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一代天驕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0 15:26: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 19133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6:10
九〇

  可惜黑紗蒙面,杜浩然看不到他槍然的表情。

  “杜兄,這個人架子很大,”“八步追魂”林光壁道:“兄弟先給他一點教訓。”右手輕揮,兩枚銀針已破空而出,手腕未抬,右臂未揚,暗器已打了出來,手法相當高明。

  不幸的是遇上了飛雲子,劍術已入化境的高手。

  只見一道閃光,由黑衣中飛射而出,兩枚銀針還未飛出二尺,已被劍光峰落,緊接響起了一聲慘叫,劍尖由林光壁的前胸直透後背。

  一劍穿心,屍體栽倒。

  這一劍沒有詭奇的變化,只是把一個“快”字訣,發揮到淋漓盡致,杜浩然近在眼前,就沒有看清楚對方如何拔劍理出。

  這一劍也殺醒了杜浩然和小桃紅,使他們明白遇上了高人。

  鐵飛龍和四個弟子也看得目瞪口呆,原本四個弟子年少氣盛,也不知飛雲子是何種人物,自覺技藝出眾,雖不敢目空四海,但也沒把天衣大師、飛雲子放在眼中。

  一劍斃敵,震駭了敵人,也著得鐵飛龍和四個弟子心中順服不已。

  這才是劍中絕技。

  杜浩然疾快的向後退了三步,半晌說不出話。

  嚇呆了,他闖蕩江湖半生,從未見過如此的快劍。

  小桃紅臉色鐵青,一晃肩,人已到了杜浩然身測,道:“你是飛雲子?”

  飛雲子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站著,像一根豎在夜色中巨大的木桿子。

  “一定是你!”小桃紅道:“除了你老道之外,江南道上,還沒有這樣的快劍……”

  突然心頭一跳,目光轉向天衣大師,道:“你是天衣大師,兩位簡直是焦不離孟,秤不離銷。”

  天衣大師正在估算,小桃紅這一行,大約有三十多個人,要不要一舉盡殲,全部殺光?但又想到數十條活活的人命,頃刻間盡化成屍體,又覺不忍,心中無法定下主意。

  聽得小桃紅呼叫之言,只不過微微轉一下頭。

  “小妹的命運不濟,這一生犯沖和尚、道士,到哪裡都和兩位撞上,”小桃紅有些黯然的道:“我們是有緣呢,還是冤孽纏身?”

  “姑娘忘記了,還有區區在此……”

  “江豪,”小桃紅道:“三位都潛來了金陵,而且早已在鐘山幽谷之中埋下了人手,三聖會實在小覷三位了。”

  小桃紅再聰明,也想不到二十年前江凌波就派了心腹高手,滲入江南,隱伏在慕容世家的控制之下。

  “神女峰上明月觀一直是傳說中的洞天福地,給予人無限嚮往,”江豪道:“你們為什麼要下山,破壞了世人心中的美感?亡羊補牢,時猶未晚,回去勸勸你師父散花仙子,大江南北的武林道上,息隱著很多武林奇人,他們已不屑理會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但關係到武林大變,蒼生劫難,他們就不忍坐視了,慕容、南宮兩世家妄動痴念,欲圖江湖霸業,還拖了你們明月觀一批世外清修的高人下水,此願難償!姑娘,聽我良言相勸,回出去吧!孽海無邊,回頭是岸哪!”

  一番話,聽得小桃紅呆住了,連天衣大師、飛雲子也聽得吃了一順,想不到毛毛躁躁的江豪會說出如此的一番話來,真是時光催人老,也會催人變,白栩、江豪都在變,變得結果如何?天衣大師無法肯定,但隱隱感免到白翎的變改是可怕的,正由一個洞徹是非、胸懷正義的端莊少女,變向邪惡。人是更為精明了,但行事卻變得詭異莫測。

  這使天衣大師非常憂心,但卻又不知如何去阻止她,那半本冊子上究竟記載了甚麼樣神秘之學,能使一個人性格大變?日下能挽救白栩沉淪魔道的,似乎是只有全大夫才有力挽狂瀾的神通,可是全大夫已被破去了金丹神功,是否還有拯救白翎的能力呢?

  這件事,似是已失去了控制,有著聽天由命的無奈。

  “江豪,這種大道理,已有人說了千百年,”小桃紅道:“可是代有才人自瀟灑……”

  “姑娘,”飛雲子忍不住了,接道:“瀟灑要才氣,但逐鹿江湖,需要的是武功,就憑姑娘帶來這三十幾位人手,只怕很難瀟灑得起來……”

  “道長是看姑娘同屬玄門中人,說得客氣,”江豪冷冷說道:“你帶這一批人手,全屬三流腳色,一旦動上手,不出頓飯工夫,便要作刀下冤魂,三聖會表面上霸統了江南道上,但隱匿在暗中的反抗力且也正在統合串連,你們今天發現的不過是冰山一角,這股力量一旦匯合,將強大得出你們意料之外,我們三番兩次相遇,是你姑娘的不幸,明年今日,就是諸位的忌辰。三聖會一向行事惡毒,我們也不會手下留情了。”

  這番話殺氣騰騰,明白說出不留活口的用心。

  “六妹,過來吧!明月觀中弟子,可以破人殺死,”小桃紅道:“但不能破人嚇跑,只道江南風光好,誰知江湖風險高,我們聯手拒敵,縱是血染幽谷,也不能有負師父一番教養恩情,辱沒了明月觀的威望。”

  六姑娘走得很慢,但還是走到了小桃紅的身側,低聲道:“三姐,只有我們兩個出手啊?”

  小桃紅苦笑一下,道:“江豪不是恫嚇,他是貨真價實的高手,金陵分會弟子,比慕容世家的鐵甲武士如何?數十個鐵甲武士,一戰全毀。”她突然提高了聲音道:

  “三聖會的弟子聽著,我們姐妹一和對方動上手,你們就四散奔跑,盡快趕回金陵分會,把消息傳報總會,就說和尚、道士,都已潛到金陵。”

  杜浩然低群道:“姑娘,在下和力保副分會主是否要留下來?”

  “兩位應該留下呀!”六姑娘道:“人家八個人,你們兩位留下來,我們才四個人,只有別人的半數。”

  “六妹,他們留下來於事何補?”小桃紅道:“讓他們走吧!”

  江豪冷笑一聲,道:“我說過,不留一個活口,誰也別想活著離去!”

  “三公子,太狠了吧?”杜浩然道:“前年你到金陵,杜某人可是以接待貴賓之禮相迎,醇酒美女,無微不至,三公子玩到與盡離去,杜某可曾慢怠過片刻?兩年不見,三公子就六親不認了?”

  “杜堡主言重,”江豪道:“接待之情,江三永銘心中,不過,日下江湖情勢,正面臨危亡關頭,江三不能因私情,棄是非於不顧,只有杜堡主宣佈脫離三聖會,在下絕不留難杜堡主,只要你說一句話,很簡單吧?”

  簡單是簡單,可是杜浩然如何說出口?三聖會戒規森嚴,一言錯出,可能招來滿門被屠的大禍。

  “三公子,強人所難了,”杜浩然道:“相交之情,本屬私誼,和江湖是非何關?

  你江三公子欠我一份情,今日還我就是,把題目作得很大,就偏離“情誼”兩字了。”

  此人老奸巨猾,已從小桃紅口中聽出苗頭,別說分會中弟子不及慕容門下的岩甲武士,就算他和方傑,也未必勝過一個鐵甲武士,若不能忍下這口氣,拔刀而起,那不是敵我對抗,火雜雜,拼它個三五十合,而是白白奉上一條性命,一個人只能死一次,這個賬就越算越劃不來了。

  所以,杜浩然決定以面子和交情把江豪拘住。

  江豪年輕臉嫩,這辦法遠真的有用,江豪有些狠不起來了,呼口氣,道:“杜堡主一定要討回這份人情,江三也不能賴賬,你走吧!不過,就此情盡誼絕,下次再見面,別怪江某刀下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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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杜浩然並未立刻退走,目光轉注到飛雲子的臉上,道:“飛雲道兄雖然蒙著面目,但聲音還是聽得出來。”

  “杜堡主招待之情,貧道記憶甚深,”飛雲子道:“江三公子已應允堡主離開,杜堡主放心去吧!”

  杜浩然心中暗笑,忖思:自鳴正派俠義人士,就是臉皮薄,好欺騙,三兩句好話,全被拘住了。心中高興,卻裝出一撿沉重,道:“方傑,我們走!”

  小桃紅冷眼旁觀,眼看幾句話就把事情擺個四平八穩,可以大搖大擺的走了,暗暗嘆道:老江湖果然厲害!

  “血劍”方傑也聽出一些內情了,天衣大師、飛雲子、江豪,一年多前,都在雨花台青竹摟內見過面,也動過手,一年多不見面,武功好像又高明了很多,小桃紅和杜浩然都很畏懼他們,想來定有可怕之處,當下應了一聲,緊隨杜浩然身後行去。

  江豪看他又帶走了“血劍”方保,心頭冒火,本想出口喝止,但口齒激活,又強自忍了下去。

  飛雲子也一樣,想阻止,又拉不下臉。

  這就是正邪間的不同之處,也是自鳴為俠的人的最大缺點,綠林道上人出刀見血了,他們還在講道理。

  三聖會戒律森嚴,眼看分會主和副會主全都走了,但餘下的人仍然站著不動,小桃紅吩咐他們動上手再跑,未動手前,就是不敢扭自離開。

  “江豪,”天衣大師道:“你是說要把來的人全故殺光?”

  “本應如此,走脫一個人,就洩漏了此地之秘,”江豪道:“只是欠了杜浩然一份情,總不能耍賴不遠。”

  “欠的是幾頤酒飯,但杜浩然卻用它換走了兩條人命,”天衣大師道:“和尚沒有吃過他一杯水,江南江北相隔千里,八竿子也打不出一點關係,這件事能不能交給和尚辦?”

  江豪突然感覺到今天的局面有些怪,他已被飛雲子、天衣大師捧成了主角的地位,心裡覺得好笑,當然,見到了洞庭盟江南的伏兵,難免有點忘我,遇上事就喜歡出頭說話,原不過是建議的意見,卻不料一言九鼎,大家全照著辦了。

  但江豪就是江豪,一個相當聰明的人,還沒有被捧昏了頭,他用心觀察過,也在輕功上較且過,天衣大師、飛雲子都比他高明很多,也許這一年來,大家在一起研練武功,新學的技藝,可在伯仲之間,但天衣大師、飛雲子扎基深厚,同樣的武功,施展出手會比他強厲一些,而且,差距還隨著時間在增長。

  江豪一伸手拉下蒙面黑紗,笑一笑,道:“大師請便,道長和江三雖都許下諾言,但這和大師無關。”

  天衣大師笑道:“和尚明白了。”突然飛身而起,如一道流失般直射過去。越過了小桃紅和一群黑衣武士頭頂。

  小桃紅本想飛身阻攔,但江豪已大步逼了過來,道:“姑娘早已想替你師妹報仇,今夜是個好機會!”

  六姑娘心中極力不同意小桃紅放走杜浩然和“血劍”方傑,既然同來了,就該生死與共,拿自己性命,去救別人的命,人姑娘可沒有這個風度,根本就沒有截攔天衣大師的意願。

  就是那麼一轉念,天衣大師已如天馬行空般,飛掠到數丈以外。

  小桃紅暗暗忖思:看起來,他們的教心已定,是真的準備一個也不放走了,三十幾個人一起跑,也許能有一個漏網之魚,分批走,恐怕是全無機會了。

  她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江豪,你敢不敢和我一對一的決一死戰?”

  “那就請姑娘出手吧!”江豪卻未停步,手未拔刀,人卻直衝到小桃紅身前三四尺處。

  這時,天已大亮,景物清晰可見,江豪雖和小桃紅見面數次,交手一次,但並未仔細看過兩眼。

  這一看,發覺小桃紅實在是個很美的姑娘,五官秀麗,身材均勻,更難得的是美得一身碎氣,是個十分出色的美女,神情之間有點媚,但卻全身透發出一股女人的溫柔。

  小桃紅輕輕呼一口氣,道:“這裡有草無花,不是女人埋骨的好地方,六妹,你也可以走,和他們一起跑吧,能不能跑得了,憑你的造化了。”

  江豪突然有一種心動的感五,不忍一刀殺死她了,只見她處處為別人想,卻甘願把自己花樣年華的性命付出去,用作阻擋追兵。

  這不是深合了一個“俠”字麼?

  出身詭異的明月觀,耳濡目染,都是自私怪僻的行徑,能保持這一份俠心不昧,證明了她本性十分善良。

  “我知道只憑武功、劍術,非你之敵,”小桃紅道:“所以,我們動上手,就應不受任何限制,暗器、毒粉,各顯神通!”

  江豪點點頭,笑道:“我知道你們有名動天下的“一步倒”,也會役使奇毒之物,其實,你用不著說出來的,突然出手,才易收奇襲之效。”

  小桃紅笑一笑沒有回答,只不過笑得有些苦澀。

  “三姐,我不能走!”六姑娘思索了良久,終於作了決定,行近小桃紅身側,道:

  “我們聯手拒敵,應該有較大的勝算……”

  “沒有用的,六妹,”小桃紅道:“你留下來,就少一個通報總會的機會,一旦殺戮展開,你可能是唯一走脫的人。”

  只聽兵刃撞堆之聲傳了過來,似是不遠處已有人動上了手。

  “杜浩然和力傑已被攔了下來。”小桃紅突然舉劍一揮,劈向江豪。

  但聞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三十多個三聖會的弟子,隨著這一劍,像爆開似的,分向三個方向逃奔。

  向兩側山上爬行的,大約有十幾個人,但大部份人仍然沿著來路向回跑。

  江豪肅立末動,右手拔刀而出,正好架住了小桃紅劈來的一劍,拔刀封劍在剎那之間完成,看上去,卻像是紫金刀早就橫在那裡等著。

  社論出刀的快速,小桃紅已落下風。

  “看到了吧!六妹,單是這份快,就可在呼吸之間取我性命,”小桃紅道:“多了你,只不過多送上一條性命,江三公子也不會感激我們。”

  “三姐,我棄你而去,師父也不會放過我。”六姑娘道:“橫豎都是一死,為什麼不死得光榮一些?但我有件事想不通,你的劍術是同門中僅次於大師姐,在我們十一個姐妹中,排名第二,為什麼會輸給江豪?劍手出劍,究一竟能快到什麼程度?”

  “我不如江豪,大師姐也沒他快,快到什麼樣的速度為止還不知道,但我相信當今之世,一定會有比江豪還快的人,至少,飛雲子和天衣和尚,拔刀出劍的速度不含在江豪之下。”

  忽聽飛雲子長嘯一聲,飛身而起,人劍合一,一道白光沿著左面山壁上飛過去,著到人從山壁上摔下來,才聽到連綿不絕的慘叫之堅。

  慘叫聲連了起來,由左面山壁問起,傳入谷中,再出右面上壁繞過來。

  “全完了,”六姑娘道:“希望杜浩然和力保能逃出生天,把消息傳報總會。”

  “就這一點,恐怕要姑娘失望了,”天衣大師緩步行了過來,道:“我數過屍體,一共三十六具,如果兩位姑娘帶來了三十七個人,就有一個人逃了回去。”

  小桃紅臉色一變,道:“你好狠哪,出家人慈悲為懷,你哪有半點慈悲?”

  “他們殘殺江南武林門派時,何嘗有半點慈悲心腸?和尚是替天行道,再說,和尚也不敢掠人之美,三十六人,不是我一個人殺的。”

  “道士殺了十二個,”小桃紅道:“我看到他出劍,逃往兩面山崖上的人,全死在他的劍下。”

  飛雲子也取下了蒙面黑紗,快步行了過來,道:“江三吩咐了不留活口,貧道只好聽命行事。”

  六姑娘呆呆的望著飛雲子,心中在想:兩面山壁,相距數十丈,十幾個人分散跑,一圈殺下來,至少有七八百丈的距離,一道白光繞上飛,全殺光了,這算什麼劍法呢?

  天衣大師、飛雲子行近小桃紅兩丈處,停了下來,乃已收起,劍在鞘中。

  但小桃紅心中明自,眼前形勢確很可怕,天衣大師、飛雲子站的位宜完全封鎖了她們的退路。

  江豪道:“長幼有序,六姑娘,你先死吧!”

  “怎麼死呢?”六姑娘道:“千古艱難唯一死,能不能換個題目。”

  “不能,”江豪道:“姑娘如是不敢自絕,在下只好代勞了。”

  六姑娘突然一抬雙手,一黑一黃兩道光焰疾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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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黑色的光焰,離開了袖口射出三尺,突然爆散成一片黑煙,不但把六姑娘掩入了黑色的煙幕之中,而且,那道黃色的光焰,又從黑色煙幕中沖射而出,直取江豪。

  江豪也是施用暗器的高手,但他看不懂這是什麼暗器。

  看上去,似乎是兩股毒煙,一面運功閉氣,一面揮劍向射來的黃煙擊去。

  但聞蓬然一聲,是精鋼和玉器相擊的盤音。

  原來,那道黃煙只是一種掩護,掩護著一隻玉盒子。

  現在,那隻玉盒被江豪一劍堆破。

  但聞一陣輕微的吩吩之聲,似是有東西飛了過來。

  江豪見識過那種長腿毒蟻,如非全身被全大夫用藥物燻蒸了四十九日,百毒不侵,那一天就死在了毒蟻口中。

  所以,江豪也不敢大意,一隻毒蟻咬不死,十隻毒蟻呢?

  這一次,不知是什麼毒物,而且會飛,會飛的毒物,就能攻堆人身任何地方。

  江豪念轉,手中紫金刀已揮舞出一片刀幕,整個人都襲在一片刀光之中。

  這本是最好的逃命機會,小桃紅站著沒動,人姑娘卻一飛四丈高,斜斜向右側飄落。

  很多人不怕死,只不過用嘴說說,並沒有真正的面對死亡,人姑娘就是很好的例子,掌握到最佳的逃亡時機,連地敬重的二師姐也不招呼了。

  但她忘記了天衣大師、飛雲子就在身外不遠之處,他們站的方位,可以同時攔截住四面八力的通路。

  “女檀越想走了?”天衣大師的聲音在耳際間響起。

  六姑娘回頭看去,天衣大師就站在她的身側,心頭吃了一驚,暗暗忖思:這個死和尚,怎麼會站在這裡呢?地方不對呀!

  心中念轉,立刻擺出一臉柳媚花嬌的微笑,道:“大師啊!你吃齋唸佛,慈悲為懷,戒酒戒賭……”,“也戒色,”天衣大師道:“不過,老衲踏入江湖時,已開了酒戒、董戒……:

  “那是說,也開了色戒?”六姑娘秋波轉動,勾魂攝魄。

  天衣大師心中一蕩,趕忙收扭心神,暗誦金剛經,忖思:厲害呀,厲害:如是和尚這一頭栽下去,恐將永淪孽海,難再翻身,傳說江湖上有一種能引人入陷的媚術,大概就是這個調調了,唉,江湖上果然是無奇不有,真得步步小心才成。

  六姑娘格格一笑,道:“大和尚,跟我走吧!天之涯,悔之角,有很多淨土,在那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可以過著無憂無拘的生活,天空任鳥飛呀!”

  “六姑娘,老衲已心如止水,也領教了姑娘的勾魂大法,現在,老衲要執行江三公子格殺令諭,再說,別的人都死了,放走女檀越一個人,也不太公平!”

  六姑娘呆住了,臉上的媚態笑容突然消失不見,這和尚道行高深,六姑娘苦練了十年的勾魂大法,集中全力,施展於一瞬之間,竟然沒有把和尚迷住,頓有著技窮之感。

  現在,六姑娘只有以本身的功力和密藏於身的救命之養作最後一搏了,探手人懷,取出一個金色圓筒,道:“和尚,不要逼我拚命,讓出一條路,我立刻就走,我已無顏再回巫山明月觀,從此天涯飄零,找一處可以立足之處,不再理江湖是非,出家人慈悲為懷,為什麼非要殺我不可?”

  “三聖會是個非常冷酷的組合,他們追根究底的手段非常可怕,老衲放你離去,洩漏今日之秘,我相信最遲十日,三聖會真正的主力會集中金陵,以令師追索技巧之高,這裡的人便絕對無法再隱身匿藏,”天衣大師長長呼一口氣,接道:“你一個人的生死,關係著千百條人命,這就是不放你走的原因。老衲言盡於此,女檀越加肯自絕,可以達一個最喜歡的方法去死!”

  “問題是我不想死啊!”六姑娘突然舉起了手中的金筒。

  天衣大師也同時出刀取敵。

  他不知道那金筒中是何種奇毒,但明白它定然十分可怖。

  所以,天衣大師出刀很快,也用出了全力,真是快如閃電,六姑娘還末來得及打開金筒蓋子,天衣大師刀光已至,一刀封喉。

  天衣大師出刀殺一個美如春花的姑娘,心中不忍,但又不能不殺,只好以最快的速度殺了她,以免她身受痛苦。

  六姑娘屍體倒下,手中還緊緊的握著那隻長不過半尺、粗如鴿蛋的金筒。,天衣大師還刀入鞘,雙目凝注在那隻小小的金筒上,好奇之心逐漸增強,伸出右手去撿金筒。

  “大師,不要冒險。”小桃紅快步行了過來,身後緊隨著江豪。

  原來,江豪一刀劈開玉盒,已覺出不對,顧不得追趕六姑娘,全力自衛,紫金刀幻起一片光幕,護住了身軀。

  只覺“嗡嗡”之聲不絕於耳,似是有不少的蟲飛出,在身外盤旋,但卻被綿密的刀網阻止在刀光之外。

  江豪暗運真力,紫金刀散發凌厲的刀氣,三尺內展佈出鋒利的刀芒,撲來的飛蟲,竟被展佈的刀芒完全誅除。

  “好刀法,”小桃紅道:“明月觀的劍法,以凌厲著稱,但如比起飛雲子的劍法和你江三公子的刀法,何至是略遜一蠻。血蠅已被殺光,可以停手了。”

  江豪收住紫金刀,道:“什麼叫血蠅?”

  “是一種經過培養的毒蠅,只要被它咬上一口,此生就生不如死!”小桃紅道:

  “它的生命力並不頑強,一掌就可以拍死,但被咬傷三處,會留下蠅卵,很快就開始在人體內繁殖,不過,一盒血蠅數量不多,只有十二隻,少者八隻,他們一旦脫盒而出,會拚命向人撲咬,飛速又相當快,就算是高手,也很難有遇過的機會。”

  江豪聽得既震驚又噁心,道:“奇怪呀!明月觀怎麼專門收容一些奇毒昆蟲作為暗器,而且還會培養?”

  “環境使然,”小桃紅道:“神女峰終年籠罩在雲霧之中,細雨霏霏,但明月觀高出雲表,很少下雨,神女峰的四周,又走山谷縱橫,潮濕陰蠻,是盤居毒物的好地方,數千年延續下來,繁衍出多少種毒物,只怕誰也數不清楚。何況,明月觀有一個專門研究幽谷毒物的小組,已存在三四十年之久,培養的奇毒之物,十分驚人,就我所知有十七八種之多。”

  “貴觀號稱明月,卻少了一份月桂飄香的稚氣,”江豪道:“終日與毒物為伍。”

  “所以,我不想逃命,也明白逃不了,六妹就少了這份判斷能力,徒然自暴其醜,”小桃紅嘆息一聲,接道:“現在,我忽然感覺到自己活得好痛苦,只求速死。”

  “沒有人能死兩次,一死萬事休!”江豪道:“你要好好想想啊!”

  “想過很久了,”小桃紅道:“第一次在桃花院中遇上你,就開始思索我的生死大事,到現在,我帶的一批人手,死得只剩下我一個孤獨主帥,還有何顏去見師父,死亡雖可怖,但卻一了百了。”

  江豪沒有回答,舉步向天衣大師行去。

  小桃紅卻搶先兩步,圭在江豪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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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這一來,江豪不必擔心地暗施算計,小桃紅也把自己安排到不生異心的位置上。

  她已確定反抗只是自取其辱,死得安安詳詳也就心滿意足。

  所以,她決定合作,儘量滿足江豪的質疑。

  事實上,小桃紅踏入江湖之後,發覺了是非之間有一定的道理,這件事想得多了,也就會理出一個頭緒,周不著向人領教!

  三聖會的作為只是為了私慾,不惜殘人以呈,這也使小桃紅在不知不覺中,生出了背離之心,她已明自,為三聖會立功越多,成就越大,所犯的罪惡就愈深。

  發覺天衣大師去取金筒時,著實吃了一驚,六姑娘已經死去,此刻知道這金筒秘密的人,只有她一個。

  天衣大師回頭領首,道:“這金筒是什麼樣的奇毒暗器?”

  “不是暗器,是蟲毒。”小桃紅道:“這是明月觀中嚴令管制之物,任何人不能嘴帶出關,六師妹的手中,怎有此物?”

  “聽人說過,此物惡毒非凡,”天衣大師道:“幸好,老衲出刀比她快了那麼一點點,否則……”

  “也許三位已近金剛不壞之身,一般的毒物,不能傷害到三位,”小桃紅道:“但可以傷到別人,筒中之蟲,離開這金筒之後,它還有六個時辰好活,能飛行十餘里,擇人而嚼。”

  “我有點想不明白了,這些毒物,終日帶在你們身上,不吃不喝,不會餓死麼?”

  江豪道:“它們是否還有制敵的效用,你們也不清楚了?”

  “不會,”小桃紅道:“他們裝入筒盒,經過特定藥物催眠,陷入了冬眠狀態,筒盒之中,也存有一些食用之物,生存的時間,可以維持兩三個月,逾過此期,就不能再用,不過,六妹手中的畫毒,可有半年之期,還不失效。”

  江豪道:“原來如此。這些毒蠅,一旦離開玉盒,就會拼盡全力向人攻群,並非出自本性,想也是人訓練出來的了?”

  “對!這些毒物,入盒兩三日前,都飼以人血,對人氣特別敏感,破禿而出後,又是飢餓難耐,”小桃紅道:“距離最近的人,就是他們飛撲求食的對象。”

  “很完美的設計,”江豪道:“但如無精研毒物的人,無法把他們作成暗器。”

  “明月觀中研究毒物的人,都是役毒高手,”小桃紅道:“是一個獨特的組織,他們自己選擇弟子,傳授役毒之法,他們居住在幽谷石洞之中,自成體系,除了供應活毒暗器之外,和明月觀中弟子也很少往來。”

  “包羅如此之廣的一個組合,”江豪道:“必有一定的目的?”

  “我不知道,”小桃紅道:“師父被慕容長青約請下山,大約和本觀的賣力有關,想不到的是,江湖上還有你們這等高手,明月觀中弟子,就相形失色了。”

  她一面說話,一面伸手往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黃豆大小的丹丸,用手捏碎,在雙手上搓了一陣,才取過金筒,旋緊筒蓋,道:“要毀此毒,連此筒投入爐火之中,燒上一個時辰,才能阻絕後患。”

  原來,蓋子已被六姑娘旋鬆了一半,天衣大師出刀再慢片刻,蟲毒飛出,那就天下大亂了。

  天衣大師、江豪、飛雲子,對蟲毒都認識不深,小桃紅雖然說得嚴重,但三人卻全無緊張之感。

  “三姑娘,我在想,”江豪望了天衣大師一眼,接道:“放你生離此地,但我希望聽到你一句話,如何才不洩漏今日之秘。”

  “不要冒這個危險,”小桃紅道:“我突然覺得自己活得一點也不快樂,而一旦見到師父之面,絕對無保守今日之秘的可能。”

  “那姑娘的意思呢?”江畫道:“除死之外,是否還有良策?”

  “我看沒有,”小桃紅道:“只有死了的人,才能永不說話。”

  天衣大師低宣一璧佛號,道:“三姑娘,求死之心如此堅決,絕非因為這一次失敗的挫折,哀莫大於心死,你的心已先死了。”

  小桃紅聽得心中一動,仰首望去,但見旭日初升,霞光普照,朝露如珠,閃閃生光,清晨的世界是這麼美好,充滿著欣欣向榮的朝氣。

  小桃紅突然感覺到死亡的可悲,人一死永遠再見不到這美好的世界了。

  “我們不想殺你,你是明月觀弟子中,邪惡最少的人,”江豪道:“但我們也不希望你把見到的事情傳出去。”

  “我已經說過了,放我走,我無法保住這個秘密,”小桃紅道:“這筆賬很好算。”

  “所以,我們準備把你留下三個月。”江豪道:“三個月後……”

  小桃紅道:“三個月後,怎麼樣呢?”

  “放你離開。”

  “三個月中,我有很多的逃走機會。”三姑娘道:“江公子,又何苦甘冒此險?”

  江豪皺皺眉頭,道:“不殺你,是免得你天良尤存,你既然連死都不怕,也該不會害怕活下去了。”

  小桃紅垂首不語了。

  江豪突然一上步,封了小桃紅雙臂上的穴道。

  舉止間仍然十分小心。

  但聞一陣步履群傳了過來,鐵飛龍帶著門下四個弟子行近。

  一共五個人,倒有三個受了傷,只有鐵飛龍和綠雲完好無事。

  人還在兩女開外,鐵弗龍已抱拳說道:“如非大師出手救援,不但無法阻止敵人逃出谷外,我們師徒五人也將埋骨鐘山。”

  “他們都很勇敢,每一個人都對抗四五個三聖會中武士,負傷不退,”天衣大師道:“鐵施主一個燭斗方傑和杜浩然,更見功力深厚。”

  “一對一,鐵老五可以吃定他們任何一個,但二對一,鐵老五就心餘力拙了,如非線雲這丫頭抽冷子相助,鐵某人只怕撐不到大師拔刀助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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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原來,鐵飛龍聽到了江豪下令,不許放走一人,就帶著四個弟子悄然繞回,阻敵去路,惡戰展開時,方傑和杜浩然帶著數十個三聖會中弟子,一擁下去,拚殺激烈,全都玩上了命,如非天衣大師及時出手,再打下去,鐵飛龍和四大弟子恐都被殺個傷痕朵朵,不死也只剩半條命,就算如此,仍然有三個弟子受了傷。

  江豪望了綠雲一眼,只見她全身濺滿了血跡,惡戰之列,概可想見,急急揮手,對三個受傷弟子道:“快去包紮傷勢,好好休息一下,我們也許要很快離開這裡。”

  鐵飛龍留下未走,看著三個弟子去遠,又看了小桃紅一眼,才低聲說道:“六十多個男女弟子,十年下來,千去五人,只留下男、女弟子各十二人,事實上堪當大任的,也不過四男三女七個人,二十四名男女弟子中,綠雲的年齡最小,可是膽子奇大,兩年來一直不停在外面活動……”

  “外面活動太多,”江豪一皺眉頭,道:“豈不是耽誤了習練武功?”

  “天賦過人哪!”鐵飛龍道:“照說她年紀最輕,外務又多,武功也該壓到最後一名,出人意外的是,她卻是武功最出色的一個,暗器方面,更是一學就會,一練就精,三哥、大弟的幾招暗器手法,都被她學了去。”

  聽到鐵弗龍如此的誇讚綠雲,小桃紅也忍不住抬頭向綠雲望夫。

  綠雲也正看向小桃紅,兩位美女,四道目光微一接觸,各自避了開去。,“綠雲也善易容術,而且,金陵地面相當熟,”鐵飛龍道:“她發覺了金陵有幾處很奇怪的地方,尤以玄武湖中一處小島上,似是住了一群很神秘的人物……”

  “三聖會以杜家堡為發號施令所在,”小桃紅道:“也有些高手住在秦淮畫舫上,據我所知,玄武湖中,沒有三聖會的人。”

  “也不是我們的人。”綠雲道:“更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家,他們不事生產,也不經營,房舍也不見豪華外觀,但每日採辦的伙食,卻是山珍海味,就算是中上之家,日常支付那筆開銷,也會十分吃力。”

  “不是我們的人,也不是三聖會中人,會是什麼人呢?”江豪目注綠雲接道:“你小小年紀,處事如此的精明細緻,是可當大任的才具。”

  綠雲“嗤”的一笑,道:“三公子,金陵也許有另一股江湖力三存在,那地方可能是他們屯兵的地方之一,而且,隱居那裡的一定是江湖高手,因為人數不會很多,住的雖談不上華屋豪居,但吃的可是王侯將相的享受。”

  她本想說三公子,你才大我幾歲,卻說我小小年紀,虧你說得出口啊!但話到口邊,又改了一番說詞。

  “既有這麼一處地方,應該去查看一下。”江豪目光一掠天衣大師、飛雲子,道:

  “大師、道長,何以教我?”

  “綠雲姑娘如是說得不錯,那地方大為可疑。”飛雲子道:“查就要查個水落石出。”

  江豪道:“道長說得是,應該查個清清楚楚。”

  “三公子,那地方十分清靜,”綠雲道:“如入夜晚,是行人絕臥,再好的理功也難逃過他們的耳目,如想明目張膽的闖進去,當然可以但若敵人有了準備,一旦攏起,可能群無所見,再想查明內情,就不容易了。他們一旦離開,就很難再找到他們。”

  “以綠雲姑娘的高見,”飛雲子道:“應該如何處措?”

  “問我呀?”綠雲道:“我的辦法很簡單,混進去看個明白就衍了。”

  江豪道:“說得容易,無緣無故的,怎麼混進去啊?”

  “我有辦法,”綠雲道:“不過,要委屈一下三公子了。”

  江豪點點頭,道:“說說看吧!”

  “我知道他們採辦酒菜的地力,”綠雲道:“我們扮作送酒菜的小工人,可以混入宅院,暗中查看……”,“只有兩位前去,一旦驚敵有變,太危險了,”天衣大師道:“由老衲和道長同行,縱然遇上強敵,料亦無妨。”

  “大師說得是。綠雲,三公子是洞庭盟的希望所寄,”鐵飛龍道:“你要好好的保護他。”

  “是!弟子可以為三公子死,”綠雲道:“但我又自知技藝不足,但大師和道長,都是仙俠中人物,有他們同往,當可應付任何不測之變。”

  “江三公子的武功,和大師、道長不相伯仲,”小桃紅道:“可別把他給低估了。”

  綠雲喜道:“真的?三公子你要傳我幾招才行。”

  她只有十六七歲,天真尤存,稚氣未稅,人又漂亮、伶俐,要是纏上了你,還真是無法擺脫。

  江豪笑一笑,道:“好!有時間,我會教你幾招。”

  鐵飛龍眼睛都瞪直了,能和天衣大師、燕雲子列入同一等級,那可是江湖上頂尖中的一流高手。58飛雲子微微一笑,道:“三公子的技藝,和我們同出一源,他要認真傳授姑娘幾招,姑娘就終身受用不盡了。”

  鐵飛龍心中忖思:怪呀!和尚是少林高僧,道士是武當劍客,風馬牛不相及研口怎麼會同出一源呢?心中疑寶重重,卻又不便多問,不便問,就只好悶在心裡了。

  綠雲理一下鬟邊飄垂的散發,道:“三公子和我可以扮作送貨的小廝,大師和道長可以扮作遊人,算好時間,同時登上湖島,湖上共有五馬中列,相連一起,地方較寬大處,修有一座湖神廟,他們就住在湖神朗附近,一幢用青石砌成的房舍緊靠湖邊。”

  “房子有多大?以姑娘的估算,能住多少人?”天衣大師道:“每天都要兩個小夥計送酒菜,那是說有很多人食用了?”

  “所以,我才覺得那裡很可疑。普通人家,不可能每天要大魚大肉的吃,這還不算太重要,重要的是酒!”綠雲道:“每天要有十斤以上二鍋頭,那會醉倒幾十個人,就是酒雲特別好的,也無法一天喝下十斤二鍋頭,所以,我想,那畫有很多會喝酒的人。”

  江豪笑一笑,道:“好!我陪你去送酒菜。”

  “那要換上破舊的衣服,臉上還要涂些污垢,”綠雲道:“我們裝扮的是在菜市場中打滾的人。”

  江豪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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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我已經在那畫混了半年多,”綠雲道:“就是那份小叫化子的德行,沒有人理會我,也沒人會欺侮我。”

  “五叔,你帶三個受傷的弟子走吧:“江畫道:“要他們先把傷皆好,我和大師、道長去趟玄武湖,慕容長青認為他已經統制了江南,卻不知道單是金陵一個地方,就潛伏了多般的反抗力且。”

  鐵飛龍道:“綠雲,好好照顧三公子。”轉身大步而去,帶著三個受傷的弟子走了。

  “準備怎麼處置我?”小桃紅道:“好像已到了關鍵時刻。”

  “跟我們去玄武湖看看如何?三聖會夜郎自大,慕容世家父子兩代數十年,處心積慮要消滅江南道上武林人物,但大批的高手,卻隱居在金陵附近數十年竟然全無所恙。”江豪道:“真是丈八燈怡,照還不照近。”

  小桃紅居然點點頭,道:“說得是,江湖之大,海納山藏,不是幾個人,或一批組合的高手能夠征服的,這裡可以揚名立萬,可以廣交四海朋友,但卻不允許統帥柑制,那會激起遁世高人的反抗,黑、白兩道的合群。唉!神女峰明月觀的弟子,包括我在內,大都頗為自負,想不到一下神女峰,就連受挫折,遇上了大師、道長,和你江三公子這樣的高手,小女子三番兩次落敗,如果我的推斷不錯,追來金陵的梨花女,可能已香消玉填了。”

  飛雲子點點頭,沒有回答。

  但小桃紅受到的震鞘卻已非筆墨所能形容,整個人如陷冰窟,出了一身冷汗。

  江豪卻是暗叫了雨聲慚愧,忖思:如非金大夫以藥物相助,突破了體能極限,又使得身體百毒不侵,留下秘岌,傳授絕藝,江某人恐怕連六姑娘也打不過,更非你們小桃紅的敵手了。

  但聽小桃紅說道:“諸位如肯信任我,小妹保證全力配合,只要求不讓我和明月觀中人為敵。”

  “三姑娘請和大師、道長走在一處。”江豪道:“我無法預測此行會有些什麼變化,但要作最壞的打算,我們計算好遊湖的時間,三位隨時準備接應。”

  小桃紅似想說話,口齒傲動一下,又忍了下去。

  “大師和道長太有名了,要改穿俗裝,三姑娘也要變下容貌。”綠雲道:“除非是萬不得已,最好是好聚好散,不要走上動手搏命之途。”

  小桃紅點點頭,笑道:“多謝綠雲姑娘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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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八、初窺石屋

  天衣大師和飛雲子都改了裝束,長袍馬褂,福字履,小桃紅扮作個隨從小廝,還挑著兩個木箱子,一箱酒食,和一個長條琴盒,琴盒中放著飛雲子和小桃紅用的長劍,大師用的戒刀短,佩在身上也可以不露痕跡。

  三個人比起江豪、綠雲還早到一步,看著兩人各挑著一搪酒菜,跟在一個灰衣大漢身後,進入了湖邊一座石砌的房舍中。

  石屋很矮,也不寬大,但卻很長,外面還有一道石砌的田牆,幾乎和石屋高度相同,這就是說,站在石屋外面,無法看到田牆內的任何景物和人的行動。

  “房屋建得雖無格局,但綿延數十文長,”天衣大師道:“至少也有三十間以上的房間。”

  “每人住一間房間,可住三十多個人,”小桃紅道:“擠一下,就可以住六七十個人了。”

  “貧道估算那兩搪酒菜,足可供百口人一日食用,如只有三五十人進食,那真是太過豐厚了。”

  “廚師、僕人、雜役除外,”小桃紅道:“至少有十位以上的正點人物隱居於此,這麼多年,三聖會一竟然查不出一點頭緒,綠雲姑娘卻能找出眉目,真是想不佩服她也不行了。”

  “也許,他們以前的行動不是這麼且張,”飛雲子道:“近日之中已準備有所行動,也就減少顧忌了,只不知這股蠢蠢欲動的力量,是三聖會的敵人呢,還是朋友?”

  “不可能是朋友。”小桃紅道:“敵對成份,倒佔了十之七八,所以,最好別惹他們……”

  話雖沒有說完,但表達出的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姑娘,”天衣大師道:“這些話,何不早說?”

  “一是我們敵友界限還很模糊,我的話諸位未必肯聽,”小桃紅道:“二是沒見這石屋之前,我也沒判定敵我的能力。”

  “姑娘的意思是說,”飛雲子道:“已找出了肯定他們不是三聖會中人的證據?”

  “是!”小桃紅道:“三聖會有一個秘密的暗記,不是領隊身份的人,不知內情,那是搶心大水沖了龍王朝,鬧出自相殘殺的事,我已經仔細著過了,這座石屋的圍牆上沒留標記。”

  “標記可能不在這個方位上,”飛雲子道:“咱們繞行田牆一週,看個仔細。”

  “用不著再花工夫,”小桃紅道:“栗記在一定的方向位宜,妾身如無十分把握,豈敢妄言+。”

  “希望江公子和綠雲能夠忍一時之氣,”天衣大師道:“不要和對方衝突才好。”

  “三姑娘,如何才能把三聖會中人引來此地,讓他們襲方先起斷突?”飛雲子道:

  “姑娘對是非的著法已有主見,良禽擇木,棄暗投明,這些道理,姑娘早已明白,姑娘如何決定,請自定主意,江三公子的許諾仍然有效,三個月後,姑娘自走行止,貧道和大師絕不干預。”

  小桃紅沉吟了好長一段時間,道:“小桃紅死了,三姑娘也埋骨鐘山,我叫方秀娟,但我絕不和明月觀中人動手,最好是也不和她們見面。”

  “好!方姑娘可以製作一副人皮面具戴上,”飛雲子道:“以新面目出現江湖。”

  “這倒不勞道長費心,”方秀娟道:“我的易容術頗具火候,相逢對面,只要我不說話,我師父也末必能認得出來。”

  “老衲恭喜方姑娘,脫胎換骨,浴火重生。”

  方秀媚笑一笑,道:“別逼我說話太多,我是你們的隨行小廝,也是男子漢大丈夫啊!要讓人聽出一口女人腔,就引人動疑了……”

  她放低了韓音接道:“杜家堡三聖分會,還留守一位副會主,我相信他已把著訊傳入總會堂中,他不能傳報得很詳盡,但全軍盡墨,無一逃出生天,應該是一樁大事,日下三位會主也集中一處,而且,把會中高手也帶在身側,要全力追殺你們,暫時不會分散,我師父的天狗追蹤之能,堪稱舉世第一,只要被盯上行蹤,就不可能再有脫線的機會……”

  “方姑娘,”飛雲子接道:“我們已吃過了這種苦頭,追得人心慌意亂哪!難道就沒有擺脫之法麼?”

  “當然是有,我配幾種藥物給你們。”方秀娟道:“但我不能說出配方,我雖然覺得三聖會積惡如山,是武林的亂源,但我還不能徹底出賣明月觀。”

  “對!飲水思源嘛!”飛雲子道:“姑娘肯配製擺脫天狗追蹤的藥物,貧道和大師都已心滿意足了。”

  方秀娟突然放下搪子,雙手合十,跪在地上,喃喃說道:“師父,原諒我,弟子不幸,棄邪惡而就正道,卻負了師父教畫之恩。”

  說得一片虔誠,淚如泉湧。

  天衣大師低聲吟道:“阿彌陀佛!”心中卻暗暗忖思:這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女孩子。

  方秀娟拭去臉上淚痕,低聲道:“兩位,前面有一處涼亭,要不要擺上酒菜,一面飲酒,一面欣賀湖景?”

  “江三公子出來了,我們上起乘船過湖,”飛雲子道:“也好早些問問他石屋情形。”

  果見江豪、綠雲由一扇敞開的木門中走了出來,一個灰衣大漢站在門口,望了兩人背影一陣,才退回去,掩上門戶。

  “不知道是否江三公子和綠雲姑娘那裡漏出了破綻?”方秀娟道:“好像已被人瞧出了疑點,走!咱們到涼亭中喝酒去,也正好監視他們後紋的行動。”

  天衣大師心中暗忖:看來江湖上的陰謀詭計,出家人心中有佛,就不如一般江湖人反應靈敏了。

  飛雲子也瞧出情形有些不對,只是不如方姑娘說得透徹。

  三人登上涼亭,擺出酒菜,慢慢的吃喝起來,神態間似甚悠閒。

  江豪原想天衣大師、飛雲子會追上來,早些和他們研商一下見到的人物、景觀,但卻末料到三人竟停在島上喝起酒來。

  江豪和綠雲登上的是一艘小船,是用三個銅板租來的,無人操舟,自己搖權而行。,“三公子,不要一直回頭看,”綠雲道:“一定是他們發覺了情形不對,故意留下來監視的,咱們登上對岸,再安排一個應對之法。”

  原來,江豪一直不停回頭看向天衣大師、飛雲子,看得兩人心頭冒火。

  但見兩條人影掠著石牆躍飛出來,飛躍的高度,緊貼著石牆而過,動作既小又快,應該很難著得出來。

  可是天衣大師、飛雲子的眼力好,又在全神賣注下,所以看得很清楚。

  那是兩個青衣人,一躍出石牆,立刻跳上系在岸畔的一艘小舟上,小船劃動如飛,直向江豪和綠雲乘坐的小舟追去。

  看樣子,是準備在湖中把兩人截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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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天衣大師搖搖頭,道:“如是在水面動手,和尚可是幫不上忙,江三公子水性好,但不知綠雲姑娘的水性如何?”

  “只看她掌舵、搖檜的熟練,應該不錯,看,小舟也加快了,”飛雲子道:“追趕的人,恐無法在水面上截住他們。”68果然,江豪、綠雲乘坐的小舟突然加速,劃行之快,絕不在追趕的小舟之下,很快的靠舟登岸。

  待追趕的小舟行近岸畔,江豪和綠雲早已走得不見人影。

  但兩個追趕的青衣人並未回轉,竟也登岸而去口“追趕不上應該回來報告才對,”飛雲子道:“怎麼會直追下去呢?”

  “那表示金陵城中,也有他們的人,”方秀娟道:“用不著再回來了。”

  天衣大師道:“用飛鴿傳書,互通訊息?”

  “應該不會,如用飛鴿傳書,”方秀娓道:“早就被三聖會發覺他們藏匿之處了,我們養有鶴鷹,專捕傳訊的飛鴿。”

  “如果咱們不便於進入石屋搜查,”天衣大師道:“也該離開這裡了。”

  天衣大師怕水,人在四面環水的小島上,心中就有些志忑不安。

  方秀娟收拾好沒吃完的酒食,放入箱中,發覺涼亭外已被四個人堵住了四面方位。

  這匹人來得無聲無息,方秀娟竟末及早發覺,雖然因整理東西分散了精神,但四人的輕功之隹,也順江湖罕見了。

  但天衣大師和飛雲子似乎是早發覺了,因為兩人移動了位置,一個人可封擋兩個方位攻勢。

  四個青衣人年紀都在三十左右,是武功有成、精神健旺的最佳年歲,但也說明了他們可能是第二代弟子,真正息隱於此的高手,不會如此的年輕。

  方秀娟動作緩慢,神態鎮靜,緩緩挑起擔子,道:“老爺子,咱們走吧!”

  竟然舉步向亭子外面行去,一面還和擋在路上的青衣人點頭微笑,低聲道:“借光,借光。”

  似是全然不知危亡迫在眉睫。

  飛雲子緊隨方秀媚的身後,暗中蓄勁戒備,心中卻很佩服方秀娟的膽氣,真是巾帽不輸鬚眉。

  非常意外的是攔路的青衣人竟然緩步向後退去,讓開了去路。

  事情變化得有些出人意外,來人的敵對姿態擺得十分明顯,但面對衝突時,卻又突然閃避開去,這就叫人無法預測他們的心意了。

  天衣大師武功最高,但江湖上的經驗最少,尤其這等臨敵變化的機詐,更非全無江湖歷練的人能夠猜得出來。

  方秀娟也猜不出來,但她有應對之策,你退我進,挑著搪子向前行去。

  飛雲子卻暗在心中琢磨起來:這些人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了心意,是暗中有人指揮,或是他們沒有找出明顛破綻,不願師出無名,暫時隱技自珍,以免暴露身份?

  他心中在想,人卻跟在方秀媚身後而行。

  方秀娟走得很快,天衣大師、飛雲於只有加快腳步趕了。

  現在兩人的身份是穿長袍、著馬褂、福字履的商人,不能露出武功底子,只好加快步子向前建。還不能讓人瞧出來真相,這就走得很吃力了。

  果然,四個人都凝足目力在看,看兩人趕路的怪樣子,絕非會武功的人,相視一笑,聯袂而去。

  來得詭異飄忽,突然現身,展現了精湛的技藝,去時步履輕鬆,低聲談笑,全無半點懷疑,也是一群從沒涉足過江湖的青楞小子。

  方秀娟趕到湖邊一處停船碼頭上,招來了一艘較大的快船,道:“大伯,遂我們到對岸。”

  三人登舟坐好,快船立刻向前駛去。

  這玄武湖沒有專為遊客設計的畫舫,只有自行操槳、兩人乘坐的小舟,也有可供八人共乘的一般中型快船,由船家操舟,就像天衣大師、飛雲子乘坐的船。

  方秀娟暗運目力,很仔細的打量了那位船家,他雖已年過半百,兩蠻微斑,但一手掌舵,一手搖樁,一人當作兩人用,船速雖然不快,但行走得十分平穩。,湖中風平浪靜,也無流速阻礙,技術純熱的水手,搖檜、掌舵,身兼兩差,亦能應付裕如。

  當然,這等操舟的絕活,也不是三五年的工夫能夠練得出來的,單是兩隻手作不同的運轉,心分二用,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秀娟突然對這位船老大生出一份好奇,笑一笑,道:“老伯在這玄武湖上行船很久了?”

  她的江湖經驗也很貧乏,但她在桃花院中混了兩三個月,那裡是追求聲色的銷金窩,也是最增長見識、洞徹人性的所在,那畫騙術百出,男奸女詐,兩三個月曆練下來,等於走上了三五年的江湖。

  “老漢今年五十四歲,在這片湖面上討了四十年生活,”船家道:,“玄武湖中有幾處暗流險礁,老漢都摸得清清楚楚。”

  聽說湖中有暗流,天衣大師、飛雲子、方秀媚都不禁聽得一征,目光四千轉,希望能看出一點名堂來。

  但見湖面一片平靜,看不出一點異樣,飛雲子暗暗忖思:玄武湖面積不大,水也都走出大雨和泉水淮聚而成,哪裡會有暗流,船家危言聳聽,用心何在?

  面對江湖的險惡,出家人也不禁處處多疑了。

  但飛雲子只是在心中想,卻沒有說出來。

  “還有一件很怕人的事,老伯是不知道呢?”方秀娟道:“還是不敢說出來?”

  船家道:“會是什麼事呢?”

  “強盜,湖心島上有強盜。”方秀娟道:“剛才,我們在涼亭飲酒,四個青衣人突然出現,嚇得兩位大爺酒興消退,急急離開,風景地區,遊人眾多,怎容那種人物存在呢?”

  這一次,船家沒有回答,好像很怕多言賈禍。

  但方秀娟不肯放過,呼口氣接道:“想來老伯久居於此,栗於他們的凶威,心中雖然知道,卻也是不敢說出口了!”

  這番話,有些激將之意。

  果然,船家的險色變了,白一陣、紅一陣,但還是忍了下去,裝作未曾聽聞。

  這時,天衣大師、飛雲子,也都看出來了一點點苗頭,船老大的身份十分可疑,是一個深藏不靄的高手,不是簡單人物,適才一陣激動之下,雙目中光如冷電,,炯炯逼人,但很快恢復常態,收斂眼神,這些變化很快速,只看得天衣大師心中暗唸佛號,忖思:可千萬則在湖面上翻臉動手。

  天衣大師怕水呀。

  方秀媚眼看船家又忍了下去,忖思:看來,不把他逗出真火,他是不會發作了,只有在他怒火高漲之際,才能口無遮攔,說出一些內情,距離湖岸已經不遠,人離舟登岸,就算入賣出而空手回了,再是探查,必將引起他們懷疑,動手打上一架,不但可能使雙方有所傷亡,且將洩露隱秘,以三聖會中三位會主的精明,,很難再讓他們上當。

  她心中千回百轉,覺得機不可失,必得從船老大口中挖出一些消息才行。當下笑一笑,道:“老伯常在湖面討生活,當然是不便開罪他們……”

  船老大忍不住了,冷笑一聲,道:“小小年紀,胡說些什麼?老夫在玄武湖中討生活,靠的是自己的本領,誰也別想吃我,我也用不著去找個靠山,島上住些什麼人,這個和老夫無關,不過,客人上了我的船,就和老夫有關了,老夫自掃門前雪、不管別人的閒事,但別人也別想管我的事!”

  話說得很明白了,再要追問下去,就可能鬧成僵局。

  而且,快船也靠上了湖岸。

  方秀娟一抬頭,楞住了,距岸兩丈左右處,站著兩個青衣人,看樣子似是追蹤江豪和綠雲的人,大概是把人追去了,又回過頭來,方秀娟抬起均左腿,又收回船上,道:“老伯,好像是麻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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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你們下了船,就不關老夫的事了。”船老大道:“船已靠岸,三位請吧!”

  “如果我們不下船,”方秀娟道:“老伯是不是就能保護我們不受傷害?”

  “老夫盡力而為,”船家笑一笑,道:“但也不能保證你們毫髮不損,事實上三位都是高手,你這位女扮男裝的小娃兒,更是靈伶機智,老夫就差一點被你隔過了。”

  “既是沒有保證我們不受傷害的把握,”天衣大師道:“就不如棄舟登岸了。”一跨步,登上湖岸。

  船家吃了一驚,忖思:這是少見的厲害人物,輕輕鬆鬆的一步就跨出了近丈的距離,非有極深厚的內功,很難辦到。

  兩個青衣人也很快的田了土來,但仍和天衣大師保持了三尺以上的距離。

  兩人站的方位,卻堵住了三面去路,除了退回船上,走任何方向,都難逃避攔截。

  飛雲子緩步登岸,站在天衣大師身後打且兩個青衣,年紀和田堵涼亭既人不相上下,衣服完全一樣,似是都從一匹布上裁下的樣子。

  方秀娟伸手抱起一邊的琴盒,低聲道:“船家伯伯,那木箱有酒有菜,足夠一個人吃上兩天,留給你老人家慢慢享用。”

  船家沒有答應收下來,但亦沒拒絕。

  “你和他們可是一夥的?”

  船家搖搖頭。

  方秀娟抱著琴盒,跨上湖岸,道:“相逢總是有緣,但願後會有期。”身軀一個大轉身,人已到了飛雲子的身旁,打開琴盒。

  盒中並放著兩把寶劍。

  飛雲子笑一笑,道:“這一次咱們不要插手,除非敵人有援手趕來。”

  不要插手,就是用不著取出嘴劍。

  但聞湖水分裂之聲,停在岸邊的小舟突然轉頭如箭離弦般,裂痕而去。行速之快,和來時完全不同,也非一般人能夠辦到。

  兩個青衣人目睹快船離去,似是鬆了一口氣似的,原本很嚴肅的神情,也變得輕鬆下來,兩人相視一笑,緩步向三人逼來。

  天衣大師擋在飛雲子身而三四尺處,自然先和兩個青衣人接觸了。

  “五位都是一夥的了?”左面一個青衣人緩緩說道:“前面兩位走得快,看起來,只有勞動三位跟我走一趟了。”

  “到哪裡?”天衣大師道:“我不喜歡有水的地方,如是在金陵城中,在下願隨同一往。”

  左首青衣人冷笑一聲,道:“裝瘋賣傻的事,在下已看得多了,諸位不是一直想到湖中石屋內開開眼界麼?現在區區正式邀請三位一訪石屋,保證是不虛此行,見見諸位朝懷暮念的高人……”

  “如果我們不去呢?”天衣大師道:“兩位又能如何?”

  “只怕由不得三位了:“左首的青衣人口中答話,人卻逼向天衣大師,擺出一副立刻動手的架式。

  飛雲子心中忖思:他們身份未明,一日一動手,釀成了流血之爭,豈不是多了一個仇家?如果因此促使他們和三聖會串連一處,那就是一樁天大的憾事了。

  他心念轉動,人也向前行出大行兩步,道:“兩位暫請停手,轉在下一言如何?”

  他語氣平和,不停的打躬作揖,兩個青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仍由左首的青衣人:“什麼話,請快些說。”

  “我們雖然習練過幾年武功,但旨在健身保命之用,”飛雲子道:“何況,現下的江南道上,已為二聖會所統治……”

  “三聖會可以唬唬別人,”左首青衣人道:“我們可不吃這個。”

  “是是是,”飛雲子道:“我們也不是三聖會的人……”

  “那是仰仗三聖會作為靠山了?”青衣人目光憫碉,盯注在飛雲子的臉上。

  道“談不上,談不上,”飛雲子道:“只能說我們花銀子打通關節,三個月內可以在江南地面上,販賣一批藥材。”

  “三個月彈指即過,”青衣人道:“期滿之後呢?”

  “再花一筆銀子,延長時間,”飛雲子道:“只要肯花銀子,很多事都可以得到三聖會的協助,完成交易。”

  “三聖會恨會賺錢:“青衣人冷哼一群,道:“既然是做生意的,跑到這玄武湖湖中做什麼?”

  “情非得已呀!”飛雲子道:“聽說三聖會要搜查江湖人犯,各地的飯館、食肆,首當其衝,我們才想找一處幽靜所在,吃一頓安靜的酒飯,卻不料又冒犯到諸位,真是抱疚萬分。”

  青衣人冷冷說道:“那兩個化作挑酒、送菜的工人,又是何許人物呢?”

  “大概是三聖會中人了,放眼江南,除了三聖會外,”飛雲子道:“已無可差之將,可用之兵。”

  兩個青衣人對江南地面上的情勢似是也有些瞭解,點點頭,道:“只要不是別有用心,玄武湖也不是江湖禁地。”舉手一揮,飛身躍上岸胖一艘小船,疾向湖中馳去。

  天衣大師回顧了飛雲子一眼,道:“高明啊!道兒三言兩語,不但解去了一場惡戰之危,而且又坐實了三聖會的罪名,他們之間的心病也越結越深了。”

  “還差那麼一點撩原的星火,”飛雲子道:“這得力姑娘幫一把才行。”

  “我想這邊的事,早已有飛鴿傳書,報人了總會堂中,”方秀娟道:“三位總會主會不會親自趕來,要看傳報的內容了。”

  “你看是不是要把三位會主統帥的主力大軍引來此地?”飛雲子道:“那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分遣一部份人手來此,雙方可能展開一場惡戰,”方秀娟道:“聽那青衫人的口氣,他們似乎早有這樣的準備了,道長的用心,只是要他們自暴身份?”

  飛雲子點點頭,道:“對!但三位會主親率大軍趕來呢?”

  “那就不是一場死傷幾個人能夠了結的惡戰,”方秀娓道:“他們會追根究底,循線追查,如果玄武湖島上石屋中的人,背後還有高人,勢必被迫迫現身不可,除非他們全數自絕,不留一張能夠說話的嘴,從此斷線……”

  “你是說,石屋中人不是三聖會的敵手?”天衣大師道:“但老衲看法不同,我雖沒進入石屋,但就觀察所見,石屋中透出的強烈殺機,和一股凜凜殺氣,推想石屋中人的技藝,絕不在三聖會工一位會主之下,這也是老衲三思之後,決定不招惹他們的原因。”

  “大師禪功精深,力能體察天機,晚輩無此能耐,但晚輩論事,都從眼見的事實推判,不論島上石屋中住了幾位高手,但他們決非三聖會的敵手,如果沒有多變的臨陣計到,很可能會一戰之中,落得個全軍盡墨。三聖會一些悍不畏死的武士,都擁有惡毒的對敵手段,到目前為止,大師、道長還沒遇上過這批武士,那是因為他們的人手不多,都在三位會主的親自掌控之下。明月觀的高手,兩位遇上過一位金牌劍手修練術法的梨花女,梨花女雖然已死了,但它的技藝是否可怕呢?至於藥物控制的殺手,其可怖之處,似不用再用口舌解說了,”方秀媚道:“這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誰又能真正的正面抗拒呢?”

  天衣大師似是被說服了,笑一笑,道:“說得是,應該如何,就由姑娘斟酌決定吧。”

  “今夜,我就想法子傳出訊息,什麼人會帶入趕來金陵,晚輩無法預言。”方秀娟道:“如若散花仙子大駕親臨,晚輩就不參加暗中查看的行動,同時也奉勸兩位不要參加,因為家師很討厭這個行動,也不會留給人暗中窺伺的機會。”

  天衣大師、飛雲子都不住的點頭。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6:11
九九

  他們已經領教過散花仙子追蹤術的厲害,心知方秀娟所言不虛。

  “現在,咱們應該如何一個走法,”方秀娟道:“晚輩已然無法決定了。”

  “我來帶路,”飛雲子道:“咱們先到南北大車行去看看。”

  當先舉步向前行去。

  走過一條街,迎面走過來一個提著一籃雞蛋的小姑娘,行經幾人身側時,才低聲說道:“我是綠雲,諸位請跟在我的後面走:”綠雲很快轉入一個行人絕跡的小巷子襲,推開一扇門,直入庭院。

  方秀娟最後進門,回手掩上木門,低聲道:“這襲能夠說話麼?”

  “後面請!”綠雲道:“堂屋中有酒有菜,三公子正在侯駕,那裡可以坐下來,邊吃邊談。”

  這只是金陵城中常見的一般民房,租下來,用作客人的食宿之處,就完全出人意料之外,一日一發覺不對,立刻棄置不用,另遷他處,半年一載之後,原屋主因租約期滿,接手施用,真是船過水無痕,不留下任何線索。

  所以,這襲的設施儘量簡單,但食用的酒食,卻非常新鮮可口。

  原來,張鳳樓很注重吃,組織十組廚師巡迥團,有重要的客人來到,廚師就快速日趕來,打點飲食。

  江豪是少主人的身份,當然是重要的客人了。

  所以,這裡的酒菜不錯。

  線雲替客人斟好酒,才在方秀娟身邊坐下,低聲道:“兩個青衣人追得很緊,但找地形熟,接迎多,很快就擺脫了他們。”

  “他們是什麼人呢?和我們無關,和三聖會也沒有關係,”方秀娟道:“看來是另一股潛伏在金陵的力量,而且賣力很強大,不可輕侮。”

  “一年前,我就發現了他們,也曾向五爺和二一爺報告過,”綠雲道:“但我們派人查了一年多,只查出他們有一批人手,住在湖心島上。”

  “適才,綠雲姑娘和三公子送酒食進入石屋,”天衣大師道:“可曾發現了什麼樣子的可疑人物?”

  “少主身份尊貴,不好著思東張西望,”綠雲道:“我就不管他了,能看就探頭去看,但他們防守很嚴密,我們的位置也看不到門窗空隙,明明知曉那裡有人,卻看不到什麼樣子。”

  “那些年紀輕輕的青衣人,是不是很多呢?”飛雲子道:“可瞧出他們在那石屋中的身份?”

  “應該是人數最多的一個階層,至少有二十個以上,”綠雲道:

  三四歲的差距,分明是一批經過長期學習技藝的人,現在,似乎都已出師,擔負起守護、保衙石屋的重任。”

  飛雲於點點頭,道:“是一批武功十分紮實的年輕人,他們分別出自不同的師門,卻在衣著士力求統一,證明他們仍是在一個組合統制之下。”

  綠雲道:“離開之前,我決定冒一下險,繞過一個石欄,由一個窗口向內看了一眼:“看到了什麼樣的人物?”問話的是方秀娟。

  “一個是沒有鼻子的老人,”綠雲道:“一個是白發掩身、白髮垂地的老人,五官和身軀全在披垂的白髮、白髮掩遮之下,只看見一個人的形象,我還沒想到看個清楚的辦法,就被發覺了,只好逃了出來。”

  “好像聽人說過,江湖上有這麼兩個怪人,已是很久遠的事了,”飛雲子呼一口氣道:“三爺可能知道,他江湖閱歷豐富,強過我們甚多。”

  “已經去請他了,如果沒有重要事務拖住,應該很快會來。”江豪道:“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和三聖會無關,是不是“千手飛花”唐虹的人呢?我想不明白的是,江南地面如此廣大,他們這些具有異征的高手,為什麼都擠在金陵城中呢?”

  “他們潛隱的時間可能更早一些,慕容世家爭靄江南時,他們已在金陵,只不過隱忍末動,”天衣大師道:“看來,他們息隱於此地的用心,和江湖靄業無關了。”

  “這中間必然有其它的原因,”方秀娟道:“只可惜我生得太晚,無法瞭解到數十年前的江湖變化。但我記得年前師父說過的一句話,明太祖朱元璋收集了一批武林珍賣,可能再現江湖,是不是和這些人物歸隱金陵有關呢?”

  事實上,飛雲子和天衣大師心中的底子,比方秀媚厚重很多,但兩人不敢說,害忡武林珍寶動人心,傳出越多,對人心影響越大,惹出些什麼優化,也就完全無法控尚了。

  但方秀媚揭出來了,也不便置之不理,飛雲子回顧天衣大師一眼,道:;是有這麼個傳說,只可惜都是一鱗半爪,理不出一個頭緒,少林寺的天鏡大師、洞庭盟的江盟主,和敝派長老龍道長,對此事知曉甚多,要揭開真相,只有待救了他們三位老人家,才能得知全貌了。”

  “這些傳說不能聽,聽多了徒吼人意,”方秀娟道:“重要的是如何對付石屋中的人物,三公子是否早已有了腹案?”

  “等三叔到了之後,看看他對這批人有多少瞭解,我們有多少力士。”江豪道:

  “值不值得和人家動手一戰?如若不值,咱們就避避風頭,忍讓一下也不妨事,們的目標是三聖會,解救了江湖三老,很多江湖上秘密也就迎刃而解了。”

  “道長也有一個辦法,積極有為,不知三公子是否想聽一聽呢?”方秀媚道,“三公子手握兵符,這件事也得三公子先行同意才行。”

  “言重了,言重了,大師、道長都是江三一的長輩,但有指教,江某無不遵從,方姑娘有話吩咐,江某人洗耳恭聽。”

  “道長的意思是挑動三聖會,人馬直奔玄武湖,”方秀娟道:“先讓他們二虎門一場。”

  “高明啊,高明!江三全力支持,要我如何配合,指令一群就是。”

  飛雲子暗暗忖思:小丫頭,厲害呀:借我之各,表達出她心中的計畫!

  “辦法是上上之策,但這火還要方姑娘去點燃才成,否則這個仗,就很難打得起來。”飛雲子道:“詳細的辦法是要方姑娘飛鴿傳書三聖會總堂,內文還要拿捏得恰到好處,才能讓三位會主深信不疑,才能有所作用。”

  方秀娟突然站起身子,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安排飛鴿傳書的事。”

  “我陪你去,”綠雲道:“我的武功,也許幫不上大仁,但我地形熟悉,何處可以隱身、潛藏,瞭如指掌。”

  方秀娟一把抓住綠雲的左手,道:“妹妹願幫我最好不過,走!在路上再商量如何借用三聖會的飛鴿。”

  兩個小姑娘牽著手走了,就這麼短短幾日相處下來,兩個小美女竟生出相惜之情。

  目睹兩人去遠,江豪突然嘆息一盤,道:“小桃紅也是個厲害人物,此番主動請命,似是已激起明辨是非的良知,此訊傳出,就斷了她再回三聖會的歸路了。”

  “散花仙子是個非凡人物,不能以常情常理去衡量她的為人和處世法則,”飛雲子道:“方秀娟能以不足二十歲的年齡,被選為金釵領隊,除了才華技藝不凡之外,亦必為散花仙子的心腹,師徒情深,怎會一下子就拋置九霄雲外了?”

  “道長之意是說方秀娟棄暗投明的選擇,是個中有詐,是藉機臥底,”江豪道:

  “我們應該如何對付她呢?”

  “貧道只是提供出自己看法,方姑娘不可完全信任,也不能全不信任,”飛雲子道:“貧道的意思是,人瞻試用,小心提防,慎密觀察,以觀後效,方姑娘是真心的棄暗投明也好,存心臥底也罷,只要我們能提防不懈,就不會對我們造成很大的傷害,能把它視作一場鬥智的遊戲,那就更為灑脫,進可攻,退可守,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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