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一代天驕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0 15:26: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 17122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5:55
一〇

  天衣大師監視著兩個客人,一面提聚功力,暗中戒備,兩人一有舉動,他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堵擊。

  賬房先生已用不著店小二再請了,滿臉怒容地走過來,道:“怎麼回事啊?應天府的捕頭們,也沒有這麼個凶霸法,搜贓查人,也該先亮亮身份,打個招呼,何況,也沒聽說過和尚、道士入公門的,諸位呀!這是強盜干法啊!”

  知機子笑一笑,道:“說的對啊!動作是不太禮貌,你先生貴姓?”

  “先叫他們停下來!”

  知機子點點頭,還末來得及開口,飛雲子、江豪已停了手,坐還原位。

  “看看吧:完全是舊模樣,哪畫像有人動過?”知機子道:“如是動到人,就沒有這麼個幸運法了……”

  “我姓方!閣下究竟想說甚麼?”

  “三個月前,一位老禪師、一位老道士、一位老英雄,吃了貴樓的茶飯,就破人抬上馬車,拐跑了,”知機子道:“這件事方大掌櫃記得很清楚吧?”

  “我不是掌柢,是賬房,所以,除了有關銀錢賬務方面的事,老漢都不清楚……”

  “賬房好啊,整天坐在伍抬上,這座上廳中發生的事情,都無法瞞過你了?”知機子道:“人責知機,這檔子事,看到的人不只一個,所以,和尚、道士至都找上門來!”

  “既是早有人證,又何必再來問我?”方賬房道:“問他們也是一樣啊!”

  “不一樣!”

  “怎麼說?”

  “他們是證人,你卻是幫凶,”知機子笑道:“找上你,是要問清楚行兇經過。”

  天衣大師和飛雲子都聽得暗暗佩服。

  這麼一個迫人入套的紅夾法,惹得人心頭火起,就不知不覺地入套了。

  方賬房這就動了怒火,厲聲喝道:“栽贓、訛詐呀!青竹樓不吃這個……”

  “原形畢露了,”知機子笑道:“大名鼎鼎的“血劍”方傑,怎麼會做起賬房來了,小池子哪裡畫得起一條浪裡蛟?”

  “你是誰?胡說八道些甚麼?”

  “你如不怒上心頭,還真叫人很難想到,臉上那張人皮面具,也製作得相當精巧,”知機子道:“我是誰,暫時賣個關子,反正是老朋友,這位大和尚,你也許真不認得,但老道士和江三公子,你應該早認識了!”

  “莫名其妙啊!我可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做賬房,養家活口……”

  “看來不說出一點證據,奶是不肯認賬,方少兄,你左耳下面那個紅瘠,是獨家標誌,被衣領遮了大半,”知機子道:“你如不生氣發怒,伸長了脖子,還真是看不清楚。”

  他是相面上卦的郎中,對人身上的斑痕、愈記,最為注意,過目不忘。

  “你究竟是甚麼人?說得很神哪!”方賬房口中對知機子說,眼光卻不時看著飛雲子,似是飛雲子才是他有些畏懼的人物。

  “簡單吶!你取下人皮面具,我也卸去易容藥物。”知機子道:“這件事我吃虧,我已認出你是方傑,奶還未認得出我。”

  “好!一言為定。”方賬房突然轉過身子,也脫下一襲長衫,再回過頭,人已大變,鬍子沒了,人也年輕了很多,一件密扣緊身黑衫,十分利落,想是準備打架了。

  知機子點點頭,拂去臉上藥物,笑道:“老郎中說話算話,方傑,既然你都露了真相,用不著再打啞謎,說吧!天鏡大師等被運送到哪裡去了?”

  “我早該想到是奶的,老郎中,掃掃自己的門前雪吧!休管他人瓦上霜,你那點道行不夠看哪!”方傑冷冷地說道:“現在走,也許還來得及!”

  “聽起來,青竹樓好像是龍潭虎穴。”飛雲子站起身子,緩步走了過來,道:“貧道很急於找出本派龍長老的下落,不能和方兄閒話叔舊了。”

  “飛雲子,是不是想出劍啦?”方傑道:“奶的劍藝精湛,很有點名氣,不過,還嚇不住方某人,何況,獨木難撐大廈,你道長一個人的力量,未免是單薄一些。”

  本只想找出一點線索,但知機子洞穿了“血劍”方傑的身份,使情勢大變,揭下了面具,立刻造成劍拔弩張的局面。

  兩個行商穿著,坐在一角品茗的客人,似是怕受到牽累,站起來準備溜了。

  “兩位儘管坐著喝茶,絕不會惹火上身,”江豪攔住了兩人去路,道:“想溜就麻煩多多。”

  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又退回原位坐下。

  飛雲子右手握住了背上的劍柄,淡淡一笑,道:“方保,我們已經知道了很多的事情,你自己的舉止、言語,也作了清楚的說明,不願回答真相,就亮劍吧!我們之間似乎已無法再用解釋能夠和解了。”

  “老郎中,這件事非常秘密,你竟然能找到把柄,抖露出來,”方傑道:“真是小覷你了。”

  說話之間,雙手向腰間一探,快速地取出了兩截金筒,相對一撞,接在了一起,輕輕一轉,拉開金筒靄出了一把怪劍。上半截寒刀加霜,是一截鋒利之劍,下半截,鮮紅如血,比之一般的劍柄要長上三倍,形如一支圓俸,看上去,就十分刺眼怪異了,劍不像劍,棍不像棍,一件兵刃,兩種顏色。

  取下的金筒,原是怪劍的劍套,長度和怪劍相若,但退下之後,縮短了一半,極像一支金色的短棒,分明是一物二用,作成了兩件兵刃。

  設計如此複雜的一把怪劍,自然有它特殊的作用,可惜的是沒有人能瞭解它作用何在,因為,見過這怪劍作用的人,全都死在了劍下。

  方傑輕易不亮兵刃,一旦亮出怪劍,照例是不留活口,也因此而得“血劍”的綽號。

  飛雲子的威名太盛,方傑不敢大意,一對陣就亮出了兵刃。

  “這就是名動江湖的‘血劍’果然是很奇怪的設計。”飛雲子沒見過“血劍”,也沒聽到過“血劍”的厲害所在。

  知機子也是第一次看到怪異的“血劍”,以他閱歷之豐,見聞之博,竟也是未聽過“血劍”的奇毒之處。

  但這麼一把怪劍,必有特色。問題是奇在哪裡?毒在何處?說不出,就不如不說,說錯了,很可能引人誤入歧途,造成恨事。所以,知機子不敢胡亂開口。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5:55
一一

  飛雲子拔出了長劍,一個有著高度成就的劍客,嘴劍出鞠,人也會變得更為冷靜,原本迫人而來的氣勢,突然沉穩下來,但握劍的右手,更見力道,只是把激進的攻勢,變成了順密的守勢,長劍豎立胸前,腳下不了不入,本來很平和的神情,也變嚴肅起來,劍身上似是透出了陣陣寒氣,幻化成一室殺機。

  天衣大師感受到殺氣逼人,忍不住回看了一眼,發覺這位玄門高手,正在運功蓄勢,已不是準備揮劍畫戰,而是要一擊取敵。

  濃烈的劍氣給了方傑很大的壓力,怪劍橫在胸前,頂門上卻隱見汗水,不自覺的舉起了左手的金筒,指向了飛雲子。

  “難道古怪在劍套上?”知機子希望提醒飛雲子一聲,轉頭看去,只見飛雲子雙目半睜半閉,但透出的神光卻閃亮如電,凜凜逼人,是真正的劍道高手。就算“血劍”和劍套士都有古怪,也未必能傷得了他。此刻說話,可能會分他之神,授敵以可乘之機。

  氣勢上方傑以已輸了一籌,汗水如珠,滾下雙頰。

  一聲大喝,出自方傑,手中怪劍疾射而出,左手金個中也射出了一蓬細如牛毛的小針,把知機子和天衣大師籠罩在一片暗器之下。

  知機子一個轉身,人已閃到八尺以外,速度似是比射出的暗器還快。

  原來,他早已蓄勢戒備,方傑一動,他也同時移動了身軀。

  天衣大師沒有動,只是那件寬大的架裝突然鼓脹起來,連露出的光頭,也護住了脹起的袈裟之中,脹起的袈裟有如鐵壁,近身之針悉被擋落,少林高僧,果是神功驚人。

  飛雲子的賣劍動了,劍如光幕,四干擴展,擋開“血劍”猛銳的一群,輪轉的劍風,把射來的小針全數震落。

  震落的意思是,那一蓬百數支的小針,不是被劍勢理中,而是被劍上輪轉的劍風震盪落地了。

  但這一抗和,使激烈絕倫的一劍,軌役法攻向方傑了。

  飛雲子似仍站在原地末動,方傑卻被度退了五尺,落在了大門口處。

  無法論定這一劍是守是攻,但卻表現出了劍上的高深造諳。

  飛雲子微微轉動身軀,手中的長劍變換了不同的姿勢,劍勢不是豎在胸前,而是直指方傑。

  方保心中暗忖:這好像也不是用劍法精絕可以形容。劍技已入道境,剛才如非彈射的那一片鋼針分他之神,那一劍對我攻來,只怕是很難抵禦,飛雲子果然盛名不虛,不可力敵。

  幸好,人已到了大門口處,保留了很好的退路。

  一陣輕快有序的步履聲,傳入耳中,退入內問的店小二緩步行出,手中不是捧的茶具,而是一把寬面單刀。

  身後緊隨著三個黑衣武士,人各一把寬面刀,背厚刃薄,看上去和一般單刀完全不同,份量上似是重了很多,是一種特別設計的兵刃。

  瞌門口處,也走進了三個黑衣武士,同樣的手捧寬面刀,一字排開,擋住了方傑的前面。

  “是一些特別培育出來刀客殺手,”知機子道:“青竹樓果然是一個重要所在,他們都是二十幾歲的青年。”

  似是自言自語,也像是說給天衣大師、飛雲子等人聽。

  一下子出現了六個敵人,就不能交給飛雲子一個人對付了。天衣大師示意江豪監視兩個客人和廳中的變化,站起身子,目光投向行人廳中的店小二和三個黑衣武士。

  不知天衣大師是動了殺機,還是不敢輕敵,竟然由袈裟內取出一把戒刀,乃土光芒閃動,浮動著一層薄霧,一眼就看出是把好刀,比一般的戒刀短了很多,是一種便於隱藏攜帶的兵刃。

  少林寺的有道高僧,隨時暗帶凶器,但不是花錢可以真的兵刃,是由少林寺中帶出來的。顯然是下山入江湖,已準備大開殺戒了。

  知機子籲一口氣,暗忖:道士、和尚都是有備而來,心中早懷殺機,存心要強力排除一切阻礙了,恐怕也有部署。

  “大師,要隱藏實力,不可以鋒芒太露。”知機子借拭汗掩飾,傳出了警告。

  過度的展露技藝,殺伐出一片血腥,很可能招惹來對方首腦出動,調集高手圍群,那就是一場決戰,戰死事小,對追查方丈下落一事,卻全無幫助。天衣大師暗忖:知機子說得對,不可逞強,要拿捏幸勝一著的分寸,不要他們飛檄上報,使對方早作預防,毀滅痕跡,才是重要所在。

  但刀已出鞘在手,只好橫刀待敵,心中卻在尋思著,如何才能給敵人一種僥倖而勝的錯覺,必要時,不惜裝敗退走。

  需知勝敗不易,要有真正的實力,裝出勉強而勝更難,而又不讓人瞧出裝作的破綻,那就難上加難了。但認敗退走,就輕鬆容易多了。

  “牛鼻子老道,”知機子心中火了,話也不再客氣地接道:“威風出盡,就前無通路了……”

  話是用千里傳音之術說的,別人聽不到,但飛雲子的答覆是揮劍向三個黑衣武士衝去。

  三把寬面刀一齊出手,一把封擋飛雲子的劍勢,兩把分由左右攻上。

  飛雲子劍勢急變,人也向後退了兩步,避開左面一刀,封架住右面一刀,雖然應付下來,但卻有一點手忙卻亂。

  三個黑衣武士分三面展開攻勢,飛雲子被迫得改採守勢,劍轉似輪,只是一個勉強可以應付的局面。

  老郎中看懂了,飛雲子開始收斂。

  但方傑卻看得瞪大了兩隻眼睛,心中暗忖:慕容世家訓練出來的刀客,果然是勇猛善戰,飛雲子似是被困住了。他們培訓出一百多位這樣的武士、劍手、刀客,各有所長,三個人可以對付一個飛雲子,這一百多人就是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量了,何況,還有十二個特級高手,再加上蒐羅的黑、白兩道人物,實力已可睥睨江湖,就別說再加上南宮世家的力量了。

  方傑不是很瞭解南宮世家,但感覺上,南宮世家的實力不會輸給慕容世家。

  年輕的店小二率領著三個黑衣刀客沖了土來,天衣大師一上步擋住了四人去路,一把戒刀,也擋住了四把寬面刀的攻勢。

  但問金鐵交鳴之聲不時的傳了出來,打得十分激烈,大和尚的刀法似乎不如道士劍法,打得很吃力。

  事賣上是,飛雲子也有些左支右絀了。

  “三公子,我們開道,衝出去!”知機子大聲呼叫著,也亮出了隨身的兵刃文昌筆,江豪是一把紫金刀。

  刀筆合璧,再加江豪的‘百步神拳’配合,立刻衝開一條路,也傷了兩個黑衣武士。

  飛雲子、天衣大師,緊隨身後,衝出了青竹樓。

  方傑也未下令追襲。

  他心中在仔細推敲,飛雲子是否已出全力,難道初出手的凌厲一劍,已耗去他大半功力?還是有意的示弱,故意敗走?

  但方保想不通的是:雙方的言語幾乎部已挑明了,他們應該全力求勝,打敗這些黑衣刀客,搜查青竹樓,或是抓到我方傑,逼問出一些內情。

  還有那個大和尚,能使袈裟張起,阻落暗器,是何等精深的內功,怎的竟被四個黑衣刀手逼得有些慌亂?

  如是偽裝敗退,目的何在?難道慕容世家訓練出的刀客殺手,真的已經是千錘百練的豪勇武士?

  事情發展得有出人意外,幾乎是無法理出一個完整的輪廓、頭緒,說不明一些道理,無法轉報上去,就只好虛應故事,草草述明經過,說明來人已被群退,用飛鴿傳報出去。

  但卻把飛雲子、江豪的姓名身份都註明白,也報出了知機子的姓名,唯獨對天衣大師說得模糊,大和尚是少林寺有數的高手之一,但在江湖上卻是默默無名啊!方傑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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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二、暫避畫舫

  知機子帶頭跑,一退數十里,離開了金陵。他們繞過杜家堡,不但行色匆匆,也儘量隱起行蹤,走的不是大路官道,而是越田野、走小徑,直到了一個孤立田野的農舍前面,知機子牙停了下來。推開竹籬門,直往曉中走。一步入廳門,迎面衝過來一陣酒菜的香氣。

  廳房不大,也說不上甚麼布設,但卻打掃得很乾淨,一張自木力桌子,四張竹椅四面放,是那種小農家的格局,但菜香四溢,而且四個盤子四個碗,有素也有葷的,一副辦喜事、迎貴賓的氣派。

  廳中不見一個人。

  知機子四下瞧了一陣,笑道:“請坐,請坐,放心吃喝,保證無毒,這一陣空腹奔走,三位也有點餓了吧?”口中說話,人也搶先入了坐,每一樣菜先吃一口,才打開酒瓶子,接道:“大和尚,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怎麼樣?來一杯吧!”竟然在天衣大師面前的酒杯中,倒滿了一杯酒。

  經過一段時日相處,江豪不但傲氣盡消,而且對天衣大師和飛雲子,生出了很大的敬重之心,一把拿過酒杯,道:“老前輩,大師茹素數十年,怎能破壞戒規,晚輩替他喝了。”

  天衣大師輕輕按住了江豪的手腕,笑道:“我和尚帶刀下山,已準備大開殺戒,人都要殺了,還戒的甚麼酒肉,來!乾一杯!”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三個人全楞住了。

  知機子只是想開個玩笑,卻未料天衣大師是如此一個反應,回頭看看飛雲子,道:“老道士,你怎麼說?”

  飛雲子笑一笑,道:“貧道寶劍上早已沾染血腥,大師能喝,貧道有何不能?”

  知機子大笑道:“痛快!痛快!和尚、道士入江湖,就算江湖人了,人在江湖,身難自己,來!大家乾杯,吃飽喝足了,還得趕路。”

  “老郎中,這些酒菜是甚麼人替我們準備的?”飛雲子道:“只見酒菜不見人,也無法當面謝一盤了。”

  “老郎中手下有八個小郎中,會騙會賭,也燒得一手好菜,只見酒菜不見人,是因為他們太忙,留下了暗記趕到下一站去安排,幾個小郎中也打聽出了馬車行經的路線,他們一口氣跑出了一百三十里,才落人客棧休息,所以咱們也要走過一百三十里,在四家客棧中落卻,那時,再開始查尋的工作,幾個小郎中不算是好孩子,但大的錯失,絕不敢犯,我只有三條規戒,觸犯了,立刻處死。”

  “小錯小過,人性之常,但大罪不可恕,大惡不能赦,”天衣大師道:“老郎中,你作得對,如果幾個小郎中都被你數得板板六十四,我們今天吃不到這些菜色,也找不出三位老人家的行經路線了。”

  “這話倒是不錯,幾個小郎中辦事能力,老郎中有時也自嘆弗如,唉!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口”

  “老郎中,”飛雲子道:“在青竹樓中,你要我收斂、認輸,而且話中帶刺,我只好照著辦了。不過,貧道想不通啊!殺幾個敵人出出氣,再抓住方傑,逼問出一些內情,又有甚度不好?”

  “道士出劍,和尚亮刀,”知機子道:“看得出你們心中悲忿已到了難以抑制的地步……”

  “不錯,找不出天鏡師兄的下落,和尚已準備血濺江湖,帶刀下山,就沒有想過再回去嵩山少林寺。”

  “龍道長下落不明,貧道也無法交代,”飛雲子道:“我今天這點成就,也是他暗中成全,他是武當派中最受敬重的人,於公於私,貧道都責無旁貸,一定找出他的下落,即使捨身戰死,也在所不惜。”

  “老郎中感兌到了,所以,我才要勸你忍下去,出一時之氣,可能使章法大亂,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掌門方丈、龍道長和江盟主的因居地方,再會合你們三天組合的高手救援,最起碼也要盡心盡力找一找,他們是否留有指示。”

  “貧道已在青竹樓,看到了龍道長的暗號……”

  天衣大師急道:“說些甚麼?”

  江豪和知機子也都振奮起來,瞪著雙目,等待飛雲子的回答。

  “也只是證明三位老人家到過青竹樓,確實在那裡中人暗算,”飛雲子道:“藥力發作得太快,龍道是來不及表達心意,只能在桌面下留下了龍手指痕。”

  “是指刻的痕跡,還是貴派的暗記?”天衣大師道:“道長可否解說得清楚一些!”

  “不算暗記,因為沒有表示出甚麼,”飛雲子道:“是用五個手指頭在木桌下面印上五個凹形指痕。”

  手指一接木桌子留下指痕,不能很明顯,也不能很快消失,五個指頭都要力透木內。中了‘一步倒’後,還能拿捏到如此分寸,龍道長果然是功力通神。

  天衣大師心中暗忖:天鏡掌門師兄,是否能有這份功力呢?會不會留下甚麼?可惜在青竹樓時,只顧監視敵情變化,沒有仔細搜尋。

  “這是最確切的證明,”知機子道:“也大大地增加了三位老人家留下暗記、傳達指示的機會,走!坐上蓬車再休息。”

  “坐車?”江豪道:“哪裡有車坐?”

  “小郎中安排好了,咱們也坐上匹馬牽引的大篷車上路,重走他們的行車路緩,也住在同一家客棧中。”知機子道:“這叫舊事重演,也幫助提醒店家、小二的記憶。”

  “高明啊!前輩,”江豪道:“但要步步踏准,還得住到三位老人住的客房,如若能留下暗記,也該在他們的臥室之中。”

  “三少說得對,咱們要走同一路線,住同一個客棧,也要住相同的客房。”知機子道:“如若情勢必要,三位只怕還得交換住房,我找老郎中所知,各大門派中,都有一些特殊的暗記,不是門戶中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就是門戶中人,身份不夠,地無法看得出特殊的暗記,”飛雲子道:“那不只是一個標誌,也是一些嘴咐,有多種含意在內,看到那個標誌的人,還得花一番心思去體會。”

  “如果那些客房,早已被客人住了,”江豪道:“我們要如何應對?”

  “就這一點麻煩了,”知機子道:“多花點銀子,讓別的客人讓出來,對方如果不肯讓,只好等兩天了。”

  “這中間還有點小事故,”天衣大師道:“不知道他們怎麼處理了,會不會暗作設計,把我們引入歧途?”

  “說清楚!”知機子道:“這中間不允許任何一點差錯,毫釐之差,可能有千里的謬誤。三個臭皮匠,合成一個諸葛亮,慕容長青、南宮秋月再加上散花仙子,可是三個諸葛亮啊!我們跟著痕跡走,未必就能找出甚麼。還要靠三位老人家的智能幫助我們,就別說錯一步了!”

  “白鴿門中有位男弟子,也是現任門主白翎的師弟,”天衣大師道:“奉命追蹤本派掌門等三人行蹤,在杭州灣傳出了最後一次消息,就行蹤不明,白翎斷言師弟蕭寒星已經被害,因為沿途死了不少江湖人物,沒有留下活口。最慘的是波及行商,碰上了便無一倖免,非死不可。如此慘絕、冷酷的手段,只為了保持隱密不洩。”

  知機子道:“可曾發現蕭寒星屍體?”

  “沒有,”天衣大師道:“杭州鋼一片碧波連大海,把屍體投入水中……”

  “他們不會冒那個險,蕭寒星能由金陵追到杭州鋼,還能傳回去消息,說明他遁術高絕,是個了不起的人才,”知機子道:“如此重要的人物,他們不會棄屍入水……”

  “難道他們會毀屍滅跡,”飛雲子道:“以避免留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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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對!”知機子道:“散花仙子能配出‘一步倒’那樣的迷香,自然也能配製出化去屍骨的藥水,不過,也許還有另一個機會。”

  “甚麼機會?”江畫道:“自姑娘認定師弟已死,人哭得哀哀欲絕,她逼我們多交出武功,就是存下了苦練絕技,為師弟報仇之心。”

  “蕭寒星可能未死,”知機子道:“他們沿途盡屠可能發伉隱密的人,不管對方是否為江湖人物,這些慘絕人寰的行為,自然已落人了蕭寒星的眼中應會有所防備。”

  “我們也這樣說過,”飛雲子道:“但白翎的看法是機會渺茫,蕭寒星只是個未滿十六歲的孩子……”

  “我們無法和她爭辯,也無法使她節哀。但願我佛有畫,保佑那個聰明又勇敢的孩子。阿彌陀佛!”天衣大師合掌當胸,低宣佛號。

  知機子似想說話,但卻突然頓住,軟一氣,道:“這麼說來,我們一路追到底,也還是一個撲朔迷離的局面,倒希望能遇上他們一次暗襲才好。”

  “甚麼著思啊?老前輩,我已經聽胡塗了,”江豪道:“咱們這樣模仿他們的行徑,只要走的路終不錯,截殺、偷襲自是意料中事,豈會只有一次?”

  “怕的是一路平安。”知機子道:“姑蘇慕容世家的武功、劍法在江湖上確佔有一席之地,但沒有聽說過他們會水上功夫。南宮世家一直居住中原,自是少有近水的機會,開府海外,不是三兩年能夠完成的事,也無法瞞過江湖人的耳目,所以,他們不可能乘船出海……”

  “可是白姑娘說,”江畫道:“蕭寒星傳回來的消息是他們的車和人全都上了一艘大船。”

  “是個大騙局,所以蕭寒星才會上當!”知機子道:“一次大意,暴露了行跡,看來白鴿門的隱形匿跡之術,老郎中是萬難及得。如果他們的人車不上船,可能還擺不脫蕭寒星的追蹤、監視。”

  “不錯,是個布設精密的圈套,”飛雲子道:“蕭寒星術法千變,仍是鬥不過三頭狡滑的狐狸。”

  “倒也好,一路上可以集中精神尋覓三位老人家是否留有指示了。”

  江豪心中忖思:胡說八道啊!還是小心防備要緊,還不知道能不能躲過‘一步倒’的霸道,如再大意,非中暗算不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江豪心中是怕了。

  天衣大師、飛雲於,也不同孟知機子的說法。不過,三個人都沒有說出來,只在心中盤算,既要全力尋找龍道長等三人留下的指示,也要全力防範對方的暗算偷襲。

  他們行上官道,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舉步迎了土來,衣衫破莒,頭髮蓬亂,一眼即可看出是窮人家的孩子。

  但江豪已暗中提聚了真氣,‘百步神拳’,蓄勢待發。

  事實上,天衣大師、飛雲子都已戒備待敵,來的人一有異常舉措,三人排山倒海的反群,可能會同時發動。

  他們畏懼‘一步倒’迷藥的凶霸,也痛恨施展‘一步倒’迷藥的人。

  知機子看出了苗頭不對,快步迎上那年輕人,低群交談了幾句。年輕人遙對天衣大師、飛雲子、江豪點頭一笑,人卻快步向前行去。不用老郎中說明,三個人心中都已明白,來人是老郎中手下的小郎中。“咱們就在這畫稍候片刻,”知機子道:“一輛豪華的大蓬車很快就到。”輪聲就在知機子的話盤中嘴起,一輛四匹健馬牽引的大蓬車已如飛而來。車到幾人停身處,突然停了下來。趕車的似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壯漢子,留著短髮,跳下車,掀開車門垂簾,欠身讓客。

  江豪暗忖:怎麼搞的,趕車的不像是小郎中,這就得小心謹慎了。

  車中佈置得還真豪華,厚厚的白色毛毯,兩邊都放著半尺多高的錦墩,坐著躺著都舒服。

  “老郎中,你好像很有錢啊!”飛雲子道:“這輛車,四匹駿馬,恐怕要千金之數吧?”

  “小意思,老郎中別的沒有,就是有點銀子,也別懷疑趕車的,他是八個小郎中之一,諸位安心啦!”

  “他該有三十好幾了吧?”江豪道:“是老前輩的首座弟子?”

  “老郎中選了八個小頑童,一起收入門下,他們相差也不過一兩歲,這樣省事啊!傳授技藝一次就成,他們也有長幼之序,是以年齡劃分,最小的兩個十六歲,同年同月生,出生只有早晚一天的差別。”

  “形貌是經過易容了。”江豪道:“看來,他們易容的手法,以已得前輩真傳,唯妙唯肖啊!”

  蓬車在說話中向前飛馳,平穩舒適,比騎馬舒服多了,也有著很高的私秘性,車中的人事替代,也就變化萬千了。

  一路行去,十分順暢,舊事重演,果然勾起了店家的清晰記憶,順利的住人了想住的客房。

  但意料之外的是找不出一點遺痕留示,天衣大師、飛雲子、江豪,不停的交換客房,仔細的觀察了房中的床壁桌椅,就是找不出一點名堂。

  幾個小郎中的本領實在很大,安排的路線一點不錯,也全都住人了相同的客棧房間,這輛蓬車很有氣派,和三個月前那一輛幾乎是完全相同,重演舊事,店家都有著很清楚的記憶。

  但不幸的是找不出一點留示、線索,江豪已忍不住口花花罵出了三字經,天衣大師和飛雲子雖然沒有罵人,但看他們臉色的沉重,也充份地反映了心中的焦慮。

  知機子也是三緘其口,沉吟不語,心中卻在推敲著一樁可怕的不幸。如果三位老人家保持了清醒,一定會在住過的房間中留下暗示,不管對方監視得如何嚴密,以三人功力之深,揮手探足,都能留下痕跡。

  但天衣大師、飛雲子、江豪,搜索得十分用心,每晚互換房,找遍了各處角落,幾乎是通宵達旦,以三人目力之強,搜覓之細,就算一個跳蚤,也會被他們尋找出來。卻依然毫無收穫。

  這檔事唯一的解釋是,三位老人家這一路行來,一直在昏迷中,沒有清醒過。知機子想到痛恨之處,忍不住自言自語的說道:“可真是陰得狠哪!這一路折騰下來……”

  他突然有所警覺,住口不言。

  “老郎中,說清楚吧!事情有些不對勁,而且非常嚴重,”飛雲子道:“龍道長一定有留暗示,難道全被他們找出來,銷毀了?”

  “你可是發現了銷毀的痕跡?”

  “沒有,”飛雲子道:“每一個房間我都檢查得很仔細,何況還有大師和江三公子,都已用盡心力,這中間定然有毛病。”

  知機子神情嚴肅的點點頭,道:“雖然只是猜想,但卻大有可能,這一段行程中,三位老人家恐怕一直就沒有清醒過。”

  “你是說,他們一直用‘一步倒’使三位老人家昏迷不醒,”天衣大師道:“真要如此……”

  “不一定就是‘一步倒’,也許是另外一種迷魂藥物,”知機子道:“只要讓人按時服用,昏睡個十天半月,輕而易舉,這藥物,老郎中就會配製。”

  “會不會傷人身心?”江豪道:“如是有所失誤,藥量太重,那……”

  “他們絕不會志三位老人家死掉,或神志不清,”知機子道:“他們的用心在於逼三位老人家交出武功,但是否傷害身體,要看藥物的配方。不過,他們不會在乎三位老人家身體如何,倒是可以肯定。”

  “江湖土全被煙封嘴鎖了二天衣大師道:“現在去路茫茫,我們該往哪裡去找呢?”

  “追到最後一站看看吧!”知機子道:“蕭寒星看著他們上了船,才傳回消息,很可能是在那時刻暴露了行蹤……

  “被殺了,又被毀屍滅跡,”江豪道:“哪能找出甚麼線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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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就算蕭寒星九死一生,也還留下了一分生機可覓,”知機子道:“如果不是中“一步倒”突然昏迷,應該有時間留下些甚麼。”

  “就算他留下了白鴿門的暗記,”飛雲子道:“但我們看不懂也是枉然。”

  “老郎中總覺得那孩子不同凡響,不但智能絕世,而且勇氣過人……”

  “你對一個從未晤面的年輕人如此的推崇,”天衣大師道:“定然有所依據,不會是信口開河吧?”

  “他目睹了慕容世家武士屠戮江湖同道,也見到他們慘殺行商旅客,仍無所懼,一本初衷,暗中追蹤下去,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而言,是不是勇氣過人呢?不是老郎中減自己的威風,我手下八個小郎中如是個人行動,絕沒有這份勇氣。”

  天衣大師、飛雲子,都聽得不住點頭。

  “江三少,說實話,你如是蕭寒星,”知機子道:“連續目睹悲慘的殺戮之後,還會不會追下去?”

  江豪道:“這個……我會猶豫難決。”

  “由金陵追到杭州消,歷經十餘天,而能不為重重設伏的敵人發覺,這一點,老郎中也辦不到,但那個年輕人辦到了,算不算智惹絕世呢?”

  “當然算,這一點,我江三也辦不到。慕容世家沉寂二十年,也暗中準備了二十年,安排出一些甚麼花招、奇技,江湖上無人知曉,但南宮世家的沉深,專來暗襲陰招,卻有風盤傳入江湖,記得去年家父主持的年盟大會上,還提到這些風盤,應該仔細查查。”

  知機子道:“三位老人家聯袂同行,可能就是要查這些事情,和尚、道士,你們是否也知道一些訊息?”

  “掌門方丈對我提過一次,要我由達摩院中,選出三十六個技藝精湛的武僧,能擺出兩座小型羅漢陣。”天衣大師道:“可能把他們調出少林寺,為江湖盡份心力,話到此處打住,和尚也未多問,就去挑選人手了。”

  “現在呢?”知機子道:“選出的三十六位武僧在哪裡?”

  “還在達嘴院中待命,一聲令下,他們立刻可以出動,”天衣大師道:“還有戒恃院中三位天字玷的護法隨行。”

  “老道士,武當派有些甚麼準備?”知機子問。

  “掌門師兄沒有下令行動,”飛雲子道:“但龍道長卻要我再下工夫,苦練‘破天三劍’,也傳了我兩把很怪異的劍法,告誡我那不是武當劍法,所以不能張揚出去,非至生死交胡時,也不可輕易施用,我知道必有原因,但他老人家不說,我也不便追問,敝派的令符雖由掌門師兄控理,但遇上重大專情,都是向龍道長請教後,再採取行動。”

  “他們是目前江湖上最重要的三個人,像三根擎天柱一般,撐住了江湖一片天,保持了安和、平靜。”知機子道:“想讓少林方丈、龍道長、江盟主結伴同行,非得鞘天動地大事才行,這是個徹頭徹尾的陰謀,精密無比的策賣,至少要花上三兩年的時間。因為,三位老人家只要有一個人未入算計,就可能立即領導反擊,但三個人全被算計,就群龍無首啦,走吧!三位老人家都是智者,只要多有片刻清醒,就可能留下些甚麼。還有那位機靈的孩子,也不可小覷,杭州灣是咱們最後一個機會,人被運上船後,他們戒備會稍為鬆懈一陣,船在水上走,不停搖動,三位老人家也可能有清醒的機會。”

  “對!在船上。”江畫道:“家父半生歲月,都在水上生活……”

  “三公子,我相信那艘船早被沉入水中二知機子接道:“他們不會留下那個明顯的目標,讓我們找出線索。”

  “這就漫無頭緒了,”飛雲子道:“我們到杭州灣找甚麼呢?”

  “老郎中也不知道,但去一趟,總比不去好,如果杭州灣中還查不出一點留示,咱們就得再研商一個辦法才成。”

  “乾脆找上慕容世家去要人,”天衣大師道:“我和尚不相信慕容世家真會和少林、武當、洞庭盟三大組合對抗。”

  “這是最壞的發展,使暗流涸湧而出,掀起萬丈波濤,”知機子道:“就不知道要捲入多少江湖人物的性命,何況,這個發展也早在他們的算計之下,他們害怕三位老人家的威望,卻未害也怕你們三大組合聯合的力量。”

  “拖下去,不是更壞麼?時間愈久,對我們愈是不利,”飛雲子道:“老郎中,你要仔細地想一想啊!這可是一步走錯,後悔莫及的事。”

  “毒蛇嚼腕,壯士斷臂,等他們準備好了再動手,”江豪道:“咱們就陷入被動了。”

  “三位都想開打?不談雙方的人手多寡,先就武功層次上對比分析,他們何以要一舉制服三位老人家?”知機子道:“你們都是二大門派中精英人物,我出問題,你們回答,要明確堅定的答覆,不能模棱兩可,計算一下我們的實力有多少勝算。先從和尚問起。”

  天衣大師道:“盡我所知,據實回答。”

  “奶是少林寺達摩院的住持,武功定然很高了,”知機子道:“在少林寺中排名第幾?”

  “不敢妄自菲薄,和尚的武功相當不錯。”天衣大師道:“排名第幾,不敢斷言,約莫估算,總在三名四名之間。”

  知機子道:“天鏡大師呢?”

  “天鏡師兄,一代奇才,他是少林寺的住持,也是少林寺中第一高手!”

  “你和尚和天鏡大師動手,能打幾個回合?”

  “壓根兒我沒有想過這件事情,要我如何說起?”

  “你就把自己高估一點,”知機子道:“說個具體的數目出來。”

  “天鏡師兄技藝已入化境,功力深不可測,認真打起來,我撐不過十個照面,也許一兩招就把我打到了西方的極樂世界。”

  “和尚,你說過不能妄自菲薄,”知機子道:“替掌門方丈粉飾面子,可能會坑害了千百位武林同道。”

  “和尚說的是實話,歷代掌門方丈,不一定就是手中武功最高的人,但天鏡師兄不同,他是實至名歸,也是少林寺近百年中第一高手。”

  知機子嘆一口氣,回頭望著飛雲子道:“武當三子,是這一代武當派技藝成就最高的精英人才,對不對?”

  飛雲子點點頭。

  “傳說中武當三子,你的年紀最輕,但卻是成就最高的一個。”

  飛雲子皺起了眉頭,道:“這個……”

  “說真話,”知機子聲色俱厲地喝道:“說了謊就誤人害己!”

  “都是龍道長有意的成全,”飛雲子道:“他不肯承認出自武當門下,也不願我們叫他師伯,只願列身為武當派的注法長老,武當的特定規戒,也不能給束他,任他自由來去,所以,武當弟子也稱他謂龍道長,或者老前輩,不能叫他師伯、師叔……:

  “這也是一樁武林秘密,老郎中可是初度聽聞。”

  “龍道長的武功很博雜,有些確非武當派的技藝,但屬於武當派的武功,他又都十分精純,”飛雲子道:“我們和他相處了二十年,只是愈來愈尊敬他,他替武當派爭了很多的榮密。由掌門人開始,都把他視作武當派的長老,去年大師伯清塵坐化之後,龍道長就是碩果僅存約長老了,但我們一點也不瞭解他,他姓甚麼?叫甚麼?來自何處?我們都不知道。他和我似是特別投緣,除了指點靄於武當派的絕技之外,還傳了一些怪異的武功,兩招劍法,一套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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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一定和武當派有著很深的源淵,不說明,是因為別有隱衷,也披心你掌門師兄提出讓出掌門席位的事。”知機子道:“他自由自在慣了,不願再受束縛。”目光轉到江豪的臉上,接道:“三少,你能擋你老爹幾招?”

  “那要看他項不頂真打了,”江豪道:“他如全力施為,我連一招也接不下來。”

  “這就是慕容、南宮兩大武林世家,害怕三位老人家的原因。”知機子道:“他們三位都是武林中的奇才,任何一個,都可以擊敗兩大世家的主人,這才是兩大世家隱忍不動的真正原因,暗算了三位頂尖高手,他們已心無所懼,未必會怕你們了。”

  “如若三位老人家在嚴刑壓逼下,交出了武功,”江豪道:“豈不是更為可怕?”

  “別低估你爹和天鏡大師及龍道長,”知機子道:“他們雖非金剛不壤之身,但心志的堅強、肌膚的韌力,非常人能及萬一。何況,三位老人家都是智能極高的人,我相信他們會應付得很好,一兩年內,生命無憂。當然,這段時間中也有逃出囚房的機會。”

  “老郎中,有一點我一直想不通,”飛雲子道:“龍道長似已到百毒不侵的境界,怎麼會讓迷香迷倒?”

  “還真把老郎中考住了。”知機子道:“不過,沒有防備是身受暗算的最大原因。再說一群失敗,慕容、南宮兩大世家就陰謀敗露,可能就此在江湖除名,下的藥且走然很重……”

  “都是散花仙子惹的禍,如非‘一步倒’那樣霸道的迷藥,”江豪道:“一般的迷香迷藥,絕無法迷倒他們,只要給他們喘口氣的機會,家父就能把藥力迫聚一處,不讓它發作,天鏡大師和龍道長,尤勝家父一籌,更是不在話下了。”

  “巫山神女圭明月觀主散花仙子,在江湖傳名五百年了,”知機子道:“似乎還是個中年女人。”

  “白翎沒有很具體的描述過散花仙子,”飛雲子道:“但絕不是白發播睹的老幅。”

  “難道散花仙子只是個標誌的名號,”知機子道:“接任了觀主之位,都稱作散花仙子?”

  驟然聽來,似是可笑,但如深一屏想,十分可能,散花仙子有如八時常春草,四季不謝花,這傳奇的神秘,也就更加動人了。

  “雖鞘荒誕不經,”天衣大師道:“但卻是最好的解釋,若郎中果是才思敏銳,慧見過人!”

  知機子搖搖頭道:“江湖怪事多,不談也罷,現在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上路。”

  馬車並未加速馳向杭州鋼,仍按照原定的計到走,也住人了預定的客棧中。天衣大師、飛雲子、江豪也未放棄搜覓,三個人輪流交換,每人每一晚都搜查三個房間。

  也如知機子預料的一樣,沒有人埋伏攔截,也沒施展迷香暗襲。

  出奇的平靜中卻又一片迷離。

  是的,江湖道上,好像破浪煙迷霧封鎖了,連江湖人物也很少出現。

  一路平安地到達了杭州,天色還不到午時。

  知機子遺走馬車,行人了樓外樓大飯莊,達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一口氣點了十幾道菜,四瓶老酒,笑道:“每人一瓶,放量吃喝,酒足飯飽了,再去杭州灣。”當先開了一瓶酒,連酒杯也不用,一口氣就喝下了大半瓶。

  天衣大師、飛雲子對望了一眼,卻未動酒菜,兩人雖然開了酒戒,但在眾目睽睽的酒樓中,要他們開懷暢飲,大啖佳餚,還無法適應得來。

  江豪也沒喝酒,卻暗中聚集精神,觀察著四周的人客來往變化,越是人多熱鬧的地方,越是易受暗算,在人如穿梭、摩肩擦背的大街上,就被‘一步倒’擊中昏迷,在酒客雲集的大飯哼中,更是最易魚目混珠,任何一個酒客,都可能是慕容世家派來的殺手。

  “諸位,西湖醋魚來了,這道菜趁熱吃,才能品出酸中帶鮮的味道,一涼就不上口了。”店小二雙手捧著一個青花大瓷盤,放在桌子上,轉身而去。

  這道天下食客皆知的名菜,果非凡響,一股強烈魚鮮味,撲鼻沁心,誘人食慾,江豪、飛雲子都拿起了筷子。

  正在猛灌老酒的知機子,卻突然放下酒瓶,一個大拗步,右手閃電而出,扣住了那店小二的右腕脈門。

  這個突然的變故,使得飛雲子和江豪及時停下了筷子。

  知機子經驗老到,閱歷豐富,今天的舉止有些反常,難道他早已發覺了甚麼,才裝出一副以酒澆愁愁更愁的酒徒本色,引敵上釣?

  只是對方如何把迷藥投入這道西湖醋魚中,使飛雲子和江豪迷惑難解。他們酒菜未動,留神看人聽每一個人的行動,當然,也包括上菜的店小二在內。

  沒有人接近過他,除非這道菜一起鍋就被下了藥物……

  “幹甚麼呀?客官,這是上客的時間,活忙得很,哎呀!疼死人了!”

  看到店小二那副鋤牙例嘴的神情,任何人都覺得他承受了很大的痛苦。這舉動太過份了,兩個著不過眼的年輕人,突然站了起來……

  “夥計,”知機子適時開了口,道:“樓外樓這樣的大飯館,名滿江南的西湖醋魚,還要配上一隻綠頭大蒼蠅給客人吃啊!”

  “老人家,這玩笑開不得呀!”店小二滿頭大汗往下倘,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急的,大聲叫道:“你這是砸我飯碗,要害我的一家老小全餓死啊……”

  “過去,把那隻花姿盤中的蒼蠅吞下去!”知機子伸手指著青花大瓷盤。

  果然,魚湯汁中有一隻大蒼蠅。

  兩個站起來的年輕人立刻又坐了下去,一腔抱打不平的怒火也消退了,讓一隻蒼蠅掉入菜盤中端上桌子,就難怪客人要發脾氣了。

  “怎麼會呢?”店小二一臉驚怕神色,道:“從未有過這種事啊!”

  “事實俱在,眾目睽睽,我老人家豈會冤枉呢?”知機子用筷子夾起盤中的一隻大蒼蠅,高高舉起,讓廳中大半客人看到,大廳中立刻散去了三成客人,這才是酒樓中大忌諱。

  噁心哪!哪裡還能吃喝得下?

  四五個店小二楞在一邊,竟無人出面攔阻客人收取酒錢,這可是樓外樓大飯莊從未發生過的事。

  賬房先生也站了起來,不停地抽著旱菸袋,卻沒出言干預。

  大概怕眾怒難犯,準備認了。

  知機子突然嘆息一聲,道:“我老人家也不和你一般見識,蒼蠅不要你吃了,但魚湯總得喝一口,以示薄懲……”

  店小二突然跪了下去,道:“你老人家神目如電,就放小的一條生路吧!”

  知機子道:“哎呀!老弟,你要訛詐我老人家,我可沒打你,也沒罵你!你在菜中搞鬼害我們,我老人家只請你喝一口醋魚湯,不算過份吧?”

  這番話聲音很高,大廳中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魚湯不能喝,我給你老人家磕頭陪罪。”店小二真的叩頭了,而且是響頭,響得清晰可聞。三個響頭叩過,店小二的頂門已見血痕。

  “我老人家放了你,別人是否也願放了你呢?”知機子軟口氣,道:“你去吧!”

  店小二又叩個頭,端起一大盤西湖醋魚,回頭就走。

  很多人看到了那隻大蒼蠅,心中也有評論,有人暗罵老頭子可惡,換一盤就是,為甚麼硬要逼人喝魚湯?也有人暗罵店小二,很蠢很笨,喝一口魚湯有甚麼要緊?總比叩頭出血好些,至少表現出一點骨氣。但知曉真正內情的,卻只有知機子一人。

  知機子四頭了一眼,道:“三位,走吧,這裡酒菜不乾淨,咱們換個地方!”當先出了大廳。

  三人魚貫相隨,也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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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和尚和道士走在一塊,非常引人好奇,使行人注目。天衣大師、飛雲子雖有一肚子問題想問,也只好隱忍不言。

  由於知機子地形很熟,左轉右轉,全走的巷道小路。

  在一條幽靜的小巷中,有一扇緊閉的木門,突然大開,知機子四顧無人閃身而入,天衣大師、飛雲子、江豪自然跟了進去。

  是一幢雅緻約三合院,正廳房中早已擺好酒菜。

  知機子道:“小郎中準備的酒菜,應該是沒有毛病,但小心無大差,還是測試一下的好。”取著一根銀針,試過酒菜,接道:“吃過飯,和尚、道士都要換衣服,改下容貌,也許無法瞞過慕容世家的殺手,但至少不會太過明顯,引人注目。”

  “和尚開了酒戒,已算被逐出佛門。還要和尚政扮甚麼,你儘管吩咐。”

  “江湖多凶險,此行已呈現殺機重重,貧道再入三界五行中,人都要殺了,還計較甚麼改扮易容?不過,有一點貧道不解,我看得很仔細,那店小二如何動的手琅,貧道竟未看到。”

  “老郎中也沒看到。”

  “你冤枉了人家呀!”天衣大師道:“也砸了人家的飯碗!”

  “我看他還會丟了性命,我們放過他,慕容世家的殺手恐怕不會饒恕他。”知機子道:“唉!兩片金葉子,送了一條命,倒也應了人為財死那句話。”

  “那一盤酷魚中,真的被下了藥麼?”天衣大師道:“大蒼蠅是你老郎中放的,手法雖然快,可沒有逃過和尚的眼睛,這可是栽贓嫁禍呀!那個店小二沒有動過……”

  “沒有動過手卻,是麼?”知機子接道:“但你們沒有看到廚房,你和尚雖然目光如電,察及細微,但目光不會轉彎,我老郎中也看不到,但監視廚房的小郎中,卻用暗號通知了我,那個送菜土來的夥計,拿了兩片金葉子,把一句藥粉灑入菜中,木來店夥計對付白吃白喝的客人,都有一套應付辦法,菜盤中如真有一隻死了的蒼蠅,他們會一口吞下去,告訴你那是一片炸焦的菊花,香得很。而這個上菜的店小二不敢嘗試魚湯,不是嫌蒼蠅嗯心,而是怕菜中的毒藥,喝口魚湯,可能要老命,所以,他寧可叩頭出血,洩露陰謀,也不敢喝下魚湯。”

  “幾個小郎中呢?一路行來,除了那趕車的,都未再見過,”飛雲子道:“他們才真正的辛苦,應該當面謝他們一聲。”

  “一路上未遇暗算,老郎中還認為慕容世家已撤消了監視,想不到他們到了地頭上才動手,不是六郎細心,監視著廚房,樓外樓就是我們斷魂所在,諸位想想看,這是為了甚麼原因?”

  “是一個警告訊息,他們已不能忍受我們緊咬不放的追蹤行動!”天衣大師道:“這裡距姑蘇慕容世家不遠,怕我們找上門去。”

  “也可能在這裡留下了一些破綻,怕我們找出甚麼線索,”知機子道:“我相信三位老人家在這裡清醒了一陣,他們就在這裡佈置大批高手,準備把我們放倒在這裡了。”

  “那就放開手大干一場,這段時間太沉悶了。”飛雲子道:“真刀真槍拼上了,血濺五步,屍橫街頭,用不著再找甚麼理由藉口,就可以調動人手,直搗慕容世家了。”

  但聞蓬然一聲,似是有物墜地。

  江豪反應最快,站起身子,一個大轉身,人已轉出廳門。

  飛雲子像一隻離弦弩箭,筆直的射出了大瞧。

  天衣大師袍袖拂動,原姿末變,人如御風一般,飄出了庶門。

  知機子暗暗誼道:“大和尚果然是功力精深!”

  三個人動作都快,幾乎是人接人的落入庭院,但也只能看到事件的結果,一個灰衣人雙手握拳,伏地而臥。

  江豪、飛雲子都停身在五尺左右處,天衣大師站在七八尺外,在無法判定這個人是生是死之前,三個人都懷著很深的戒心,‘一步倒’迷藥太霸道,不給人反抗的機會。

  “三郎!”知機子快步奔上去,扶起灰衣人,一探鼻息,早已氣絕而逝。

  “是你八位小郎中的一個?”飛雲子蹲下身子,查看灰衣人的傷勢,人被扶起後,口中一股濃濃的血水,緩緩由嘴角湧了出來。

  “好狠的一掌。”知機子撕開灰衣人背上短衫,立刻見到一個黑色的掌印,指痕宛然。

  “是鐵沙掌,”江畫道:“而且,發掌人的火候相當深厚。”

  “不錯,掌落取命,內俯肝症全遭震碎,”天衣大師道:“那一掌含蘊的內力,也把他屍體送入庭院,所以,他沒機會呼喊出聲。”

  “奇怪呀!一般人受此重擊,都會本能的張開嘴巴,”飛雲子道:“三郎卻緊閉了嘴巴,顯然是用他最後一口元氣咬緊牙關,強忍著血湧喉間之苦,為甚麼?”

  知機子心中一動,右手捏開了小郎中的牙關,大口的鮮血,夾雜碎裂的內臟泉湧而出,果如飛雲子所言,小郎中是在用力累咬牙關。

  只見大灘的鮮血中,有一個小小的圓圈。

  江豪端來一盆清水,漂洗一番,發覺是一塊絲織的絹布。

  “是龍道長的道袍內襟,”飛雲子取在手中,仔細端詳了一陣,道:“不會錯,武當門中,只有龍道長一人的袍襟是由絲絹製成,以示對他的尊崇,這上面應該有……”

  是的,應該傳示些甚麼?只是翻來轉去,找不出任何一點線索。

  “可惜二一郎已死,”知機子道:“如是他還活著,說出經過,也許能夠給道兄一些鞘助。”

  飛雲子沒有回答,只是把手中一塊織絹不停倒來轉去,全神貫注,仔細查看。

  江豪蹲下身子,辦開了三郎緊握的左手。

  不錯,手中也有東西,是半粒檀木念珠。

  “掌門人的念珠!”天衣大師急蹲身軀,取過半粒念珠,端詳一陣,嘆道:“這是千年老檀木雕琢而成,堅如鐵石,大師兄以大力金剛指把它捏成兩半,必有所示!”說著,仔細在半粒念珠上查看起來。

  晚霞洵爛,夕陽西出,一抹餘暉照射在天衣大師的臉上,清楚地看到他雙目中光芒如電,注射在手中半粒念珠上面。

  知機子著到了,江豪也看到了,心中大感震駭,暗忖:老和尚的目光,有如實物投射出光焰,難道眼神也能傷人不成?

  突聞天衣大師嘆息一聲,雙手一陣搓揉,半粒念珠化作碎粉。

  “老郎中,你收了幾個徒弟?”天衣大師道:“放他們回家走吧!”

  “八個弟子都是無家可歸的人,”知機子道:“誰肯把孩子交給一個算命、卜卦、賣野菜的郎中呢?這些孩子,都是孤兒,有的住在孤兒院中,有的流浪街頭,老郎中把他們收入門下,傳授武功,也教他們一些謀生之術,當然,我也經過了一番觀察,資質不好的,我不會收,日前我覺得三郎印堂晦暗,已叫他躲一躲的,想不到他貪功急進,竟然有七八天沒有和我見面,終於落了個殺身之禍。”

  “老郎中,他們離開,能不能自謀生路?”天衣大師道:“有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他們安身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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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他們跟我時間最少的,也有六年左右了,應該已有自謀生活的能力,只是這些年來一道跟我在碼頭上、城市中打滾,少了教畫,有點頑劣成性,大錯不犯,小錯不斷,要他們規規矩短的各安生計,老郎中可不敢誇口……”

  “師父說得是,我們已習於露宿街頭的生活。”木門呀然而開,兩個十五六歲、身著灰色褲樹的年輕人並肩走了進來,道:“暖被過床的日子,也過不慣了。”一面說,一面走近屍體,雙雙跪下,接道:“三哥,我們看到你破人一掌理中後背,被打得飛入庭院中,可是我們沒有辦法救你,來人武功高過我們太多,所以,也不能攔擊他,替你報仇,三哥,我們沒用,我們對不起你。”

  “六郎、七部,你們做得對,師父沒有白教你們一”知機子道:“明知非敵,自尋死路,就死得十分不值了。起來,見過大師、道長和江三公子。”

  兩個灰衣少年站起身子,和天衣大師等見了禮,道:“三哥機智過人,也十分勇敢,這幾天很少和我們見面,一定是在進行一項十分危險的工作……”

  “是的,一件很危險的工作,也有了非凡的成就。”天衣大師道:“六郎……

  “晚進在,”左首一個灰衣少年一躬身,道:“大師有甚麼吩咐?”

  “在樓外樓的大酒店中,你救了我們一次,”天衣大師道:“我們都欠你一份情。由現在開始,用不著你們幫忙了。老郎中生性疏賴,大概是按著你們入門先後排名……”

  “不錯,這樣好記呀!”知機子道:“由大郎排到八郎,叫起來順口,聽起來清楚。”

  “知機子在江湖上名頭峰亮,”江畫道:“但你老前輩真實的姓名,卻很少有人知道。”

  “老郎中姓黃,他們八位也跟著姓賣了。”

  “師父,老禪師不讓我們再追隨師父,”黃七郎道:“可是,我們已逐漸摸清楚對方的行動法則,工作雖然危險,但如我們小心一些,相信可以應付。”

  “不行,由現在開始,已展開了殺戮的對決:“天衣大師道:“他們會出動大批的刀客、劍手,你們很機警,是一流的探索高手,但自衍的力旦很薄弱,老郎中也沒有認真傳授你們武功,一旦出現刀來劍往的局面,你們就不宜夾在中間,那是白送上一條性命。”

  知機子道:“大和尚說得對,你們散了吧!”

  “師父,我們不怕死,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師父養了我們七八年,”黃六郎道:“現在,該是我們報答師父的時候了。”

  “這不是報答,是白白送死,”天衣大師道:“你們真有報答師父的用心,就該躲起來,苦練武功。”

  “到哪裡練?誰又肯教我們?”黃七郎道:“我們都是流浪街頭的孤兒,除了跟著師父走碼頭外,我們無處可去。”

  “回金陵去,去找一位白姑娘,就說天衣和尚、飛雲子和江三公子要你們去的。”老郎中手指代筆,就地畫出了鐘山密林茅舍,接道:“找到你們幾個師兄弟,分散上路,有幾個能回金陵,和尚不敢妄言,但越快越好,在慕容世家的殺手還未包出此地之前,才有走脫的機會。”

  知機子已瞭然天衣大師在那半粒念珠上,瞧出了一些玄機,急急接道:“快些走,通知大郎等五個人,分批上路,一批遇上截殺,另一批不許救援,走脫一個是一個,白姑娘肯收你們,就投入白鴿門吧!他們的易容、遁術,才是江湖上第一流的技藝。”

  看師父說得神色俱厲,六郎、七郎也覺得事態嚴重了,跪在師父面前叩個頭,起身就走。

  天衣大師仰天籲一口氣,道:“但願幾位小郎中能逃過此劫,我佛保佑,我佛保佑……”

  但聞飛雲子沉群說道:“看懂了,看懂了……”

  “看懂了就說出來呀!”知機子道:“龍道長是一位大智者,定有反敗為勝的指示。”

  “不是反敗為勝的高招,”燕雲子道:“是要我們逃命。”

  “逃到哪畫,回武當或是少林?”江豪道:“其實,這裡距離洞庭盟最近,諸位如不嫌棄,先到敝盟去,集中敝盟高手,以拒強敵,再通知少林、武當派人支持,集中三處高手,至少也可以和他們放手一戰。”

  “龍道長的留示中剛好相反,他要我們立刻躲起來,”飛雲子道:“也指明了我們一個躲避的去處。”

  此時,夜幕已垂,天色已到了掌燈時分。

  天衣大師點點頭,道:“敝掌門也這麼吩咐,而且,還不准我們通報回去,那會促成江湖一場大劫殺提前發動,而且,我們的勝算不大。”

  飛雲子道:“龍道長也這麼說,只是賣掌門說得更詳盡些,龍道長表達的重點是,要我們找一個人……”

  天衣大師突然搖手,阻止飛雲子說下去,道:“黃三郎取得念珠、絲絹,證明了他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孩子,對我們少林、武當、洞庭盟,都有很大的恩德,不能讓他曝屍庭院,把他埋了吧!”

  三個人動手挖坑,埋好了三郎屍體,知機子急急說道:“和尚、道士太刺眼,快生換了衣服上路。”

  “走不了啦!這地方已被包田,至少要打過這一架,才能離開,”天衣大師放低了聲音。道:“何況,孩子們走得不遠,留在這裡,吸引著他們的注意力,也許他們想不到孩子們已走!”

  飛雲子點點頭,道:“既然被圍上了,只好開一次殺戒了!”

  江豪道:“那是說玩命的東西全要用了,江豪的子母梭尚未在江湖靄過,也許因家父不屑施用暗器,但晚輩末學後進,一旦遇上高手,力有不敵,只好施用暗器了。”

  知機子暗忖:確沒聽說過江總寨主用過暗器,子母梭就算內藏花樣,但遇上了真正高手,只怕也難派上用場。

  “三公子儘管施展,因畫我們的,可能全是殺手型的人物,”天衣大師道:“何況,我們也不能鑑戰下去,不用霹靂手段,就很難突出而出了。”

  “有大師這句話,晚輩就放心多了,”江豪道:“只是晚輩心中有結,感覺和大師、道長聯手拒敵,要光明正大,不用暗器,要手下留情,不能多造殺孽。”

  “情勢不同啊!”天衣大師道:“咱們屋裡坐吧!他們按兵不動,大概要等天色入夜再動。”

  飛雲子換一套黑色動裝,卻又把道袍罩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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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天衣大師也換了衣服,外單僧袍,今夜之戰,顯然是還不願讓對方著到和尚、道士都已易容改扮。

  知機子也更換了一身動裝,取出了十幾個瓶子放入革裹,又拿出一些飛刀、神箭、銀針之類的暗器,分藏身上。

  江豪看得直瞪眼,道:“這麼多不同的暗器,用起來不是很麻煩麼?”

  “會家不忙,忙家不會,老郎中能一次打出七種不同的暗器,但碰上了真正的高手,暗器這玩藝,就難派上天用場了。”

  江豪微微一笑,卻未說話。

  天衣大師凝神側耳,慎聽了一陣,道:“來人早已佈置在四周,現在又再加強部署,是準備誘我們出去入伏,大概三更之前不會攻襲,正好借此機會我先說說敝掌門的留示。他以指甲代刀,施展毫芒心雛之術,在半粒念珠上,留下了訓示,指示少林派中弟子,見到念珠後,立刻隱避,非保命之戰,不得和人動手,更不得通報少林寺出動武僧救援,那將使手中高手死亡殆盡,讓事件拖下去,三年五載後,也許會有轉機,如若遇上武當和洞庭盟中人,也要助他們即速遁隱,別讓消息外洩,不可有違吾言,切記,切記。”

  “聽口氣好像是說,連我們也不用回去了,”江豪道:“慕容世家如真有擊潰少林、武當和洞庭盟的實力,他們可以找上門去啊!”

  “龍道長也是這樣的要求!”飛雲子道:“他說得更明白,少林、武當、洞庭盟,能否保留下來,要看天意,他們找上門去,襲殺兩派弟子,但兩派弟子仗著地形熟悉,可能逃走一部份人,如若動員精銳去撩撥他們,非要全軍覆沒不可,三十年內江湖再無可用的人,看到他留示的人,除了武當弟子之外,大概就是少林和洞庭盟中人了,要我們三方面合為一處,潛往湖州太和堂……”

  知機子接道:“越走距離姑蘇慕容世家越近了,但龍道長既有這樣的留示,絕不會錯,反其道而行,也許能逃過他們的追殺。”

  “太和堂,好像是個中藥鋪啊!”江豪道:“到那裡幹甚麼呢?”

  “不錯,是間藥鋪,那裡有位全大夫,咱們去找他!”飛雲子道:“過去,沒聽龍道長提過這個人。”目光轉注到知機子的臉上。

  “老郎中也沒聽過湖州府有這麼一號人物,江南道上近十年中,也沒有一位姓全的高手出現。”

  “如果他名動四海,早就被慕容世家收入摩下了,”天衣大師道:“這可能是龍道長早就布下的一步棋,敝掌門留下那句三年五我中,也許會有轉機,絕非空穴來風,我相信他言有所本。可悲的是這一代武林中義俠人物,只有逃命的份了,黃三郎中掌即死,如若他能留下一口氣,說出取得織絹、念珠經過情形,在甚麼樣個地方找到……”

  “大和尚,”知機子接道:“這恐怕要成一樁千古疑案,不談也罷,細想三位老人少林、武當、洞庭盟了,這三個地方按兵不動,慕容世家也不敢搞得太過份,他們要家的佈局,實是大有學問!所謂義俠人物,能夠出面主持正義的,也只有實力最強的先攻哪一個地方,就得三思而行,少林寺武僧眾多,技藝精博,十八羅漢陣馳名天下。武當派形勢險要,又為武林中劍道宗主,也不是好吃的莫子。洞庭盟四面環水,十二寨互為犄角,非一批精通水上功夫的人無法接近,只要不把他們逼得太緊,可能會拖個三年五載。至於一般江湖人物,又有幾個能威武不屈,就算投效於慕容世家那個組合中,也不過是為勢所逼,只要少林、武當、洞庭盟不出面為他們撐腰,就不會鬧出血流飄桿的大對決、大屠殺,至於龍道長安排我們避到湖州,老郎中就想不出機巧所在了。”

  “如是我們能一目瞭然,慕容世家豈有不知之理,設計出人意外,才能在緊要時刻發生作用。”天衣大師道:“他們布線深遠,可能有特殊傳遞消息的方法,他們只要判斷出我們走的方向,我們就無法逃過他們的追殺。”

  “由此動身上湖州,行近姑蘇,絕對出人意外,”江豪道:“現在,我們衝出去,借夜色掩護,一宵緊趕,天一亮就隱身休息,第二夜即可以進湖州了。”

  “他們設伏、布陷,就是等我們衝出去,”天衣大師道:“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對著耗下去,他們絕不會等到天明,三更時分,應該是他們攻豪的時限,他們一有行動,有些埋伏就派不上用場了,我們以逸待勞,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現在,我們可以靜坐調息一下,以保體能,至於如何一個走法,要請老郎中動動腦筋了。”

  知機子點點頭。

  幾人不再言語,閉目調息,這一靜下來,飛雲子和江豪也聽到了隱隱傳來的步履移動之聲,而且是四面都有。

  這座小小庭院,果然是被重重包圍了。

  夜色漸深,一股潛伏的殺機,隨著夜色加重,逼入庭院之中。

  江豪本能地握住了刀柄,低聲道:“現在,快近三更了吧?”

  “三公子,沉住氣,”天衣大師微笑道:“殺機隱隱逼來,他們已經弓上弦,乃出銷,準備行動,但敵未動,我們不能先動。”

  “晚輩出去瞧瞧。”江豪站起身子,準備出廳。

  天衣大師一把拉住江豪,道:“三公子,四周的屋脊、樹上,都可能隱藏了訓練有素的弓箭手,強弓利矢,不是一般氣功能夠抵擋,再等等吧!等他們的人進入庭院中,弓箭手投鼠忌器,我們再殺出去。”

  “承教了!”江豪長長吁一口氣,又緩緩生了下去。

  這種等待的焦慮,是需要極大的定力才能忍得下,不浮躁,才能處變不鞘,這和武功高低的關係不大,是一種養氣的功夫。

  江豪沉住了氣,也想通了,此情此景,生死已置之度外,還有甚麼比死更大的事呢?

  所以,目睹四個夜行人飛落入庭院中,江豪沒有動,知機子、飛雲子、天衣大師也沒有動。

  星光下寒芒閃動,四個夜行人都亮出兵刀,人也貼向嗚牆。

  “璞”的一聲,窗紙被戳一個洞,一個鶴嘴型長筒伸了進來。

  這一下,全都動了,知機子迎窗打出一把銀針,飛雲子人如穿梭,身劍合一,緊隨在一把銀針之後,穿出窗外。

  天衣大師從容起身舉步,拉開木門衍了出去。

  庭院中的形勢,已然劍拔弩張,四個夜行人,一般的玄色動裝,手握一樣的兵刃斬馬刀。

  那是比一般單刀長出一尺的大刀,乃面也寬了兩寸,是那種看上去就給人一種殺氣凜凜的凶霸兵刃。

  四個人完好無缺的一排橫立,這說明了他們避開了知機子的一把銀針,也避開了飛雲子穿窗而出的一劍。

  飛雲子劍橫前胸,目注四人,臉上是一片不屑的神色,似乎根本沒把四個人和四把殺氣騰騰的斬馬刀放在眼中,但飛雲子手中之劍,比起對方的刀雖小了一半,卻氣勢凌人,一副以寡馭眾,以小吃大的神態。

  這就激得四個玄衣人心火高漲。

  江豪和知機子也出了瞌門,但兩人站在天衣大師身後,一副冷眼旁觀的神情。

  這一段時間相處,兩人的內心中,已認知飛雲子名非幸至,是一位非常傑出的劍術高手,天衣大師更是高深難測。

  眼看就要打起來了,大和尚仍然空著一雙手,連藏在僧袍下的戒刀也沒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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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突然間,四個玄衣人同時舉起了斬馬刀,人隨月起,飛起了七八尺高,四把長刀交錯劈下,結成了一片刀網。

  江豪只看得頭皮發麻,想不出任何一招能破解這綿密的刀網,暗忖:以一敵四,竟還不搶先機,倒要看你如何避開這匹人合組的刀網。

  飛雲子沒有閃避,手中長劍淪動,一蓬劍芒直升而起,像一把順子,竟由帛密的刀網中衝了出來,一飛衝天,人隨劍起,上升了兩丈多高,才飄然落地,長劍科傷叫道袍末損,人卻落到圍牆邊處,如果他存心要走,四個人都無法攔截他。

  四個玄衣刀客也未受傷,但四個人卻一臉征忡的神色,這一招“天網密佈的刀法,合了四人之力,但卻被人一劍破解了。

  刀、劍上都含蘊了強大的內力,硬碰硬的刀劍撞擊,一次接觸中比了招術,也比了內力。

  “很霸道的刀法,乃網也組得嵌密,”飛雲子道:“四位是常在一起練刀了?”

  四個玄衣人相互望了一眼,沒有答話。

  “其實,四位是經過特別訓練的殺手,”飛雲子嘆息一聲,道:“你們殺人,不問對方身份,也不知對方來歷,只是一些殺人的工具?”

  做口中問話,畫目卻十分仔細的觀察著四人的神情變化。

  四個玄衣人似啞了一般,仍然未發一言,但四個人八道目光卻一齊投注在飛雲子的臉上。

  “果然是慕容世家訓練的殺手,”飛雲子道:“只好拿四位試劍了。”

  他飛身疾撲,揮劍搶攻。

  但見四柄斬馬刀連結成一片刀芒,反擊過來。

  事實上是雙方同時揮刀出劍。

  但聞金鐵撞擊,刀光和劍芒並飛,江豪看得很用心,也沒有看出個來龍去脈,一場激烈拚搏,火並已至尾聲。

  四個玄衣人倒了下去,都是咽喉中劍,也是必死的要害所在。

  飛雲子以劍柱地,血由劍上流下來,無法分辨是敵人的血還是他自己的血。

  知機子低莫道:“劍技已入化境,殺敵如探襄取物……”

  “他們也是我遇上最難對付的強敵,來的不是一把刀,是一片刀輪刀山,”飛雲子道:“走!快些走!”

  突聞一個陰森森的笑聲傳了過來,道:“武當劍法,果非凡響,一舉擊殺了四個特級刀手,確已先群奪人,只可惜你也受傷不輕,你如能裝出未受傷的樣子,老夫真不敢再攔截你們了,現在,給我殺!”

  一個“殺”宇出口,十幾條人影已飛躍入出牆。

  江豪大喝一群,一擺紫金刀迎了上去,立刻和來人投在了一起。

  知機子卻暗暗自責:我如能閉口不言,飛雲子也許會裝出未受傷的樣子,想不到兩句讚美之言,卻招來了一場殺劫。

  他想到忿怒之處,轉身向躍入出牆的敵人迎上去。

  這批人穿著黑色的勁裝,手中兵刃有刃有劍,攻敵氣勢,雖不如四個玄衣人威猛逼人,但卻是不要命的打法,只要能教你一刀,軌完全放棄了防守,這就把採取攻勢的江豪,逼得改採守勢。

  但來人眾多,四面出攻,乃、劍綿連,十分凌厲。

  初受出攻,江豪有些慌張,但五六個照面之後,江豪穩了下來,一把紫金刀,防守十分歧密,三把刀、三把劍的攻勢,全被他封在門戶之外。

  敵人還有很多,但六個人聯手合攻,已把江豪遇圍填滿,再多的人就無用武之地了。

  知機子斷了土來,但對江豪卻全無幫助,因為被另外六個黑衣人擋住了。

  天衣大師觀察了一陣,發覺了敵方是六個人自成一個小組,三人用刀、三人用劍,攻勢配合得很緊密,但更可怕的是他們都存有與敵皆亡的拚命之心,有機會,就拚命攻出一劍,江豪和知機子雖可自保,但已被困得無法移動,要全神封架敵人的刀、劍攻勢。

  飛雲子也被六個人圍住了,刀、劍齊舉,分由六個方位,便向飛雲子衝了過去。

  飛雲子一提氣,原地末動,手中劍伸縮刺點,展開反擊。

  衝上來約六個人,三把刀、三柄劍,沒有一件刺中飛雲子,反被飛雲子的快劍刺中,三個人傷中要害,立刻斃命,三個人身受重傷,倒在地上呻吟。

  但飛雲子也累得大喘氣了,傷處的鮮血和頭上的汗水齊下,出劍禦敵之時,已清楚可見血金由他右腰處湧出來的。

  劍勢雖仍然快如閃電,但人卻行將不支,敵人不停的攻勢,使他無法運功止血,只能咬著牙硬挺下去。

  又有一組黑衣人出了土來。

  這是個非常慘酷的組合,他們只知殺敵,無視於同伴的死活,六個人同時飛起一腳,把倒臥在地上的同伴屍體踢了開去,三個重傷未死的人也被揣出五六尺外,疼得大群尖叫起來。

  飛雲子暗暗嘆息一聲,忖思:這些殺手以已泯滅了人性,對日久相處的同伴尚且如此,對敵人的手段當是更為惡毒,勿怪他們在對敵時,都有著與敵皆亡的精神,不知慕容世家用的甚麼方法,將一個個有血有肉的人訓練成鐵石心腸的死士。

  長長吁一口氣,飛雲子暗暗估算自己的體能餘力,如不能及時運功調息,止住流血,殺了這一組敵人,絕難再撐持下去,想不到名列武當劍派第二高手,在追覓龍道長下落的第一戰中,就戰死當場,血染黃沙,練劍數十年,一向傲視同濟,但結果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戰,這些人如找上武當山去,又有誰能夠抗拒得住他們的豪勇?

  他心中的憂苦已影響到克敵的意志,只覺傷口處劇疼刺心,在舉起手中長劍時,竟然不由自主的身子向前一栽,幾乎跌倒在地。

  這個動作,給了敵人很大的鼓舞,連串的大喝群中,六個黑衣人又一起沖了土來,三把刀、三把劍,分由六個不同的方位攻土來,刀光劍氣,閃動著凜凜寒芒攻勢的猛烈,比之第一批殺手更為兇猛。

  眼看飛雲子人已不支,大家都想搶功啊!

  飛雲子一咬牙,暗忖:今夜畢命於此,也要拼盡餘力,多牢一些殺手,他們已失去了人味,留在世上,也只是一些殺人的工具。

  殺機升上心頭,手中長劍頓變犀利,忽然一記怪招,劍光突然湧起,幻化千堆雪,整個人被一團寒芒吞沒了,看到的只是一片片連綿的劍花。

  這是甚麼劍法呀?攻向飛雲子約六個黑衣人,一下子呆住了。

  全是耀眼的劍花,敵人卻在劍花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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