
     「凝煉臟腑五行之氣,是一個水磨工夫,除非有著奇遇,否則很難一蹴而就……」
 
     歎息之後,他拔出鬼切,緩緩修煉刀術。
 
     人跟動物的區別,就在於借用外物的智慧。
 
     既然有此利器在身,自然必得勤練刀術才是正理。
 
     更何況,他篆刻之時,用的同樣是印刀,此時將沖切之法化入刀法之中,也是宗師級別,如羚羊掛角,渾然天成。
 
     刀光幾閃,對面的一塊巨石倏忽間碎裂紛飛。
 
     石屑蔓延中,一塊塊石頭脫落下來,仿佛它們原本就是附著在此巨石上的塵埃,洗盡鉛華之後,終於展露出其中的一座石雕真容,赫然是一頭猛虎,做盤臥荒丘之勢,又有一股凶煞之意潛藏不發。
 
     縱然平時以藏刀術收斂了鋒芒,但鬼切也無疑是一柄吹毛短髮的絕世寶刀,在世俗中絕對能混得上神兵之名。
 
     『恰如猛虎臥山丘,潛伏爪牙忍受!此詩意境,倒是與鬼切內潛藏不出的刀之凶煞相吻合……平時收斂殺意,到戰時再一擊爆發?這在扶桑武道之中,似乎也有類似描述,是為『拔刀術』,發展到後期大成,便是殺神一刀斬!』
 
     當然,以段玉的深厚底蘊,都是隨手可拾,將自己的刀術修煉到世俗巔峰。
 
     可以說,這時若只有武者之力,再與甯守玄對戰,也有把握將其斬殺於刀下!
 
     「石雕雖好,但其中的意境卻呼之欲出,被琢磨出來,對我不利!」
 
     聽到外面腳步聲響起,段玉持刀再斬,頓時就將原本的石雕斬為碎片。
 
     「大人,請用早膳!」
 
     數個呼吸之後,院子之外便有侍女恭敬請安,提來了早上的膳食。
 
     主食是煮的很稠的大米粥,湯麵上還漂浮著一層厚厚的粥油,配菜是一碟茴香豆、一碟豆腐乾、以及兩個剖開的紅心鹹鴨蛋、最後則還有一盤時鮮的蔬菜,綠油油的很是養眼。
 
     以段玉的飯量,自然是連連幹翻大大碗公,將一桶粥都吃得涓滴不剩,讓侍女驚訝收拾的同時,心裡又在翻白眼腹誹。
 
     「呼……普通食物效果太微弱了,還是得煉丹!」
 
     段玉愜意地起身,沒過多久,就等到了灰頭土臉的黃子屏。
 
     「黃大人,何以如此啊?」
 
     此時的黃子平,不僅雙目中佈滿血絲,一支胳膊都是血跡隱隱,顯然掛了彩。
 
     「黑蜘蛛狡詐,昨夜與我們連兜圈子,殺捕頭一人,捕快五名,負傷者十數……」
 
     黃子平沉著臉,他這傷卻是黑燈瞎火中自己摔的,否則若中了黑蜘蛛之毒,恐怕就只能躺著了:「如今,只有看段神捕大展神威了!」
 
     「沒有問題,點齊兵馬,跟我一起去抓人!」
 
     段玉神采飛揚地笑了笑,目中意味莫名。
 
     ……
 
     正陽道乃十大道脈之一,更蓄謀胡人南下已久,在慶國中自然多有佈置。
 
     光是葉州之內,據點便有好幾處,而青葉郡之中,也有一個。
 
     段玉要做的,便是假公濟私,帶著大量巡捕,強行要求搜查。
 
     對方當然很無辜,但絕對不敢讓他搜查。
 
     否則的話,黑蜘蛛找不到,其它抄家滅族的罪證,也是足夠讓他們都送掉小命了。
 
     郡城之外,黑山村寨。
 
     這寨子乃是附近的大戶錢家以防備盜賊為名所修,木牆高三丈,寨門有著吊橋,還有兩座箭塔,防禦力在附近可謂首屈一指。
 
     但段玉卻是知曉,此家早已秘密信奉了正陽道,乃是當年胡人南下的帶路黨之一,並且暗蓄兵甲,收納亡命之徒,當年回應內亂之時,竟然一呼百應,擁兵數千,還能騷擾郡城,實在非同小可。
 
     這麼大個毒瘤,自然要早早剿了,方才心安!
 
     為此,還特意行文郡尉,借了兩營郡兵出來。
 
     此時已經晌午,段玉杵著鬼切刀,皮笑肉不笑地望著緊閉大門的村寨:「如何?」
 
     「去交涉的人已經回來了,錢家願出三千兩勞軍,只是不許我們進寨搜查,說是多有女眷,並且保證絕對沒有黑蜘蛛的蹤跡……」
 
     黃子平臉色有些不對:「此等縉紳之家,應當不會與那獨腳大盜有著勾結吧?段銅章你的指引可有錯漏?」
 
     「我能肯定,黑蜘蛛一定在此處歇過腳,你沒見這幾頭巨犬都是一路追索而來麼?」段玉冷笑反問:「對方為何不讓我們搜查,這必是心虛!」
 
     這話就說到點子上了,但黃子平卻不以為意,高門大戶,豪強之家當中,總有那麼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隱秘。
 
     「現在就看大人你的決斷了……」段玉笑吟吟地道:「只是若拖延下去,說不定黑蜘蛛又跑掉,害我們白辛勞一場……」
 
     「孫指揮使,你看如何?」
 
     黃子平滿頭大汗,望向旁邊的一名校尉。
 
     「此山寨把守甚牢,並且營造得頗有章法,幸好我們出其不意,裡面丁壯不多,能夠打下!」孫指揮使是一名黑臉大漢,若有所思地望瞭望山寨,皺起眉頭:「只是我總覺得此寨有些不對……若只是為了防備盜賊,未免太過堅固了點。」
 
     「再命人喊一次,若是對方還不答應,我們就強行進去!」黃子平望瞭望寨子上多出的人手,暗暗咬牙:「官府搜查,還敢抗拒,反了他們了?」
 
     ……
 
     「父親……怎麼辦?」
 
     望著下麵前來叫喊的官府中人,錢家嫡子錢富不由望著錢家家主錢季通。
 
     這錢季通相貌富態,長袖善舞,又頗能治家,在郡城中都有些名聲,此時鼻尖上卻是直冒汗:「還能怎麼辦?只能死命不從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北面逼迫得甚急,剛剛趁著兵荒馬亂,押運了一批東西進寨裡,要是被搜出來,我錢家要被誅九族的!」
 
     「該死的黑蜘蛛!」錢富當然知曉其中奧秘,不由連連轉圈:「家丁已經搜遍全寨,沒發現此人蹤跡!」
 
     「那個殺千刀的江洋大盜,簡直是把我將往火坑裡推啊……」錢季通欲哭無淚:「若交不出人,外面的官府之人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便要強闖,我們若抵擋,也是大罪……縱然此時已經派人去郡城裡活動關係,也有些來不及了。」
 
     「那該怎麼辦?」錢富面色蒼白。
 
     「還能怎麼辦?」深吸口氣之後,錢季通神色反而轉為冷峻:「虛與委蛇,先放人進來,你在兩側埋伏弓箭、刀斧手,出其不意地將他們一舉斬殺,再舉家逃亡北燕吧……該死的,為何他們還帶了郡兵過來!」
 
     若是只有幾十個巡捕,那錢家都敢沖出去殺人,只是多了兩營郡兵之後,他們便絕非對手,只能施展詭計。
 
     ……
 
     「諸位官爺,我家願意接受搜查,請諸位官軍進寨,之前多有得罪,還望切莫見怪!」
 
     片刻後,錢富便來到段玉等人面前,姿態甚卑地請罪。
 
     「嗯……畢竟錢家也是高門大戶,我等理解,只是黑蜘蛛若盤踞你們寨中,對你們也是頗為不利啊……」
 
     黃子平打著官腔,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在他看來,錢家的臣服,絕對是情理之中的事。
 
     『嘖嘖……當真是能屈能伸啊!』
 
     而段玉望著錢富,卻是帶著欣賞之意,數十年後,此人執掌錢家,老而彌堅,差點攻破青葉郡城。
 
     『此時讓我們進去搜查,八成是想埋伏……』
 
     一念至此,他便開口說著:「既然如此,請黃大人入內詳查,錢家畢竟是大戶,官兵進去騷擾實在不好,便由我與他們一起封鎖寨子吧……孫校尉,你覺得如何?」
 
     「萬萬不可,這寨子甚大,數十巡捕如何搜得過來?」
 
     進入民宅搜查,乃是大好的發財機會,要這幫兵將在外面看戲,連湯都喝不到?那簡直是做夢,孫校尉第一個拒絕。
 
     「既然如此,便請校尉留下一營兵,與我封鎖街道,如何?」段玉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回答,笑眯眯地提出另外一個建議。
 
     「嗯……如此也好!」
 
     孫校尉想了想,將自己平時最看不順眼的一個副手與一營兵留了下來,與黃子平一道,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山寨。
 
     臨走之時,錢富似乎有些不甘心,還極為熱情地邀請段玉等幾個官員一同前往,但都被他笑眯眯地以公務在身攔了下來。
 
     心裡的八成肯定,卻是立即變成了十成!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19 08:08
第五十二章 鉅資
 
     山寨之內。
 
     吊橋放下,錢季通親自在門口迎接,將孫校尉與黃子平迎入寨內,嘴裡還在抱歉連連:「之前諸多得罪,只是我家多有女眷,不能見人……」
 
     「請錢家主放心,兄弟們自然知道規矩!」
 
     收了一張銀票的孫校尉心情極好:「必不會騷擾了內眷!」
 
     黃子平也是笑意吟吟,暗想著拖延了如此長的時間,錢家肯定能將一些違禁之物收拾乾淨,算是兩廂情願,心照不宣。
 
     地方官員與這等縉紳,本來就有著這個默契,甚至還有點不以為意。
 
     之前葉州大亂,錢家畏懼兵災,建了個寨子,招攬亡命勇士,甚至還收藏幾具盔甲乃至弓弩,這都不算啥。
 
     以此家的人脈關係,縱然巡捕們看到了也會當成沒看見。
 
     畢竟他們的目標是黑蜘蛛,可不會管這小小逾越,只要上下銀子打點夠了,更是無妨。
 
     只是他根本不會想到,這山寨之中潛藏的違禁之物,可不僅僅只有那點數量,而是多到了一個嚇人的地步,讓錢家父子寧可殺官造反逃亡,也不願意將裁決權交在官府手中!
 
     「如此甚好,還請入大廳奉茶!」
 
     錢家父子將孫校尉與黃子平請入大廳,對視一眼,立即拉開距離,兩個青衣僕役低眉順眼地捧著木盤上前。
 
     「咦?怎麼沒有丫鬟?反而是家丁奉茶?」
 
     黃子平一看,頓時有些奇怪,縱然這錢家有著龍陽之好,也不會如此——太失禮數了。
 
     但這已經是他最後的念頭。
 
     下一刻,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之聲響,一抹寒光已經來到他面前。
 
     赫然是那個送茶的小廝,手持著利刃,嘴裡噙著冷笑,將匕首捅入黃子平心口。
 
     「你……你敢殺官造反?」
 
     他撲在地上,一時不死,舉起血淋淋的手指頭,滿臉不可置信之色。
 
     「老夫也不想這麼早,奈何……」
 
     錢季通冷冷搖頭。
 
     伴隨著摔杯為號,大廳內突然浮現出十數人,皆是身披鐵甲,將他護衛在內。
 
     孫校尉卻是武功過人,又穿著鑲鉄皮甲,一刀將刺客殺了,頭也不回地逃出大廳:「兒郎們聽令,錢家殺官造反,立即誅殺!」
 
     咻咻!
 
     回答他的,卻是從四面八方射來的弩箭。
 
     這箭威力十足,近距離甚至能穿透比較薄的鐵甲。
 
     慘叫連連當中,被他帶進來的一營士卒與數十捕快,頓時死傷慘重。
 
     「殺!」
 
     箭矢射完之後,在錢季通的一聲令下,又有數十披甲之士圍殺上來,一舉一動之間皆有章法,竟然是以軍法操練!
 
     「數十弩箭、鐵甲、還以軍法練兵,這已經超出民用防賊的範疇,根本就是造反!」
 
     在孫校尉心底,一個聲音狂吼,又不斷揮刀:「殺賊啊!」
 
     「哼,弩箭手上!」
 
     見到此人兇猛無比,連殺數人,錢富臉皮一抽,讓圍攻的甲士退下,又調來幾個弩手。
 
     此時他們之前射完的弩箭又重新裝填完畢,新一輪箭雨落下。
 
     這一次,孫校尉就沒有了之前的好運,被集火攻擊,身中數箭,血流如注,倒了下去:「殺……賊啊!」
 
     終究是死不瞑目!
 
     「殺啊!」
 
     但就在這時,喊殺聲又從寨門響起。
 
     「怎麼回事?」
 
     錢富大驚失色之下,看到一名滿頭流血的莊丁,狼狽不堪地過來稟告:「官兵攻寨,已經占了大門!」
 
     「該死的!」錢季通神色頓變:「為何反應如此迅速?可惡……若我有三百壯士,又何懼這群官兵!」
 
     錢家之前還是處於休養生息的潛伏狀態,縱然接到了北面的命令,開始招兵買馬,但亡命徒也沒有湊足百人。
 
     更何況,官軍來得太過突然,那些壯丁農夫都還在耕地上呢!
 
     「怕什麼?」
 
     此時,一名道人從偏廳中走出,見著滿堂血色,眼皮都不眨一下:「敵方還有幾人?我方傷亡如何?」
 
     「對方還有一營過百兵,已經占了寨門,我方能戰者還有四十,但都甲胄齊全!」
 
     錢富掃視一圈,立即說著。
 
     「雖然寨門被攻陷,失了地利,但你們隨我迎敵便是!」
 
     道人一揮拂塵,有著傲然之氣。
 
     ……
 
     時間略微往前片刻。
 
     幾乎是山寨之內劇變開始的同時,段玉就帶著營兵,開始強攻寨門。
 
     因為之前為了麻痹官兵,吊橋也沒有收起,並且大多數有生力量都被叫去伏擊官軍,因此進展得十分順利,特別是段玉身先士卒,一刀斬了敵方首領之後。
 
     「這……這是要造反麼?」
 
     副指揮使熊宜望著不遠處的修羅場,嘴巴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鵝蛋。
 
     「呵呵……大人,他們就是要造反,此時必得盡數殺了,方能有功無過,否則……」段玉冷冷的聲音傳來,立即令他打了個激靈。
 
     心知這戰場生死存亡,都在自己一念,此時萬萬猶豫不得,立即怒吼一聲:「錢家殺官造反,喪心病狂,給我盡數殺了!」
 
     當下身先士卒,向著弓弩手殺了過去。
 
     在這年代,縱然有亡命之徒敢殺人見血,亡命天涯,但真正跟官軍短兵相接,還是要手軟三分。
 
     只是兩道洪流沖在一起之後,居然還是官兵一方被逼入下風。
 
     「該死的,這麼多鐵甲,到底誰是官兵?」
 
     甫一交手,熊宜就嚇了一跳,因為對面的叛逆,竟然每個都穿著鐵甲,防禦驚人。
 
     往往受到幾刀劈砍都混若無事,反手一刀卻能要走官兵的小命。
 
     歷來古代都嚴禁盔甲,便是這個道理。
 
     真正災荒年代,數百甲士一沖,上萬流民軍都要抱頭鼠竄,這便是鎧甲之利!
 
     好在這幫叛逆人數較少,之前縱然是圍殺陷阱,也折損了些人手與體力,而官兵人數是他們的兩倍!
 
     「殺!」
 
     既然下了決心,段玉也是身先士卒,鬼切連斬。
 
     僅僅憑著刀刃鋒銳,便連連破開鐵甲,讓數個大漢倒地身亡,及時挽回士氣。
 
     此時心念一動,腳下如飛,又繞到敵側,見到幾個手持弓弩的傢伙,正在忙不迭地裝填。
 
     弩箭雖然射程遠,威力大,但是裝填麻煩。
 
     這時自然冷笑而上,一個個殺了,人頭橫飛,鮮血灑滿牆壁。
 
     「休得逞兇!」
 
     就在段玉殺掉最後一個弩箭手的同時,一個青年道人追趕而來,手上長劍疾刺。
 
     嗤!
 
     他長劍一出,便嗤嗤作響,有著浩然大日的意境。
 
     「正陽道的朝陽九劍?武道宗師?」
 
     段玉一見,又是一喜:「想不到還有一條大魚……殺!」
 
     乒!
 
     任憑對面劍光萬千,他就是一刀斬出,傳來清脆的聲響。
 
     旋即,劍身斷裂,對面的道人望著胸口的血痕,滿臉不甘地倒了下去:「你依仗神兵之利,我不服!」
 
     他手中長劍也是利器,道袍內更穿了內甲,奈何在鬼切鋒銳之前,還是跟紙張一樣,一撕就破。
 
     「哼,無法在此等小軍陣前演法,連元神都不是的傢伙,就敢如此小視天下群雄!」
 
     段玉上前,將這道人敲暈,又沖入敵陣,如同猛虎下山一般,連連殺傷敵人。
 
     對面的叛軍也就四十人不到,折損過半之後立即士氣崩潰,做鳥獸散。
 
     段玉眼尖,攔住錢家父子:「兩位真是做得好大事。」
 
     「不過成王敗寇罷了,殺!」
 
     錢季通神色猙獰,揮劍沖來,被段玉一刀梟首,又敲碎了錢富膝蓋,令此人臉色扭曲,跪在地上,被士卒俘虜。
 
     「快快……追擊!」
 
     熊宜見勝利在望,卻是越戰越勇,連連發號施令。
 
     ……
 
     黃昏,夕陽如血。
 
     段玉輕輕擦拭著鬼切刀刃,後面郡兵們正在收斂同僚與敵人的屍體,外帶抄家發財。
 
     片刻後,副指揮使熊宜來到他身邊,語氣都在打顫:「段銅章,我們攤上大事了!你最好親自過來看看……」
 
     說著,就帶著段玉,來到一個倉庫裡。
 
     裡面是一排排木架,擺放著皮甲等物,除此之外,成捆的刀槍堆積成山,鋒刃簇新,形制都是一般無二,顯然都是制式軍械。
 
     「經查,共計繳獲刀五百柄,槍五百柄,弩箭五十架,鐵甲四十九具,皮甲一百具……都是軍械……」
 
     熊宜聲音裡都透著涼氣:「如此多軍械,再隨便湊湊,武裝兩千人都足夠了,並且還是州兵水準……除此之外,還有金銀合計五萬兩,糧食九千石……」
 
     這種大事,不僅會驚動州裡,甚至會驚動國君!
 
     「幸好他們只有五十人,還沒開始招兵買馬……」
 
     段玉也是嚇了一跳,距離造反還有幾十年,錢家不至於如此早便購置這麼多軍械吧?
 
     原本他最好的打算,也只是搜出十幾副鎧甲弩箭,順帶與正陽道勾結的書信罷了。
 
     此時便只有慶倖自己先發制人,沒有讓他們發展起來。
 
     「是啊……若是給他們時間發動附近莊丁,那就真的是一支亂兵,非州軍出動不可剿……」
 
     熊宜擦了擦冷汗:「從審問上來看,似乎與北燕有些關係,我們怎麼辦?」
 
     此時的他,無疑與段玉已經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
 
     「還能如何?上報州郡吧!」
 
     段玉聳了聳肩膀,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0 00:24
第五十三章 捉賊
 
     州城。
 
     伴隨著連夜送來的八百里加急文書,州牧府、巡查禦史、行人司、乃至神捕司,都不可避免地陷入一片騷動之中。
 
     行人司衙門。
 
     賀賓急匆匆從住宅趕來,就看到胡德鐵青的臉色,不由詫異:「究竟出了何事?」
 
     「你們看看!這就是我葉州的世家,竟然趁著兵亂,營造山寨,內藏兵刃上千,盔甲五十,弩箭也有四十九,呵呵……足可武裝千人,這是準備做什麼?」
 
     「上千兵刃,還有如此多甲胄與弩箭?」滿堂靜默,只剩下嘶氣的聲音:「這是準備造反呐!」
 
     「不僅如此,還查出,此批軍械出自北燕,當場拿獲了一個正陽道的道人!從書信上來看,顯然兩方蓄謀已久……」胡德聲音裡都抽著冷氣:「葉州出了這麼大事,我們這些國君耳目,之前竟然都被蒙在鼓裡?」
 
     「此必是青葉郡行人司千戶出了問題,否則縱然兵亂,也不至於如此耳目閉塞!」賀賓額頭也有冷汗滲出。
 
     行人司之命脈,就在於國君信任,出了這事,立即就岌岌可危:「查獲的是誰?」
 
     「神捕司銅章,段玉……」
 
     出了這種事,從頭到尾卻跟行人司沒有半點關係,就是真正能力不行了。
 
     賀賓不聲不響,跪在地上:「鎮撫使,都是下官的錯,下官願意將功贖罪!」
 
     在心裡,更是追悔莫及,怎麼能夠想到,只是略微一個疏忽,那段玉竟然把天都捅破了!
 
     胡德擺擺手:「現在計較這些毫無意義……我命,你去青葉郡,先拿了那裡的千戶下獄,再立即查清此事,今晚就出發!」
 
     「遵命!」
 
     賀賓大聲答應,重重磕頭,轉身離開,出了大門之後,腳步竟似有些蹣跚……
 
     ……
 
     轟隆!
 
     天上一個悶雷,轉眼間就有傾盆大雨。
 
     淅淅瀝瀝的雨點瞬間打下,令窗戶上的桑皮紙糊了一片。
 
     「山雨欲來啊……」
 
     丁讓關緊窗戶,回到桌案前,寫著請罪的摺子,嘴角卻不自覺地帶著些笑意。
 
     實際上,這事他的責任很小,而神捕司破了此案,也算將功折罪,唯有行人司,肯定要被狠狠記上一筆,說不定胡德都會因此降職。
 
     『若這次胡德不去職,反而說明國君的龍體愈發不堪了……』
 
     莫名的,一個念頭浮現,又被他強行壓下。
 
     ……
 
     青葉郡。
 
     段玉拿著從錢家抄家搜出來的聯絡信箋,同樣有些疑惑:「奇怪……錢家發動乃是數十年後的事,此時就開始儲備如此多軍械,未免也太早了點吧?」
 
     和平年代,儲藏這麼多軍械,絕對是滅族大罪,嚴重超過了紅線與潛規則,錢家應當不會那麼傻才是。
 
     「那也就是說……對方準備近期大幹一場?記憶中,似乎沒有這回事。」
 
     段玉深吸口氣,有些不安,也有些迷惘:「蝴蝶效應麼?」
 
     海洋對面一隻蝴蝶扇動一下翅膀,都有可能在彼岸造成一場風暴,何況重生者?
 
     自己這大半年來所做的事情的確不少,哪一樣都有可能引起連鎖反應。
 
     此時看到變化,縱然段玉自己,也不由生出幾分命運莫測的心思。
 
     「按照初審那個道人給出的供述,正陽道對草原的滲透也在加劇,恐怕很快就會有著動作……」
 
     這才是段玉最憂心忡忡的變化。
 
     北燕本就是胡人黑爾部所建,與草原往來頻繁,幾乎可以看成一個偽裝為國家的部落。
 
     前世,就是通過一系列軍事、宗教手段,征服整個草原,從而獲得數十萬鐵騎,悍然南下。
 
     「其標誌性的事件,應當是二十幾年後,正陽道主在論道法會上,擊敗宿敵烏延部的大祭司,旋即北燕傾國之兵,滅了此部,又通過其它手段分化拉攏,數年便令草原一統……」
 
     等到草原一統,再休養生息之後,便是鐵蹄南下,大陸浩劫!
 
     段玉不由閉上眼睛:「縱然有著我這只蝴蝶翅膀的影響,但這個世界畢竟是物質的,要積蓄蝴蝶效應,也需要足夠的時間吧?」
 
     當下打定主意,必須儘快搜集北方的資料情報,好早作準備。
 
     嘩啦!
 
     黑夜之中,暴雨如注,而郡衙之內卻是燈火通明,車馬喧囂,看來當是個不眠之夜。
 
     段玉撐著油紙傘,沒有走進郡衙,而是來到附近,一間十分豪華的客棧之內。
 
     「雖然假公濟私,幹掉了錢家,也私吞了不少金銀與寶物,但本職工作還是得幹!」
 
     他腳步不停,來到某個房間前停下。
 
     「客官?」
 
     一個小二原本看到客人想要上前,但又見到段玉身上的獬豸服,頓時不敢多說,退了開去。
 
     段玉露出一絲冷笑,猛地踹門而入。
 
     「啊……你是誰?為何闖我房間?」
 
     上房之內,只有一個青衣書生,眉清目秀,此時望過來,眉頭又一皺:「原來是公差大人,我有秀才功名在身……」
 
     「黑蜘蛛,你的事犯了,跟我走吧!」段玉卻是冷笑。
 
     什麼暗梅之香,都是他隨口說的鬼話,真正鎖定敵人的,還是道符!
 
     只是想不到這黑蜘蛛如此大膽,竟然跑到郡衙旁邊落腳,當真是藝高人膽大了。
 
     秀才此時卻作怒色:「什麼黑蜘蛛,你血口噴人!要知道……我可是……啊!」
 
     他還待再說,段玉卻是懶得聒噪,直接動手,鬼切連著刀鞘一點。
 
     秀才神色一變,手上多出一副鋼爪,落在刀鞘底部,整個人仿佛紙片一般向後疾退:「都是銅章捕頭,你可比前面那人厲害多了,看暗器!」
 
     嗤嗤!
 
     黑蜘蛛手一揮,數點寒芒就飆射而來。
 
     段玉身影一閃,地板上便多出一排牛毛般的細針,一圈黑色順著木板蔓延開來,不由大笑:「黑蜘蛛,你身手退步了呢,莫非是肩膀上的傷還沒好?」
 
     沒有等黑蜘蛛回答,他就箭矢一般激射上前,鬼切刀出鞘。
 
     嗆!
 
     一聲刀鳴浮現,而對面的黑蜘蛛則是忽然心神恍惚,仿佛看到了屍山血海撲面而來,不由神為之奪!
 
     縱然只是失神了一個刹那的功夫,他就立即恢復過來,但還是太晚了!
 
     一道刀光,宛若淒美的櫻花一般,驟然在他面前綻放。
 
     噗!
 
     血水飛濺中,他的頭顱直接飛起,落在地板上,暗紅色的血液很快流了一地,讓趴在門口查看動靜的店小二驚慌失措。
 
     「鬼叫什麼?還不去叫衙役過來!」
 
     段玉拿出自己的銅章,在一張白紙上蓋上大印:「給他們看,自然就會明白!」
 
     ……
 
     片刻後,一隊捕快趕到,立即將客棧封鎖。
 
     「此人便是黑蜘蛛?」
 
     一個捕頭與仵作翻來覆去地查看著秀才的首級,忽然間神色一變。
 
     那個仵作淨了淨手,在屍首的臉龐上摸了摸,探到耳根之後,嘩啦一下,竟然撕扯下一張人皮!
 
     「竟然是人皮面具的邪術?」
 
     捕頭見到這一幕,立即倒吸一口涼氣:「傳聞此面具戴上之後能以假亂真,但製作過程極其血腥,必須活剝人臉皮,並且立即用妖術煉製……」
 
     「哦?你倒算有著眼光!」
 
     人皮面具揭開之後,展現出來的卻是一張冷峻消瘦的臉龐,大概有著三十來歲。
 
     「檢查得如何?」
 
     「肩膀上有著箭傷,還在滲血……體形也對得上……」仵作遲疑著,不敢肯定。
 
     易容已經是門大學問,而隨意升高或者縮小骨架,那已經超出人皮面具的範圍,簡直有如妖鬼。
 
     但過了片刻,翻出包裹之後,赫然露出幾件贓物,捕頭立即瞪圓眼睛:「果是此獠!恭喜大人,擒獲黑蜘蛛!」
 
     只是想到白日中的巨大損失,又不由有些心裡黯然。
 
     「反正你們自己收拾這裡吧……」
 
     段玉打了個哈欠,撐著油紙傘離去,把玩著手上的一枚石符,若有所思。
 
     自己之前一箭,早已在黑蜘蛛體內種下符籙,可以感應其位置。
 
     如今過了這段時間,對方盤踞的地點卻並非僅僅只有這裡,而且贓物的數目也對不上。
 
     很顯然,是狡兔三窟之策!
 
     「只可惜……都要便宜我了!」
 
     段玉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這兩次大案的收穫,或許便夠我開爐煉一次丹了吧?」
 
     煉氣士煉丹的耗費,簡直是如山如海。
 
     他想要煉的五行丹,可以補益五行之氣,對於五氣朝元打基礎的煉氣士有著很大好處。
 
     只是材料耗費頗巨,之前的家底根本消耗不起。
 
     而到了現在,卻是沒有這個問題了。
 
     之前查抄錢家,軍械不能動,金銀卻是無礙,再加上黑蜘蛛的一些珍藏,足以抵得上一個完整的周家!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1 02:05
第五十四章 君子
 
     「見過總捕大人!」
 
     暴雨初晴,陽光明媚,令人心情莫名變好。
 
     但在段玉身前的聶敏,卻是面沉如水,查看著手上的卷宗:「錢家,真是好膽!人證物證,還有你的供詞,熊宜與士卒的供述,我都看過了,北燕是想做什麼?」
 
     他是自言自語,也沒有等段玉回答,就斷然道:「既然黑蜘蛛已經緝捕歸案,你便回去,到董薛手下,正好還有一件案子需要助力。」
 
     「遵命!」
 
     段玉行禮,走出房門,迎面走來一人,正是面色陰沉的賀賓,此時見到他,目光簡直想將人吞噬。
 
     「原來是賀大人……」段玉春風拂面般一笑,似乎對於之前之事沒有絲毫芥蒂。
 
     「段玉,你很好!」
 
     賀賓卻是咬牙切齒,此時只能忍住,拂袖而去。
 
     『此時行人司真正是熱鍋上的螞蟻,聽聞還被拿下一個千戶,只是縱然恨死了我,也不得不屈從於大勢……先盡力辦好手頭上的案子,竭力消除影響……』
 
     段玉望著此人離開的背影,卻是若有所思:「這麼看來,聶敏讓我遠離,反而是為了保全我?果然一如傳說中的剛直不阿麼?」
 
     無論如何,這個首告之功是跑不掉的,只是若繼續參與案情,難保賀賓不會找藉口對付自己,出去一段時間也好。
 
     『臨走之前,恐怕還得提醒熊宜一趟,小心來自北燕的報復……』
 
     ……
 
     巨山郡。
 
     段玉快馬加鞭,離開了青葉郡的泥潭,按照一路上的線索,成功與董薛接頭。
 
     「拜見大人!」
 
     「嗯……黑蜘蛛已經落網,你做得不錯!」董薛嘴角有些抽搐,旁邊的幾個銅章捕頭則是羡慕地望著段玉,對這個剛剛加入便能破獲謀逆大案的同僚無比羡慕。
 
     「奉金章之命,前來支援,想不到還有如此多同僚……」
 
     段玉看到董薛手下這麼多銅章捕頭,也有些意外。
 
     畢竟,一個銅章,往往就能負責一件大案了。
 
     「本來這件事金章都要親自過問,不過出了青葉郡那一檔子事,也只有我們來了……」董薛一歎,取來卷軸:「你自己看!」
 
     「咦?竟然是他……」打開卷宗一看,段玉頓時驚疑一聲:「高岡?!」
 
     「不錯,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要圍捕此獠!」董薛冷哼一聲:「竟然殺了參將逃亡,讓州軍成為笑柄!」
 
     又道:「此人武功極高,兼之心狠手辣,狡猾如狐,已經接連逃脫諸多追捕……這一次我們神捕司得到消息,必要在其他人動手之前將他拿下!」
 
     「其他人?」段玉更加驚訝了,旋即一個激靈:「莫非是軍中高手?」
 
     董薛點點頭,對這個屬下印象一改,精明強幹,有勇有謀,可惜似乎不太會做人,得罪了行人司。
 
     但究其原因,也是無奈,此時盡數壓下,大義凜然道:「出了這事,都督震怒,已經派出一支小隊的饕餮精兵,除此之外,朝廷也撥來了部分支援,乃是道門與書院之人!」
 
     段玉聽到這裡,心中一凜,知道大亂之後的葉州,實在是此起彼伏,難以安定。是以朝廷都接連調派力量過來鎮壓。
 
     而神捕司自然要在這些勢力之前將高岡緝捕,否則一個無能的評價是怎麼也跑不了的。還特別容易在朝廷來人面前丟臉。
 
     「……根據線報,高岡之前與軍中高手相遇,血戰一場,身負重傷,已經逃入巨山郡的蒼莽山內,以此躲避鷹隼的追查,事不宜遲,我們立即入林!」
 
     董薛瞥了段玉一眼,做下決定。
 
     不多時,數匹快馬,便出了縣衙,疾馳向蒼莽山某處入口。
 
     『高岡,龍蛇陰符經……』
 
     段玉沉默著,心中念頭卻是千回百轉。
 
     在神捕司、軍方、書院、道門四大勢力圍捕之下,沒有一個大盜能夠順利逃亡,哪怕巨山郡已經是葉州邊界!
 
     除非……
 
     ……
 
     伴隨著一聲穿空破雲的啼鳴聲,一個黑點緩緩從天空中落下,化為一隻鷂鷹。
 
     「立即改變方向!」
 
     董薛摸了摸鷂鷹的頭,扔出帶血的肉條,讓這鷂鷹用爪撕扯吃著,很是歡快。
 
     這是神捕司自己馴養的鷂鷹,不僅可以用來送信,更是空中偵查的好手,雖然礙于智慧,無法表述得多麼詳細,但追蹤一個人還是能辦到的。
 
     當然,在密林之中,作用就要大大削弱,但也並非一無所得。
 
     段玉擦了把汗,望著枝葉虯結,幾乎遮天蔽日的古樹,還有泥濘的路面,不由暗自歎息。
 
     很顯然,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縱然是同行的銅章捕頭們,都大感吃不消。
 
     若高岡只是一般的犯人,或許可以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奈何他犯下的卻是殺官大罪!並且還是一個參將!這種人,縱然逃到國外,若是沒有大勢力的庇護,也得緝捕歸案,千刀萬剮,以儆效尤。
 
     驀然間,眾人闖出密林,視野為之一闊。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河流谷地,溪水旁邊佈滿白色的岩石,宛若朵朵白雲。
 
     一名女冠,白衣似雪,矗立在溪水之前,氣質純淨清洌,宛若一朵雪蓮。
 
     「呼……」
 
     段玉見到這個身影,卻是不自覺地吐出口長氣,與記憶中某個身影重合:『又見面了呢,靜白師姐……』
 
     他上一世錦鯉幫被滅,獨自一人浪跡天涯,後來機緣巧合,拜白毫山的丹誠道人為師,這于靜白便是二師姐。
 
     只是伴隨著後來胡人南下,掌教、師父接連戰死,自己這一支便如同雨打風吹去,最終淒慘凋零。
 
     一念至此,眼角都似乎有些濕熱。
 
     幸好他三世為人,精神堅韌,此時強行忍住,面上絲毫不顯。
 
     「咦?竟然是白毫山的靜白道長?」董薛一怔:「敢問可見到了高岡?」
 
     「不曾!」
 
     靜白女冠轉過身來,款款一禮,她身材高挑,眉目溫婉,帶著一種大家閨秀的氣質,此時輕聲道:「或許書院的林先生有所發現……」
 
     「呵呵……道長真是謬贊了,在下區區學子,此次出來,只是為了遊學……」話音剛落,從下游便走來一個書生,頭戴儒冠,後面背著一個氣死雨的書簍——也就是普通的背箱伸出兩根彎成九十度的竹竿,上面綁著一塊白布,正好將頭頂一塊擋住。
 
     見到董薛,又深深一禮:「在下林不器,見過諸位官爺!」
 
     『他就是林不器?』
 
     段玉聽了,頓時深深瞥了此人一眼。
 
     儒家修行,分為而立、不惑、知天命、耳順幾個階段。
 
     這其中,而立境界,代表浩然之氣修煉到了可以出師的程度。
 
     而不惑,便是難以被道術妖術等迷惑,並深刻地領悟出儒家至理,可以為導師,教書育人。
 
     到了知天命境界,則是真正的大儒,秋風未動而蟬先覺,縱然沒有種種神通,但一口浩然之氣,已經可辟萬邪,一喝之下,妖邪俯首。
 
     只是這三個階段的儒生,依舊還是肉體凡胎,甚至如果不學武藝的話,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可能被一個混混隨手捅死!
 
     反倒是那些妖精鬼怪、煉氣之士,在他們面前,被浩然之氣呵斥衝擊,立即就會神通大亂,仿佛遇到龍氣鎮壓一般。
 
     只有到了耳順境界,才會漸漸生出一些肉身神通,比如千里眼、順風耳之類。
 
     至於傳聞中的隨心所欲、不逾矩,那就真正是神話了。
 
     這個林不器,便是慶國書院中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據說乃是文曲星入命,八歲開蒙,過目不忘,時人異之,被引入書院,拜入大儒門下。
 
     其後潛修數年,到了二十五歲應科舉,文章花團錦簇,一字難易,連中三元,一時傳為佳話。
 
     『此時大概到了他出山之日,只是為何不去考科舉,反來追查這高岡?奇怪奇怪!』
 
     段玉盯著林不器,見到此人身上正氣隱隱,顯然浩然之氣已經修煉到了不惑的境界。
 
     到了這種階段,縱然無法一聲喝斥壓制諸邪,但自保卻是綽綽有餘。
 
     『但高岡是個武者啊……根本不是煉氣士或者妖邪精怪……儒家浩然之氣對血肉之軀半點用都沒有,除非耳順境界!』
 
     段玉心裡詫異非常:「縱然這個林不器學了武功,也肯定不是高岡的對手,莫非是來送死的?」
 
     「林先生不必多禮!」
 
     書院與白毫山都是法外之地,裡面出來的修行者有半個官方身份,董薛也很是客氣:「不知先生可發現了什麼線索?」
 
     「要說線索的話,的確有一點,你們跟我來!」林不器點點頭,當先帶路,引著眾人來到一處密林。
 
     到了這裡,百年的巨樹隨處可見,遮天蔽日,陰森恐怖。
 
     「此山有靈,而怪異之處,便在這裡了!」
 
     他指著前面的一處粗大槐樹:「此地似有結界,虧我修行至不惑之境,才沒有被它隱瞞過去……」
 
     說著,整個人往前一走,一層水波浮現,竟然刹那消失。
 
     「陣法?」
 
     于靜白驚呼一聲,旋即了然:「難怪之前高岡失蹤,或是誤入了這裡?」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1 02:21
第五十五章 贈刀
 
     深山之中,竟然有著一個大範圍結界?
 
     神捕司諸位捕頭與靜白女冠對此非常吃驚。
 
     而等到他們借助林不器的浩然之氣進入幻陣之後,就更是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遙遙望去,不遠處有個小城,街道上房屋鱗次櫛比、人流摩肩接踵,好一副繁華熱鬧的喧囂景象。
 
     看起來,簡直是將州城中的一條大街,憑空搬遷到此地一樣!
 
     「這不可能!」
 
     董薛眼睛瞪大,幾乎變成一個銅鈴:「巨山郡中,蒼莽山內,怎麼可能還有一個城鎮?」
 
     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就是一個山中的集市!
 
     「不可能……」
 
     旁邊的于靜白也不由詫異萬分:「如此一個巨型幻陣,恐怕我師父都佈置不出……」
 
     『恐怕不止是丹誠師父,縱然是前世元神之後的我,甚至遊神禦氣境界的大能,也未必做得到……這是傾國之力啊!』
 
     段玉環視下周圍,顯得十分篤定。
 
     除非慶國國君發瘋,並且以修建自己陵寢的預算規模調撥人力物力,或許才能做到這點!
 
     「這……」
 
     董薛遲疑片刻,終於做出決定:「我們前去一探究竟!」
 
     至於此地是不是幻術所致?縱然是大妖與元神真人的幻術,也無法將不惑境界的儒生迷惑!
 
     片刻後,他們走到大街之前,那種喧囂的人氣變得更加真實。
 
     只是往來行人身上的衣服顯得有些復古,似是大夏朝的樣式。
 
     「這位老丈!」
 
     見到街邊一個老人,董薛上前問著:「此是何處?」
 
     「此乃天街,我等皆為夏之遺民……客人可是來自山外?」
 
     老者臉上泛起一絲狡黠的微笑,對自己的來歷毫不隱瞞。
 
     而董薛也知道了這幫人的來歷,竟然是大夏朝的遺民!
 
     他們的祖先當時為了逃避戰亂與重稅,舉族逃入深山,一支數百規模的人馬誤入此地,發現了這幻陣,並引以為世外桃源,不斷開墾,就這麼發展起來。
 
     而這條天街,便是附近最繁華的集市,號稱『山市』。
 
     「這……」
 
     董薛與屬下紛紛傻眼,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只是一次緝捕,竟然會發現這等秘聞!
 
     從這個集市的規模來看,辟居此地的大夏遺民,至少有著萬人!
 
     「這……讓一人去回報消息,我們探一探此地!」
 
     董薛沉吟片刻,做下決定。
 
     而在走進這條大街的一刹那,段玉卻是眉頭一動,揉了揉眼睛。
 
     在他識海之內,石印轟鳴,若有所覺。
 
     眼角餘光一瞥,似乎見到了一縷紫光落下。
 
     「桃花源記?還是山中墟市?」
 
     他看了看驚愕中的董薛等人,放慢腳步,身形隱沒入街道拐角,追尋著紫氣,來到一家酒樓之前。
 
     「四方酒樓?」
 
     段玉上了酒樓,立即就有殷勤的店小二上來服侍,坐到一個角落中。
 
     酒樓二層客人不多,只坐滿了三成不到,各自圍成一桌喝酒吃肉。
 
     正沉吟間,伴隨著一陣聲響,一個落拓中年走上樓梯,見到段玉,也是一愣,來到他面前拱手行禮:「恩公?」
 
     「高岡?」
 
     段玉望著此人,見他雖然臉色蒼白,但行走坐臥之間皆有章法,顯然不是重傷的樣子。
 
     同時,又在心底暗暗苦笑,幸好自己撇開大部隊,否則被別人聽到這一聲,就徹底洗不清了。
 
     此時先不管其他,默運神通,眼前景象又是一變。
 
     只見高岡頭頂一股紫氣沖天而起,卻被一大片烏雲壓住,不斷削去。
 
     一瞬之後,段玉便雙目大痛,不得不收了靈目:『紫氣沖天,黑雲壓頂?』
 
     難怪之前未曾入道之時,便覺得這高岡命格奇異。剛剛一見,簡直是出乎他的想像。
 
     『紫氣色純而正,乃大貴之氣,這是王者之相啊……奈何沖出不到三尺,就被烏雲鎮壓,不斷削去!』
 
     那漆黑發亮,甚至中間隱帶血紅的劫雲,更是令段玉心驚不已,此種罪孽與劫氣,換成普通人,恐怕早就無法承擔,一命嗚呼了。
 
     只是在高岡身上,就與大貴之命形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令他能夠一直存活至今,但窮困潦倒,卻在所難免。
 
     『難怪他一個武道宗師,竟然混得這麼慘,要是換成我,恐怕會比他還慘,甚至活不到成年……關鍵這黑紅劫雲,罪孽深重,他一個人怎麼可能造就?還有紫氣秉命,似乎都是繼承而來……此人祖上,恐怕非同小可。』
 
     正沉吟間,對面高岡敬了杯酒,問著:「恩公何以至此?」
 
     「實不相瞞,我乃朝廷銅章捕頭……」段玉夾了口菜,坦然回答。
 
     高岡面色頓變,苦笑道:「原來恩公也是來緝捕我的麼?只是我恐怕不能束手就擒呢!」
 
     「這你卻想錯了,我並未有著緝拿你的意思……」感受到高岡的警惕,段玉嗤笑道:「否則……我早就點齊人馬來了。」
 
     這其實是假話,真正的原因,還是這人身上異象太過恐怖,絕對是個龐大的漩渦,段玉自然要避而遠之。
 
     至於撈好處的想法?還是先掂量一下自身實力再說吧。
 
     「這倒是……唉……可惜我高岡一身武功,竟然沒有用武之地,上次軍營之中,那參將明明是與我上司秦飛魚有仇,卻偏偏發作在我身上……」
 
     高岡似乎是一路被追得狠了,急需要宣洩,將心中苦悶吐露。
 
     而段玉聽了,卻是神色奇怪。
 
     如此看來,高岡倒楣,還真是受了秦飛魚的牽連,並且他殺了那參將,也是幫了秦飛魚一把呢。
 
     『因緣巧合,一至於斯乎?』
 
     就在段玉心中暗歎之時,只聽騰騰幾聲,又一個酒客上了二樓。
 
     這人頭戴金冠,身穿紫袍,雍榮華貴,原本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偏偏衣袍上遍佈孔洞與汙穢,仿佛乞丐服,形成一種不尷不尬的氣質。捧著一柄破舊刀鞘,自顧自地在段玉的桌上坐了,目光炯炯,盯著高岡。
 
     「你是誰?」高岡一怔,旋即目光不由被他捧著的刀鞘吸引。
 
     這刀鞘殘破,插著一口破破爛爛的樸刀,刀柄上纏繞著一根枯草,這是此物可以發賣的意思,類似商品的招牌。
 
     但段玉見了,面色微變,伸手按著鬼切的刀柄。
 
     若不是自己壓制,鬼切恐怕會興奮地長鳴出鞘,與同類一爭長短!
 
     『神兵利器!絕對是神兵利器!』
 
     他望著中年人,心裡卻在冷笑:『釣魚的來了?』
 
     很顯然,這個落魄紫袍人目標肯定不是他,而是這高岡!
 
     金冠紫袍人笑了笑,自顧自地倒酒,一口喝幹,這從容自若的作派,仿佛他才是此桌乃至這家酒樓的主人一樣:「你叫我紫衣侯便可!今日至此,是來賣刀的!你看此刀如何?」
 
     說著,就把刀往桌上一放。
 
     高岡心中一動,握住刀柄拔出。
 
     嗆!
 
     刀鳴當中,樸刀出鞘,寒光四射,令他略微詫異。
 
     原本看這刀外表樸實無華,想不到還真是一柄利器!
 
     「此刀原本是我家傳,只是今日酒蟲犯了,想賣了它換點酒錢,也不需多,黃金百兩便可……」
 
     紫袍人一邊喝酒吃肉,一邊說著。
 
     詫異的是,周圍的酒客也都自行其是,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邊。
 
     「一百兩黃金?倒是公道……可惜……」高岡苦笑,他窮困潦倒,又被接連追殺,哪有這麼多錢?
 
     只是看著這樸刀,越看越是喜歡,又思索亡命天涯,不能沒有趁手兵刃,竟然捨不得放下。
 
     紫衣侯微笑不語,目光竟然望向段玉,在鬼切上轉了一轉。
 
     被此人目光注視,段玉心中一凜,石印嗡鳴,又清醒過來,心念一轉,笑道:「自古寶刀贈英雄,既然高兄你喜歡,我便出錢買了贈你,也算一段假話!」
 
     說著,就從懷中取出一個玉佩。
 
     這是黑蜘蛛的贓物之一,晶瑩剔透,觸手生溫,絕對要數千兩銀子才拿得下來:「你看這個可夠?」
 
     「夠了!夠了!」
 
     紫衣侯收了玉佩,將殘酒一飲而盡,大笑離去:「今日得見風起青萍……痛快!當真痛快!」
 
     高岡望著樸刀,神色終於不再怔怔:「恩公……我又欠了你一次!」
 
     「左右不過一些財物而已……」段玉有些迷惑,又似有些豁然開朗。
 
     此時再度凝神望氣,就見高岡頭頂,暗紅色的烏雲被不斷削去,紫氣沖天,大有突破封鎖之意!更是心裡一凜:「我這也算……投資了?」
 
     「那人有些奇怪……我得去問問!」高岡起身,面色堅毅,向著紫衣侯追了過去。
 
     而段玉也是心中忽起警兆,下了酒樓。
 
     「殺!」
 
     東邊烽煙頓起,就見得一隊金戈鐵馬的黑衣騎士,正在大肆殺戮。
 
     而被追殺的,赫然是之前與他同行的董薛等人!
 
     段玉見到這一幕,沉吟不語,忽然間暴起,拔刀一斬。
 
     周圍,幾個行人身首兩分,屍橫就地,血液流淌,只是臉上還帶著詭異的微笑。
 
     法力一掃,就化為幾張紙人。
 
     「這根本不是什麼桃花源!」
 
     段玉長出口氣:「根本就是山中鬼市!!!」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2 03:42
第五十六章 突圍
 
     識破一切之後,段玉法力一震,整個人都似乎變得精神了幾分。
 
     之前的天街山市為何好像籠罩著一層迷霧?
 
     那些行人為何神色詭異?
 
     山中為何如此違反常理地存在一個城鎮?
 
     因為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有著一尊詭秘的存在,以無上的法力神通,在深山中硬生生地造就出一幕幕幻景!甚至連不惑境界的林不器都能騙過去。
 
     細思之下,實在可怖可畏!
 
     「所以……那些黑衣黑甲的騎士,也是……陰兵陰將?我們進入了一尊神道大能的法域?難怪一開始便有石印嗡鳴示警……」
 
     但縱然看穿了,也無濟於事。
 
     縱然是深山老林,不見天日的所在,能在陽間活動自如的陰兵陰將,也實在是恐怖無比!
 
     段玉疾步追趕,就見到了被追殺的董薛一行。
 
     縱然再是武功好手,道術強人,被一大隊騎兵圍剿,也只有抱頭鼠竄的份。
 
     「為何會出現如此多騎兵,一個個武功精強,簡直是一等一的精兵!」
 
     一個騎兵衝鋒過來,人借馬力,一刀豎斬。
 
     董薛強接一刀,感覺整條右手臂都在發麻,不由哀歎:「難道今日要斃命於此?不……我可是七品銀章,怎麼能死在這裡?大家分頭跑!」
 
     他面容扭曲,宛若惡鬼,率先沖入一條小巷。
 
     有著此人帶頭,後面的銅章捕頭們頓時作鳥獸散,只留下一人,赫然是于靜白!
 
     她修煉道術,雖然也有幾手武功,但顯然不如宗師,體力不行,此時就成為了犧牲品!
 
     「騎兵成軍,自生鐵血煞氣,與龍氣一般克制道術,若是元神真人,或許還有活命機會……」
 
     于靜白連連揮劍,終究寡不敵眾,氣喘吁吁,香汗淋漓,目光渙散:「想不到,我今日要斃命於此!」
 
     「駕!」
 
     在她對面,一名黑甲騎兵赫然發起了衝鋒。
 
     這時候的重甲騎兵一旦衝鋒起來,簡直是無解,特別是騎士借著駿馬衝鋒之力劈砍,力道甚至還要超過宗師!
 
     此騎士馬術精熟,手中長矛就要將于靜白挑飛。
 
     就在於靜白以為自己無幸之時,面前忽然多了個背影。
 
     「殺!」
 
     段玉拔刀出鞘,雙手持刀,猛地向前一斬。
 
     嗆!
 
     鬼切刀發出嗡鳴,隱約可見一道紫紅色的光刃出現,沿著騎士的頭頂劈了下去。
 
     嘩啦!
 
     突然間,這個騎士連人帶馬就從中間分成了均勻的兩半,沖勢未減,從段玉與于靜白兩邊飛了過去。
 
     「這……」于靜白見到這一幕,死裡逃生的慶倖未生,有的只是滿滿的詫異:「兵家絕頂,降龍伏虎之境?」
 
     兵家以武入道,軍氣灌體之後,還需訓練精兵,掌握生殺予奪的鐵血煞氣。
 
     修煉到極高境界之後,便可生出龍虎大力,能降龍伏虎!
 
     否則的話,縱然有著神兵利器,也無法像這樣將衝鋒的騎兵從中一斬為二,這需要的臂力,簡直超出人體極限,連宗師都望塵莫及!
 
     「道長不要迷惑,這些並非陽世騎兵,而是陰兵!」
 
     陰兵乃無形之氣凝聚,跟有血有肉的實物不同,其中起碼有著一百倍的差距,再加上段玉的鬼切之刀自帶凶煞,最為克制這種無形之體,才能造成這種可怕的視覺效果。
 
     要是換成陽世的騎兵,段玉肯定是迂回攻擊,不可能主動迎接衝鋒,找死也不是這樣的。
 
     「陰……陰兵?」
 
     所謂的知見之障,實際上也就是一層紙而已,捅破之後,于靜白頓時恍然大悟:「難怪我總覺得有些不對,不過還是要多謝這位捕頭相救……我名于靜白,你呢?」
 
     段玉苦笑,若不是見到她被陷在這裡,自己也不會沖出來,只是這個前世師姐的性子還是沒改啊:「我名段玉,銅章捕頭!」
 
     「多謝段銅章……」于靜白暗暗心折,又一比董薛,更是高下立判。
 
     「好了,還是等沖出重圍再說……陰兵不比陽將,不必害怕煞氣反噬之類,儘管施展道術,我主攻,你在後面輔助!」
 
     段玉一震長刀,望著對面又彙聚成陣形的陰兵,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這些陰兵陰將絕對已經達到了極高水準,培養起來不遜色道門道兵,只是自己掌握鬼切,便是剛好克制,殺起來如同砍瓜切菜。
 
     「殺!」
 
     對面一陣轟鳴,又有五騎衝鋒,馬蹄橫跨障礙如飛,這時看起來絕對是陰兵無疑。
 
     于靜白暗暗內省,毫不猶豫地施展道法:「敕令!木行召來!急急如律!疾!」
 
     砰!
 
     在地面上,驟然生出許多荊棘藤蔓,仿佛蟒蛇一般,帶著倒刺,向著騎士卷去。
 
     此種小術,在真正的陽世大軍面前,根本連施展都施展不出,但在此法域之內,卻是效果奇佳。
 
     幾個騎兵衝鋒的勢頭,頓時被這些荊棘阻擋,趁著這個機會,段玉縱身上前,刀光幾閃。
 
     「啊!」
 
     伴隨著尖利的慘叫聲,一個騎兵頭顱飛出,竟然在半空中就化為灰黑之氣,又被鬼切吸納。
 
     段玉腳步不停,殺光這些人後,縱身沖入敵陣,接連大砍大殺。
 
     鬼切之前,竟然沒有一合之敵!
 
     縱然這些陰兵精銳至極,甚至凝聚出盔甲,能抵擋普通人刀槍劈砍突刺,但被刀之煞氣一沖,都是潰不成軍。
 
     「痛快!當真痛快!」
 
     段玉到了最後,一刀之下,竟然連斬數人,不由仰天大笑。
 
     果然刀才是專司殺伐之器,於此鬥爭當中,他都感覺自己的刀術隨時都可以更進一步,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中去。
 
     正思索間,又一道法術落在身上,乃是增益類的白毫甲,附著全身,形成一層明光甲胄。
 
     段玉見此,刀刃之上也浮現出破邪法咒,光芒連閃,將殘餘的陰兵殺盡。
 
     「原來是同道!」
 
     于靜白上前一步,眉目間帶著詫異。
 
     如此少年,刀法竟然就到了宗師之境,並且還是五氣朝元的煉氣士,不由暗暗欽佩,又有些惋惜。
 
     若是早些時間,在此人還沒有入道之前遇上,自己一定會引他拜入白毫山。
 
     可惜此時道種已凝,無法可改,縱然再引入進去,也是一輩子外門,最多做到外門長老,無法入得核心。
 
     「此處恐怕是某一位大神的法域,我等還是儘快離開為妙!」
 
     段玉提都不提董薛,更是有些幸災樂禍。
 
     在法域之中,遇到陰兵陰將,道術便很有用了,董薛可沒有自己的鬼切,光靠武者的一腔熱血,能堅持爆發幾次?
 
     「正是如此!」
 
     于靜白連連頜首,更不會理之前拋棄她那一幫人的死活。
 
     此時看著周圍,只見陰兵盡滅之後,原本的行人也消失無蹤,街道上彌漫著一股霧氣,建築影影幢幢,不由更是心裡一寒:「果是陰域!速退!」
 
     撤退之時,段玉還是將心底疑惑問了出來:「書院林不器,道友可曾看到了?」
 
     「段兄稱呼我靜白即可!」
 
     于靜白細聲細氣地道:「林先生進入這法域之後,沒有多久也是與我們走散,看來是有神祗暗中主持,故意分而擊之!」
 
     此世神祗雖然能略微干涉陽世,但花費如此大的心血代價,絕對不可能只是鬧著玩。
 
     而段玉聯想到之前的酒樓買刀,卻是若有所悟。
 
     他們兩人腳力飛快,再加上已經勘破迷霧,有著道法護身,更不會被鬼打牆之類的引著走錯路,沒有多久便殺到邊界範疇。
 
     段玉手持鬼切,勇不可擋,縱然真正的神祗,也不敢來吃上一刀。
 
     波!
 
     兩人穿過槐樹結界,再回首望時,都是怔住。
 
     只見一層五彩光幕緩緩破碎,現出其中的小城,還有若影若現的街道。
 
     迷霧朦朧中,那城郭、大街、乃至車水馬龍的行人,都是漸漸虛幻,慢慢消失不見。
 
     ……
 
     另外一處密林中,遙望天街消失,高岡神色有些茫然。
 
     「臣林不器,拜見主公!」
 
     在他面前,林不器深深跪伏,一絲不苟地行大禮:「願為主公鞍前馬後,肝腦塗地!」
 
     「你起來吧……我現在腦袋還有些迷糊著!」
 
     高岡擺擺手,苦笑道:「剛剛那個,真是我祖宗?」
 
     「主公天潢貴胄,絕無可疑,我書院受大夏大恩,當奉正統!」林不器再拜:「主公手上的大夏龍雀,便是明證!」
 
     「大夏龍雀?」
 
     高岡一怔,旋即望著手上的殘破樸刀。
 
     只見此時這刀赫然發生了變化,一絲絲光芒流轉,金柄銀鞘,龍形吞口,紫氣暗蘊,尊貴非凡。
 
     耳邊,又傳來林不器激動的聲音:「此刀乃是大夏皇室所鑄,只有皇家血脈才能持有!主公持之,便是大義在身,天下正統,四地的忠貞之士,無不翹首以盼主公重興大夏啊!」
 
     「大夏?!」
 
     高岡苦笑更甚:「當年的大夏天下,早已一朝傾覆,群雄逐鹿,我何德何能?敢與慶君、楚王相提並論?」
 
     只是目光之中,名為野心的火焰卻漸漸凝聚。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2 03:51
第五十七章 無常
 
     「要籠罩如此大範圍,一切真實不虛,甚至迷惑我等……」
 
     結界之外,于靜白望著陰森森的樹林,忽然打了個冷顫:「應當是公侯一級的神靈?」
 
     「或許吧!」
 
     段玉想到某個自稱紫衣侯的傢伙,那明顯是個化名。
 
     此世神道與陽世相同,並沒有那麼多花哨,神道男爵相當於陽世七品,再往上,子爵六品,伯五品,侯四品,公三品,最後的王與帝君,便是二一品!
 
     關鍵是這神道位階,並非人主說冊封就能冊封,而是必須本身實力能達到,或者陽世氣運付出,強行提拔上來,總之必須符合位格。
 
     理論上,陽世封贈諡號所給的氣運,因為只有一次性,都是等而下之,起碼要下降兩個大品級。
 
     比如皇帝封了某個英靈為某某侯,實際上在陰間出現的,最多只是一個子爵之神。
 
     甚至這還必須是大夏那種一統的皇帝,輪到慶國國君這種,自己都只是王級,又能封得了什麼?
 
     當然,縱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神道男爵,力量也是十分恐怖。雖然無法直接干涉陽世,但潛移默化,仍舊能夠造成很大的影響。
 
     而公侯一級的神靈,能直接在陽世顯化法域,甚至迷惑修行者!
 
     『也就是說,那個紫衣侯,可能是以前大夏某個王爺,甚至是……皇帝?』段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這麼說起來的話,高姓,似乎是之前大夏的皇室之姓呢……』
 
     一念至此,內心不由更加沉重。
 
     因為前世的他,可根本沒有聽說過什麼高岡殺將逃亡,乃至更加出名的事蹟。似乎只是曇花一現的宗師,就消失無蹤。
 
     但現在,明顯又被改變了!
 
     『前世的我,實在太弱了,還未能接觸到這個世界真正的內幕啊……』
 
     段玉暗暗歎息,望向旁邊的于靜白:「道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走為上!」
 
     「如此甚好!」
 
     于靜白立即答應下來,只是又有些詫異。
 
     段玉一看便明白意思,將自己得罪行人司,還有後來關於董薛一些隱約的猜測說了。
 
     「原來如此……」于靜白立即表示理解,畢竟對散修打壓,乃是慶國與白毫山的國策,只是看到段玉落到這個地步,還是不由有些可惜:「官職在身,對於我等煉氣士而言便如負重前行,難以成就……若道友有意,妾身願舉薦道友進入白毫山,清靜修行,可惜,只能入外門!」
 
     「這個……請容我考慮一二!」
 
     段玉苦笑了下,前世自己再怎麼樣,也算根正苗紅的白毫山傳承,元神真人,到後期都被照樣犧牲。
 
     外門長老的地位,比內門真傳還低,等到大劫來臨之際,當真是哭都來不及。
 
     當下兩人一起上路,段玉又旁敲側擊,問起于靜白為何來此的問題。
 
     對於這位段銅章,于靜白不知為何,就是感覺十分投緣,並且念及對方也是神捕司中人,算是半個自己人,並且也不是什麼秘密,終於說了:「緝拿高岡,只是隨手而為,因為我剛好在附近……本道諸多弟子,都已經啟程北上,預備進入草原,參加論道法會!聽聞此屆非同尋常,正陽道道主挑戰烏延部大祭司,乃是巔峰之戰!」
 
     這消息實在宛若雷霆,將段玉擊打得差點呆滯:「這麼快?太快了!太快了!」
 
     烏延部乃是北燕大敵,有著黃金血脈,是草原上的霸主。
 
     並且,同樣豢養了一批神通之士輔佐,不過在草原上,一般稱為祭司或者巫師。
 
     烏延部大祭司,便是站在巔峰的人物,能與十大道脈的道主相提並論,此人一隕落,烏延部就要失去三成勝算!
 
     但是明明是數十年後的事情,為何現在便發生了?
 
     段玉冥思苦想,也只能歸結於自己的蝴蝶效應,當真是如迎面中了一錘。
 
     此時整個人卻越發清醒,想到之前丁讓所言慶都之忌諱,不由又試探問著:「八賢王最近如何?可曾受到打壓?」
 
     「八賢王?」于靜白略微詫異:「你也關心慶都之事?」
 
     「我與丁讓私交甚密……」段玉毫不猶豫地將丁讓扯出來當擋箭牌。
 
     「打壓那是之前的事,最近反而親之重之,君上有意讓八賢王參與政事……」于靜白想了想,這也並非什麼絕密,慶都中的高層圈子都知曉,沒有隱瞞。
 
     「為何會如此?」這很不正常,段玉不由追問。
 
     「據說……」于靜白下意識地望瞭望周圍,壓低聲音:「國君龍體欠佳……」
 
     『恐怕不止是欠佳這麼簡單!』
 
     段玉腦中仿佛劃過一道閃電,什麼都明白了。
 
     國君病重,八賢王方能春風得意,畢竟縱然此時慶國國君還有兒子,也在牙牙學語。
 
     若是不幸駕崩,主少臣疑,慶國又位於四戰之地,恐怕立即就有不測之禍!
 
     這不僅是臣子的看法,甚至也有王室的因素影響,因此八賢王才能得著重用。
 
     在三國中,便有這樣的例子,孫策死後,東吳並未立孫策之子,而是直接立了孫權!因為亂世之中,一個幼兒根本無法坐穩大位,除非想要滅國!
 
     太平年代,八賢王這樣的傢伙,肯定是日削月減,慢慢減弱其影響,等到數年後便可幽禁殺之。
 
     而前世的歷史也是這樣,八賢王數年後被論罪奪爵,再過數年處死。
 
     那時候慶國國君的身體肯定十分康健,並且諸子也漸漸長大,因此才能悍然殺之,不懼反噬。
 
     但現在,卻不行了!
 
     國君病重,這時候還要殺潛在的順位儲君,群臣與王室都不會答應。
 
     而所謂的王權,也是一個很微妙的東西,一旦所有人都暗暗抵制,那就是個笑話。除非是開國太祖,還能有限與體制抗衡之外,其它國君都必須服從於自己的體制,因為他的權力也是自體制中而生,無法自己否定自己!
 
     因此,縱然此時的慶國國君,恐怕都不想殺八賢王,甚至有意扶持此人。
 
     沒有辦法,這是作為一個合格政治生物的基本素養!
 
     換句話說,若強行立幼兒,那等待的是慶國亡國,祭祀斷絕,相比於這個而言,立一個弟弟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不過在段玉看來,此時讓八賢王參與政事,還有安撫的意思在內,一旦等慶國國君恢復過來,那肯定又是翻臉不認人了。
 
     只是這些都不重要了。
 
     段玉此時只想放聲大笑,深深地感受到了命運的嘲弄!
 
     自己自重生以來,一直苦心經營,自以為縱然略微有著影響,也起碼還能有著二十幾年年時間,足夠厚積薄發。
 
     但此時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數十年?恐怕十年都了不起了!
 
     草原之上,北燕擊敗大敵烏延部,最多只需要五年!而整合草原勢力,休養生息,也最多五年!
 
     十年之內,胡人必定南下!
 
     除此之外,因為將八賢王看成漏水大舟,自己之前已經狠狠將他得罪了。
 
     或許他此時還不知道那時候的年青人叫段玉,但如果自己還在慶國待下去,便總有一天會知曉的!
 
     若是給他登基掌權,那自己的性命?
 
     『太快了……太快了……』
 
     段玉幾乎想大笑三聲,終於知道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世界,縱然自己有著重生,每個人物也不是NPC,會乖乖等著你觸發事件。
 
     「你笑什麼?」
 
     奔行之中的于靜白見到段玉幾乎連眼淚都要笑了出來,不由十分詫異。
 
     「我在笑這命運的無常啊!」
 
     段玉吐出一口長氣,強行收攝心神。
 
     重生以來的一些計畫,必須更改了!甚至,佈局天下的計畫,也要儘快進行!
 
     『好在我從來就沒打算在慶國一棵樹上吊死……縱然胡人南下,要一路攻城掠地到南方,也不是容易之事……更何況,即使是大夏,也還有諸多未征服之地呢!』
 
     作為穿越者,段玉天生便不會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還有那種古人對某地深深的眷念與誓死共存,完全都不被他放在眼裡。
 
     他在意的,唯有自己的小家與私仇!
 
     『此生,必與胡人抗衡到底!』
 
     『還有在慶國準備做的事情,都必須加快進度,我自身的修為也不能落下,回去之後,馬上開爐煉丹,順帶謀求更多官職氣運,助益修為!』
 
     段玉暗暗發狠。
 
     而此種神色,頓時令周圍的于靜白打了個激靈:「道友為何如此?」
 
     「想到了一些難以忍受之事……」段玉看向于靜白,有些頭疼,若是可能,他更想將師父這一脈都忽悠到南方去,不過這前世師姐的性子他也知曉,雖然表面溫婉似水,實際倔的不行,不由頭疼:「此外……對於草原風光,論道法會,我也很有興趣,不知可否同行?」
 
     「既是同道,自然可以!」於靜白點點頭:「只是你有著職司在身……好在我聽聞上面對這次事情十分重視,或許將從各州中抽調行人司與神捕司精銳,與我們白毫山同去草原……」
 
     說完,連她自己都略微有些詫異,不知道為何對這個初次見面的少年便交淺言深。
 
     「多謝!」
 
     段玉肅穆一拱手,前世種種,今世必然會一一回報!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3 16:25
第五十八章 煉丹
 
     三日之後,巨山郡郡城。
 
     正在休養生息,並等待公文的段玉,得到了一個令他有些吃驚的消息:「什麼?董薛那個傢伙還活著?」
 
     說實話,他還真沒有想到會有這個展開。
 
     當初在蒼莽山之中,看到疑似神道大能張開法域,他跟于靜白哪裡還敢多待?不怕被別人一個手指頭摁死了,或者倒楣地波及?
 
     再加上于靜白被拋棄的怒火,是以死道友不死貧道,直接溜之大吉了。
 
     至於原本的緝捕高岡之任務,更是被扔到了九霄雲外。
 
     但段玉沒有想到的是,那個董薛居然還能活著出來,雖然據說模樣十分淒慘,身負重傷,還斷了一條手臂,但畢竟走出來了。
 
     「果然不得不說禍害遺千年麼?」
 
     段玉承認,自己內心的確有著讓對方自生自滅的想法。
 
     畢竟此人雖然掩飾得很好,但那股惡意卻還是被他敏銳察覺,此時看到這個死剩種居然還能留著口氣掙扎出來,不由詫異。
 
     「只是廢了一條胳膊,還有一身武功,這銀章的位置,坐得穩麼?」
 
     縱然如此想,來到病房門口,段玉便換上一臉淒然的表情,推門而入:「卑職求見銀章大人!」
 
     「段玉?是你!」
 
     床上躺著的果然是董薛,此時掙扎而起,肩膀上包著滲血的繃帶,望向段玉的目光卻是充滿警惕——就好像一頭受傷的狼王!
 
     特別是看到段玉毫髮無傷之後,董薛隱忍再好,也不由咆哮:「當日你莫名失蹤,去了哪裡?為何臨陣脫逃?」
 
     「大人息怒,我當日並未臨陣脫逃,而是被神祗法域迷惑,勢單力孤的時候遭到突襲……好不容易經歷一番血戰,才殺出重圍,並救出白毫山的于靜白……」段玉不慌不忙地道:「我們連署的公文,已經送去了州裡!」
 
     這就是要造成既定事實,先發制人。
 
     只是趁著自己這個上司生死不明之際,便越級上報,再加上之前推門而入的行徑,一個跋扈的罪名是怎麼也跑不了的。
 
     董薛目光陰暗,幾乎恨不得將段玉殺了。
 
     只是此時還有些理智,看到斷掉的胳膊,便什麼怒火都熄滅了。
 
     他是武者,失去一條手臂,再加上受到的重傷,武功起碼要打上五折!
 
     無論如何,此役之後,都會退下來了。
 
     而按朝廷慣例,對於他這種人,能混個虛銜榮養都是最好的結果。
 
     一旦失去這身虎皮,家中必定坐吃山空,更何況,還有這些年結下的仇敵落井下石。
 
     特別是面前這人!
 
     以他剛剛破獲謀逆大案的功勞,雖然不能連升四級,但升到正八品,代掌銀章之位,卻是幾乎十拿九穩了,自己還為他騰出了位子!
 
     這幾乎讓董薛咬碎銀牙,望瞭望周圍,怒哼一聲:「你們都出去!」
 
     頓時,原本服侍的丫鬟僕役都身體一顫,躬身退出。
 
     「銀章大人有何吩咐?」段玉笑了笑,不以為意地問道。
 
     「之前之事,也不必再說,但你想不想做個交易?」董薛道:「你可知,你已經深深得罪行人司中一人,必要置你於死地而後快!」
 
     「不知,但我相信,行人司效忠朝廷,必會秉公執法!」段玉大義凜然地回答:「大人你好好養傷,卑職告退!」
 
     說完毫不留戀,走出病房。
 
     至於葉州行人司?就連胡德也不被他放在眼裡,如果敢來為難,直接殺了便是!
 
     長期規劃變成短期,段玉立即多了幾分戾氣。
 
     『更何況……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之前行人司壓制我,是為公!但此時,我跟他們的某些目標,卻又一致了,若我表現出來,胡德是個聰明人,自然會壓制屬下……雖然只是暫時,少不了秋後算帳,但那時候我恐怕早就海闊天空了。』
 
     因此,走得毫不猶豫,也不給董薛任何把柄。
 
     砰!
 
     身後,瓷器碎裂之聲大響,段玉只是一笑。
 
     ……
 
     一隻巨大的丹爐,在靜室內冉冉升溫,爐底的紅炭徹夜不熄。
 
     屋內溫度不斷攀升,幾乎是熱浪滾滾,好在煉丹的兩個人都已經到了寒暑不侵之境,倒也沒有什麼。
 
     于靜白盤膝而坐,見得段玉進來,也不吃驚。
 
     只是看著對方熟極而流地將一樣樣藥材倒入爐中,摻以法力,眉目中不由閃過一絲詫異:「想不到道友連煉丹之術也精通!」
 
     這可不是普通散修能學到的技術,縱然白毫山之中,能開爐煉丹的煉丹師也沒有幾個。
 
     而她的師尊丹誠道人,卻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惜,煉丹之術耗費太多,並且煉出的丹藥最多只能助益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境界的積累,能對元神真人有作用的靈丹少之又少,因此一直被視為偏門,無法有著多少重視。
 
     雖然明知道這個師姐不修丹術,但段玉還是特地換了一種煉丹手法,保證沒有白毫山的絲毫痕跡。
 
     「煉丹要訣,首先在於藥材!沒有上好的藥材乃至靈藥,一切休提!之後才是火候的把握,與法力參與……」
 
     段玉笑了笑,「也多虧道友傾囊相助,否則還無法湊齊這一爐五行丹的材料!」
 
     「只是幾粒雲離石、半截橫生木而已……」于靜白道:「你卻要分我三成,實在是受之有愧!」
 
     以她的貢獻,能分個一兩成便不錯了。
 
     段玉如此,顯然是故意偏頗,要拉近關係:「道友這些時日看著爐顧火,也是辛苦,多拿一成並未有著什麼,更何況,在下久慕白毫山一脈道法精深,正要多加親近!」
 
     『親近?』
 
     于靜白一呆,旋即低垂下頭,臉上似乎有些……紅暈?
 
     見到這一幕,段玉卻是一滯。
 
     天可憐見,他只是想拉近關係,可完全沒有其它綺念啊。
 
     ……
 
     雖然有著一點誤會,但段玉還是將五行丹煉了出來。
 
     數個時辰之後,伴隨著丹爐開啟,整個室內都是紅霞蔓延。
 
     「準備好,五行丹遇火則焦、遇木變朽、遇水即化……成丹之後,必須立即蠟封,並以玉盤承接!」
 
     段玉囑咐一句,法力湧出。
 
     在他面前,銅爐徹底打開,浮現出一團五彩的液體。
 
     「丹訣•分!」
 
     段玉一掐訣,十指連抓,五彩液體頓時化為一滴滴,在半空中迅速凝固,雨點般灑落。
 
     「收!」
 
     等待良久的于靜白一拂袖,一層油蠟浮現,將五彩水滴包裹,形成丹丸模樣,宛若雨打芭蕉一般,落在一個碧綠色的玉盤之上。
 
     心裡,卻在默默讚歎:「這開爐,取丹,皆是一氣呵成,熟極而流,真是……難以置信!」
 
     段玉取了一枚,直接吞服,感受著一股熱流入腹,化為五行之氣增益道行,不由一笑:「品質尚可,算是中上吧,有著一百零八丸,道友可取三十三枚!」
 
     「這怎麼可以!」于靜白也是在凝練五氣的境界,聞言有些心動,又有些不好意思,但段玉盛情難卻,還是取了:「實在生受了……」
 
     又細細感應,歎道:「此丹可為上品,有它之助,想必我可以儘早提升至朝元神境界,真是多謝道友了!」
 
     「不必客氣!」
 
     一番寒暄之後,于靜白便告辭離去,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坐練功。
 
     畢竟,縱然以蠟丸與玉瓶封印,藥性還是會略微喪失的。
 
     而煉丹術因為對元神難有增益的特性,縱然是白毫山中,能如段玉這樣開爐煉丹的土豪之舉,也是少見。
 
     畢竟五氣朝元的煉氣士還是下層,正是要努力為宗門做出貢獻的時候,哪裡有著此等好處享受?
 
     唯有段玉,雖然游離於道門體系之外,風險自擔,但收益肯定也是自己享用。
 
     等到于靜白離開之後,段玉盤膝而坐,望著手中的大玉瓶:「有著五行丹之助,又有每日官氣,我很快就能完成五行之氣的凝練,進入朝元神階段,而覺醒陰神之事,我早已經歷過一次,無比熟悉,最後就是打磨無漏道體,元神出竅了!」
 
     五氣朝元大階段,可以分為三個小層次,是為凝五氣、朝元神、與最後的無漏道體。
 
     其中凝五氣是五行之氣的積累,講究水到渠成,厚積薄發,而朝元神只是一種狀態,只要感應到體內陰神,便是成就!
 
     有著前世經驗,甚至還是前世的身體,重走一次,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至於最後的無漏道體,則是肉身圓滿無缺……我前世不僅幼時飽受磨難,錦鯉幫滅後更是亡命天涯,幾次身受重傷,大損元氣,才導致肉身難以圓滿,蹉跎了許多時候,但這一世已經好上許多,雖然幼年磨難免不了,但已經在著力彌補根基,想必覺醒陰神之後很快便能打磨圓滿……」
 
     段玉長出口氣,不知不覺間,元神已近在眼前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3 16:42
第六十章 升官
 
     「茲有銅章巡捕段玉,勇於任事,晉一品二級,代理銀章事……」
 
     伴隨著嘉獎或者說升官的旨意下來,段玉頓時覺得一股氣運加身。
 
     此時內視,就可見得心、肝、脾、肺、腎五臟之處,似乎各有一層光華升騰,呈現赤、青、黃、白、黑五色,五行之氣輪轉,又漸漸純化一體,正是內煉大成的徵兆!
 
     『這些時日吞了不少五行丹,加上這次升官的氣運,剛好突破了凝五氣的瓶頸?』
 
     段玉心裡有數,領旨謝恩。
 
     再起身之時,渾身氣度又是一變,雙目中神光一閃。
 
     凝五氣之後,是為朝元神!
 
     此元神為陰神,或者說,是人身潛意識之集合!
 
     畢竟,要元神出竅,就必須先在體內彙聚一切精神,做好準備。
 
     元神每個人都有,只是在體內之時,性質為陰,還需喚醒。
 
     這個過程,段玉上輩子已經做過一次,現在更是駕輕就熟,一個激靈間,頓時就突破了朝元神的階段。
 
     『陰神,說白了就是潛意識,或者說人類腦域中的精神枷鎖……』
 
     實際上,異世有過研究,一個人的力量真正爆發出來,將會非常恐怖,只是容易損傷自身,因此被重重封印限制。
 
     而覺醒陰神之後,就可以自己決定是否打開這個枷鎖!
 
     可以說,到了這一步,縱然修道者只是個武道廢柴,也會立即轉化為一位武道高手,至於原本的武道宗師,則是戰力更上一層!
 
     不僅如此,陰神覺醒之後,代表的是對身體精細入微的『掌控!』
 
     唯有到這一步,才可以視察體內各處的折損與暗傷,再主動調整內分泌,或者外用藥物進行修補,方可將肉竅修補至完美,這便是無漏道體的修煉!
 
     『朝元神已經突破,剩下的便只有打磨無漏道體,預備渡過心魔之劫,元神出竅了……』
 
     段玉深吸口氣。
 
     前世苦修數十年,才堪堪晉升真人,想不到如今元神卻近在眼前!
 
     識海之內,石印大了一圈,甚至一種凝實的感覺,已經佈滿三分之二,上面的螭吻咆哮欲出。
 
     『下一步,便是晉升三轉銅印了!』
 
     段玉十分期待,畢竟銅也是五金之一,從木石升級到金,乃是篆刻師的一個大門檻。
 
     當然,在修道方面,從五氣朝元晉升至元神出竅,同樣也是鯉魚化龍一般的突破,縱然放在十大道脈中也是值得遍邀好友慶賀之事。
 
     種種變化,只是一瞬間。
 
     在外人看來,這位新鮮出爐的代掌銀章只是略微有些激動愣神,旋即就恢復如常,諸多動作皆是一板一眼,沒有半點逾禮之處。
 
     旋即,段玉就收到一條令他詫異不已的消息:「有道人強闖郡牢?甚至殺了熊宜?」
 
     「正是!金章有令,命大人速速回青葉郡聽命!」
 
     說這話的,是一名神捕司普通探子,在得到打賞之後歡天喜地地將所知的一切情報和盤托出。
 
     段玉面無表情,打發走其他人,旋即就在內室見到了于靜白。
 
     「恭喜大人!」
 
     于靜白稽首為禮,又有些惋惜:「又加了一品,朝廷何等優厚?恐怕是看在你煉氣士的份上了!」
 
     官品越高,對於煉氣士而言負重越為恐怖,甚至到最後會壞了修行。
 
     很顯然,若受獎者不是段玉,提升個一級,賞金百兩也就差不多了。
 
     「此乃我所願也,道友不必再勸,倒是正陽道如此明目張膽,真是令人不解……」
 
     段玉端起茶杯,神色有些凝重:「要五百軍中,取主將首級,普通的元神真人都力有未逮……」
 
     「明德真人的大名,我也曾聽過,乃是正陽道高層,執法長老之一,凝練地煞護身,修為深厚……」于靜白秀美蹙起:「但正陽道此舉,實在太過猖獗,果是狼子野心不加掩飾了麼?」
 
     她有些憂愁,畢竟葉州之亂剛平,慶國實在不想再打一場北方之戰了。
 
     「可惜,此事不是你我能夠控制……」段玉明面上安慰兩句,心裡卻在苦笑,這位道姑根本沒有想到日後戰爭的恐怖。
 
     不論是不斷升級的烈度,還是波及範圍的可怕,完全就是整個大陸級別!
 
     胡人大戰的同時,南方也是不得安寧,整個天下,幾乎沒有樂土。
 
     「我今日前來,卻是向道友告別!」于靜白臉頰微紅:「師門有命,我必須北上了!」
 
     「多謝于道友往昔相助……天下畢竟沒有不散之宴席,如若有緣,我等草原再會!」段玉肅穆回禮。
 
     「草原……再見?」
 
     于靜白有些惘然:「希望如此……」
 
     ……
 
     駿馬疾馳。
 
     一支小小的馬隊,踏出一道烽煙,宛若土龍一般,在地平線上疾馳。
 
     沒有多久,就來到青葉郡城之前。
 
     「站住!」
 
     此時的郡城已經全面戒嚴,威武雄壯的士卒換掉原本懶懶散散的城防郡兵,一個個目如鷹隼,盯著出入行人,見到馬隊,立即喝著:「來者何人?」
 
     「神捕司銀章!」
 
     對面出示銀符令箭,這些郡兵校驗之後立即放行。
 
     按照慶國制度,神捕司銀章,有著入城不下馬等等的特權。
 
     這一支馬隊到了郡衙,立即有人上前通秉,沒有多久就進入其中。
 
     大堂。
 
     「卑職見過金章大人!」
 
     來者自然是段玉,此時目不斜視,一板一眼地行禮。
 
     只是眼睛斜瞥,就可見得頂頭上司聶敏雖然正襟危坐,但眉宇間多有愁色。
 
     「段銀章,巨山郡之事,當真是一塌糊塗!」聶敏國字臉上看不出喜怒,開口訓斥著。
 
     「是,卑職辦事不力!」段玉很是坦然,雖然嘴上如此說,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董薛的責任。
 
     實際上,遇到那種程度的神祗干預,縱然聶敏親自去也要白瞎!
 
     只是在體制之內,這個態度還是要做一做的。
 
     「罷了……朝廷既然任命你為代掌銀章,便要盡忠職守,不能辜負國君一番苦心……」聶敏照例勉勵了幾句,旋即毫不客氣地下了任務:「正陽道的事,你都知道了?」
 
     「已看過卷宗,北燕狼子野心,正陽道為虎作倀……思之令人心驚!」
 
     「正是此理……嘿嘿,也不知道葉州之中,尚有幾個錢家,慶國之內,又複如何?」聶敏冷笑數聲,望著段玉的眼神頗有幾分奇異:「你可知我召你前來,所為何事?」
 
     「不知!莫非不是為了緝捕之事?」
 
     「呵呵……錢家之人已經死絕,那崇玉道人也被斬殺當場,而剩下的明德老道,縱然陳策都督發力,也不見行蹤,顯然傷而未死,已經遠遁,如何追索?」
 
     聶敏心裡清楚,要自己這幫人去追索一位遊神禦氣的地煞真人,與送羊入虎口也差不多,此時見著段玉,神色卻有些柔和:「段銀章,我這有一機密任務,思來想去,實在是非你莫屬!」
 
     「大人請講,屬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段玉還能說什麼?只能心裡翻著白眼,聽之任之。
 
     「善!北燕猖獗,正陽道便是其爪牙,此次在草原舉辦論道法會,鋒芒直指烏延部大祭司!朝廷有意選調一批精兵強將,深入草原,我屬意於你!」
 
     實際上,烏延部乃是草原大族,甚至還偶爾騷擾慶國北疆,兩邊關係實在說不上好。
 
     但這一次,顯然在利益驅使之下,慶國反而隱約站在烏延部這一邊。
 
     朝廷派神通之士大舉北上,顯然是預備在草原中重創正陽道勢力,以儆效尤!
 
     「願為大人分憂!」
 
     段玉大聲答應,心裡卻在暗自冷笑不已。
 
     北上千里,深入草原,狙擊正陽道!
 
     光是想想,就感覺這個任務從每個字裡都透出血腥,絕對是危險無比,九死一生!
 
     誠然,或許慶國神捕司與行人司,有著自小培養出來的忠誠血勇之輩,願意為國效死,或者亡命之徒,想要搏一搏富貴。
 
     但段玉肯定不是這樣的人。
 
     饒是如此,聶敏還是選擇讓他去,用意便非常明顯。
 
     『反噬……麼?』
 
     『無論如何,我還是太冒尖了,並且又沒有根基……再遇到這種事情,你不上誰上?』
 
     『或許……這個決定,在代理銀章的任命下來之後,就已經做下了,無法更改……』
 
     『好在……這在我意料之中,或者說,正是我所求啊!』
 
     論道法會,這個北燕崛起的序幕,段玉又怎麼能錯過?
 
     『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去北原一趟,這也是我徹底與前世的告別,親眼看著自己的幻想破滅……』
 
     曾經,他以為自己還有很多時間。
 
     但現在,他終於知道了,這一切都是笑話。
 
     段玉此時想做的,便是去北方,用自己的雙眼見證一切,旋即,徹底拋下前世的包袱與束縛!
 
     當然,還要在此種大漩渦中,撈足屬於自己的那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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