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
天衣大師監視著兩個客人,一面提聚功力,暗中戒備,兩人一有舉動,他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堵擊。
賬房先生已用不著店小二再請了,滿臉怒容地走過來,道:“怎麼回事啊?應天府的捕頭們,也沒有這麼個凶霸法,搜贓查人,也該先亮亮身份,打個招呼,何況,也沒聽說過和尚、道士入公門的,諸位呀!這是強盜干法啊!”
知機子笑一笑,道:“說的對啊!動作是不太禮貌,你先生貴姓?”
“先叫他們停下來!”
知機子點點頭,還末來得及開口,飛雲子、江豪已停了手,坐還原位。
“看看吧:完全是舊模樣,哪畫像有人動過?”知機子道:“如是動到人,就沒有這麼個幸運法了……”
“我姓方!閣下究竟想說甚麼?”
“三個月前,一位老禪師、一位老道士、一位老英雄,吃了貴樓的茶飯,就破人抬上馬車,拐跑了,”知機子道:“這件事方大掌櫃記得很清楚吧?”
“我不是掌柢,是賬房,所以,除了有關銀錢賬務方面的事,老漢都不清楚……”
“賬房好啊,整天坐在伍抬上,這座上廳中發生的事情,都無法瞞過你了?”知機子道:“人責知機,這檔子事,看到的人不只一個,所以,和尚、道士至都找上門來!”
“既是早有人證,又何必再來問我?”方賬房道:“問他們也是一樣啊!”
“不一樣!”
“怎麼說?”
“他們是證人,你卻是幫凶,”知機子笑道:“找上你,是要問清楚行兇經過。”
天衣大師和飛雲子都聽得暗暗佩服。
這麼一個迫人入套的紅夾法,惹得人心頭火起,就不知不覺地入套了。
方賬房這就動了怒火,厲聲喝道:“栽贓、訛詐呀!青竹樓不吃這個……”
“原形畢露了,”知機子笑道:“大名鼎鼎的“血劍”方傑,怎麼會做起賬房來了,小池子哪裡畫得起一條浪裡蛟?”
“你是誰?胡說八道些甚麼?”
“你如不怒上心頭,還真叫人很難想到,臉上那張人皮面具,也製作得相當精巧,”知機子道:“我是誰,暫時賣個關子,反正是老朋友,這位大和尚,你也許真不認得,但老道士和江三公子,你應該早認識了!”
“莫名其妙啊!我可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做賬房,養家活口……”
“看來不說出一點證據,奶是不肯認賬,方少兄,你左耳下面那個紅瘠,是獨家標誌,被衣領遮了大半,”知機子道:“你如不生氣發怒,伸長了脖子,還真是看不清楚。”
他是相面上卦的郎中,對人身上的斑痕、愈記,最為注意,過目不忘。
“你究竟是甚麼人?說得很神哪!”方賬房口中對知機子說,眼光卻不時看著飛雲子,似是飛雲子才是他有些畏懼的人物。
“簡單吶!你取下人皮面具,我也卸去易容藥物。”知機子道:“這件事我吃虧,我已認出你是方傑,奶還未認得出我。”
“好!一言為定。”方賬房突然轉過身子,也脫下一襲長衫,再回過頭,人已大變,鬍子沒了,人也年輕了很多,一件密扣緊身黑衫,十分利落,想是準備打架了。
知機子點點頭,拂去臉上藥物,笑道:“老郎中說話算話,方傑,既然你都露了真相,用不著再打啞謎,說吧!天鏡大師等被運送到哪裡去了?”
“我早該想到是奶的,老郎中,掃掃自己的門前雪吧!休管他人瓦上霜,你那點道行不夠看哪!”方傑冷冷地說道:“現在走,也許還來得及!”
“聽起來,青竹樓好像是龍潭虎穴。”飛雲子站起身子,緩步走了過來,道:“貧道很急於找出本派龍長老的下落,不能和方兄閒話叔舊了。”
“飛雲子,是不是想出劍啦?”方傑道:“奶的劍藝精湛,很有點名氣,不過,還嚇不住方某人,何況,獨木難撐大廈,你道長一個人的力量,未免是單薄一些。”
本只想找出一點線索,但知機子洞穿了“血劍”方傑的身份,使情勢大變,揭下了面具,立刻造成劍拔弩張的局面。
兩個行商穿著,坐在一角品茗的客人,似是怕受到牽累,站起來準備溜了。
“兩位儘管坐著喝茶,絕不會惹火上身,”江豪攔住了兩人去路,道:“想溜就麻煩多多。”
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又退回原位坐下。
飛雲子右手握住了背上的劍柄,淡淡一笑,道:“方保,我們已經知道了很多的事情,你自己的舉止、言語,也作了清楚的說明,不願回答真相,就亮劍吧!我們之間似乎已無法再用解釋能夠和解了。”
“老郎中,這件事非常秘密,你竟然能找到把柄,抖露出來,”方傑道:“真是小覷你了。”
說話之間,雙手向腰間一探,快速地取出了兩截金筒,相對一撞,接在了一起,輕輕一轉,拉開金筒靄出了一把怪劍。上半截寒刀加霜,是一截鋒利之劍,下半截,鮮紅如血,比之一般的劍柄要長上三倍,形如一支圓俸,看上去,就十分刺眼怪異了,劍不像劍,棍不像棍,一件兵刃,兩種顏色。
取下的金筒,原是怪劍的劍套,長度和怪劍相若,但退下之後,縮短了一半,極像一支金色的短棒,分明是一物二用,作成了兩件兵刃。
設計如此複雜的一把怪劍,自然有它特殊的作用,可惜的是沒有人能瞭解它作用何在,因為,見過這怪劍作用的人,全都死在了劍下。
方傑輕易不亮兵刃,一旦亮出怪劍,照例是不留活口,也因此而得“血劍”的綽號。
飛雲子的威名太盛,方傑不敢大意,一對陣就亮出了兵刃。
“這就是名動江湖的‘血劍’果然是很奇怪的設計。”飛雲子沒見過“血劍”,也沒聽到過“血劍”的厲害所在。
知機子也是第一次看到怪異的“血劍”,以他閱歷之豐,見聞之博,竟也是未聽過“血劍”的奇毒之處。
但這麼一把怪劍,必有特色。問題是奇在哪裡?毒在何處?說不出,就不如不說,說錯了,很可能引人誤入歧途,造成恨事。所以,知機子不敢胡亂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