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問道章 作者:文抄公 (已完結)

 
danchou888 2018-12-18 10:02:08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370248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3 16:51
第六十一章 調遣
 
     軍營。
 
     秦飛魚手上一條長槍閃動,化為漫天寒星。
 
     「龍蛇起陸!」
 
     「龍蛇亂舞!」
 
     「龍蛇合擊!」
 
     他長槍堂皇如龍,刁鑽似蛇,縱橫來去,沙石飛舞,一身武功赫然已經達到宗師境界巔峰,距離以武入道,只差臨門一腳!
 
     「槍乃百兵之王,因此龍蛇陰符經,用的就是長槍……軍中武藝,也以長槍大刀為上!」
 
     鍛煉過後,秦飛魚扯過毛巾,擦拭著身上的汗水,若有所思:「按照武經所言,此時的我能力舉千斤,暫態刺出六槍,絕對比武進士還要強大一籌,若去考慶國的武進士,光論武藝,或許能入三鼎甲,絕對可以築基入道,奈何……」
 
     雖然窮文富武,但換句話來說,只要自身資質不差,又有著名師教導,再勤奮努力,成為宗師也有幾成希望。
 
     奈何宗師之後,以武入道的大關卡,卡死了不知道多少武道天才。
 
     哪怕如甯守玄此種,摸不到前路,也只能黯然而去。
 
     「武道之後,乃是兵家!我有幸得了龍蛇陰符經,以武入道對我而言再無迷惑,所欠缺的,只是資源!」
 
     兵家第一重,也是以武入道的第一關,段玉已經對他詳細解釋過,是為軍氣灌體!
 
     唯有統領大軍,掌握兵氣,方可以此突破武道。
 
     而秦飛魚摸索至今,也大概清楚了底線:「想要突破兵家第一重關卡,需要的軍氣大概是五千戰兵,並掌權至少一年,這是將軍的級別……」
 
     五品之下,都是校尉軍銜,不可能掌握超過五千人。
 
     畢竟,一州之兵,常備也是五萬左右,要掌握五千兵馬,還不能是那種老弱病殘與民夫後備,那就必須先晉升正五品遊擊將軍!
 
     這一步,也是從為兵到為將的跨越,多少武人一輩子都難以突破。
 
     秦飛魚自己也明白,他根基單薄,靠著葉州大亂賺了幾筆軍功,能升到正八品的校尉已經是僥倖,和平年代想要再更進一步,除非熬個一二十年,外帶上司青眼,或許才能在四十歲之時混個將軍做做。
 
     「四十歲,人生過半……呵呵……」
 
     秦飛魚握緊雙拳:「那些將門虎子,少年領兵,下放校尉,打幾仗便可提拔為偏將,統領一方,我們這等草民的確沒法比。」
 
     這是一個無解的死結。
 
     五千人的限制,讓那些落草為寇的劍走偏鋒之法都成為了奢望。
 
     畢竟要有五千戰兵,還要令行禁止,以法度驅使!
 
     若真有著這種,早就被朝廷剿滅,要不就是受到招安了,誰還會在綠林中打滾?或者說,大陸上不太可能!
 
     『除非……去西戎諸國,聽聞那裡小國寡民,國君往往擁兵數千不等,大者不過數萬,卻已經是一方強國。』
 
     莫名的,一個念頭在秦飛魚心中浮現,又被他盡數拋開:『我是發了什麼瘋,才想到這個?』
 
     臉上,卻是苦笑,知道以武入道對臨近突破者的誘惑力。
 
     「大哥說得不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雖然有著非凡的希望,但道門有心魔大劫,兵家有兵氣之難,儒家就更不用說了,雖然讀書種子最多,但在耳順之前,遇到賊匪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段玉早就發現了,這個世界是不平等的。
 
     畢竟,這不是遊戲,什麼一級戰士能匹敵一級法師之類的平衡規則,根本不存在。
 
     打個比方,兵家對上儒家,那簡直是通殺,縱然一個未曾以武入道的宗師,都能手刃十幾個大儒。
 
     甚至,真正入門的兵家大將,哪怕只是最基礎的軍氣灌體境界,殺元神之下也跟玩一樣——別的不說,手下掌握五千戰兵,鐵血煞氣一沖,縱然元神真人都只有望風而逃。
 
     正因為如此不平等,是以入門難易程度也有區別。
 
     儒家只要能讀書並領悟道理,都可以養浩然之氣,是以最為神通不顯,而道門要求高些,便有百日築基,心魔劫難等等限制。
 
     至於兵家?恐怖的資源缺口能嚇死所有草根武士,但一旦入門成就,卻是受到限制最小的一個。
 
     『萬類霜天競自由啊……』
 
     想到大哥時常歎息的一句,秦飛魚對此也是非常理解。
 
     而此時,他對於校尉之上的將軍,也是異常渴望。
 
     不掌大權,如何能修習兵家大道?
 
     「都督有命,傳秦飛魚!」
 
     忽然間,親兵薛真跑來,帶著一個命令。
 
     「大都督要見我?」
 
     秦飛魚快速穿好戰袍,收拾心情,來到帥帳之內,單膝跪下。
 
     「卑職秦飛魚,拜見大都督!」
 
     陳策按膝虎坐,望著自己的這個下屬,神情有些複雜。
 
     平心而論,此子十分不差,有勇有謀,只是根腳有些不太乾淨,不是正統將門出身。
 
     最關鍵的,還是他身上隱約彙聚的氣息,令陳策眼皮一跳。
 
     兵家自有傳承,這就是最大的派系,一些領兵大將,往往會選拔手下優秀將領,傳授武經之類,更甚者甚至能傳授兵家真法!
 
     但這個秦飛魚不過校尉,身上所凝聚的鋒銳之氣,卻已經十分濃郁並且純淨,可以說,一旦能夠晉升將軍,出掌兵權,就一定能夠突破!
 
     『有些可惜……並且也是太快了!』
 
     陳策暗暗歎息一聲,說道:「朝廷有命,我北方三州,盡皆抽調精銳,前往亢北城匯合,準備深入草原,州裡問我要軍方高手,我覺得你很合適……你敢不敢去?」
 
     「願為都督效死!」
 
     軍令下來,哪有願不願,敢不敢的問題,秦飛魚大聲回答。
 
     「嗯,你不錯,很不錯!我升你為正七品禦武校尉,帶上你的親兵,再撥一隊精兵給你,去北方吧!」
 
     陳策望著地圖說道。
 
     慶國北境,有一部分與草原接壤,因此有著一支定北軍常駐於此,按照普通道理而言,任何對草原行動應當是由定北軍承擔。
 
     但此世不同!
 
     有著非凡力量的存在,特別是需要精銳深入草原,定北軍的實力不足,必須傾半國之力!抽調各州精銳,甚至只是輔助,主力還是白毫山之類的人馬。
 
     「這次我派到你手下的,都是軍中精銳,能以一當十,對付武林高手什麼的更是如同砍瓜切菜,你北上若能立功,我保你一個將軍的前程……」
 
     陳策又勉勵了幾句,這才擺擺手。
 
     「卑職告退!」
 
     秦飛魚一板一眼地告退,來到門口,就看到另外一個年青校尉大步過來,見到他之後,臉色更是一變,帶著些冷意,不由莫名其妙:「黃校尉!」
 
     「秦校尉!」
 
     黃校尉二十來歲左右,細皮嫩肉,面相偏于陰柔,眉宇間又帶著點傲氣,此時矜持一點頭,進入大都督帥帳。
 
     「可笑的敵意……聽聞此人還是大都督妻族……」
 
     秦飛魚搖搖頭,自從那個參將被殺了逃亡之後,他日子好過很多,但沒有多久,又冒出一個黃校尉來處處與他不對付,實在是莫名其妙。
 
     ……
 
     「卑職黃勇,拜見大都督!」
 
     「原來是勇兒……起來吧!」
 
     見到那個校尉進來,陳策的臉上多了幾絲柔和:「事情都辦完了?」
 
     「押解的糧草已經盡數入庫,司糧官都看過登記了……」黃勇站起身,臉上帶著一絲試探:「都督給那秦飛魚何任務?」
 
     「軍事在秘,不該你問的事不要問!」陳策一皺眉,覺得自己似乎平時太過疏於管教了。
 
     「都督……姑父!」
 
     黃勇卻是心中生出一股無名怒火,不由道:「我也想建功立業!為何您總是讓我做那些後勤……就連上次圍殺追捕道人都不讓我去!這次北方草原又是這樣!為何總眷顧那個秦飛魚?」
 
     「眷顧?」陳策看著這個內侄,忽然已經憤怒不起來了:「你可知此行兇險,九死一生?更何況……你從哪裡知道的草原之事?」
 
     心裡更是暗暗驚歎,軍中高層如此處事不秘,幾乎成為了個篩子。
 
     如此一來,計畫難道還能保密?
 
     對於朝廷抽調三州精銳,深入草原的舉措,陳策內心是十分不以為然的。
 
     兵者,當藏于九陰,動如雷霆!
 
     真正要打個措手不及,就應該直接讓定北軍出動,此時卻從三州調兵遣將,消息傳得滿天飛,真當北燕沒有情報探子?
 
     「我不怕!並且太平時節,不拼命怎麼立得軍功?」黃勇腦袋一橫,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味道。
 
     「唉……兵凶戰危,上次搜索那地煞真人,我饕餮營都損失數人,難道你以為你武功堪比宗師,還是以武入道了?」
 
     陳策說到最後,聲色俱厲,眼神幽幽,竟然令黃勇面色蒼白,不自覺地後退數步。
 
     『草包一個!』
 
     他搖搖頭:「你下去吧,想要打仗,還怕以後沒機會?」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4 10:16
第六十二章 匯合
 
     烈日高懸。
 
     段玉策馬回到曆元縣,看到道路兩邊欣欣向榮的各色莊稼,不由面露感慨。
 
     大林鄉,錦鯉別院。
 
     段玉下馬,葉知魚與郭百忍立即迎了來:「拜見大人!」
 
     「都免了!」
 
     看到葉知魚身清氣彙聚,面色瑩瑩有光,段玉不由暗自點頭,知道是築基功法小成的徵兆。
 
     九天玄女宗不愧是女修宗門,功法十分適合女子。
 
     三人走向內堂,段玉逕自在主位坐了,立即有丫鬟送茶水。
 
     這用的是綠茶,並非上品,但夏天飲用十分解渴。
 
     雖然天氣轉為暑熱,但廳堂之內涼風習習,院開闢出個池塘,裡面種了荷花,有著清香四溢。
 
     周圍,葉知魚于郭百忍凜然聽命。
 
     這一切,都讓段玉眼神迷離,有些恍惚。
 
     只是他根基深厚,片刻便醒轉過來,笑著問道:「我們錦鯉幫基業如何?」
 
     「我專心修道,還是讓郭先生來說!」
 
     葉知魚笑意吟吟,讓郭百忍前。
 
     「啟稟大人……」郭百忍一躬身:「經過檢地,我錦鯉幫共有田四千一百五十七畝,其八百畝已經賞賜下去,真正能掌握的,還是三千畝,均已經春耕播種,長勢不錯,秋來或可豐收……」
 
     「居然有著這麼多了……」段玉摸了摸額頭。
 
     「這都是托大人的福,原本縣裡對我們買地還有些微詞,只是等到大人考了武解元,又入神捕司的消息傳來,投獻者甚眾,這些田還是我們竭力控制的結果,至於外縣的萬畝計畫,也已經提日程……」
 
     「算了,買地一萬畝的事情,先擱置!」段玉擺擺手,面色有些異。
 
     原本知道此地不可保,只是想著還有數十年時間,勉強為秦飛魚立下點基業。
 
     但此時再看,胡人十年內要南下,再做此舉便有些得不償失。
 
     「擱置?」
 
     葉知魚眨了眨眼睛,她敏銳地察覺到,段玉在之前對此事的興致便不怎麼高,此時更是如此。
 
     「不錯,我覺得慶國內部不穩,北方將有大亂,還是早作準備的好!」段玉無可無不可地洩漏出一些消息。
 
     光是錢家謀反的事,便令郭百忍張大嘴巴:「他們怎麼敢?北燕為何會如此?」
 
     「大陸征戰,乃是尋常之事,我們唯一要考慮的,是如何避免戰火燒到我們頭……百忍,我們手還有多少錢,死心踏地跟著我們又有多少人?」
 
     「銀錢的話,我們之前用得七七八八,此時已經剩下不到兩千兩了……」這方面葉知魚最有發言權,直接說著。
 
     「人手方面,我們共有佃戶兩百,但說實話,沒有一代人,談何忠誠度?還是原本錦鯉幫之人可靠一些!只是這方面,大人又將精銳送入軍,此時能用的人手,三十人便是最多了……」
 
     郭百忍想了想,也給出一個數字。
 
     「三十人,足夠了!為了以防萬一,我們要做好準備……關鍵是先打探好退路。我屬意東陳,再由那裡出海!」
 
     段玉取出一份地圖,是他自己所畫,十分粗略,但這時足夠用了:「郭百忍,你可先以經商的名義,試探去東陳的道路……不要吝嗇資金,我這次回來,帶了不少珍寶,都是賊贓,你可以去東陳秘密賣掉。再買一艘船!」
 
     「遵命……」郭百忍額頭也滲出冷汗:「難道在大人看來,局面已經危險至此了麼?」
 
     段玉做的預算,簡直是北方整個都不能待的節奏。
 
     「不是……只是最壞打算而已,並且我希望你能從海路得到一些南方國度的消息……」
 
     痛定思痛之下,段玉雖然不會將前世經驗棄若敝履,但肯定也要多方打探,才能有著決定。
 
     「另外,此項任務並非馬上要完成,只要在兩年之內做到便可以。」
 
     此世北燕倉促發難,環境與物資準備前世更加惡劣,縱然論道法會正陽道能大獲全勝,要徹底消滅烏延部也是需要連場大戰,更不用說再征服草原,休養生息了。
 
     再說,段玉真的會讓正陽道如願以償麼?
 
     「對了,我已經是朝廷正八品的神捕司代理銀章,等會我給你我的名帖,想必做事的時候,很有些用的。」
 
     想到最後,段玉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
 
     「正八品?銀章?」
 
     郭百忍眼珠瞪大,又是苦笑:「大人你升官速度,當真驚人,恐怕武進士都不如了……」
 
     「不過恰逢其會而已……」段玉又摸出兩個瓶子:「這兩瓶丹藥乃是五行丹,對於凝練五行之氣很有些效果,但對我已經無用,你們權且收著,日後也是一分助力。」
 
     「丹藥?」
 
     郭百忍更是怔住:「大人你……」
 
     「哈哈……不可說,不可說!」
 
     段玉輕搖摺扇,望著窗外:「不過最近,我要北上草原一趟,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
 
     「咦?」
 
     一說到這個,葉知魚卻是驚疑一聲,跑出去拿來一封家書:「飛魚二哥也寄信回來,說是即將執行一個機密任務,會斷了聯繫,讓我們不必擔憂。」
 
     「嗯?」
 
     段玉眼皮一跳,接過家書一看。
 
     面寫的只是尋常,可以經過光明正大的檢查,但暗地裡卻藏了一些暗語,這還是自己教給飛魚知魚兩個的。
 
     「北行?」
 
     看到這裡,不由眼皮一跳:『看來也是被抓差了,這次草原之行,恐怕我還得多看顧他一下。』
 
     ……
 
     慶國有六州,原州偏北,與草原接壤。
 
     這裡地形開闊,多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面麥田累累,十分喜人。
 
     再往北去,氣候便漸漸寒冷與嚴酷,有著一支六萬人的定北軍駐紮。
 
     亢北城,便在原州極北之地,乃是一座容納軍民的大城,更是對草原的最堅強防線。
 
     每日來往這裡的商賈馬隊頗多,甚至連膚色深沉的草原人,都偶爾來此做生意,牛馬市場極為繁盛。
 
     「亢北城,這裡是三州精銳最後的集結之地,而草原論道法會,定於九月二十三……時間已經很緊迫了。」
 
     段玉一身黑衣勁裝,騎著高頭大馬,進入亢北城。
 
     遙望北方景色,不由想到草原局勢。
 
     大陸之北,乃是一片極為狹長的地帶,草原廣袤,而與之接壤的國度不少,如西戎諸國,有一部分時常遭受胡人劫掠之苦。
 
     有一部分則是部分與慶國接壤,再往東去,則還有藤、費兩個小國。
 
     此兩國當真小國寡民,聽聞地不滿兩郡,人口不足十萬戶,哪怕窮兵黷武,也不過兩三萬之兵,更緊鄰草原,百姓苦不堪言。
 
     據說此兩國國君多有內附想法,但慶國不許。
 
     這很容易想到,接手這兩塊地盤是很痛快,但每年的胡人要自己來打發了。
 
     與其勞師費力,還不如留著這兩個名義的諸侯國,分擔一些壓力。
 
     只是這兩國的兵力可實在不咋樣,甚至偶爾還有胡騎一路劫掠南下,殺穿全國,進入慶國邊境的例子。
 
     看到亢北城巍峨的城門之後,段玉並未表示身份,而是老實地交錢進城。
 
     一進入城市,頓時有一種車馬喧囂之感撲面而來,特別是牛馬之類別處罕見的大型家畜,在這裡幾乎皆是,空氣混雜著牲畜特有的腥臭味道。
 
     『哼,朝廷彙聚三州軍方、行人司、神捕司高手……在亢北城集合,數目不下三百,如此大的動作,真當北燕是瞎子?還是說,我們只是明面的人手,暗地裡還有真正的精銳?』
 
     別的不說,涉及道脈之爭,白毫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那位于靜白于師姐,肯定已經到了北方草原,只是未必與自己一路。
 
     帶著此種想法,段玉拉低了斗笠,來到約定所在。
 
     進入一間牌匾帶著暗記的客棧之後,一名店小二迎接來,滿臉帶笑。「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我要一間房,再來三個小菜,爆炒豬肝、醬爆牛肉、三鮮薈萃,再來一壺桂花白!」
 
     「明白了,爺您樓請!!」
 
     小二目異色一閃,將段玉迎到二樓,進入一個房間。
 
     掀開書櫃之後,頓時現出一個通道來。
 
     「敢問大人來自何方?小的也好登記!」
 
     此時的小二目放出精光,好像完全換了個人。
 
     「葉州神捕司!」
 
     段玉頜首,直接說著。心裡對於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很是不齒。
 
     「原來是段銀章!」
 
     小二卻是似乎早受了招呼,了然於胸:「此地乃是三州神捕司高手彙聚之處,請您跟我來!」
 
     進入通道之後,一路穿行,似乎早已過了客棧範圍。
 
     段玉望著前面持著油燈的小二,面露沉吟之色。
 
     沒有多久,對方一躍而下,掀開一塊木板。
 
     大量的光芒落下,頃刻間便仿佛來到了另外一處天地。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4 16:24
第六十三章 同僚
 
     入目所及,就見得一間巨大的宅院,四面圍以高牆,密不透風。
 
     同時,數道目光如刀,在段玉身上掃過。
 
     他冷笑一聲,舉目四望,頓時見到數人。
 
     一個老頭渾身乾巴巴的沒有幾兩肉,正蹲在門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吸著旱煙、一個粗使婦人穿著麻布做的衣裳,正在晾曬衣服,在她旁邊,還有一名濃妝豔抹的女子,只披著薄紗,媚意入骨。
 
     在角落中,還零星坐著幾個刀客,領頭者是一名渾身肌肉虯結的大漢,看起來反而最是正常。
 
     「呦?好俊的小哥哥……」那個豔麗女子見到段玉,眼睛一亮,款款上前,用嬌滴滴的聲音問著:「哥哥從哪裡來?」
 
     「葉州,銀章!」段玉瞥了她一眼,忽然一笑:「早就聽說雲州神捕司中有著一名高手,綽號『紅粉骷髏』的雲香香,不知道可是前輩?我可是聽說前輩雖然媚骨天成,但這個年齡麼……咳咳……」
 
     「切!」聽到這個,雲香香頓時啐了一聲:「又是一個知道老娘底細的!」
 
     她這輕嗔薄怒的姿態,反而更加誘人,此時自顧自地坐下,用各色花瓣油塗抹著指甲:「只是想不到葉州的銀章竟然如此年青呢。」
 
     「哈哈……原來是段銀章!」抽著旱煙的老頭起身,將煙鍋在臺階上磕了磕,笑眯眯地上前:「段銀章可非同小可,以武解元入仕,數月就做到了正八品!我姓李,你叫我李老三便可以了,乃是這原州的銀章,那邊那個洗衣服的是花四娘,還有那個大塊頭叫牛山木……」
 
     至於牛山木後面的那群刀客,老頭卻是根本懶得介紹,大概都是銅章捕頭之類的下屬。
 
     「見過諸位!」段玉四方抱拳,笑得人畜無害。
 
     其他人見他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卻自有氣度,也是不敢怠慢。
 
     畢竟,行走江湖久了,都知道老人、小孩與女子最難對付,此時這區區一個院落之中,卻彙聚了這麼多高手,連段玉都是眼前一亮。
 
     「諸位大人,再加上這位段銀章,三州神捕司高手盡皆到齊,還請先用晚膳!」
 
     那小二笑道:「晚上金章大人會召見你們!」
 
     很顯然,這次行動,以原州神捕司為首,甚至那位五品金章,都要率隊深入草原。
 
     一念至此,段玉的神情都不由凝重。
 
     『此去兇險,甚至前世一些經驗都未必管用,但那一處所在,卻是應該無假……』
 
     說實話,他對這次正陽道的大舉動作,都實在有些不能理解。
 
     畢竟,此屆正陽道主天資橫溢,他也是知道的,但缺少了二十年的積累,難道真的能如前世一樣,擊殺烏延部大祭司麼?
 
     『前世,烏延部的大祭司早就轉世過一次,第二世也接近肉身腐朽,堪稱行將就木,而正陽道主乃是如日中天,這才一鼓作氣地拿下,但此時……大祭司老而彌辣,正陽道主反而要處於劣勢才對……為何對方如此有信心?』
 
     段玉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隨機應變。
 
     當下隨著眾人一起進入大廳,享受晚宴。
 
     這宴會因為臨近草原,有著草原色彩,以各色烤肉為上,特別是一道烤羊肉,以本地特有的一種紅柳樹的枝條串起來,烤得肥而不膩,一咬下去,就是滿口香甜的肉汁,還帶著草木的清香味道,令人回味無窮。
 
     除此之外,還有烤的恰到好處的大餅,上面撒些肉末,一個足有碗盆大,能讓任何大肚漢吃飽。
 
     最後則是奶皮子、壓餄餎、攪拿糕等點心,滋味十分不錯。
 
     吃飽喝足之後,雲香香不知想到什麼,噗哧一聲嬌笑:「若是有人下毒,豈不是將我們都放翻了,若這就是金章大人的考驗……」
 
     「咳咳!」
 
     她不說還好,一說旁邊牛山木手下的幾個刀客就有些嗆到,看著自己手裡的手抓羊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有我花四娘在,還沒有什麼毒物能騙過我的舌頭!」
 
     旁邊的粗壯農婦哼了一聲:「更何況……你以為數州的銀章都是白癡?真正的白癡怎麼可能活著爬上來?」
 
     「花四娘……你……」雲香香立即怒目以對。
 
     不知道為何,隊伍裡這兩個女人,一見面便有些不對付。
 
     「兩位銀章大人,千萬不要置氣,否則小老兒這地方還不夠你們拆的……」李老三連連作揖,臉上滿是苦色。
 
     「對了,李老頭,這原州金章是你的頂頭上司,究竟為人如何?」雲香香眼睛一亮。
 
     「這個麼?」李老三咳嗽了下:「為人下屬者,怎麼好胡亂議論上司?我們可都是朝廷命官!」
 
     「哼哼!好一個朝廷命官……若不是……老娘也不會來接這種差事!」雲香香哼了一聲,只是提到原因之時卻偏偏住口,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她這話一出口,場面都是一靜。
 
     很顯然,在座的除了那牛山木之外,都是一群老油條,自然知曉任務的危險。
 
     能被派來的,要麼是準備拼命博富貴,要麼就是被排擠的倒楣蛋。
 
     想到草原危險之處,場中頓時籠罩一層陰霾,眾人沉默,頗有些前路無望之感。
 
     「雲香香……你若不喜,大可回雲州,乖乖領罪便是!」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金戈鐵馬般的聲音,令段玉心裡一凜。
 
     伴隨著聲音,一個高大的聲音跨入殿堂,李老三立即行禮:「見過金章大人!」
 
     「拜見大人!」
 
     段玉隨大流地行禮,心裡卻是一凜:「此人就是原州金章許士龍?看他修為氣息,竟然是兵家之人?甚至已經軍氣灌體了!」
 
     兵家入道第一重,是為軍氣灌體,從此突破武道限制,武力絕對在任何宗師之上!
 
     而令段玉詫異的,卻是此人明明為兵家大將,為何不去帶兵,反而成為了一名神捕司金章。
 
     等到他抬起頭來的時候,頓時了然。
 
     只見這許士龍身材高大魁梧,臉上有著三道平行的刀疤,仿佛被利爪狠狠抓過,右邊袖子空空蕩蕩,赫然是個獨臂!
 
     『退伍的將軍?是誰傷了他?』
 
     段玉心裡有些好奇,但不會傻到直接問出來。
 
     「雲香香,你怎麼不說話了?嗯?」
 
     倒是許士龍,望著雲香香,眸子不由轉為幽暗。
 
     「屬下不敢!屬下多言,還請大人恕罪!」
 
     一絲冰冷的殺氣,令雲香香一個激靈,知道若在軍中,自己已經可算動搖軍心,如果再敢抗辯,說不定上司立即就敢殺了自己!
 
     「罷了,便饒你這次,只是你們這些人,我不管為何而來,但只要領了命令,便要誓死完成,否則哪怕敵人不殺了你們,我也要殺了你們,明白沒有?」
 
     許士龍環視一眼,來到主位坐了:「這次朝廷下命,我等務必戮力同心,縱然任務艱險,也不能退避,更何況,我與你們同去!」
 
     「敢問大人,這次任務具體為何?」段玉開口問著,光是這種從容的姿態,便令眾人有些詫異。
 
     「任務很簡單,我們偽裝成一支商隊,護送一件東西,去論道法會的延支山!」
 
     不過到了此時,許士龍也沒有隱瞞:「僅此而已!」
 
     除了這個之外,他什麼都沒有透露。
 
     而方元更是在心底冷笑。
 
     就他所知,這次調集的精銳,絕非僅僅只有神捕司一家,還有行人司、軍方等等。
 
     自己這一方,只是需要運送一物去延支山?
 
     看似簡單,但往深處一想,或許便是故作彌彰,自己等人都是吸引火力的標靶!
 
     當然,也有可能瞞天過海,真的讓他們運送什麼重要之物,如此一來卻是更加危險!
 
     『朝廷這次也是發了狠,估計是被北燕的舉動狠狠刺激了……』
 
     北燕敢如此做,吞併草原的心思昭然若揭,並且還特別在葉州準備錢家此等逆賊內應,運送大批軍械,這是為了什麼?
 
     分明是要挑動慶國內亂!
 
     如此一來,不論是為了吸引火力,方便北燕吞併草原,還是為了大軍南下之時增援,都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只是聽聞國君身體不行,也不知道這次計畫是誰主持的?』
 
     段玉又想到慶國方面,不由心裡沉重。
 
     如此危局,偏偏遇上慶國國君病重,當真有些天要亡之的味道。
 
     不過這麼龐大的計畫,沒有國君點頭,也不可能實施下去,一念至此,不由又有些心安,或許……國君身體已經慢慢好轉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5 08:53
第六十四章 瘟道人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時維九月,秋意颯爽,一支車隊出現在原野上。
 
     這是一支標準的小型商隊,貨物不多,又請了許多刀客,一般的馬匪便不想前來騷擾。
 
     匪徒辦事,也是要看付出與收益的,這種小商隊獲利不多,卻是難啃的骨頭,一旦出現大量死傷,甚至還會虧本。
 
     再加上有著老練的嚮導帶路,因此一路上甚是平靜。
 
     「按照這個速度,我們明天就可以橫穿藤國,真正進入草原了……」
 
     段玉戴著斗笠,一身袍子,將全身遮擋,腰上懸著黑刀,好像一個少年刀客。
 
     聽到這話,旁邊的李老三眼睛一亮:「段小哥你來過草原?」
 
     「神往已久,未曾來過,只是看地圖得知……」
 
     李老三點點頭:「不過我們還得在藤國停留,售賣一些貨物,再補充一些物資……」
 
     這次他們偽裝商隊,就必須做到盡善盡美,成員互相不稱呼官職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則是必須成為一個真正的商隊。
 
     一支真正的商隊,只會兩頭跑的就是傻子,一路走,一路做著生意,才是王道。
 
     段玉一怔,旋即就想到了,不由點頭:「李老哥你所言甚是……我們還是必須在藤國歇腳,順帶做些生意的。」
 
     說話間,李老三故意控制馬速,擠眉弄眼地來到段玉面前,壓低聲音:「嘿嘿……段小哥,你可知道那位雲香香做了何事?才不得不接了這個任務?」
 
     「這個……當真不知……」
 
     事實證明,男人也喜歡八卦,哪怕段玉裝作雲淡風輕,李老三還是情不自禁地將打探來的消息洩密:「這位紅粉骷髏,可是名震雲州啊,這次聽說是看錯對象,誤將州牧大人的公子弄至不舉……」
 
     「咳咳……慎言!」
 
     聽到這裡,哪怕段玉都不由咳嗽了下,同時望向某輛馬車的方向。
 
     「嘿嘿……你放心,那小娘們的耳朵沒這麼尖,老哥我只是要提醒你,千萬要小心那個妖精,否則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李老三歎息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
 
     而不得不說,在談論過這方面的內容之後,兩個男人的關係立即就好像親密了許多。
 
     「藤國……簡直就是個笑話……」
 
     漸漸地,話題就放在了即將到達的那個諸侯國之上。
 
     此國小國寡民,更是一個巨大的包袱,要不是慶國偶爾還有著援助,恐怕距離亡國也是不遠。
 
     一兩郡大的地方,就連慶國一州都不如,當然如此。
 
     慶國雖處四戰之地,卻地盤廣大,國強兵精,乃是大陸上有名的強國。雖然都是國君,但慶國國君與藤國國君,就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若是有一地煞真人,說不定都可以弑殺藤國國君……』
 
     段玉心裡轉著這個念頭,臉上卻露出笑容:「雖然如此,但藤國也是出過名人的!」
 
     「藤國的名人?」
 
     李老三一怔,旋即臉上就帶著些震怖恐懼之色:「你莫非是說……那尊瘟神?」
 
     「哈哈……正是瘟神道人!」段玉大笑。
 
     這位瘟道人師門來歷已經不可考,據說是個散修,藤國出身,也一直在藤國隱居修煉。
 
     歷史上,藤國就在胡人鐵蹄之下飽受折磨,不過曾經的地盤也不算太小,有著慶國一州那麼大。
 
     某一次,胡人木建部鐵蹄南下,傾鐵蹄十萬,號稱要滅絕藤國。
 
     當其時,藤國節節敗退,最後數十萬人只能困守都城,甚至不日就要城破。
 
     便在此時,一道人挺身而出。
 
     此人修為不高,無法在十萬大軍面前施展神仙手段,但其卻繼承了上古五毒宗道統,精擅用毒!
 
     因此,一夜之後,十萬草原大軍盡滅,木建部實力大損,沒有多久就被其它的草原部落吞併,從此除名,而藤國卻磕磕絆絆地生存下來。
 
     根據事後調查,那十萬的胡人大軍,都是盡數死於烈性瘟疫之下。
 
     當然,在段玉看來,這根本不是瘟疫,而是毒氣戰!甚至是二戰水準的烈性毒氣。
 
     也唯有如此,才能在極短時間內滅掉草原人的十萬大軍。
 
     此役之後,瘟神道人的大名便不脛而走,天下道脈,乃至諸多強國,都對其興致盎然,幾乎要不惜代價請得此人,或者拿下他一夜弄死十萬大軍的秘密。
 
     只是那尊瘟道人從此之後便銷聲匿跡,縱然藤國國君也無法見得此人,並且之後便從未現世。
 
     按照諸多道脈的推測,此人殺戮過多,有幹天和,說不定受到天譴,早早就身死魂滅了。
 
     不過倒是在藤國之內,還能見到一些瘟神廟,據說是百姓為了紀念此道人而設立,只是根據望氣士查看,裡面並無神靈,若有也只是一些精靈乃至毛神鳩巢雀占。
 
     畢竟很大可能受了天譴,形神俱滅,哪裡還能走著神道?
 
     「此尊瘟神,當真是……」提到這個,縱然李老三都有些倒抽涼氣:「早死早好……」
 
     雖然瘟神道人以一己之力,挽回國運,但此種人太過可怕,能滅十萬大軍,不論哪個國君若無法掌握,都必然除之而後快。
 
     甚至就連道門,都是同樣如此。
 
     「是麼?早死早好……」
 
     段玉一笑了之,神色有些複雜。
 
     『這也是……我之前不想來此的原因啊……此傳承關係太大了!不過……瘟神道人,你騙了所有人啊!』
 
     他很清楚地知道,瘟神道人雖然自稱道人,卻並非道家之人,而是兵家!
 
     此人繼承的,也是上古五毒宗的兵家真法!
 
     所謂的受天譴而死,更是一個笑話!
 
     兵家高手殺人盈野,屠城滅國,手上沾滿鮮血,如果都要受天譴,豈不是一個個早就滅族了?
 
     所謂的天譴,只是道家的說法,因為道家追求天人合一,元神出竅,借助天地自然之力,一旦天地有怒,便容易遭受最為直接的反噬。
 
     換句話來說,天譴也需要管道與介質來觸發。
 
     如果是普通人,那便只能潛移默化,引發各種外劫!
 
     比如高岡那種,雖然烏雲壓頂,但也沒有天雷直接來劈,而是處處不順,幾次陷於死局。
 
     不過修為到了段玉這種程度,自明白普通人也有天譴,只是潛而不發罷了。
 
     換句話來說,道人天譴是直接雷劈,若能捱到劫數耗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而普通人若背負天譴,便是諸事不順,斷子絕孫,甚至死後魂靈也要灰飛煙滅,與道人相比,報應只是推遲了而已。
 
     一句話而言,修為越高,手段越神妙,天譴便越直接,而越是普通平凡,天譴就越加偏向潛移默化一類。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那麼多兵家大將之所以無事,大部分是因為他們奉國君之命征戰,若有殺伐罪孽,也是由國體龍氣承擔……當然,還有一部分特別弑殺,或者承受不住的,下場就十分淒涼,往往抄家滅族,慶國的冠軍大都督便是代表……』
 
     因此,瘟神道人雖然不是道人,不會立即受到天譴,但之後也是活得十分淒慘,死了魂魄不存,斷子絕孫。
 
     前世,就有著幸運兒,或者說倒楣蛋在草原上發現了此人傳承,一時如魚得水,但後來下場也是極慘。
 
     段玉因此知曉,若要繼承這瘟神道人的傳承,八成便是要將他還未消除的罪孽一併繼承過來。
 
     此種罪孽,個人承擔簡直杯水車薪,除非立即晉升道家傳說中的至境!
 
     『除此之外,恐怕便只有以國體承擔了……』
 
     一國之力,容納數百上千萬百姓,種種人道願力,足以將任何鮮血罪孽承擔並沖刷乾淨。
 
     當然,若是此國日薄西山,本身就有許多罪孽的話,那再加上這麼一塊,說不定反而是取死之道,甚至削減國運國壽。
 
     只是,對一個復仇者而言,瘟神道人的傳承,有著多少誘惑力?
 
     至少此時的段玉,便狠狠心動了!
 
     『天譴罪孽,肯定直接找著瘟神道人,在製造各種意外,讓他下半生淒涼無比,斷子絕孫,死後魂魄折磨受苦,漸漸虛無之後,應當已經消散掉絕大多數,剩下的,只是一點點餘孽而已!哪怕道人直接取了,也不會立即引動天劫,但獲罪於天地,日後諸行不順,卻是肯定!』
 
     『天有天譴,道人便有避劫秘法,或許我能封印壓制部分罪孽?如此一來,便可取用此人傳承,不管他有沒有留下那一夜殺盡十萬人的法門,但裡面光是一個五毒精兵的訓練之法,對我的計畫便相當有用。』
 
     段玉騎著馬,心思卻早已飛到天外。
 
     不過,他很清楚,縱然自己獲得了這個法門,也肯定不會為了慶國或者復仇犧牲自己,那太過白癡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5 15:35
第六十五章 神符
 
     藤國與慶國北方的風土人情並無不同,特別是那些守城士卒與官僚,明顯缺乏了一種泱泱大國的氣度,在面對慶國來的商隊之時略顯底氣不足,讓段玉聯想到了半殖民地。
 
     而換個角度想想,此時的藤國,說是慶國的半殖民地,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妥。
 
     商隊在此休整了兩日,淘換物資之後,便真正進入草原。
 
     單薄而乏味的路程,接連持續了五日。
 
     直到這一夜。
 
     明月高懸,偶爾傳來幾聲狼吼。
 
     商隊營地早已紮起幾頂帳篷,並且在周圍灑了驅獸的藥粉。
 
     眾人就著羊肉湯飽飽吃了一頓面餅之後,除了安排的守夜者之外,盡數進入了夢鄉。
 
     「嗯?!」
 
     段玉忽然從淺睡中驚,握緊了手頭的刀柄。
 
     營地之內,一聲慘叫驀然響起。
 
     「怎麼回事?」
 
     火把通明,許士龍走出帳篷,身後是雲香香,花四娘等人,盡皆面色一變。
 
     「出事了!」
 
     段玉眯著眼睛,與李老三、牛山木來到今夜值夜者的所在。
 
     這是牛山木手下的一個刀客,此時赫然已經倒地身亡,脖子上一個猙獰的傷口不斷流淌著鮮血。
 
     「該死的,究竟是誰?」
 
     牛山木舉刀咆哮,目光如狼,掃過周圍一圈湊數的商旅。
 
     「這麼開闊的草原,兇手行兇之後,應當跑不了多遠吧?」
 
     段玉登高而望,月色正佳,卻絲毫沒有潛入者的蹤影。
 
     「嘖嘖……」
 
     李老頭踱在旁邊,搖頭晃腦地道:「如此看來,敵人要不是縮在土中,要不……」
 
     「就藏在商隊中間?」段玉知道他話中所指,接著道。
 
     「啊!?」
 
     就在這時,另外一聲慘叫傳來。
 
     牛山木大步上前,掀開帳篷,頓時見到滿地鮮血。
 
     「乃仁台死了!」
 
     喊話的是一名四十歲的草原漢子,皮膚因為經常接受日曬而呈現出一種健康的黑紅色,此時臉上卻滿是驚慌。
 
     「竟然是這個嚮導……巴顏,你有沒有看清楚兇手?」
 
     段玉見著此人,突然一愣。
 
     「沒……沒有!」名叫巴顏的漢子慌張地回答,滿臉驚恐之意。
 
     「小段、李老頭、牛護衛……許管事叫你們!」不知道何時,花四娘大步進來,說著命令。
 
     許士龍此時坐在火堆邊上,氣色不是很好,打開酒囊塞子,狠狠喝了一口:「你們跟我來!」
 
     他率先走出營地,身後跟著面面相覷的段玉幾個銀章,不知不覺就距離營地甚遠。
 
     『如此開闊之地,反而不懼偷聽,四面八方有何動靜都可瞬間入目……』
 
     段玉心裡默道:『這許士龍,是準備交底了麼?』
 
     正這麼想著之時,許士龍忽然回過身來:「這次殺人之事,你們怎麼看?」
 
     「兇手若不是能飛天遁地,那便隱藏在營地之中!」在場都是神捕司老手,不暇思索地回答。
 
     「我也是如此認為……想不到我等一入草原便危機四伏,我許士龍死不足惜,但若誤了朝廷大事,就萬死莫贖了……」許士龍皺了皺眉:「這次朝廷兵分三路,我神捕司只是一路,還有行人司與軍中高手,各護送一關鍵至延支山,我這一路,押運的便是這個。」
 
     他右手平舉,托著一個鐵匣:「你們想不想看?」
 
     「屬下不敢!」
 
     槍打出頭鳥的道理,李老三幾個都是懂得,連連搖頭。
 
     「呵呵……」
 
     許士龍冷笑一聲,摸出一枚金色的鑰匙,直接打開鐵匣。
 
     借著月色,段玉可以清晰見到鐵匣裡面靜靜躺著一枚符籙,此符籙通體以黃金鑄就,金光燦燦,上面又有著一道殷紅如血的符文,如龍蛇般遊走不定。
 
     『這是……』
 
     看到這裡,他立即瞳孔一縮。
 
     「此乃大夏朝皇室秘藏的神宵雷符,威力之大,足可弑殺道門元神……後來大夏衰落,此寶物落入大慶手中,妥善秘藏……國君也是為了今日之變,才特旨將其取出……」
 
     許士龍目光環視一圈,很是滿意手下們的表情。
 
     只是段玉望了,卻在心裡大喊:『這根本不是什麼神宵符……而是篆刻師秘傳的九霄滅神符!竟然是五轉金符,難怪可以存世如此之久依舊威壓猶存……只不過,有些不對勁……』
 
     此道符籙,如果是真的,簡直是他見過的威力最高者,足以驚天地、泣鬼神!
 
     『五轉金符,能製作的篆刻師至少也有天師境界……此符一出,縱然呼風喚雨的天師元神也一定會被重創,至於天師以下,那是一符滅盡,絕無生機!』
 
     這種等級的金符,縱然段玉前世,也只有仰望的份。
 
     之前丁讓也有一道保命金符,效果奇佳,但段玉後來推測,那位篆刻師雖然也是攻金之匠,但『攻金』同樣也有等級,八成是還在三轉、四轉徘徊,只是給出的符籙外表好看,饒是如此,也能從死地中掠得一線生機,何等了得?
 
     換成真正耗費天師心血的五轉金符,威能又該有著何等恐怖?
 
     『但是!但是!這道金符,徒有其形其氣,卻總給我一種內虛之感,恐怕是偽造的……還是照著原本的符籙臨摹下來,方才有著此種威壓。』
 
     段玉目光閃動,可以肯定兩點。
 
     第一,就是慶國朝廷,這次真的大出血,發下了五轉九霄滅神金符!
 
     而第二點,便是這個許士龍不懷好意,故意拿張臨摹的假貨來糊弄他們!
 
     只是,能製作如此惟妙惟肖的贗品,恐怕非天師不能為也!並且時間也很近,否則難以沾惹真符上面的神宵氣息,震懾宵小。
 
     如此一想,段玉頓時心裡有數,知道了許士龍的盤算,不由冷眼旁觀。
 
     哢嚓!
 
     在眾人目光注視之下,許士龍將鐵匣關好:「此鐵匣乃是神手匠秘制,後來又經過白毫山真人施法,除非用配套鑰匙打開,否則立即就會自毀,還會波及周圍……」
 
     他揚了揚手上的金色鑰匙,忽然一笑,將它拋給了段玉:「段銀章,這鑰匙就給你保管了!」
 
     「卑職遵命!」
 
     段玉『面色激動』,將鑰匙妥善收好,心裡卻在冷笑:『這許士龍,是懷疑我們銀章中有內奸?還是拿我當餌,引蛇出洞?』
 
     不得不說,對方的謀劃的確不錯。
 
     除了自己這個正版『篆刻師』之外,縱然再來幾個遊神禦氣的大高手,也未必能辨認出這『神宵雷符』是假。
 
     『但是現在……』
 
     感受著周圍有些奇異的目光,段玉面色無悲無喜,跟著眾人回到營地。
 
     ……
 
     距離商隊營地百里之外。
 
     篝火升騰,舔舐著烤架上的全羊。
 
     這是一支兩百人的馬匪臨時營地,在草原邊界,各大部落的縫隙中,這樣的匪幫十分活躍。
 
     他們大部分時候是老實巴交的牧民,不起眼的小部落。
 
     一旦到了活不下去的時候,所有的男人變成馬匪,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雖然裝備落後,上百人中都找不見一件鐵甲,用的也是骨頭做的箭矢,但敢打敢拼,作風兇殘,並且來去如風。
 
     最關鍵還是生命力頑強,如雜草一般,割了一茬沒有多久又會長出來一茬,因此那些大部落也懶得剿滅,在夾縫中勉強生存了下來。
 
     「巫師大人,您請用!」
 
     這一支馬匪卻明顯與眾不同,不僅裝備相比於草原蠻子而言無比精銳,甚至還有一名巫師坐鎮。
 
     這巫師披著黑色的長袍,臉上塗著紅白兩色的顏料,身上懸掛著各色骷髏與骨骼裝飾的項鍊。
 
     馬隊的首領直接將最好的羊肉那部分切下來,恭敬地送到他面前。
 
     噗哧!噗哧!
 
     忽然間,天空中一動,一隻黑色的烏鴉飛了下來,落在巫師身邊。
 
     它腳上綁著一支小竹筒,巫師取下了,細細看了,又交給首領。
 
     「來……吃吧!」
 
     做完這一切之後,巫師拿出一柄黃金柄的小刀,慢慢切割著羊肉,喂給地上的烏鴉。
 
     篝火旁邊,諸多草原勇士靜靜望著這一幕,不動如山,唯有眼睛放出綠光,仿佛一群野狼。
 
     「我們的人已經成功混入其中,並且傳出消息……」
 
     首領飛快撕咬著手上的肉食:「大家好好喝酒吃肉,明天我們就去血洗了那個商隊!巫師大人……您看怎麼樣?」
 
     「南人十分狡猾……但我們不需要跟他們比拼陰謀詭計,你的選擇很正確!」巫師發出夜梟一般的笑聲,十分沙啞乾澀:「我向偉大的長生天占卜過,明天日出之前,將會是最好的機會!」
 
     早上太陽未出之際,正是最黑的時候,也是人精神最鬆懈之時。
 
     特別是經歷了今晚的事情,再緊張半夜,到了天明之際,那一股精氣神散掉,當真是鐵人都支撐不住。
 
     能把握這個戰機,便如同找准獵物弱點的狼群一般,狩獵成功可能便多了三成!
 
     至於夜行之類的麻煩?
 
     雖然中土兵卒久不食肉,晚上難以看清敵人,但對他們這些精銳而言,就絕對沒有這個問題。
 
     更何況,這並非高難度的夜襲,只是夜間趕路而已。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6 08:06
第六十六章 禦箭
 
     夜盡天明。
 
     段玉微眯的眼睛睜開,感覺精神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朝元神之後,體內陰神操控精細入微,能人所不能,他睡一個時辰就可以頂得別人睡四五個時辰的效果。
 
     甚至,被逼急了,一邊騎馬趕路一邊休息也不是難事。
 
     此時感受到天色將明,立即走出營帳,對著東方一線既白,準備運氣行功。
 
     「段銀章,想不到你也是煉氣中人……」
 
     在他旁邊,李老頭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笑眯眯地打著招呼。
 
     「家傳功法,養身健體而已!」
 
     段玉微笑回答,雖然真氣修習一般講究子午行功,但各家秘笈不同,大早上喜歡吞吐紫氣練功也沒有什麼。
 
     「不不……你之前氣定神閑,清氣貫虛,肯定不是真氣功夫,而是道家修為……好一塊良才美玉啊,可惜授了官身……」
 
     李老頭搖搖頭,同樣對著東方開始吐納。
 
     他的功法十分奇異,嘴巴大張,腹部鼓起,圓滾如球,當中傳來悶響,好似雷霆。
 
     段玉見了,卻是目中精光一閃:「金蟾氣?」
 
     龜、鶴、蟾……都是此世道門認定的吉祥之物,凡是帶著這些字眼的功法,大部分都跟道門有著關係。
 
     而此門金蟾氣功,則是白毫山外門弟子的必修課。
 
     不過白毫山乃慶國顯宗,門人弟子無數,這李老頭又是個銀章,懂得一門也沒有什麼。
 
     「正是金蟾氣……老頭子年輕時候也參加過白毫山弟子選拔,可惜只做了數年外門弟子,便以資質不足為名打發出來……」
 
     李老頭行功一遍,旋即很是遺憾地說著。
 
     片刻後,神色又有些奇異:「昨夜那嚮導被殺……金章將鐵匣秘匙託付給段銀章,足見信任,段銀章若有差遣,我李老三便是拼了這把骨頭,也要替你完成……」
 
     「是麼?」
 
     段玉心裡翻著白眼:「那你能否將昨晚刺客找出來?」
 
     「這有何難?實際上金章大人早已成竹在胸,便是那個巴顏!」李老頭壓低聲音,露出枯黃發黑的牙齒:「此人是第二嚮導,殺了乃仁台,八成是想將我們往坑裡帶……昨夜銀章們大多也看出來了,只是故作不知,準備引蛇出洞,看隊伍裡面是否還有內應跟他聯繫罷了……」
 
     「嗯,推測在理!」
 
     段玉點點頭,忽然間促狹一笑:「論關係,你是金章直系下屬,為何他不將鑰匙交給你保管?」
 
     「這個……」李老頭臉色赧然:「或許是老朽不堪重用……」
 
     「不不……我覺得金章大有深意。」段玉燦爛一笑,忽然將鑰匙拿了出來:「不若交給你保管,如何?」
 
     「不成不成……這如何使得?」李老頭雙手亂搖,苦笑道:「銀章你就不要消遣老朽了……」
 
     ……
 
     就在這時,兩人都是面色一變,看向西方:「這是……馬蹄聲?」
 
     借著冉冉升起的一線光明,他們可以清晰看到,在草原與天空的交界處,忽然多了一條黑線。
 
     這黑線越來越大,最終化為了一群草原騎兵!數目不下兩百!
 
     「敵襲!」
 
     下一刹那,李老頭的破鑼嗓,就響徹整個營地。
 
     「嗚……哦哦!!」
 
     「殺光他們!」
 
     駿馬衝鋒的速度何等快?更何況這裡還是一望無際,最適合騎兵衝鋒的草原地形?
 
     在驚慌的商人們剛剛穿著衣服,沖出帳篷的時候,草原胡騎就沖入營地範圍,彎弓搭箭,狼牙箭矢如飛蝗般落下。
 
     「閃!」
 
     段玉與李老頭對視一眼,都是頃刻間做出決定,身形輕靈如狸貓,躲在障礙物之後。
 
     「兩百個能騎射的馬匪,用的還是精鐵箭簇,開什麼玩笑呢?」
 
     很顯然,這一支是精兵偽裝成的馬匪,並且十分精銳,目標也很明確,就是神捕司護送之物!
 
     「八成是北燕的人馬,想不到在此時,它對草原的滲透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段玉略微眯眼,望著馬匪沖入營地,放手大砍大殺。
 
     諸多真正的商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變成刀下亡魂。
 
     噗!
 
     當然,營地內也不是沒有反擊。
 
     幾個沖入帳篷內的馬匪,就被重重扔了出來,身首異處。
 
     牛山木手持巨大的斬馬刀,帶著一幫刀客,目光冷冽:「殺!」
 
     此種時候,放棄營地的有利地形,跟馬匪玩草原追逐?那與找死有什麼區別?
 
     因此,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就地反擊!
 
     不得不說,神捕司這次北出草原,功課也是做足了,不僅有著三十個改頭換面的刀客護衛,更是有著金章銅章的率領。
 
     甚至,還帶了十架弓弩!
 
     這實在是防守利器,雖然裝填麻煩,但一輪齊射,立即帶走了十幾個馬賊的性命。
 
     「沖上去!」
 
     對面,馬匪頭子爆喝一聲,竟然身先士卒,不退反進。
 
     如此兇殘的悍匪,特別是令行禁止,不畏傷亡,現實中基本不存在。
 
     那身上的鐵血煞氣味道,簡直是隔著十裡都能聞出來。
 
     「是軍隊!」
 
     段玉心裡有數,躲在幾個木箱之後,鬼切出鞘。
 
     幾個沖上前的馬匪,只見得面前紫光一閃,便被開膛破肚,死得慘不忍睹。
 
     「要是尋常的馬匪,遇到三十個精兵組成陣勢抵抗,還有十幾架弓弩齊射,肯定要驚慌失措,畢竟只是一幫烏合之眾,說不定還會主動退去……但這一幫不退反進的悍匪,呵呵……若草原馬匪都有這素質,北地早就變成胡人的後花園了。」
 
     弓弩只是中遠端武器,特別是裝填麻煩。
 
     因此當近戰爆發之後,所有的弓弩手只能咬咬牙,拔出腰上的長刀,與敵人肉搏。
 
     噗!
 
     鮮血飛濺。
 
     論精銳,除掉那一干商旅之外,這些護衛一個個武藝精強,絕對超過對面的馬匪,可惜人數太少,幾乎是以一敵三、敵四!
 
     沒有多久,便損失慘重,整個營地傷亡過半。
 
     「花四娘!」
 
     許士龍見此,立即咆哮一聲。
 
     「接令!」
 
     粗壯婦人一般的花四娘面無表情地上前,一揚手上的繡花手帕。
 
     一股濃烈的花香之氣散開,令人忍不住想深深呼吸,縱然段玉都不由眉頭一皺,感覺四肢略微乏力,但陰神一動,立即閉住毛孔,將餘毒排了出去。
 
     以陰神對人體操控入微的狀態,此時的他已經很難中什麼普通毒素了。
 
     縱然一不小心喝下毒液,也能立即催動腸胃,直接給吐出來。
 
     但其他人可沒有他這樣的能力,頃刻間就倒下一片,最好情況也是手足無力。
 
     『該死的……這花四娘竟然是無差別攻擊,要是吹著逆風,豈不是更加精彩?自己滅了自己人?』
 
     段玉掃視戰場,發現馬匪雖然折損百人,但自己這邊更加淒慘,連著幾個金章銀章一起,也不過站著十幾個,整個營地之內,已經是血流成河。
 
     便在這時,花四娘腳步幾點,仿佛一隻輕盈的蝴蝶,就要飄到對方陣營當中放毒。
 
     「放箭!射死她!」
 
     殘存的百餘騎兵立即散開,彎弓搭箭,矢飛如雨。
 
     「呵呵!」
 
     花四娘冷笑一聲,取出一柄黃色大傘,猛地張開。
 
     這傘極大,將她整個人籠罩其內,傘面極是堅韌,縱然狼牙箭射到上面也不過略微起了個小凹陷,旋即就被彈開,仿佛一張巨大的盾牌。
 
     見到這一幕,連段玉也不由暗贊。
 
     這些七品銀章,一個個都有兩手絕活,不是浪得虛名。
 
     但就在這時,他神色一凜。
 
     因為一支原本落在地上的狼牙箭,突然間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彈跳而起,從背後射向花四娘。
 
     「啊!」
 
     花四娘耳朵一動,單手持傘,左手宛若閃電般回撤,猛地一撥。
 
     這一手耳聽八方,料敵機先的本事,縱然宗師都要自愧不如。
 
     箭矢被她拍中,卻在半空中拐了個彎,仿佛飛劍一般,化為一道流光,飛流直下三千尺地殺至。
 
     見到這一幕,段玉不由閉上了眼睛。
 
     噗!
 
     果然,此次箭矢再無阻攔,筆直捅進了花四娘的心口。
 
     這一位七品銀章,毒武兼修的大高手,瞬間渾身一震,就這麼倒了下去。
 
     「元神驅物!」
 
     段玉見到這一幕,不由臉色陰沉。
 
     煉氣士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後,便是元神出竅的大階段。
 
     此階段也可劃分為幾個小境界,是為心魔劫、陰風之劫、真火之劫!
 
     唯有經歷過心魔劫,方可元神離體,只是此時的元神十分羸弱,雖然不懼普通物理攻擊與毒素,但很怕一些超自然的傷害,比如風與陽光。
 
     而渡過地府陰風的劫難之後,便可夜遊千里,摘花而回。
 
     實際上也就是說這時候的元神雖然能夜遊,能施展神通法術,本身力量卻並不大,最多摘些花草。
 
     唯有渡過大日真炎的劫數之後,元神方算真正小成,力量大增,可以開始驅物,也就是傳說中的元神禦劍!
 
     對面的馬匪當中,竟然藏著一個元神真人!
 
     不僅如此,之前百人大戰,對元神略有影響,都隱忍著不出,直到此時雙方進入殘局,方才一擊建功,足見此人心性陰狠如狼!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6 16:19
第六十七章 下毒
 
     修為到了元神境界,縱然能日遊天下,元神驅物,看似神仙中人,但也有諸多忌諱。
 
     比如天子龍氣、浩然正氣、乃至鐵血軍氣、天罡地煞之氣,都能對其產生傷害。
 
     當然,百人不到的隊伍,對元神的壓制便非常有限,此時的元神真人,絕對能將實力發揮出九成!
 
     在剛才的攻擊中,對方還十分陰險地附身于一支普通狼牙箭上,從花四娘背後發起攻擊,一箭便取了此人性命!
 
     但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在花四娘屍首之上,那狼牙箭一陣搖晃,竟然浮現出一道黑煙,裡面是一個迷離的身影。
 
     這便是那道人的元神,顯然還未到能徹底顯化的遊神禦氣境界。
 
     特別是此時,這一道黑煙中人影搖晃,竟然發出慘叫:「該死的……怎麼可能是一個七品官員?」
 
     朝廷官員,自有朝廷龍氣庇護,抵抗一切非凡傷害。
 
     而元神之力,便是最為標準的非凡之力!
 
     是以這元神殺了花四娘,立即就引來反噬!
 
     而七品官位,已經是一縣縣令級別,在神捕司中能坐鎮一郡,自非同小可!此時被殺,立即就引起神道氣運反噬!
 
     若這個元神修煉到遊神禦氣之境,經歷過地煞之氣的淬煉,或許還沒有什麼,但很可惜,遊神禦氣的修為,縱然在十大道脈之中也是內門長老一級,這巫師還沒有達到。
 
     因此,受些傷害是在所難免。
 
     最最關鍵的是,此時還在戰場上啊!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難道許士龍會放過麼?
 
     果然,下一刹那,一個獨臂的身影如神似魔,策馬沖出,在花四娘的屍體前一躍而下,五指併攏,上面鮮血淋漓,一拳砸在黑煙之上。
 
     「軍道霸拳,殺!!!」
 
     這人影果然是許士龍。
 
     此人算計之精准,也是非同小可,先是故意隱瞞了身邊幾個銀章的身份,趁著這元神殺官受到反噬,產生的片刻遲疑之時,便悍然襲擊,一氣呵成。
 
     特別是這一拳之中,不僅容納了他的武道氣血、兵家煞氣,還有身為朝廷正五品金章的官職氣運,都是對元神大害之物!
 
     段玉甚至懷疑,此人身上還有國君密旨,攜龍氣而擊!
 
     轟隆!
 
     虛空中仿佛炸起個響雷。
 
     那道元神慘叫一聲,直接炸開,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愣著做什麼?跟我殺!」
 
     許士龍仰天咆哮,重新上馬衝鋒,化為一道黑影,突刺入敵陣。
 
     在他身後,牛山木等刀客奮起餘勇,呼嘯著跟上。
 
     ……
 
     一戰過後,流血漂櫓。
 
     營地中人人帶傷,馬屍人屍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也沒有人去收拾。
 
     段玉等人下馬,忙著包紮傷口,調配物資。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他咬著一塊白煮的馬肉,也不管那粗糙的口感,而是望著牛山木。
 
     許士龍不愧是兵家出身,將虛虛實實那一套玩到了極致。
 
     這看似憨貨的牛山木,才是他暗藏的殺手鐧!
 
     因為此人赫然是一名神射手,不僅如此,還拿著一柄特製的神弓,名為神風!
 
     有著此弓相助,他的有效射程達到了喪心病狂的三百步!
 
     百步穿楊就已經是神射手的級別了,此人能三百步射殺敵人,立即就佔據了最大的戰略優勢。
 
     他們這一支十幾人的騎兵小隊本來就各個勇武,幾乎都是宗師武力,殺穿敵人之後,立即拉遠射程,採取風箏戰術,立即就將那一支百人不到的精銳騎兵完虐到家。
 
     當然,神射手雖然厲害,遇到元神禦劍的不講理存在也是沒轍。
 
     因此,許士龍一開始拼著犧牲營地那麼多人,還拿花四娘當餌,釣出對方的元神真人,一擊滅殺,方才讓牛山木大展身手。
 
     否則的話,你神射再厲害,人家千步之外,飛劍取你首級,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饒是如此,這一次血拼之後,神捕司精銳也是損失慘重。
 
     事後檢查,幾乎是人人掛彩,花四娘、雲香香兩個銀章陣亡,牛山木手下的刀客死得只剩兩三個。
 
     特別是許士龍。
 
     段玉冷眼旁觀,此人雖然神勇無匹,但畢竟不是為將時的巔峰之身了。
 
     從他斷了一臂來看,曾經肯定受過重傷,這才退居二線,此次強行滅殺一尊元神,事後又連番強戰,雖然看似天神下凡,神勇無匹,但實際上,以軍氣灌體的兵家一重而言,肯定到了極限。
 
     此時連拿著湯碗的手都有些略微顫抖。
 
     至於段玉自己?
 
     那是肯定穩如老狗,看似刀刀拼命,實際上暗暗留了六七成的氣力。
 
     此時一身血跡,全部都是別人的血染上去的。
 
     不過有著陰神操控入微,他的演技絕對是實力派,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個發揮至極限的武道宗師,還遇到過多次險境。
 
     比他還淒慘的,就是旁邊的李老頭,身上幾處刀傷鮮血淋漓,肩膀上還中了一箭,哼哼唧唧地道:「這些騎兵當真精銳,險些拆了我這把老骨頭嘍……」
 
     「哼!」
 
     正在喝湯的許士龍冷哼一聲:「草原上哪裡有這麼精銳的馬匪?此必是北燕的精騎!倒是那個元神真人,似乎是北原上的流浪巫師,不知怎麼被招攬了過去……總而言之,北燕此次狼子野心,並且朝廷中出了內鬼,我們這一路算是徹底暴露了。」
 
     聽到這裡,在場幾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沒有關係,等到烏延部的勢力範圍,我就會發出信號,自然有著騎兵過來接應……」
 
     許士龍安撫道。
 
     這次慶國與烏延部有了共同的敵人,算是暫時的盟友,雖然之前他們因為互相征戰而血流成河,但此時統統無視,這便是政治。
 
     當然,不到真正的生死關頭,許士龍肯定也不願意呼叫烏延部的救援,這不是丟不丟臉面的問題,還有安全方面的考慮。
 
     畢竟之前還是敵國,將生死安危,還有重寶都交托他人之手,不怕烏延部反悔?縱然他們的大汗沒有這個意思,但難保部落中的其它貴人不起什麼念頭啊。
 
     「商隊沒了便沒了,我們收攏物資、馬匹,快馬加鞭,去延支山!」到了最後,許士龍做下決定。
 
     就在此時,段玉面色一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嗯?」
 
     許士龍一怔,旋即整個人就好像被踩到尾巴的毛一樣,渾身汗毛倒豎:「湯裡有毒?」
 
     「保護……大人!」
 
     牛山木呼嘯一聲,聯手裡的弓都拿捏不住,摔倒在地。
 
     「不……不是我啊!」李老頭說著說著,聲音就變得囫圇不清,仿佛長了條大舌頭,也是一頭栽倒。
 
     「究竟是誰?」
 
     許士龍還能保持著勉強站立的姿態,望著四方。
 
     「呵呵……不愧是在草原上殺人盈野的許大將軍……連這『春風醉』都放不倒你!」
 
     屍堆當中,一個『屍體』忽然動了動,爬了出來,正是那個嚮導巴顏!
 
     「你裝成死人,連呼吸心跳都若有若無,將我隱瞞過去……是正陽道秘傳的龜息蟄眠功吧?」
 
     許士龍眼光銳利:「我只是不明白,這毒你如何下的?」
 
     「呵呵……」
 
     巴顏上前兩步,絲毫不懼:「將軍雖然不是花四娘那個用毒行家,但也是精細之人,在下並未在湯裡面下毒,而是在馬糞上!」
 
     草原上哪裡有木柴燒火?用的都是馬糞牛糞之類。
 
     這樣的東西,燒起來味道濃重,能掩蓋其它氣味,若是花四娘還在,或許能有所察覺,但換成這些人,頂多仔細檢查湯水,對燃燒馬糞的煙霧卻是視若無睹了。
 
     「原來如此,你是正陽道的探子!呵呵……想不到堂堂道門,連草原蠻子都收了!」許士龍嘲諷一笑。
 
     「你們這些南人,侵佔我們的草場,殺戮我們的子民,還鄙視我們這些長生天的寵兒……特別是你,許將軍,你為將之時,幾次出兵草原,見人就殺,屠滅的小部落無數,今日有此報應,還有何話可說?」
 
     巴顏上前一步,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小心殷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猙獰。
 
     「我自然無話可說,但你想要的,無非是這個……」
 
     許士龍拿出鐵匣,冷然道:「它就在這裡,你敢來拿麼?」
 
     巴顏怔了一怔,居然真的不敢上前!
 
     畢竟,他也忌憚這個許士龍,竟然在春風醉此等強力麻藥之下,還能保持站立,未必就沒有一擊之力。
 
     而他的武功,連宗師都沒有,挨上一下肯定非死即殘的。
 
     「將軍威武,不過我也未必要直接與你動手!」
 
     巴顏眼珠一轉,來到牛山木面前,臉色一冷,直接取出匕首,將這人殺了,又將神風弓拿了起來:「我是草原人,有著幾手箭術,正要請將軍品評一二……」
 
     他慢悠悠地彎弓搭箭,明顯是要查看許士龍的反應。
 
     這位金章大人此時卻是苦笑一聲,望著天空:「國君……臣盡力矣……」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7 14:10
第六十八章 奪寶
 
     啪啦!
 
     許士龍慘歎一聲,將鐵匣拋出幾步之外,整個人萎頓坐地。
 
     「將軍大人,奉勸您一句,千萬不要耍什麼花樣……」
 
     巴顏上前,用腳尖將鐵匣撥弄至自己面前,俯身拾起:「鑰匙呢?」
 
     「在那個屬下身上!」
 
     許士龍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巴顏想了想,抬腳一踢!
 
     咻!
 
     一塊尖石破空,砸在許士龍頭上,將這位金章大人砸得頭破血流,一頭栽倒在地。
 
     「很好!」
 
     他點點頭,沒有下殺手,顯然是以防被騙,留個活口,來到段玉面前,立即就看到了一抹金光。
 
     「果然是鑰匙!」
 
     巴顏放下弓箭,取來黃金鑰匙,對準鐵匣,插入之後一轉。
 
     哢嚓!
 
     齒輪咬合的聲音傳來,他臉上更是驚喜,慢慢打開匣蓋。
 
     「啊!」
 
     忽然間,一陣明光之中,巴顏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雙目流血,臉上還插著不少牛毛般的細針。
 
     原來這個鐵匣之中,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被改造成了一個致命的陷阱!
 
     只要一打開匣子,立即就有牛毛毒針攢射,近距離之下,絕無幸理。
 
     這巴顏只是一個低層間諜,也不是什麼高手,自然瞬間斃命,死得不能再死。
 
     霎時間,營地內又是一片寂靜,唯有幾隻烏鴉歡快地在天空盤旋,不時鳴叫幾聲。
 
     「唉……」
 
     一聲蒼涼的歎息,在此種環境之下,顯得越發刺耳。
 
     李老三緩緩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你……你……」
 
     許士龍眼珠暴突,舌頭都有些大了。
 
     「呵呵……看來金章大人中毒已深,難以言語,我便替你說了吧……你是要問,為何我也是叛徒?」
 
     李老頭愁眉苦臉:「我身家清白,一心慕道,少年投了白毫山,雖然只能做幾年外門弟子,但無疑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只是後來回鄉,行人司、神捕司……嘿嘿,你們一個個要拉我入體制,便是要削掉我那原本就單薄的道性,讓我一輩子都入不得道門!」
 
     「若僅僅是如此,也就罷了,後來我潛心修習武道,入神捕司,屢破大案,對朝廷可謂忠心耿耿,但朝廷給了我什麼……黑風盜越獄,殺了我那可憐的女兒女婿全家,從此之後,老頭子就成了真正的天煞孤星……」
 
     李老頭明顯怨念積蓄已久,此時大聲宣洩:「好一個朝廷,好一個慶國!既然如此,老夫為何還要留戀不去?」
 
     「不修道也有不修道的好處,老頭子築基無望,身負官氣也沒有什麼,更因為只是武者,神道龍氣也傷不了我,潛伏更深,嘿嘿……更因為投靠了北燕,反而得到資助,連連升官,做到了七品銀章,何其諷刺?」
 
     「許老大,你是一個好人,昔年不惜殺孽纏身,屠滅草原部落,為我原州保了十年太平,但你被圍攻,身受重傷之後,又得到了什麼?昔年五品遊擊,今日五品金章,嘿嘿……當真是敲骨吸髓,榨盡最後一滴油水!」
 
     「剛才,巴顏只知道除了那個牛山木之外,我們之中還有一個潛伏的探子,比他更加高級,方才不敢痛下殺手,但此時,老朽卻是不懼……」
 
     李老頭來到許士龍面前:「許老大,為了少造殺孽,你還是將那張神宵雷符交出來吧,否則我殺了你們,再慢慢搜查,也肯定能找到!」
 
     他手上一根旱煙杆,此時卻化為一柄刺劍,下手狠辣,將剩下幾個刀客殺盡,又來到段玉面前:「段老弟,老哥本來跟你很是投緣,但各為其主,只能得罪了!下到陰曹地府,不要怪我!」
 
     下一刹那,他眼前就看到了一道刀光。
 
     那刀光妖豔邪異,攝人心魄,令他不由一愣神。
 
     宗師交手,被突然襲擊,又失去先手,下場幾乎早已註定。
 
     一道刀光亮起,從李老頭下半身劃過。
 
     他面色怔怔,往前走了兩步,一條胳膊連著肩膀,還有上面的首級,就這麼斜斜滑了下來,半邊身體鮮血狂湧,內臟流了一地。
 
     「這是你說的,各為其主,不要怪我!」
 
     段玉一吹刀刃,鬼切上的鮮血自動流下,又有一絲絲被刃紋吸納,頃刻間光亮如新。
 
     所謂的春風醉之毒,對他而言,就是個笑話。
 
     陰神之能,完全可以閉住所有毛孔,甚至將毒素排出。
 
     此時見到一地狼藉,不由上前,扶起許士龍,在他脖子上紮了一根銀針。
 
     「你……」
 
     許士龍此時勉強說出一句,望著段玉的目光卻滿是警惕:「段玉……你藏得好深!」
 
     「咳咳……金章大人過獎了,只是你以我們為餌,便不要怪我們各自藏私了……」段玉咳嗽一聲:「此時我們神捕司一路盡滅,只有我一人,你是不是應該將重任交托給我,讓我去延支山呢?」
 
     「哈哈……哈哈……原來你的目標,也是那神宵雷符,但很可惜,我昨夜給你們看的只是贗品,真的根本不在我手上……我們這一路,本來就是註定的棄子……」
 
     許士龍面上露出戲謔之色。
 
     「事到如今,大人又何必騙我!」
 
     段玉見此,臉上卻是露出失望之色,旋即聳了聳肩膀:「算了……我找你,只是為了讓你給我一些接頭密語與信物之類,至於神宵雷符在何處,呵呵……」
 
     他走到巴顏那個倒楣蛋的屍首面前,將鐵匣拿起。
 
     裡面那張贗品符籙落在地上,段玉根本看也不看,而是將盒子翻了過來:「難道大人覺得我是傻子麼?一張符籙,薄不過紙,居然用這麼厚的鐵匣盛裝……」
 
     鐵匣之底,絕對是厚厚一層,但段玉摸索幾下,頓時打開一個機括,掀起一層薄板,現出夾層。
 
     一張金符靜靜躺在其中,光華反而內斂。
 
     「你……你怎麼知道?」許士龍見此,不由一臉見到鬼的表情。
 
     「你倒是好心計,敵人眼中只有符籙,難免便會做下買櫝還珠的蠢事……只可惜,我是不同的!」
 
     感受著體內二轉石印歡呼雀躍,段玉有些愣神。
 
     旋即,令他有些詫異的一幕發生了。
 
     金符一觸到手掌,頓時化為金光,融入進去。
 
     識海之內,石印轟鳴,作為印紐的螭吻雕刻一下醒轉過來,大口張開,將這道金符吞了下去!
 
     片刻之後,一張一模一樣的金符被吐了出來,在石印旁邊懸浮不動,表面卻是洗盡鉛華,上面的朱紅篆文鮮豔欲滴,隱生雷霆,只要一念便可洶湧而出。
 
     「原來……這才是金符的真正使用方式……唯有篆刻師,才能發揮最大威力,甚至以本身道印溫養符籙,威力更增?」
 
     段玉若有所思,領悟到高級篆刻符籙的正確使用方式。
 
     甚至,這麼做對他同樣大有好處,只見印紐之上,螭吻的一雙龍睛,赫然化為了金色!
 
     這就是從高級符籙上借得了一絲種子,對日後突破境界大有助益。
 
     「這一枚五轉金符,原本存於外界,無論再怎麼妥善保存,元氣還是有所流失……但在我識海之內,總能慢慢彌補回來,變成巔峰狀態!並且,螭吻化金,至少突破元神就少了一點關隘……」
 
     段玉心裡默念,來到許士龍面前。
 
     「你……竟然能收服此符?」
 
     許士龍的表情也很奇怪:「罷了……既然你願意繼續效忠朝廷,我便給你我的信物與口令……」
 
     「許大人,您說錯了……」
 
     段玉臉色轉為冰冷:「此種事情,既然被你見到了,我就不會讓你活下去……更何況,縱然你給了我信物,我也不敢用啊!」
 
     縱然有著接頭暗號,但故意給出錯誤的,或者設置了幾句不同內容,代表不同訊息,都是常有之事。
 
     到時候,拿著錯誤的信物上門,與自投羅網又有什麼兩樣?
 
     「因此……我們身陷重圍,內有奸細,屬下無能,保得大人殺出重圍,大人卻身負重傷,奄奄一息之際,將最重要的金符託付之後便撒手人寰,是最好的解釋了!」
 
     段玉上前兩步。
 
     他之所以做了神捕司銅章,只是為了避免一些麻煩,還有借用朝廷之力復仇。
 
     至於為了這個國家打生打死,那簡直跟開玩笑一樣!
 
     此時,鬼切刀輕輕一動,許士龍的頭顱就飛了起來。
 
     嗡嗡!
 
     長刀嗡鳴,吸盡精血,顯然對於這個軍氣灌體的兵家高手十分滿意。
 
     「放心,之後還有更多祭品呢!」
 
     段玉將鬼切收歸鞘裡,開始打掃戰場。
 
     這一次他能殺許士龍,實在是僥倖。
 
     此人畢竟是兵家大將,要不是受傷退役,而是帶著數千精兵的話,縱然元神真人也只能望風而逃。
 
     並且,之前還被元神反擊,又血戰連場,傷上加傷。
 
     最後中毒,這才被他輕鬆拿下,實在是僥倖。
 
     反倒是殺了此人之後,石印轟然一動,螭吻大口一吞,竟然仿佛變大了些許,顯然修為又有精進。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7 16:26
第六十九章 延支山
 
     「找到了!」
 
     段玉策馬狂奔,循著騎兵進攻時的馬蹄印,來到一處。
 
     撥開草叢,頓時見得一個巫師,癱倒在地,雙目無神,好像變成了一個植物人。
 
     「果然……那個巫師沒有跟隨騎兵一起行動,而是在半路就下馬,將肉身藏了起來!」
 
     段玉見此,自然毫不猶豫地將其一刀梟首,順帶還有幾隻撲下來的靈寵烏鴉,一起送上西天。
 
     此人元神已經被重創消滅,殘存的肉竅失去三魂七魄,過了七天自然會死,並且無救,殺了只是讓他少受點苦頭。
 
     「嘖嘖……一尊修煉到元神驅物境界的真人,遺產一定很豐厚。」
 
     段玉毫不客氣,上前摸屍。
 
     只是片刻後,卻一臉晦氣地起身:「這草原巫師是個窮逼,身上什麼值錢貨色都沒有,也就一柄法劍略微有些看頭。」
 
     元神修煉到驅物境界之後,也並非擁有神力,大多修士都會選擇輕便合適的驅使之物,飛劍就是最常見的那一類。
 
     這個巫師卻是個窮鬼,身上這一口法劍呈現出一種慘白的色澤,仿佛是用某種生物的骨骸所制,最關鍵的是……還沒有完工!
 
     否則的話,大戰之時,他駕馭此柄白骨飛劍出陣,戰力至少還能上漲三成!
 
     實際上,這位巫師也是倒楣。
 
     他是草原上一個著名的散修,好不容易渡過真火之劫,一身珍藏也去得七七八八,這才費盡心思地準備煉一口白骨飛劍防身。
 
     這飛劍材質難得,乃是一頭草原大狼妖的鐵骨,只是還缺幾件極為珍惜的材料溫養,方能大成。
 
     而北燕財大氣粗,用一瓶千年雪蓮水做誘餌,使其心甘情願地被對方驅使一次。
 
     但就是這一次,反而送了他的性命。
 
     「這劍已經有七八成火候,接下來只要用千年雪蓮水洗煉幾次,再打入元神烙印,便可成就……」
 
     段玉看著手上的玉瓶,勉強算是滿意:「雖然是個窮鬼元神,還沒有前世的自己富裕,但有總比沒有好。」
 
     他回到馬上,此時已經收攏了不少戰利品。
 
     這數百人全滅,好東西自然留下不少。
 
     不過,能真正被段玉看上眼的,只有之前花四娘的那把黃色大傘,以及牛山木手裡的神風弓!
 
     那傘用千鍛彈鋼做骨架,傘面用天蠶絲混雜著一頭妖熊的皮毛鞣制,堪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打開之後就是一面上好的巨盾,關鍵是重量極輕,只有十斤不到,絕對算得上一件異寶。
 
     至於神風弓更不用說,乃是三石的強弓,弓弦用一頭巨蟒的妖筋製作,用時三年方成,射程遠達三百步,在草原上遇到識貨的土豪,說不定能開出數萬兩的高價。
 
     當然,讓段玉有些發囧的是,這些都是他隊友的東西!
 
     暗中用用還行,最好還是不要見光,否則難以解釋。
 
     至於營地那裡,經過他的打掃佈置,反倒沒有什麼問題。
 
     縱然此世道門有著索魂之術,但被鬼切殺了的人,可是形神俱滅,什麼都說不出來的。
 
     而沒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不,是魂魄,反而能為他作證,小段捕頭絕對是忠心耿耿,奮戰到最後的。
 
     甚至,此時草原混亂繁雜,高手都往延支山集合,等到北燕反應過來準備調查,七日時間早就過去,弄不好屍首都爛得只剩骨頭了。
 
     不過,如果要配合他那套血戰逃脫,許士龍不幸戰死的謊言,手上那兩件東西的來歷就有些不好解釋。
 
     否則,難道你一路突圍,還有心思收斂隊友遺物,一收還是兩件?
 
     但這兩樣寶物實在不錯,加起來說不定能賣個十萬兩,段玉捨不得放手,再說一路危險重重,此等利器大是有用。
 
     最後還是打定主意,等到延支山附近,再藏起來就是。
 
     更何況,縱然被發現了,也有嘴皮官司好打。
 
     畢竟,自己真的不是殺那兩人的兇手,問心無愧。
 
     我隊友視我為最後希望,將重寶託付,行不行?
 
     ……
 
     延支山乃烏延部聖山,祖陵所在,幾乎每一代可汗與大祭司,都會選擇葬身此地,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因此,烏延部金帳每年都會遷移到山腳下,進行祭祀與盛大的慶典活動。
 
     實際上,對於草原人而言,這座山更是具有重要意義。
 
     首先,這裡出產草原上少見的木材,是製作弓箭與其它器械的原料產地;此外,更是六畜棲息之地,出產重要的戰馬、軍馬;最後,山上特產的一些胭脂草,是草原女人重要的染料來源。
 
     異世霍去病北擊匈奴,便有『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的匈奴歌謠傳出,可見少見的山脈林地資源對草原人的重要性。
 
     正因為如此,在延支山之下,烏延部甚至還修築了一個城郭,時刻留著一支五千人的部落看守。
 
     「終於到了,應該是九月二十,距離二十三的論道法會還有三日!」
 
     段玉遙望縱橫數十公里的山脈,撇了撇嘴:「總覺得我有些天煞孤星的嫌疑,凡是跟我一起出任務的,很少有著善終,上次的董薛如此,這一次的許士龍,也是如此……」
 
     他單刀匹馬,行動反而更加自由,偽裝成普通的草原牧民,略微繞了點路,反而似乎比其他人更早到達。
 
     只是來到此地之後,就有些抓瞎了。
 
     此次他只知道朝廷兵分三路,還有白毫山等為策應。
 
     但具體如何碰頭,匯合地點在哪裡,有什麼暗語標誌之類,都是許士龍一人掌握的!
 
     自己為了防這位金章大人設坑,直接送此人上了西天,固然不會中計,但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與其他人碰頭了。
 
     「特別是……還有飛魚二弟,也接了這次的任務,不知道軍方高手會在哪一路?」
 
     九月二十三,原本是烏延部的黃城慶典之日。
 
     這一天,不僅烏延部大汗金帳會遷移至此,更會有著附近數百個中小部落前來集會交易,乃是一場盛事。
 
     只是沒有多少人知道,同樣在這一日,旁邊的延支山上,會有正陽道主挑戰烏延部大祭司,準備一戰定鼎,逐鹿草原!
 
     『說起來……此時慶國與烏延部勉強算是盟友,但我可不敢將自己送上門去,考驗這裡面的友誼究竟價值幾兩金子……不如以散修身份,直接上延支山,反正等到正陽道主大戰大祭司之時,所有人肯定會跳出來的……』
 
     段玉望著山脈,若有所思。
 
     雖然烏延部說不定會封山,但那種程度的封鎖,能擋得了普通人,可擋不住其它修行者。
 
     更何況,伴隨著論道法會傳出,兩個呼風喚雨級別的高手死拼,早就吸引八方注意力,魚龍混雜,最適合隱藏身份。
 
     便在這時,他眉頭一皺,看向一邊。
 
     在那裡,兩騎飛馳而來,身後還跟著十幾個騎兵護衛,領頭者光鮮華麗,應當是某個部落的貴人。
 
     烏延部是一個大部,首領稱為可汗,也叫大汗,其下還有各氏族頭人,除此之外,一些中型部落、小型部落也是依附於它而存在,年年上供,還要繳納壯丁組成騎兵為宗主打仗,是為『血稅』!
 
     其兵力以萬騎為單位,一個萬騎就是一萬騎兵,烏延部有著十個萬騎,因此稱雄草原。
 
     此時,為首的兩騎策馬而過,忽然間有些吃驚,又調轉馬頭,回望過來。
 
     段玉撇撇嘴,知道有麻煩了。
 
     他為了方便,身上作牧民打扮,雖然膚色有些不對,但塗抹層灰也沒什麼問題。
 
     而真正的牧民,在草原就是最底層,只比奴隸高點,甚至還不如貴人身邊的奴僕,一般而言,見到部落高層,都是要跪伏在一邊,讓他們策馬而過的。
 
     自己無動於衷,自然是大大的失禮,十分可疑。
 
     後面幾個騎兵上來,看到他騎的馬,更加驚訝了,用草原語問著:「你是誰?為什麼看到高貴的呼延氏貴人還不行禮?」
 
     呼延氏是烏延部貴種,具體而言,就是皇家血脈。
 
     「看上我的馬想搶就直說,何必整這些彎彎繞?」
 
     段玉聽了,卻是冷笑回答。
 
     他騎的馬自然也經過千挑萬選,雖然不是千里馬,但個頭高大,性情溫順,乃是上好的戰匹。
 
     這樣的馬,縱然在戰場上也不會驚慌失措,需要經過幾年的訓練才能得到,價值比普通的行馬貴上十倍!
 
     這些草原人天天與馬為伴,看到這樣的好馬,就跟看到絕世美女差不多,動心思是肯定的。
 
     「好大的膽子,我們是烏延部的金帳騎兵,你不像我們這邊的人,肯定是外面來的奸細!」
 
     幾個草原護衛對視一眼,圍了上來,臉上露出獰笑:「正好偉大的可汗命令我們戒備外人,殺了你也是白殺!」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8-12-28 09:02
第七十章 貴女
 
     「怎麼回事?」
 
     那兩個貴人也策馬回來,是一男一女,男的褒衣博帶,披髮右衽,身穿長袍,腰間系著綢緞,腳踏牛皮長筒靴,繡以雙龍搶珠與雲紋,佩戴一柄彎刀,刀鞘上鑲滿了珍珠與寶石,年紀卻只有十六七歲左右。
 
     女的戴著一頂氊帽,帽頂有著纓子綴下,以白銀、珍珠、珊瑚、瑪瑙、翡翠五寶為裝飾,華麗富貴,閃閃發亮。
 
     「啟稟偉大的草原之子,天空中的布日固德(雄鷹),還有草原上最美麗的如其其格(花朵),有著一個外人,闖入了我們的領地!」
 
     那騎兵首領馬鞭指著段玉:「大膽,見到了貴人還不行禮?」
 
     「哥哥,我看他年紀也不大,好像是嚇壞了……」
 
     如其其格年紀更小,大概只有十四五歲,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眨著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笑眯眯地上前:「告訴我,你是南方來的南人,還是東方來的燕人?」
 
     『這個距離,倒是剛好可以挾持為人質,順利脫險……』
 
     段玉心裡汗顏了下,使勁搖搖頭,將欺負小女生的念頭丟掉。
 
     畢竟,只有十幾騎護衛而已,他真要衝,他們也攔不住,不由笑了笑:「我是南方來的巫師,聽說在延支山上將會有一場盛會,慕名而來……」
 
     「你是來自南邊的巫師?」
 
     如其其格興奮地叫著,而旁邊的少年也來了點興趣:「你會做什麼?像薩滿與祭司那樣麼?表演一個看看!」
 
     段玉聽到這話,差點噴了,這麼二的少年是從哪裡來的?
 
     再說,臨近烏延部,這兩人是烏延氏的貴人,肯定血脈尊貴,不說比得上天潢貴胄、龍子鳳孫,但五六品氣運在身還是沒有什麼問題,在此等貴人面前演法,實在得不償失。
 
     『胡人素來不知禮數,不懂規矩……北燕如此,草原更是這樣……』
 
     不過心念一動,懶得與這幫人糾纏,頓時計上心來,拿出一塊手帕:「你們看……」
 
     他將手帕折疊,形成一株花朵的模樣,忽然一伸手,變成一株真正的絳紅色花卉。
 
     「我將它送給你,美麗的公主!」
 
     段玉微笑著,將花朵送上前。
 
     「謝謝……嗯,我很喜歡!」
 
     如其其格嗅了嗅花蕊,臉上泛起興奮的紅暈。
 
     「南方的巫師,果然很有趣!哈哈……」見到妹妹開心,少年也是十分歡喜,隨意脫下一個粗大的黃金手鐲,就扔了過來:「這是我賞賜你的。」
 
     段玉心裡翻著白眼,但還是順手接過。
 
     實際上,這只是戲法的一種,在異世被稱為魔術,靠的就是眼明手快,利用視覺偏差。
 
     成為宗師之後,這種小把戲自然隨手拈來。
 
     『南方那些變雜耍的,要是來草原上,或許也能大賺……不過正經來說,異世欺騙國君的妖道之流,與江湖賣戲法的也沒有多少本質區別……』
 
     『也幸好,這個年輕貴人沒有腦袋一發熱就要我做他的奴隸或者弄臣,否則還是砍死他再逃亡好了……』
 
     段玉隨意想著,忽然間發現這個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略有些不對,似乎真有著這個趨勢,不由眯了眯眼睛。
 
     「律律……」
 
     幾匹馬同時受驚,不斷後退,差點將少年掀落馬下。
 
     「怎麼回事?」
 
     其它騎兵也是面面相覷,突然間,又看到一隊騎兵沖了過來:「蒙戈王子、其木格公主,閼氏有命,最近部落附近歹人眾多,你們速速回去,不得外出!」
 
     這隊騎兵為首者是一名四十來歲的蒙古大將,身穿黑甲,狼顧鷹視,段玉被他目光掃過,感覺簡直好像被刀子割過一般,心裡立即大凜,知道遇到了胡人中的高手。
 
     胡人中當然也有勇士,甚至同樣有著精兵、與兵家大將。
 
     或許名稱不叫那個,但本質如一,否則的話,也沒有辦法南下牧馬,侵略如火。
 
     「原來是巴特爾師父,我知道了!妹妹,我們走!」
 
     面對這個大將,蒙戈顯得十分尊敬,一點抗拒的念頭都沒有,呼喚妹妹離開。
 
     「哦!」
 
     其木格轉眼望著段玉,似是有些不舍,此時也無可奈何,與騎兵匯合離去。
 
     「呼……麻煩終於走了!」
 
     段玉望著他們的背影,卻是長出口氣。
 
     那個巴特爾給他的感覺,竟然比許士龍還要超出一頭,顯然是已經兵家之道入門的強者。
 
     此種高手,再配合大軍,在草原上圍殺一人,簡直輕而易舉。
 
     好在自己剛才沒有與對方起衝突,否則便危險無比了。
 
     正沉思中,眼神忽然一凝。
 
     因為看到了前面大隊中,一個黑點忽然脫離隊伍,向段玉而來。
 
     這人身穿青袍,頭紮髮髻,卻是個中原人。
 
     「在下孫用,見過道友!」
 
     他三十來歲,臉上飽經風霜,帶著滄桑之色,見到段玉,眼睛一亮,拱手為禮。
 
     「道友?」
 
     段玉嘴角似笑非笑。
 
     「剛才在隊伍中,聽到王子說閣下是南方來的巫師,豈不正是道友?」
 
     孫用哈哈大笑,爽朗非常,但在段玉看來,卻是來摸底的。
 
     距離大會日近,龍蛇混雜,有一個甚至親近到王子與公主身邊,怎麼能不細細調查?
 
     「在下金玉,慶國散修,聽聞這延支山上正有一場盛會,是以不遠千里而來,剛才雕蟲小技,貽笑大方了……」
 
     段玉誠懇地回答。
 
     「原來是金兄……唉,我也是散修出身,蒙閼氏抬愛,讓我當了兩位王子公主的南人師父,教他們讀書認字罷了……」
 
     孫用有些自嘲。
 
     草原蠻子可不講天地君親師那一套,只拿他當個高級客卿,並且地位遠遠不如傳授武技的巴特爾師父,其重武親文的程度比中原更甚。
 
     「王子,公主?閼氏?」段玉卻是故作驚歎:「想不到……他們竟然是烏延部可汗的子女麼?」
 
     「正是!」孫用捋了捋鬍鬚,目中精光一閃:「金道友想去延支山?恐怕有些不容易,三日之後雖有論道法會,但可汗同時也會派兵封山,唯有受邀而來的客人才能進得……」
 
     這實際上很正常。
 
     按照常理推測,正陽道主敢約戰大祭司,肯定是有著把握,對於大祭司而言,就是生死之戰!
 
     自己部落的守護神要去打生打死,烏延部可汗的心情肯定不怎麼樣,難道還能容許一幫螻蟻在旁邊圍觀?
 
     「道友也不要想強闖,須知這延支山可是烏延部聖地,平時就專門有著一部看守,到了黃城慶典,也就是論道法會之時,必定戒備森嚴,還有祭祀與巫師巡邏……」
 
     看到段玉有些不以為然的神色,孫用立即勸著。
 
     「原來如此,這可怎生是好?」
 
     段玉『大驚失色』,實際上,腰間的鬼切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發出轟鳴,又被他鎮壓了下去。
 
     所謂的封山云云,簡直是笑話,只要躲過外面軍隊,進入密林,大軍的作用便會被無限縮小。
 
     剩下的,就是巫師、祭祀們的法術干擾了。
 
     這方面,縱然來個元神,段玉也能持著鬼切給砍回去,自保絕無問題。
 
     當然,孫用並不知道這些,看到金玉『神色慌張』,頓時頗為自得地道:「鄙人身為王子教習,卻也有資格帶人上山,不知道金兄意下如何?」
 
     「哦?」
 
     段玉卻是真正驚訝了:「孫兄願意帶我上山?不知有何條件?」
 
     「這個麼……」孫用笑了笑,這才和盤托出。
 
     原來這廝除了教習之外,也擔任著烏延部可汗的幕僚,有著為他搜羅南方人才的人物任務。
 
     在他看來,這金玉年紀輕輕,便修煉了道術,並且談吐出色,顯然夠得上標準,因此有些動心,想要招攬一二。
 
     『靠!』
 
     打聽到內幕之後,段玉卻是翻著白眼:「搞了半天,是想收我為小弟啊……你身上有王八之氣麼?」
 
     當然,此種招攬,還只是意向而已。
 
     若是段玉願意,現在就可去黃城,待遇從優,不過老底也必須交待清楚。
 
     「這個……孫兄恕罪,在下閑雲野鶴慣了,不想進入體制。」段玉立即拒絕,否則的話,這個身份八成就要穿幫。
 
     「哈哈……金賢弟你是擔心道法修為?我等只是客卿,並未領受實職品級,這方面卻是無礙的……」
 
     孫用說到這裡,不由氣憤:「想那慶國,大力壓制我等,以官職束縛,又有行人司、神捕司……修者略微出格便有打壓,當真不拿我們當人看,縱然天縱奇才也不得施展……而草原之上,卻是白紙好作畫啊,此地散修同道,可比中原多多了……」
 
     草原上對法師之類極為尊敬,並且因為居無定所,多為小部落,消息閉塞,有時候甚至會將施法者當成天神供奉。
 
     而散修方面,因為少有打壓,也是蓬勃發展。
 
     這點段玉自己十分清楚,之前那個元神真人級別的巫師便是最好的例子。
 
     要是放在慶國,野生的元神幾乎不可能,而對方卻一路修行,都到了元神驅物之境,只差一步就要突破遊神禦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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