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零
中年文生端坐不動,微微一笑道:“此刻已經由不得你了,不過兄弟可以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如若你能說出藥中王的住址,或者把他找來,可以免你一死。”
杜君平心中甚是憤怒,但仍強自按捺,暗暗運氣一試,竟發覺有些微中毒現象,知道已中了對方手腳,不過他此刻內功精深,仍能強自支持,微哼一聲道:“你用這種手段對付老友,不嫌太以下流嗎?”
中年文生緩緩起立道:“此刻是你最後說話的機會,再遲便沒有機會了。”
杜君平怒喝一聲道:“你休想從老夫的口中,得到藥中王的消息。”
中年文生緩緩趨近道:“赫連兄一定不肯吐露,看來我們只有採用最後一策了。”
杜君平驀地往前一趨身,伸手往中年文生的手腕扣去,他這一招乃是蓄勢而發,出手疾逾奔電,中年文生明明見他出手,就是閃避不開,她乃一派宗主,武功自非等閒,當下手腕凝功,立時堅逾精鐵,左掌一招“雲鎖神仙”,攻向了杜君平前胸五處大穴。
杜君平右手用力一帶,身形借勢斜挪,左手一式“披荊斬棘”,封開了中年文生攻來一招,跟著手掌一招,拍向了對方的肩井穴。
中年文生身為一派之主,在自己的分壇之內,被人將手腕扣住,心中惱怒萬分,一塌肩讓開了杜君子的一擊,張開五隻漆黑如墨的五指,猛向杜君平的面門抓去,手指未到,一股其寒澈骨的陰寒之氣,已撲面襲來。
跟著身後一聲嬌喝,一位身著紅衣的女子,從廳後飛射而出,揮手一劍當頭劈下。
杜君平兩面受敵,猛地一聲,一抖手把中年文生摔了出去,就勢一挪身,閃開了攻來的一劍。
中年文生乃是北妖古蘭香所喬裝,她根本就沒把赫連仲看在眼裡,不想一經交手,對方的武功比起自己來,竟似要高出一籌,心中不禁大為駭異。
使劍的紅衣女子,乃是她的首徒蠍娘子杜珍娘,見師父被人懸空摔出,急上前問道:“師父,你老人家沒有受傷吧?”
古蘭香一臉鐵青,冷笑道:“為師一時不察,幾乎被他暗算,可是他這一妄用真氣,毒性發作得更快。”
杜珍娘扭過臉來對杜君平一瞥,只見他一臉陰沉,靜立不動,以為他毒性已發,她要在師父面前逞能,嬌喝一聲,忽地一劍削去。
杜君平驀地雙目睜開,舉手一指彈出,他此刻內力已達收發由心之境,雖在毒發之際,勁力仍然十分強勁,但聽噹的一聲震響,蠍娘子只覺手臂發麻,手中長劍已被震得脫手飛去,身不由主地被震退兩步。
古蘭香見狀心中大駭,她絕未想到對方內力,比自己想像中的竟要高出許多,心念一轉之下,殺機頓起。可是,杜君平在憤怒中發出一指後,面色已然陡變,全身竟不住地顫抖起來。
古蘭香一陣得意尖笑道:“我以為你這幾年滔光養性,潛習武功,必定練成什麼驚人之技,原來也不過如此。”
杜君平因妄用真力,以致加速毒性發作,一時間,只覺五內如絞,真氣已無法凝聚,不覺黯然一嘆。
蠍娘子長劍被震得脫手飛落,不覺羞怒交進,伸手入懷滿扣了一把烏芒刺,揚手正待發出。
古蘭香沉聲喝道:“留他活口。”
蠍娘子噘著嘴道:“夜長夢多,留著他終是禍害,乾脆把他殺了豈不省事。”
古蘭香瞪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什麼,著家人先把他弄到後面去。”
蠍娘子不敢違犯,立刻吩咐道:“把他拉下去。”
古蘭香從懷中取出一顆丹藥道:“珍娘,你把這藥給他吞下去,可以暫保他的性命。
蠍娘子甚感詫異地道:“師父要替他解毒?”
古蘭香冷笑道:“他已中了為師的無相消功散,此刻功力全失,十二個時辰後毒發身死,只是此刻還不能讓他死,故為師暫用丹藥,延緩他毒發的時刻。”
蠍娘子心中雖然不願,仍然依言將丹藥塞進杜君平口中,隨即命人將他抬了下去。
古蘭香似是鬆了一口氣,緩緩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她覺自己一到金陵,便為天地盟立了這件功勞,心中甚是喜悅,雖然陰風老怪並非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但於天地盟卻十分重要,心中正自盤算如何解送陰風老怪之時。
突然一個蒙面宮裝婦人,緩步行了進來,冷冷道:“古壇主,你倒輕閒得緊,怎麼將杜君平當作陰風老怪赫連仲了呢?”
古蘭香暗吃一驚,霍地立起身來,她在分壇四周,均已布下了明樁暗卡,雖不敢說飛鳥難渡,但外人不經允許,斷難輕易進出,可是來人竟悄沒聲地行了進來,叫她如何不驚,當下面容微變道:“尊駕什麼人?”
蒙面宮裝婦人緩緩從懷中取出一面龍紋金牌,托在手中道:“你該認識這個?”
古蘭香又是一驚,斂容一躬道:“請令主賜示姓名。”
蒙面宮裝婦人冷冷道:“姓孟。”舉起纖纖玉手,虛空做了一個手勢,隨即至椅前坐下。
古蘭香駭然暗驚,賠笑道:”原來是副盟駕臨。”
蒙面宮裝婦人又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態,緩緩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古蘭香忙道:“幸不辱命,赫連仲已為屬下擒獲,只是他不……”
不多時,由兩個青衣江湖人,將杜君平架入了客廳,在蒙面宮裝婦人面前立著。
蒙面宮裝婦人對他上下打量一番,冷笑一聲道:“把他的面罩揭下來。”
古蘭香心裡一驚,暗叫慚愧不已,蠍娘子急步上前,輕輕在杜君平的臉上揭下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幕來,頓時面帶病容的陰風老怪,變成了一個風神俊逸的玉面少年。
蠍娘子過去認得杜君平,脫口驚呼道:“怎麼會是他?”
蒙面宮裝婦人冷哼一聲道:“你為何要假扮陰風老怪,快說了?”
杜君平冷笑道:“我要看看你們,為什麼到處尋找赫連仲。”
古蘭香此刻心中十分難受,杜君平與她對面談了許多的話,她竟未發現對方的假冒,而宮裝婦人一經來到,便即識破,顯然自己差了一籌,為了挽回這個顏面,當下把臉一沉道:“你已服下了本門的無相消功散,如不給你解毒,子不見午,十二個時辰之內準死,如你能說出實話,本座網開一面,可以延緩你的死期。”
杜君平瞥了她一眼道:“不用假慈悲了,在下從就沒有把生死之事故在心上。”
蒙面宮裝婦人冷眼觀看,見他白玉似的臉上,果已浮現一層灰黑色,知道他中毒甚深,心中忽地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觸,憐惜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對古蘭香一伸手道:“把解藥拿來。”
古蘭香愕然道:“要為他解毒?”
蒙面宮裝婦人冷峻地道:“不用問了,拿來。”
古蘭香不敢違抗,只得將解藥取出,遞了過去,蒙面宮裝婦人接過遞給蠍娘子道:“給他服下。”
蠍娘子偷瞥了師父一眼,姍姍向杜君平行去,伸手遞給他道:“拿去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