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一代天驕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0 15:26: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 16972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6:02
五〇

  知機子身閃刀封,勉強應付開八劍攻勢。

  可是劍法展開,有如行雲流水一般,身法和劍招一般快速,知機子手中短刀輪轉如風,竟然無法觸及劍勢,頓有左支右拙之感,十個回合下來,知機子己身中三劍,雖都是皮肉之傷,未傷及筋骨,但卻鮮血倘流,不停的湧出。

  小桃紅笑道:“老匹夫,你身上有多少鮮血可流?流到血盡力自竭,無能反抗,再把你拿下不遲,我不信你身上有流不盡的血。”

  原來打的是這樣算盤,所以,長劍專刺肌肉厚粗的地方。

  知機子吃了一驚,忖思:好惡毒的小妖女,不是她恫嚇提醒,一時間還未想到,不錯,已經感到了揮刀之苦,氣力不繼了。

  小桃紅劍招更緊,不刺人了,專找知機子手中的短刀下手,但聞金鐵交鳴不絕,連響三聲,而且,一次比一次力道強大。

  小桃紅人雖嬌小玲瓏,但她內力相當不弱,是根基紮實的人,如此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已練到力、術兩具的境界,實非容易。

  知機子全力握刀,不讓兵刃脫手,也恕不對方的冷諷、熱潮,等待著適當的自戕機會。

  一次自戕死不成,就沒有第二次機會,必得一死成功。

  他已承受了無法忍受的痛苦,不再相信自己真有忍受磨難的能力,唯一的安全辦法是一死了之。

  小桃紅在劍勢綿密的攻勢中,突然踢出一腳,來得全無徵兆,知機子無法閃避,也不知如何閃避,數十年江湖行腳,沒見過這種武功。

  知機子被踢了個四卻朝天。

  小桃紅躍飛而起,蓮足三點,點中了知機子三處穴道,斷了知機子自戕的能力,也點落他手中短刀。

  現在,知機子只有一個打算,以最大的毅力去忍受痛苦,來個咬牙不語,他已失去掌控自己生死的能力,準備任人宰割了。

  小桃紅吹出一種尖銳的哨音,不是很大,但很怪異。

  餘音未絕中,兩條人影已飛躍而至,一身的黑色夜行勁裝,背插單刀,年紀都只有二十四五歲,以知機子的閱歷,一眼就看出了是三聖會訓練出來的武士。

  敢情這桃花院的四周,入夜之後都有武士埋伏,只要一聽召喚,立刻出現,站在一例待命。

  如此的戒備森嚴,在防範甚麼呢?難道在江南地面上,三聖會還有敵人?

  “老匹夫,你給我仔細聽著,姑娘我已經被你耍了一次,氣還未平,”小桃紅冷冷說道:“我已知道奶的身份,但我仍希望聽奶自己招出來,告訴我,你叫甚麼名字?”

  知機子咬牙不語。

  “有骨氣!先軟了他左右雙手,”小桃紅冷冷說道:“再挑斷雙腿腳筋,然後替他敷藥包紮,送到杭州分會去,再用蓬車送到姑蘇總會,這一路上,不用擔心被他逃了。”

  “好惡毒呀!”知機子道:“老子認了,別說斷我手足,就算把老子一刀一刀的凌遲了,也別想由老夫口中聽到一點消息!”

  小桃紅冷冷道:“動手!”

  兩個黑衣人同時抽出背上單刀,逼近仰臥在地上的知機子。

  小桃紅卻一甩頭,轉身走了。

  她知道自己出手多重,兩三個時辰之內,人絕對不能動彈。

  煮熟的鴨子不用怕它飛跑了,小桃紅走得很放心,再說血淋淋的場面,也沒甚麼好看的。

  兩個黑衣人各出左腳,分踏住知機子的兩條手臂,準備下刀了。

  就在千鈞一髮的當兒,一道寒光飛過來,那麼快、那麼準的切過了兩個黑衣人的咽喉。

  鮮血向外標射,但卻未發出一點聲音,屍體也被人扶住了,未倒下去,同時半起了一聲痛吟,就像人被斬斷了雙手,在極力的忍耐下,仍是忍耐不住,發出疼痛的呻吟。

  知機子閉上雙目,調勻呼吸,準備迎接斷手之疼,根本不知發生了甚麼變化,只感覺數滴熱水灑在臉上,鼻息間也聞到一股血腥氣味,卻無疼痛之感。

  睜眼看去,兩個黑衣人仍在身邊站著,只是手中的單刀已跌落在地上,距離很近,清楚的可以看到他們咽喉處,鮮血在流,分明有人殺了敵人救了他,奇怪的是兩具屍體卻沒倒下。

  思索之間,突聞一個輕微的聲音傳入了耳際,道:“老前輩可是姓黃,道女知機子麼?”

  知機子緩緩呼一口氣,道:“不錯,朋友是誰?為何故我?”

  兩具屍體之間突然探出一個腦袋,道:“晚輩蕭寒星,是白翎姑娘的師弟救駕來遲,前輩受驚了。”一臉恭敬,猶帶稚氣。

  “白翎姑娘的師弟,老朽聽過,謝謝你了,小兄弟。”知機子微笑示意的。

  蕭寒星緩緩放下了兩具屍體,解開知機子身上穴道,知機子伸動一下手腳,坐起身子,看清楚蕭寒星,不禁一呆。

  蕭寒星容貌盡復,小臉上白裡透紅,但那身衣服,卻是桃花院中的工作人員的衣裝。

  “我混跡在桃花院中工作,是端茶送酒的小工,今晚上我還為前輩送過酒菜,”蕭寒星笑道:“我用不少心機,才謀到這個差事。”

  “一代新人勝舊人,令姊、江三公子以及大和尚和老道士呢?”知機子道:“在不在這裡?”

  “都來了,已在這裹住了半個月,天天都在我你,我師姐堅信你人在杭州,”蕭寒星道:“所以,雖然大家都拔得有些灰心了,卻仍然沒有離開。”

  “白姑娘一代才女,料事如神,”知機子道:“難得她還有如此毅力,老朽心中好感激。”

  “我帶你去見他們,他們一定很高興……”

  “可是你……老弟,能夠離開太久麼?”知機子道:“混進去桃花院不容易呀!”

  “桃花院中事,我已經摸清楚了,留下來也沒意思,正打算脫身呢!”蕭寒星道:“走吧!見我師姐去,他們就住在西湖一艘畫舫上,不過,大師、道爺,都穿了俗裝、長袍、馬掛的,好氣派呀!”

  知機子笑了,死裡逃生,心中快樂呀!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6:02
五一

  畫舫的大艙中燈火通明,擺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六個人圍桌而生,只不過知機子又變了個樣子,是一個豪眉皆白的老翁,一眼看上去,沒有八十,也該有七十多歲。

  “吃過酒席,立刻動身,先挑了他們杭州分會,再對付桃花院。”穿著一身男裝的白翎道:“我們這一次重出江湖,想法和手段都得變變才成。”

  氰氰樂室中人,都學了全大夫留下的武功,三招拳法,三招劍法,雖因各人的基礎不同,同一武功,成就上有所差異,但藥物幫助身體的蛻變,突破了體能中的極限,成就實非凡響,每個人都有著驚奇的收穫,風吹日曬三個月後,容貌也復舊模樣,武功卻入了新境界。

  唯一不能瞭解的是白翎。她和天衣大師、飛雲子等一齊練了三個月武功,俟技藝純熱之後,就獨自離去。

  他們都知道她去習練全大夫留下的半部武功,但卻沒有翻閱過下半部的記述,他們都是君子,既然男子不宜,自然不會看了。

  白翎一去就是半年,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回來了也沒有人問她練了甚麼武功。

  就外形上看去,白翎似是有了一些改變,更見嬌豔一些,偶而會流現出一些動人的媚態,是一種非常誘人的魅力,和過去端莊之美,大不相同。

  但白翎的警覺之心很高,稍現即隱,盡且保持著舊日形象。

  事實上,醫藥的助力,已使他們進入了反璞歸真大成之境,稍加掩飾,就可抑住暴露的鋒芒。

  但每個人的心中卻很難按奈好奇之感,都在暗中注意著白翎的舉動,雖然超凡了,但是還未入聖。

  只是自翎很會藏,和過去一般模樣,三五日之後,好奇的念頭消失,白栩也提出了出山的意見,大家一琢磨,得先找知機子,一行人就到了杭州。

  這時,大家的武功技藝,強過昔年十倍,行動如風,很快就查出了三聖會的杭州分會地址,也發兌了桃花院的可疑。

  蕭寒星人小鬼大,竟然混入了桃花院作了夥計,而且救了知機子,引上書舫。

  “是該改變了,”天衣大師道:“但如何一個變法呢?”

  “白姑娘可能已胸有成竹,”飛雲子道:“何不先說出來,我們聽聽再作商量!”

  “好!小妹說錯了,諸位儘管指正。”白翎道:“三聖會完全統制了江南地面,江南已無反抗力且,雖然雲貴邊區仍有些零散勢力,僻處在深山中的隱密門派,未完全納入三聖會的統制,但他們既無反群之力,亦無擴展之心,三聖會號令所及,也都追照辦理,大體而言,江南七省地盤都在他們掌控之下,所以,想法上要認定三聖會的力旦強大,控制順禁、穩固,我們不動則已,一動就要鬧出哄動一方的大事件,使他們無法掩遮,有那麼三兩次,就可以鬆動三聖會的統治力量了。”“手段呢?”江豪道:“可要仁慈一些,以收買人心。”“要冷酷,殺得血腥四溢,”白翎道:“不能手軟,要三聖會中人,個個心存畏懼……”

  “姑娘,上天有好生之德啊!”天衣大師道:“這麼個殺法,豈不要血流成河?”

  “你已不是佛門弟子!”白栩道:“要想再披袈裟,還我本來,是掃除三聖會以後的事,以殺止殺,殺盡惡人,才能斷絕殺劫,便枯井不波,江湖平靜,當然也不是濫殺無辜,明白點說,三聖會中的殺手不能留,各地分會的首腦、護法不能留,慕容、南宮兩大家族中的武士不能留,明月觀中弟子不能留,這些人是三聖會的中堅,江湖惡源。”

  飛雲子點點頭,道:“三位老人家就是手軟心慈了一些,才弄成現下一個局面,我們如不能一開始就心狠手辣一些,也無法激起各地分會叛離念頭。”

  “姑娘,和尚早已放棄了成佛升天的念頭,一年前杭州一戰,也已收起了慈悲心腸。”天衣大師道:“如果一舉枚平亂源,何不直搗黃龍,找上三聖會的總堂,或慕容世家,和他們幾位首腦決一死戰?”

  “面對著慕容長青、南宮秋月、散花仙子和三聖會聚集的精銳,大師有把握能制敵取勝麼?”白翎道:“我們在龍道長策到之下,借藥物之助,頗有脫胎換骨之勢,進入丁男一種人生境界,但也交付了我們使江湖重見天日的重賣大任,我們是一批新生力且,也可能是最後一筆本錢,我們賠不起,時間太短了,我們的成就還未經歷津練,全大夫雖未明白的說出,但言語之間,多次暗示散花仙子是個妖女才是最可怕的敵人,絹冊更說明它的成就已脫出技藝範疇,人了術法境界,明月觀在江湖上傳誦了一百多年,不知累積了多少奇幻的技藝,全大夫說她妖女,是不是暗示些甚麼呢?”

  “姑娘說得對!”天衣大師道:“我們得先經過一番淬練,更得先見識一下明月觀的技藝……”

  “桃花院中的小桃紅,就是明月觀中的女弟子,”知機子接口說道:“人生得嬌媚動人,年紀也只有十八九歲,一臉純稚相,可是詐得很哪,笑裡藏刀,出手狠辣,老朽就被她整慘了,求死不能啊!但最可怕的是武功不著皮相,叫人難測高深。”

  白翎點點頭,道:“前輩受苦了,寒星,你去做了十多天的工作,采到些甚麼訊息?”

  “桃花院中,有三個最美的姑娘,小桃紅是其中之一,”蕭寒星道:“美得不帶煙火氣,不知道迷住了多少人。多數的客人都是來看她們的,桃花院日進斗金,大都是三個人的功勞,三個人走得很近,住的房舍也相連,如果小桃紅是明月觀中弟子,另外兩個人也可能來自明月觀……”

  “你端茶送酒十餘天,”自翎打斷了蕭寒星的話,接道:“連人家的底子也沒有摸出來呀!”

  “沒有人會關心她們的出身來歷。”蕭寒星道:“來的客人只要看她們的漂亮,喝喝酒,摸摸手,就付出了大把銀子,所以,我只能看到桃花院的情形,卻說不出她們是個甚麼身份……”

  “她們三個人留不留客?”江豪道:“除了三個可疑的姑娘之外,還有些甚麼人?”

  “好像也留客,只是偶一為之。不過,大部份提茶送酒的人,都是男工,”蕭寒星道:“但二進院子內有一座跨院,門窗緊閉,從不對外開放,我覺得十分可疑,借一個無月的暗夜,摸入查著。”

  “看出了甚麼沒有?”白翎笑一笑問。

  “看到了八個身著黑色勁裝的人,”蕭寒星道:“單刀放身側,一看就知道是保護桃花院的鏢客。”

  “桃花院的雪戒非常森順,”知機子道:“院外還有埋伏,老朽就幾乎被他們殺了,幸得蕭兄弟及時出劍救了我……”按著把經過仔細說了一遍。

  “不錯,小桃紅是明月觀中的女弟子了,咱們立時行動,改變一下行程,先動桃花院。”白翎道:“見識一下明月觀的武功,再決定下一步行動!”

  “用不著這麼多人一起去,”蕭寒星道:“由我和江兄去,頂多再派一個人,就可以打得他們束手就縛,不用勞師動眾了。”

  “不!大家一起去,”白翎道:“主要的是看看明月觀的武功路數,有何奇詭之處,以便嘴思反制之法,大師以為然否?”

  原本幾人之間,天衣大師早隱隱成為領袖人物,此番蛻變後重出江湖,白翎鋒芒畢露,展現了推理料事的才華,事事搶先作主。

  天衣大師內心裡,才敬重白翎的才華,頗有讓賢之心,所以,非常留意著白翎的一舉一動。

  仔細觀察下,發覺到自翎變了,第一個轉變是眉梢眼角處,不時流靄出動人的風情,但她極力在克制著,稍靄即收。

  第二個轉變是變得冷酷了,心中暗暗震動,忖思:難道這是習練下半部武功的結果?不知道練的甚麼武功,把人性都練得改變了,會不會沉淪魔道呢?

  現在的白翎,已非初見時的白翎了,那時,她機警多情,胸懷正義,是個心存仁慈的小姑娘,只不過半年不見,變得滿懷風情,魅力逼人,冷靜中帶著嘲弄人生的冷酷。

  “姑娘的決定很對,”天衣大師道:“見識過明月觀的技藝,再作下次行動打算。”

  天衣大師脫去袈裟換俗裝,喝酒吃肉破了戒,但不近女色,也改不了慈悲心腸,只動桃花院,不挑三一聖會的杭州分會,今夜可少殺不少人。雖只是晚殺幾天也好。

  白翎分派了行動,江豪和蕭寒星打先鋒。

  妓院中花花草草全是弱女子,和尚、道士年高德劭,姑娘一哭,也許就下不了手啦!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6:02
五二

  小桃紅正在生氣,煮熟的鴨子真的飛了。地點就在知機子的吃酒房間中,左邊生了兩個美姑娘,右旁也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黑色勁裝,身佩長刀的中年大漠,另一個是一畫青衫的中年文士。

  “兩個死亡的手下屍體,我已遣人埋了,”黑衣勁裝大漢道:“知機子去如黃鶴,也未留下一點追查的線索。”

  “丁領班,你那兩個手下是紙紮的?”小桃紅冷冷地說道:“我把人點中穴道,交給他們,怎麼會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姑娘,他們的刀法不是很差,”黑衣大漢道:“每個人都苦練了十年,看現場,他們好像還沒有出手,就破人殺死了。”

  “怎麼我會沒有聽到一點聲息?”小桃紅道:“倒聽到一盤強忍疼痛的聲音,那時,我剛剛走進大門,只要他們招呼一聲,我很快可以趕到……”

  “姑娘,丁琦仔細看過了他們的傷勢,一劍斷喉啊!他們就算想叫,也來不及發出聲音了。”

  小桃紅沉吟了一陣,道:“至少,我可以聽到他倒地的聲音,只要有一點警兆,我就可以趕回去。”

  丁琦道:“一劍二命,是頂尖高手的劍法,他不會讓屍體倒下去,那聲呻吟,也是裝出來的,遠望姑娘明查。”

  小桃紅心中忖思:他說得大有可能,論江湖上的閱歷、經驗,我是不如丁琦多,不能一味把錯誤往別人頭上推呀!

  她轉頭望著那青衫文士,道:“宋先生,對此事有何看法?”

  “丁琦如沒說謊,”青衫文士道:“推斷就完全正確,知機子本就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奸詐人物,武功雖然不怎麼樣,人卻老奸巨猾,宋某奉慕容會主之命,來杭州賣助姑娘,想不到晚到一步,竟然未能搶得先機,實在是有點抱歉。”

  “怎能怪到先生頭上?”小桃紅道:“是我們防範不遇,不過,會主突然派宋先生由姑蘇兼程至此,可有甚麼特別原因?”

  “聽說是二會主的建議,要宋某趕來……”

  “我師父精通先天易數,能上算數月半年後的事情,不會無的放矢:“小桃紅道:“宋先生號稱‘袖畫陰陽’,也精上算之學,當知個中原因,遠望直言賜告。”

  青衫人目光轉動,由丁琦臉上掃過,嚇得丁琦打了一寒顫,道:“宋先生,丁琦絕沒說謊,先生查出一字謊言,丁琦受死無怨。”

  “且你不敢說謊,”宋先生的目光隨即嘴注小桃紅的臉上,換上了一副笑容道:“宋千和這點道行,哪能和仙子相比?只能照大會主的話中玄機引伸,好像是桃花院中有場劫難,姑娘也正值黑煞斷犯的日期,要宋某趕來提醒姑娘……”

  “奶是說,我會有場劫雞了?”小桃紅道:“別人如此說,我會打兩個耳光,罵他胡說八道,但出自宋先生之口,我得仔細思量一番了。”

  宋千和道:“是仙子的意思,宋某隻是個傳話的人。”

  小桃紅神色凝重了,回顧了坐在左首的兩個美女一眼,道:“兩位師妹,你們去準備兵刃,換件衣服,師父卜卦准,不能大意。”

  二女立刻起身而去。

  果然不錯,桃花院中三個最美的女人,都是明月觀的女道士,散花仙子的女弟子,十餘年避世叫修,練出一股清麗絕俗的氣質,雖然在煙花院中混,也是與眾不同,美得鶴立鶴群,美得不帶人間煙火味。

  “在下去召集手下,”丁琦站起身子,道:“部署周圍待命。”

  小桃紅沾點頭,丁琦飛奔出門。

  “姑娘,大會主對仙子的技藝,一向敬服,”宋千和道:“在下只是馬前先行,大批援手,明天就可以趕到,說不定三位會主會親自趕來,姑娘也不用太過憂慮了。”

  “杭州地面上一向平靜,一旦有事,必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小桃紅道:“看來知機子的出現,只是一個徵兆,我不怕有人會殺了我,明月觀的劍法技藝,自有可觀之處,怕的是桃花院這個基點,毀於敵人之手,無法向三位會主交代。”

  宋千和淡淡一笑,道:“有三位姑娘和宋某人在,就算遇上少林高僧、武當劍客、洞庭盟的豪雄,也可擋他們一陣,等待援軍。”

  “我聽說過天衣大和尚、飛雲子等英雄事蹟,那一戰殺了三聖會不少高手,是不是少林和尚都和天衣一般善戰、飛雲子一般的劍法精湛?”小桃紅道:“師父說我的成就相當傑出,不知道能不能和天衣和尚打個不分勝負?”

  “這個,宋某人就無法論斷了。”宋千和道:“肯定的是只要我們不存拚命之心,又能相互支持,不躁進,不貪功,縱然天衣和尚到此,也可平安無事。”

  這番話別有含意,隱隱透釋出本身技藝之能。

  可惜,小桃紅沒有聽懂。

  兩個美女來得快,長裙縫衣換成動裝,左右各有一個大革裹,而且還凸起老高,無法揣測出放的是甚麼暗器。

  “兩位師妹陪陪宋先生,我也去準備一下。”餘音末絕,人已消失不見。

  “好快的身法!”宋千和暗暗忖思:嬌如春花,快如閃電,武功絕不在我之下,散花仙子門下的弟子,豈是慕容、南宮家族門下武士能及,這股力量,才是江湖上莫可御之的強大力旦。

  回頭再望望站在身側約兩位姑娘,真是美得叫人動心,宋千和不是好色的人,也看得兩日發直了,輕輕嘆息一聲,道……“二位姑娘,你們師姐妹個個如花似玉,都是世上難以覓得的美人,令師怎會有如此本領,找得到這麼多漂亮的美女?”

  二女同時微微一笑,靠近宋千和身側的一個說道:“這也是我們與眾不同之處,只要在明月觀住上幾年,醜小鴨也會變天鵝。”

  “這倒是未曾聽聞過的事情,”宋千和道:“這中間可有甚麼原因麼?”

  “明月觀,是人間的月殿婚宮,那是嫦娥仙子住的地方,住那裡,人會變哪……

  “你們在胡說些甚麼?”小桃紅快步行了進來。

  二女似是很怕這位師姐,立刻噤若寒蟬。

  宋千和笑一笑,道:“在下實在好奇,明月觀中弟子,個個美得出奇。”

  “何足為奇,高山絕峰之上,水質純美,常年食用,嘴色就會自然轉變。”

  宋千和點點頭,道:“說的是,但一個人的臉型輪廓,也可以轉變麼?”

  “這就要一點幫助了,”小桃紅道:“家師的眼光好,看得準,所以選出的弟子個個都是美女。”

  宋千和沒再多問,,但心中已有了一個概念,重點在“幫助”兩個字土,就是明月觀中有一種技術,只要大體上符合的人,都可以變成美女,美的,自然會更美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6:03
五三

  小桃紅道:“今夜子時,就是我的生辰,家師請你專程趕來,很可能和此有關,也許會有一場惡戰,先生是否也要準備一下呢?”

  “用不著,”宋千和道:“在下身歷百餘戰,闖蕩十餘載,就是這一襲青衫對敵,讓帶的,都已帶在身上。”

  “袖畫陰陽”這個綽號,有兩個含意,第一是指他精通上卦之術,第二是指他袖裡藏險,詭異難測,可以掌控人的生死。

  他是三聖總會中六大巡使之一,除了會主和幾位長老之外,是最受敬重的人物,也是三聖會中的精英高手。

  小桃紅雖沒去過姑蘇總會,但卻聽師父說過三聖會中特別重要的人物,散花仙子也都介紹過他們的形貌、武功。

  所以一見宋千和,小桃紅就認了出來,保持了相當的貧童,也感覺到事不尋常,它是個十分機苔豪敏的女孩子。

  果然,宋千和帶來令人展順的消息。

  明月觀中女弟子對師父信仰至誠,立刻作了對敵的準備。

  但通達陰陽卦象、闖蕩江湖十餘年的宋千和,卻並不擔心,他見識太多了,對這些全無訊息來源的事,心中疑信參半,因為他懂得卜卦術,知道封象只是一個可能,能上對十之二三,準確率已很高了。

  當然,宋千和對自己一身精湛技藝也充滿著信心。

  但散花仙子的上卦卻算得很準,就在子時正中,峰起了一望慘叫。

  那是一種生命盡虛的悲嚎,聽得人心神震顫,是很短促的一聲,卻十分刺耳。

  說明了那人用了全身氣力吼出來的,一吼斷魂,叫過我死了。

  小桃紅和兩個師妹身形閃動,人已到了室外。

  宋千和卻緩緩站起了身子,呼一口氣,忖思:是高手殺人,有意的讓人吼叫出聲,散花仙子的上卦如此之準,要我一定在子夜之前趕到,這是了不起的神卦。這個人,以後得要多多的巴結一下了。

  他心中念轉,人也緩步走出了房門。

  抬頭看去,夜空如洗,雖然無月,但星光燦爛。

  小桃紅和兩個師妹已擺出了迎敵的架勢,分站三個方位。

  宋千和心中一動,暗忖:怎麼不見丁琦和他的屬下呢?難道全都被殺了?別人不說,丁琦的武功相當高強,遇上一流高手,也可撐個三兩個回合,怎的不聞任何聲息?難道真的死光了?

  宋千和心底徒然泛出一股寒意,從容鎮靜的神色也變成一臉緊張,沉堅道:“三位姑娘,咱們聯手迎戰。”

  “奇怪呀!丁琦和八個手下,怎麼不見動靜?”小桃紅道:“也無人來回報,都死光了不成?”

  “只怕不幸為姑娘言中了,”宋千和道:“還活著,絕不敢不來回報。”

  小桃紅呆了一呆,道:“我去看看。”夜色中人影一閃,人已消失不見。

  “回來!”宋千和大聲叫道:“不能單獨行動!”

  聲畫夜空,向四外披展。

  小桃紅去得快,回來得更快,微笑現然,人已現身在原來的停身之處。

  宋千和道:“我們似乎已遇上了在下從未遇過的強敵,姑娘表現的快速身法,好叫在下敬服,不過,敵人太強,還是小心些好。”

  “我好像看到了四具屍體,”小桃紅道:“橫躺大門外面。”

  宋千和吃了一驚,忖思:不過是一轉眼的工夫,她已往返了五六丈的距離,這份輕功,我也難及得。我們四人合力,就算遇上頂尖高手,也能夠應付下來才對。

  心中盤算,雙手中已各握了一個銅環。

  這對打遍江南十餘年未遇敵手的子母離魂圈,外形看上去,一點也不起眼,只是一對粗如雞蛋的圓圈圈,若不出它的奇異之處。

  “宋先生說得對,兩位師妹不可單獨行動,”小桃紅道:“敵人出現,儘管施下毒手,不用心存慈念。”不知道下的是甚麼毒手,但絕對不是指拳指劍法。

  宋千和目光轉注到兩個少女身上佩帶的巨大革袋,心中琢磨:這不是一般的暗器,體型相當巨大,不知是要玩出甚麼把戲?

  奇怪的是小桃紅身上卻沒帶革袋,顯然,那身佩的革袋,對技藝的發揮會有一些影峰。

  宋千和喜好觀察周圍的人物,這不但會幫助他推斷出敵人可能施展的手段,也可以賣助他觀查敵人的破綻。

  武功相若的高手,決定勝負,就在剎那間攻敵破綻,一擊取命。

  小桃紅聰明機敏,雖然她少丁份江湖上實戰經驗,但她忙得借用別人的經驗,宋千和歷經百戰,經驗十分豐富,所以,小桃紅很只重他。

  “想不通啊!丁琦的武功不錯,”小桃紅道:“難道也無聲無息的破人殺了?”

  “所以,我才感兌到事態嚴重。”宋千和道:“丁琦算得上是個高手,率領的屬下,也不是全然無用的人,我看過他們受的訓練,身兼了數家之長,刀法變化也兼具多家精萃,八個人在一瞬間全被殺了?除非有八個高人一起出手,否則很難辦到,要我宋某一下殺兩個人,又不弄出一點盤息,就辦不到。”

  “宋先生,也不用太長他人志氣了,”小桃紅道:“不錯,我們是遇上了勁敵,但我們本身的武功、技藝,也絕非丁琦能望項背,真要火並起來,就算他們能殺了我們,也得付出相當的代價。”

  宋千和道:“說的是,但敵暗我明,我們不知道他們來了多少人,以守為上,最重要的是,我們都不能單獨行動。”

  小桃紅點點頭。

  這時,桃花院的妓女、客人,都受到了驚動,紛紛離去,院中工人也奉命疏散客人。

  桃花院生意興旺,一向是通宵達旦,此刻雖已三更過後,但客人仍然很多,大家爭相出走,形成一個亂局。

  小桃紅、宋千和等隱身入黑暗之中,看著客人出走,大部份的妓女也隨著客人離去。

  她們也得了赤峰的消息,能離開儘量離開這裡,一時間肩摩接踵,鶯燕紛飛,走得有些擁擠,留下的都是男女工人,但也都躲入房中,熄去了燈火。

  沒有人出手攻襲,顯然對方不願傷害無辜的人客。

  人數雖然不少,但疏散的速度卻很快,只不過盞茶工夫,已走得人影不見。

  猜拳行令、呼盧喝雉的桃花院,突然間寧靜下來,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地方,頓然變成了寂寞庭院。

  天色已近四鼓。

  小桃紅和兩個師妹同時由黑暗中緩步而出,也保持著拒敵的姿態,任何突然而來的畫堆,都可以應付。

  宋千和最後走出來,和三女保持了丈許左右的距離。

  小桃紅目光轉動,冷冷說道:“男客女妓,盡都離去,諸位也該現身了,我們這廂恭候指教呢!”

  大門外的桃花樹上,傳來了一群冷笑,道:“三位姑娘都是明月觀中女道士,深山修練,絕峰面壁,想不到竟然甘心墮落於風塵之中,可惜呀!可惜!”

  小桃紅聽不出這個聲音是誰,但卻轉出是個年輕人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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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不錯,我們是明月觀中文弟子,”小桃紅道:“三姊妹都在這裡,閣下是甚麼人呢?何不現身一見,這樣藏頭露尾的,哪裡還有男子漢的氣概?”

  說話的正是江豪,冷笑一聲,道:“我們既然來了,旨在殺人取命,三位姑娘小心了!”餘音挾著一道寒芒,電射而來。

  來得快如閃電,直取右首一女。

  小桃紅閃身揮劍,準備接下一峰,但遲了一步,攻來的劍勢快得不給人應變機會,以小桃紅的技藝速度,竟然來不及封住這一劍,劍如流星掠空,消失在黑暗之中。但劍過血濺,一顆美麗的人頭飛了起來,跌落在一丈開外。死去的姑娘,也來不及出劍迎敵,但左手卻已探入了革袋中,似是抓住了一枚暗器。

  只是她伸入革豪的左手,還未脫出革袋,看不出手握著何物。

  但小桃紅卻似知道她抓的甚麼暗器,低聲說道:“宋先生、六師妹,小心守護,防敵再突然施襲。”人卻舉步行近屍體,小心翼翼地拉出她伸入革豪的左手,拿掉她手中緊握的暗器,才長長呼一口氣,如釋重負。

  宋千和、六姑娘都沒回答小桃紅的話,心中想的是那一劍如是攻向自己,要如何來閃避它?如何封截來劍,能不能逃過一劍授首的噩運?

  不過:兩入仍然手執兵刃,全面戒備,但兩人心有所思,並未全神戒護。小桃紅雖然聰明,也無法想得明白了。

  任何人遇上了出人意外的鞘懼,都難免一陣胡思亂想。

  直聽到了小桃紅的呼氣之聲,目光才轉注到小桃紅的身上。

  六姑娘立刻臉色大變,不自禁的向後退了兩步。

  “還好,來不及退開鐵環出手……”出手後又如何?小桃紅沒接下去。

  但六姑娘卻接了口,道:“七師妹一定瘋了,事先也不招呼一聲,想把我們全都坑進去啊!”

  聽到了如此一番話,宋千和也感覺到事態嚴重了,目光轉注到那枚暗器之上。

  那是一個圓形的小盒子,外面有三道環扣著,中間的一道已被打開,看樣子,要把三道環扣全打開,才能投擲出手。

  盒裡面藏的甚麼呢?以“袖裡陰陽”宋千和閱歷之豐,也瞧不出一點眉目,怎麼猜想也想不出一些線索。

  但宋千和卻明白這玩藝很惡毒,不但能傷害敵人,也能傷害自人,一件六親不認的暗器。

  一個清朗的聲音在夜暗中傳了過來,道:“大丈夫殺人也要殺得光明磊落,三位小心了,我要在一盞熱茶工夫之內,再殺一個!”

  只殺一個,卻沒有說明白要殺哪一個。

  是一種很高明的恐嚇,小桃紅等三個人雖不講,但都暗暗地提高了警覺,而且是以自我為保護中心。

  先保住自己性命要緊。

  六姑娘伸手探入革袋,取出一個同樣的圓形的小盒子,而且,打開了兩側的扣環。三個環扣開其二,只餘下中間一個環扣,只要一打開,盒中之物即可飛射而出。小桃紅沒有質問六姑娘,卻迅速的在七姑娘屍體上的革袋中摸出一個小瓶。全黑的瓶子,看上去給人一種不祥的感覺。但小桃紅很快的拔開瓶塞,倒出一滴藥水搽在手臉之上。

  宋千和一直沒有開口,但卻全神貫注在兩個小女人的動作上,早已提聚真氣,一發覺情形不對,立刻就拔腿飛奔。

  老謀深算,早有打算。

  小桃紅表現出很好的風度,把手中的黑色瓶子交給了宋千和,笑道:“宋先生,這是明月觀的避毒水,擦在手臉之上,一個時辰之內,可保平安,百毒不侵,超過這個時間,藥效消失。”

  說話的堅音很大,似是有意的讓隱在暗中的敵人聽到。

  因為,那傳過來的聲音,似是飄忽不定。宋千和、小桃紅都有先發制人的打算,但卻無法認出敵人的位置,雖然身懷致命的暗器,也不能先發制敵,這番話就有阻嚇的意味了。

  宋千和很留心小桃紅的舉動,所以,不擔心身受算計,仿照小桃紅的舉止,倒出一滴藥水,塗在手臉上,立刻感覺一股辛辣的味道撲鼻沁心,暗忖:這是甚麼解毒藥水?辛辣得刺人心膚,別要看了這丫頭的算計才好。

  宋千和沒有把藥水交還的舉動,小桃紅也未索討。

  黑暗中又傳來一堅冷笑,道:“姑娘手中的毒藥暗器,只怕未必能傷到在下,何不投挪一試?”

  這一次語聲清晰,就在三丈外一處牆角所在。

  未待小桃紅有所表示,六姑娘已打開了中間一個環扣,小圓盒投擲出手。

  她腕力強勁,出手快速,認位也十分準確,小圓盒挾帶一陣破空急嘯疾飛而去。

  宋千和悄然移動身軀,靠近了小桃紅的身側。也全神貫注小桃紅應變方法,以求自保。

  只聽到一聲輕微的撞擊之聲,似是小圓盒撞住了牆壁之上。

  宋千和全神戒備,以應付突來的變化,但一聲撞擊之後,竟未再聞任何聲息。

  “已經走了,好輕巧的身法,”小桃紅道:“竟然未留下任何聲息。”

  “不知可否說明一聲,盒中是何毒物?”宋千和關心的是這個不見任何威勢的暗器,如何會傷到敵人?

  “宋先生何不留心一下周圍的情形?”小桃紅道:“只要被它們叮一下,立刻癢痛交作,一刻時光將毒發而已。”

  宋千和心中暗罵:唬我嘛!宋某人經過了大風大浪,走過了千川百米,還會在你這一條小陰溝裡翻船不成?

  心中念轉,卻運足了目力四周看去,看清楚四處形勢,頓覺頭皮發作,心中驚慄不已。

  原來四外滿佈一種長腿昆蟲,形似螞蟻,但卻大了很多,蟻腿奇長,行動快速,爬行時無聲無息……

  “這是嗜血凶殘的一種毒蟻,嘴如尖刺,衣履也不能阻絕,”小桃紅道:“只要被刺中一下,必死無疑,虎豹蛇爬,都無逃避的機會。”

  目睹群蟻環集,宋千和有些緊張了,呼口氣道:“明月觀中,千毒雲集,使人心寒,這……”

  “宋先生但請放心,涂搽的藥水,氣味濃烈,是毒蟻的剋星,”小桃紅道:“一個時辰之內,他們絕不會侵犯先生……”

  “一個時辰之後呢?”宋千和道:“豈不要毒蟻上身……”

  “此蟻劇毒,恆生命奇短,離開養殖盒中,只能生存一刻時光,”小桃紅道:“為了安全,暫時不宜行動,以免藥力激怒他們,等他們死去之後,再行動不遲。”言下之意,似是搽用的藥物,並非有絕對的效力,觸迫它們太急,照樣會捨命撲襲。

  宋千和真的不敢動了,眼看毒蟻穿梭在身外兩三尺處,真是提心吊瞻,驚慄不已,暗暗罵道:這算甚麼暗器,敵人也許未受傷害,卻把自己人困得不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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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不知來人是否已傷在毒蟻口中?”宋千和道:“但我們卻處身在危境之中,如若有敵來襲,就很難放開手腳對敵了。”

  “好像沒有傷到敵人。”小桃紅道:“但如要攻擊我們,必得先闖過四周的毒蟻。”

  “如此奇物,使用的方法似是欠妥,”宋千和道:“如能無聲無息的施放出手,敵人全無警覺,就難逃劫難了。”

  “宋先生說得是,下一次他們就不會再有這樣的幸運了。”小桃紅道:“明月觀的門下,有很多的制敵奇物,只是缺少了對敵的經驗,無法物盡其用,七師妹死得有價值,使我們警惕到敵人技墊精湛,也開始思索對敵的方法。”

  真是個可怕的門戶,宋千和心中忖思:和明月觀中人為敵,死也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三師姐,”六姑娘向小桃紅開了一道:“我相信那一撞之力,能使毒蟻在一剎那間,散佈開一丈方圓,來人是怎麼躲開的呢?”

  “我們長居神女峰,有一點坐井觀天,不知道利用智能佈置陷阱,”小桃紅道:“也不知道江湖上百藝雜陳,各具奇能,這方面真得好好思索一番。”

  宋千和暗忖:小小年紀,卻已具深思辨識之能,也有接受批評的雅量,再累積一些江湖經驗,加上明月觀的毒技武功,恐將是江湖土垃可怕的一股力且,慕容、南宮兩大世家,也都將淪為散花仙子的附斷、助手了。

  “宋先生,我們可以行動了,”小桃紅道:“先去敵人的存身之處看看,人師妹請收拾七師妹的屍體,不能讓她曝屍庭院,驚嚇到桃花院中的客人。”舉步向前行去。

  宋千和目光轉動,發覺四周的毒螞蟻果然都已死去,才隨小桃紅身後而行。

  這一次對啟行動,使宋千和對明月觀具有的技藝有了一番新的瞭解,也對敵人武功劍法有了新的認知,心中的狂傲之氣頓然消去,不敢再存輕敵之念。

  夜色雖暗,但宋千和目力過人,又全神賣注,沿途凝聚目力,仔細觀察,發覺死去的毒蟻逛了數文之遙,這毒蟻雖然生命短促,但奔行的速度卻十分順人,散佈數丈之廣,的確是不易閃避。

  看不到敵人留下的任何痕跡,小桃紅顰起秀眉,道:“厲害呀!來無蹤去無跡,難道是少林寺的高僧趕到了?”

  宋千和沒有開口,心中卻暗暗忖思:如真是少林寺中人,也是天字輩的高手,我宋某人的武功和來人有著一段明顯的距離,是可怕的對手,三五招內,就可能要了我的老命,絕不能單獨行動。

  “宋先生,”小桃紅道:“你經驗豐富,閱歷廣博,看出點頭緒沒有?”

  “慚愧,慚愧,”宋千和道:“來人的輕功,以已入飛行絕跡的境界,劍術之高,也似傳說中的‘馭劍術’,我們和來人難以比得,咱們死了九個人,連敵人的面也未見一次,敵勢之強,恐非你我能夠抗拒,如有信號,最好傳警求援!”

  “宋先生都看不出一點跡痕,”小桃花道:“也只有向總會求救一途了……”

  這時,六姑娘已快步行來,接道:“宋先生不是已說過,趕援而來的高手,隨後就到麼?”

  宋千和心中暗忖:不知她如何處理那些屍體的,竟然如此快速。人卻苦笑一下道:“不錯,後援高手可能已經出動,但來幾位護法級的人物,只怕於事無補,以目前情勢,只怕需要三位會主大駕親臨才行。”

  小桃紅道:“我應付不來的事,確要勞動師父一行才成。”

  “是不是我來得太晚了?”話出口,人也同時現身,散花仙子在幾人面前出現。

  宋千和心頭一度,忖思:神了,今夜之中全遇上了出神入化的人物,這散花仙子也來得叫人吃鞘了。心中念轉,人卻躬身一禮,道:“巡使宋千和,見過會主。”

  散花仙子點點頭,道:“你趕來得很快,辛苦了。”

  “只是宋某無能,雖然兼程而至,但卻不能助三姑娘一臂之力。”

  “江湖上有如此武功的高手,也出了我們意料之外,如何能怪到宋先生的頭上?”散花仙子道:“宋先生是否瞧出他們一點來歷呢?”

  “三姑娘判斷是少林高僧,宋某人的看法不同,少林天字輩的高手,搏殺的技藝許可相與,但絕無飛行絕跡的理功,以來人今夜表現的身手而言,恐是別有來處。”

  散花仙子點點頭,道:“說得有理,宋先生能不能猜測一下他們來自何處呢?”用上“猜測”二字,就是說你隨便說吧!說錯了也不要緊。

  宋千和沉思了好一陣,搖搖頭,道:“實在想不出他們的出身來歷,江湖上沒有任何一個門戶,能教出如此高明的門下……”

  “但他們出現了,而且殺了我們九個人,”六姑娘道:“江湖上加沒有這個門戶,難道他們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六姑娘說話沖,沖得宋千和一張臉變成了紫青顏色,心中怒火高漲,但卻長長呼口氣,忍了下去,苦笑道:“天下廣大,宋某人見識有限,數十年來,確未聽聞過這樣一個門戶,也未遇到過飛行絕跡的高手,今夜連遇兩次,真是大開了眼界。”

  散花仙子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潛蹤隱形而來,可算不得飛行絕跡的高手,人。丫頭說話難聽,但她卻提出了一個問題,這些人是哪裡來的?”

  “知機子破人救走,”小桃紅道:“這些人可能和他有關,知機子應該認識他們。”

  散花仙子的臉色一變,沉吟了良久,道:“難道會是他們?這不太可能啊!”目光由宋千和的臉上掠過,道:“已息隱江湖的高人,誰具有這種本領?”

  “自從天鏡大師、龍道長、江凌波領袖武林之後,不但使江湖平靜下來,也使很多武林名宿悄然退隱,誰能教出像今夜出現桃花院的高手,宋某人確還想不出來。”

  是真的不知道了。散花仙子心知再追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目光轉注到小桃紅的臉上,道:“那個人的聲音是否還能分辨?”

  “能,”小桃紅道:“弟子只要再聽到,一定能認得出來。”

  散花仙子點點頭:“他可留下了甚麼約言?年輕人,還是個老人?”

  “口出狂言,還要殺死我們一個,”小桃紅道:“我六妹打出一盒毒蟻之後,他卻悄然而退,不像受到傷害,也未留下痕跡,聲音很清亮,應該是個年輕人。”

  散花仙子點點頭,道:“走!咱們到房裡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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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六、運籌對策

  江豪等也在房中,圍桌而坐,觀賞一隻死去的毒蟻。蟻身扁平,是江豪的掌力壓擠的,原來它盯住了江豪的腿上,被江豪掌力壓死,與一隻大螞蟻非常相似,只是八隻蟻腿特長。

  房門呀然而開,白翎緩步行入房中,道:“是一種毒蟻,叮人一口,有死無生,白翎示意全部撤退,自己卻留下來觀察變化,直到散花仙子出現,退入房中,才離開桃花院。當然,也聽到了小桃紅解說毒蟻的厲害。

  “剛被咬中,有微疼之感,”江豪道:“現在已經完全好了。”

  “傷在何處?給我瞧瞧如何?”白翎道:“是明月觀培養出的奇毒之物,不可大意。”

  江豪拉起右腿長褲,白翎仔細地瞧了一陣,伸出織嫩的玉指,在傷處按了一陣,道:“全大夫不但讓我們脫胎換骨,突破了體能的極限,也給了我們抗拒百毒的能力。”

  “老朽也感到體能日漸旺盛,”天衣大師道:“大有返老還童之勢,用藥之能如此,似已通入玄境了。”

  白翎笑一笑道:“這毒蟻毒性奇烈,但生命短促,離開飼養的巢盒,只能生存一刻時光,但行動奇快,似是明月觀憑仗之一,也因它生命奇短,攻群力也奇強、猛烈……”

  “散花仙子到了,”白翎道:“只怕很難如願,敵人可能已布好一個圈套,等著我

  江豪接道:“既有不畏毒蟻之能,何不再返回桃花院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們自投羅網。”

  “慕容長青和南宮秋月是否也來了?”飛雲子道:“這三人形影不離,也可能有一種合擊的本領。”

  “大有可能,一旦遇上了,我們也三人出手,不讓他們有三人聯手的機會,”白翎道:“我聽散花仙子的口氣,似是已有點懷疑到了我們的身上,這就有一個很大的顧忌了。”

  “甚麼顧忌?”江豪道:“拔刀相向了,還有甚麼顧忌可言?”

  “全大夫,”白翎道:“我們只要一露面,全大夫就是最受懷疑的人,我們不能恩將仇報害了他,何況,還有更可怕的事。”

  “論人情道義,我們都該先救全大夫,保護他不受傷害,”江豪道:“如說還有更可怕的事,在下就想不通了。”

  “我是想得大多了一些,全大夫能造就我們,也有能力毀了我們,所以,只有全大夫在安全的處境中,我們才有安全,”白翎道:“現在全大夫在哪裡,我們都不知道,很可能早落在三聖會的手中了。”

  “對!還是白姑娘思慮遇到,”天衣大師道:“在未找到全大夫之前,我們不能讓人瞧到面目,認出身份。”

  “只怕在救回知機子時,就留給了敵人線索,”白翎道:“所以,我才突然決定撤退,離開桃花院。”

  “姑娘之意,是說我們暫時蟄伏,”飛雲子道:“按兵不動了?”

  “全力找出全大夫的下落,”白翎道:“把他救出來,萬不得已時,結果了他……”

  天衣大師、江豪、飛雲子全都吃了一驚,三個人對望一眼,江豪忍不住先開口,道:“姑娘之意,是說殺了企大夫?”

  “不錯,而且要在第一次見面時,就要作出決定,拼盡全力去救他,”白翎道:“救不走就殺了他,我們不能冒破人毀滅的危險,當今之世,只有全大夫一個人,有毀滅我們的能力。”

  想一想,確實如此,三個人沉默不言了。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有些變了,可是諸位也該明白,是全大夫讓我變的,這些都是他的安排。”白翎道:“如果我們受制在全大夫的生死威脅之下,想想看,那會是一個甚麼樣的局面?全大夫忍受痛苦的能力,絕對比不過三位老人家,如若說出了對付我們的辦法,我們生死事小,也白費了他造就我們的一番苦心。”

  “作法雖然有悖道義,但卻理當如此,”天衣大師道:“問題在搶救全大夫的過程中,我們是否真的都盡了全力?盡了力我們問心無愧,殺了他是免得他活著受罪,老朽同意白姑娘的主張。”

  “貧道希望把事情說得更明白些,搶救全大夫時,是否要我們五人一齊出手?”飛雲子道:“殺他時,是否也要五人一齊在場?”

  “這一點,很難辦到了。”白翎道:“就算五個人一齊出動,極可能遇上敵人攔截,對手有強弱,誰能最先接近全大夫,無法預料,但非殺企大夫不可持,一定要兩人在場,一個人不得下手。”

  “說得有理,也只好如此了,”飛雲子道:“貧道希望是拯救全大夫的人手之一,遠望姑娘成全。”

  “言重了”白翎道:“拯救全大夫的行勵,全體出手,也希望都能全力排除阻力,誰先接近全大夫,誰先救人,道長只有憑仗實力,去尋找搶救人的機會了。”

  飛雲子口中雖然不悅,但卻無言反駁,白姑娘雖語氣冷硬,但卻說得沒錯。

  ※        ※         ※

  天亮不久,慕容長青、南宮秋月都趕到了杭州,除了隨從親信之外,還帶來了一批殺手。

  慕容長青人還未落座,已開了口道:“仙子是否已查出他們住處?咱們立刻合圍,殺他門一個措手不及。”

  “我只是說可能是他們,還未照面,但來人殺死七丫頭的身手,以已到了馭劍取敵、飛行絕跡的境界了。”

  “如果是他們,天衣和尚或許有這個能力,其它人絕對辦不到。”慕容長青道:“我反覆探問,多次追查,真正的勁敵就是和尚一個,飛雲子雖然揚名甚久,力敵四大一級殺手,但是比起天衣和尚來,還有一段距離,只要擊殺天衣,餘子碌碌,不用放在心上了。”

  散花仙子沒有爭辯,淡淡一笑,道:“但願慕容兄猜測不錯,能一舉殲滅這一股心腹之患。”

  但宋千和卻開了口,道:“昨夜來人出手之快,有如閃電掠空,不給人應變的機會,宋千和行走江湖數十年,第一次看到那種身手。”

  慕容長青微微一怔,道:“宋巡便可在現場麼?”

  “是!親眼目睹慘局發生,竟自援救不及,”宋千和道:“真是有負重託,慚愧得很,厲下準備暫辭巡使之職……”

  “辭職的事,以後再說,”慕容長青道:“七姑娘被殺之時,仙子是百趕到?”

  “仙子晚到一步,”宋千和道:“如若仙子早到一步,昨夜的局勢,也許會有所改變了。”

  “存找上三聖會,卻找上桃花院,對我們在杭州的實力,似是早有瞭解,”慕容長青道:“我們一直是安排著桃花院馳援三聖分會,卻沒安排過三聖會杭州分會馳援桃花院的事,這一點是很大的疏忽。”

  “也是很大的幸運,”宋千和道:“丁琦率領的八位武士,分守各處要道,但來不及傳出著訊,全被人殺死了,而且未傳出一點聲息。”

  慕容長青默然了,丁琦是慕容世家新一代的武士高手,也是慕容長青的心腹,派來桃花院,隱隱有監視小桃紅的用心,武功自然不會很差,被人無聲無息的殺了,肯定來人是頂尖高手。

  “能無聲無息殺了丁琦,證明了他出劍奇快,”慕容長青自然自語地道:“殺他也許不難,但能讓他發不出一點求救的聲音,應該是不太可能的事……”

  “不幸的是,這件事竟然發生了……”

  慕容長青打斷了散花仙子的話,接道:“一定是天衣和尚干的,近來我研究少林武功,發覺內功到了一定的火候,身體能和兵刃融為一扭,取人於十丈之外,在近距離內,一刀殺死十餘人,也非甚麼難事了。”

  “那人的堅音很年輕,聽來像是二十幾歲的人,”宋千和道:“也不像使用變音術,故意隱藏身份。天宇輩的高僧,不可能這樣年輕。”

  “我派出十組人手,分別監視著少林、武當、洞庭盟的活動,這三天組合都按兵未動,”慕容長青道:“如果不是天衣和尚,甚麼人能有這份功力,無望無息的放倒了了琦?飛雲子也許有這份功力,但他也不是年輕人,不是這兩個人,又會是誰呢?”

  “細故近百年江湖高人,能培畫出如此年輕精英人物的也只有龍道長、天鏡大師和江凌波等三個人,”南宮秋月道:“其它的人,大都是技藝邪惡,擅專一門……”語聲突然一頓,目光轉注宋千和的臉上,接道:“他們曾不會先中了致命的暗器,再鋼殺死?”

  這是很重要的關鍵問題,慕容長青、散花仙子都不禁凝神傾聽。

  如果那些以先中暗器而死,這件事,就會形勢大變。殺一個不會喊叫的死人,自然不會發出聲息。

  “丁琦和八個武士怎麼死的,宋某人沒有看到,不敢妄言,但殺死七姑娘一事,絕沒使用暗器,一劍飛來,有如閃光掠過,七姑娘濺血授首,宋某人暗中盤算過了,那一劍如是殺向我,宋某一樣無法躲過,七姑娘之前還能手握毒盒,打開兩個環扣,宋某人恐還不如七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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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宋千和自貶技藝,大出江湖常情,是被那一劍嚇壞了,已存心退出江湖,還是別有用心呢?

  在場之人中,只有慕容長青最為明白,原來宋千和借這番事件,清楚的形容出明月觀中弟子的武功,說的全是實話,慕容長青聽得怦然心動,臉色微變。

  既震驚於來人劍術的精奇,也驚心於明月觀弟子的造詣過人,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技藝超越過宋千和,就絕非慕容府中武士能望項背了。

  如此奇妙的傳訊安排,南宮秋月全被瞞過了,不知是否也瞞過了身懷奇技、莫可預測的散花仙子?

  好像是隔過了,散花仙子嘆息一聲,道:“是技不如人,七丫頭已盡了心力,死得無怨。”

  小桃紅、六姑娘突然齊齊拜伏於地,道:“弟子無能,目睹七師妹受人殺害,不能及時阻敵援救,請師父治罪。”

  表面上看去,明月觀中人,都隨個性發展,散漫無章,但遇事時,立刻表現出嚴峻的規戒。

  “如若那一劍真如宋巡使所形容,你們也阻截不住,”散花仙子道:“起來吧!”

  小桃紅和六姑娘站起身子,人也移動了位置,並肩站立在散花仙子身後。

  “著起來,內情有些複雜了。”慕容長青哈哈一笑,道:“雖然變化多端,但機巧轉折所在,仍在少林、武當、洞庭盟三天組合之中,除了他們之外,放眼當今江湖,已無獨行其是的門戶。”

  言下之意,似是其它門戶都已被掌握控制。

  南宮秋月秀眉微揚,望了散花仙子一眼,欲言又止。

  “除了各大門派之外,有不少技藝精絕的高手,分散在江湖之上,”散花仙子神色平靜的道:“有些隱於市鎮鬧區,有些避居深山大澤,明月觀中人少在江湖走動,對江湖中人事所知有限,但也聽過一些傳說,像“一劍鎮八方”徐宏揚,威震江湖近十年,卻突然厭倦了江湖,悄然隱歸於武夷山中;“千手飛花”唐虹,隱於大市。以江湖之大,當然不止他們兩人,猜想還有不少高人深居簡出,但他們也並非全然忘情江湖,遇上天變,也許會破豪而出。”

  “仙子說得是,風塵多異人,不可小覷。但近數十年中,最有名約兩個人,正在著氣風發,聲威如日中天時,突然銷聲匿跡,正是徐宏揚和唐虹兩個人。”慕容長青道:“兩人退出江湖的傳說紛紜,內容不一,一說和天鏡大師有關,也有一種傳說,和江凌波扯上關係,但無人目睹經過,真實情形也只有當事人心中清楚了。”

  “今夜來人,劍法奇高,以已練成了“馭劍術”,”南宮秋月道:“會不會是徐宏揚的傳人?”

  “徐宏揚號稱“一劍鎮八方”,劍術上確有不凡的造詣,訓練出一個高明徒弟,自厲應當,”慕容長青道:“不過,先父在世之日,六人武夷山,踏遍了高峰幽谷、九曲秘窟,始於找不出徐宏揚隱居之處,多方探詢之下,從一位山民口中問出有個形貌相似的中年人,在桃源洞結廬而居,不足半年又飄然而去,走時身體搖擺不定,好像舊傷發作,鴻爪留痕,去向標緻,此後,江湖上再無人聽過他的訊息。”

  “是不是死了?”南宮秋月道:“徐宏揚成名在江南道上,如是還活著,絕不會允許我們在江南道上成立三聖會了。”

  “他卻未出面阻止,千之七八是埋骨在武夷山中。”慕容長青道:“昨夜來人的身份,就得仔細玫量一番了。”

  “唐虹呢?”散花仙子道:“隱放大市,人口眾多,找起來想必是更麻煩了。”

  “聽說他隱居金陵,金陵有個唐家巷,全巷子四五十戶人家,全是姓唐的人,”慕容長青道:“聽說是一百多年前由四川遷來,是不是和四川唐門有關?已莫可政究,在下向成都唐門探問過,他們否認這個傳聞,金陵唐家巷中,多以經營四川小菜為業,口味獨特,生意興隆。聽說唐虹歸隱金陵唐家巷,我們已暗中派人監視了二十年,沒發現任何可疑之處,當真是深藏密隱,但在下不敢稍有鬆懈,仍然派人在暗中監視著,泛論近五十年江湖上息隱高手,無出兩人之右,當然,江湖上還有奇人,但全在砂中沉,從未浮出過世面,在下也就無從推論了。”

  “看來,慕容世家對近代江湖人物,下過一番很深的工夫研究,人度追覓徐宏揚的行蹤,二十年監視唐虹不懈,”南宮秋月道:“只此一樁,南宮世家就萬難及得了。”

  “秋月賢妹客氣了,慕容世家也有甚多不如南宮世家之處。”慕容長青道:“例如門下武士的技藝,南宮世家的武士能獨立對敵,能三人合作,亦能七人合群,還加入暗器輔助,威勢之強,世無其匹,當世各大門派雖也有合搏陣法,但混入暗器,卻超自南宮世家。聽說這種殺人的組合,還是秋月賢妹一手建立起來,真是巾恆勝鬚眉,慕容世家門下武士是望塵莫及了,好在都已歸人三聖會中,再無彼此之分了。”

  南宮秋月臉上泛起一種訝異和驕傲的混合神情,心中忖思:好厲害的慕容長青,把暗器融合殺敵陣法中,是南宮門下最新奇組合,由數百位南宮門下武士中選出的十組精銳武士組成,這次南宮秋月江南之行,隨行近百位門下武士中,就有五組這種殺人組合,五七三十五人,都已經過了數年習練,但卻從未在江湖上使用過一次,這些精銳的殺人組合,也是南宮世家一大秘密,南宮秋月引以為傲的成就,想不到慕容長青竟是瞭如指掌,這中間出了甚麼毛病?慕容長青早已派人臥底,還是南宮門下武士,有人被他收買了?

  她心裡疑賣重重,盤算著要如何追查內情。人卻微笑回答道:“彫蟲小技爾,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散花仙子嬌咳一聲,拉回本題,道:“徐宏揚生死成謎,唐虹消失於茫茫人海,除了兩人之外,還有誰最可疑?”

  慕容長青呼口氣,道:“就屬天衣和尚、飛雲子、江三小子,三個人最為可疑了,但他們應該沒有宋巡使形容的高明的武功,這中間,還有些甚麼機巧呢?”

  散花仙子紮起柳眉兒,沉思不語,看她神情似正陷入在苦苦思索中。

  事實上,慕容長青、南宮秋月,都在苦用心思。

  大雨來前風滿摟,這只是一個開始,一殺十一個人,血染桃花院,出手的殺性之重,似不在三聖會作風之下,一股狂嘯般的江湖殺風,正向三聖會捲襲而來,是血的報復,還是另一股新生力亡在急謀取代?

  不管是哪種原因,對三聖會都是一個順心動魄的挑戰,因為敵人出現得太突然,武功又高得莫可預測,一個處理不好,摸錯方向,不但浪費人力,白忙一場,陷入錯失境遇中,只要算計了三聖會的首腦,對方就可以完全的接收了這個組合……

  三個人都想得很多,雖然想的不盡相同,但對危機的認知,卻很一致,這件事不能輕忽放過,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如是慕容兄的推想不錯,”散花仙子道:“這三人都已經過了某種改造……”

  “改造?”慕容長青、南宮秋月同時吃了一鞘,同時開口,道:“人還能改造啊?”

  “能!”散花仙子道:“伐毛洗髓,打通任、督二脈,衝破十二重樓,以破除體能極限,都是人身改造。”

  “那要十年以上的苦修才能有所成就,”慕容長青道:“他們只有不及一年的時間,除了天衣和尚早有基礎,或有可能之外,在這短短一年中,別人是絕無可能的。”

  “如果用藥物補助,改變就大有可能,”散花仙子道:“明月觀中就有以藥物幫助弟子善改體質的醫術……L

  她說到此處打住,再要說下去,就得洩漏明月觀中的機密了。

  慕容長青仰天呼一口氣,笑道:“當今之世,除了神女峰上明月觀,有此皆學奇技之外,普天之下,哪裡還有第二個明月觀呢?”

  “沒有第二座明月觀,但卻有醫術更勝明月觀的人……”

  “是誰?”慕容長青打斷了散花仙子的話,冷肅接道:“這就去找他問個明白!”

  散花仙子淡淡一笑,答非所問的道:“能使人脫胎換骨的藥物,找尋不易,就算能識百樂的人,也要花上個十幾二十年,走千山,過百川,也只能採集十之七八,要采齊百藥,得要幾分運氣,還要熟知地理,知曉奇藥生長之地,運氣差一些的人,窮一生之力,也無法采齊這些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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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藥物缺少個十種八種的,對人是否也有幫助?”南宮秋月道:“如果是他們,今夜來人,既不是天衣和尚,也非飛雲子,自然是江凌波的兒子江三了,以仙子姐姐的看法,他是否已經脫胎換骨了?”

  “問得好艱深。”散花仙子沉吟了好一陣,才道:“問得我很難回答,只能盡我所知的說一點了,我知道回答得不會使你們滿意,那是因為我知道的也很有限。”

  神女峰上明月觀的傳奇機密,正開始向外洩漏,點點滴滴,都聽得使人心醉神迷。

  慕容長青、南宮秋月都聽出了散花仙子的言外之意,但兩人都未開口勸慰,一勸怕她真的藉機下台,不說了,多聽那麼一點點也好,一點就彌足珍貴。

  散花仙子苦笑一下,道:“先說藥物吧,藥有主從,主藥全了,從藥可用他藥替代,所謂藥物不齊,大都是指主藥而言,明月觀花了數十年的時間,都未把主藥找齊過,所以,門下弟子們,只能改善體質,無法脫胎換骨,步入上乘境界,如若今夜來人真是江豪,和一年前技藝比較,確有脫胎換骨的架勢,宋巡使的描述如沒誇張,江凌波脫困復出,也不過如此而已。”

  慕容長青道:“仙子,此事不宜拖延,先把根源找出,江南名皆逾千人,誰有這個本領?”

  “是不是找齊了主藥,任何人都可以脫胎換骨?”南宮秋月最關心的是用藥之術,道:“以明月觀力且之強,人手之多,數十年找不齊的藥物,別的人,又如何能夠找齊?”

  “我說過,這需要多種的學間,如藥、識藥之外,還有用藥的技術。”散花仙子道:“但如不知地理形勢,根本就找不到那味主菜的生長地方,瞎跑胡走,窮一生之力也找不到它。不知天時,過了它開花送香的時節,滿山野草逾人高,你要怎麼找?脫胎換骨的幾味主藥,都是天材地寶,多少人想找到它,它們也披著天生的保護色彩,潛藏得十分隱密,採藥人,除了識藥之能外,還要有知天時、明地理,才有個下手之處,當然,還要有保護自己的本領,深山多虎豹,南荒多毒物,雲集大澤中的毒蚊、飛煌,更是防不勝防,所以,明月觀採了幾十年的藥,一直無法把主藥采齊。”

  “原來,採草藥也要這麼大的學問。”南宮秋月道:“仙子姐姐對醫道、武功,無所不通,小妹是佩服極了。”

  這幾句話,倒是由衷之言,說得一臉虔誠。

  “話說得有語病,一般的藥物,不會探得如此辛苦,”散花仙子笑道:“我說的是被目為天材地賣的幾味主藥。”

  慕容長青道:“仙子,先斷根源吧!殺了那個高明大夫再說。”

  “慕容兄真的要殺他麼?”

  “絕不寬貸,”慕容長青道:“縱然他已具有起死回生的醫術成就,也不能留下他……”

  “也許,他還保留些使人脫胎換骨的藥物,”散花仙子接道:“殺了他,豈不可惜?”

  “先逼他交出藥物,”南宮秋月道:“再殺他也不遲。”

  “那就要任他擺佈了。”慕容長青道:“此事萬不可為,心存貪念,求他讓我們脫胎換骨,哪還能對他下得了毒手?這件事決不能心存猶豫,懷抱私慾,要一見面就下手取命。”

  “慕容兄,果然是做大事的人物,決心明快,常人難及,”散花仙子笑一笑,道:“但至少也該求證一下,不要冤枉了好人。”

  “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慕容長青道:“三聖會不能拿已奠定的基業作賭注,換取個人的成就。”

  這番話殺氣騰騰,卻又擲地有聲,散花仙子也受到感染了,點點頭,道:“殺了吧!冤也罷,錯也罷,不能留下後患,當今江湖上醫道高人,恐難踰越全大夫……”

  “在下也曾想到了他,但仙子不肯明說,長青不敢擅專,現在咱們是否要趕回姑蘇總壇?”

  “決定了,下手就要愈快愈好,”散花仙子道:“我們立刻動身,馬要換新,沿途還要備馬接應,務必要搶在敵人前面,一失先機,就悔恨不及了。”

  慕容長青連連點頭,一面下令行動,心中卻暗罵:本就是十萬火急的事,你卻吞吞吐吐,不肯言明,如被人搶先救圭了全大夫,你就是罪魁禍首……

  三聖會人多動作快,不大工夫,馬已備齊,而且,都牽到了桃花院外。

  散花仙子道:“老二、老六,你們筋我一起走吧!留下來,也無法抗拒來人,如果真是他們三人出手,他們有一個無法克服的缺點,不會濫殺無辜,也不會刻意殺害技藝和他們相差太遠的人,你們兩個卻正適合他們下手的條件,也是他們要殺的對象。”

  這番話語病很重,突出了明月觀的門下弟子,也輕蔑了慕容、南宮門下武士。

  但慕容長青和南宮秋月都沒有刺耳的感花,因為,這是買賣的情況。

  如照宋千和的述說,明月觀中丈弟子的技藝,已直逼三聖會中巡使級的身手,已非慕容、南宮世家門下武士能望項背了。

  這也看得出散花仙子對七姑娘之死,表示出相當的沉痛心情,看將起來,散花仙子這番下山,隨行的十二金釵,也都是明月觀中的精銳弟子,個個機警靈活,貌美如花。

  小桃紅和六姑娘一直緊隨在師父身後,七師妹之死,也使兩人變得沉默寡言了,常浮現嬌壓上的笑容不再出現,代之的是一片冷肅神色。

  數十騎一齊出動,“得得”的蹄堅迎著黎明的清風,離開了杭州城。

  一口氣奔衍了二十幾里,已是日上三竿,四外景物清明,散花仙子卻突然一勒韁繩,在一片空曠的田野中停了下來。

  這不是歇馬打尖的地方,停得有些出人意外,慕容長青和南宮秋月也只好急急的收鞋停下。

  “仙子姐姐,”南宮秋月目光轉動四下看,竟已不見了小桃紅和六姑娘,嘆口氣道:“她們呢?明明出了杭州城,怎麼沒有筋上來?”

  “又回杭州了,不過已由明轉暗,”散花仙子道:“敵勢雖強,但明月觀中弟子,還不願認輸,她們想戴罪立功。”

  慕容長青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忖思:兩個丫頭幾時脫隊走的?雖然未曾特別留心她們,但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得水波不輿,無聲無息,也逃過了我和南宮秋月的耳目,這些技藝才智,決非兩大世家門下武士能與之比擬,幸好她帶下山的人手不多,如若再多一些,分派各處,很快就被她們控制全局了。

  他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仙子停馬田野,乃有見教,在下洗耳恭聽了。”

  “綠野平嘴,一望無際,三百丈內,絕對無法藏人,”散花仙子道:“不成敵人竊聽,可以談些心腹事了。”

  “仙子姐姐請說,”南宮秋月道:“如此的慎重安排,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了。”

  “湖州是否有消息傳來?”散花仙子目注慕容長青,道:“和尚、道士、江豪是否去太和堂藥鋪看過?”

  “沒有。和尚、道士、江三小子到了湖州之後。”慕容長青道:“就像化作一陣清風消失,末留下任何痕跡。”

  散花仙子道:“那是說他們也不知道我們已經把全大夫接入了三聖總會?”

  “應該如此,”慕容長青道:“除非他們有一種聯絡的暗記,暗通款曲,因為留在太和堂中的人也一直在我們監視之下。”

  “慕容兄,消息既未洩漏,要追覓全大夫行蹤最簡單有效的辦法,應該用甚麼方法……”

  “追蹤我們,由我們帶路,”慕容長青呆了一呆,道:“我們正在作帶路的傻事……”

  “對!我們大批人馬兼程趕到,征塵未卸,又匆匆回師,”散花仙子道:“不是太笨的人,都會猜到我們的用心何在了。何況,我心中一直懷疑桃花院中,有監視我們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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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所以,仙子召走了兩位門下,”慕容長青道:“再出她們脫隊潛回杭州,由明轉……:”

  “不能再輕視他們了。他們有屠戮三丫頭、六丫頭和宋巡使的機會,卻突然中途罷手,”散花仙子道:“不是心慈手軟了,而是他們想到了全大夫,忽然變卦,改弦易轍,表現了分辨輕重緩急的智能,不過,也暴露出了一個缺點。”

  “甚麼缺點?”南宮秋月道:“小妹一點也想不出來。”

  慕容長青也想不出來,只不過忍下未問。

  “如果是全大夫造就了他們,全大夫也掌握了毀滅他們的秘密,”散花仙子道:“所以,在未得到明確的答案之前,絕不能殺掉全大夫。”

  “多謝仙子明示,長青行動想法,確是莽撞了一些,我們一舉殺了全大夫,也斷除了他們的後顧之憂。”

  “等於鋼敵人成就了他們的心願,”散花仙子道:“所以,應該是採取一些特別行動的時候了。”暗

  “由仙子指揮此後的行動,才是解決這件事的方法。長青願恭候仙子差遣,但有所命,當全力以赴。”

  慕容長青感覺到事態嚴重了,這檔事如是處置不好,三聖會立刻就要面對一場存亡之爭。三位會主之間,更是有不得一點裂痕心病,何況,此時此情,把指揮行動的大權交給散花仙子,既可規避責任,又可逼使明月觀中弟子全力以赴。明月觀身為主帥,門下弟子自含奮勇直前,義無反顧。

  散花仙子也不客氣,點點頭,道:“那就先請慕容兄和秋月賢妹聽命。”

  想不到第一道命令,就動到了二位會主的頭上,慕容長青呆了一呆,道:“長青聽候差遣。”

  南宮秋月就大方多了,笑一笑,道:“小妹這廂恭候令諭。”

  “兩位各選門下精銳武士十八人隨行,最好改扮一下,掩飾去真正的身份,”散花仙子道:“佈置在姑蘇城西靈岩山下,非絕對必要,兩位不可輕身試敵,再選配一些殺手,布下幾處死局,要他們全力迎戰,至死方休,兩位要看清楚他們殺人的技藝手法,希望能從中有所領悟……”

  “仙子,”慕容長青接道:“何不一起同往?以免在轉述時有所錯漏,誤導判斷敵情……”

  “我會去的,不過,靈岩山僻處西郊,只是一個隱藏殺手的所在,”散花仙子道:“飛雲子江湖上經驗豐富,如再加上知機子的老謀深算,要他們進入靈岩山,只怕得費番心機。”

  “姑蘇三聖會的總會堂,隱藏得很秘密,”南宮秋月道:“也出人意料之外……”

  “這也是我們能夠施展誘敵入伏的機會,”散花仙子冷厲的說道:“畫出隱藏靈岩山中的殺手,和他惡戰一場,不惜代價,拼盡最後一人為止,突破了體能極限,是否也能把耐力無限延長……”

  “對!到他們顯露疲態時,”南宮秋月道:“我們再全力出手,一舉殲滅這一股心腹之患。”

  “不錯,但時間要拿捏正確,”散花仙子道:“找不到出手時機,不可勉強出手。”

  “靈岩山中隱藏了一百八十二位殺手,”慕容長青道:“特級殺手,也訓補到三十六位之多,這股力量一齊出動,具有破土裂山的氣勢,他們不過三個人,就算是鐵鑄的金剛,銅澆的羅漢,也要化作飛灰流汁,消散世間。”

  “萬一殺手盡遭屠戮,”散花仙子道:“慕容兄又作何打算呢?是否要挺身而出,作最後之戰?”

  問得尖銳刺人,慕容長青呆住了。

  實在是很難回答,可能是三五天內就要兌現的事,話出口就很難改變。慕容長青沉思了好長一陣工夫,才緩緩說道:“日下由仙子主持其事,應該如何,讓由仙子拿主意了。”

  心中卻暗暗忖思:幸好是見機得早,把指揮大局的重責大任,暫付於她,否則還真的被她問住了。

  “一百八十二個殺手全部出動,前什後繼,還殺不了和尚、道士和江豪,那就證明了他們的成就,已非武功所能克服,”散花仙子道:“我們出手,也未必能手握勝算。”

  “說得是,既不能手握勝算,只有退出江湖,披髮入山,”慕容長青道:“過一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隱士生活了。”

  “山居寂寞,豈是慕容兄這等雄心萬丈的人能夠適得慣的……”

  “不能戰,不能隱,難道遠有別策?”慕容長青道:“遠望仙子指教。”

  “解鈴還需系銷人,”散花仙子道:“難道慕容兄忘了全大夫?”

  “對!我這就派人,把他押入靈岩出去,”慕容長青道:“逼他說出對付和尚、道士的方法。”

  “這就非我心願了,”散花仙子道:“一百八十二個殺手,是征服江北武林道各大門戶的主力,拿他們身試鋒芒,旨在求證一下藥物對人體改造的功能和企大夫的皆術境界。三人如為殺手所傷,證明了全大夫皆術末必勝過明月觀,當今之世再無阻礙我們一統江湖的高人,也可立刻處死天鏡和尚、龍道長、江凌波,出師北上,先毀去洞庭盟,一年內可完成一統江湖霸業……”

  “如果殺不了三個人呢?”南宮秋月道:“但他們未勝,我們也未敗,他們遁出了妊岩山,我們損傷了一些殺手,算是個不勝不敗之局吧,又該如何處理呢?”“刁鑽哪!怎麼會想出這麼一個局面?”散花仙子笑道:“這是最壞的局面……”

  “怎麼說呢?”南宮秋月道:“不勝不敗,總比大敗而逃好吧!”

  “他們本來不是我們敵手,現在卻打了個秋色平分之局,”散花仙子道:“敵我的武功都在進步,只是他們進步得太快了。秋月妹子,別忘了,我們出動的是不要命的殺手,一級殺手,我也許能應付七八個,特級殺手,四個人就會打得我認敗逃走,他們能脫出田困,技藝絕不在我們之下,單是讓不該追殺他們,就得費番大思量了。因為他們經過體質改造,進步快速,今日不分勝負,三五天後就可能有了殺死我們的能力。”

  分析得很明白,說得也很清楚,南宮秋月聽傻了,搖搖頭道:“看來,小妹只是個馬前先行的料子,不能統籌全局。仙子姐姐,又為甚麼不能把全大夫押上靈岩山呢?企大夫的威脅,再加上殺手出動合峰,不是多了不少的制勝機會嗎?”

  “全大夫可以自戕一死,也可能被他們全力一峰殺死,”散花仙子道:“死在當面,眾目所見,騙都沒得騙了,他們安心了,我們卻少了一道保護的屏障,就算企大夫真的死了,只要他們沒見到,就會在心中存疑,我們可以用十個替身騙他們。”

  “仙子高明,長青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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