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秦總管搖手打斷他的話頭道:“他決不是一路,此事東主已知道了,不必提他。”
目光掃過全場,正待繼續開言,驀地一抬頭冷哼—聲道:“朋友,既然來了為何不大大方方亮個相呢?”
杜君平一驚之下,以為自己行藏敗露被看破,正待撤身退下,驀聽房脊一陣森森怪笑,白光連閃,篤,篤,一連七把銀色小劍,似一串寒星,插在秦總管的面前茶几之上。
秦總管怒喝一聲,呼的長身而起,灰鶴般撲向簷頭,杜君平此刻已看清了來人乃是一個長身玄衣人,而且連頭臉都被遮住,他此來似乎是察看動靜,小劍擲出,人已如一道青煙般向牆外飄去。
來人和他同仇敵愾,一唸好奇,竟身不由己的,也展開身法,尾隨迫去,飄香步法為武林一絕,而起步又和來人不差先後,是以追了個首尾相接。
黑衣人似乎極感意外,冷笑一聲,霍地回身出劍,好快的劍法,剎那間已連攻了七劍,這七劍就和七個人同時出招一般。
杜君平料不到他出手如此狠毒,而且一聲不響,但情勢由不得他出聲分說,也許是性命交關時本能的反應,這一迎擊便用了全力。但見一陣劍光連顫,不僅封開了對方攻來的七式,還在間不容緩中回敬了三式。
黑衣人嘿嘿笑了兩擊,長劍一撤,殞星瀉地似地向一條黑巷中落去。
杜君平原為結識對方,不想竟引來一場誤會,黑衣人一走,倒把他怔在那裡了。這時秦總管和鏢行中人都紛紛追到,秦總管朗聲道:“是杜護法嗎?”
杜君平應聲道:“在下無能,竟被他跑了。”
秦總管拍著他的臂膊道:“來人好辛辣的劍法啊,剛才幸虧是你老弟,換了別人,只怕早傷在他劍下了。”
杜君平笑道:“總管誇獎了。”
秦總管嘿嘿笑了兩聲道:“他既來到京城,那是自投羅網,不怕飛上天去。
隨又吩咐道:“各位且請去歇息,老夫自有道理。”於是,各分號撥來的人,都紛紛散去,杜君平也回到自己房中。
九洲鏢行之事,到此暫時擱下。
且說京城各家鏢行,自從九洲鏢行開業後,生意日見蕭條,牌子老、歷史久的還可勉強支撐,一些小的鏢行早已關門大吉。
這天鎮遠鏢行大鏢頭金刀無敵黃大中,閒著無事,正在院內逗著畫眉鳥,突然鏢伙引來一位頭纏白布的波斯人,對他打躬道:“家主人請黃大鏢頭過去談談生意。”
黃大中看了他一眼道:“貴上是什麼人?”
波斯人道:“珠寶商,他家世代都以經營珠寶為業。”
黃大中點點頭道:“好吧,老朽這就過去,但不知貴上住在哪裡?”
波斯人道:“就住在前門不遠的一棟宅子裡,大鏢頭若去時,小的會在門口等候。”
波斯人走後,黃大中對鏢伙們吩咐了幾句,披上了件英雄衫,隨即出門上馬馳去。果見那波斯人站在一所小合院的古宅前,於是跳下馬來道:“就是這裡嗎?”
波斯人點了點頭,突然一陣馬蹄聲響,一連又馳來了三匹馬,也在門口停下,黃大中抬頭一看,竟都是同行,一位是金龍鏢行的鏢頭,鐵臂虯龍鄭經,稍後是四海鏢行的鏢頭八卦刀郭南翁,再後是長風鏢行的鏢頭八步凌波宗子榮。可說都是京城歷史悠久的一流鏢行。
鐵臂虯龍鄭經等見黃大中來到也是一怔,彼此拱手打著哈哈道:“黃兄也是來這宅子的?”
黃大中斂去笑容道:“正是。”
八卦刀郭南翁滿面不悅地道:“什麼貴重的東西,值得把四家鏢行都請了來。”
黃大中道:“不管怎樣且等見了主人再說。”
波斯人操不大純熟的京話道:“幾位請進來吧,家主人正在廳中等候呢。”
四位老鏢頭互望了一眼,隨著那波斯人,來到客廳前,波斯人搶前把簾子搭起。跟著一位身著錦衣長袍的俊美公子迎了出來,含笑舉手道:“幾位請坐。”
賓主坐定,錦衣公子不待大家開言,開門見山便道:“在下有一批寶物,必須限期送到金陵,因九洲鏢行近日一再出事,是以勞動各位來商量一下。”
黃大中道:“但不知這批寶物價值多少?”
錦衣公子道:“這很難說,除了銀子約有三五十萬兩外,珠寶的價值是難以計算的,至於酬勞一節對鏢行來說,三年也賺不到這麼多的銀子。”
數目雖大,可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顯然心裡都在盤算考慮著。
錦衣公子若無其事的從懷裡取出一疊銀票來,揀出四張,每人面前放了一張道:“銀子可以先付,但得四家聯合保送。”
默然半晌,八卦刀郭南翁才開言道:“一則貨物的數目太大,再則近日路途不清靜,容我們商量妥了再回答你們如何?”
錦衣公子搖了搖頭,輕喟地道:“就因為近日出事太多,才找你們四家聯合保送,想不到你們竟不敢承擔,看來只好再去找九洲鏢行商量了。”
金刀無故黃大中哈哈—陣狂笑,朗聲道:“老朽決定接下這筆生意了。”
看他的舉止表情,似是下了最大的決心。
八步凌波宗子榮不甘示弱,隨聲接口道:“好吧,姓宗的也答應賣這趟命。”
錦衣公子目光轉向鐵臂虯龍鄭經二人道:“已有兩家答應了,二位的意思怎樣?”
八卦刀郭南翁徐徐接口道:“他們二位老哥既已答應,我們還有什麼話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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