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桃花花紅劍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4 13:54: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4 25309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4:52
九十

  第十九章 欲探母父女相逢

  一匹棗紅駿馬,揚蹄飛奔。

  掀起的塵土,像是天上舒捲的秋雲,連人帶馬都像籠罩在一團其大無比的濃煙裡。

  直到臨近一處山腳下,那馬才漸漸緩下腳步。

  這時也看清馬上人是一位仙姿玉質,儀態萬方,全身白衣的絕色少婦。

  她——

  正是昔日桃花仙子今日司馬山莊的女主人藍秀。

  她是為了探視母親百花夫人而離開司馬山莊。

  為了早些母女相見,她一路上不得不急急策馬加鞭。

  這時她已過了鄢陵,正往許昌方向奔行。

  尚未轉過山坡,忽聽山坡後傳來陣陣兵刃交擊之聲,分明是有人在打鬥。

  於是,她再度策馬急奔,轉過山坡,果然有五六個全身黑衣的蒙面大漢,正圍住一名紫衣女郎廝殺。

  地上則已躺著兩名黑衣蒙面大漢的屍體,另有一名全身瘦骨如柴面色干黃的藍衣漢子伏地不停呻吟。

  藍秀雖弄不清雙方為何發生惡鬥,但在下意識裡,卻早已決定要幫那紫衣女郎擊退圍殺她的黑衣蒙面大漢。

  出乎意料的是,那紫衣女郎身手十分矯捷,雙掌齊飛,有如落英繽紛,竟然使得五六名手執彎刀的蒙面壯漢根本招架不住。

  接連幾聲慘呼悶哼之後,又有兩名大漢當場血濺橫屍。

  看她的手法,當真十分狠毒,那倒地而死的兩名大漢,一名腦袋像剖開的西瓜,一名兩腿齊腰削斷。

  “血魔神掌!”藍秀不由發出驚呼。

  在她驚呼聲中,又一名蒙面黑衣大漢腦袋開花。

  這次紫衣女郎手法更狠更快,那大漢連聲音都沒叫出,便四平八穩的橫在地上。

  剩下的三名大漢身手較高,但照樣也是支持不住。

  “南姑娘!”

  藍秀已認出那紫衣女郎正是南蕙,驚喜間不由出聲呼叫。

  就在南蕙一愣之間,那剩下的三名蒙面黑衣大漢早已奔逃鼠竄而去。

  藍秀人在馬上,原勢不變,但見她嬌軀前探,雙臂一張,人已離鞍騰空而起,數丈距離,閃電般向南蕙身邊掠去。

  “南姑娘!”她人剛落地,已探腕向南蕙抓去。

  南蕙一甩手臂,冷聲道:“你要做什麼?”

  “南妹妹,我是藍秀,難道你不認識了?”

  南蕙叱道:“我當然認識你,你是常家的人,別來惹我!”

  藍秀終於抓住了南蕙的左腕,正色道:“南妹妹,你聽我說,我正要找你。”

  “你找我做什麼,快放手,你已耽誤了我的大事?”

  “你的什麼大事?”

  “讓那三個壞蛋跑了,這不是大事嗎?”

  藍秀向前面望了一眼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們已經跑遠了。”

  “你抓住我,究竟要做什麼?”

  “南妹妹,姐姐是怕你跑了。”

  “這話什麼意思?”

  藍秀幽幽嘆口氣道:“南妹妹,你已無故離開金陵家裡,我和你常三哥都知道了,所以我們正在到處找你。”

  南蕙冷笑道:“什麼金陵家裡,說的倒可親熱,金陵是常玉嵐的家,不是我的家。”

  藍秀陪笑道:“你究竟和誰生這麼大的氣?是金陵家裡的人惹著你了?還是為了別的?告訴姐姐,不管多大的事,姐姐都可以想辦法為你解決。”

  南蕙撇撇嘴道:“別說的那麼好聽,我的事何必告訴你,又何必找你解決,你解決得了嗎?”

  不管南蕙如何冷諷熱嘲,藍秀已決定不能激怒她,嫁了人的女人,有些地方必須逆來順受,不能再表現十年前身為桃花仙子時的性子。

  “南妹妹,先告訴我,你離家出走是為了什麼?”

  南蕙繃著臉色道:“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我不是常家的人,難道離開常家還要對你說明理由?”

  “你可知道,你常三哥已經去找你了。”

  南蕙忽然失聲格格狂笑道:“他去找我?常夫人,你這話可是對我說的?”

  “這裡只有你我兩人,當然是對你說的。”

  “別開玩笑啦!常三公子十年來耀武揚威的坐鎮司馬山莊,連他的父母都不肯回去探望一下,他會去找我?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常夫人,你可算得騙死人不償命啦!”

  “南妹妹,找可以對天發誓,並沒騙你。”

  “你跟我發的什麼誓?發誓應該找常三公子發去,因為你們多的是山盟海誓。”

  藍秀嘆了口氣道:“你聽我說好不好,我本來是要到暗香精舍探視我娘去的,只要你肯回去,不管到金陵或是司馬山莊,我馬上就陪你去。”

  “不必了,你探母要緊。”

  “真不肯回去?”

  “我也不是跟你開玩笑的!”

  南蕙說完話,硬是掙脫藍秀的手,轉身向前奔去。

  藍秀哪裡肯舍,立刻放步疾追。

  南蕙的輕功,十年前就已幾乎無人可及,只見她勢如弩箭離弦、海燕掠波,一眨眼間就躍出十幾丈遠。

  藍秀因為起勢晚了一步,雖然也施起輕功,也只能保持同樣距離。

  她心下大急,一來擔心無法追上,二來也擔心馬匹走失。

  因為她的坐騎並未拴住,而且坐騎上尚有行囊,若一直追下去,馬匹除了可能被人牽走外,自己走失也大有可能。

  還好,南蕙只奔出不到半裡,便自行停住。

  藍秀知道她已回心轉意,跟上來道:“南妹妹,可是要跟我回去?”

  南蕙不屑的道:“為什麼要跟你回去,我是擔心那位老伯遭到他們的殺害,不能走得太遠,都是你,讓我來不及再追殺那三個漏網的。”

  藍秀道:“那位老伯是誰?”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4:52
九十一

  南蕙道:“就是剛才坐在地上身穿藍衣不住呻吟的中年人,剛才那些蒙面黑衣人就是追殺他的。”

  藍秀這才想起還沒問明方才南蕙和那些人打鬥究竟是怎麼回事,忙道:“那位老伯你可認識?”

  商蕙搖頭道:“我怎會認識他呢?”

  “你為什麼要救他?”藍秀話出口後,才覺出這話說得不妥。

  果然,南蕙冷叱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難道你能見死不救?”

  藍秀輕咳聲道:“你可知道他們追殺那位老伯的原因?”

  南蕙道:“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就趕來打擾了。”

  “那位老伯身遭多人圍攻,仍能活著,一定也身負武功了。”

  “廢話,我想他必定也是一流高手,可惜他骨瘦如柴,滿臉病容,像幾天不曾吃飯的模樣,要不然,他不一定會在那些漢子們手下吃虧的。”

  藍秀再度拉住南蕙道:“走,咱們回去看看!”

  南蕙搖搖頭道:“不,我把那位老伯交給你了,反正你的馬還在那邊,一定要回去。”

  “南妹妹!”藍秀帶著乞求的眼色,緊盯著南蕙:“姐姐話說了千萬遍,難道真忍心不跟我回去?”

  南蕙一臉冷漠神色,語氣堅定的道:“藍姐姐,小妹說不回去,就不回去,你若再提這話,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難道沒有商量的餘地?”

  “沒有,半點沒有。”

  “準備到哪裡去?”

  “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可是你是個女孩子家,單人在外,姐姐我不放心。”

  “算了吧!誰敢欺負我,你當年曾做過桃花仙子,也是無親無故的一個人,又有誰敢欺侮過你?”

  藍秀覺出已無法勉強,若想以武功制住她,也並非易事。

  縱然能制得住她,卻不能把她綁在馬上帶回去,索性隨她好了,說不定她在外日久,仍會倦鳥知返。

  於是深深嘆口氣道:“既然硬是不肯回去,那也只有由你了,不過我擔心的,你路上可有盤纏?”

  “藍姐放心,小妹餓不死的。”

  藍秀探手入懷,摸出百兩銀票兩張,遞了過去道:“拿著,這算姐姐對你表達一點意思。”

  南蕙接了過去,卻又一把甩在地上道:“不要,我不花你們常家的錢。”

  藍秀並不生氣,俯身撿了起來,正色道:“姑娘,這是姐姐私人的積蓄,不是常家的,如果連這點小意思都要拒絕,教我再說什麼好呢?”

  南蕙眨著一對烏溜溜的大眼睛,顯然對藍秀的誠意,內心十分感動,略一猶豫,終於把兩張銀票接了過去。

  藍秀趁機說道:“可不可以隨我回到那邊,咱們姐妹多聊會兒?”

  南蕙搖頭道:“不必啦!那位老伯就交給你了,快回去,若那跑掉的三個壞蛋再去追殺,他已身無還手之能,只怕一命難保。”

  藍秀再想說什麼,南蕙早已人在七八丈外。

  她悵然吁了口氣,只得返身再到原處。

  坐騎仍在那裡。

  地上躺著五具血肉糊塗的屍體,這都是南蕙“血魔神掌”的傑作。

  那藍衣人依然伏坐在地上,除呻吟外,還不住咳嗽。

  他因頭垂得很低,無法看清面孔,除了全身瘦骨如柴,滿頭亂發也有一半蒼白,看起來該是五十開外的人了。

  藍秀彎下身來,柔聲問道:“老伯,你傷在哪裡?要不要緊?”

  藍衣人邊喘邊道:“還好,不曾傷著,多謝姑娘搭救啦!”

  顯然,他見把藍秀當成了南蕙。

  他一直不曾抬頭,方才又沒注意聽南蕙和藍秀在講些什麼,把藍秀與成是救他的南蕙,是很自然的事。

  “方才救老伯的那位姑娘已經走啦!”

  藍衣人猛地打了個寒噤,但抬起頭,卻又無力動彈,藍秀不難看出,他雖然未受刀傷,卻必定受過嚴重的掌傷,說不定連經脈也受到禁制。

  藍秀再柔聲道:“老伯,別怕,我也是來救你的,你的經脈可是受到禁制?”

  藍衣人吃力的點了點頭。

  “試試看,也許我能替你解除禁制。”

  藍秀在藍衣人身後蹲了下來,雙手先按在他後頸上方“藏血穴”上,默運內力,半盞熱茶工夫過後,再慢慢下移,由“靈台穴”、“志堂穴”直至“命門穴”。

  藍衣人的確已瘦得皮包骨,但藍秀覺得出,由他的骨骼看來,在身強力壯之時,必定是條魁梧大漢。

  他可能已多日不曾洗過澡,衣服更是髒得發霉,但一向嬌滴滴像神仙中人的藍秀,此時已顧不得骯髒。

  大約頓飯工夫,她的額角上早已湧出豆大的汗珠,全身也是香汗淋漓,她帶著嬌喘的問道:“老伯,你覺得可舒服些了嗎?”

  藍衣人果然精神已大為振作,挺起腰來,伸了伸雙臂道:“姑娘,真想不到你的內功如此深厚,即使在當今武林,只怕也找不出幾人。”

  “老伯過獎,晚輩想請問,他們那些人為什麼追殺你?”

  藍衣人幹咳了幾聲,道:“一言難盡,姑娘還是別問的好。”

  藍秀見藍衣人禁制已完全消除,放下手,來到藍衣人的面前。

  雙方視線剛一接觸,藍秀突感心頭一震,像觸了電。

  這藍衣人雖然顴骨高聳,瘦得不成人形,面容也失去往日光彩,但那眼神,在藍秀來說,卻是再也熟悉不過。

  在這剎那,她的全身血液,幾乎近於沸騰,恍如人生夢中。

  她幾乎不相信這是事實。

  她不能太冒失,勉強穩住激動的情緒,壓低聲音問道:“老伯,可否告知上姓高名?”

  藍衣人並沒細看藍秀,低下頭道:“救命之恩,老夫永銘五內,但姑娘必須原諒,請恕我不便奉告身份姓名。”

  “為什麼?”藍秀有些迫不及待。

  “我擔心因而引起再一次的殺身之禍。”

  “老伯,讓我冒問一聲,您是否姓藍?大名天倚?”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06
九十二

  藍衣人呆了一呆,仰起臉來,兩眼盯住藍秀臉上,急急問道:“姑娘,你……你是誰呢?”

  藍秀情不自禁,盈盈跪倒在地,悲切切的叫道:“爹,我是秀兒,真想不到您還在世上,這是在夢中嗎?”

  “你是秀兒?”藍天倚啊了一聲,雙手抱住藍秀道:“秀兒,真的是你,這些年來,爹想你想得好苦……”

  他哽嚥著說到這裡,似乎再也接不下去。

  藍秀的淚水,也像斷線珍珠般,滾落衣襟,泣不成聲。

  半晌,藍天倚才覺出女兒這麼大了,彼此相擁,不成體統,緩緩推開藍秀道:“你在司馬山莊好嗎?”

  藍秀心情稍稍平復,揩拭著淚水道:“原來爹已知道女兒的近況?”

  藍天倚嘆口氣道:“你這些年來的一切,爹全知道,從我被人冒稱已死之後,你母親帶著你逃到了桃花林,由桃花仙子收養授藝。”

  “後來你也做了桃花仙子,由陶林陪同闖蕩江湖,十年前和常三公子婚配,做了司馬山莊的女主人。秀兒,爹說的可對嗎?”

  “對,完全對!”

  藍秀喃喃叫著,也隨著陷入往事的回憶之中。

  那是十六七年以前的事了,當時她才十三四歲,她和父母一家三口,在一處山野中過著無憂無慮的快樂生活。

  她知道父親藍天倚昔年曾是一位在朝廷中擔任官職的人物,身負上乘成功,有一次藍天倚應友人之邀,出一趟遠門,誰知卻從此一去不返。

  半個月後,有個陌生人送來一個包袱,什麼話沒說便走了。

  她和母親打開包袱一看,赫然竟是父親藍天倚的人頭,另外並附了一封短簡,要她們母女二人,三日之內自刎一死,否則對方就要前來取命。

  於是,母女二人,只好亡命天涯,但想不到敵騎跟蹤,天下之大,竟然沒有母女二人立足之地。

  後來,總算蒼天保佑,無意中闖進了桃花林。

  得蒙桃花仙子和桃花老人陶林收留,母親隨著桃花老人釀酒,自己則被桃花仙子收歸門下習藝。

  六七年後,桃花仙子不幸病死,由她接位也做了桃花仙子。

  就在那時,她的母親藍夫人竟在一個夜晚無端失蹤。

  接著,她在陶林的陪侍下,開始闖蕩江湖。

  她出外闖蕩江湖有兩大目的,一是探訪殺父仇人,一是尋找無端失蹤的母親。

  再後來,她邂逅了紀無情和常玉嵐,對這兩人,她芳心誰屬,在當時連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最後,因為得遇百花夫人,她的終身才決定了嫁給常玉嵐。

  同時,也得知藍天倚和藍夫人只是她的養父養母,大司馬岳憾軍和百花夫人才是她的生身父母。

  那是因為藍天倚曾是大司馬府的內院護衛,當大司馬被滅門抄家時,百花夫人匆忙中把尚在襁褓中的她交給了藍天倚偷偷攜出撫養。

  從此,她就做了藍天倚夫婦的女兒,一家三口,躲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山野裡過著隱居其樂融融的生活。

  雖然,當十年前她知道藍天倚夫婦不是她的生身父母后,但對養父的被人殘殺和養母的無端失蹤,仍無時無刻不曾忘記。

  那是因為藍天倚夫婦十幾年來,一直把她愛如己出,呵護有加,這種情深似海的養育之恩,實在已超越了只生不養的生身父母。

  如今,她竟在由開封到暗香精舍的中途路上,無意中得遇了養父藍天倚。

  但,藍天倚明明早已在十六七年前遭人殺害,此刻居然又能在人間聚首,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藍秀隨即也坐下身來,雙眸凝注著藍天倚乾枯的臉色。

  一別十六七年,藍天倚已由壯年進入老年,昔日的英朗神采,似乎已完全被無情的歲月消磨殆盡。

  當然,若他不是病體懨懨瘦成這副樣子,也許另當別論了。

  此時的藍秀,最感激的莫過於南蕙,若非南蕙無意間救了藍天倚,她又如何能父女重聚呢?

  “爹,當年您不是……?”藍秀吶吶的無法直說下去。

  藍天倚淒涼一笑道:“當年我是死了,而且連人頭都送給了你們母女,不過那個是假的。”

  藍秀強自抑制著激動,道:“是什麼人要這樣做的?”

  “當然不是我要這樣做,因為當時我已身不由己,完全任人擺佈了。”

  藍秀回憶起當年和養母打開包袱,那人頭已是血肉模糊,而母女兩人,在過度悲傷驚嚇之下,也根本顧不得仔細辨認,便匆匆在屋後埋葬,然後倉皇四處逃亡。

  “爹,你當時是受了什麼人的控制?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

  “爹被這人騙走離家後,就一直受著這人的控制,直到十天前,才找到機會脫離了這人的掌握,不料對方卻又派人追殺我,方才若不是……”

  “方才教爹的那位姑娘叫南蕙,這十年來,一直住在金陵常家,不想最近卻無故出走,現在想來,若沒有她的離開金陵出走,怎會來到這裡,又怎會救了爹的一命,她該是爹和女兒的大恩人了。”

  “倘若我從此能得活命,將來一定要找到她搭謝救命之恩。”

  藍秀急於想知道當年控制養父十六七年的人究竟是誰,這種深仇大恨,她如何能不報呢?

  她自信目前她已有力量對付任何黑道組織,必要時她將不惜動用桃花令符,號召中原武林共同主持正義。

  “爹,那控制您的人究竟是誰?他使您十幾年無法和娘團聚,又使女兒和娘離家亡命,若非得以在桃花林立足,只怕爹雖不死,女兒和娘也不在世上了,這種不共戴天的大仇,女兒非報不可。”

  藍天倚搖搖頭,慘笑道:“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爹無法告訴你這人是誰。”

  “為什麼?”藍秀迫不及待。

  “因為你不能替爹報仇。”

  “女兒不懂爹的話?爹既然已經知道女兒目前是司馬山莊的女主人,而司馬山莊正掌握著號召中原武林的桃花令符,難道聯合中原武林之力,還對付不了這人嗎?”

  “這人的神通比你更大,比你更能號召中原武林,桃花令符對這人根本不可能發生效力,尤其當你知道這人是誰後,也根本不可能再為我報仇了!”

  “爹!您的話女兒越發不懂了?”藍秀幾乎呆在當場。

  藍天倚嘆口氣道:“爹就是希望你不懂,若你懂了,不但是爹的殺身之禍,連你也難免遭到意外,那又豈是為父所願見的。”

  藍秀怔怔地如墜在五里霧中。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06
九十三

  藍天倚似乎擔心女兒繼續問下去,整了整臉色,再道:“秀兒,關於這人是誰,不准再問,爹不可能告訴你的。”

  藍秀只得強忍著內心的疑問,頓了一頓道:“爹可知道娘在桃花林失蹤的消息嗎?”

  “我雖然十幾年來行動失去自由,但消息還算靈通,尤其關於你們母女的事,你娘是為防遭到暗殺,所以才不得不離開桃花林,她有難言之隱,所以連你也不敢告訴。”

  藍秀顰著黛眉搖頭道:“女兒認為不可能,因為那時娘早已安居在桃花林中,而且女兒也即將接掌桃花林,有誰敢惹娘?”

  藍天倚忽然發出一陣慘笑,只笑得雙頰抽搐,涕泗滂沱,冷冷說道:“秀兒,別以為你那時即將接任桃花仙子,其實要殺你娘的,正是桃花林中的人,不過,他們也可能受另外一人的指使。”

  “爹!這怎麼可能?”

  “這方面爹比你清楚,事實上你至今還是蒙在鼓裡,不過你依舊不能問,我也不可能現在告訴你的。”

  藍秀越發愣住,但卻又不能問。

  藍天倚長長吁了口氣,接著說道:“值得安慰的是,你娘必定仍然還活在世上。”

  藍秀急急問道:“爹可有娘的消息?還是曾見過她?”

  “我既沒你娘消息,也不曾見過她,但卻可以知道她不曾死。”

  “這是怎麼說呢?”

  “因為囚禁我的那人,也早就平方百計的想殺你娘,這人至今不曾找著你娘,可以證明你娘並不曾死。”

  藍秀默了一默道:“女兒和爹說了半天,現在該把你老人家安置一下才對。”

  藍天倚一皺眉頭道:“你不在司馬山莊,為什麼來到這裡?”

  藍秀道:“不瞞你老人家,女兒是到暗香精捨去探望夫人。”

  “夫人?你是說的百花夫人?”藍天倚不由臉色一變。

  藍秀歉然一笑道:“你老人家請別介意,女兒已知道生母是百花夫人,去探視她老人家,也是應該的。”

  藍天倚兩頰抽搐了幾下道:“應該的,應該的。”

  藍秀道:“可是現在遇到爹爹,女兒已決定先送你老人家回司馬山莊安置好後再到暗香精捨去。”

  誰知藍天倚卻猛搖其頭道:“不,我不想住在司馬山莊。”

  藍秀茫然不解的道:“爹既知女兒是司馬山莊的女主人,為什麼不肯住在司馬山莊。”

  “不必問理由,爹還是不能講。”

  “那就請爹隨女兒到暗香精捨去,夫人當年能把女兒交給爹撫養,她一定會善待你老人家的。”

  藍天倚搖了搖頭道:“我連司馬山莊都不想往,難道會住在暗香精舍嗎?”

  藍秀帶著無可奈何的語氣道:“女兒自然也有能力讓爹往在外面,不論客棧或是租屋而居,但那樣一來,不是顯得太生分了嗎?

  女兒又如何晨昏定省?”

  藍天倚道:“爹是希望能找一處人跡罕到的山上藏匿起來,因為有人正在追殺我。”

  藍秀越發不解的道:“女兒始終不懂,爹若住在司馬山莊或暗香精舍,又有誰敢追殺你?”

  藍天倚苦笑道:“秀兒,記住,最親密的人,往往正是你的敵人,要殺爹的人,並非遠在天邊,也許就在眼前,這些話現在你是不會懂的,而且現在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所以我不但不說,也不准你問。”

  藍秀見父親如此固執,心知己無法勉強,只好把藍天倚扶了起來道:“女兒聽爹吩咐,現在您就請上馬吧!”

  “你準備要爹到哪裡去?”

  “一切聽您老人家吩咐。”

  “本來我覺得這山上就很隱秘,有心暫時安頓下來,誰想還是被他們追蹤發現了,那就過了鄢陵再說吧!”

  這在藍秀是正中下懷,因為過了鄢陵,便更接近開封,今後照顧起來也很方便。

  此時藍天倚體力已漸恢復,不需藍秀扶持,便可自行上馬。

  藍秀隨後也坐上去,她遵照藍天倚的吩咐,並未進城,以免被發現。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07
九十四

  第二十章 無情顯威除二龍

  就在鄢陵與通許昌間的賈魯河附近的一處山坡上,藍天倚決定就在這裡住下。

  藍秀為了父親有人照顧,特地在山野深處找了一戶農家。

  那農家只有老夫婦兩人和一個女兒。

  藍秀當場拿出五十兩銀子交與這對老夫婦,告訴他們要善自招待藍天倚。

  老夫婦一生中從未一次經手過白花花的五十兩紋銀,這足夠他們一年的生活費用,哪能不喜。

  當下,便全家一起動手,整理出一間空房,供藍天倚居住。

  藍秀又到鄢陵城裡為父親購置了幾件新衣,再兌換了百兩現銀,交與藍天倚,直到天晚,才離開那家農舍。

  夜晚不宜趕路,她決定就在鄢陵過夜。

  次日早餐後,她繼續南行。

  就在出城不久,通往許昌的一處山坡上,突然路旁出現了一個翩翩瀟灑的青衫人。

  藍秀一見這人,頓覺芳心暗喜,原來竟是紀無情。

  紀無情在此地出現,不太可能是無意間邂逅,分明是有意而來。

  至於藍秀芳心暗喜,是因為她上次和紀無情見面,系在大廳廣眾之下,很多話不方便講,並料想對方也必是如此。

  現在只有彼此兩人,盡可以趁這機會開導開導他,並順便提提南蕙之事,若南蕙能由他照顧,也算了卻一番心願。

  她為了對紀無情表示禮貌和尊重,隨即躍下馬來,牽馬而行。

  誰知紀無情直到藍秀臨近,如故意讓開道路,連看也不看藍秀一眼。

  藍秀只得停步招呼道:“是什麼風把紀公子吹到這裡來了?”

  紀無情不動聲色道:“紀某偌大一個人,豈是風可以吹得動的。”

  “這樣說紀公子是有意而來,小妹也正好希望能跟你單獨見上一面。”

  “常夫人昨晚可是住在鄢陵?”

  藍秀芳心一震道:“小妹昨晚正是住在鄢陵一家客棧,紀公子是怎樣知道的?”

  “紀某隻是猜想而已,你想我會跟蹤你嗎?”

  “當然不會,事實上反而是小妹和外子希望能跟蹤到紀公子。”

  “這樣說常夫人應該猜出紀某的來意了?”

  藍秀一怔道:“小妹猜不出,紀公子可否明白見告?”

  “我希望常夫人最好不要到鄢陵來,這對你將會有極大的不利。”

  藍秀茫然問道:“為什麼?”

  紀無情搖頭道:“請恕紀某不便說明理由,只希望常夫人能接納我的忠告。”

  紀無情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在從前藍秀盡可不問理由接受要求,但現在不能,因為今後她必須常常到鄢陵來探望養父藍天倚。

  好在藍天倚只是隱居在山野中,她的來往必不致為人發現,於是,她略一沉吟道:“不管紀公子是什麼理由,小妹今後不來就是。”

  紀無情拱拱手道:“紀某今天只是告訴常夫人這一句話,現在我該告辭了。”

  “慢著!”藍秀叫道:“小妹還有話對紀公子講。”

  “常夫人有話請講?”

  “紀公子可知道小妹離開開封,要到哪裡去?”

  “那是常夫人自己的事,紀某何必知道。”

  “小妹是想到暗香精舍探望家母百花夫人。”

  “那是常夫人的孝心。”

  “可是小妹在路上遇到一個人,這人紀公子一定對她很關心。”

  紀無情果然留上了意,忙問:“是誰?”

  “南蕙。”

  “南蕙不是在金陵世家嗎?”

  “不錯,但她已經離開金陵無故出走了,想不到昨日竟被小妹在無意中遇上。”

  紀無情哦了一聲道:“她為什麼要無故出走,可是常家虧待了她?”

  “這個小妹就不清楚了。”

  “你為什麼不問她?”

  “小妹無論怎樣問她,她就是不肯講。”

  “就該把她留住。”

  “她不肯留,小妹也沒有辦法。”

  紀無情默然了許久,才籲口氣道:“你真不會辦事。”

  藍秀看出紀無情對南蕙十分關心,靈機一動,故意說道:“紀公子,南蕙臨走時說過一句話,小妹必須轉告你。”

  “她說什麼?”

  “她說在這世界上,誰都不想見,只想見你,可惜又找不到你。”

  紀無情果然神色一緊道:“為什麼不告訴她最近曾見過我?”

  藍秀索性再騙他道:“小妹當然告訴過她,所以預料她必不會離開太遠。”

  “常夫人昨天在什麼地方遇見過她?”

  “就在前面不遠。”

  紀無情一皺眉頭道:“這就不對了,常夫人既然昨天已經到了前面,為什麼夜晚又倒退回去投宿鄢陵?”

  “因為在這裡南姑娘救了一個人,小妹為安置那人,只好返回鄢陵,天色已晚,不得不住下來。”

  好在紀無情並未追問所救之人是誰,默了一默道:“如此說來,她曾和人動過手?”

  藍秀點點頭道:“不錯,她當場打死五個蒙面黑衣人,屍體可能到現在還留在現場。”

  “可查過這些蒙面黑衣人是什麼來路?”

  “人已經死了,當然要問南姑娘,可是南姑娘一直不肯講。”

  “走!帶我去有看。”

  藍秀巴不得紀無情跟著走,她希望能進一步說動他一同前往暗香精舍,這樣就正好可以由百花夫人開導開導他了。

  不大一會工夫,便已到達南蕙咋日與那些蒙面黑衣人打鬥之處。

  只見地上五具屍體早已移走,不過仍可看出一灘灘的血跡。

  藍秀指指地上道:“就是這裡了,屍體已經搬走。”

  紀無情若有所思的道:“想來這些人必定還有餘黨,不然不會這麼快就把屍體移走。”

  “紀公子說得不錯,昨天我親眼看到有三個人已經逃脫。”

  紀無情哼了一聲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南蕙何必手下留情。”

  “這只能怪我,因為我來到後,她稍微分神,才讓那三個人走脫。”

  “常夫人當時為什麼不幫忙追殺?”

  “小妹當時並不清狀況,不便隨便插手。”

  “南蕙要殺的人,一定不是好人,幫著她殺,絕對沒錯。”

  藍秀幽幽一嘆道:“紀公子責備的是,可惜事情已經過去了。”

  這句話確是她的由衷之言,為了養父藍天倚的安全,昨天實在應當來個斬草除根才對。

  只聽紀無情道:“常大人到暗香精舍探母要緊,應該上馬啟程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07
九十五

  藍秀並未上馬,卻幽幽嘆口氣道:“小妹一路寂寞,紀公子可否陪我同到一趟暗香精舍?”

  紀無情愣了一愣道:“常夫人別弄錯對象,這應該是常玉嵐的事,紀某陪你一路同行,不是名不正言不順嗎?”

  藍秀窘然一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你和家母早就認識,而且她也非常看重你,多年不見,去探望望她老人家,她是求之不得的。”

  紀無情冷笑道:“常夫人,你該沒弄錯吧?百花夫人看重的是常三公子,所以才會把女兒交給他,把司馬山莊交給他,在下算是什麼呢?紀某就是再沒出息,也不至於淪落到做常夫人的跟班吧?”

  藍秀無可奈何的道:“小妹願意做紀公子的跟班,馬由你騎,我跟在後面走路。”

  紀無情狂笑道:“紀某不想製造這樣一幅圖畫讓別人欣賞,更不想出這種風頭。”

  藍秀自知無法勉強,正要上馬,突見前面十餘丈外,並肩奔來一灰一黃兩條人影。

  兩條人影疾行如風,肩不晃動,腿不屈膝,霎時已近面前。

  那灰衣人形狀十分兇猛怪異,暴眼虯髯,額角上生了個尖尖的肉瘤,好像在額頭生出一隻角來,令人一搭眼就有心裡發毛的感覺。

  那黃衣人同樣也是人高馬大,面色薑黃,像死了三天沒埋,但兩眼卻灼灼發光,嘴巴奇大,頷下光禿無須,也是一副凶來兮的模樣。

  在這兩人身後七八丈處,又有五六條黑衣彪形大漢。

  他們顯然是這兩人的手下,因為輕功較差,所以才被拋下老遠。

  一灰一黃兩條凶漢剛要向藍秀和紀無情喝問,卻又定了定神,齊齊向藍秀拱手齊眉道:“原來是小姐,屬下們參見。”

  藍秀先是一愣,但很快就認出灰衣人是獨角蛟劉天殘,黃衣人是黃面狼楊三。

  這兩人正是百花大人手下五條龍中的第二條龍和第三條龍。

  百花夫人手下原有八朵名花五條龍。

  八朵名花全以姿色取勝,武功不高。

  五條龍卻都是扎手難纏獨當一面的角色,十年前百花夫人多半憑著這五人賣命打天下,後來第四條龍金四和第五條龍曲五,都已戰死。

  只剩下第一第二第三的三條龍,至於第四和第五兩條龍是否另有補充,藍秀就不得而知了。

  正因為他們都是獨當一面的能幹角色,一向很少同時出現過,如今劉二楊三走在一起,誰都可以預料到必定發生重大事情。

  紀無情對五條龍自然也都熟悉。

  當下,藍秀還了一禮道:“你們二位怎會來到這裡?”

  獨角龍劉天殘道:“稟小姐,暗香精舍發生了事情,我們是奉夫人之命趕來搜查的。”

  藍秀吃了一驚道:“暗香精舍發生了什麼事情,家母可安好嗎?”

  劉天殘道:“夫人也來了!”

  “家母也來了?”藍秀啊了一聲:“她老人家在哪裡?”

  劉天殘道:“夫人目前在許昌,可能隨後就到。”

  藍秀著急的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劉天殘望了楊三一眼,歉然笑道:“稟小姐,屬下們只是奉命找人,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並不清楚。”

  “我不信?”

  “夫人吩咐屬下做事,一向並不說明理由,我們的確不知道原因。”

  楊三搶著問道:“小姐是要到什麼地方去?怎會來到這裡?”

  藍秀道:“我是打算到暗香精舍探望家母,她老人家既然已來到許昌,正好可以就近相見,還好,中途遇上了二位,不然到了暗香精舍就要撲空了。”

  楊三道:“夫人也是掛念小姐,這裡離許昌大約一個時辰可到,小姐就請吧!”

  “你們兩位呢?”

  “我們奉命一直搜查下去,到了鄢陵,再等候夫人隨後駕到。”

  劉天殘向後招招手道:“你們快過來拜見小姐!”

  那五六名黑衣大漢齊齊向前躬身施禮道:“小的們拜見小姐!”

  這些人有的是十年前就是百花夫人屬下,有的是新加入的,他們早就聽說藍秀風姿絕俗,難免趁機多多偷看幾眼。

  藍秀深恐冷落了紀無情,視線掃過劉天殘和楊三道:“這位是紀公子,你們該認識的吧?”

  其實劉天殘和楊三早就認出紀無情,他們見紀無情和藍秀走在一起,心裡本就不舒服,自然不願上前見禮。

  此刻經藍秀特別提醒,只好冷冷的拱拱手稍做表示。

  藍秀有些看不過去,訕訕一笑道:“你們二位對紀公子,該是比我更熟了,怎麼反而認生起來了?”

  劉天殘哼了一聲道:“小姐怎麼和他走在一起?”

  楊三緊跟著接腔道:“是啊!小姐該和常姑爺走在一起才對。”

  藍秀見兩人對紀無情不懷好意,生怕鬧出事來,忙道:“二位別誤會,我和紀公子也是無意間碰上,只是比你們先見到他一步而已。”

  劉天殘冷聲道:“小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有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姐不能不留意一二。”

  紀無情緩緩向前走出幾步,不動聲色的道:“你們二位說的是誰?”

  藍秀一見紀無情這種舉動,心知不妙,急急打圓場道:“紀公子別誤會,都是自己人,他們失禮,小妹代為賠罪。”

  紀無情豁然而笑道:“常夫人請退下,不關你的事,在下倒要看看這兩個狗仗人勢的混賬東西,究竟要橫行到什麼地步。”

  獨角蛟劉天殘猛聞此言,頓時額頭上的肉瘤像安上彈簧般顫動起來,臉色也變得青中發紫。

  他和楊三都是年近五旬的人,在他們眼中,紀無情不過是個後生晚輩,所謂當年的四大公子,那已是過去的事了。

  如今紀無情只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他們本來就看著不順眼,如今竟然如此無禮,哪能忍得下這口氣?

  當下,抖手橫挽起足有四尺長的厚背鬼頭刀,雙頰橫肉暴起,兩眼瞪得有如銅鈴,厲聲大喝道:“姓紀的,你罵誰?”

  他本來長相不像人,再加額頭上那隻大肉瘤猛顫不停,面頰有如鼓足了氣的青蛙,換了普通人,只憑他這副模樣就會嚇個半死。

  紀無情並未亮刀,氣定神閒的冷冷笑道:“看尊駕這副架式,就知道是個奴下之奴,奴下之奴竟神氣到這種地步,足證你祖上至少燒過八輩子牛糞。劉天殘,尊駕本來就已天殘了,是否要在下把你變成地殘?”

  劉天殘簡直氣得發昏,剛要躍過去掄刀砍下,楊三早已橫攔身前,大聲道:“劉二哥,殺雞焉用牛刀,把這小子交給兄弟了。”

  這兩人都是當今頂尖高手,不然哪會受到百花夫人的重用。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07
九十六

  藍秀目睹此情,芳心大急,望向楊三嗔叱道:“退下去,有我在,你們誰也都不准出手!”

  楊三此時哪裡肯聽藍秀制止,哼了一聲道:“屬下們是奉的夫人之命,這事小姐最好少管,他辱罵屬下,就是辱罵夫人,當今之世,誰敢辱罵夫人,誰就是死路一條。”

  紀無情道:“有其主必有其奴,看了你們這般混賬的行徑,也就知道你們主人是什麼東西了。”

  藍秀呆一呆,她萬想不到紀無情竟連其母百花夫人也辱罵在內。

  這時那五六名黑衣大漢也全被激起眾怒,一個個俱都亮出了明晃晃的大砍刀,恨不得把紀無情碎屍萬段。

  忽見楊三右臂一甩,一條七八尺長在腰間圍了三匝的亮銀軟鞭早抖手而出,一招“風捲殘荷”, 猛向紀無情攔腰掃到。

  此人不但武功高強,身手矯捷,而且力大無窮,亮銀軟鞭,有如一條全身銀甲的飛蛇,閃電一襲之下,勁風呼嘯,帶動得地上的飛沙走石,直達數丈之外。

  誰都可以想到,血肉之軀只要被鞭勢掃中,準會攔腰斷為兩截。

  偏偏他這亮銀軟鞭長有七八尺,而紀無情又正站在他鞭長範圍之內,在猝不及防之下要想閃開,實在不是一件易事。

  豈料楊三軟鞭剛一出手,紀無情已失去所在,他鞭勢尚未收回,後頸上早就被重重踢中一腳。

  這種奇事,不但楊三被踢得莫名其妙,連在場觀戰之人,除藍秀外,竟然沒有一個看清紀無情是怎樣飛騰到楊三背後半空出腳的。

  紀無情本已人在空中,藉一踢反彈之力,竟然又升高了丈餘。

  楊三被踢得差點岔過氣去,人也幾乎向前栽倒,好在他功力深厚,急急滑步旋身,揮鞭向上反臂斜抽過去。

  其實他來不及看清對方身在何處再出手,只是憑意念出招。

  他對敵經驗豐富,兵刃出手後,快、准、狠、辣,兼而有之,而且方位不差分毫。

  只聽“喳”的一聲,連他自己也開始吃驚,那鞭勢繞回的時間竟比他預期的更快。

  他一時間似乎還弄不清是怎麼回事,只道是自己含憤出手,功力較前更增,於是,緊跟著也連環掃出。

  “喳、喳、喳……”

  接連又是幾聲脆響。

  楊三隻感鞭勢繞回不但越來越快,而且銀鞭重量也越來越輕,這才大感不妙,同時也看出一條七八尺長的亮銀軟鞭,只剩下了不到半截,原來竟是被對方一截一截的給削斷了。

  這情形怎能不使楊三驚出一身冷汗,他震驚的是對方究竟用的什麼神兵利器,竟能像破瓜切菜般削斷他精鋼打造的軟鞭。

  藍秀一見不妙,急急喝叫道:“住手!”

  紀無情哪裡肯聽,凌空的身形,疾向楊三俯衝而至。

  只聽一聲怪叫,楊三的一條右臂,早被齊肩斬下。

  站在一旁不遠的劉天殘兩目俱赤,暴吼一聲,掄起四尺長的厚背鬼頭刀,立即縱身而上。

  但他尚未衝到一半,一股血濺噴出,楊三的人頭已滾落地上。

  紀無情順勢飛起一腳,把那人頭踢得像天外飛石,撞向疾衝而來的劉天殘。

  劉天殘來不及閃避,被楊三的人頭正擊中前胸,撞得他不但無法前衝,反而向後打了兩個踉蹌。

  當他穩住腳步再欲前衝時,藍秀早已橫攔身前。

  劉天殘雙目圓睜,幾乎要噴出火來,額頭上的大肉瘤又在不停顫動,怒吼道:“小姐,這小子欺人太甚,屬下今天若不能為楊三報仇,誓不為人。”

  藍秀也帶著無比激動的聲音道:“死了一個還不夠嗎?難道你也要跟著送死?”

  “屬下不信制不住這小子。”

  劉天殘自恃武功高出楊三甚多,而且若不當場除掉紀無情,也無法向百花夫人交待。

  “我的話你聽不聽?”藍秀不得不扳起面孔冷叱。

  劉天殘哪裡肯聽,也反駁道:“小姐,你不幫著屬下,也就罷了,實在不該阻止屬下行動,若讓這小子走脫,這責任是你負還是屬下負。”

  他說著左臂一撥,撥開了藍秀,厚背鬼頭刀一招“泰山壓頂”,向紀無情當頭劈下。

  紀無情見來勢過於凌厲沉猛,不便硬接,飄退兩步,趁勢旋向對方身側,驀地拍出了一掌。

  劉天殘料不到紀無情移步換位如此飄忽閃爍,簡直有如鬼影穿梭,一刀落空,側腰已被掌勢擊中。

  所幸這一掌紀無情並未施出全力。

  饒是如此,劉天殘也當場被打退兩三步。

  當他剛站穩馬步,紀無情已如影隨形般欺進身前,冷金風雷刀抵前胸。

  這一來,劉天殘根本不敢再動,紀無情只要右腕向前推進二寸,他就得當場斃命。

  “紀公子,手下留情!”藍秀情急忙出言阻止。

  紀無情總算給藍秀留點面子,左手閃電般向劉天殘“璇璣穴”戳去。

  劉天殘身子一軟,右手厚背鬼頭刀自動掉落地上,接著人也癱坐下來。

  誰知就在這時,那五六個黑衣大漢,各執明晃晃的大砍刀,已悄悄由背後襲到。

  這下子激起了紀無情的真火,返身怒喝一聲,冷金風雷刀劃空猛掠,但聞一陣慘呼之聲過後,五六個黑衣大漢,全已橫屍地上,而且個個腦袋滾得老遠,乍看之下,全像些直挺挺的四腳怪物。

  紀無情再回到劉天殘處,不動聲色的問道:“姓劉的,你準備怎樣的死法,你自己做決定吧!”

  劉天殘兩眼僵直,那裡還說得出話來。

  藍秀幽幽一嘆道:“紀公子,你就放過他一條命吧!”

  紀無情冷笑道:“我放過他一命,將來有誰放過我?南陽世家一家二十四口的性命,又豈是他這一條狗命可以償還的?”

  藍秀怔了一怔道:“紀公子這話從何說起,武林人所共知,火焚府上全家是司馬長風派十八血鷹干的,與他什麼相干?”

  紀無情道:“在下自然明白,憑這姓劉的也絕幹不出那種瞞天過海的大事,不過,我卻絕不能這樣輕易放過他。”

  藍秀對紀無情這幾句話,只聽得如墜五里霧中,而倉促之間又無暇多問,頓了一頓道:“紀公子,你殺了這麼多人,我都在場親自看到,這教我見了家母以後如何交代?”

  “就因為常夫人不好交代,所以在下才把姓劉的一起殺死,只要不留下活口,百花夫人又怎知道你在場看到?”

  “可是,他是家母手下第二條龍,我寧肯受家母責備,也不能讓你把他殺掉。”

  “百花夫人既然早在十年前便隱居不出,她手下還養著這麼多條龍做什麼?”

  “他們都是家母手下的老人,不便遣散,當然必須養著他們。”

  “那很好,在下代令堂去掉幾個,等於替百花夫人省下一筆開支。”

  他不等藍秀答話,刀鋒一掠,劉天殘額頭上那顆尖尖的大肉瘤,早齊根被削了下來。

  紀無情笑道:“這東西大約夠四兩,如果有喜歡吃人肉的,做一次下酒菜也許夠了。”

  劉天殘狂嚎一聲,隨即昏倒地上。

  藍秀臉色一變道:“紀公子,你這樣做法,手段未免太殘酷了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

  “喳!”

  刀光一閃,劉天殘的一隻左腳,早又齊踝斷了下來。

  “紀公子,你不要逼人太甚!” 藍秀雙目棱威閃射,也隨之陡現殺機。

  紀無情平靜的一笑道:“常夫人想和在下動手嗎?在下奉陪就是。”

  “你做事未免太絕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07
九十七

  “他名叫天殘,我若不把他弄殘廢,如何對得住他這兩個字的大名?”

  “紀無情,如此看來,你的確無情,即使我不過問這事,家母也必定放不過你!”

  “在下正要等著她討回一筆血債,即使她不找我,我也必定前去找她。”

  “什麼?你竟是這樣忘恩負義?家母當年對你不薄?”

  藍秀嘴裡雖是這麼說,但卻並未忘記他對常玉嵐有過救命之恩,更未忘記他曾對司馬山莊化解了兩次浩劫大難。

  否則,她早就和他動手了。

  兩相比較,她明白,紀無情對她,還是恩多於仇。

  只是她思解不透,他為何居然也對百花夫人懷有深仇大恨……

  地上躺著六七具身首異處的屍體。

  失去大肉瘤和左足的劉天殘,則昏厥作一片血泊之中。

  紀無情早已不知在什麼時候走得無影無蹤。

  唯一有知覺的,只剩下藍秀。

  但她也只是木然而立。

  她身邊並未帶有療傷藥物,只能眼看著劉天殘鮮血由額頭及左足踝處汩汩而出。

  她本來打算快馬加鞭趕到許昌找到百花夫人取藥為劉天殘療傷,但往返兩個時辰之久已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何況,百花夫人住在許昌什麼地方,她也並不清楚。

  目前唯一的辦法,是守在現場,因為她預計百花門必定會有人繼續趕來。

  果然,大約頓飯工夫之後,不足半裡外的另一山腳處,轉出一輛簾帷華麗的油碧香車,在不少身著白色衣裙的婢女簇擁下,緩緩而來。

  油碧香車之前,另有兩名大漢前導開路。

  藍秀立刻認出這正是母親百花夫人已經到達。

  只因油碧香車在山路上行進甚緩,藍秀隨即上馬,策馬飛奔迎了上去。

  轉瞬來到香車之前,車前大漢其中一人定了定神,急急朗聲道:“你可是小姐嗎?”

  藍秀這才看清發話之人,是神鷹全老大,正是五龍之首的第一條龍。

  再看另外一條大漢,身穿青色長衫,年紀甚輕,生得唇紅齒白,翩翩瀟灑,有如玉樹臨風,只是眉宇之間,似是隱含著一股陰鷙之氣,神態甚為冷漠。

  藍秀雖不認識這丰姿俊美的年輕人,卻禁不住對他多看了幾眼。

  青衫人也同樣用他那陰沉而又冷芒棱射的眼神,目不轉睛的望向藍秀。

  藍秀不由粉臉一熱,避開他的視線,望著神鷹全老大道:“全大叔,我正是藍秀,我娘可在香車之中嗎?”

  不等全老大稟報,眾婢女們已將香車停下,車簾掀處,百花夫人早已探出頭來。

  幾乎誰也難以相信,早已進入中年的百花夫人,依然豔光四射,風華絕代,使那些綽約多姿的美婢,都為之黯然失色。

  藍秀慌忙在馬上深施一禮道:“女兒叩請娘玉體金安。”

  百花夫人顯然也有些訝然不解,問道:“你不在司馬山莊,為什麼來到這裡?”

  藍秀躬身答道:“女兒正想到暗香精舍向娘請安,不想在這裡遇上了。”

  百花夫人淺淺一笑道:“娘也正好準備到司馬山莊看看你們。”

  “娘!”藍秀叫道:“聽說暗香精捨出了事情,究競出了什麼事?”

  百花夫人不由臉色一變道:“你怎麼知道的?”

  “劉天殘和楊三兩位大叔對兒說的。”

  “原來你已見過他們?”

  “女兒不但見著他們,他們都已被人殺害了,其中劉大叔可能還有救。”

  百花夫人啊了一聲道:“有這種事,他們在什麼地方被殺的?”

  藍秀回身一指道:“就在前面不遠。”

  “快!”

  百花夫人只說了一個字,便匆匆放下車簾。

  藍秀勒轉馬頭帶路。

  別看油碧香車是人式推動的,但快起來卻疾若飄風,不大一會,便到達現場。

  神鷹全老大乍睹地上的淒慘景象,臉上一片驚愕之色,急急躍過來為劉天殘裹傷。

  那青衫人和眾美婢也都愕然呆在當場。

  百花夫人下得車來,臉上反而看不出任何表情,視線緩緩掠過地上一遍,道:“秀兒,是什麼人幹的,你一定看到了?”

  藍秀也下了馬,低下頭,嘆了口氣道:“女兒自然看到了,但說出此人來,娘也許不信。”

  “我有什麼不信的,你說,是誰下的毒手?”

  “紀無情。”

  “紀無情?”百花夫人鳳目連眨幾眨,然後搖搖頭道:“娘果然不信,紀無情已經十年不曾出現,即使出現了,劉天殘和楊三都是一流的頂尖高手,也絕不可能敗在他的手下。”

  “女兒和紀無情十年前就認識,難道會看不出是他,而且剛才和他還曾講過話。”

  百花夫人面現不悅之色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就眼看著他們兩人被殺?”

  藍秀芳心一震,道:“女兒……”

  “你怎麼樣?難道對娘說話還要吞吞吐吐?”

  藍秀籲一口氣道:“娘有所不知,這些年來,紀無情對司馬山莊曾幫過好幾次大忙。”

  百花夫人鳳目轉了幾轉道:“他幫過你們什麼忙?”

  “他救了玉嵐一命,更使司馬山莊兩次免於浩劫,這些經過,待會兒再對娘細說。”

  百花夫人靜靜的聽著,卻不曾再問下去。

  藍秀繼續說道:“女兒方才曾阻止過他,但卻不便出手和他兵戎相見,當時只道他不致做得太絕,誰知一眨眼的工夫,便演變成這種局面,那時想出手也來不及了。”

  百花夫人仰起臉來,像在自言自語道:“十年不見,紀無情在武功上竟有這種進境……”

  她邊說邊低下頭來,發現地上散落的幾截銅鞭,忽然神色一變道:“他用的什麼兵刃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08
九十八

  “一把不足兩尺長的單刀,和他十年前所佩的那把刀,似乎並不一樣。”

  百花夫人霎時臉上出現奇異的表情,呆了一呆道:“莫非是冷金風雷刀?這把刀怎會落往他手裡……”

  藍秀也覺出有異,茫然問道:“娘,什麼叫冷金風雷刀?”

  百花夫人定了定神道:“不要問,你不需要知道!”

  藍秀不便問,連紀無情對百花夫人不滿原因何在,也不便從實稟報。

  百花夫人忽然發出一陣大笑,笑得雙肩亂抖,道:“暗香精舍連番損兵折將,想不到連紀無情也做了我的對頭!”

  藍秀不願母親再與紀無情結怨,輕咳了一聲道:“娘不必生氣,紀無情齊非衝著娘來的。”

  “娘手下的六、七個人都被他殺了,他不是衝著娘是衝著誰?”

  “娘方才不在現場,自然不清楚原因,劉大叔和楊大叔先對他出言不遜,所以才激怒了他,而最先出手的也不是他。”

  忽聽全老大聲如焦雷般的暴聲道:“不管如何,下次紀無情被全某碰上,非把他剁成肉醬不可!”

  百花夫人這才又望了劉天殘一眼道:“他怎麼樣了?”

  全老大忙躬身道:“經過屬下的療傷藥,傷勢已完全穩住,只是至少要半個月的時間,傷處才能縫合結痂。”

  他頓一頓,又道:“不過他好了以後,額頭上沒了那突起的肉瘤,也沒法再稱做獨角蛟了。”

  百花夫人道:“暫時點了他的睡穴,可以減少他一些痛苦,帶著走也比較方便。”

  全老大依言點了劉天殘的睡穴。

  百花夫人再吩咐道:“這些屍體,現在就地掩埋。”

  在全老大帶頭下,那些侍婢也一起動手,個個取出兵刃挖土掘坑。

  百花夫人又望向藍秀道:“紀無情是什麼時候走的?”

  “就在事後不久。”

  “諒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說不定鄢陵就是他的藏身之處。”

  “女兒希望娘不要與他為難。”

  百花夫人咬了咬牙道:“好,我會的,也許我會給他個全屍。

  秀兒,玉嵐為什麼不曾同來?”

  “他回金陵去了。”

  百花夫人點點頭道:“他應該回去看看。”

  說著,望向那頗為英俊的青衫人道:“你從來沒見過我女兒,就不必再由我為你引見了!”

  青衫人露出雪白的牙齒,笑道:“夫人,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小姐的風姿,真可稱得上豔色無雙了!”

  邊說邊向藍秀拱了拱手。

  藍秀只覺此人顧盼之間,似是有種莫名的挑逗意味,臉上一熱道:“娘,女兒還不認識這位是什麼人?”

  百花夫人笑道:“你可記得暗香精舍有位樂總管樂無窮嗎?”

  藍秀心中一動,立刻覺出此人和當年的樂無窮極為相似,而且她也知道樂無窮那時在百花夫人手下極為得寵,甚至有時代為發號施令,雖然生得翩翩瀟灑,骨子裡卻十分陰沉跋扈。

  百花夫人再道:“他就是樂無窮的同胞弟弟樂無涯,他哥哥死的時候他才十幾歲,是我把他收養過來,並把他認為義子,他為人很能幹,武功又好,將來也準備接掌暗香精舍之位,你們今後不妨以姊弟相稱。”

  樂無涯立即近前幾步,深施一禮道:“小弟樂無涯拜見姐姐。”

  藍秀雖覺樂無涯舉動儇薄輕佻,也不得不襝衽還上一禮。

  樂無涯綻唇一笑,又道:“小弟早就想到司馬山莊探望姐夫和姐姐,但又不能遠離養母膝下,還望姐姐原諒。”

  藍秀也微微一笑,但笑得卻十分勉強,道:“不敢當,你的一番心意,我和你姐夫心領了。”

  百花夫人見藍秀似是不願理會樂無涯,此時又見屍體已掩埋完畢,隨即說道:“啟車繼續前進,今晚就宿在鄢陵。”

  全老大叫道:“劉天殘呢?”

  百花夫人道:“我們先走,你在這裡善後,設法雇一乘馱轎,把他馱到鄢陵會合。”

  百花夫人率領藍秀和隨帶的屬下走後,現場只剩下全老大和被點了睡穴的劉天殘。

  其實神鷹全老大要把劉天殘帶走並非難事,只要把他扛在肩上或挾在脅下就成了,但那樣難免一路顛簸,勢必會使包紮好的傷口再度破裂流血,尤其更容易惹人注目。

  他打量了一下,大約十幾里外才有村莊,必須先把劉天殘移到隱蔽之處才好去雇馱轎。

  剛要俯身抱起劉天殘,驀地,山坡上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觸目之下,全老大不覺心頭一震,同時也隨之有鬚髮怒張的感覺。

  來人正是令他一見眼紅的紀無情。

  原來紀無情在離去不久,便發現油碧香車,驚覺到百花夫人已經到達。

  於是,他趁藍秀趕往迎接的機會,重又返回,隱身在現場上方十餘丈外的一塊巨石的後面。

  他對百花夫人率眾來到現場眾人所說的話,全聽得清清楚楚。

  他自從聽無名老人說過當年火焚南陽世家的真正主謀者是百花夫人後,在內心便和百花夫人結下不共戴天之仇。

  他方才曾數度想衝出來與對方決一死戰,但考慮到百花夫人武功高不可測,又有全老大和樂無涯在側。

  尤其雙方若衝突起來,藍秀也絕不會坐視,自己不但談不到取勝把握,說不定會當場送上一命。

  此刻只剩下全老大一人,他自然不肯輕易放過。

  當下,他緩步向全老大逼近,來到近前,並故意拱拱手道:“全老大請了。”

  全老大咬牙切齒的道:“你來得正好,老子正要找你。”

  紀無情笑道:“你方才說過要把在下剁成肉醬,在下本來就是要送來給你剁的。”

  全老大兩眼俱赤,冷笑道:“你既然送死來了,諒也逃不到哪裡去,不過在你臨死之前,老子還要問你幾句話,以便回去向夫人稟報。”

  “你問吧!”

  “夫人當年待你不薄,曾有意把你變成她手下一條龍,如今不但不知感恩圖報,反而殺了楊三和傷了劉天殘,連另外五六個弟兄都不放過,這究競是什麼意思?”

  “百花夫人手下的五條龍,在紀某眼中,不如五條蚯蚓,紀某堂堂男子漢,為何要變成一條蚯蚓?”

  “奶奶的,你想找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08
九十九

  紀無情不怒反笑:“在下就是準備要你剁成肉醬來的,當然是想找死。”

  全老大隻氣得目毗欲裂,不再答話,抖手解下腰間的九環銅索錘,“呼”的一聲,掃了過來。

  他這九環錘,足有五六十斤重,平時將鋼鏈束在腰間,遠遠看去,胸前像掛了個黑色大西瓜,使將起來,全以手握部位操縱長短,也以是可長可短,短時僅有尺餘,長時足有丈許,舞動起來,勁風呼呼,大有雷霆萬鈞之勢。

  紀無情雖早就有備,也不敢硬碰。

  因為他明白,在對方來勢如此剛猛之下,縱然冷金風雷刀能斬斷緊在錘上的鋼鏈,自己也必被錘勢砸倒,而砸倒之後,可能就要當真變成肉醬。

  心念電轉之下,急急一矮身,僅是毫髮之差,那鋼錘疾如流星般由頭頂掠過。

  全老大對於楊三和劉天殘的一死一傷,本來也有些暗生凜駭,如今一出手就搶了上風,心情輕鬆下來以後,手中九環鐘威力也隨之更增。

  他已聞知對方手中的短刀是柄神兵利器,動手之後,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他近身。

  因之,便把錘索放得最長,在兩丈方圓之內,等於築起了一道銅牆鐵壁,風雨不透,迫使對方根本無法近前一步。

  不過,如此一來,由於錘鏈放到最長,所需的腕力也隨之加重,一柄鋼錘繞著兩丈方圓的圈子打旋,豈是普通人所能持久控制的。

  好在全老大力大如牛,內功深厚,短時間還不甚感覺吃力。

  紀無情則正看準了這一點。

  他早看到對方的錘鏈放到最長,自己只要站在錘力範圍之外,便毫無危險可言,而對方在只顧旋錘的情況下,前進後退都十分困難。

  因之,紀無情索性並不還手,只是站在錘力範圍之外,以逸待勞,他明白,全老大內功再深,總有精疲力竭的一刻。

  全老大對敵經驗豐富,也覺出這樣不是辦法。

  不大一會,全身便被汗水濕透,那錘勢也漸漸緩慢下來。

  事實上他也必須等錘勢緩下才能收招或變招,否則若控制不住打到自己,後果何堪設想了。

  就在他正要收招之際,卻突覺手腕一沉,那鋼錘竟已落地固定,不能動彈。

  驚愕之下,才看清紀無情不知什麼時候,人已站在錘上。

  若是普通人,站在錘上,反而正中全老大下懷,因為他只要猛然一甩錘鏈必定會使對方人仰馬翻。

  但紀無情此時卻暗運內力,施出了“千斤墜” 身法,竟把那鋼錘踏得像釘進地裡一般。

  全老大吐氣開聲,連甩三次甩不開,決定拚出全身之力,做最後一甩。

  這次果然毫不吃力的甩開了,但他自己卻站身不住,連連向後打了幾個踉蹌,還是無法控制後退之勢,“卟咚”一聲,當場摔坐地上。

  他大駭之下,還未站起身來,眼前人影一閃,紀無情早已欺進,冷金風雷刀的刀尖,已抵住他的胸口。

  原來紀無情早在他最後一次甩錘之前,已把錘鏈削斷,這才使得全老大用力過度而又無法著力之下,不得不向後摔倒。

  紀無情將刀尖徐徐向前抵達,不動聲色的道:“全老大,現在是誰把誰剁成肉醬,你自己說吧!”

  全老大大駭之下,身子被迫也一直後仰,最後竟然仰臥地上。

  紀無情的冷金風雷刀並未繼續跟進,抬腳踏上全老大小腹道:“你怎麼忽然變成啞巴了,有什麼遺言,只管交代,在下負責給你帶到百花夫人騷娘們那裡去。”

  全老大自料必死,求饒也沒用,乾脆撐起骨頭裝一條硬漢,哼了一聲道:“殺剮存留,全憑於你,何必多問。”

  紀無情冷笑道:“南京板鴨,鴨於死了,嘴還蠻硬的,在下當然放不過你,只是不想讓你死得太痛快。”

  “紀無情,咱姓全的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只求你給個痛快。”

  “好說,不過你痛快了,在下反而不痛快。”

  “你準備把全某人怎麼樣?”

  “按照你的辦法,把你一刀一刀剁成肉醬,只是在下想慢工出細活,準備讓你三天後再斷氣,多活三天,功德無量,你該感謝我紀無情才對。”

  全老大臉肉一陣扭曲,卻未說出話來,最後乾脆閉上眼去。

  紀無情刀鋒一閃,全老大的一隻耳朵,已離開了他的腦袋。

  全老大臉肉又是一陣抽搐,但還是強忍著並未叫出聲來。

  耳朵只是兩片皮肉連著,割掉後並非痛得太厲害,這苦頭全老大當然還忍受得了,他擔心的是下面還要受些什麼活罪。

  其實紀無情早已決定不殺他,只是略施薄懲而已,因為他希望全老大回去向百花夫人稟報。

  若殺了他,百花夫人怎會知道事情是誰幹的。

  剛要再割全老大的另一隻耳朵,忽聽不遠處高誦一聲佛號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這位施主請勿動手殺人!”

  這話並未阻止住紀無情勢如閃電的動作,全老大的第二隻耳朵早又齊根削掉。

  紀無情這才抬頭向發話之處看去。

  他不覺暗叫一聲道:“奇怪,這兩人怎會在此處出現!”

  原來來的一共兩人,前面一僧,後面一道,那僧人是少林掌門明心大師,那道士是武當掌門白羽道長。

  這兩人走在一起,本不足為奇,奇的是為何在這種地方出現。

  明心大師已是六十以上的高僧,幾乎鬚髮全白,白羽道長僅是中年,而且接任掌門不過十年。

  因之,兩人雖身份相等,白羽道長總是對明心大師禮敬三分,不便並肩而行。

  紀無情對這兩人,一向心存崇敬,急急收起刀,也收起踏在全老大小腹上的腳,拱手過額,朗聲道:“末學後進紀無情,恭迎兩位大駕。”

  明心大師和白羽道長這才看清是黑衣無情刀紀無情。

  兩人疾行幾步,走在前面的明心大師先單掌立胸道:“幸會幸會,十年不見,想不到今日有緣得遇紀公子。”

  紀無情道:“晚輩得遇大師,照樣也是榮幸之至。”

  明心大師望了地上一眼道:“這位施主是誰?”

  紀無情抬腿踢了全老大一腳道:“割了兩隻耳朵算不得什麼,別裝死,起來自行見過明心大師和白羽道長吧!”

  全老大捂著兩邊耳根坐起身來,臉色脹得有如豬肝。

  他並非怕見這兩位掌門,而是丟人丟不起,自己身為百花夫人的頭一條龍,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了大半輩子,想當年何等威風殺氣。

  如今竟被一個後生晚輩割去兩隻耳朵,面對明心大師和白羽道長,他真恨不得地上裂開一條縫鑽進去。

  明心大師啊了一聲道:“這個是神鷹全施主嗎?”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