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零
巫嫣紅那女人不是住在司馬山莊麼?她怎麼會讓你隨便出來?”
由藍天倚的神色和語氣裡,藍秀難免有些訝然不解,她已由常玉嵐處得知巫嫣紅就是她的生母百花夫人。
在她的想法裡,當年百花夫人在大司馬抄家時既然能把她託付給藍天倚,那麼藍天倚必定是她的心腹,為何此刻竟然直呼百花夫人之名,而且神色間頗有敵意,這又是什麼原因呢?
不等她開口,周翠玉已搶著說道:“秀兒已經不回司馬山莊了,她決定就留在這裡服侍你。”
藍天倚大為驚訝的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周翠玉道:“秀兒,把事情經過,再對你爹講一遍!”
當藍天倚聽藍秀講述過後,嘆口氣道:“我早就猜到巫嫣紅那女人連自己的女兒也會下毒手,果然不出所料。”
藍秀怔了怔道:“爹,你怎麼也說她的壞話?”
藍天倚雙頰開始抽搐,語調激動的道:“秀兒,她是你的生身母親,所以原先我是不準備和你講實話的,以免傷了你們母女之間的感情,現在她既然連你也不放過,我也不須再隱瞞了,孩子,你可知道上次追殺我的幕後主使人是誰?”
藍秀眨著一雙茫然的大眼睛道:“總不會是她吧?”
藍天倚怪然一笑道:“你說對了,派人追殺爹的就是她。”
藍秀啊了一聲道:“這真讓女兒萬萬想不到,莫非這十幾年來爹一直被她監禁在暗香精舍?”
藍天倚長長吁口氣道:“也可以這樣說吧!半個多月前,爹聽到她要對我下毒手的消息,千方百計的找機會逃了出來,誰知忍饑挨餓晝藏夜出逃到鄢陵山上,還是被她派出追殺我的人追到了,我當時又飢又病身子又虛,若不是南姑娘和你及時趕來,早就沒命了。”
這時周翠玉倒了杯茶遞給藍天倚道:“秀兒已經不走了,你們爺兒倆多的是時間在一起,喝口茶再慢慢講。”
藍天倚喝了口茶,繼續說道:“現在你該明白了,上次爹再三交代你不可對任何人講,而且不能隨你到司馬山莊去,正是這原因,你想,我若到了司馬山莊,她必會得到消息,到那時我既難免一死,你們母女之間也難以相處。”
藍秀緊蹙著黛眉道:“可是女兒始終弄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對待爹呢?”
藍天倚痛苦的搖搖頭道:“別追問,爹有苦衷,實在不願意對你講真情。”
藍秀兩眼凝視著藍天倚的神色,怔怔地不知該再說什麼才好。
卻見周翠玉別過頭去,幽幽一嘆道:“天倚,事情早晚是要揭曉的,何必再隱瞞秀兒,連我都可以原諒你,自己的女兒還顧慮什麼?”
藍天倚略一遲疑,像下了決心,點點頭道:“好,我告訴她。”
接著轉過臉來,又道:“秀兒,可知道你的生父是誰麼?”
藍秀不假思索道:“女兒的生父,自然是當年被抄家的大司馬。”
藍天倚搖搖頭,說道:“說出來你別失望,你沒有那樣身份地位顯赫尊貴的父親。”
藍秀只聽得心氣一窒道:“那麼女兒的生父是……是誰呢?”
藍天倚苦笑道:“就是我。”
藍秀呆了一呆道:“那麼女兒的生母也不是她了?難怪她連女兒也不放過。”
藍天倚又搖搖頭道:“你的生母就是巫嫣紅。”
藍秀如聞晴天霹需,失聲問道:“難道爹和她?……”
藍天倚神色尷尬的道:“不錯,你是我跟她所生的,那女人是大司馬的第六妾,生性淫蕩,為大司馬所不喜,而她又每晚都離不開男人,爹當時是大司馬將軍府內院護衛頭目,由於年輕心志不定,竟然抵制不了她的美色勾引,而做了她的面首,就這樣才有了你。”
藍秀羞窘得低下了頭,幽幽問道:“後來呢?”
藍天倚道:“在大司馬抄家後,她躲到一處親戚家裡,又過了幾個月,才生下了你,後來她把你交給了我,我就帶著你娘和你偷偷離開京城,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山野間築屋住下,那就是你自幼住過十幾年的老家了。”
“爹為什麼要躲得那麼遠?”
“因為擔心被巫嫣紅找到,爹想和你娘過著正常的家庭生活,擺脫那女人的糾纏和掌握。”
藍秀回憶著往事道:“女兒記得一直到十三四歲,我們的確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並無任何人前來打擾,直到有一天爹出門一去不返,才開始了女兒和娘的悲慘厄運。”
藍天倚道:“其實她在那十三四年來,一直在到處找我,只因我們住往的地方太隱秘,竟使她無法如願。”
“當爹被她再度發現時,她已利用這十三四年的時間,建立了自己的地盤暗香精舍,手下徒眾不了數百,有所謂的八朵名花五條龍,以及另外不少高手。”
“她怎會在僅僅十幾年內,在武林中建立下如此龐大的勢力?”
“她財勢雄厚,在大司馬抄家前,便私運出無數的金銀珠寶。
她本來就有武功根底,再加她偷去大司馬幾冊在武林中已失傳的武學秘籍,憑著她過人的資質,很快的便在武林中獨樹一幟,聲名大噪。”
“但是,江湖中人很少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來歷,即便知道,也都認為她是大司馬的原配夫人。”
“試想,以她現在不過才五十左右的年紀,大司馬的年紀,至少比她大出二十歲,怎可能是元配夫人呢?”
“這麼說,爹離家一去不返後,就是被她發現擄走了?”
“不錯,爹被擄到暗香精舍後,又做了她的面首,整天被拘禁在設有機關的暗室裡,只有夜間才被放出來和她相會。”
“她為了要斷絕爹的念頭,所以又派人追殺你娘,所幸你們母女兩人逃到了桃花林,才逃過一劫。”
藍秀心念閃電般轉了幾轉道:“爹,女兒有一事不解,她既然要追殺我娘,娘逃到桃花林並不安全,因為當時的桃花仙子正是她的妹妹,即便桃花仙子不認識娘,陶林總該認識娘才對。”
藍天倚道:“在大司馬府時,爹只是內院侍衛頭目之一,而陶林是在外面軍營裡當差,彼此從無來往,自然並不認識,而且你娘對真正的身份一直守口如瓶,所以才能把陶林瞞過。”
藍秀望了周翠玉一眼道:“娘在女兒接任桃花仙子之前,忽然失蹤離開桃花林,這件事女兒始終不解,方才問娘,娘也不肯講,爹可知道是為什麼?”
藍天倚道:“現在爹連這樣大的秘密都告訴了你,你娘自然也不需再隱瞞了,老實對你說,巫嫣紅的妹妹桃花仙子在臨死前的幾天,已經查出了你娘的身份,她要處死你娘,幸虧有個丫環把消息暗暗告訴你娘,你娘擔心連累你,自然不能對你講,只有一人偷偷逃走了,好在不久那女人就死了,這件事也就無人再提了。”
“可是她們為什麼不殺女兒?桃花仙子臨死時反而遺囑女兒接了她的大位?”
“傻孩子,你是巫嫣紅的親生女兒,那女人弄清你娘的身份後,自然也明白你是她的甥女,當然不會害你。”
周翠玉在旁嘆口氣,插嘴道:“秀兒,當你知道了自己不是大司馬的女兒,是否心裡很難過呢?”
藍秀連忙離座又跪到床前,含淚說道:“爹,娘,女兒不但不難過不是大司馬的親生女兒,反而更高興,因為我已知道了爹才是我真正生身的父親,百花夫人雖然生了我,卻不但沒養育過一天,反而要置我於死地,而你老人家養育我十幾年,待我勝於己出,和親生又有什麼兩樣?”
周翠玉情不自禁俯下身來,母女兩人相擁而泣,久久不能自己。
藍天倚也俯下身來,拍拍藍秀肩膀道:“別哭啦!難得一家團聚,只可惜常三公子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但現在急有何用,只好慢慢打聽了。”
周翠玉也深深吸了口氣,說道:“巫嫣紅那女人也太狠毒了,連自己的唯一女婿也要殺。”
藍天倚哼了一聲道:“她連親生女兒都要殺,何況女婿。”
藍天倚說到這裡,忽然像想起一件事情,接著輕咳了一聲問道:“秀兒,巫嫣紅這次到司馬山莊去,可曾帶著一個叫樂無涯的年輕人?”
藍秀芳心怦然一震道:“有這麼一個人,據說是她的義子,爹為什麼忽然問起他來。”
藍天倚神色尷尬的別過頭去道:“說出那女人的醜事你別難過,樂無涯目前是在巫嫣紅跟前最得寵的一個面首。”
藍秀只覺腦門“轟”的一聲,幾乎僵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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