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薛姑婆微弱地道:“她威逼老身,一定要我說出谷主是真死還是假死,老身認定谷主確已死去,以致觸怒了她,竟然對老身突施襲擊。老身驟不及防,為她的太陰掌將內腑震傷……”慨嘆一聲接道:“說實在話,即令她不是施行突襲,老身同樣地不是她的敵手。”
阮玲長吁一口氣道:“總算還好,她沒有繼續出手。”
薛姑婆道:“她雖暴戾好勝,究竟還有幾分人性,不然老身豈有命在。”
阮玲沉思有頃道:“她對這件事至今還在懷疑,我看她早晚會來本谷。”
公孫喬突然搖了搖手,接道:“薛站婆還需療傷,咱們外面去吧。”
阮玲深知薛姑婆傷勢極重,遂悄悄一拉王珍,緩緩退了出來。公孫喬跟著行出。
三人來到大廳之內,阮玲滿面憂容,沉吟半晌,徐徐言道:“她早晚必來定會來本谷生事。”
快斧手公孫喬對薛姑婆的武功,向極佩服,在飄香谷可說是僅次於谷主的高手,他有自知之明,如果薛姑婆不是敵手,自己更是不行,當下忍不住問道:“傷薛姑婆的是什麼人?”
阮玲嘆口氣道:“她外號辣手玉觀音,本名叫葛三娘,武功不在家師之下。”
孫公喬雖是外走江湖之人,可沒聽過這樣一位高手,思索了一會道:“此人武功既達到這般境界,江湖上如何不曾聽說過?”
阮玲道:“武學浩瀚如海,愈是造詣深湛之人,愈不肯在外炫耀,此人城府深沉,隱跡了二十餘年突然在此刻露出,自然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大叔以後遇上,務必小心,能避免衝突,就儘量避免。”
公孫喬慨然言道:“姑娘的話固是有理,可是她若是來飄香谷搗亂,我能眼看著不管?”
阮玲嘆口氣道:“她若是來到,請大叔務必退避,一切由我來應付。”
公孫喬睜大眼睛道:“這是什麼話?”
阮玲嘆口氣道:“若論武功,合咱們三人之力,也不是她的敵手,但此人乃是我的長輩,侄女可以儘量委曲,料她不致於把我怎麼樣。”
公孫喬仍然不解道:“這樣說來,她與谷主認識?”
阮玲道:“不僅認識,面且是同門師姐妹,此人雖然狠毒無比,但她極其自負,侄女如若應付得宜,料不會對我怎樣,大叔你要是出面,事情就很難說了。”
公孫喬長吁一口氣道:“既是這樣,大叔一切聽你的就是了。”言罷起身道:“你姐妹好好照顧薛姑婆,外面的事交給我了。”阮玲點頭道:“有勞大叔了。”目送公孫喬出去後,轉臉對王珍道:“珍妹,從此刻起,本谷隨時都有出事的可能,說不定對方已有人跟在薛姑婆之後,前來探察本谷的動靜。”
王珍道:“我就不解她們為什麼要來本谷?”
阮玲道:“自神劍杜大俠遇害後,有資格參與盟主角逐之人,只有神堡的千手神君,海外的修羅王以及師父她老人家。
現千手神君已入天地盟掌握,修羅王遠在海外,所慮的就只師父一人了,雖然說是師父已然仙逝,可是他們絕不相信。”
王珍接道:“師父她老人家性情淡泊,從無在江湖爭雄之心,這點他們應該知道。”
阮玲點頭道:“她老人家從前不參與競爭,乃是有杜大俠與肖大俠在著,此刻情勢不同,因為杜大俠與鐵髯蒼龍肖大俠,一個遇害,一個生死不明,就當前格局,師父縱無爭雄之心,對此事豈能不管不問?是以他們一直擔心師父在暗中策劃。”
王珍對事體之判別,雖無阮玲之精明,但亦是冰雪聰明之人,經阮玲一番剖析,立即恍然道:“是了,他們所遲遲不發動,亦是顧慮師父尚在人間,如若他們確知師父已死,便無所顧慮了。”
阮玲嘆口氣道:“就因為如此,我擔心他們會去師父的墳墓察看。”
王珍接道:“是啊,別人來谷,咱們可以擋駕,如若是葛師叔親來,可真不好應付呢。”
阮玲沉思有頃,緩緩立起身來道:“珍妹,你好好照顧薛姑婆,我去外面看看,只要薛姑婆約定之人,能夠及時趕到,事情就好辦了。”
王珍忍不住問道:“薛姑婆所約之人是誰?我不信他的武功能高出薛姑婆!”
阮玲道:“此人得天獨厚,又曾習杜大俠劍術,雖不是葛師叔的敵手,但我想信他能應付得了。”
王珍素來信服師姐,點點頭道:“我進去問問薛姑婆,她究竟有沒有找著此人。”
阮玲道:“此人一直與本谷互通消息,我相信薛姑婆已經通知他了。”
說著姍姍往廳外行去。
再說快斧手公孫喬,自薛姑婆受傷後,心中甚感忐忑難安,他知阮玲一向謹慎,不會信口開河,敵方武功既如此高強,阮玲姐妹是決然無法阻擋的了,萬一沖入陵內,不僅杜君平將因此而走火入魔,就是施行功果之人,亦無一人倖免,一想此事,頓覺五內如焚。
他乃極重情誼之人,想到故主的深恩,覺得此刻該是自己效死的時候了,雖然阮玲一再叮囑他置身事外,可是,以他自己的立場來說,怎可讓一個晚輩獨任其難?
這一天他就在一種緊張不安的情況下,忽忽度過,第二天一早,便趕到後面察看薛姑婆的傷勢,見她正盤坐於榻上靜養,遂輕聲道:“薛姑婆,您的傷勢不礙事了吧?”
薛姑婆緩緩睜開眼睛道:“傷勢總算穩住了,如調息得宜,大概一個月可以復原。”
公孫喬輕籲一口氣道:“您請靜養傷吧,谷內的事在下可以幫助阮姑娘料理。”
薛站婆點了點頭,她嘴裡雖沒說,心裡可是雪亮,如若她奉派邀請的那人沒有來,飄香谷可能要遭受一場大劫。
公孫喬見她一臉憂容,知她仍然放心不下,遂又道:“你老人家去邀約的那位答應什麼時候來?”
薛姑婆極為不樂地道:“此人執拗得很,他必須五天以後才能趕來。”
公孫喬甚為詫異地道:“他已知谷內情勢十分緊急,為什麼要延遲那麼多天才來?”
薛姑婆憤慨地道:“他表示自己亦無把握,還得約請另外的人,同時又追蹤一個重要魔頭,最少也得三四天的時間,老身一再催促,告訴他這裡的事比什麼事都重要,可恨他就是不答應。”
公孫喬輕籲一口氣道:“或許他有他的理由,咱們無法勉強人家,眼下只有盡力而為了。”
薛姑婆性情最為暴烈,但她自知內傷極重,稍一不慎,便有惡化的可能,是似儘量壓下心頭的憤怒,緩緩把眼閉上,調勻呼吸。
公孫喬不敢再驚動,悄悄退了出來,只見阮玲滿臉憂容地立在階沿前,遂趨近身旁,輕聲道:“玲姑娘,你也不用過份憂慮,吉人自有天相,也許這幾天可以平安渡過,只要他老人家功果完成,便沒事了。”
阮玲嘆口氣道:“但願如此。”
二人正自閒淡之際,突見王珍引了一位蒙面女郎,匆匆走了進來。
阮玲見後心中大為不悅,深覺這位小師妹太不懂事,谷內正值多事之秋,如何能容留外人在此。
王珍似已看出師姐臉上不悅之容,搶先開言道:“玲姐,這位姑娘有極重要之事對你說。”
阮玲沉下臉來,冷冷道:“姑娘莫非姓厲?”
蒙面女郎格格笑道:“你好眼力啊,一眼便能看出我是厲若花。”
阮玲仍是一臉冷漠之色,哼了一聲道:“你找杜君平是不是?他不在這裡。”
蒙面女郎冷笑一聲,姍姍行入廳內坐下。
公孫喬此時也已看出她就是厲若花,他兩次失手在東魔之手,對她父女痛恨已極,當下厲聲喝道:“你究竟來飄香谷何事,痛快地說吧。”
蒙面女郎冷冷一笑道:“幹嘛這樣凶?老實告訴你們,姑娘如不是看在杜君平的份上,請我還不一定來呢!”
阮玲究竟較為冷靜理智,此刻已猜她來谷必有重大事故,也緩緩行入廳內道:“姑娘尋找杜兄弟有什麼事?他雖不在谷內,小妹可能替他作得幾分主。”
厲若花搖頭道:“別的事或許可以,這件事你們作不了主的。”
分孫喬忍不住接道:“杜君平乃是我的義子,凡事都和我這不成材的大叔商量,你所提出之事,如若合情合理,在下就能替他拿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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