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一代天驕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0 15:26: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 19131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6:08
八〇

  七、苦尋伏兵

  一個身著袈裟的和尚,緊靠在一睹高大屋宇的青磚牆下,靜靜的站著,有如一尊木雕、泥塑的神像。

  昏黃的天色下,黃棱袈裟在夜風中親飛,楓楓作響。

  這是金陵很有名氣的唐家巷,名為唐家巷,實際上是三四條巷子絞連在一起,中間經過拓辟信道,把四五百戶人家控成了一片,在金陵城的巷道中,自成了一片天地。

  唐家巷以川菜揚名金陵,大大小小的餐館不下百餘家,但卻有計畫的環繞在唐家巷的四周,御接成一個環圓,任何進入唐家巷的人,不管走哪個信道,都在眾多的目光監視之下,店中的夥計客人,還有擺設在巷口屋沿的小攤子。

  這些人組合成了一個嚴密無比監視網,飛鳥難渡,這些人要到近三更才收市休息。

  唐家巷的人,除了經營名滿金陵的餐館之外,也經營幾家大生意,包括綢緞莊、銀號、糧行等,不過,號子就不在唐家巷了,但他們仍是唐家巷的人,遇上出錢的事,絕不後人。

  所以,天衣大師三更之後,換上袈裟,才進入了唐家巷。

  但他卻發覺了窗內、屋頂,仍然有人在暗中監視,這是組合嚴密的所在,如無高人在暗中策川、指揮,不可能有此嚴密的規模,天衣大師不禁暗暗佩服,也肯定唐虹真的歸隱在此,他不便暗中遊走尋覓了,只有靜靜的站著,等候人的探詢、接引。

  唐家巷的監視網滴水不滿,十分嚴密,天衣大師感覺到至少有五對眼睛分據在不同方位上監視著他。索性閉上雙目靜靜的站著,憑聽覺分辨四周的情勢變化。

  夜闌人未靜,唐家巷每天十二個時辰中,都有著嚴密的戒備,隨時可以應變,勿怪慕容世家監視了二十年,沒有突破唐家巷的防衛,找出唐虹歸隱的痕跡。

  一陣很輕微的步履聲遙遙傳來,聲音很低,但天衣大師卻聽得很清楚,一是他內功精湛,聽覺敏銳,二是位此刻閉目不視,全力在運用聽覺,聽覺也就更為敏銳。

  步履停了下來,天衣大師也感覺到有個人在對面停下,但仍然佇立如故,閉目不“是裝作,還是禪定?不管屬於哪一樣,能到這等境界,都非易事。”

  聲音清脆,竟然是個女子。

  聞。

  天衣大師睜開了雙目,只見一個兩鬃已斑、風韻尤在的婦人,青布衫褲,碟束絲帶,手中端著一個木盤,盤上放著三枚銀針,一杯黃酒,身上未佩兵刃,但那隱射精芒的凜凜眼神,卻顯示她有著深厚的內功修養。

  天衣大師稽首一禮,道:“貧僧天衣,來自嵩山少林寺,受命來訪,女檀越慈悲為懷,指點貧僧一條去路。”

  “約言早隨春風去,蟬聲不鳴霜雪天,大和尚,回去吧!這裡沒有你要見的人。”

  “女檀越可知我要見誰?”天衣大師道:“佛門弟子不妄語,不巧言,只望女檀越給我一個回答,弟子立刻就走!”

  “你說的什麼,我都不明白,如何能給你一個回答?”青衣婦人望了木盤中的銀、黃酒一眼,道:“說出來,我會斟酌。”

  針夭趴大師沉嘴了一陣,神色忽現恭敬,合掌當胸,道:“嵩山舊友有難。”

  青衣婦人沒有立刻回答,卻凝神肅立,片刻之後,才呼口氣,道:“免去你三針過穴,毒酒穿腸之苦,跟我來吧!”

  轉向前行去。

  天衣大師暗思:三針過穴、毒酒穿腸,縱然不致要命,也必相當痛苦,立下了這麼一個嚴酷的規矩,也顯見“千手飛花”唐虹心中的悲痛了,但一句嵩山舊友有難,整人的規矩就全免了,看來是故人情深,尤勝規法了。

  青衣婦人走的蓮步文雅,其實快極,快得天衣大師無暇打量四周的景物變化。

  只覺在一條不寬的巷道中,轉來轉去,突然,進入了一座院落中,步入正廳。

  原來,一扇木門早已打開等候,門口不見燭火,不燃燈,就像轉入另一個轉道似的,直到進入一座瞧中,才聽到木門關閉之望。同時,大廳中亮起兩隻紅燭,一個白髮如雲,臉色紅潤,自表白裙的老姬,端坐在大廳中一張太師椅上。

  天衣大師目光轉動,已把大廳中的形勢打且清楚,白衣老姐左側站著一個身佩長劍的中年婦人,右側正是那端著木盤的青衣婦人,此刻,木盤已放在一例木桌上。

  身後廳門口處,站著約兩個年輕的青衣女婢,早已掩上瞌門,廳中的窗口也早有黑市掩遮,看來,這地方是唐虹接見賓客的地方,二十年如砂石人海的人物,並未真正的歸隱,不問江湖事物,只是表面著法,這唐家巷很可能是唐虹建立的一個門戶,目的是潛隱、深藏,把他們融入一般百姓的生活中。

  “大和尚,請說法號,”自女老姆道:“到此有何賣干?”

  她問得很矜持,心中似仍有懷疑。

  “少林弟子天衣和尚,奉掌門師兄天鏡之命,求見唐虹女俠。”

  一口氣說了身份、來意。

  “我是唐虹,幸還末死,縱然是來自斷山少林寺的和尚,也有真假之分……”

  “貧僧是真的天衣和尚……”

  “真和尚該誦經,”唐虹接道:“讀一段金剛經給我聽聽。”

  天衣大師感覺廳十湧現出一片殺氣,身後二婢已手握劍把之上,取命奪魂的殺機似在大瞧四角隱伏,當下合掌垂目,低誦出金剛經文,聲音雖然不大,但字字清晰。

  這就不是冒充的和尚能夠應付的了。

  “對不住啦!大和尚,你是真的出家人,”唐虹道:“你們師兄弟很親近吧!”

  “師兄慈悲,常常親自指點天衣武功。”

  “那很好,天鏡手背上有顆黑蔗,”唐虹道:“你可記得是圭在左手,還是右手?”

  “天衣記得很清楚,師兄手如瑩玉,手背上無病。”

  “痣在哪襲呢?”

  “痣在下顎左角。”天衣大師目中神光一閃,道:“這問法太過份,小痣,微痕,誰能記得清楚,一言錯出,就可能招致殺身之禍,這……:”“你就記得很清楚,天鏡和尚派來見我的人,”唐虹道:“自非泛泛之流,替大師安座、獻茶。”

  兩側垂簾傲動,四個女婢魚貫而出,左首二婢,一端錦墩、一搬茶几,右首二婢,一捧茶具、一捧細巢,就在唐虹身前三尺處,擺下座位。

  “大和尚,委屈你了,請坐下飲茶,容我謝罪。”唐虹由座位站起,欠身讓座,極盡禮貌。

  天衣大師只好合掌還禮,舉步入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6:08
八一

  “嵩山少林寺,下來了多少高僧?”唐虹道:“武當、洞庭盟,是否也有配合舉動?”

  “少林寺只來貧僧一人。”天衣大師道:“近日中是否有人趕來,消息渺絕,貧僧不敢妄言。”

  “少林寺的和尚、武當派的道士,修養深厚,沉得住氣,”唐虹、:“洞庭盟的江夫人,一竟也沉著得很少寺還派你出來查查,武當派和洞庭盟,好像不聞不問哪:”“不,他們都派有人,武當派出動了飛雲子、洞庭盟派的是江三公子……”

  唐虹接道:“你們幾時到了江南?”

  “一年多了,三個人因緣巧合,碰住了一起……”

  “一年多,為什麼不年來找我?”唐虹道:“這一年多,你們怎麼過的?”

  “正要詳細奉告。”天衣大師把一年來遇合、經歷說了一遍,只把白翎的事簡略了許多,好在唐虹關心的是天鏡大師的安危和江凌波在江南的伏兵,並未問到白翎。

  不過,對明月觀的事卻又十分關心,點點頭,道:“三個人被四一處,可以商量應付,慕容長青沒立刻殺了他們以絕後患,大概是留作最後要挾之用,江凌波能在江南預佈伏兵,可見其老謀深算,天鏡和尚才華橫溢,但如論江湖閱歷,就不如江凌波了。”

  語堅一頓,緩緩呼一口氣,滿頭自發突然無風自動,臉上泛現怒色,冷冷說道:

  “聽說巫山神女圭明月觀的女道士,也下來了不少,你們既然會過幾次面,可知明月觀中丈道士的技藝如何?是不是和傳說的一般詭奇難測?”

  “拳掌兵刃方面,雖然造諳不錯,但應付不難,至於術法、奇技方面,尚未見其施展,天衣只能肯定她們有施展道術的本領。”

  “哼!我就不相信術法真能傷人,”唐虹道:“老身如果出山,先要會一會明月觀中人。”

  天衣大師見她說得咬牙切齒,怒容滿臉,大有立刻揮劍取敵的氣勢,心中暗忖:

  此老真是姜圭之性,老而彌辣,此後和她相處,要小心一些應對才成。

  他心中念蠻,口中說道:“江豪去利人當鋪,探查江凌波在江南佈署的情形,看看有多少人手可用。”

  “好!你們安排一下,我這裡也有一點人手,”唐虹道:“如有需要,可以合起來一起行動。”

  “是!”天衣大師道:“貧僧告辭了。”

  唐虹道:“我要他們把求見信號告訴你,不過,我兒客的時間,要二一更之後,五更之前,太早太晚,都不見客。”

  “天衣記下了。”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走過兩個巷道,一個低沉的盤音傳了過來,道:“大師,再轉兩個蠻,就到了唐家巷的出口,那裡有兩個慕容世家的武士駐守,大師要小心一些。”

  聲音山一個窗口傳來,很低沉,但卻很清晰,顯然,也是個具有很深內功的人物。

  “多謝指點!”天衣大師口中稱謝,人卻迅速的脫下袈裟,換上俗裝,又取出一力黑帕,包好光頭。

  原來,為恢復和尚身份,天衣連夜落髮,落髮容易,恢復難,只好用黑帕包起來了。

  就這麼換身衣服,整個人全改變了,哪裡還有佛門弟子的味道。

  但天衣大師很細心,把穿的一雙羅漢鞋也換上薄底快靴。

  如能再把佩在身上的戒刀換下,全身上下,就找不出一點和尚的痕跡了。

  “一路順風!”那低沉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在唐家巷這一畝三分地面上,我們不能出手,無法幫忙,大師好走了。”

  天衣大師沒有答話,卻雙手合十,遙遙一禮,表達出感謝之意。轉過身子,飛身而起,躍落屋面,鹿伏鶴行而去,機巧的遇過了慕容世家派駐在巷口的監視武士。

  此刻的天衣大師,體能極限,已藉藥物之助破除不少障礙,過去無法完全發揮的功力,現在已可步入坦途,四十餘年苦心精練的技藝,在衝破體能極限之後,有如百花競放,全都進入了另一重境界,所以,很輕易的就避開了守在巷口的監視。

  離開唐家巷,轉入另一條大街,天衣大師放鬆了心情,看東方泛起了一片魚肚白色,天色已快大亮,趕早市的人已開始行動,只不過一刻時光,滿街人潮,已擦肩接踵而來,趕早市的人,似都在一定辰光內,擁入城來。

  “大師,前行百步,向左轉,就可以看到一個“金陵客棧”的招牌,我們住在三進院落中的西垮院內。”

  聲音很熟,天衣大師一聽就知道是白翎之聲,但他看不到白翎的人,雖然,天衣大師目光如炬,一下子能看清楚周圍三丈內所有的人,也數出了八十三男十一女,但就是看不到白翎,連一個像白翎改扮的人,也沒發份。

  因為,天衣大師能確定九十四個男女,都非白翎改扮。

  天衣大師心中不服氣也不行了,這丫頭究竟學了些什麼樣的技藝?看起來比明月觀的女飛雲子還要詭奇難測,聽聲音分明在兩女之內,為什麼看不到她?

  百步左右,是一條橫街,左面果然有一豎立的“金陵客棧”大招牌。

  天衣大師加快了腳步,行近客棧,門還未開。

  這些趕早市的,都以賣買蔬菜、雜貨為主,自然不會有住店的客人。

  天衣大師輕輕呼一口氣,抽動門環,開門的店小二猶帶著惺忪睡眼,滿臉怒火,但一看到天衣大師這個裝扮,黑衣、快靴、黑披風,腰間隱現刀把手,哪裡還敢發脾氣,怒氣消退,抱拳一揖,道:“大爺早啊!住店,還是找人?”

  幹過幾年店小二的人,都能學會一點察顏觀色的本領。

  “找人!”天衣大師冷冷說道:“他們住在第三進院落內西跨院中,帶路。”

  和顏悅色,很可能招惹出店小二的抱怨、嚕囌,所以,天衣大師的聲音,喉幽冥地獄中吹出來的寒風,帶著浪重的殺機,聽得店小二直打冷顫。

  店小二口中連應了兩個“是”字,關上店門,頭也不敢抬一下,轉身帶路。

  天衣大師也急於一見白翎,看看她是如何一個裝扮!

  天衣大師外表慈和,好勝之念,卻擺在心裡。

  西垮院,木門已開,一個全身黑衣、長發散亂在枕畔的黑衣人,仰面臥在木榻上,一個瘦小的黑衣人,靜靜的坐在床前。

  天衣大師已看出仰面而臥的人是飛雲子,坐在榻前的黑衣人,雖然目末回顧,但天衣大師已看出她是白翎。

  黑衣密扣對襟衫,不是翻一下就可以穿的衣服,天衣大師也搜尋過腦際間留下八十三男十一女,肯定沒有白翎這個裝扮,心中暗忖:這丫頭真有點神出鬼沒了。

  “救人要緊!等一下再想心事不遲。”

  白栩的蠻音,清朗的傳入耳際。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6:08
八二

  天衣大師如夢初醒,暗道了雨聲慚愧,舉手一揮,遣走了身後的店小二,回身掩上房門,道:“道長傷得重麼?”

  飛雲子突然挺身坐起,道:“如非白姑娘及時相救,貧道已死在妖女創下,不是重傷,是去了性命。”

  天衣大師一皺眉頭,道:佔田和道兒裝作身受重傷有何關連?”

  “金陵城中的酒樓、客棧,大概很難找出一家和三聖會沒有關連的,飛雲於名滿天下,不是換一件衣服,軌能夠隔過人的耳目的。”白翎道:“只有裝作重病,或是身受重傷,才能避開暴露行跡。”

  “可是,飛雲子火並梨花女的一戰,恐已傳遍金陵,”天衣大師道:“金陵三聖分會既然能見到梨花女,豈會不知內情?”

  “梨花女已死於飛雲子的劍下,一劍穿心,”白翎道:“她已經沒有機會把經歷的事情說出去了。”

  “原來你和尚早知道了我的用心!唉!術法不可侮,貧道盡展所學,也破除她三次術法襲擊,但仍然逃不過第四道的奇術攻襲,一陣如煙似奸的氣流捲來,貧道似被那股氣流黏住了,手腳無法掙動,梨花女舉起了手中那面畫滿符咒鐵牌,還告訴貧道說,像我這樣的高手死在符牌之下,那符牌的威力才會大為增強,只要再染上六個人的鮮血,合眾成一百之數,符牌就可以自動取人性命了,明月觀中丈弟子,能成此技者,她就是第一人了。貧道聽得急怒交件,全力剌出一劍,奇怪的是那黏住我的力量突然消失,殺了人,才發兌白翎姑娘早已站在一例,唉!如非白姑娘及時而至,貧道早已被梨花女砸死在它的符牌之下了。”

  天衣大師一皺眉頭,道:“白姑娘,符牌沾過百人之血,真能成寶,取人性命麼?”

  “不知道啊!”白翎道:“所以,我把符牌取來了,要下番工夫研究研究,順便也用藥物化去了梨花女的屍體,她已殺九十三個人,作惡多端,屍化灰泥,也是罪有應得。”

  天衣大師心知白翎有所保留,不能直言說出來,可能是害怕驚世駭俗、震動人心,當然,也可能是符牌真的古怪、邪惡,一時間無法瞭解。

  後半年白翎離群獨修,修些什麼?完全無法瞭解。天衣大師突然有種後悔的感覺,後悔太君子,當時,只要打開後半部秘岌瞄兩眼,現在,心中就會有個數了,不致於被鬧得一頭括水。

  白翎突然微微一笑,道:“大師,見著了唐虹沒有?”

  “見著了,唐家巷雖只是幾條巷道組成,但曲徑通幽,似按照八卦方位排列,”天衣大師道:“是一處經過高人設計的陣圖,慕容世家的武士們,摸索了二十年,摸不進去,其實,只不過是幾間房舍的間隔。”

  “如若躍上屋頂查看,難道也瞧不出一些痕跡麼?”飛雲子道:“我相信慕容門下的武士,不會是很守規矩的老實人。”

  “老衲看到的,也只見房舍相接,偶而有幾處燈火閃爍,”天衣大師道:“看不出有什麼異常之處。”

  “唐虹遠說些什麼?”白翎道:“是否和天鏡大師早有約言?”

  “聽不出什麼頭緒。”天衣大師道:“我看她恨關心掌門師兄的處境,也告訴我,她已訓練了一批可以效力的人手,江三公子搬出了令尊在江南伏兵之後,要我再去見她,似是等會合一處,然後再採取行動。”

  白翎微微一笑,道:“如若江凌波在江南沒有設下伏兵,唐虹也就按兵不動了?”

  天衣大師聽得一征,道:“這一點老衲沒有想到,也未問過唐虹。”

  “大師,你看,唐虹是否過的退休生活?”飛雲子道:“是否仍和江湖人物暗通訊息?”

  “是否暗通訊息,老衲不敢妄言,”天衣大師道:“但過的卻退休生活,唐家巷防守的岩密,十分少見,而且,她從人眾多,單是在接見我的一座小廳中,至少有十個衙護著她,六暗、四明。”

  “大師,如此的鋪張,是否有些可疑呢?”白翎道:“慕容門下的武士,難道都是死人,會找不出一點痕跡出來?”

  天衣大師點點頭,道:“老衲也免得有點不對勁,所以,立亥告辭,我一路留心,也未見追蹤的人。”

  飛雲子凝神沉思,末再接言。

  白翎沉吟了一陣,道:“大師,晚上要不要再去一趟唐家巷?”

  “去又能如何?”天衣大師道:“不論是否找出了可疑事物,我們也無法跟她翻臉。

  “至少,可以揭穿一副虛假的面孔,”白翎道:“此事如真有可疑之處,也不會是仰我們想像的如此簡單了。”

  天衣大師點點頭,道:“對!如若有問題,應該是很早的問題……”

  “衍生出現在的結果,”白翎道:“如此大事,豈可不查?”

  “這就大大的出人意外了。”天衣大師道:““千手飛花”唐虹,和敝掌門師兄的事,老衲也聽到了一些傳言,唐虹也因而歸隱……”

  “中間還牽扯上江凌波,但男女間事,用不著別人匱噬,所以,咱們不用多管,”白栩道:“我重視的是一件很難解釋的事實,唐虹如若還和江湖人物來往,和誰來往?如今江南半璧的武林道,全入了三聖會的掌握,和唐虹往來的江湖人物,是否也被羅致入三聖會中?如果是,唐家巷的秘密早該洩漏了出去,如果不是,他們現在何處?要是住在唐家巷中,天天見面,那就算不得客人,那就用不著接待的客廳了。”

  天衣大師點點頭,道:“六個暗中保護她的人,都藏得很密,只能憑藉著感覺分辨,卻著不到他們的藏身之處。”

  “大師可是認為,那些人都已有潛隱行蹤的本能,”飛雲子道:“借物隱形?”

  “那倒不是,老衲認為問題出在房子設計上,一開始就留下了隱身的空間,”天衣大師道:“他們如已到了惜物隱形的境界,老衲也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了。”

  “大師高見,”白栩道:“以大師的觀察,那座會客小岩,是新近所建呢,還是築建很久了?”

  “樑柱都非新材,應該建築很久了,”天衣道:“至少有十年以上。”

  白翎沉吟了良久,道:“這麼說來,“千手飛花”唐虹早就準備好了退休的事,歸隱唐家巷,也是早有的計到盤算了。”

  “想不通的是,為什麼要選擇那個地方?”天衣大師道:“鳳凰不落無寶之地,唐家巷……”

  突然住口不言。

  白翎道:“本來,只是江湖前輩退隱的常事,大師這番探查,竟然發覺了隱藏的變化,這件事是否和江湖豪化有關?鳳凰不落無寶之地,但唐家巷卻距寶藏不遠。”

  “和江湖變化的關係應該不大,慕容世家找了兩代就沒有找到她,”天衣大師道:

  “這段日子不短,如有牽連,也該早見面了,但它距皇宮不遠,傳說明太祖朱元璋,收集了不少珍奇異賣,一部份收藏慎密,以至末被成祖朱棣發覺,還留在金陵。”

  “這就不是獨立事件,”飛雲子道:“肯定會和江湖上的人物有關,如此神必,周密的佈局,恐非唐虹一人之力能及。”

  “道兒的意思是說,唐虹還有合作的人了?”天衣大師道:“那個人會是誰?”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6:08
八三

  “如若能輕易看破,”白翎道:“又怎會掩遮住江湖上黑、白兩道耳目數十年?”
  
  “細數五十年江湖上風雲人物,猜不出這麼個人。”飛雲子道:“如是白姑娘的推斷不錯,那人應該是在江湖中。”

  “看情形確然如此,”白翎道:“就大師昨夜所見而言,如若主要的人物已死,唐虹應該也會那麼意氣風發,但看上去神秘難測、無跡可尋的事,細心推敲,也不是全無線索。”

  “事關系重大,牽連所及,可能是江湖情勢轉變的關鍵。”天衣大師道:“應當前往,查個明白。”

  “線索雖有,但查證困難……”

  “再困難也要查……”飛雲子打斷了白翎的話,道:“貧道的看法和大師相同,這檔事可能關係到近代江湖變遷,請姑娘指明一個方向,至於細節上如何著手,再深入研究。”

  “唐家巷的格局不大,但建築卻奇巧無比,四面八方無一處能遇過監視,”白栩斷:“它建築在金陵城中,而且年代不久,追查起來應非太難,只不過事從根源起,就得下番大工夫從頭查起了。”

  “姑娘心目之中,可能早有一個追查的計到,著似容易,但要找個下手處,卻又是不易尋得,”飛雲於道:“貧道就完全想不出一個辦法來。”

  “辦法是有,也不很難,問題是需要時間。”白翎道:“要選定三兩個久居此地的人,和他們交往,建立了交情,長年應酬,再觀察刺探,當然,你不能讓他們發感你別有用心,提高了咨兌……”

  “就是說和他們混在一起,”天衣大師接道:“要多少年才能和他交成知己無法預料,還要深藏不露,最好能學得一手燒菜的好手藝,混入廚房中,真是知易行難,這些事,恐已非和尚、道士能幹得了。”

  “形勢逼人,下一次毒手如何?”飛雲子道:“抓他們三兩個人出來,恐嚇逼問也許能問出一些內情。”

  “不經仔細觀察,很難找到我們需要的人,”白翎道:“唐家巷中居民雖逾兩千之眾,但個中大部是利誘引薦而來,也許有一兩個武林門戶,受唐虹影峰也遷來此處,這確是一次非常精密的遷徙計到,但個中十之七八的人,都是為掩護別人而來,真正需要掩護身份的,也許只有十家八家、數十日人而已,總之,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膽設計,把隱放大市的傳統發揚得淋漓盡致,用兩千人的家居生活去掩沒了數十人的隱居秘密,也難怪查了二十年的慕容世家,還未查出一點苗頭。”

  “姑娘的意思是說那些身受利誘而來的人,根本不知道內情了,”飛雲子道:“也不知道他們掩護的什麼人了?”,“對!反而對引薦他們到此的人,心存感激,”白翎道:“我相信被利誘來此的人都是窮苦人家,才肯遠別故鄉,遷徙來此,這襲的住房、工作都由引薦人所提供,一家人吃得飽,生活過得好,而且手中漸有積蓄,那引薦他們來此的人,又不要任何報償,他們是不是心存感激呢?”

  “果真如此,是大德大惠,恩同再造,”飛雲子道:“誰也感激涕零呢!”

  “所以,從他們口中探不到任何秘密,”白翎道:“何況他們是真不知道,要從兩千多人中找出幾十個知道內情的人,是不是需要很長時間的觀察呢?”

  “說得對!這件事,我們做不來,”飛雲子道:“但棄去此法,就別無良策了。”

  “這件事急不得,”白翎道:“有此收穫,已非小可,我相信知機子能作人選安排,現在,我們改換一下裝束,去探查一下江豪的行蹤。”

  “姑娘,若柄還有最後一問,”天衣大師道:“這個隱於大市的計到,敝師兄是否有參與的可能?”

  “天鏡大師嗎?”自翎沉吟了良久,道:“這要看他們當初的用心了,如是旨在竊取一些流入禁宮的江湖珍品,這倒無可厚非。朱元璋嗜殺貪婪,有很多不該收入皇家的東西,也被他收入宮中,以天鏡大師為人的方正端莊,應不會介入為害江湖的陰謀。”

  “這是說,也有可能了?”天衣大師神情痛苦的道:“和尚仔細思且過,唐虹的氣勢作風,完全不像是一個退隱的人,看情形他們早已介入了江湖中事,我和尚想不通的是,三聖會怎會容忍著他們存在?”

  “三聖會沒有這個雅量,”白翎道:“而是他們不知道,三位老人家名氣太大,聚集了天下光輝,當今武林,也視三位老人家為泰山北斗,誰還會想到別人……”

  “還是不對!三位老人家可以不瞭解唐虹的舉動,但唐虹應該知曉三位老人家的行蹤,”天衣大師道:“三位老人家身受暗算,就在金陵附近,唐虹應該有解救的機會,但竟全無行動。”

  這問題太尖銳了,既不能順著問題說下去,也不便斷然反駁,白翎和道士同時沉吟不語。

  良久,白翎才輕輕嘆息一聲,道:“慕容長青的陰謀,設計得很隱密,使得唐虹不能及時發伉。也許是自知非對方敵手,不敢出手,那時,南宮、慕容兩家家主,再加個散花仙子,放眼江湖,誰是敵手?”

  天衣大師心中仍是不服,但他沒有再說,倒是飛雲子開了口,道:“至少,我們知道了,除去三聖會之外,還有一股力且在江湖上活動,而且,行蹤的詭秘,尤過當年的慕容世家。”

  “現在,擔心的是江豪,不知洞庭盟埋伏在江南的力量是否和唐虹彙集合流?”

  “對!找江豪!”天衣大師快步奔入一個房間中。

  他再出來,已是個灰布褲樹的中年人,再加上一頂灰氈帽,像極了城郊來的農夫。

  飛雲子這一次改扮得很闊氣,長袍馬掛,加上一頂黑度珠頂的絨帽子,手上還提著一個翡翠煙嘴、湘妃竹管的旱菸桿、金色的煙鍋、黑緞子紡花的煙絲袋,氣派極了,銅鏡畫照一照,飛雲子自己也嚇了一跳,完全是一副金陵城中大闊佬的模樣,哪裡還有一點道士的影子。

  白翎打量了兩人一眼,笑道:“走一起太扎眼,分開走不方便,也分散了實力,由此刻起,隨時可能有事故發生。”

  “好!和尚再改扮,裝成一個跟班的!”

  白翎道:“我幫你。”衣服早有準備,灰表變黑衫,腰中再加一條寬帶子,秘藏短戒刀,背上卻背了飛雲子的長劍,農人一下子變成了跟班的鏢客。

  白翎輕揮淡筆,在天衣大師臉上到兩下,一張慈眉善目的臉立刻變成了一險凶悍的冷酷形貌,給人一種殺氣騰騰的感免。

  “行了,兩位可以走了,你們身上有金子有銀子,也有大把的銀票,大老闆花銀子也要大方一些,”白翎道:“我會跟著你們走!必要時我也會現身見面,如果事情有發展,就不用去找江豪了,我會找到他,安排你們見面。”

  飛雲子點點頭,大步出了客棧,提著手中的翡翠煙嘴、金煙鍋的炳桿,楞在門口了,天衣大師快行一步,低聲道:“怎麼停下來了?”

  “到哪哀去啊?穿著這麼一身衣服,連走路也不會走了,”飛雲子道:“端著金鍋玉嘴的旱菸桿,能在大街上走來跑去麼?”

  “對!該叫輛馬車坐!我這就去找車。”

  天衣大師經過這一陣江湖走動,學會了不少的事,會看人辦事,也會用銀子,果然,花用了二兩銀子,很快就找到一輛雙套蓬車。

  蓬車直馳到“天福居”,才停了下來。

  天衣大師早已問過了,這“天福居”是金陵城中最大的一家茶館。早有早點,年有年襲,晚有晚筵,一天開門八個時辰,由早到晚,只要你進門,就有東西供應,一日夜中,只休息四個時辰。

  當然,這裡東西貴一點,但手藝高明,做得好吃,有錢人就不在乎多化幾值錢了。

  飛雲子那份氣派,全身都能放出金光,一下車,立刻有四個店小二迎上來,兩個人哈著腰前面帶路,兩個人分左右扶著客人,天衣大師跟著後面走,給人的感覺是殺氣凜凜,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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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燕雲子被攏扶向一個房間中行去,但飛雲子卻轉個身,坐在大廳中一個位置上,幾個店小二微微一怔,只好照著客人的意思辦了。

  這身打扮,生入房間中,再掩上房門,豈不是錦衣夜行,不夠招搖了?

  白翎替他準備了衣物、用品,也鋼怕在臉上畫了幾筆,但未說出用意何在不肯說出來,是要他隨緣發展,飛雲子一直在想這件事。白翎是心有所期,但卻又無把握,一切的發展應對,就看他觸景生情,隨機應變了。

  “好吃的,名貴的點心,先擺土來,”天衣大師道:“快些去準備三爺還未吃早點呢口”。他說話的聲音很和氣,但臉上兩條淡淡的青紋,卻給人一種莫名威嚴,沒有人敢開口多問,立刻應一聲退下準備,還有個店小二在一例伺候,但也退出一個桌子那麼遠,全神貫注,聽候使喚。

  天衣大師稱飛雲子為二節,是想到他在武當三子中排行老二,隨口就把三爺給叫出來了。

  這時,早餐已過,午時未至,客人少,點心來得很快。

  “坐下來一塊吃。”飛雲子著了天衣大師一眼,拿起白銀筷子,先吃了一個蝦肉海參餃,點點頭,道:“還可以,免可入口。”

  這是金陵城叫最好的點心了,但飛雲子只說免可入口,送上點心的店小二也只有點頭暗笑的應道:“三爺的品味高,下次再來時,小的會交代廚房再加把勁。”

  ,天衣大師目光轉動,看人曉中至少有六十張桌子,店小二有四個,卻只有他們兩個客人,實在來得太早了一些,緩緩坐下,也進食兩個點心。

  精美可口,品味絕佳,是天衣大師這一生中吃到的最好的點心,“天福居”不愧是金陵第一菜館。

  “三爺的參茶來了!”店小二高舉一個白玉壺,一面走,一面吆喝。

  天下就有那麼一個巧法,大半天沒有客人,隨著店小二那堅吆喝,大門推開,三個人魚貫進來了。

  是三個武林人物,身著勁裝,身佩長刀,是那種一切都佩帶齊全,軌等著拔刀攻敵的架式,不是路過,不是巧遇,是專程找來的。

  飛雲子的目光卻投注在最後進來的一個老者身上。

  一件灰色及膝粗布短衫,一頭黑白交錯、亂如鶴窩的蓬髮,卻穿了一雙又黑又亮的反靴,但臉色紅潤,雙手修長潔白。

  看那雙手,絕對想不到會配上那一頭亂發和粗布短衫。

  事畫上,那一雙薄底快靴的價值,就相當昂貴,這身穿著是故作奇裝。

  天衣大師目光一轉,記億中似是聽說過有這麼一個怪人,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他是誰,什麼人說過。

  但飛雲子知道,而且還很熟識,“修羅手”錢四,是一位非同小可的武林高手,但他已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年,都道他早已死去,怎會突然在這襲出現了?

  算起來,他和“千手飛花”唐虹是同一站的人物,武功之高,盛名之強,也不在唐虹之下。

  現在,他又是什麼身份呢?

  不像是三聖會中的人,難道是和唐虹一起歸隱在此,今日出現,表示出唐虹已準備有所行動了?

  那三個身佩長刀的黑衣武士,是不是他帶的屬下呢?他們穿著雖像三聖會中人,但卻沒佩三聖會的標誌。

  儘管此人出現得突然,身份也十分特殊,他代表了多種的變化,也可能帶來了重重凶險。

  但飛雲子仍然是靜靜的坐著,既無斷奇之色,也無訝然的表情。

  倒是“修羅手”錢四,若到了飛雲子那副形貌,有些大吃一斷了,向前稍行的腳步突然停下,雙目神凝,望著飛雲子出神。

  飛雲子衝著錢四一笑,舉起手中的金鋼玉嘴旱菸桿,緩緩打開統花的煙絲袋,裝上了一鍋煙。

  天衣大師緩緩站起身子,取出一團棉花,暗中運集功力,雙手一搓,棉花燃了起來,賣飛雲子燃上菸草。

  這一手震驚四座,使四個見識不少的店小二大開了一次眼界,連“修羅手”錢四也看得微微一呆。

  搓棉生火,並非難事,但一搓起火,錢四就懷疑自己是否也有這個把握了。

  事畫上,天衣大師連番推想,也有點領悟了白翎的計到。

  她把飛雲子化裝成一個人,就是飛雲子現在形貌,何況,玉嘴金鋼旱菸桿,也不是說有就有之物,必須早些準備,唯一使天衣大師不解的是,白翎為什麼不事先說個明自?

  但再深一層想,天衣大師就作了一個判斷。

  可能是白翎也不知曉那人的姓名來歷,但卻見過了這個畫固形貌,也知道他可能是近代江湖中一個非常詭異、可怖的人物,他和唐虹可能是同一年代出現在江湖上,也可能早幾年出現江湖,肯定的是在江湖上造成了很大的震撼。

  飛雲子那身裝東,是散發著金光約有錢人,但如多看兩眼,你會發覺他和一般人有些距離,似是有著滿臉黑氣在流動,人耶、鬼耶?就隨著人的思維在變動了。

  當然,這要辯白翎那幾筆傳神的勾畫,在光線明暗的照射中,泛出了一種流動的神韻,托襯出了一種陰森鬼氣。

  所以,天衣大師在全力配合,讓人主動揭露他的身份,心中也在暗暗忖思:難道全大夫那下半部的秘岌中,記載的都是這些奇說之學?

  “不可能啊!形貌一點未變,數十年不見老態?”

  這本是“修羅手”錢四心中想的事情,一急之下,就喃喃的念了出來。

  聲音雖然不大,但天衣大師和飛雲子卻全聽到了。

  原來,兩人早已暗中凝神,留心看人瞌中任何一個微末細節,表面上,卻又能裝作得若無其事。

  對方任何的反應,都是飛雲子和天衣大師的重要參孜,不能放過,也是兩人下一步行動的指南。

  “天福居”的店小二也瞧出了情勢難測,進來的四個人,沒一個人能惹得起,言多賈禍,很可能一言錯出,就會丟了老命,幾個店小二都躲得遠遠的。

  但那高舉玉壺的店小二,卻硬著頭皮把參茶送上了桌子。

  飛雲子也不要茶杯,暗運內力,張口一吸,相距數尺的玉壺,士壺嘴中飛出一道細泉,直射入咽喉之中。

  這時,三個身佩長刀的黑衣人,已大步逼近了飛雲子的木桌前面。

  飛雲子神情木訥,反應遲鈍,似乎是根本就沒有看到三個人殺氣騰騰的逼到身側,嚥下參茶,嘻嘻一笑,引得全場注目。

  大家都認為他要說話,卻不料一笑而住,全無下文了。

  經一番細心體會,飛雲子感覺他在裝扮一個非常怪異的人物,若有若無,似人似鬼的形象,可惜的是白翎一直沒說明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甚至連一點暗示也沒表露。

  這就非常的惱人了,一切要從推斷中去表現。

  但由“修羅手”錢四的表情中看出,分明是江湖上確有這麼一號人物,而且,還和錢四見過,可能還不止一次。

  突然間錢四的臉色變了,紅潤的臉色變得一片蒼白,似乎是陡然間想到了一件寒人心魄的恐怖事件,轉身疾奔而去。

  可是三個身佩長刀的黑衣人卻已拔刀出鞘,中間的一個黑衣人同時大聲喝道:

  “當你是人是鬼,老子不信邪,先一刀劈了你!”

  盤音很宏大,最大目的是用來壯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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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說是一刀,事實上是三柄長刀一齊劈下來,乃如閃電下擊。

  飛雲子端坐末動,動的是天衣大師,雙手齊出,指風破空,三個黑衣人那麼快的刀勢,劈了一半突然停下,天衣大師已卸下背上長劍,恭恭敬敬放在飛雲子面前的木桌上。

  “羅漢掌”和“金鋼指”同時施展,以截脈的暗勁把三個黑衣人刀勢逼住,也點中了三個人的穴道。

  但天衣大師並未讓人看出少林手法,左手捏訣,右手畫回,像是在行法畫符一般,既把施出的武功掩遮,又裝出一副行法役鬼的神態。

  飛雲子嘻嘻一笑,右手緩緩抽出長劍,平平伸出,左手一招,中間一個黑衣人,突然舉步向前行來,直向長劍上撞去口他來勢不快,所以,利入胸中的長劍也刺入很慢。

  眼看著一寸寸的長劍利入前胸。

  鮮血濺射,長劍終於透胸而過。

  飛雲子緩緩抽出長劍,黑衣人屍體栽倒。

  殺人的手法數十種,但如此讓敵人自行撞在劍上而死的,卻是未聞未見。

  當然,這不是耶術妖法,而是天衣大師和飛雲子兩人的巧妙配合。

  他們以千里傳音之術,交談了殺人方法"天衣大師以精深的內功控制了三個黑衣人的行動,再配合飛雲子內力吸引,讓敵人身不由己,緩緩撞劍死亡。

  另外兩個黑衣人突然發覺了身體已能行動自如,大叫一聲,快速向外奔去。

  天衣大師、飛雲子也緩緩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四個店小二呆果的著著兩人舉步而去,沒有人敢攔住兩人收錢。

  馬車還在等候,兩人登上蓬車,疾快的向前馳去。

  天衣大師右手突然伸出,一把搭在趕車人的肩頭上。但覺一股強烈的反展之力回群過來,幾乎震脫了天衣大師五指,如此強烈的反群,大出了他的意外,立刻加強了手上勁力。

  “大師,我是江三。”

  天衣大師“噢”了一聲,鬆開五指,低聲道:“白翎去找你……”

  “見過了,”江豪道:“所以,我才扮成車伕,來這裡接兩位離去。”

  “這輛車,我們剛才好像生過。”天衣大師道:“怎會那麼巧的又被你們碰上了?”

  “沒錯,是你們坐過的事,所以,白翎姑娘才要我把它馳過來,”江畫道:“現在,這輛車是我的了,我是個以車為家的人,事畫上,在蓬車中商量事情既具十分隱密性,又具備了靈活的特性,當年慕容長青未組成三聖會前,一直在蓬車中蠻到大計。”

  他口中說著話,蓬車已轉入了一條行人稀少的巷道中。

  只見一座大門敞開的車行,正有三輛蓬車魚貫馳出來,車簾低垂,瞧不出車中生的什麼人物,江豪控著蓬車,在外面道旁等候,三輛蓬車馳出之後,江豪一提駐繩,蓬車快速進入大門,兩扇大門立刻關了起來。

  天衣大師一躍而下,準備應變,目光四顧,發覺這座院落很大,一例停放著五輛蓬車,還有一個可容四五十匹驟馬同時上槽的大棚,棚中至少控有二十匹以上的驟馬,點點頭道:“是家大車行。”

  “對!南北大車行,是家父在江南藏兵的地方之一。”江豪跳下蓬車,道:“我到利人當鋪,一切順利,家父派來江南的人,很多都是家父近身的兄弟,他們有一半認識我,年前聽到三位老人家被擄的訊息,他們也很急,但因沒接到指示,不敢亂動。

  等了一年,仍不見動靜,也有些怒不住了,開始露面活動,雖然十分小心,還是引起了三聖會的懷疑,不知該如何對付。等一下白姑娘回來了,三叔、六叔也要趕來,希望我們幫他群個決策出來,應付眼下的危機,是否閃掉或是放開手大干一場。”

  “這件事非同小可,要仔細的商量一下才成。”天衣大師道:“先招呼飛雲子下車。”

  原來飛雲子仍然端坐在蓬車裡,正在用心推想,這個形貌突出的人,能使“修羅手”錢四受到很大的驚駭,必然是一個極端可怕的人物,可是,它是誰呢?

  錢四不過比自己早四五年出現江湖,錢四見過的人,就算自己沒有見過,也應該聽人說過,何況,是這麼一個造型奇特的人物。這人一身穿著和手中那根金鍋玉嘴旱姻桿,別說見過了不易忘記,就是聽人說過一次,也會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自己有六七年的辰光在江湖走動甚勤,怎的從未聽人提起過這個人呢?

  “道長,請下車入曉待茶。”江豪道:“這地方,都在我們監控之下,道長不用擔心破人拆穿了把戲。”

  飛雲子緩步下車,道:“有勞三公子帶路了。”

  一個青衣人快步走了過來,對著江豪一躬身,畢步向前行去。

  原來,江豪地形還不熱悉,要他帶路,還真是一大難題,不知如何一個走法。

  他們穿過了兩重院落,轉入了一個修花茂竹的庭院中。

  這裡不但完全擺脫了驟馬的氣味,而且花香陣陣,沁人心脾。

  兩個青衣女婢早已在大廳門口處等候,挑開垂簾,躬身迎客。

  廳中早已擺好了香茗、細點,四個美麗的女婢,引客入座。

  敢情定早已經排好了座位。

  天衣大師和飛雲子排在一起,兩人座椅相連。

  穿著一身形同主持大典的禮服,再加上手中那根華貴耀目的旱菸袋,飛雲子的人也似是被這身衣服控制了,坐下要擺出個一定的姿勢,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天衣大師也深深受到改扮身份的限制,有些事身難自主,但飛雲子受到的影峰特別大,整個人似都被這個怪異的形象誘陷深入,快有些失去自我了,此事,已不宜再演下去,看到白栩時,一定要問個明白。

  但聞步履堅響,兩個穿長衫的中年人快步入廳。

  說是中年人,兩個人的頭髮都已花自,但精神飽滿,身體修長,不瘦不胖,一看就知道是沒有放下功夫的人,當先一個,還留著半尺多長的花白長蠻。

  但他們穿的衣服,卻是標準的金陵生意人的衣裝。

  江豪站起身子,躬身一禮,道:“江三迎接三叔、六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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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江豪換了衣服,改了形貌,生恐兩人一時間認不出他,所以,連身份也報了出來。

  那當先留著長蠻的老者點點頭,目光由江豪臉上,掃掠過天衣大師、飛雲子時,神情突然一呆,道:“龜長齡……”

  江豪正待答話,白翎的堅音已搶先接道:“對!他是龜長齡,不過,不是真的龜長齡,而是武當三子中的飛雲子所改扮。”

  長蠻老者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失蹤二十幾年的“茅山妖人”龜長齡,真要重現江湖,可也是一場鞘天動地的大事。”

  “晚輩在一本記事錄上,看到過種長齡的田像,”白翎快步走了過來,道:“上面也記述到他是近二百年來最精通茅山術法的人,有一次在練法中傷了脊椎骨,就在衣服加了一截鋼架,晚輩這套衣服,全照著記述所作。”

  天衣大師忖思:這就勿怪飛雲子坐姿怪異了,好好的一個人,身上背了一個鋼架,自然在行動中有些不自在了。

  江豪一指天衣大師,道:“這位大師,也被自翎姑娘扮作了喪長齡的從屬,形貌也完全改變了,小侄是趕車的把式。”

  長蠻人笑一笑,道:“江南道上,儘是三聖會的天下,行動起來愈是小心愈好,姨長齡太傳神了,這個人用處很大……”

  “三叔,不能讓道長一直扮裝下去,他可是頂尖高手,”江豪道:“是對抗三聖會的主力人物。”

  長蠻老者突然一抱拳,道:“洞庭盟下張鳳摟張老三見過大師、道長。”

  “老六席一山見過大師、道長。”

  “原來諸位都還活著,”很少開口的飛雲子突然接了腔,道:“當年江盟主率領五位兄弟血戰杭州鋼,一舉殲殺東海十三妖,和他們約二百水鬼兵,使海盜披靡,傳聞六俠死其五,原來江盟主竟能後看三十年,把五位安排到江南來了……”

  “大哥雖然目光遠大,還沒有未上先知之能,”張鳳樓道:“當年那場血戰,確然打得凶殘絕倫,除了大哥技藝精湛,末受傷害外,餘下我們五兄弟全受重傷,二哥、四弟傷重而死,那時,大哥心情沉重,不願我們冉在江湖上涉險,下令悄然把我們運回洞庭盟,宣佈了我們的死訊,連慕容世家也被瞞過,想不到兄弟問的深重情意,才成一支絕佳的伏兵,發覺了慕容世家在江南勢力日漲,野心漸熾,就把我和老五勺老六派來江南,深潛密掩,才有此小成,唉!二十幾年啦!忍氣吞聲,隱匿不動,不容易呀!”

  “實非易事。”天衣大師道:“江三公子說,諸位行蹤已洩,三聖會忍不會隱忍不動。”

  “不錯,他們嚥不下這口氣,”席一山道:“也許正在調兵近將,一兩天內就會殺上門來。”

  “已經備好酒菜,諸位請洗把臉,”張鳳樓道:“咱們邊吃邊談,是打是閃,還得仔細聽聽諸位的高見。”

  脫去那身怪異的衣服,飛雲子頓感輕鬆了不少,洗把臉,換回道袍。

  天衣大師也換上了一件僧衣,張鳳樓肅容入座。

  入了座位,飛雲子牙回顧了自栩一眼,道:“姑娘在那座鐵架上,又如了什麼花樣呢?”

  白翎還是一身黑衣,未復女裝,笑一笑,道:“道長感位列哪裡不對了?”

  “反咬一口,孜我呀?”飛雲子長長呼一口氣,道:“姑娘至少在那鋼架上,多了四處手卻,多了四個口頭的鐵釘,分對著四道穴位,任何人穿上那件衣服,就變得行動古怪了。”

  “對不住啦!道長,”白翎道:“如若沒有了那四根對準穴位的墩釘,道長又怎能裝扮得讓人莫測高深?”

  天衣大師微微一笑,道:“如無這些道具輔助,只怕很難模仿得入木三分。”

  他目光轉注張瓜摟的臉上,又道:“江南道上,除了三聖會和張兄領導的人手之外,是否還有一股神秘的江湖力士在暗中活動呢?”

  ““千手飛花”唐虹,隱息在金陵,”張鳳樓道:“大哥告訴過我們,我們也知道這個人,但卻雲深不知處,當然,我們也沒有全力去找過。”

  ““修羅手”錢四,張三俠應該認識了?”飛雲子道:“不知他是否投入貴盟之下?”

  張鳳樓搖搖頭,道:“張某認識“修羅手”錢四,不過,見面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

  “今天,錢四出現在“天福居”,神采依蠻,”飛雲子接道:“還是那身怪打扮,看起來,是和唐虹一起歸隱在此了。”

  天衣大師很快的把“天福居”中的情形變化,詳細說了一遍,道:“三個身佩長刀的黑衣人,穿的是三聖會中的衣著,卻未佩標誌,一個死於飛雲子道兒之手,兩個逃去,如非三聖會中人,又會是哪路人馬呢?”

  “老六,是不是我們的人?”張鳳樓道:“立刻查個明白。”

  “不會是我們的人。”席一山道:“我已傳出岩令,任何人不得私行外出,違者重責不貸。”

  “為丁魚目混珠,大家都彷堅三聖會的武士穿著,”張鳳樓道:“有時侯,還佩帶三聖會的標誌。”

  “應該是唐家巷的人,”飛雲子道:“錢四性如烈火,如非自己的屬下,絕不會讓他們圭在前面。”

  這時,酒菜端上。

  張風摟敬過了一輪酒,道:“現在,話入正題,三聖會以已發覺了我們一處伏兵之地,他們也已經呈報總會,昨天總會飛鴿傳令,要金陵分會精選人手,一兩天內總會人手趕到,再行出動圍殺。”

  “很好,金陵分會中,能有你們布下的人手,”自翎道:“此事大不容易,但不知姑蘇總會中,是否也有人手潛伏呢?”

  “陰百丈之樹,必有腐枝,”張鳳樓道:“三聖會金陵分會中確有我們安排的人。

  姑蘇總會中還未作安排,只要能找出空隙所在,安排人手潛伏,並非難事。”

  “三聖會要派些什麼人來金陵對付你們?”白栩道:“傳來消息的人,是否提過?”

  “好像提了一下,”張鳳摟道:“由明月觀中一位女弟子,率隊而來。”

  “看來,他們還未下決心把主力轉入金陵。”白翎道:“抗拒三聖會這次襲殺,不是問題,問題是今後諸位要如何在金陵待下去,這一次,我們如若作凌厲反擊,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並非難事,但三聖會大敗之後,絕不會放過諸位的。”

  “那是老五主持的一個訓練基地,僻處在鐘山之一處幽谷之中,”張鳳樓道:“老五告訴我,三聖會中人已經去窺探過,老五約束屬下,末和對方照面衝突,也放任他們進去搜查過兩次,只道這些作為已經讓他們息怒罷火,不再苦追,卻不料反使他們氣焰高漲。”

  “白姑娘,如若由大師和道長出面,大教一陣,能不能混淆他們的斷判?”江豪道:“讓他們誤認是我們邀聚的人手呢?”

  “應該有這個可能,”白翎道:“但還要確實知道他們收集些什麼資料,在迎敵之中,作前後呼應,才能收到迷惑敵人耳目之效。”

  大約江豪已經告訴過張鳳樓,白翎具有的術能、智能是非尋常可比的人物,所以,張鳳樓很謙虛,雙手抱拳道:“這就有勞自姑娘、大師、道長費番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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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白翎末再多言,回頭望望天衣大師和飛雲子,顯然是要聽聽他們的說法了。

  既然要天衣大師和飛雲子扛起這個麻煩,當然要聽聽他們的看法。

  “這件事恐怕要付點代價。”飛雲子道:“既然早經三聖會踩了行蹤,不是一場搏鬥的勝負能消去三聖會心中之疑,大師和貧道出面一戰,可能是一場血染青山、屍橫幽谷的慘事,只有我們兩人出面,如何能瞞得過三聖會中三個精明的會主?”

  “道長有何高見,挑明了說吧!”張鳳樓道:“我們會全力配合。”

  “還有我江三,也算上一份。”

  飛雲子道:“還要張三爺和五節商且一下,選派出一部份人手,參與此戰,最好這些人都是露過相的人,三聖會的線眼認得出他們,才能收掩人耳目之效,至於人數多少,要張三爺決定了,搏殺如果十分凶惡、激烈,這些人的生死貧道和大師都無法保證了。”

  張鳳摟點點頭,道:“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都還能視死如歸,這方面我想由老五和你們商量決定,盡且安排一些暴露過身份的人,不知還要我們作些什麼配合?”

  “南宮、慕容兩大世家,都有些非常精銳的高手,除了武功高強之外,還有很惡毒的殺人手段,雙方傷亡的慘重可期,這方面張三爺要心中有譜。”

  張鳳樓點點頭,道:“南北大車行,似是也已引起了三聖會的懷疑,張某和三公子商量過,如是隱藏不住了,是否應該全面出動,好好的打幾場硬仗?但三公子要先和諸位商量一下才能決定。”

  “大師和道長,如能完成了轉移三聖會的目標,”白翎道:“還不宜挺身而出,全面對抗,“千手飛花”唐虹那股力且十分神秘,至少要先和他們洽商妥當,一起行動……”

  “這恐怕有點困難,”張鳳樓道:“我們沒辦法和唐虹接上頭。”

  “這件事,除了大師之外,唐虹也不會接見我們任何一個人,”白翎笑一笑道:

  “重要的是我們要先瞭解她是不是真能作主的人,如若被我們發覺了她別有企圖,唐家巷的秘密,將不會再是秘密。”

  天衣大師微微一怔,道:“姑娘意思是……”

  “我們把三聖會的人引進去,”白翎道:“當面鼓對面鑼,啟友真偽一下子就全揭穿了,是朋友。我們立刻施援;是敵人,也讓他們原形畢露。”

  “還有一個可能,不知姑娘是否想到了?”飛雲子道:“唐虹非敵非友,而是另一股隱藏的勢力。”

  “也可能另有一人暗中掌控,唐虹根本是一個傀儡,最可怕的是那個人明目張瞻的追隨在唐虹身側,表面上是唐虹的從屬,”白翎道:“實在是主持大局,借唐虹之名,發號施令,唐虹視他為心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

  “以“千手飛花”唐虹的閱歷之傳,見識之廣,難道會看不出一點破綻?”張鳳樓道:“這方面的可能不大。”

  “難道說唐虹還有霸主江湖之念?六十多歲的人了,不會還具有如此的雄心霸圖。”天衣大師道:“但他們敢在慕容世家的監視之下,照常活動,證明了他們並不是真的很畏懼慕容世家。”

  “大師認為,他們的用心何在呢?”白翎道:“為什麼選定金陵害家巷這個地方?”

  天衣大師沉吟了一陣,道:“這件事,若柄已經琢磨了很久,該不該說出來,也頗感為難。”

  “江湖形勢,面臨大變,大師心存慈悲,還顧忌什麼呢?”白翎嫣然一笑,接道:

  “江盟主眼光遠大,替我們安排下一支伏兵,使我們陡然間擁有了對敵的力士,只等渣既了“千手飛花”唐虹的一批人手用心之後,再摸出明月觀術法實力,就可以部署反攻大計了,那時,少林、武當、洞庭盟,都將畫出高手南下,正邪對決,畢其一役,大師如不能放開胸懷,暢言所知,留下凝結,影嘴到敵情判斷,可能誤盡天下蒼生了。”

  “最重要的是,”飛雲子道:“連我們目下的行動,也無法訂出值計到來。”

  天衣大師長長呼一口氣,道:“貧僧第一個擔心的是,唐虹確如姑娘推斷,一切身不由己,落人了別人掌控之中,而不自知。第二個可能是,他們已經取得太祖朱元璋留在金陵多項奇珍,富可敵國,心生貪念,據為己有,那就不止是要爭靄武林,兩可能有更可怕的圖謀了,這三聖會正是他們可以利用的力量,可惜,天鏡師兄、江盟主都遭囚禁,我們無法明白,他們是怎麼計議的……”

  “大師的意思是說,貴寺方丈和江盟主,二十幾年前,已和唐虹有了協議,”張鳳樓道:“她歸隱金陵的事,天鏡方丈和江盟主也早知道了?”

  天衣大師點點頭,道:“不止知道,而是參與,這只是和尚的推斷,是否如此,卻是不敢斷言。”

  “二十幾年,不相往來,時間太長了,”白翎道:“再加上奇嘴珍品的誘惑,一個人的大幅改變,十分可能,我們先行下手,來一個引水入渠,再觀察他們的反應,也解去了張五爺目下的危境。”

  天衣大師一皺眉頭,道:“姑娘的意思是……”

  “鐘山幽谷之戰,不能敗,但也不能大勝,這中間分寸,就要大師、道長和三公子拿捏了,”白翎道:“留下幾個武功高強的敵手,大師冉計敗而逃,把他們引入唐家巷,直逼唐虹的會客之處,手段雖然毒了一些,但可看出唐家巷對敵手段,也就不難推斷他們和三聖會之間是否已有了勾結。”

  天衣大師沉吟了良久,才緩緩說道:“好吧,萬一判斷有誤,豈不是害了唐虹?”

  “不會害她,包括張五節在內,我們藏身在附近觀察,”白翎道:“隨時可以出手支持,確定了真相,再把兩股匿隱在金陵的力且含在一處,千里傳書,通知少林、武當、洞庭盟出動支持……”

  “對!這一仗早晚要打,何不早日對決,”江豪道:“洞庭盟表面上聲色不動,事畫上,早已暗中操演人馬,我相信,少林、武當也早已等得心急如焚了。”

  “好吧,就這樣曰“千手飛花”唐虹,如想坐山觀虎鬥,”天衣大師道:“也應該拖她下水。”

  “散花仙子的明月觀,才是真正可怕的敵人,所以,非到生死關頭,我們還不宜現身和唐虹相見,也可藉機逼唐虹拿出一些真正的賣力瞧瞧。”白翎突然放低了聲音,說出一番詳細計刮。

  只看天衣大師、飛雲子、張鳳摟、席一山、江豪不停的點頭,顯然是大家都很認同這妙計。

  白栩推杯而起,道:“大家都同意了,我們就分頭行事,我先走一步,到唐家巷去查著一下形勢,“修羅手”錢四既在那裡,想像中,必然還隱伏有別的高手。”

  她忽然一個轉動,微風拂動中,消失不見了。

  張鳳樓吃了一驚,道:“天哪!這是什麼武功?攏身法,或是化陣清風去了?”

  天衣大師心中明白,這是白翎姑娘有意的賣弄,但如何走的,天衣大師也搞不清楚,只好淡淡一笑,通:“遁術,一種出類拔萃的技藝。”

  席一山搖搖頭道:“武功練到這種程度,大概已入仙人之境。”

  江豪笑一笑,道:“六叔,她還是人,只不過是一位技藝詭奇的高人罷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6:09
八八

  “好!有自姑娘這麼一位高人相助,安心不少,”張鳳樓道:“咱們也開始行動,老六,你選一個駕車好手,把大師、道長、三公子,送入鐘山幽谷去,好好和老五商且一下,該撤的由你帶領,早些撤走……”

  “五哥呢?要他留下,還是一起撤離?”席一山道:“以五哥脾氣的剛烈,只怕不肯離開。”

  “由他決定吧,不過,定要把利害說清楚,”張鳳樓道:“一旦和三聖會中人朝了相,就不能再回我們匿身之處。”

  “也好!五叔跟我走一起,”江豪道:“三聖會中人,也就弄得更胡塗了。”

  “我會帶一批人手,在幽谷外等候接應,”張鳳樓道:“如果需要,要老五放出信號,我們可在一盞熱茶工夫之內,殺入谷中。”

  席一山站起身子,道:“我去備車,準備出動,三位需要什麼兵刃暗器,請吩咐一聲,在下也好帶在車上。”

  “替我準備一盒銀針,二十四枚金錢鏢。”江豪道:“也許這一戰,要大開殺戒呢!”

  天衣大師、飛雲子卻微笑搖首。

  事實上,兩人內功精深,隨手拈來的枯枝落葉,都可作暗器施用。

  ※        ※         ※

  篷車行入鐘山,在處荒涼的上助前停下,席一山當先下車,天衣大師、江豪、飛雲子也依序下車,蓬車立刻掉頭而去。

  但闐山側草畫中哈哈一笑,道:“老六,四外都已有三聖會中人監視,你這麼堂堂皇皇的坐著蓬車而來,只怕已溶入三聖會監視的線眼中了。”

  一個青衫中年人分草而出,迎了過來。

  正是那日畫舫中遇上操琴的長衫中年人,他雖是五哥的身份,但看上去卻比老六年輕多了。

  “鐵五叔,久違了,還記得你二十年前常抱的江三麼?”

  “果然是你,三公子,兒時容貌依稀辨,你已經長成大人了,哪裡還能全記得。”

  席一山道:“我替大師、道長引見,這位是我五哥鐵飛龍。”

  鐵飛龍一抱拳,道:“那日在畫舫中早睹仙顏,請人谷待茶,也好談話。”

  天衣大師合掌一禮,笑道:“鐵施主好高明的姐音術。”

  鐵弗龍一面舉步帶路,一面笑道:“雛蟲小技,大師、道長見笑了。”

  “五哥,這兩天,三聖會可有什麼行動?”席一山道:“是否和他們動過手了?”

  “三哥嚴令不能迎敵,鐵老五怎敢抗命,這幾天我們活得很苦,到處逃避,閃開敵人。”

  “我知道五哥忍受的委屈,此番三公子約大師、道長趕來幽谷,就是要給五哥一個出氣的機會。”席一山道:“找個適當時機好好的和他們打一仗。”

  鐵飛龍道:“好極,好極,再這麼逃避下去,連殺敵的勇氣都逃光了,再說敵人也可能在近日中大舉攻山了。”

  話說之間,已至幾幢茅舍前面。

  江豪目光轉動,發覺茅舍依山而築,但卻很集中,六幢茅舍都在百丈之內,茅舍之前是一片很寬廣的空地,是一處很適合練武的地方,笑笑道:“五叔,你這裡有多少人?”

  “不算五叔,有二十四人,半數男子、半數女人,”鐵飛龍道:“一部份是同來江南匿隱兄弟的第二代,也有一些外找的男女,他們都已在這裡生活了十年以上,江大哥也常來這裡指點他們的武功。”

  “我爹來過這裡?”江豪道:“我卻從未聽他說過。”

  “大哥來得很秘密,連三哥、六弟都不知道,近十年中來過六次,”鐵飛龍道:

  “最短也要停留一個月才走,最長的一次,住了四個月之久,這批三代弟子,都受到大哥的親自傳授……”

  江豪接道:“他們的成就如何?”這幾個月來,他見識過明月觀的武功,和慕容、南宮兩世家的門下武士,深知一般的江湖武師,絕難在目下的江湖立足,技藝不到某種水準,出道就等於送死。

  鐵弗龍道:“大體而言,都還不錯,盟主前年在此,花了三天的時間,分別鑑定了他們個人的技藝水準……”

  “我爹怎麼說?”

  “盟主看完了他們武功演練,十分開心,”鐵飛龍道:“再三囑咐我,要好好的督促他們練武,他們是日後洞庭盟中的主要力士。”

  江豪一皺眉頭,道:“這麼說來,他們武功遠未入大成之境,不宜讓他們親身臨敵,招致無謂傷亡了。”

  “三公子,他們練了十幾年的武功,也該出手試試本身成就,至少,也該能對付一個慕容世家的武士。”鐵飛龍道:“我的行動,一直十分小心,外出行動的弟子只有四個人,兩男兩女,和三聖會的人朝過面的人,也只有他們四個人,我把他們全留下了,就讓他們四個人一試啼聲吧!”

  “他們四個人,”江豪道:“是不是武功最好的?”

  “這個很難說了,盟主依材施教,各擅勝場,”鐵飛龍道:“一般的刀法、劍術,也都在伯仲之間,盟主傳授的特殊技藝,各有不同,就很難比較優劣了。”

  “五叔對他們既有信心,就留下他們四個吧!”江豪道:“但其餘的人,要先行撤走,請人叔帶他們離開這襲。”

  鐵弗龍道:“就依二一公子的吩咐,老六,你帶他們走!”

  “五哥,二十四位弟子,我帶走了二十個人,這襲的人手是不是人單薄了一些?”

  席一山道:“三哥也派來一批援手,準備殺一個裡應外合,要不要我去調派一些進入谷中……”

  “不用了,共在精,而不在多,大師、道長,再加上五叔和我,”江豪道:“還有四個弟子相助,足可抗拒來敵,人太多,反而礙手礙腳,施展不開。”

  鐵飛龍、席一山已二十年沒有見過江豪,也不知道他的成就如何,聽口氣,倒是豪氣干雲,頗為自負,席一山只好點點頭,道:“三公子如此吩咐,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鐵飛龍舉手在頭頂上畫了幾個迴圈,山崖草叢中魚貫走出了十男十女。

  原來,這是招呼埋伏在草叢中弟子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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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老大,帶他們走吧!”鐵弗龍目光由二十個弟子臉上掃過,接道:“我不在,你們就歸六叔統帥,一切要聽六叔之命。”

  二十個男女弟子依戀的望了鐵飛龍一眼,才移身到席一山的身後。

  天衣大師、飛雲子未發一言,但對這二十個少男少女,卻是看得十分留神,發覺這是一批精挑細選的年輕男女,個個資質都不錯,目光如電,神瑩充沛,顯然,內外武功都已有了相當的火候。

  席一山帶著二十個少年男女弟子迅快的離去,江豪才點點頭道:“果然是一批好順手。”

  “如非盟主親自調教,只怕再多個三五年,他們也練不到這等境界,”鐵飛龍道:

  “只是從沒有實戰經驗,技藝很難完全發揮。”

  江豪笑一笑,道:“留下的四個人,現在何處?能不能要他們出來,先見大師、道長。”

  “幽谷中,除了廿四個男女弟子之外,只有三個廚師和三個洗衣老蝠,廚師、老姬都已跟隨老六撤走,”鐵飛龍道:“現在,除了我們四個人外,也只餘他們四個人了,他們還在四外放哨,如有敵人逼近,他們會趕回報訊,召請他們入谷,這裡就全無著戒了。”

  江豪目光四顧,哈哈一笑,道:“這幽谷中地勢寬敞,不失一處好戰場,咱們就在這裡和他們一決生死吧!”

  “這幾日來,忍氣吞聲,還讓他們搜查了谷中的茅舍,”鐵飛龍道:“簡直是開門揖盜啊!”

  這時,一條人影怒矢般射入谷中,向幾人停身處奔了過來。

  天衣大師目光敏銳,來人雖還在百丈之外,已看出是個女的。

  江豪暗暗忖思:看她快速的身法,絕不在我一年前的身手之下。

  奔到近前,放緩腳步,竟是那日跟隨鐵弗龍登上畫舫岩唱的少女。

  “綠雲,見過大師、道長和三公子。”鐵飛龍口中說話,兩道目光卻盯注在綠雲手中拿的一封函件上。

  但鐵飛龍還算沉得住氣,俟綠雲和三人見過禮後,才接過綠雲雙手呈上的函件,道:“是袁大人的密函?”

  江豪道:“袁大人是誰?怎麼忽然多出一位大人了?”

  “袁大人是個代號,也是我們潛伏在三聖會中的人。”鐵飛龍拆開密函,卻交給江豪道:“三公子請看。”

  故舊情深,相隔二十年,忠心不變,一見面,就把江豪當作了少主人看待,表現出自誠的敬重。

  江豪看完密函,道:“書上說三聖會總會的人馬,今晚三更才能到達,咱們可以吃飯,休息一下,畫精蓄銳,明天才是他們攻襲的日子。”

  鐵弗龍道:“最快是天亮前後,房中有酒,也有不少風乾的臘味、素菜方面,只能幾樣現采的山中野菜,委屈了大師、道長。”

  江豪“嗤”的一笑,道:“大師、道長都開了董,等消滅了三聖會,他們才恢復吃素。”

  “形勢逼人呀!身份常變,形貌常改,只好隨俗了。”天衣大師道:“人都要殺了,也不在乎吃點酒肉吧?”

  “說的是!”鐵飛龍抱拳一禮,道:“三位請屋裡坐,咱們邊吃邊談。”

  事實上,已沒有什麼好談的了,江豪拒絕了張鳳樓的援手計到,堅持要以寡擊眾,能談的只有一個如何佈著,以阻擋來敵。

  飛雲子和天衣大師一直沒有多言,但兩人表現出的神情,卻是對江豪十分支持,任憑江豪發號施令。

  天衣大師、飛雲子也都看出來了,江豪要把敵人最大壓力分擔在兩人的身上,以保護綠雲等四個男女弟子不受傷害,也隱隱有保護鐵弗龍的用心。

  江豪本人卻未到定分守的區域。

  但天衣大師、飛雲子都明白,看似輕鬆的事,卻最為艱苦,因為負責各方援救,也就是哪裡危險到哪裡去。

  ※        ※         ※

  三聖會的人馬來得很快,天還沒亮,人馬已進入了鐘山幽谷。

  四個男女弟子也到了岩飛龍的身側。

  這是江豪的主意,他要五人合於一處,守在茅舍前面,這樣看上去,就像茅舍中還埋伏有人。

  事片上,江豪要五人守在一處,便於互相援助、互相接迎。

  天衣大師、飛雲子像扇形站在江豪兩旁,和尚守在左面,道士守在右側。江豪背著手站在中間,三人布成了一個倒“品”字形。

  但三人都穿著黑色的疾股勁裝,臉上還蒙了一塊黑市,裝扮得神秘兮兮。

  三聖會的人馬一路無阻,看到了有人攔路,才停了下來,雙力的距離只剩下一丈多遠了。

  夜色仍濃,很難看清楚數丈外的景物,再加一身黑衣,黑市蒙面,整個人就像融入了夜色之中。

  江豪運足了目力,果然看到了前一排五個領頭的人物,小桃紅和她六師妹兩個明月觀弟子之外,另外三位全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杜家堡的堡主杜浩然、“血劍”方保和“八步追魂”林光壁。

  三個赫赫有名的江湖人物,在三聖會中的身份,還不如小桃紅。

  只見她轉頭看了杜浩然一眼,道:“先摸出他們的身份,鐘山距離金陵分會近在咫尺,怎麼會讓人潛伏了如此之久的時間?”

  半是命令半責備,杜浩然沒有爭辯,低架道:“林兒,咱們一起過去。”

  林光壁號稱“八步追魂”,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暗器高手,銀針、飛鏢、甩手箭,大小暗器都善長,而且,所用暗器都用毒藥碎過,中人之後,八步內毒性發作。

  杜浩然目光轉動,看看飛雲子和天衣大師,舉步向飛雲子走了過去。

  飛雲子心中忖思:要糟,當年走訪杜家堡時,杜浩然待我以上賓之禮,今夜相見,總不宜出劍就下殺手,一擊取命。

  心中正感為難之際,瞥見“八步追魂”林光壁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心想,施用毒藥暗器的人,不但雙手血腥,而且心地狠毒,饒他不得,正好先拿他來開刀了。

  杜浩然直逼到飛雲子身前三尺,才停了下來,連背上單刀也未取下,冷冷說道:

  “很膽大呀!敢在杜家堡的眼皮下訓練殺手,企圖為非作歹,還不報上名來,本分會主也許能幫你在總會堂的領隊前善言一二,饒你不死,說不定還有加入三聖會的機會。”

  飛雲子沒有答話,只微微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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