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風雨江湖情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4 14:01:1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26062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0
一一〇

  秋水仙的兒子叫秋桐,這是武林中人物第一次聽到的事,他雖然並不一定造成什麼轟動,但是,至少也足以給很多人帶來一份滿足心理。

  他們是第一個聽到秋桐說出自己名姓的人。

  七格格點了點頭,道:“很好,秋桐這個名字很好……”她似有意,又似無意地脫口而出,“是你爹秋水仙給你取的麼?”

  秋桐怔了一怔,瞧著七格格半晌沒說話。

  齊敢卻在搖頭,心想,這個七格格果然很厲害,居然絲毫不著痕跡的掀了秋桐的底牌。

  他在等著,等秋桐回答,

  因為,齊敢也不知道,秋水仙和蓉蓉郡主當年給他們的兒子取的什麼名字。

  因為,現在還活著,知道秋水仙兒子應該名叫秋南華的人只有蓉蓉郡主一個了。

  但是,蓉蓉郡主會說出來麼?

  秋桐終於從驚訝中恢復過來。

  他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沒見過我爹。”指了指老人,“老齊告訴我,我才知道我叫秋桐。”

  秋桐說的非常坦白。

  七格格很滿意,因為,她完全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查明了秋桐就是逍遙公子秋水仙的兒子。

  千里迢迢而來,一旦找到的人,其心情之愉快,又豈是筆墨所能形容。

  不過,黃娟娟實在是個不簡單的女人。

  她表現得很同情,很可惜的樣子。然後,低聲長嘆道:“秋老弟,至少,你娘總會告訴過你吧?”

  秋桐搖頭:“我也沒見過我娘。”

  “哦?”七格格露出了十分驚訝的神情。

  連金北嶽在內,都覺得七格格的這份神態,很自然、很貼切,很適合此時的感受。

  秋桐茫然的苦笑了一聲,道:“老齊告訴我,說我是個孤兒,黃姐姐,你問我別的吧!我對我爹和娘的事,請恕我無法回答。”

  七格格擺出一副同情的臉色,道:“好!秋老弟,我不再問你……”

  她看了看老齊,笑了笑;“老齊,你們……一向都住在哪兒呀?”

  老齊可不是秋桐,他幹咳了一聲,道:“黃姑娘,我這個老頭子是個奴才,主人的事,老奴可不敢過問……再說嘛,我年紀一大把,記性又不好,這些事情,老奴可真有些記不得了。”

  七格格一怔。

  她可沒有想到這個老奴才該這麼說話,而且是睜了眼睛說瞎話!

  七格格很想發作,但是,她敢居然忍了下去,只是淡淡一笑,道:“是吧?”

  老齊連忙點頭道:“是,是……老奴可真是一點兒也記不得過去的事了……”

  七格格眼見得老齊打蛇隨棍上,竟然還是沒有發作,依然淡淡一笑道:“對!對!上了年紀的人,丟三忘四,也是常情……”

  她可不等老齊再嚕嗦,立即向秋桐道:“秋老弟,你記不記得……”

  秋桐笑道:“好像就在這個山上嘛!不過,我也不明白那是什麼地方。”

  齊敢在外面聽得笑了。

  他忽然發現,桃花娘子做事,還真是令人莫測高深。

  這位秋桐,明明不是秋水仙的兒子,她卻能把他安排得就跟真的差不多。

  而且,她還故意找一個看來還真有一點跟自己神似的人來作為照顧秋桐的僕人,足見桃花娘子也著實是費了不少心機。

  但齊敢想不通的是,她這樣做,目的何在?

  如果是為秋水仙報仇,有一個金北嶽就夠了,又何必再弄出一個秋桐來?

  齊敢不由得轉眼去看金北嶽。

  金北嶽居然也正掉過頭來看他。

  齊敢心中一動,暗道:“小岳這孩子——莫非桃花娘子到今天還沒告訴他,他才是秋水仙的兒子麼?”

  秋桐喝完了茶。

  老齊也放下了茶碗,主僕兩人互看了一眼,老齊一言不發,就向外走去。

  秋桐也站了起來。

  七格格頗為意外地笑道:“秋兄弟,你要走了?”

  秋桐道:“是!”

  他笑了笑,一臉的稚氣:“黃姐姐,謝謝你……”

  秋桐跨上了小毛驢。

  白千山皺眉直看七格格。

  七格格一笑,揮了揮玉手,俏生生地離開了座位,向門外走去。

  千山四怪一陣風似地衝向那頂綴滿珠寶的軟榻。

  七格格坐入軟榻之內,白千山也跟了出去。

  “走吧!”

  七格格嬌滴滴的喝了一聲,四怪抬起軟榻,直向秋桐的去向奔去。

  言光斗、黃菩和那韓氏四傑,以及館外面的三十多人,竟然也像具有默契般,同時放下了茶錢,然後,魚貫的向七格格去向追去。

  楊跛子和小六子沒走。

  茶館是他們開的,雖然是頂過來不久,但他們顯然還捨不得放棄。

  小六子出去收拾茶壺、茶碗。

  但他卻發現,居然還有兩個人沒有跟去。

  齊敢和金北嶽。

  小六子呆了一呆,道:“你們……你們沒走呀?”

  齊敢笑笑。

  金北嶽卻大笑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們為什麼要走?”

  小六子吃了一驚,忙陪笑道:“客官說的是!屋裡空著啦,兩位請裡面坐吧,……小的再給兩位沏茶。”

  金北嶽看看齊敢,大笑道:“大叔,你說呢?咱們要不要到屋裡再坐坐?”

  齊敢點頭,當先舉步,進到茶館之內。

  楊四跛子也似是有點意外。

  但他就不像小六子那麼冒失,隨口亂問了。

  喝茶,剝著花生,齊敢一直打量著金北嶽,而且也一直在笑著。

  金北嶽也很高興,他不像秋桐那麼稚氣,也不像小牛那以粗野,更不像屠小風那麼流氣。

  從任何一個角度去看,他都比秋桐、小牛、小風穩重、成熟。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1
一一一

  齊敢和這四個年紀差不多的孩子都見過面,他最喜歡的還是小牛,其次,就該輪到金北嶽了。

  不過,他已經發現,如果往後自己得和金北嶽同行,只怕他們又會回到六歲以前,那種情同親人一般的境界了。

  金北嶽跟齊敢幾乎沒有說一句客套話。

  齊敢也沒有。

  他們坐下來後,第一句話是齊敢問的:“這十年,你吃了不少苦頭吧?”

  年輕人吃苦是應該的。

  讀書、習武,免不了要吃苦。

  吃得苦中若,方為人上人。

  齊敢知道,桃花娘子要金北嶽出人頭地,那就一定會讓他吃盡苦頭,逼他學有所成。

  現在,桃花娘子放心讓他一個人出來,這表示那些苦頭是沒有白吃了。

  金北嶽笑笑:“是!”

  他吹了吹面前的熱茶,又道:“大叔,姑姑來了麼?”

  齊敢搖頭道:“不知道。她要我來,大概自己就不會來了。”

  金北嶽口中的姑姑,是指桃花娘子金鶯。

  從他開始記事,他就叫金鶯做姑姑。

  金北嶽對自己的身世,所知道的,都是金鶯告訴他的,說他是她哥哥金泰山的兒子。

  誰是金泰山,那只有天知道了。

  齊敢又笑笑:“小岳,你也是姑姑要你來的?”

  金北嶽搖頭:“不是,是最後一位師父要我來的。”

  齊敢一怔:“最後一位師父?”但他立即又笑了,“小岳,這些年來,你有多少師父?”

  金北嶽想了一想:“大概是——七位吧!”

  七位?已經夠多了。

  齊敢心想,真難為了這孩子。但他口中卻道:“小岳,聽你的口氣,好像還不止七位是不是?”

  金北嶽道:“是不止。”

  他扳了扳指頭:“教我一年以上,而且還和我住在一起的,有七位。其他教我半年、三十月,或者只傳我一種武功,或是一招劍法、掌力的,大概總有一二十個呢!”

  齊敢吃了一驚。

  他沒想到,金北嶽居然所學如此之雜。

  因為,齊敢明白,以桃花娘子的眼界之高,能被她請來傳授金北嶽武功的人,必然都是身具奇才絕學之士,一般人想見到他們都不容易,能夠得到他們傳授一招半式,對某些人來說,那可就要一生都受用不盡了。

  金北嶽卻能夠親炙薪火,其成就如何,應是可以想得到了。

  齊敢嘆了口氣,道:“小岳,無情公子也是,對不對?無情劍是他送你的,是不是?”

  金北嶽笑笑:“無情劍不是他自己送的,是他輸給了別人,別人再送給我的。”

  齊敢一怔道:“哦?”

  金北嶽道:“大叔,有個叫無影老人的人,你聽說過麼?”

  齊敢道:“無影老人?小岳,你見到他了?”

  金北嶽笑道:“無情劍就是他從無情公子手上贏來的嘛!”

  齊敢哦了一聲道:“真想不到!無影老人、無情公子……這麼說來,他們都是你的師父了?”

  金北嶽道:“是!不過……無影老人教了我兩年,無情公子只教了我三個月。他臨走的時候,無影老人說他教的一招劍法有破綻,無情公子不服,兩個人打賭,結果,無情劍就被無影老人贏了來。”

  齊敢笑道:“小岳,無情劍很珍貴,你為什麼要送給那個黃娟娟?”

  金北嶽笑道:“無影老人說,這支劍是個不祥之物,而且,也不適合我用,所以,他送我的時候就說過,隨便我用不用,或者是送人都行呀!”

  齊敢道:“但是——你為什麼要送給那個女人?”

  金北嶽道:“好給她帶來些麻煩呀!”

  齊敢笑了。

  他想不到金北嶽比他想像的要聰明多了。

  楊四跛子似乎在偷聽他們說話。

  但是,齊敢根本當作不知道。

  因為,他們說的,跟秋水仙扯不上關係,所以不怕。

  很顯然,楊四的臉色,十分驚悸。他簡直想不出來,這個少年人怎麼能夠得到這麼多武林退隱高人的垂青,傳授他武功。

  但是,事實上,金北嶽的武功,他們可以說是已經見識到了。

  藍如玉只被他一招就制住,殺死了。

  因此,他偷聽到了什麼,也不敢表現出來。

  小六子當然也聽到了,不過,他還不瞭解武林中人物的一切,所以,雖然聽到了,也不會有什麼作用。

  故而,金北嶽和齊敢才沒有迴避他們。

  無情劍會惹來麻煩,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齊敢心想,七格格黃娟娟如果想把無情劍帶回關外,恐怕不那麼容易。

  伺況,她還要帶那個秋桐一塊兒走?

  齊敢笑著,他看看金北嶽,道:“小岳,你想不想去看看熱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1
一一二

  金北嶽道:“有熱鬧看當然好!大叔,這些年,就比不上小時候在桃花島過的熱鬧……”

  齊敢道:“不過,小岳,看熱鬧可以,但大叔也有個條件,你答應,我們就去。”

  金北嶽道:“什麼條件?大叔,你說,別人的話我也許不聽,但您的話,我能不聽麼?”

  齊敢大笑道:“對!大叔的條件,就是這個。”

  金北嶽道:“大叔的意思,只要我聽話?”

  齊敢道:“是!”

  金北嶽笑了笑道:“好!”

  小毛驢緩緩的走著。

  老齊也在緩緩的走著。

  秋桐彷彿打磕睡,一顛一顛的在小毛驢的背上晃動著。

  他們在往山下走。

  在他們的身後不遠,跟著一隊長長的行列。

  這一個行列,非常奇怪,他們分成了兩批。

  第一批是七格格、白千山和千山四怪。

  在七格格這批人後面約有十丈左右,跟著的是言光斗、黃善等四十個人。

  他們也走得很慢,因為,秋桐走得不快,他們就不能走得大快。

  而且,像言光斗的這一批人,更不能超過七格格這一枇,否則,只怕他們就要先跟七格格這夥人打起來了。

  七格格一行,打從出了茶館,就沒有回過頭看看。

  但是白千山似乎早已知道言光斗會跟了來。

  言光斗這一行則跟七格格不同,他和黃善、韓氏四傑,就不時回頭張望。

  他們是要看看齊敢和那位武功深不可測,而又來路不明的金北嶽,會不會也跟了來。可是,言光斗失望了。

  他們一直走到出山的官道之上,還沒見到齊敢和金北嶽的影子。

  齊敢、金北嶽還是跟來了。

  不過,他們不是跟在他們後面,而是走到了他們這一行人的前面了。

  他們已經到了徽州。

  胡家大院不是一個真正的客棧,但他卻是徽州很有名氣的客棧。

  胡家大院的主人胡四海,為人正如其名,非常四海,有時,四海得叫人吃驚。

  比如說,一個住店的客人,讓他看順了眼,他不但會讓你免費住在胡家大院,他還會准許你隨意在櫃檯上拿錢用,那怕是一千兩銀子、一萬兩銀子,也毫不吝嗇。

  他會讓你覺得你自己就是胡家大院的主人。

  但是,如果你被胡四海當作了不受歡迎的客人,麻煩可也就大了。

  他不但不四海,簡直會變成了像油坊裡的榨油匠,他會想盡辦法,榨乾你口袋裡的每一兩銀子。

  雖然他用的方法不多,但卻總是很有效。

  比如說,你是好色的,他會用女人來榨你的錢。

  如果你是好吃好喝的,他會用美酒佳餚來掏你的口袋。

  如果你好賭,那就更方便了。

  胡家大院有的是睹場,單雙、牌九、骰子,樣樣俱全,不怕你不賭得天昏地暗,夜以繼日。不到口袋空空,捨不得離開。

  所以,胡四海名聞遠近。

  有人拿他當古之朱家、郭解。

  也有人說他不亞於盂嘗君,但是,也有人說他是殺人不見血的凶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胡四海還是胡四海。

  而且,胡四海還依然被去到胡家大院的人所欽佩。

  而且,胡四海還每天都有五六千的在賺著大把鈔票。

  不過,今天有些不怎麼對勁。

  胡四海彷彿從一太早起來,就有些沉不住氣。

  他好像很興奮,也好像有些緊張。

  但沒有人敢問他為什麼?

  胡四海是胡家大院的主人,管別人的事,而別人決不允許問他的事。

  所以,沒有人敢問。

  直到齊敢和金北嶽抵達以後,胡家大院的人才知道,為什麼胡四海緊張不安的原因了。

  金北嶽的氣派大得嚇人。

  胡家大院大大小小、樓上樓下、前前後後,總共有一百來間客房。

  金北嶽忽然出現,就一句話:“胡家大院,我包下來了。”

  這是胡家大院從來沒遇到過的事。

  奇怪的是胡四海竟然好像事先就知道。

  不然,他當然不會那麼緊張,不安了。

  然而,誰先通知了胡四海?

  至少,齊敢,金北嶽並沒有到過胡家大院。

  而且,胡四海顯然也並不認識他們。

  胡四海對於兩個陌生的人,而且是連一個隨從人員都沒有的人,他居然同意把胡家大院包給對方,這是胡四海有生以來,所做過最最出人意料之外的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1
一一三

  第二十三回 胡家大院

  現在,胡四海就在胡家大院的一間花廳裡坐著。

  坐在他面前的是齊敢和金北嶽。

  但是,在他們身邊上,伺候他們的人,足足有五名之多。

  四個嬌滴滴的少女,和一個白髮滿頭的駝叟。

  少女們拿著酒壺和酒杯,不斷的為主人和客人斟酒。

  白髮駝叟則只管溫酒。

  在花廳外,擺著一個小火爐,白髮駝叟就是在扇著火,溫著酒。

  美酒宴佳賓,本該是高興的事。

  但是,奇怪的是,胡四海並不見得怎麼高興。

  他的臉色很凝重,疑重得像充滿了心事,連舉杯,或是提筷夾菜,都很吃力。

  金北嶽、齊敢則比較輕鬆多了。

  他們大口的吃肉,大口的喝酒,不時還向那四名少女笑笑,表示他們的欣賞。

  四個少女彷彿膽子很小。

  在胡四海面前,她們不敢放肆,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所以,金北嶽笑著,伸手要摸她們的臉蛋時,她們都吃驚的避開了。

  雖然,她們很想金北嶽能痛快的撫摸她們。

  但她們卻絕對不敢在胡四海面前表現出來。

  胡四海並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

  一個人如果很四海,他就決不能太過憐香惜玉。

  酒已經喝了不少。

  白髮駝叟記得,他已溫過了十壺。

  現在,已是第十一壺了。

  齊敢彷彿是酒興已盡的伸了伸懶腰:“酒好,菜好,人也好。夠了。”

  他看看金北嶽,在笑。

  金北嶽正舉起杯碰在唇邊,酒還沒有入口,也笑了,一笑道:“對!對!是該夠了……”

  他放下了酒杯,目光卻轉向了胡四海。

  胡四海乾咳了一聲,道:“金公子,胡家大院有的是酒,公子愛喝,要多少就有多少。”

  金北嶽道:“酒夠了,不喝了。”

  胡四海皺了皺眉,道:“是!是!公子若是不想喝了,胡某人就要他們安排別的……”

  他忽然神秘的一笑:“公子喜歡什麼樣的人?”

  金北嶽一怔。

  他究竟還是年輕,對於胡四海這句話中的含意,並不十分明白。

  齊敢也有點兒一知半解。

  因為,他向來是個不喜女色的殺手。

  不過,齊敢至少明白,這個人字,是指的女人。

  所以,他笑笑:“胡大老闆,金公子要什麼樣的人,他會自己去挑!”

  他看了看那四個少女一眼,道:“胡家大院,名頭很大,想必是什麼樣的貨色都有才對吧?”

  胡四海道:“有!有!齊老說的是,不是胡某人吹牛,咱這兒可是……”

  他忽然住門,怔怔地望著花廳外的台階。

  台階上有—個人。

  胡家大院有人,並不奇怪。

  但是,胡四海交代過,不許人到花廳來,現在,居然有人違令而來,所以才奇怪。

  何況,這個人胡四海並不認識。

  所以,胡四海才怔住了。

  可是,這個人卻有人認得。

  金北嶽正在笑著招呼:“你怎麼來了?”

  來人咭地一笑,嬌聲道:“我為什麼不能來,胡家大院被你包下來了,我當然要來……”

  她話未說完,人已走到金北嶽身邊坐了下來:“小金,你可真會溜……”

  金北嶽訕訕一笑,道:“梅大姊,我不是溜,我是有事,不能不走!”

  齊敢瞪著眼睛,瞧著跟前這位花蕊年華的少婦,心中一直在打轉。

  梅大姊三個字,並不能表明什麼,至少,他沒有辦法猜得出她是什麼人。

  不過,他還是在猜。

  他在想,金北嶽跟她是什麼關係?聽他們說話,就可以知道,他們很熟,熟得不拘小節。

  因為,他已經瞧到那梅大姊正在拍著金北嶽的手:“小金,你看看,這地方,胡家大院,能比得上天香樓好?”

  她又指指那四個捧酒的少女,搖頭道:“就憑這些丫頭們,能和天香樓的姊妹們比麼?小金,我看你是……越來越差勁了。”

  齊敢笑了。

  敢情這女人是天香樓的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1
一一四

  天香樓十二金釵,連樓主人在內,姓梅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天香樓的大總管梅玉霜。

  這女人想必就是梅玉霜了。

  胡四海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因為,梅玉霜的話聽來太刺耳。

  要是放在平日,他早已發作了。

  不過,天香樓的女人,他還不想去惹。

  胡家大院好像還沒有天香樓的名氣大,所以,找天香樓的麻煩,不啻是自找苦吃。胡四海當然不會自己給自己找苦吃。

  所以,他不但不再不愉快,反倒堆出了笑臉:“姑娘可是天香樓的梅大總管麼?胡四海失敬、失敬!”

  梅玉霜笑笑:“不敢當,不敢當!胡大老闆的名號,妾身也是久已耳聞,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胡四海得意的一笑:“總管姑娘好說、好說……”

  金北嶽這時已皺了皺眉,低聲道:“梅大姊,你大概不會是專門來找我的吧?”

  梅玉霜笑道:“為什麼不會是?難道我們就不能專程來找你麼?”

  金北嶽道;“你們很忙呀!你……”

  梅玉霜搖搖手:“小金,天香樓的人手不少,忙雖然忙,但也有閒著的人,比如我吧,我就很閒,所以,我才能找你。”

  金北嶽笑了:“多謝,多謝!”

  梅玉霜一怔:“小金,你謝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金北嶽道:“沒什麼,只是不怎麼相信而已。”

  梅玉霜道:“不信?你不相信我很閒?你不相信我來找你?”

  金北嶽笑道:“不錯!我不相信你很閒。所以,我也不相信你是因為很閒才來找我。”

  梅玉霜道:“那……你認為我是專程來找你的麼?”

  金北嶽道:“難道不是?梅大姊,有些事,你不說我都會看得出來的!”

  梅玉霜笑了笑:“好吧,小金,就算是你說對了,我是來找你的,行了麼?你肯不肯跟我回去?”

  金北嶽搖頭:“不能。”

  梅玉霜怔了一怔。

  胡四海更樂了,他哈哈大笑道:“金公子果然是很識貨……很識貨……”

  他笑聲未已,梅玉霜已瞪了他一眼:“胡四海,你以為你這胡家大院是安樂窩?是不是?我告訴你,這兒比天香樓差了十萬八千里!”

  胡四海呵呵大笑道:“是!是!胡家大院是比不上天香樓,不過,偏偏金公子喜歡這兒,不喜歡天香樓,那總是真的吧?”

  梅玉霜道:“哦?你認為小金真的會要留在你這胡家大院?你以為他不會走?是不是?”

  胡四海道;“金公子當然會走,不過,至少他眼前就不會走,他也不會跟你回天香樓。”

  梅玉霜嫣然一笑道:“胡四海,只怕你想錯了!他會走的!”

  她忽然低聲向金北嶽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誰要我來找你的?”

  金北嶽道:“知道!”

  梅玉霜皺眉道:“你知道?你早就明白了?”

  金北嶽道:“不錯,我早就知道了!打你出現的那一霎那,我就知道是誰要你來的了!”

  梅玉霜臉上變色了。

  她重重地拍了金北嶽一下,道:“好哇,小金,你居然跟大姊我鬥起心機來了?你好意思麼?”

  金北嶽道:“抱歉,抱歉!梅大姊,你不必生氣,這事一下子也說不明白的,往後再找機會給大姊陪罪吧!”

  梅玉霜可並不那好說活,他看了齊敢一眼,道:“他——可是齊敢?”

  金北嶽道:“是!”

  齊敢道:“梅大總管,齊某久仰了!”

  梅玉霜道:“齊老,您的大名,梅玉霜才真是久仰了呢!我們杭州的天香樓總舵,可差一點兒被你老給毀了,我們天香樓的人能不對閣下之名如雷灌耳麼?”

  齊敢笑道:“好說,好說,老夫當不起姑娘稱譽,天香樓的姑娘們才真是了不起呢!”

  他看了金北嶽一眼,又道:“小岳,你跟他們都很熟是不是?”

  金北嶽道:“是呀!齊大叔,你也認得不少天香樓的人,是吧?”

  齊敢道:“嗯,也不多,只是四位而已。”

  梅玉霜道:“小金,他只見過天香四夢!”

  金北嶽道:“哦?那——大叔,這四個人我可並沒見到過呢!她們……”忽然搖了搖頭,“算了,反正……一定都是很年輕,很標緻,也都比我大,對不對?”

  齊敢笑道:“對!”

  不過,齊敢這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笑道:“黃山也有座天香樓麼?”

  金北嶽道:“有!”

  齊敢看看梅玉霜,皺起了眉頭。

  梅玉霜倒根會猜測人意,她笑道:“齊老,天香樓除了黃山有,別的地方也還有呢!”

  齊敢哦了一聲道:“有多少樓?梅大總管應該知道吧?”

  梅玉霜道:“當然知道,不多,也不過是三十六處而已!”

  齊敢大感意外。

  天香樓只有十二金釵,居然倒有三十六座天香樓,她們一個人豈不要管三處麼?

  齊敢再度皺眉。

  梅玉霜也再度笑笑:“齊老,你是不是認為天香十二金釵,在人手上分配不過來,不該有三十六處天香樓,認為我在騙人,是不是?”

  齊敢笑笑。

  他的確是在這麼想,他總覺得,既然是天香樓,那就該由天香十二金釵中人來主管一切才對。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1
一一五

  但是,這一次,他卻料想錯了。

  天香樓並非如此。

  金北嶽笑了笑道:“大叔,天香樓的事,除了總舵那邊,是由十二金釵中人管事之外,別的地方,都是另由人手管事的。”

  他看看梅玉霜:“比如黃山的天香樓,就是由一位女道士在管。梅大姊不過是常常住在那兒而已。”

  齊敢忽然覺得,這個天香樓,可真是平添了不少的神秘色彩了。

  他低嘆一聲,不再多問了。

  梅玉霜似乎還沒有死心,他咯咯一笑,道:“小金,你真狠得下心,不肯回黃山去?”

  金北嶽道:“我有事,暫時不想再去黃山!”

  梅玉霜呆了一呆,嘆了口氣,一頓足道:“小金,你不怕傷了人家的心?你不怕人家會尋死尋活?”

  金北嶽忽然大笑道:“梅大姊,人家傷心,人家尋死尋活,與我有什麼相干呢?”他忽然捏了捏鼻子,“你跟人家去說,她最好別再自作多情了。”

  梅玉霜這回可真是呆了。

  她打量了金北嶽半晌道:“你……你好!”

  金北嶽道:“梅大姊,我本來就好。我若不好,我就會留在黃山天香樓不走啦!”

  梅玉霜不但發呆,簡直是大感意外。

  她瞪著眼,好像金北嶽成了一個陌生的怪物一般,也好像從來沒見過他一般的詫異。她搖搖頭道:“小金,你……你是金北嶽麼?”

  金北嶽笑道:“我是!”

  梅玉霜道:“你是?為什麼我忽然覺得不認得你了?你怎麼變得完全不是從前的那個小金了?”

  金北嶽大笑道:“大姊,人會長大的!你忘了,我已經長大了!”

  梅玉霜紅唇翕動,想說什麼,但卻沒有說出來,她忽然—轉身,向外面走去。

  她來得快,走得更快。

  齊敢笑了一笑道:“梅大總管走了!”

  金北嶽道:“她早就該走了!”

  齊敢道:“她是來找你的!她有事!”

  金北嶽道:“是!她們一定遇到了難題了。”

  齊敢一怔道:“遇到難題?她們找你,是要你幫他們解決難題麼?”

  金北嶽笑道:“可不?屢試不爽!”

  胡四海忍不住笑了笑道:“那——金公子,梅玉霜說是有人傷心的話,算是騙人的了?”

  金北嶽道:“也不全是騙人的!我不去,她們的難題解決不了,自然是會有人傷心。”

  胡四海道:“她好像又說有人要尋死呢!金公子,這也是騙人麼?”

  金北嶽道:“是!”

  齊敢搖頭道:“小岳,我看不對,傷心可能是假的,尋死尋活到可能是真的了!”

  金北嶽道:“大叔,你跟女孩子打過多少交道?”

  齊敢大笑:“你可真是問到節骨眼上了!小岳,齊大叔這一輩子,交道打得最少的,就是女人。”

  金北嶽道:“大叔,女人的話,最不可信。所以,我才會認為梅玉霜在騙人!而且,我也知道,一個自作多情的人,就算她真的尋死尋活,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和我完全扯不到一處。”

  齊敢笑了笑。

  胡四海則直點頭,拍手道:“對!對!金公子這番話,可謂至理名言……女人的話,不可信……”

  突然,一條人影,閃電般一飛而至。

  “啪”!

  胡四海的臉上,頓時腫了好高。

  五根纖細的指印,清晰的透了出來。

  胡四海左手捂著臉,跳了起來,大罵道:“那個龜孫子敢打老子?你不想活了……”右手一拳,就擂了出去。

  但是,他的拳頭卻被人拿住了。

  胡四海掙了一下,沒有掙開。

  這一來,他可是清醒了不少,忙定睛看去,這才發現抓住自己的人,是齊敢。

  但是,在齊敢身邊,卻站了一名少女。

  一身大紅的勁裝,一雙雪白小蠻靴,一頭又濃又黑的長發,一對又大又亮的大眼睛,看上去就像一團火。

  一團要燃燒的火。

  胡四海不認得她。

  齊敢也不。

  但是,金北嶽卻似乎認得。

  因為,他已經在皺眉頭,已經在說話。

  “隨便伸手打人,要不得的!羅明子,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你還不記得?”

  這少女叫羅明子,也是天香樓十二金釵之一。

  羅明子幽幽地看了金北嶽一眼,道:“我為什麼要記得?你連人家死活都不管,人家為什麼要記得你的話?”

  金北嶽苦笑了一聲。

  羅明子的話很有道理,他當然無法反駁。

  齊敢鬆開了手,笑笑:“小岳,梅玉霜說的人家,已經到了,是麼?”他打量了羅明子一眼,忽然大聲笑道:“看來尋死尋活那句話果然是假的。”

  金北嶽依然在苦笑。

  齊敢的話明明很對,但他卻又不便表示贊同。

  羅明子卻轉動著那一雙大眼睛,瞪著齊敢:“你——你也認為女人說的話不可信麼?你也想吃耳光麼?”

  齊敢大笑:“不想!”

  羅明子道:“那——你就把剛才說梅大姊的那句話吞回去!”

  齊敢一怔。

  話怎麼吞回去?他可是頭一次聽說。

  因此,他看看羅明子,直皺眉,也直搖頭:“辦不到,老夫說過的話,從夾沒吞回來過。”

  羅明子冷冷一笑:“是麼?這一回你就得吞回去一次了……”

  她右手一抬,刮向齊敢。

  金北嶽嘆了口氣:“羅明子,別冒失……”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1
一一六

  但是,羅明子的動作,顯然比金北嶽的話快。

  所以,她那雪白的小手,已到了齊敢眼前。

  齊敢也嘆了一口氣。

  他有生以來,還沒挨過女人打耳光,因此,他當然不想破例。

  “哎喲……你不是人,你欺侮女孩子……你是老不羞,你該死……”

  羅明子的嘴裡冒出了不少髒話。

  她本來是打別人,現在卻在罵別人了。

  因為她打人的那隻手正懸在半空,落不下去。

  齊敢左手的兩根指頭,就像鐵鉗般夾住了羅明子的小臂。

  所以,她動不了手。

  所以,她改成了動口。

  胡四海笑了,笑得很開心。

  金北嶽則連連嘆氣,連連說道:“羅明子,我警告過你,不可冒失,不可冒失呀……”

  齊敢呢?既沒笑,也沒嘆氣。

  他瞪著羅明子,冷冷地,寒著一張臉,任憑羅明子亂叫亂罵,就是不肯鬆手。

  胡四海斟了一杯酒,雙手送給齊敢:“齊老,請喝酒,胡某人真的服了你了!”

  齊敢右手接過酒,一仰頭喝光,說了聲:“多謝!”

  他卻將那酒杯,放到羅明子舉在半空的右掌心,轉向金北嶽道:“小岳,你見過女人有這麼敬酒的姿勢麼?”

  金北嶽忍不住笑了。

  他搖搖頭道:“大叔,我這是頭一回看到……有趣、有趣……”

  羅明子的眼睛似乎要突出來了。

  她氣得滿臉通紅,索性破口大罵:“死老頭子,短命鬼……你不得好死……你欺侮姑奶奶准活不過今天……你再不放手就要變成老王八,死烏龜……”

  但是,齊敢還是沒有放手。

  顯然,羅明子這一陣語無倫次的亂罵,反倒把齊敢罵得大為開心,呵呵一笑道:“羅姑娘,老頭子既然老了,就不會是短命鬼,你既然不是老夫的姑奶奶,老夫就準能活得過今天,是不是?”

  羅明子忽然不罵了。

  罵人,本來是要使被罵的人生氣的。

  當她發現被罵的人不但不生氣,反而笑了時,罵人豈不是成了逗樂了麼?

  所以,她不罵了。

  她雖然不再罵人,齊敢卻依然沒有放手。

  羅明子的右臂已經舉酸了。

  齊敢卻沒有,他坐在那兒,就比羅明子站著還要高,他伸出左手夾住羅明子的手臂,簡直就一點兒也不費勁。

  連吃萊、喝酒,也一點兒沒耽誤。

  終於,這個強悍的小姑娘不再強悍了。

  她哭了。

  豆大的眼淚,流水般順腮直滾而下,跌在胸前,沒想到她哭得還真夠傷心。

  金北嶽瞧得直抓頭。

  顯然是,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傷心流淚。

  但齊敢卻是第一次。

  面齊敢最大的弱點,就是見不得女人流淚。

  只要女人對他一哭,那怕就是他的深仇大敵,他也會忍不住軟下心腸,放過對方。

  現在,他就硬不起心腸了。

  他的左手兩指,忽然就失去了勁道,鬆開了。

  羅明子的右手,沒有了倚托,也就落了下來。

  她怔了一怔,看了看齊敢,忽然又跳了起來,大罵道:“老不死、醜八怪,你等著吧……小金,跟我走……”

  她忽然伸手,一把扯住了金北嶽的衣袖,直往外面衝去。

  嘶——嘶—兩聲爆裂入耳,金北嶽的短衫扯破了。

  羅明子的身形,立即停住。

  她看看左手,手中捏著半截衣袖而已。

  金北嶽坐在原地沒動。

  羅明子要把金北嶽順手牽羊似地牽走,卻不料金北嶽早已摸透了她的脾氣,所以,羅明子只能牽走了他的一雙破衣袖而已。

  羅明子現在可真是氣得直頓足。

  她瞪著金北嶽,大叫:“還你!”

  半截衣袖,迎面摔向金北嶽。

  金北嶽嘆了一口氣,一伸手,撈住了袖子。搖搖頭道:“羅明子,我只有這麼一套衣服,你拉破了我的袖子,你總得幫我補上吧?”

  羅明子本來是在生氣。

  但是,她一聽到金北嶽要她替他補衣服,怒氣忽消,居然大眼睛一轉,格格地笑了。她一笑,金北嶽就在後悔,後悔自己說錯了話。

  果然,羅明子又走了回來。

  她悄悄地坐在金北嶽身旁,默默地看了金北嶽一眼,輕輕地取過那雙衣袖,嫣然一笑道:“你真的要我為你補好這件衣服?”

  野丫頭,忽然變成了淑女了。

  金北嶽一直在後悔,後悔得恨不得給自己一刀。但他卻不能不說話,羅明子就坐在他旁邊,也正在問他的話。所以,他只好點頭:“當然要!”

  羅明子眨了眨眼睛:“好!”

  她伸手從懷裡拿出來一個小布袋,裡面居然全是些針針線線。

  金北嶽楞了。

  女人可真是難測,誰會想到她這個野丫頭,竟然隨身帶了這麼多針線?

  金北嶽皺了皺眉:“你……你現在就補?”

  羅明子得意的一笑:“是呀!”

  她把金北嶽拉了過來,拿著那個破袖子直往他身上比劃。笑道:“我看,你還是脫下來補吧!”

  金北嶽正在擔心,怕她抓著自己不放,直接這麼拉拉扯扯的縫上去,那可就受罪大了。

  現在,他可笑了,衣服脫得比喝酒還快。

  金北嶽把這件裂開的短衫,雙手送別羅明子手裡,笑道:“小心些,別再扯破了。”

  羅明子一笑:“放心,扯破了,我還會再給你補好的,怕什麼?”

  怕什麼?金北嶽想不出該怕什麼!

  但他此該卻還真的有些兒害怕。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1
一一七

  羅明子坐在他身邊,專心致志的在補衣服,連看都不看金北嶽一眼,真像一個最標準的賢妻。

  金北嶽怕的就是這個。

  齊敢還在笑。

  胡四海也在笑。

  甚至,連那四名少女也在笑。

  金北嶽偷偷看了看羅明子。

  他忽然發現羅明子也在微笑。

  所有的人都在笑。

  只除了金北嶽自己,他是怎麼想笑,也笑不出來。胡家大院的板凳忽然像長了鐵針,金北嶽此刻就如坐針氈一般。

  他看看齊敢,很希望齊敢能想點什麼餿主意出來,好打破眼前的窘境。

  但是,齊敢除了會笑,別的什麼都不會。

  金北嶽恨得直咬牙,他拿起酒壺,狠狠地湊在口中,咕嚕嚕,一口氣把一壺酒喝乾。

  他希望有人注意,他希望有人說話,然而沒有。

  金北嶽忽然覺得,眼前就像一台戲,別人都是看戲的人,而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是唱戲的人。

  獨腳戲本就不好唱,何況,又是啞劇?

  金北嶽頓頓腳,正想站起來。

  忽然,他又坐下了,而且,他也展露了笑容。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2
一一八

  第二十四回 邪不壓正

  有人來了。

  胡家大院既已被金北嶽包了下來,此刻忽然有人來了,當然是會出問題了。

  出了問題,還會再演啞劇麼?無怪乎金北嶽笑了。

  胡四海不笑了,他兩眼一瞪,瞪著進來的人。

  來的人可真不少。

  但胡四海卻連一個也不認識。

  他忽然站了起來,大步走向花廳外的那些人。

  齊敢突然一笑道:“小岳,有戲看了!”

  金北嶽點頭:“不錯!有戲看總是好的!”他忽然一怔,道:“大叔,你認得她們嗎?”

  齊敢道:“可不?”

  金北嶽道:“她們是誰?”

  齊敢道:“瘋子,一批女瘋子!”

  來的是瘋女幫的人。

  花飄香、秦流水,還有六個半裸的少女。

  她們本該是七個少女,因為小白跟小牛一塊兒被丁翔請去了,所以,只剩下了六個。

  胡四海上下打量了這八個女人半晌,皺眉道:“你們怎麼進來的?”

  花飄香格格一笑道:“走進來的!”

  胡四海一怔:“走……你們……是打那兒走進來的?大門沒有人攔阻麼?”

  秦流水也在笑。

  她笑得很輕:“有人,他們也攔阻過我們……”

  胡四海道:“不錯,胡家大院今天不許外人進來。”

  他忽然發現不對,忙道:“他們應該攔住你們才是的,你們又怎能進得來?”

  秦流水道:“你是……”

  胡四海昂然道:“胡四海!”

  秦流水笑了:“胡家大院的主人,是麼?”

  胡四海道:“是……不過,你們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秦流水道:“胡老闆,你的手下部很賴,我們來的時候,他們……都躺下睡了!”

  胡四海道:“不可能……”

  花飄香道:“胡大老闆,你為什麼不去看看?”

  胡四海冷笑道:“不必!他們……”

  忽然,胡四海自己把要說的話堵住了。

  因為,他發現本是守在花園月門邊上的夥計,真的躺在地上。

  胡四海不是傻瓜。

  他又打量了八女一眼:“你們點了他們穴道?”

  花飄香格格一笑:“胡四海,你真聰明!”

  胡四海的確不笨。

  但他也不見得怎麼聰明。

  因為,他此刻就做了一件不聰明的事。

  胡四海居然向花飄香出手。

  他揮拳直擊對方的胸前,這可不是好招數。

  不過,花飄香倒不在乎胡四海的招術下不下流。

  但她卻不是輕易肯挨別人拳打腳踢的人。

  所以,她很冒火。

  冒火的人,當然會還手。

  結果,胡四海就吃了苦頭了。

  花飄香只出手一招。

  這一招居然把胡四海的那一拳擋了回去,而且還迫得他退了四步。

  若非那白髮駝叟在後面推了他一下,胡四海至少還要倒退五步,才能站得穩。

  胡四海傻了。

  他看看右手,更是呆了。

  右拳中指的關節上被花飄香插了一根銀針。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會那麼痛了。

  十指連心,胡四海額頭上已出現了豆大的汗珠。

  他咬了咬牙,伸手去拔。

  花飄香笑了笑:“很疼?是麼?”

  胡四海怒瞪了她一眼,大聲道:“死不了!胡某人還承受得起!”

  花飄香笑道:“不錯!你當然承受得起!不過,胡大老闆,你是疼得連退四五步,是不是?”

  胡四海呆了一呆。

  他這才想起來,他連退四步,駝叟推了一下,才拿樁站穩,可並不是因為疼的緣故。

  疼,不會叫人站不住的。

  花飄香會有這麼強的內力?

  胡四海不怎麼相信。

  他皺了皺眉道:“你——你以為是你的內力將胡某人震退的麼?”

  花飄香笑道:“你說呢?”

  胡四海道:“不是!”

  花飄香道:“那——是你自己要退的了?”

  胡四海道:“這……這……”

  花飄香冷冷一笑道:“大老闆,你要不要再試試?”

  胡四海的確是不笨,所以,他不會再試。

  不過,他也不能不找一個台階下台。

  因此,他也冷冷一笑道:“姑娘不必逞強,胡家大院已經被人包下來了,你們闖進來,自然會有人找你們……”

  秦流水笑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2
一一九

  她看看花飄香,道:“胡家大院會被人包下來,可真是奇聞了!”

  她忽然瞧著胡四海:“胡大老闆,什麼人能包下胡家大院?你要找台階下,不想跟飄香姐比手勁,你也得找個好理由呀!”

  胡四海冷冷一笑道:“比手勁,我胡四海怕過誰來著?錯過今天,我胡四海隨時奉陪。”

  他一轉身,就走回到原來的座位上坐下。

  胡四海果然不愧是胡四海,能屈能伸。

  花飄香和秦流水都沒有想到胡四海會走回原位,一怔之間,兩人也同時看清楚了胡四海身邊坐的那個人了。

  花飄香低聲道:“是他?”

  秦流水也皺起下柳眉:“真是陰魂不散!他怎麼會也到了這兒?莫非……”

  花飄香道:“能包下胡家大院的人,當然有來頭,除了他,胡四海想必也不會同意了!”

  對於齊敢,二女可真是有一份戒心。

  但是,既然來了,她們又豈能退走?

  齊敢看看她們,咧嘴一笑:“人生何處不相逢?姑娘們好!”

  金北嶽早就想找機會離開那條板凳,這時,可真是機會來了。他低聲道:“大叔,你認得她們麼?”

  齊敢點頭。

  金北嶽立即跳離了羅明子身邊,伸手拉著齊敢:“大叔,你給我引見引見……”

  羅明子眼睛瞪得好大、好大。

  金北嶽可得意了,他笑笑:“大叔,走哇……”

  齊敢搖頭道:“不必了,她們已經過來了!”

  秦流水,花飄香果真已經過來了,就在金北嶽身後。

  花飄香一笑:“齊老,真料不到你也到了徽州……”

  秦流水道:“胡家大院,想必是齊老包下來的了?”

  齊敢看看金北嶽,道:“錯了,老夫一貧如洗,那來銀子包下胡家大院!”

  秦、花二女呆了一呆。

  齊敢指了指金北嶽,道:“是他!金大少爺!”

  金北嶽神氣的笑了一笑。

  秦流水、花飄香嫣然作態,剛想說話,羅明子已低聲接道:“還有我,金少奶奶!”

  金北嶽突然不笑,也不神氣了。

  金少奶奶?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瞪著羅明子。

  羅明子還在從容地為金北嶽縫袖子,頭都沒有抬。

  不過,她彷彿知道金北嶽在看她,輕輕地說道:“馬上就補好了,你急什麼?”

  金北嶽真想大叫:“我才不急呢!”

  可是,他沒有。

  他只是微微一笑,道:“小嫂子,你只管慢慢補,反正在我大哥來到之前,我還能冒充他半天!”

  羅明子差一點兒跳了起來。

  針尖刺破了她那纖纖的玉指,血在流著。

  金北嶽居然會叫她小嫂子。

  金北嶽居然會有一個大哥,他還居然說,他大哥還沒有來。

  羅明子很聰明,但她卻做夢也想不到金北嶽來了一手比她想得更高明的假話。

  羅明子忘了手疼,也忘了自己先前是多麼賢淑。

  她真的跳了起來,突然把那隻縫好一半的短衫,兜頭摔向金北嶽,尖叫道:“你……你去死吧……”

  忽然一轉身,就向外面奔去。

  秦流水、花飄香茫然的看看金北嶽,又奇怪地看看那奔出胡家大院的羅明子。

  她們的確被眼前的事情弄糊塗了。

  金北嶽卻十分愉快。

  他從頭上取下那搭拉著袖子的短衫,順手就丟在一旁,大笑道:“要女人聽話,可真是不容易!”

  他目光轉向花、秦二女,道:“胡家大院,是我包下來了,你們如果想住下來,一定得先經我同意!”

  羅明子走了,他神情就不同了。

  花飄香格格一笑,道:“你……你是金大少爺?”

  金北嶽點點頭。

  秦流水道:“你大哥呢?閣下不等你大哥來,就能代他作主麼?”

  金北嶽一怔,道:“我大哥?我幾時冒出一個大哥來了?”

  秦流水道:“你——你剛剛不是說,在你大哥未到之前,你是在冒充他麼?”

  金北嶽笑了。

  齊敢這時也忍不住笑了:“他沒有大哥,他是獨子,他也沒有冒充別人!”

  花飄香哦了一聲道:“齊老,我們明明聽到他……”

  秦流水也道:“如果他就是金大少爺,他怎麼會對自己的妻子說那種怪話?”

  金北嶽皺了皺眉。

  齊敢道:“他也沒有妻子,他才十八歲不到,怎麼可能急著討老婆?”忽然一笑:“就拿你們那個晚輩屠小風說吧,他可曾急著討老婆了?”

  花飄香笑笑,道:“小風當然不會……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太多……”

  齊敢道:“花飄香,依你看,金大少爺的風度,比屠小風如何?”

  花飄香瞟了金北嶽一眼,笑道:“他比小風更像一個大男人。”

  秦流水道:“何止更像?簡直就比小風壯了十倍!”

  金北嶽很神氣。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