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桃花花紅劍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4 13:54: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4 25310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10
一一零

  百花夫人連身子也沒移動一下,語氣也出乎意料的冷淡。

  常玉嵐和藍秀心裡都有數,自然仍是為了紀無情的事。

  常玉嵐站起身來,垂手站立一側,卻不知下面如何開口。

  百花夫人冷笑道:“玉嵐,你交了個好朋友!”

  常玉嵐吶吶說道:“夫人指的可是紀無情?”

  百花夫人哼了一聲道:“不是紀無情還有紀有情?”

  常玉嵐道:“這事方才藍秀已全對小婿說了。”

  百花夫人道:“我知道秀兒會對你說的,而且你也看見了,全老大五官去了一官,劉天殘斷腿割瘤,這回不殘也得殘了。”

  “還有死去的楊三和幾名弟兄,你已不可能看見,玉嵐,我這一生,好強了大半輩子,如今一個後生晚輩的紀無情,竟無緣無故的惹到我頭上,如果換了你,這口氣可忍得了嗎?”

  常玉嵐低下頭道:“夫人,其中必是有什麼誤會,小婿和紀無情是多年好友,深知他的為人,夫人總該查明白了再做處置。”

  “住口!”百花夫人抬手一拍圈椅扶手:“我跟他有什麼誤會?

  他可夠資格跟我發生誤會?你還敢為他辯護?”

  藍秀連忙向常玉嵐使個眼色,一面陪笑道:“娘,何苦生那麼大的氣呢?保重身子要緊。”

  百花夫人叱道:“娘豈是故意找氣生的,身子是我自己的,難道我不想保重?”

  藍秀剛要再勸慰幾句,只見百花夫人擺擺手道:“你們都回去吧!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

  出了跨院,兩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常玉嵐道:“看來非盡快找到紀無情不可了,否則他一旦碰到夫人,勢必凶多吉少。”

  藍秀道:“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就在附近尋找他吧!尤其要去一趟鄢陵,據我預料,他很可能目前住在鄢陵。”

  “何以見得。”

  “因為他殺傷我娘手下是在鄢陵,而第二天又在鄢陵一家‘青山客棧’和明心大師白羽道長見面,這不是很好的證明嗎?”

  常玉嵐也覺藍秀的話有理。

  “對啦!剛才在夫人身旁站的那年輕人是誰?”

  “我本來要替你引見,卻又沒機會,這人是我娘的義子。”

  常玉嵐哦了一聲,皺眉說道:“請恕我說句你不想聽的話,這人外表固然儀容不俗,但卻似乎帶著幾分邪氣。”

  “我和他一見面也有這種感覺,不過他在我娘面前卻似乎十分得寵,你可看出他像誰嗎?”

  “的確有些眼熟,但以他的年紀而論,我不可能從前見過他。”

  “你看他可像半年的暗香精舍總管樂無窮?”

  常玉嵐心中一動,急道:“不錯,這人很像已死的樂無窮。”

  “他正是樂無窮的同胞弟弟,名叫樂無涯,我娘見他無依無靠,早在十年前就把他由家鄉接了來,收為義子。”

  常玉嵐默然許久,才道:“當年樂無窮就並非好人,但照樣也在夫人面前得寵,如今又寵此人,這對夫人實在並非好處。”

  “但站在晚輩立場,我又不便批評什麼,你我也只能對這人敬而遠之了。”

  當晚,常玉嵐難得有一次好好休息。

  次日一早,他便一個人直奔鄢陵而來。

  本來,藍秀也想隨同行動,但因有百花夫人在莊,又不便遠離。

  他預料若紀無情和司馬駿真在鄢陵,必定住在城內客棧,因之,第一步便是遍訪城內各處客棧。

  實際上城內客棧,也不過三五家而已,訪查起來,並不困難。

  偏偏都是徒勞無功,但另外一件事卻使他喜出望外。

  那是他在一家客棧的住客登記帳上,居然發現了南蕙的名字。

  偏偏南蕙正外出未歸。

  他問明了南蕙所住的客房,決定耐下心來等待。

  於是他就在離店面不遠的餐堂叫了一壺酒,幾樣小菜,一面自飲自酌,一面等待南蕙回來。

  誰知剛坐下不久,便見一僧一俗兩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這在常玉嵐來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原來進來的兩人居然是紀無情和司馬駿。

  不過紀無情的打扮,卻使他由衷吃驚。

  他已不再是在黃河河堤和他拚搏過一陣時的紀無情,那時他蓬首垢面,亂發覆肩,衣衫也油污不堪。

  如今則是衣履整潔光鮮,容顏煥發,意氣飛揚,完全是一副翩翩瀟灑的五陵佳公子的氣派。

  至於司馬駿,也是看嶄新的僧衣,只是僧帽下垂著一塊蒙面黑紗。

  常玉嵐明白,那是司馬駿不願讓人看到他那被毀的雙目。

  這是常玉嵐十年來第二度和紀無情真正的相遇,至於出家後的司馬駿,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這時他反而故意背過臉去不使對方發現,因為他要暗中窺探一下紀無情和司馬駿要談些什麼?以便查知目前二人的行動。

  他明白,若當面探詢,說不定將會遭到碰壁。

  果然,紀無情和司馬駿並未注意常玉嵐。

  兩人找了一副靠窗的座頭坐下。

  紀無情先開口道:“老弟,今天你就破次戒開懷暢飲一番吧!

  今後你我經常在一起走動,兩人吃飯還要叫兩樣飯菜,實在有些彆扭。”

  無我遲疑了一下,道:“這樣可以嗎?小弟現在還是佛門中人,不應破了出家人的規矩。”

  紀無情笑道:“你最多只能算半個出家人,從咱們在官渡相遇到現在,我就從來沒見你燒過香,吟過經,拜過佛。”

  無我語氣尷尬的道:“照你這樣說,小弟豈不成了佛門中大逆不道的叛徒?”

  紀無情歉然笑道:“別介意,算我說錯了話,其實佛就在心中,心中有佛,佛即存在,只要心存虔誠就成了,何必計較形式。”

  無我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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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紀無情又道:“更何況老爺子早就有意讓你棄僧還俗,連我也這樣盼望,你還顧慮什麼?”

  無我終於頷首道:“好吧!不怕我佛罪過,小弟就聽你的了,只是小弟己戒酒十年,今日破戒,必須適可而止。”

  紀無情道:“這方面愚兄不會勉強你,孔夫子是唯酒無量,不及亂,別喝過了頭就好了。”

  他說著招來店小二,吩咐端酒上菜。

  兩人的一番對話,常玉嵐卻聽得清清楚楚,他想到這兩人目前境況應該十分潦倒才對,但看他們一身打扮又叫了滿桌的上好酒菜,又似乎生活極為闊綽。

  這時常玉嵐已沉住了氣,反正兩人這頓飯一定吃得很久,不愁他們跑掉。

  只聽紀無情道:“東方老前輩也應該來了,這次咱們兩人要好好請請她。”

  又聽無我道:“如果她老人家不來這裡,那不是空等了?”

  常玉嵐聽到這裡,暗暗尋思道:“東方老前輩是誰?莫非就是上次救我一命的千手觀音東方霞?”

  說來慚愧,千手觀音東方霞在揮旗山不歸谷雖然救過他一命,他卻沒看到對方。

  因為東方霞為他施行過療毒解穴之後,他必須三天才能清醒復原,而當他清醒之後,東方霞早已啟程趕來鄢陵。

  他所看到的,只是少谷主東方綠珠,連這一切經過,也是東方綠珠告訴他的。

  他對千手觀音東方霞,可以說大恩未報,如今聽說她要來,又怎能不迫切的等著見上一面。

  他聚精會神的再聽下去。

  紀無情道:“聽說那女人早已住進了司馬山莊,目的自然不外是要找到我。”

  無我道:“所以你的行動必須隱秘,千萬別讓那女人發現形蹤,那女人手下眼線眾多,連八大門派都為她所用,至少暫時咱們惹她不起。”

  紀無情冷笑道:“如果不是老爺子不准輕舉妄動和周姑姑的一再叮嚀,我早就主動到司馬山莊找她算賬!”

  “她的武功詭奇莫測,紀兄還是要多加考慮。”

  “我不能為了那女人武功高就連仇都不報,即使豁上這條命又算得了什麼!”

  無我默了一默道:“話雖這樣說,但紀兄卻犯不著白白送上一命,更不能因而被人查知老爺子的隱居之處。”

  “所以,小弟勸你暫忍一時,一旦時機成熟,小弟也不能坐視,須知先父也是死在那女人手中,把小弟逼得無處容身而不得不出家的也是她。”

  “這件深仇大恨,較之紀兄有過之而無不及,將來手刃那女人,應該是小弟的責任較為重才對。”

  常玉嵐只聽得心頭猛震,兩人所說的那女人分明是指百花夫人,他萬想不到紀無情和無我恨百花夫人恨到這種地步。

  這就難怪紀無情要對百花夫人的手下大開殺戒了。

  另外,他們所說的老爺子又是誰呢?

  好像此人非常受到紀無情和無我的尊崇,而他們兩人的行動又好像也在受著老爺子的影響。

  他想再聽下去,可惜紀無情和無我已只顧吃喝起來。

  他不想再等,起身走了過去,抱拳拱手朗聲道:“想不到在這裡遇上了兩位!”

  紀無情和無我都不禁為之一驚。

  但兩人只淡淡的瞥了常玉嵐一眼,並未答腔。

  常玉嵐走到跟前,再拱拱手的說道:“二位,雖然一別十年,但還不至於不認識我常玉嵐吧?”

  紀無情頭也不抬,冷冷說道:“大名鼎鼎的司馬山莊莊主,又兼號令武林的桃花令主,紀某哪會認不出來!”

  常玉嵐輕咳一聲道:“紀兄何出此言?”

  “在下說的可有什麼不對嗎?”

  “若紀兄一味拒常某於千里之外,兄弟真不知要如何作人了!”

  “笑話,當今武林,閣下該是做人最成功的一個,何必睜著眼睛說瞎話?”

  常玉嵐嚥下一口唾沫,轉向無我道:“司馬兄,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無我故意不動聲色的道:“請恕貧僧雙目不能見物,這位好像是常施主吧?”

  常玉嵐自然不知道無我已經盲而復明,但卻明白對方此問是故意的。

  常玉嵐不覺頓了一頓道:“司馬兄,當年彼此也曾是知交好友,久別重逢,正該一敘離情,何必如此對待常某?”

  無我漠然笑道:“常施主,別忘記貧僧早已是出家之人,出家人四大皆空,哪裡還有什麼情字可言?”

  常玉嵐道:“可是僧俗間也不乏知交好友,難道兄弟就不能高攀司馬兄這位方外好友嗎?”

  無我搖頭道:“不必了,貧僧怕是如此一來,有辱常施主的身份。”

  “同馬兄,何必做違心之論,若彼此之間真無情義可言,上次在官渡,你和紀兄又何必救我?”

  無我誦了一聲佛號道:“我佛慈悲,豈有見死不救之理,即使換了別人,貧僧照樣也不能見死不救。”

  “上次之事,只是湊巧罷了,貧僧當初出手相救之時,根本就不知道被制在車中之人是誰?”

  無我這番話並不勉強,當時常玉嵐被飛天銀狐阮溫玉所制,人事不省躺在車中,即使明眼人也不易認出是誰,何況無我又是雙目已盲。

  但常玉嵐還是勉強笑了笑道:“司馬兄此話固然有理,可是你後來和紀兄到敝莊解圍,又當如何講呢?”

  無我語氣一窒,道:“那照樣也是事有湊巧,否則,出家人又何必管那麼多的閒事呢?”

  “司馬兄不必再做違心之論,你和紀兄若無相助之情,又怎會進入敝莊?”

  “貧僧雲遊四方,何處去不得,若常施主不肯接納,下次不去就是了。”

  忽聽紀無情道:“司馬老弟何妨實話實說!”

  無我不懂紀無情話中之意,愣了一愣道:“紀兄的意思……”

  紀無情冷然道:“那就由我和他說實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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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他轉頭望向常玉嵐道:“常莊主,紀某說出原因之後,希望你最好馬上離開!”

  常玉嵐正色道:“兄弟正想聽聽紀兄要說些什麼?”

  紀無情道:“紀某到貴莊的目的,就是為了找你。”

  “那最好不過,兄弟期盼十年,為的就是和紀兄重相聚首。”

  “你該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

  “不外是故友重聚,把酒言歡?”

  紀無情不由仰臉狂笑道:“可惜你猜錯了,紀某是要殺你!”

  常玉嵐並未感到過分驚駭,因為紀無情數度和藍秀相遇所講的那些話,藍秀都已轉告過他。

  他朗朗笑道:“紀兄,你若真要殺我,我情願死在你的刀下,但我必須要弄清楚,究竟為了什麼?”

  “為了那女人!”

  紀無情話出口後,才覺出有些下妥。

  他立刻再補充道:“常莊主別誤會,我指的自然並非尊夫人,尊夫人已名花有主,若紀某再存非分之想,那還算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常玉嵐接道:“兄弟明白,你指的是敝岳母百花夫人,實不相瞞,你剛才和司馬兄說的話,兄弟已完全聽到了。”

  “那很好,紀某就用不著再做解釋了。”

  “可是兄弟不明白你和夫人何時結下仇怨?”

  “你去問她好了,常莊主,紀某現在還不想殺你,所以方才才要你馬上離開。”

  “為什麼?”

  “射人射馬,擒賊擒王,那女人才是真正的元兇,你不過是附人而已,紀某當然要先殺了她,再找你算賬。”

  常玉嵐長長一嘆道:“紀兄,兄弟可以猜得出,你和夫人必定因故而產生了某種誤會,夫人目前正在到處找你。”

  “兄弟必須向你提出警告,你殺傷了她不少手下,她可能也不肯輕易放過你,所以,我要勸你盡速遠走他處,千萬不能讓她碰上。”

  紀無情冷冷而笑,道:“閣下太小量紀某了,找若怕事,又何必生事?”

  “紀兄武功高強,只怕也不足以與夫人抗衡。”

  “大不了豁出一命而已,連紀某都不在乎,何需閣下操心?”

  常玉嵐只急得頓足道:“可是我們是多年的生死好友,叫我如何不擔心?”

  紀無情笑道:“如果閣下真是紀某的生死好友,紀某倒要拜你一件事,你若做得到,那就證明此言不假,否則,一切免談!”

  常玉嵐大喜過望,道:“不要說一件,就是千件萬件,兄弟也必須盡力,絕不使紀兄失望。”

  紀無情卻又搖搖頭道:“不必啦!閣下做不到的事,我又何必勉強。”

  “只要兄弟做得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這事在紀某做起來也許很難,但換了閣下,卻只是舉手之勞。”

  “紀兄若不說出來,教兄弟如何下手?”

  “好吧!事情的確很簡單,把那女人的人頭拿來見我,到那時自可證明咱們的確還是好朋友。”

  常玉嵐猛聞此言,不由呆在當頭,哪裡還能說出話來。

  紀無情繼續說道:“你是她的乘龍快婿,她對你自然用不著戒備,談笑之間,一舉手就成了,常莊主,這點小忙,你究竟肯不肯幫?”

  常玉嵐籲口氣道:“紀兄,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紀無情不屑的道:“所以,我早就料到這件事你辦不了。”

  常玉嵐搓著雙手道:“紀兄和兄弟談點正經的不好嗎?”

  紀無情霍然大笑道:“世上還有什麼事比這個更正經呢?”

  此時的常玉嵐,當真是處在一生中最為尷尬的場面中。

  但他和藍秀一樣,也只有逆來順受,因為他出來本來就是要找到這兩個人的,豈可一怒離去。

  只見無我單掌立胸,緩緩說道:“常施主,貧僧今日難得開次酒戒,正準備和紀兄好好暢飲一番,你這一打擾,未免太煞風景了!”

  常玉嵐趁機道:“二位既然有此雅興,兄弟何妨敬陪末座。”

  無我道:“常施主言重了,堂堂武林大盟主,紀兄和貧僧怎敢高攀?”

  常玉嵐無可奈何地道:“兩位不該始終如此對待常某,須知常某是一片誠心而來,絕無半點虛情假意。”

  無我道:“貧僧並未懷疑常施主的來意,只是彼此境遇不同,身份不同,貧僧與紀兄單獨相處,可以無話不談,有常施主在此,就未免礙事了。”

  常玉嵐暗忖道:“看來這兩人的關係似乎較十年前更為密切,當年南陽世家分明是司馬長風派十八血鷹燒的,紀無情全家無一倖免,難道他對司馬駿就毫不遷怒?”

  “而夫人號召武林各大門派消滅了司馬長風,也等於為紀無情報了仇,他為何反而對夫人既誤會又痛恨?……至於司馬駿,那倒有情可原。”

  只聽紀無情也幫上了腔,道:“常莊主,知趣的還是趁早離開的好,回去對那女人講,要她把腦袋自行割下來留在司馬山莊,過兩天我就去取。”

  忽聽無我叫道:“紀兄,不必跟他囉嗦,東方老前輩已經來了,咱們快到門外去迎接她吧!”

  原來無我正坐在窗口,已發現千手觀音東方霞走在街上。

  兩人撇下常玉嵐,匆匆奔出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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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第二十三章 無情公子卻有情

  常玉嵐依然僵立在原地。

  此刻他最感不解的,是無我如何能發現千手觀音東方霞已在街上?

  縱然他有聽音辨位的本領,但街上行人甚多,總不能連誰走路的聲音都聽得出來,果真如此,乾脆就不必要眼睛了。

  不大一會工夫,紀無情和無我果然陪同一名年約五十上下但面貌仍十分姣好的黑衣女子走了進來。

  常玉嵐不覺又是一愣,他早就聽說過千手觀音東方霞在五十年前就被武林七雄逼在揮旗山不歸谷。

  而當時她能在江湖成名,少說也是二十歲以上的人了,哪有七八十歲的老婦仍能保持如此容顏的?

  想到這裡,他立刻再回到自己原來的座位,決定弄清楚真相再說。

  紀無情和無我簇擁著千手觀音東方霞來到那副靠窗桌頭,東方霞毫不客氣的居中而坐,兩人打橫相陪,而且執禮甚恭,和方才對常玉嵐冷諷熱嘲時的神態完全不同。

  紀無情很快的又叫了幾樣菜,並添加了碗筷,把一張方桌擺得滿滿的。

  他為東方霞斟滿一杯酒,然後將自己的酒高舉過額道:“晚輩敬東方老前輩!”

  無我也跟著舉起杯來。

  東方霞笑笑道:“怎麼小師父也喝起酒來?”

  紀無情忙代答道:“老爺子有意要他還俗,晚輩也勸他還俗,他現在已經是半個俗家人了,喝幾杯似乎也算不了什麼。”

  東方霞問道:“你們怎知老身今天要來?又怎知來了之後要進這家客棧?”

  紀無情道:“是周姑姑對晚輩們說的。”

  東方霞道:“周大妹子也真是,老身到鄢陵來向老爺子請安也不是一次了,何必勞師動眾相迎?又何必在客棧吃飯?‘垂楊草……’。”

  她“廬”字尚未出口,突見紀無情暗使眼色,不覺轉頭望向坐在另一角的常玉嵐,蹙了下眉,道:“這人好像很面熟?”

  紀無情道:“老前輩一月前才救過他,應當會認出他才對。”

  東方霞哦了一聲道:“是常三公子?”

  紀無情道:“不是他還有誰?”

  “既然是他,為什麼不找他過來坐坐?”

  紀無情望了無我一眼,卻不便再說什麼。

  東方霞嘆了一聲道:“你們之間的事,老身心裡早就有數,你二人既然不想理他,當初又何必救他呢?”

  “其實他倒並非壞人,只是受了那淫婦的牽連而已,否則在不歸谷我也不可能耗費不少真力救他了!”

  這些話常玉嵐照樣也聽得清清楚楚,他已知道這看似中年而且風韻猶存的女人確是五十年前被武林七雄逼在揮旗山不歸谷的千手觀音東方霞,更知道她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只是東方霞居然進一步的把百花夫人罵成“淫婦”,卻使他駭異不已。

  東方霞又道:“聽說那狗淫婦目前已住在司馬山莊,司馬山莊原屬大司馬所有,豈可容那狗淫婦把莊院弄髒!”

  紀無情愣了一愣道:“聽說她是岳大司馬的夫人?”

  東方霞哼了一聲道:“她憑什麼?不過三十年前大司馬抄家滅門是因她而起,倒是真的。”

  她說到這裡,似乎覺出機密洩漏得太多,急急變換話題道:“把常三公子喊過來,老身有話跟他講!”

  紀無情只好朗聲道:“常莊主,東方老前輩召見,請過來吧!”

  常玉嵐巴不得有這個機會,來到座位前,深施一禮,道:“晚輩常玉嵐,拜見東方老前輩!”

  東方霞指指對面的空位道:“不敢當,常三公子請坐!”

  常玉嵐臨坐前又是一禮道:“上次得蒙老前輩救得一命,恩同再造,真不知何日才得答報!”

  東方霞淡淡笑道:“小事一件,何足掛齒。”

  這本是一句客氣話,但聽在常玉嵐耳朵裡,卻大有啼笑皆非的感覺,語意分明透著他的一條命,實在不足道哉,死活都不關重要。

  東方霞又道:“老身早就知道,你和紀公子以及無我小師父十年前都是生死好友,他們現在對你不肯理睬,你可知道是什麼原因?”

  常玉嵐道:“晚輩目前最大的心願,就是要查明這項原因。”

  東方霞冷笑道:“原因很簡單,你不該娶巫嫣紅的女兒為妻。”

  “巫嫣紅”三字,常玉嵐還是第一次聽到。

  他怔了一怔道:“巫嫣紅是誰?”

  “就是令岳母自封百花夫人的那狗淫婦!”

  常玉嵐正色道:“老前輩為什麼要對家岳母語含誣衊?”

  東方霞也扳起面孔道:“說起來她還真不夠格讓老身誣衊,免得弄髒了老身的嘴,不過,尊夫人藍秀本身也許並不算壞。”

  她嘆了口氣,不勝感慨的又道:“要想紀公子和無我小師父和你和好如初不難,回去把那狗淫婦殺了就成。”

  “老前輩也要強人所難?”常玉嵐只覺內心有股無名的衝動。

  東方霞不動聲色的搖搖頭,道:“這是勉強不了的,還是留著她的人頭讓老爺子親手殺吧!”

  常玉嵐心頭一震道:“老爺子是誰?”

  東方霞道:“老爺子就是老爺子,現在還不到讓你知道的時候。”

  常玉嵐實在忍不下這三人的冷言冷語。

  他剛要回到自己的座位,東方霞卻又陰冷的笑了起來道:“慢著,你最近可曾返回金陵老家?”

  常玉嵐覺出此問必有原因,忙道:“老前輩怎麼知道?”

  東方霞哼了一聲道:“府上被人插刀留柬,而且說明事情是因你而起,令尊怎能不召你回去查明原因。”

  常玉嵐豈能放過這機會,這正是其父常世倫限令他必須查明的大事,於是,急急問道:“老前輩怎會知道這件事呢?”

  東方霞道:“老身當然知道。”

  “事情是什麼人幹的,還請老前輩示知一二。”

  “不必了,老身不可能告知你此人是誰,不過,此人對府上絕無惡意,否則,插刀削柬之處是在令尊臥房之外,豈肯留下令尊活命?”

  “可是那插刀留柬之人,究竟是何居心?”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11
一一四

  “希望你早日回家省視高堂,你在司馬山莊十年不曾返回故里,難道就絲毫無愧於心嗎?”

  常玉嵐窘然低下頭去,一時之間,無法置辯。

  東方霞繼續說道:“另外,也希望你因而認清巫嫣紅那女人的本來面目,因為令尊對她照樣也十分不滿。”

  這使常玉嵐越發驚詫,東方霞說的完全不假,他的父親常世倫上次大發雷霆中那番話,的確語氣中對百花夫人頗為不諒,連帶的對藍秀也不具好感。

  在他的記憶中,父親常世倫從未提起過千手觀音東方霞,東方霞怎麼對金陵世家的事情如此清楚呢?

  他雖然內心存在著太多的迷惘和疑問,卻又不能盤問,因為他明白,東方霞是不可能多做解說的。

  東方霞冷漠的笑了笑,臉色顯得有些凝重,又道:“常三公子,有件事,老身料定你可能到現在還弄不明白。”

  “什麼事?老前輩請說明白!”

  “貴莊十年來每年舉行三次與桃花有關的武林大會,可是有的?”

  “這事已行之十年,武林中盡人皆知,自然是有的。”

  “今年三月十五的‘賞花大會’,為什麼不曾如期舉行?”

  常玉嵐心神一緊,道:“說來慚愧,一來是本莊桃林業已被人砍伐得不成樣子,二來是有人居然假冒晚輩和賤內的名義發出停止‘賞花大會’的柬帖,以致今年第一次的武林盛會未能舉行。”

  東方霞道:“老身問的正是這兩件事。”

  常玉嵐迫不及待的問道:“莫非老前輩知道這兩件事是什麼人幹的?”

  東方霞若有所思的道:“這兩件事自然並非一人幹的,只是配合得事出湊巧罷了。”

  “到底是什麼人幹的,老前輩請講!”

  “老身雖弄不清楚是誰派人砍伐了貴莊桃林,但卻知道冒名發帖之人。”

  “請問老前輩,是誰冒名發帖?”

  “令岳母百花夫人巫嫣紅。”

  在這剎那,常玉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呆了半晌,才冷熱搖頭道:“老前輩何苦如此捉弄晚輩,這種話,即使三歲孩童,也難以置信!”

  東方霞不動聲色的道:“老身早就料定你不會相信,所以話出口後,連自己也有些後悔了。”

  常玉嵐正色道:“但求老前輩能說出使晚輩相信的理由?”

  東方霞頷首道:“也好,那麼老身先問問你,司馬山莊一年舉辦三次武林大會,這可是令岳母的主意?”

  常玉嵐搖頭道:“是晚輩和賤內決定的,同時也可說是應武林同道的盛意要求。”

  “這就對了,所以令岳母一開始就不讚成,只是不便強加制止而已,否則她為何十年來三十次武林盛會竟然一次都不參與呢!”

  若不是東方霞提起,常玉嵐真還不曾思考過這件事,百花夫人的確十年來從未參加過一次武林盛會。

  按理說司馬山莊歸她所有,她又身為長輩,盛會應當由她親自來主持才對。

  但她不到司馬山莊參與武林盛會,卻也並不能認為她就是反對此舉。

  想到這裡,常玉嵐輕咳一聲道:“可是老前輩不能根據這理由就斷定冒名發帖之人是家岳母?”

  東方霞平靜一笑道:“常三公子稍安毋躁,令岳母最大的用心,是不希望把司馬山莊做為武林集會之所,因為武林中人多嘴雜,說不定就有人無意中揭破她的隱秘。”

  “到那時,她必將身敗名裂,永遠無法在武林中立足了,更遑論繼續號令武林。”

  常玉嵐搖搖頭道:“老前輩這理由並無法使晚輩充分相信。”

  東方霞並不生氣,笑了一笑道:“老身只是看在令尊一生行俠仗義,不忍見常三公子陷於不義,所以才趁這機會提醒你,至於相不相信,那是你自己的事,對老身並不重要。”

  她長長吁了一口氣,又道:“不過老身並不希望你和紀公子以及無我小師父鬧成現在這種局面。”

  常玉嵐忙道:“晚輩又何嘗願見這種局面出現,這次晚輩離開司馬山莊來到鄢陵,目的也就是尋訪紀兄和司馬兄,求得他們諒解。”

  “他們在官渡既然肯救晚輩於不死,以後又數度為司馬山莊解圍,見面時卻又對晚輩如此不理不睬,實在令人不解?”

  忽見紀無情神色一變,急急問道:“閣下怎知道在下和司馬老弟住在鄢陵?”

  常玉嵐道:“紀兄上次在鄢陵山路上殺傷夫人手下,次日又在鄢陵城郊‘青山客棧’會見明心大師和白羽道長,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你人在鄢陵?”

  紀無情望了無我一眼,不再言語。

  就在這時,突聞店門口腳步聲響,接著有人叫道:“南姑娘回來了!方才曾經有人找過你,那人正在餐堂裡,還沒走。”

  進入後門的果然是南蕙。

  常玉嵐不願讓東方霞等三人得知此事,因為他希望能和南蕙單獨談談,這時心下難免十分著急,深恐她逕自闖進餐堂。

  好在南蕙並未這樣做,不消說她是要進入上房稍為修飾再出來與人相見,姑娘大了,愛美乃是天性。

  更何況她並不知道來人是誰?

  常玉嵐也隨即起身道:“在下暫時失陪,去去就來!”

  他匆匆來到南蕙的上房門口。

  門雖虛掩,對方已是二十六七歲的大姑娘了,當然不便逕自推門直入,只有停下腳步,先敲了敲門。

  “誰?”南蕙依然是十年前那樣嬌滴滴的聲音。

  “我。”

  “你是誰?”

  常玉嵐推門而入。

  剛跨進一步,他便急急又退了出來。

  南蕙果然正在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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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她顯然沒看清是誰,嘴裡冷冷叱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冒失,姑娘家的房間,可是隨便亂闖的嗎?”

  常玉嵐窘然說道:“南姑娘,我是常玉嵐。”

  南蕙吃了一驚道:“你怎麼來了?”

  “我是特地來看你的。”

  “進來吧!”

  這時南蕙已換好衣服,乍見之下,她已不再是十年前天真活潑的少女,而是另具有一種成熟美,風韻更勝當年。

  尤其身材和面貌,除了膚色稍黑一點,完全和藍秀酷似,若換了別人,真分不清她究竟是南蕙還是藍秀。

  她神色非常冷淡,指指床邊的木椅道:“請坐吧!”

  接著自己在床沿坐下,又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常玉嵐嘆了口氣道:“我聽賤內說過,她前些天在附近山上曾遇見過你,所以料定你可能在鄢陵附近落腳。”

  “今天打聽不少家客棧,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找到了你。”

  南蕙低下頭道:“我明白,你是希望我回金陵或者司馬山莊,上次藍姐姐也這樣說過,所以,我要鄭重告訴常三哥,用不著存這種念頭。”

  “我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了,不過,對你們夫婦這一番關懷,我內心還是十分的感激。”

  常玉嵐黯然搖搖頭道:“這是何苦?你總該把離開金陵舍下的理由說明白?”

  “我只是想離開,沒有什麼理由。”

  “莫非家父和家母……”

  “常三哥別想得太多,老爺子和老夫人都待我很好。”

  “那究竟為什麼呢?”

  “理由很簡單,小妹不是常家的人,不能在府上住一輩子,老爺子和老夫人十年相待之情,日後我一定會好好報答。”

  常玉嵐哪能聽不出她話中之意,默了一默道:“南姑娘,女孩子家一人在外闖蕩,總是令我放心不下。”

  “目前有一個人,也是單身在外,你若執意不肯回金陵或司馬山莊,倒不如和他做個伴兒吧!”

  南蕙果然黛眉一揚,問道:“你說的這人是誰?”

  常玉嵐道:“這人你十年前就認識,而且你還曾照顧過他。”

  “他是誰?”

  “紀無情。”

  南蕙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眨了幾眨,有些不信的道:“他不是已經在江湖上失蹤十年了嗎?你為何忽然想起他來?”

  “並非想起,而是曾經見過他。”

  “真的,他在什麼地方?”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是否想見見他?”

  “如果他還在,我當然想見見他。”

  “你請稍待,我去去就來。”

  常玉嵐離開南蕙房間後,直奔餐室。

  這時他內心有著一股莫名的興奮,方才南蕙的話,含意已經很明白,想勸她回金陵或者司馬山莊,似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若能撮合她和紀無情成就姻緣,正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

  同時他也明白,紀無情早就對南蕙頗具好感,當然,這和她長得和藍秀酷似有關。

  另外,他也希望能夠藉此使紀無情不再對自己如此冷淡,使彼此之間,恢復往日原有的情誼。

  回到東方霞等三人席位,除了東方霞對他還稍加理睬外,紀無情和無我還是像先前一樣的冷淡。

  常玉嵐不能多耽誤時間了,搭訕者望向紀無情,道:“紀兄,兄弟有句話想和你單獨談談!”

  紀無情頭也不抬,喝下一口酒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有話請當面講,何必單獨談,在下不認為東方前輩和司馬老弟是外人。”

  常玉嵐尷尬一笑道:“兄弟當然不敢把東方前輩和司馬兄當成外人,不過,這事還是單獨談談較好。”

  紀無情哼了一聲道:“那就免談吧!”

  無我也緊跟著道:“常施主,貧僧難得和紀兄暢飲一番,最好別來打擾!”

  常玉嵐正在大感窘迫之際,還好,東方霞開口道:“紀公子,老身看得出來,常三公子必定有要事相告,你就離座和他一敘吧!

  老身絕不怪你失禮就是。”

  紀無情稍一猶豫,終於站起身道:“如此晚輩就暫時失陪了!”

  常玉嵐轉過身去,在前帶路。

  出了餐堂,紀無情忍不住問道:“常莊主,你想把紀某引到哪裡去?”

  常玉嵐放緩腳步道:“兄弟想帶紀兄去見一個人。”

  “可是令岳母百花夫人?”

  “也是一個女人。”

  “那可能是尊夫人了?”紀無情主動停下腳步道:“請恕紀某不願見她。”

  在這剎那,紀無情已很快的想到常玉嵐必定和藍秀同住在這家客棧。

  只聽常玉嵐道:“賤內當年和紀兄也曾相識過,紀兄為什麼不願見她?”

  紀無情冷笑道:“她必定已經告訴過你,紀某這些天已和尊夫人見過兩次,何必再見?而且她已做了閣下的夫人,男女有別,更不是紀某所該見的!”

  常玉嵐微微一笑道:“兄弟從未聽說過朋友之妻不可相見的道理,果真如此,反而顯得紀兄心地不夠光明了。”

  紀無情不屑的一笑道:“既然閣下說出這種話,在下反而非見她不可了。”

  來到南蕙的房門前,常玉嵐當先推門而入,叫道:“南姑娘,我把這人帶來了,你看他是誰?”

  南蕙猛見紀無情,不由啊了一聲道:“紀大哥,真的是你……”

  在她的想像之中,縱然紀無情真的來了,也必定是一副落魄不堪的模樣,甚至仍在瘋癲之中。

  誰知此刻站在面前的他,卻是容光煥發,風姿翩翩,完全超乎她的預料。

  紀無情原先還真以為是藍秀,直到常玉嵐在門外喊了聲“南姑娘”,他才立刻想到是南蕙。

  他對南蕙當年的照顧之情,除了感激之外,也早有著一份憐惜與愛意,看見了她,幾乎像見到籃秀一樣。

  只是當時南蕙年紀還小,他也只能拿她當妹妹相看。

  而此刻出現在眼前的南蕙,當年的稚氣和嬌憨已不復存在,而是一個風韻楚楚的成熟女郎了。

  但模樣兒卻比從前更加秀麗了。

  他呆了一呆,才吶吶說道:“南姑娘,真想不到又和你見面了!”

  南蕙這才羞答答的道:“紀大哥,這十年來你都在哪裡,我看你一定過得很愉快?”

  紀無情籲口氣道:“一言難盡,你如果想知道,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南蕙紅暈飛頰,低下頭道:“好啊!我當然想知道。”

  “要告訴你不是現在。”

  “沒關係,我想你不會馬上就走。”

  “南姑娘,你可是路過此處?”

  “我已不再回金陵了。”

  “那就該到司馬山莊去。”

  南蕙看了常玉嵐一眼,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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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常玉嵐忙道:“紀兄,兄弟想把南姑娘交給你照顧,當年她照顧過你,現在輪到你照顧她了,這要求想來紀兄不會不答應吧?”

  紀無情何嘗看不出常玉嵐的心意,頓了一頓道:“紀某四海飄泊,到處為家,怕的是苦了南姑娘。”

  常玉嵐道:“正因如此,你們才該相互照應。”

  南蕙深情款款的偷瞧了紀無情一眼,又低下頭去。

  常玉嵐覺出此時此地,自己在旁邊反而礙事,隨即說道:“你們兩位好好談談,兄弟該走了!”

  豈知這次紀無情反而對他關心起來,急急問道:“你到哪裡去?”

  常玉嵐道:“兄弟自然要回到司馬山莊,並在司馬山莊恭候二位的大駕!”

  常玉嵐在客棧櫃檯會了賬,另把東方霞那一桌的酒菜錢也付了,卻並未再過去告辭,逕自離開了這家客棧。

  直到出了店門,他才看清這家客棧的招牌是“群賢老棧”。

  其實他並未遠離,只是在街頭一邊閒逛,一邊注意著客找門前的動靜。

  因為他的目的,是想追蹤東方霞和紀無情等人離開“群賢老棧”以後,他們究竟要到哪裡去。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店門外的一條街連他自己也數不清究竟踱過了多少遍?終於發現他們走出店門。

  千手觀音東方霞走在最前,紀無情和無我在後簇擁相隨。

  奇怪的是並未發現南蕙的蹤影。

  這使常玉嵐大惑不解。

  難道自己好心好意的一番撮合,竟然無端告吹了?

  看南蕙方才對紀無情含情脈脈的神情,以及紀無情對南蕙的情意流露,似乎不可能兩人會不歡而散。

  他開始猶豫,此刻究竟該追蹤東方霞等三人好?還是馬上進內去看看南蕙?

  正在猶豫不定之際,突然一隻手在他背後輕輕拍了一把。

  他悚然回頭,不由大吃一驚,但見身後站著一個全身銀色披風,足登銀色小蠻靴的絕色女郎,赫然是飛天銀狐阮溫玉。

  他是吃過阮溫玉大虧的,自然要暗暗提高警覺,以防她故技重施,好在此刻正在大街之上,他料定對方不敢隨便出手。

  另外,他也很希望能和她重見一面,以便問問她到底心存何意。

  不等常玉嵐開口,阮溫玉便倩倩一笑道:“我料到你也許吉人天相不會死,果然還活著。”

  常玉嵐也冷然笑道:“這是什麼話?”

  阮溫玉道:“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上次在逍遙津‘雲集樓’你曾中過我的‘五陰九玄掌’,這種掌傷,除了我們‘八貢門’外,無人可救,難道你就結過瘡疤忘記痛了?”

  “然而在下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所以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們中原武林終究有人。”

  常玉嵐暗中注意附近動靜,見阮溫玉似乎只是單身一人,既無江上碧隨行,也無其他護從。

  常玉嵐不覺問道:“阮門主的屬下都到哪裡去了?”

  阮溫玉笑道:“單獨行動,不是自由得多嗎?常公子司馬山莊僕從如雲,還不照樣是單人一個?”

  常玉嵐見東方霞等人已經走遠,再不跟上去就要失掉線索。

  他只好說道:“逍遙津‘雲集樓’之事,在下決定不再計較,我現在還有事,阮門主也該忙自己的去了。”

  誰知阮溫玉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小妹好不容易遇到你,正想找你談談!”

  這情狀使得常玉嵐最是尷尬不過,大街之上,男女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他不得不暫時放下跟蹤的念頭。

  常玉嵐不動聲色的道:“在下和阮門主有什麼好談的?”

  阮溫玉嬌媚一笑道:“只要人和人在一起,就一定有話可談,何況你我在‘雲集樓’一別,不覺已經一月,怎說無話可談?”

  常玉嵐略一遲疑,道:“好吧!由我作東,就請姑娘到‘群賢老棧’小酌一番。”

  阮溫玉笑道:“那我就厚顏叨擾了。”

  她咂了咂嘴,又道:“鄢陵是開封府的地面,由你作東是順理成章的事,所以小妹也用不著客氣。”

  進入“群賢老棧”餐堂,常玉嵐點過酒菜後,和阮溫玉分賓主坐下。

  那店小二直是發愣,他從未見過像常玉嵐這樣的客人,在僅僅一個多時辰之內,竟然連吃三次。

  先是自己自飲自酌,接著又參加別人的筵席,現在又帶來一個女的再吃。

  其實常玉嵐起先除了在自己這邊喝了兩杯酒,吃過幾口菜,到了東方霞那邊的一桌,根本連筷子都沒動。

  此刻他肚子裡還真餓得很呢!

  店小二端上酒菜之後,忍不住直向阮溫玉偷瞧。

  他從未見過這樣美的女人,也只有住在這裡的另一位姑娘,還可以和她比上一比,不消說那是指的南蕙。

  阮溫玉似乎涵量頗佳,高高舉起杯來道:“小妹借花獻佛,先敬常公子。”

  常玉嵐喝下一口酒道:“阮門主有話請講,在下還急著趕回司馬山莊。”

  阮溫玉道:“鄢陵離貴莊至少百里路程,現在已是未末時分,返回貴莊,恐怕要帶夜了,何不就在這家客棧留宿一宵?”

  常玉嵐笑笑道:“上次在逍遙律‘雲集樓’留宿,差一點送了命,這次又遇到阮門主,在下還想多活幾天。”

  “卟嗤!”

  阮溫玉笑出聲來道:“你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小妹可以向你保證,絕不再暗下毒手了。”

  “你可是因為這次沒帶手下,想到把在下帶走不方便?”

  阮溫玉依然笑個不停,道:“你想到哪裡去了?”

  “那是為什麼呢?”

  “因為你現在已不是我希望的對象。”

  “你是說我對你已經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那倒不是,而是我覺得你已經有了妻室,而且,尊夫人又十分美麗賢淑,我不忍心橫刀奪愛,更不願平白無故的破壞別人的美滿家庭。”

  “你是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想法?”

  “在上次到貴莊以後,那次雖沒看到你,但尊夫人一定對你說過吧?”

  “內子的確對在下說過,那次你曾率領‘塞外三凶’和‘南海三妖’到敝莊,準備把敝莊一掃而平,可惜並未得逞,是嗎?”

  阮溫玉格格笑道:“常公子,何必說得這樣難聽,實對你說,小妹上次到貴莊絕無惡意,只是因為關心你的掌傷,看看你是否回莊。”

  “可是‘塞外三凶’和“南海三妖”卻當場干戈相向,若不是紀公子前往相助,只怕那天的後果就難以收拾。”

  “你要明白,‘塞外三凶’和‘南海三妖’並非我的屬下,他們不過為了某種原因暫時聽命於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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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那天他們遭到紀無情的懲戒,小妹不但不曾出手相助,反而當場責罵他們,這事尊夫人必定也對你說過?”

  常玉嵐點點頭道:“不錯,所以在下才弄不清你到敝莊的用意何在?”

  “用意方才已經對你說了,我不再以你為對象,也是那天到了貴莊以後才決定的。”

  常玉嵐不由心情已經輕鬆了下來,笑了笑,道:“不知誰有這份福氣,能被你雀屏中選?”

  阮溫玉帶著羞答答的神情道:“你的好友——紀無情。”

  常玉嵐不覺暗暗吃驚,心下沉思道:“糟糕,若在從前,她配紀無情未嘗不可,但現在不同,這讓南蕙怎麼辦?自己的一番用心豈不又將白費?……”

  阮溫玉見對方未做任何反應,蹙了一下眉,關切的問道:“小妹這項決定,你認為如何?”

  常玉嵐聳了聳肩道:“這是你自己的事,在下怎好妄自參與意見。”

  “因為你和他是生死相交的好友,自然對他的為人最清楚不過,所以小妹才想聽聽你的意見,須知女孩兒家的終身大事,關係著一生的命運,小妹怎能不慎重行事。”

  “你為什麼關忽然看上紀無情呢?”

  “小妹早就說過,小時候曾有一位相士為我推算生辰八字,然後告訴家父家母,說我將來的終身,一定要許配四大公子其中的一位。”

  “而紀無情又正是四大公子之一,我看中了他,又有什麼不對嗎?”

  “在下記得在逍遙律‘雲集樓’時,你曾隨身擁有一份四大公子的畫冊,當時你對他並不喜歡,為什麼卻又改變了主意?”

  “因為那畫冊上所繪的紀無情,蓬首垢面,邋邋遢遢,我怎會嫁給那種人呢?”

  “那畫冊上所畫的他並沒錯。”

  “你只說對了一半,當我在官渡第一次遇見他時,他的確是那副骯髒樣子,但第二次在司馬山莊再見到他,就完全像換了一個人。”

  她不等常玉嵐的問話,她接著又說道:“至於今天再遇到他,他越發出落得一表人才了。”

  常玉嵐哦了一聲道:“你今天也見過他?”

  阮溫玉道:“剛才他和一位老女人以及司馬駿由這家客棧出去,你看見了,難道我不能看見?”

  常玉嵐似感不解的道:“你為什麼不追上他?”

  阮溫玉窘然搖了搖頭道:“我本想追上他,但有那老女人和司馬駿在旁,想了想,還是免了。”

  “你可認識那老女人?”

  “雖然不認識,卻和她交過手。”

  常玉嵐吃驚的道:“你怎會和她交過手呢?該不是認錯人了?”

  “剝了皮還能認得出她的骨頭,怎會認錯人。”

  “可是你根本不可能有和她交手的機會?”

  “說來也是湊巧,就在你被司馬駿和紀無情救走之後,我也來到了鄢陵,有天傍晚在城郊的關帝廟前遇見了她,彼此一言不合便動起手來。”

  “勝負如何呢?”

  “那老女人好厲害,武功簡直高不可測,使得我連‘五陰九玄掌’都發不出來,後來看看不妙,只好半路抽身,要不然,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常玉嵐笑道:“難怪你剛才不敢追蹤紀無情,原來是怕那老女人?”

  阮溫玉臉上一熱道:“有這麼一點點,她究竟是誰呢?”

  常玉嵐心想告訴她也無關緊要,當下,整了整臉色道:“提起此人,大大有名,她在五十年前,就曾名動江湖,中原武林黑白兩道,對她無不聞名喪膽!”

  阮溫玉吃驚的道:“她在五十年前就出名了?我看她雖然老,也最多不過五十左右,而且模樣兒還蠻不錯呢!”

  常玉嵐笑道:“其實她的武功,也不算是最高的,中原武林,比她更高的,還多得很呢!”

  他這幾句話,自然是帶有嚇唬阮溫玉的意味。

  而阮溫玉也的確有些心驚,眨著一對雪亮的大眼睛道:“我以前實在小量你們中原武林了,以後倒要多加留意才成。”

  “這叫做初生之犢不畏虎,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在了奉勸阮門主,你還是收斂一些的好。”

  在常玉嵐預料中,最後一句話定會激惱了對方。

  誰知阮溫玉並未在意,反而幽幽一嘆道:“小妹已決定不在中原武林惹事了,只求早點兒完成終身大事,我剛才所以不去追紀無情,遇到你也是一大原因。”

  常玉嵐心頭一震道:“咱們之間,不是已經沒事了嗎?”

  阮溫玉忍不住笑道:“看你嚇成那樣子,放心,你有尊夫人藍秀,我何苦再去攪和,我是說希望你能告訴我紀無情住在什麼地方?”

  常玉嵐啼笑皆非的兩手一攤道:“抱歉,我也不清楚。”

  阮溫玉黛眉一聳,立時嬌叱道:“常玉嵐,你說這話有誰相信?

  你們是生死之交,他在官渡河邊,冒死救你,你會不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

  “我阮溫玉現在只求你幫這一點點忙,成人之美僅需張口之勞,難道你都不肯?”

  這叫常玉嵐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尷尬搖頭,無可奈何的道:“在下和阮門主一樣,也在追查他的下落,原因是彼此間雖屬好友,卻又誤會很深,而他的性子又非常倔強,所以才形成現在這種局面。”

  阮溫玉見常玉嵐不像說假話,不由跺腳道:“那你剛才為什麼不去跟蹤?”

  常玉嵐道:“是你把在下絆住,在下又怎樣跟法?”

  阮溫玉又是一跺腳道:“早知如此,不管那老女人有多厲害,我也要跟過去!”

  常玉嵐道:“既然你上次在敝莊就屬意於他,為什麼當時不和他約定相會地點?”

  “誰說我沒約定?我當時曾明告他要在開封的‘錦華居’等他三天。”

  “他去了沒有?”

  “廢話,他若去了,要說的話,何必等到今天?其實我在‘錦華居’一直等了他五天,後來有人告訴我他曾在鄢陵出現,所以才又趕來鄢陵。”

  “想不到你對他已痴心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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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這不叫痴心,而是目前除了他已別無選擇,你想我能遠嫁到沙漠找沙無赦嗎?而司馬駿又是出了家,除非你肯把尊夫人休掉。”

  常玉嵐想了想道:“這樣吧!你我雙方都設法查訪,他目前一定就住在鄢陵附近,我若查訪到了,就設法通知你,你若查訪到了,也請通知我。”

  他這番話,實際上只是敷衍之詞,因為他怎能讓對方破壞了紀無情和南蕙之間的事。

  阮溫玉卻是信以為真,忙道:“我就住在對面的‘天城客棧’,暫時不會離開,歡迎你隨時和我聯繫。”

  一頓飯吃了很久,他送走阮溫玉後,隨即趕往南蕙房間。

  南蕙未隨同紀無情行動,是件令他頗為思解不透的事,他哪能不急於查明原因。

  豈料南蕙的房間已經上了鎖,問明夥計,才知她已有事外出。

  他本來要當晚趕回司馬山莊,但為了查明南蕙動向,只好也在“群賢老棧”住了下來。

  他無法提前就寢,夜晚每隔一段時間,必到南蕙窗外察看她是否已經回來。

  誰知直到三更過後,房門的鎖仍未打開。

  南蕙究竟到哪裡去了呢?

  他記得店裡夥計日間曾說過,她的行囊並未帶走,而且也未結算店飯錢,若她要趕往紀無情那裡,為什麼當時不跟著一起走呢?

  她的人三更還不回來,今晚該是不可能再回來了,常玉嵐不能再等,在床上倒頭便呼呼睡去。

  一覺醒來,竟是日上三竿。

  幾乎已到了近午時分。

  問過夥計,才知道南蕙四更左右曾返回客棧,早飯後又有事外出了。

  常玉嵐心知她這一走,又不定幾時回來了。

  他便決定先返回司馬山莊,等過幾天再回來看看。

  出了鄢陵縣城,在城西偏北五里外的山坡上,遠遠就發現一處廟宇,直到臨近,才看清原來是座關帝廟。

  他想起昨天阮溫玉說過在城郊一處關帝廟前曾和千手觀音東方霞動過手,莫非指的就是這裡?

  他看了看就要由廟側的小路離去。

  忽見從廟門裡走出一個衣履嶄新,面目俊秀的年輕人來。

  常玉嵐不禁心頭一震,暗道:“他怎麼也來到這裡?”

  原來這俊秀的年輕人竟是百花夫人的義子樂無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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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第二十四回 百花夫人現真容

  常玉嵐十年前對樂無涯的哥哥樂無窮一向不具好感,而且彼此曾發生過衝突。

  上次乍見樂無涯,見他面帶邪氣,舉止輕佻,照樣也打心底感到憎惡。

  因之,和他從未交談過。

  但此刻彼此在鄢陵郊外相遇,總不能不打打招呼。

  未等他開口,樂無涯早已迎了上來道:“常姐夫,你果然到鄢陵來了!”

  常玉嵐不答反問道:“樂老弟怎麼會到了這裡?”

  樂無涯道:“小弟是奉夫人之命來找常姐夫回去的。”

  常玉嵐一愣,道:“夫人怎知我是到鄢陵來的?”

  樂無涯似笑非笑的道:“這個小弟就不清楚了,她老人家只吩咐小弟到鄢陵來找你的。”

  “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小弟也不清楚。”

  “這就怪了,我前天由金陵回來拜見夫人時,她並沒提起有事,昨天一早出發到鄢陵,她就有了事情,也未免太湊巧了?”

  “小弟也是昨天來的。”

  “你怎知道在這裡可以等到我?”

  “實不相瞞,小弟已查出常姐夫昨晚宿在‘群賢老棧’,不便進內打擾,經問明這裡是回開封的必經之路,所以才在關帝廟等你,同時有件大事相告。”

  常玉嵐急急問道:“什麼大事?”

  樂無涯嘿嘿笑道:“自然是尋找紀無情!”

  “你可認識紀無情?”

  “小弟雖沒見過他,但卻看到四大公子的畫像,尤其有司馬駿在旁,那就更不會錯了。”

  “你見過他們?”

  “小弟昨日下午路經此處,發現有三個人在此路過,其中一個很像紀無情,另一個是面蒙黑紗的年輕僧人,還有一位中年女人。”

  樂無涯所說的一點也不錯,是東方霞、紀無情、無我三人。

  他們昨日由“群賢老棧”離去時,也正是下午,居然能被樂無涯碰上,也算是巧合了。

  常玉嵐也正好可以問問他們的去向。

  “他們由這裡到什麼地方去了?”

  “小弟本來跟蹤了一程,但可能已被他們察覺,為了不使對方生疑,只好半途而止。”

  “夫人尋找紀無情的目的何在,你可知道?”

  樂無涯忽然眉毛一聳,冷笑道:“難道常姐夫還不清楚?他殺了楊三,割了全老大的耳朵,削去劉天殘的瘤子和砍斷他一隻腳,另有五六名弟兄也被他殺死!”

  “我當然聽說過。”

  樂無涯咬牙切齒的道:“不要說夫人對這事不只一次的大發雷霆,即使小弟,找到紀無情,也要把他碎屍萬段!”

  常玉嵐不動聲色的道:“樂老弟,你最好梢安毋躁,紀無情不是你可以殺得了的。”

  樂無涯陡現殺機,冷笑道:“常姐夫,你也最好別小量了小弟,小弟幼學武功,更隨夫人學藝十年,目前身手雖非爐火純青,但也算不得等閒之輩!”

  常玉嵐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竟自炫武功的,難免對樂無涯反感越發加深,不由也冷冷笑道:“你自信比全老大劉天殘如何?”

  樂無涯不屑的道:“他兩個算什麼,馬尾拴豆腐——提不得!”

  “這樣說你自信可以和紀無情一較高下了?”

  “只要他敢來,小弟絕不會讓他在手下走過十招!”

  “難得,如此看來,樂老弟該是目前武林第一高手了?”

  “小弟雖不敢自誇是武林第一高手,但對付紀無情,必定還綽綽有餘。”

  “佩服,佩服!紀無情武功在我常玉嵐之上,看來樂老弟比我已不知高出多少倍,有機會常某倒很想跟你學習學習!”

  樂無涯窘然笑道:“常姐夫年紀比我大,又是親戚,小弟的兵刃是對外不對內的。”

  “不妨比劃比劃,點到為止。”

  “算了吧!下次遇到紀無情,再讓常姐夫看看小弟的身手。”

  “我倒真希望有這種機會一開眼界。”

  樂無涯默了一默,忽然問道:“常姐夫可知道家兄是被什麼人殺死的?”

  常玉嵐搖頭道:“不清楚,想來此人武功一定很高了。”

  樂無涯沉聲道:“小弟若查出此人,照樣也要把他碎屍萬段!”

  常玉嵐道:“有其兄必有其弟,想當年令兄在暗香精舍,算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等威風殺氣,聽說老弟不久之後,也要接掌暗香精舍總管,是嗎?”

  樂無涯笑道:“這是早晚之間的事,放眼暗香精舍,若不由小弟接掌,又有誰能幹得了?”

  “的確,像老弟這樣的人才,打著燈籠也找不到。”

  樂無涯還要再說,常玉嵐已不再答腔。

  返回司馬山莊,已是掌燈時分。

  樂無涯逕自回到百花夫人那裡覆命。

  常玉嵐先和藍秀見面,把在鄢陵一天來的經過敘述過後,尚未來得及開飯,百花夫人就派侍婢前來通知要他過去相見。

  這次藍秀依然陪同前往,進入跨院內廳堂,只見百花夫人像上次一樣,仰靠在一張覆有繡花錦緞的大圈椅上。

  樂無涯垂手侍立身側。

  此處並無其他侍婢。

  常玉嵐見過禮後,百花夫人冷聲問道:“玉嵐,你到哪裡去了?”

  這問話在常玉嵐聽來,實在老大不是味道,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前往鄢陵,所以才命樂無涯按址尋找。

  再者,樂無涯回來以後,必定也向她稟報過。

  可見這種問話是多餘而又並非善意的。

  但他表面上仍得表現出一副恭順的模樣,躬身答道:“小婿前往鄢陵,樂老弟必定已向夫人稟報過了。”

  這話分明也透著若干不悅。

  百花夫人冷哼一聲道:“你剛由金陵老家回來,為什麼在莊上僅僅住了一晚,便又跑到鄢陵去?”

  常玉嵐正色答道:“小婿是希望能找到紀無情。”

  “那是準備通知他,要他千萬躲著我?成全你的朋友之義,是嗎?”

  “夫人這話小婿不懂,小婿不過想勸解紀無情不可與夫人做對。”

  “你見過他沒有?”

  “見過了。”

  “他怎麼說?”

  “他根本不給小婿勸說的機會。”

  “那很好!”百花夫人格格而笑,但笑聲卻震人心魄,道:“他不聽你勸說,也許聽我勸說,你只要負責把他請到司馬山莊來就成。”

  “夫人可是要對他不利?”

  百花夫人搖頭一笑,這次笑得很甜,大有醉人之概。

  百花夫人笑道:“他既然能殺死楊三,殺傷全老大劉天殘,武功必定已非十年前可比,像這樣的人才,我很想把他收為己用。”

  常玉嵐瞥了樂無涯一眼,道:“紀無情的武功不算高,比起夫人手下的樂老弟還差得多。”

  百花夫人一愣道:“你怎麼知道?他們兩人根本不曾見過面。”

  “這是樂老弟自己說的,夫人只管問他!”

  百花夫人側臉道:“無涯,你可說過這種話?”

  樂無涯挺了挺胸道:“孩兒受夫人調教十年,對付姓紀的,諒來還不成問題,姓紀的如此膽大妄為,下次見了面,孩兒絕饒不了他!”

  百花夫人得意的一笑。

  她望向常玉嵐和藍秀道:“娘這十年來,總算調教出一個像樣的人來,無涯目前的身手,比他哥哥樂無窮有過之而無不及。”

  “將來他就是暗香精舍的小主人了,你們都別瞧不起他!”

  常玉嵐笑道:“他既然武功高出紀無情甚多,小婿怎敢瞧不起他。”

  百花夫人整了整臉色道:“玉嵐,還是那句話,盡快把紀無情找來,我要好好請他,絕不傷害他,最好連司馬駿也一起請來。”

  “據無涯說,昨天曾看見他們走在一起,另外有一個女人,你一定知道她是誰?”

  常玉嵐擔心百花夫人已查出東方霞的行蹤,若故意隱瞞,反而不妙,當下,頓了一頓道:“那人是千手觀音東方霞前輩,夫人必定知道此人?”

  百花夫人臉色微微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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