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風雨江湖情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4 14:01:1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26060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5
一四〇

  但是,胡四海接下來的那句話,可叫他直想哭了。

  胡四海笑笑接道:“老張,不過,我得告訴你,就算是屋裡客人滿了,多上一個兩個也不妨事,是不是?這小子太熱心,竟然勸客人到別處去投宿,莫非他忘了在給你老張當夥計麼?”

  張老闆一呆,忽然就向那個小夥計走去。

  還好,胡四海拉住了老張,指指金北嶽和齊敢、言光斗、黃善那一桌人,低聲道:“對不起,老張,我是來找那位金公子的,你去忙你的吧!別管我了。”

  張老闆笑著,連聲道是。然後,他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怒意,向小夥計走去。

  小夥子已嚇得躲到屋後去了。

  他大概也永遠不瞭解胡四海為什麼要燒他一把火?

  因為,他已經不大有機會再接近小有名氣的人,所以,他也不再有機會錯把名人當作一般客商了。

  胡四海走向金北嶽。

  金北嶽看看胡四海,忽然一笑。

  胡四海放了一半心,低聲道:“金公子……”

  金北嶽揮揮手,道:“胡大老闆,你——是不是怕我逃了,不給你包下胡家大院的銀子?”

  胡四海一怔,心想,這位金公子可真是深得我心。

  不過,他口中卻道:“公子說笑了……我是來請公子回去享用四海盛宴的!”

  胡四海果然不愧四海,還真有他的一套。

  他居然能講出一個四海盛宴出來。

  金北嶽頗感意外的一笑。

  齊敢卻搖頭道:“什麼叫四海盛宴?老夫好像是頭一回聽到呢!”

  胡四海道:“是!是!這是我胡家大院的名席。只有胡家大院才有!”

  反正已經離了譜,所以,胡四海心想,只要你金公子回到胡家大院,我就多吹噓一下,也沒關係。

  金北嶽笑了。

  他看看齊敢,也看看言光斗、黃善:“如何?聽來這四海盛宴奸像不壞!”

  齊敢道:“不錯!”

  胡四海道:“公子,齊老,四海盛宴必能令君滿意……”

  金北嶽道:“行!胡大老闆,你先回去準備,我會多請兩位朋友同來——”

  胡四海道:“是——”

  他真想拉著金北嶽一塊走,但他怎敢?

  金北嶽看看他,又道:“還有,胡大老闆,不管你那四海宴有多好,不是我請的人,不許到我們那兒窺伺,明白麼?”

  胡四海道:“是!是——我會把盛宴開在後院的留香閣……”

  金北嶽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胡四海還是站在那兒,沒走。

  齊敢搖了搖頭道:“胡四海,你為什麼還不回去早些準備?”

  胡四海道:“這——這——”

  金北嶽笑道:“怎麼,你怕我不回胡家大院麼?”

  胡四海乾笑一聲。

  他雖然四海,雖然會胡扯,但這時,他可還真想不出什麼鬼花招來了。

  所以,他有些難以啟齒。

  金北嶽也不禁搖頭了。

  他大聲道:“胡四海,掌燈時分,你最好先把酒菜備好,因為,今天夜裡胡家大院一定很好玩,我不會錯過這些熱鬧的!”

  胡四海笑了。

  這一回,他相信金北嶽會回胡家大院了。

  胡家大院晚上的熱鬧,是出名的。

  金北嶽這麼說,就要看熱鬧,他當然相信。

  胡四海走了。

  金北嶽卻在皺眉。

  因為齊敢問了一句話:“小岳,他怎麼找來的?”

  問得好,齊敢不愧老練。

  所以,金北嶽皺眉了。

  很顯然,有人已經盯上了自己和齊大叔了。

  這會是誰?誰能?

  金北嶽和齊敢心裡都明白,能盯上自己兩人而不被發現,武林中這種人不多。

  眼前,可能只有兩個人也許可以,但也不一定真能。

  那就是段駝和秋桐。

  但金北嶽知道,不會是他們。

  他們都不可能離開胡家大院。

  所以,金北嶽很煩惱了。

  他已經想不出還會有什麼人……而且,關鍵是,這個人居然會告訴胡四海,為胡四海來盯梢,這簡直是不太可能的事。

  但是,事實已是可能。

  金北嶽看著齊敢,齊敢也看著金北嶽。

  不過,齊敢卻依然是笑。

  言光斗也在笑了。

  黃善忽然也在笑了。

  三個人都笑,金北嶽也就不再煩惱,他也笑了。

  他看看齊敢,道:“大叔,我明白了!”

  齊敢道:“你——明白了?”

  金北嶽道:“是!”

  齊敢道:“誰告訴他的?”

  金北嶽道:“天香樓的人!”

  他果然一下子就料對了。

  齊敢不由得點頭大笑道:“對!對!天香樓……定是天香樓……”

  他搖了搖頭,又道:“還有……瘋女幫也可能,因為,那些瘋丫頭認得我!”

  金北嶽笑了笑:“大叔,一定是天香樓的人!”他忽然嘆了一口氣,“我從來就沒有能擺脫過他們……”

  留香閣是胡家大院的後院。

  這是胡家大院最安靜的地方,也是最偏僻的地方。

  除非有什麼貴賓,留香閣很少待客。

  現在,燈火輝煌,人影閃動。

  胡四海正指揮著侍女們安排著四海宴。

  胡高也在幫忙。

  幾乎胡家大院裡稍有頭臉的人,都在這兒幫忙了。

  因為,四海宴這還是頭一次出現。

  連胡四海在內,都不知道,四海宴是好是壞!

  金北嶽、齊敢、言光斗,黃善四個人果然按時回來了。

  胡四海慇勤的接他們到了留香閣。

  因為金北嶽一到門口就告訴胡四海,他們不想和瘋女幫及黃娟娟這些人碰頭。

  所以,胡四海請他們繞了一圈,由後門入內。

  閣內,一切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只有菜沒送上。

  金北嶽對於留香閣似乎很滿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5
一四一

  閣外的月蔭花香,閣內的燈明酒醇,令人覺得胡家大院,確實可算得是個很好的銷金窟。

  齊敢則不怎麼喜歡,他—向律己極嚴,不貪口腹之慾,所以,他才能一直保持著精神上的警戒。

  言光斗和黃善則顯得很高興。

  因為,他們覺得金北嶽是個可以交往的朋友,遇到一個值得傾心相交的朋友,本來就是一樁值得高興的事。

  菜終於送上來了。

  四海大宴的菜。

  胡高領著十個人,抬了菜,滿頭大汗的送進留香閣。

  耍十個人抬的菜,當然夠多了。

  但是,吃的人,連胡四海也算在內,不過只五個人。要他們五個,吃十個人抬來的菜,簡直是把人當作牛了。

  他們五個人不是牛,牛卻在桌子上。

  —個牛頭、一隻整豬、一隻全羊。

  除了這三牲而外,雞、魚、鴨等等就堆得桌無虛席。

  齊敢看得直嘆氣,他看看胡四海,道:“這是你們的四海大宴?你們過去辦過幾次?”

  胡四海搖頭,道:“齊老,這是胡家大院第一次辦這麼大的盛宴,不周到的地方,齊老跟金公子別見怪。”

  金北嶽笑道:“我見怪?不會!不過,菜太多了,多得已經把我們當成野獸了!”

  胡四海微微一笑道:“不多,不多!胡家大院有的是人手,也有的是菜餚……”

  他看看胡高,又道:“舍弟別無所長,就是會到各處去找別人買不到的東西。”

  胡高道:“見笑,見笑!諸位貴賓,在下還有一項大菜,要等最後才能送到,諸位千萬別吃得太多……”

  齊敢一怔道:“還有一道菜?”

  金北嶽道:“什麼菜?為什麼不早些拿上來?”

  胡高一笑道:“回公子,這道菜不是在胡家大院燒的,所以,要遲一點才能送來。”

  金北嶽笑笑。

  但胡四海卻有些不懂了。他看看胡高道:“你說什麼?什麼菜胡家大院做不出來!”

  胡高道:“大哥,這道菜……是……紅燒美人魚!”

  紅燒美人魚?

  齊敢呆了。他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菜。

  更妙的是,胡四海簡直是傻子。

  他皺著眉看胡高,大聲道:“你在胡搞什麼?美人魚,天下真有美人魚?”

  胡高道:“有,大哥,到時侯你就會看到。”

  五個人吃得不多。

  因為,他們在想著紅燒美人魚。

  他們也在等著吃紅燒美人魚。

  終於,胡高來了。

  四個少女,抬著一抬食盒,匆匆步入。

  齊敢很小心,他注意那四名少女。

  想看看她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6
一四二

  第二十九回 不歡而散

  食盒揭開,一個大銀質的盤子裡面,確實是一條美人魚。但不是活魚,而是一個麵粉捏的鯉魚。

  胡四海怔了一怔。

  胡高也呆了一呆。

  金北嶽笑道:“這是美人魚?”

  胡高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那麵粉捏的魚,忽然開了口,大聲道:“是!”

  麵粉捏的魚會說話,不是親眼見到,誰信?

  但是,這麵粉魚,真的說了話。

  齊敢皺眉道:“小岳,小心些!”

  金北嶽當然會小心!

  遇到這種怪事,任何人都會小心的。

  胡四海已經離開了座位,他抓住胡高道:“你——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胡高道:“大哥,我沒有……”

  麵粉魚這時又笑道:“他沒有,胡四海,你別亂怪你弟弟……”

  麵粉魚雖然開口,但它說話時,嘴巴並沒有動。

  所以,金北嶽已瞧出其中門道。

  他哈哈一笑,道:“魚中之人,何不現身?”

  魚中有人?

  胡四海、胡高也同時轉頭向那麵粉捏的魚看去。

  麵粉魚忽然由張口處慢慢裂開。

  齊敢忽然低聲道:“這魚不是麵粉捏成的!小岳,這魚不是麵粉捏成的!小岳,這是石膏澆成的,對方花這麼多手腳,必是有所為而來。”

  金北嶽道:“是!”

  魚已裂成兩半,魚腹之內,是個美人。

  赤裸裸的美人。

  胡高、胡四海的眼睛都直了。

  這漂亮的裸女,簡直就像是象牙雕出來的一般。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美。

  而且,更令胡四海神往的是,這女人他見過。

  因為,她就是要胡四海找來金北嶽的林天香。

  也就是天香樓的主人。

  金北嶽、齊敢、言光斗和黃善,也覺得眼花繚亂。

  這女人真美。

  她緩緩地移步,走到金北嶽身邊,坐了下來。她光滑的皮膚,發出微微地光亮,那是一粒粒很小的汗珠。

  也許,悶在石膏鑄成的魚殼裡,實在太熱。

  所以,她才冒汗。

  但是,這些汗珠,在她身上,反而並不是污穢。

  因為,每次一滴汗珠,好像都是香水般,發出令人沉醉的清香。

  這香味不是花香的味道。

  黃善皺眉嘆了一口氣道:“三十多年沒有聞過這種香味了!言兄……你說是麼?”

  言光斗道:“是!我比你更久,我……”他笑笑:“我娘死得早,所以,我斷奶也斷得早。”

  敢情,這裸女身上發出的,竟是乳香。

  裸女看看金北嶽。

  金北嶽這時可是離她最近,近得兩人已是挨挨擦擦地了。所以,金北嶽的鼻子,也聞到更多的乳香。

  他幾乎有一種衝動,想像小時侯在奶媽懷中,肚子餓了時一般,一頭撞入她胸前,咬住奶媽吸奶。

  當然,他沒有。

  因為,眼前的奶,不是奶媽的奶。

  所以,他如果去吸,吸到的只怕不是奶水,而是一股無可挽回的錯誤!

  色字頭上一把刀!

  金北嶽很在乎這個“色”字。

  而齊敢也是。

  否則,金北嶽就不會以血氣方剛之齡,能抗拒女人的誘惑。

  金北嶽顯然比一般年輕人有把握得多。

  金北嶽也比一般年輕人更可愛。

  他目光在裸女身上轉動,但卻並未冒火。

  林天香不能不欽佩這四個男人的鎮定。

  她只欽佩這四個男人,是因為胡氏兄弟此刻已是有點兒露出了醜態了。

  她笑笑,大眼睛裡是水汪汪地流動:“金公子,你好狠心!”

  金北嶽忽然覺得不對勁。

  因為,這句話說得太熟悉了一些。

  頓時,他忽然也明白了一件事,這個不惜以肉身佈施眼前這些男人的美女,很可能就是天香樓的女主人。

  她——會是林天香麼?

  金北嶽看看她。

  她當然在看金北嶽。

  金北嶽陡然心中一震,神思也隨之有點兒惶惑,抱歉似地笑了笑,道:“我是麼?”

  林天香嫣然一笑:“你是……”

  她靠了過來,光滑,像羊脂般的肌膚,使人心顫,當她碰到金北嶽時,有如觸及一盆烈火般炙人。

  金北嶽想拂開一寸,但他卻挪不動。

  他整個的人,都有些乏力的感覺,這種感覺,令他很舒適。

  醇酒、美人本來就是很舒適的事。

  只不過金北嶽一直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而已。

  如此舒適的感覺,任何男人都會去閉目享受的。

  但是,金北嶽依然不肯。

  他雖然沒有挪開身子,心中卻是問的不討人喜歡的話:“姑娘,你從那石膏美人魚中出來好久了,冷不冷?”

  林天香一怔。

  金北嶽又笑了笑:“這兒四面無窗,夜寒料峭,不披件衣服,凍壞了身子,可不是自己作賤自己麼?”

  齊敢哈哈一笑,連連點頭。

  言光斗和黃善也豎起拇指。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6
一四三

  金北嶽果然就是金北嶽,他果然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林天香那鮮花般的笑臉,一下子就成了冰凍般僵硬。

  不過,冰凍是見不得熱力的。

  所以,當林天香拿起一杯酒,喝了下去之後,她瞼上又恢復了先前的嬌媚。

  金北嶽暗中皺了皺眉,心中在打算著該不該把她轟走,還是揭穿她那天香樓主人的神秘身份?

  轟走,他也知道不太可能。

  所以,他的目標只有放在揭露她的身份了。

  天香樓在江湖上極有份量,如果天香樓主人居然不穿寸紗寸縷的在陪自己喝酒這件事傳到外面,林天香還能有得混麼?

  一念及此,金北嶽得意的笑了。

  但是,他得意太早了些了。

  林天香忽然微微一笑道:“金公子,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是誰了?”

  金北嶽道:“知道!”

  他哈哈一笑,接道:“我想,你大概不怎麼願意別人知道你是誰吧?”

  林天香道:“哦?你是這麼想的嗎?”

  她突然一抬手,那胸前的兩團小峰,就抖動個不停,看來令人目眩神馳。

  但是,金北嶽不看,只笑道:“難道不是?你難道很希望大家都知道,你在胡家大院不穿衣服陪我喝酒……”

  林天香格格一笑,道:“這有什麼不好麼?你認為這件事很丟人?”

  金北嶽本來就是這麼想。

  他原來就是因此而得意的。

  可是,林天香這麼一問,倒反使得金北嶽的得意,完全落了空。

  因此,金北嶽聽他這麼說時,只好點頭。

  林天香格格一笑。

  這回她笑得可不像先前那麼雅緻、俏麗。

  所以,她渾身上下,都在抖動,抖動得金北嶽不得不咬牙,站了起來。

  他冷冷地瞧著林天香道:“你笑什麼?”

  林天香忽然就不笑了。

  她的表情,收發自如。簡直就是做戲一樣那麼自然。笑聲一收,她已經伸手把金北嶽拖得又坐了下來。

  齊敢看看言、黃二人,搖頭苦笑。

  因為,他已發現,眼前這個女人可是真的難對付!

  林天香傾身貼著金北嶽道:“我笑什麼,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可是,我又不忍心,所以,我告訴你……”

  她的手已把金北嶽的手拉了過來,放在小腹之間。

  她已感覺到了金北嶽的手在發抖。

  她當然開心的在笑:“金公子,我想,除了你,他們大概都還不知道,我是天香樓主人林天香,對不對?”

  金北嶽搖頭一嘆。

  言光斗和黃善也微微發出一聲嘆息。

  他們想不到的是,天香樓如此盛名,怎麼她們的主人卻如此放蕩無行?

  林天香當然也在看著眼前的這些男人。

  而且她也抓住金北嶽的手,在自己身上按摩著。

  這些,都弄得桌上的氣氛,十分奇怪。

  只有齊敢還在低頭咬著一塊鴨塊。對眼前情事,視若不見。

  金北嶽偷偷地看看齊敢,見他如此貪吃,不由得心中一亮。先前的拘謹,忽然一掃而光。

  他大方的用手在林天香胸頭一捏,大笑道:“林天香,你真的很能誘惑人……”

  林天香被他的手指頭捏得渾身一抖。

  她剛想就勢投懷送抱,不想金北嶽居然又抽開了手,接著道:“說吧,你剛才在笑什麼?”

  林天香咬牙道:“我——我笑你是傻瓜!”

  金北嶽道:“傻瓜?我是傻瓜?”

  林天香道:“可不是麼?”

  她忽然低聲,像咬著金北嶽耳朵一般,在他耳邊道:“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像個木頭?”

  金北嶽大笑道:“哦?你以為我是木頭?”

  林天香道:“你本來就是!瞧你這麼拘謹,不是木頭是什麼?人會是這個樣子麼?”

  金北嶽笑了笑:“林天香,你認為人該是什麼樣子?”

  林天香扭動了一下腰軀,道:“人麼?應該是……”她忽然不再說話,而施展了手腳,傾向金北嶽身上。

  這形狀很誘人,弄得言光斗、黃善不敢再看。

  而胡高則暗中大呼過隱,如此美女,如此動作,真是花了大把銀子也看不到。

  胡四海也瞪大了眼,想等著金北嶽的反應。

  可是,金北嶽這時候真的變成了木頭。

  他根本不動,只是瞧著手忙腳亂的林天香直笑。

  終於,林天香只好放棄了。

  她咬牙切齒的看著金北嶽,道:“你這個死人……”

  金北嶽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死人,死人只能躺著,不會坐著……林天香,你還有什麼法寶?施展吧,我們都在等著瞧呢!”

  林天香還能有什麼法寶?

  女人的法寶本來就不多,但是,卻有幾樁很有效。

  現在,她就開始用她最有效的那一套。

  言光斗和黃善已經轉過了身子。

  他們是男人,但男人也會臉紅的事,卻讓他們遇上了。

  齊敢臉色變得鐵青,他似乎已經發作。

  只有金北嶽還在笑。

  不過,他笑得已經有些兒勉強。

  因為,一個男人身上某些地方被一條蛇一樣的女人纏住的時候,除非他是開心大笑,否則,那種痛苦的笑容,確實是不怎麼好看。

  現在,金北嶽就是如此尷尬,如此難受。

  林天香當然也不怎麼開心。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6
一四四

  她自命國色天香,男人一見,無不神馳色興,拜倒裙下。

  但是,今天,她卻碰到了這樣一個不解風情的傻小子,還真是有生以來的頭一遭。

  她當然不信邪。

  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征服眼前這個小男人。

  可是,她失望了。

  這倒不是因為金北嶽是塊石頭,也不是因為她的媚功不夠。

  主要的,是真的林天香來了。

  金北嶽本來已經是快到放棄抵抗的邊緣了,他已經想用自己的手來回敬到對方那綢緞一般光滑的皮膚上了。

  林天香剛剛露出得意的笑容時,忽然就有一個土裡土氣的女人站到了她眼前。

  這個女人一出現,胡四海首先吃了一驚。

  胡四海是唯一見過林天香的人。

  所以,他一見到這個女人,心中就開始七上八下的打起鼓來了。

  “林天香!”他失聲驚叫。

  那位赤身露體的林天香,被她叫得剛一回頭,就看到了那土女人。

  她忽然一鬆手,就從金北嶽的身上退開。

  金北嶽如釋重負剛喘了一口氣,道:“好險!”之際,那個光身子林天香已經向土女人嫣然一笑道:“林天香,你總算露面了!”

  林天香冷冷—笑道:“我再不露面,我天香樓的面子,恐怕要給你瘋女幫的人丟光了!”

  這不穿衣服,不要臉的女人不是林天香?

  齊敢、言光斗、黃善三個人都吁了一口大氣!

  金北嶽更是展露了愉快的笑容。

  他看看那裸女大聲道:“你是瘋女幫的麼?怪不得比瘋子還要瘋!”

  裸女嘆了口氣道:“金北嶽,你這小子真是沒造化,到口的肥肉吃不成,不覺得惋惜麼?你還笑得出來?”

  她忽然轉頭向林天香一笑:“林天香,他是你的了!”

  林天香臉色一沉,道:“舒小倩,回去告訴你姐姐,我林天香今天不找你算賬,放過你,並不是怕瘋女幫,因為我有事在身,不想另生枝節,你明白麼?”

  裸女舒小倩一笑道:“知道!”

  林天香道:“很好,你能知道就好……”

  舒小倩忽然一閃身,就想向外奔去。

  林天香可比她快了一步。

  正好擋在她身前。

  舒小倩一呆,道:“林……林天香,你……想怎樣?”

  林天香道:“穿上衣服!”

  舒小倩皺眉道:“你要我穿上衣服?你擋住我的去路,只是要我穿上衣服?”

  林天香道:“不錯!”

  她指指跟舒小倩同來的四個少女:“從她們身上剝一件下來披上!我不願天下女人的臉面全給你們喪盡!”

  舒小倩笑道:“好吧!”

  她倒算聽話,走過去拿了一件長衫披在身上,道:“可以麼?”

  林天香道:“哼!你們不要臉,別的女人還要臉!舒小倩,你跟你姊姊說,如果她不改一改幫規,還是這樣任憑門下在眾人之前赤身裸體,我林天香就要親自出手,改組瘋女幫,叫她這個幫主再也當不成了!”

  舒小倩皺了皺眉,道:“好!我會說!不過,林天香,你……”她搖搖頭,“一個人口氣太大,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林天香冷笑道:“好事還是壞事,用不著你管!”

  她突然一揮手,道:“滾!”

  舒小倩瞟了金北嶽一眼,轉身行去。

  那四個少女,這時也匆匆地跟在舒小倩身後奔去。

  言光鬥一笑,道:“齊老,此女是瘋女幫幫主的妹妹,怪不得她了!”

  齊敢道:“不錯,瘋子頭子的妹妹,縱然再放浪些,那也不算什麼……”

  林天香正走了過來。

  她聽到齊敢的話,忽然一笑道:“不見得吧!齊老,她們並不是真瘋子!你們為什麼要原宥他們胡來?”

  齊敢皺眉道:“林姑娘,你認得老朽?”

  林天香笑道:“齊老,你這樣子,只要聽到過你的名號的人,不用介紹,誰都會認得出來的!”

  齊敢搖頭苦笑道:“不錯!不錯……”

  林天香這時已坐在舒小倩先前坐著的地方。

  金北嶽本能地又挪了一下身子。

  林天香皺了皺眉。

  她一身衣著是十足的村姑,很土。

  但她的臉色卻是白中透紅,嬌豔欲滴。

  雖然她是在皺眉,但卻依然宛如西子捧心般可愛。

  金北嶽心想:天下尤物,怎麼如此之多?但是,他口中卻已經笑道:“林樓主,你找我有事麼?”

  林天香冷冷笑地瞪著金北嶽,道:“既然找你,當然有事!”

  金北嶽道:“什麼事?林樓主,好不好一面喝酒吃菜,一面說出來給我聽?”

  林天香道:“要吃要喝,是你的事……”

  她目光一轉,又道:“不過,金北嶽,你給我聽好,我問你的話,你一定要答覆我,而且不許裝醉!”

  金北嶽大笑道:“裝醉?林樓主,你想灌醉我,恐怕也灌醉不了呢!”

  林天香一笑道:“很好!”

  金北嶽這時已斟了一杯酒,舉到唇邊,道:“林樓主,請說吧!”

  林天香道:“金北嶽,羅明子有什麼不好?你為什麼不喜歡她?”

  羅明子有什麼不好?

  金北嶽呆了。

  他可沒想到林天香找他,只是為了要問這句話!

  一時之間,金北嶽可真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了。

  他酒杯放在唇邊,一動也不動,怔怔地望著林天香,半晌沒有說話。

  林天香目光流轉,冷笑道:“說話呀!金北嶽,你是聾子麼?”

  他搖頭,不但想表示自己不是聾子,而是也想一下子把林天香和天香樓的人全部搖光。

  可是,他搖不光。

  不但搖不光,而且還是越搖越頭疼,越搖越麻煩。

  林天香臉上已騰起了寒霜。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6
一四五

  她銀牙一挫,道:“金北嶽,你為什麼搖頭?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金北嶽道:“我——我不是聾子。”

  林天香哼了一聲道:“好!那就回答我的話!你為什麼不喜歡羅明子?”

  金北嶽笑了笑。

  他放下酒杯,這才嘆氣道:“林樓主,你只怕想錯了!我從來沒說過不喜歡羅明子!”

  林天香一怔道:“你——沒說過不喜歡她?”

  金北嶽道:“沒有!”

  林天香忽然就笑了。

  她笑起來可真是不同。

  舒小倩一笑,是媚力四射,很叫人想入非非。

  但是,林天香一笑卻不然,她臉上就像是春天般在綻放著一股生氣,令人不由得也想隨之而笑。

  所以,金北嶽在笑。

  齊敢也在笑。

  言光斗、黃善、胡四海、胡高全在笑。

  頓時,桌上和周圍的人,都高興起來。

  然而,金北嶽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因為,林天香一招手,就把金北嶽的笑給招走了。

  隨著林天香那一招手,羅明子的一身火似的紅衫,就出現在金北嶽眼前,她擠在金北嶽身邊坐下。

  她咬著金北嶽的耳朵,低聲道:“金郎,你真好,你果然沒叫我傷心失望。”

  金北嶽很想大叫:“我不好!我寧可看你傷心失望死了最好……”

  可是,他說不出口來。

  不僅是他說不出口來,就算換了那位一向不近女色的齊敢,只怕他也說不出口來。

  而且,他那苦笑還得裝得像是開心的微笑。

  這笑容落在林天香眼中,令她十分愉快。

  她看看羅明子,道:“明子,如何?我說你誤會了金北嶽,你看,沒錯吧?”

  羅明子低頭一笑道:“是……林大姊……我……過去想錯了!”

  她情意綿綿地望著金北嶽,道:“金郎,你……我希望你能原諒我……我不得不請林大姊來……”

  有女扶肩,吐氣如蘭,嬌喘如蕙。

  這本是人生樂事,也是男人最喜愛的一刻。

  可是,在金北嶽眼中,卻是人生最大的苦事。

  他想推開她一寸。

  但是卻反而令羅明子更挨近了五寸,幾乎要把他摟入懷中了。

  金北嶽只好喝酒,一連灌下了三罐子酒,這才一笑道:“我明白!因為你把林天香找來,我就沒折了!羅明子,我好——好——好——”

  忽然,他身子一軟,人就滑倒倒在桌子下面去了。

  金北嶽剛剛還向林天香說過大話!好像天下沒有人能灌得醉他!

  然而,曾幾何時,他終於倒下去了。

  羅明子一伸手,把金北嶽拉住。

  她看看林天香,皺眉道:“林姐姐,這個人……他又成了醉貓了!”

  顯然,羅明子可不是頭一次看到他醉倒。

  齊敢笑笑,看了言光鬥一眼,低聲道:“言老弟,你有醒酒石麼?這小子——”

  言光斗會意的大聲道:“這個——晚輩沒有帶……不過,胡家大院這麼大,應該有這種藥物才對!”

  黃善也走向胡四海,兩人正在低語。

  林天香則瞪著地上的醉貓,臉上露出神秘的笑意。

  她拉著羅明子的手,附耳道:“醉貓怕什麼?明子,你過去試過麼?”

  羅明子搖頭。

  林天香笑了笑,忽然大聲道:“明子,我見過不少醉貓,我有辦法治好醉貓!”

  羅明子笑了:“林姐姐,真的麼?”

  林天香道:“當然是真的……”

  她忽然拿起桌上的一盆熱湯,兜頭就要向金北嶽頭上澆下去。

  不過,她湯未澆出之際,先哈哈一笑道:“醉貓什麼都不怕,但是,一盆熱湯澆到臉上,恐怕這一輩子就別想再能睜開眼睛看人了——”

  林天香右手一揚,那碗湯眼看就要潑在躺在桌子下面的金北嶽臉上。

  但是,桌子下面的醉貓,忽然間就不見了。

  醉貓是不會失蹤的。

  但若是裝醉的貓,那當然就不同了。

  金北嶽自詡灌都灌不醉,三罐酒自然也不會醉得倒他,所以,這只醉貓在熱湯倒下之前,像泥鰍一樣的溜出了留香閣。

  林滅香身為天香樓主人,向來是目空一切,可真沒把多少武林人物放在眼中。

  但是,現在她卻有些目瞪口呆地在看。

  金北嶽溜走的身法,怪異奇特,對林天香而言,實可謂前所未見。

  一個人能夠平躺著腳前頭後,直射而去,遠達七丈,這絕對不是一般高手辦得到的事。

  林天香終於發現,金北嶽遠比她想像的要高明很多。

  所以,她再也不敢小看金北嶽了。

  金北嶽剛剛到了院子裡,身子也剛剛站了起來。

  林天香已經一閃身就到了他身前。

  “你很了不起!”

  她冷冷地看他。

  金北嶽想不到林天香的身法也快得出奇,當下不禁苦笑道:“林姑娘,你也不含糊啊!”

  林天香道:“你知道就好!”

  她右手一伸,直向金北嶽肩頭抓去。

  金北嶽微微一笑,道:“林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他忽然一抬手,閃電般在林天香那小巧的鼻尖上一晃,頓時迫得林天香退了三步。

  林天香柳眉倒豎,顯然是真的生氣了。

  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人敢在她眼睛前面亮出拳頭。

  金北嶽居然敢,而且還想敲她那堅挺美麗的鼻子,林天香當然會冒火。

  她臉色一沉,怒喝了一聲:“大膽!”雙手一分,十指如劍般,直取金北嶽胸腹之間十二處大穴。

  林天香既能一手創建了天香樓,逐鹿中原武林,自然有她獨到武功。

  這時含怒出手,威勢果然大不相同。

  金北嶽只覺得眼前所見,幾乎全是林天香的指力和呼呼勁氣。

  他皺了皺眉,剛想還手。

  羅明子已失聲驚呼著奔了過來。

  她撲向林天香,尖叫道:“林姐姐……你別傷了他……林姐姐,你……”

  林天香雙手已然收回。

  她若是不收回指力,傷的不會是金北嶽而是羅明子了,她當然不想把自己的姊妹們打傷。

  但是,林天香一收手,金北嶽就再度不見了。

  這一回,連林天香都沒看清楚他去了何處。

  林天香一頓足,瞪著羅明子,怒道:“明子,你看,金北嶽呢?你……這一回是自己放走了他,可怪不得我了吧?”

  羅明子呆了一呆。

  她怯怯地回頭向四面看了看。

  忽然尖叫了—聲:“金郎……金郎……”紅色的身形像陣風似地一轉,夾著臉上兩行淚珠,發狂般的直向月門外奔去。

  林天香伸了伸手。

  但是,她並沒有拉住羅明子。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6
一四六

  其實,她也好似並不想真的拉住她。

  金北嶽溜走了,她拉住了羅明子又能怎麼辦?

  所以,她才似有似無的伸伸手。

  而眼睜睜地瞧著羅明子奔了出去。

  林天香沒有跟出去。

  她緩緩地走向留香閣內。

  她看看齊敢,冷冷地笑了笑。

  齊敢看看她,卻是哈哈一笑,道:“林姑娘,你們錯了。”

  他話音未落,就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言光斗、黃善似乎極有默契地也起身隨在齊敢身後,向外走去。

  林天香呆了一呆,嬌軀一擰,就堵在月門的門洞之內,喝道:“你們也要走?”

  齊敢點頭。

  林天香卻揮了揮手道:“齊敢,你給我聽明白,金北嶽沒有回來之前,你們誰也別想離開!”

  齊敢一笑。

  他笑得很輕鬆:“林姑娘,你以為這兒是什麼地方?天香樓麼?”

  林天香道:“不管是什麼地方,我說你們不能走,你們就不能走!”

  齊敢又是一笑,

  這回,他沒有再說話,只是一頓足,一揮手,整個人已經從林天香身邊擠了出去。

  齊敢用的是什麼身法?

  林天香也看得呆了。

  不過,更令林天香發呆的是,齊敢居然又由月門中退了回來。

  他望著林天香一笑道:“林姑娘,有些事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明白麼?”

  林天香氣得嘟起了嘴。

  她比羅明子他們聰明得多。

  有些事,妄自逞強就已經是不智之舉了。

  遇到像齊敢這種對手時,更是不能太自以為是了。

  所以,林天香儘管很生氣,可是,她卻忍了下去。咬了咬銀牙,她竟然看都不看齊敢一眼,就回到留香閣內。

  她招招手,胡四海湊過去聽著。

  他聽到的,是胡四海絕對料想不到的話:“胡四海,陪我喝三杯!”

  胡四海差點兒又靈魂出竅了。

  能陪天香樓主人喝酒,在他而言,簡直是無上的光榮,無比的興奮,也是一輩子也不敢妄想的事。

  但是,現在就像富貴逼人而來般,不敢想的事,也居然出現了。

  他連忙去斟酒。

  他也忙不迭地大口來喝酒。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6
一四七

  第三十回 天香蒙羞

  齊敢搖了搖頭,悄悄地向言光斗道:“老弟,咱們好像該走了。”

  言光鬥一笑道:“是!”

  黃善這時卻指了指月門外的一棵杏樹,道:“齊老,你看……”

  齊敢一抬頭,他就笑了。

  金北嶽的兩眼,像明珠般在夜色中閃光。

  齊敢道:“黃老弟,你的眼力不錯。”

  黃善笑道:“齊老,晚輩不是鷹的眼力,而是……我一開始就在注意金公子的身形起落。”

  齊敢笑了。

  他笑這人名為黃善,倒真是名副其實,滑溜溜不說,而且連他看別人,也是專看那些滑頭的事。

  言光斗低聲道:“齊老,躲在樹上看熱鬧,確實是不壞!”

  齊敢道:“是不壞!不過,黃老弟能發現,難道別人就不能發現麼?”

  黃善剛剛笑了笑道:“齊老,這也不見得……”

  忽然間,一條人影已閃電般逼來。

  人影是紅的。

  言光斗失聲道:“羅明子?”

  齊敢道:“如何?”

  黃善嘆了口氣,道:“前輩,我錯了!”

  羅明子已經撲向了杏樹。

  但是,樹上已經失去了金北嶽的影子。

  金北嶽的身子像一縷白煙,飄飄忽忽地在半空中閃了一閃,連黃善這一回也找不到他的下落了。

  羅明子在樹上跺腳。

  黃葉飄飄,紛紛而落。

  齊敢搖搖頭,道:“走吧!咱們犯不著跟這姓羅的丫頭扯不清……”

  羅明子像一塊鐵秤陀一般,掉了下來。

  筆直的就落在齊敢面前。

  她那大眼睛裡還有眼淚。

  齊敢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淚,所以,他一見到羅明子目光中閃閃發光,連多看一眼都不敢,就拔腿向外走去。

  羅明子似乎早知齊敢會走,一錯身子,攔在路上,大叫道:“你不許走!”

  這回,齊敢並不反抗,卻是笑了一笑,掉過了頭,反向月門內走去。

  羅明子不由得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想得很好,留下齊敢,金北嶽一定會來找他。

  所以,羅明子認為自己很聰明。

  但是,羅明子卻忘了一件事,齊敢並不是金北嶽。留下齊敢,真能等得到金北嶽麼?

  金北嶽沒回來。

  齊敢和黃善、言光斗三個人也沒走。

  不過,林天香卻走了。

  羅明子陪著齊敢三人,吃著胡四海準備的四海宴,脹得每個人都頭髮昏、眼發花。

  但是。他們還在吃。

  因為,除了吃之外,他們已經到了言不及義,沒什麼好談的了。

  羅明子當然很急,可是,急又有什麼用?把林大姊找來了,依然留不下金北嶽,她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齊敢好像是在等著瞧。

  金北嶽比羅明子精明,所以,他溜得比羅明子快。

  其實,他並沒走遠。

  金北嶽目送齊敢他們又回去喝酒,也目送林天香向外面奔去。

  他沉吟了一下,居然反過來要盯林天香的梢了。

  本來,林天香是盯他的。眼下,金北嶽居然反賓為主,決心要看看林天香還有什麼別的花招可耍?

  林天香並沒離開胡家大院。

  她相信金北嶽也不會走遠,所以,她才把尋找金北嶽的目標,放在胡家大院之內。

  因為她那一身打扮,很像胡家大院中打雜的少女,所以,她進進出出任何地方,都不會引起別人懷疑。

  花廳中,黃娟娟和秋桐他們還在。

  不過,她們已經酒足飯飽了。

  四名丫頭正在為他們沏茶。

  本來,他們應該很高興,有這麼好的接待,本當是賓至如歸才對,怎麼可能他們彷彿人人愁眉不展呢?

  林天香捧著一盆水而來。

  她不想揭露自己的身份。

  但是,有些事想隱藏可真是並不容易。

  至少,眼前的林天香就發現了危機。

  秋桐,瞪大了眼在看她。

  一個像林天香這麼美的女人,居然是一個拿盆子送水的下人,豈不是十分奇怪的事麼?

  所以,秋桐才瞪著她。

  而白千山和老齊更是覺得非常驚訝。

  他們都是閱歷頗多的武林長者。

  因此,他們的眼力之強,自然比年輕人正確得多。

  林天香一步入花廳,他們就感受到了一份壓力。

  放眼當前諸人,除了林天香,還有誰能令他們覺得如此不安?

  而且,這份壓力並不是殺氣。

  所以,他們也盯著林天香在看。

  林天香很鎮定,她從容的放下木盆,笑了笑,就轉身向外走去。

  秋桐這時忽然閃身而起,向林天香走了過去。

  而白千山閃電般一躍,堵在林天香前面,攔住林天香的去路。

  林天香本來是低著頭在走。

  白千山忽然而來,顯然她吃了一驚。

  他在匆忙之下,連忙穩住身子。

  她怯生生地看看白千山,低聲道:“對不起……”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7
一四八

  她向後退了一步。

  但是,秋桐卻正在她身後。

  所以,林天香一下子就撞入了秋桐胸中。

  秋桐一笑。

  他兩隻手一伸,就把林天香扶住。口中低聲說道:“姑娘,小心些……”

  林天香回臉,看看秋桐,忙道:“謝謝……”掙脫秋桐的兩手,向側面走開了一步去。

  她低頭瞟了白千山一眼,就想由白千山身邊穿過。

  但白千山卻冷冷一笑道:“姑娘,慢走!”

  他一伸手,擋住了林天香去路。

  林天香迫得止步。

  她皺眉看看白千山,低聲道:“大爺……您……您要做什麼?”

  她裝得很像,很像一個胡家大院中的傭人。

  可是,她沒想到白千山是多麼精明的老孤狸!想騙過他,的確是不容易。

  白千山道:“你是胡家大院的傭人?”

  林天香道:“是!”

  白千山冷冷的瞪著她,道:“先前怎麼沒見過你?”

  他似乎覺得自己這句話問得並不夠技巧,忙又接道:“你是在哪兒打雜的?”

  林天香故作不安地,低聲道:“我,我是在後院幫忙的……大爺,還有事麼?我……”

  白千山目光一轉,道:“後院?”

  林天香道:“是……是……我一直在留香閣打雜……”

  白千山一怔道:“留香閣?”

  秋桐忽然笑道:“好名字。留香閣一定是個很有趣的地方,姑娘,在哪兒,你能領我們去麼?”

  林天香怔了一怔。

  她這才發現,自己又犯了言多必失的毛病。

  其實,留香閣三字一出口,她就知道麻煩來了。

  秋桐話音一落,林天香只好接道:“這個……公子,胡四爺正在那裡宴客,不許……不許……別人去!”

  哦?白千山笑了。

  黃娟娟也笑了。

  她忽然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了過來,打量著林天香道:“胡四海在後院麼?”

  林天香心中嘆了一口氣,但口中卻道:“是!”

  黃娟娟忽然一揮手,道:“帶路!”

  林天香還能說什麼?她只能低頭應了一聲:“是!”

  於是,黃娟娟、白千山、秋桐、老齊和那四怪全都跟在林天香身後,向留香閣走去。

  花廳中只剩下了那四名少女和白髮駝叟。

  不過,忽然一轉眼,就又多了一個人。

  他是金北嶽。

  金北嶽一步入花廳,駝叟就笑了。

  但金北嶽卻沒有笑,他看著段神駝,附耳說了兩句話,神駝也不笑了。

  他目光一亮,只說了兩個字:“我去!”

  只見他那高大的身形一閃,就像一股輕煙般消失了。

  金北嶽這才向四名少女笑笑,道:“你們不必在這兒伺候了!”

  四名少女呆了一呆,看看金北嶽。

  金北嶽揮手道:“一切看我的,你們走吧!”

  四少女互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魚貫向後面那扇屏風的後邊退去。

  金北嶽拿起了茶,想喝,但又搖了搖頭,放下茶,目光轉了一轉,忽然舉步向外奔去。

  留香閣的燈火,還是那麼光亮。

  齊敢、言光斗、黃善和羅明子還在那兒坐著。

  胡四海和胡高還在陪著他們。

  只不過,那熱鬧的情緒,已經沒有了。

  這時,最出乎意料的是胡四海發現自己花錢請來的溫酒好手白髮駝叟,竟然匆匆奔了過來。

  他沒有理會別人,直接向羅明子笑了笑,低聲說了兩句話。

  羅明子呆了一呆,但馬上就笑了起來:“他——他真的是在……”

  羅明子似乎有些不相信地望著駝叟。

  駝叟點頭:“在!是他要我來的!”

  羅明子跳了起來,向外跑去。

  很明顯地駝叟口中的他,當然指的是金北嶽了。

  羅明子聽說金北嶽找她,她還能不去麼?

  駝叟笑笑,轉向齊敢,道:“齊老弟,這邊馬上會有大批客人趕來,你如果不想趕熱鬧,何不跟老夫去找個僻靜的地方去喝酒?”

  齊敢大笑,馬上就站了起來,道:“段老相邀,齊敢還敢不去麼?走!”

  兩人看也不看胡四海,就大步而去。

  言光斗和黃善互看了一眼,忽地笑笑。也起身跟在齊敢身後,向外行去。

  胡四海怔了怔。

  胡高則大聲道:“大哥,這老駝子是不是瘋了?他居然沒把大哥放在眼中……夥計看不起主子,我還真是頭一回見到……”

  胡四海道:“誰說不是?這老駝子,他難道……”

  他的話還沒說到一半,就連忙跳起來向外走去了,畢恭畢敬的大聲道:“胡四海恭迎七格格……”

  敢情,黃娟娟和白千山他們正步入了留香閣。

  秋桐走在黃娟娟身邊,目光轉動,哈哈一笑道:“胡大老爺,這地方真不錯啊!”

  胡四海笑道:“秋公子好說……”

  黃娟娟卻冷冷一笑道:“胡四海,你有這麼安靜的地方,居然不拿來招待客人,自己一個躲在這兒享受,未免大過分了些吧!”

  胡四海不安的搓搓手道:“七格格,找……我不是……回七格格的話,我是……是……”

  他一著急,可就變得語無倫次了。

  黃娟娟已經大步走進了閣內。

  她看看那四海大宴,終於忍不住笑了。搖搖頭:“胡四海,這一桌酒菜,可花費了不少吧?整羊整豬,多少人吃呀?”

  胡四海見到七格格笑了,心中也安穩不少。

  他忙道:“回七格格,他們只有五六個人吃……”

  秋桐笑道:“嘿,我看這幾個人一定是大肚漢,這一桌菜,三十個人也吃不完,胡老闆,你是怎麼……”

  他搖了搖了頭:“我看,只怕胡老闆你在騙人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47
一四九

  胡四海笑道:“公子,我沒有……這本是金公子交代辦的……”

  黃娟娟笑了笑,一揮手,道:“秋兄弟,別管是多少人吃了!咱們是來找人的,不是麼?”

  秋桐道:“對!黃姐姐,咱們是來找人的!不過,人呢?”

  胡四海又不安了。

  他期期艾艾的道:“這個……他們……他們被天香樓主嚇跑了!”

  天香樓主能把金北嶽他們嚇跑?

  黃娟娟可真不肯相信,她哈哈一笑道:“胡四海,這可能麼?金公子那一身武功,會怕天香樓的女人。”

  胡四海道:“是!”

  “是?”黃娟娟瞪大了眼,道:“胡四海,你是說天香樓主人的武功比金公子還強麼?”

  胡四海搖了搖頭。

  秋桐道:“金公子武功既然不比天香樓主人差,他為什麼會被嚇跑?胡四海,你別說話顛三倒四呀!”

  胡四海笑道:“秋公子,金公子是因為……因為不想被天香樓的女人纏住,所以才嚇跑了!”

  “哦?”

  黃娟娟笑了。

  白千山也笑了一笑,道:“七格格,這位金公子毛病不小!”

  黃娟娟一怔道:“毛病不小?什麼毛病?”

  白千山道:“天香樓的女人,個個國色天香,金北嶽居然看不上眼,怕她們纏住他,豈不是有毛病麼?”

  黃娟娟搖頭道:“那也不見得全靠漂亮才能叫男人心折。”

  她忽然向胡四海道:“天香樓的主人來了?”

  胡四海道:“是……”

  他這才想起,剛剛黃娟娟她們跨入留香閣時,明明見到走在前面的本是林天香,怎麼這會兒就不見了。

  胡四海四面打量,就是再也見不到林天香的影子。

  黃娟娟皺眉道:“胡四誨,你怎麼了?你說天香樓主人來了,她人在何處?”

  胡四海道:“她剛才還在,她不是親自領著七格格您到這兒來的嗎?”

  黃娟娟呆了。

  她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那麗質天生的女傭人,居然是天香樓主人。

  林天香居然當面瞞過了自己。

  她不由得大為惱怒,冷冷一笑道:“胡四海,你說剛才引我來的那個小老媽子,就是天香樓主人林天香?”

  胡四海道:“是!她就是……”

  他嘆了口氣:“回七格格的話,我起初也不敢相信嘛……”

  秋桐道:“這可就難怪了!我說呢……胡家大院的傭人怎會有這麼清秀……”

  他忽然大笑:“天香樓主人,那自當別論了!”

  黃娟娟冷笑道:“秋兄弟,林天香扮作傭人,必有原因,是不是?”

  秋桐道:“對!一定有原因!”

  黃娟娟道:“所以,我們應該查一查……”

  秋桐道:“該查!”

  但他忽然又搖頭道:“黃姐姐,她人都溜了,我們又怎麼查?”

  黃娟娟道:“這個容易,只要找到了金北嶽,就不怕找不到她!”

  胡四海心想:好,又是一個拿金北嶽當作釣餌的人來了。

  白千山這時卻搖頭道:“七格格,我看……事情恐怕不會這樣簡單……而且,要找金公子也不容易呢!”

  黃娟娟一怔道:“哦?為什麼?”

  白千山道:“金北嶽離去,就是因為不想跟天香樓的人見面,我們用金北嶽來釣林天香,那怎麼可能?”

  黃娟娟道:“這個……”

  秋桐忽然笑了笑道:“黃姐姐,要找林天香,不一定非找金北嶽不可吧?”

  他目光在四怪身上一轉,道:“林天香剛剛才離開,黃姐姐為什麼不派人去找呢?”

  黃娟娟似乎被秋桐點醒了般笑道:“對!”

  她看了看千山四怪,笑道:“你們快去找林天香,可別傷了她,明白麼?”

  千山四怪那冷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他們離去時的身形,卻是奇快無比。

  秋桐笑了笑,道:“黃姐姐,我們且一邊喝酒,一邊等吧!”

  他似乎很篤定,相信千山四怪一定可以找到林天香。

  但是,秋桐卻永遠也想不到,千山四怪是把林天香找到了,可是,卻沒辦法再把林天香請到留香閣來了。

  因為,當他們再看到千山四怪時,千山四怪已經是四個不能再說話的死人了。

  他們死在林天香之手。

  不過,當胡高由廚房奔來告訴胡四海說,千山四怪全都死在花園裡時,黃娟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千山卻是很鎮定,彷彿對這種結果,早就料到了一般,只搖頭嘆了一口氣而已。

  秋桐顯然也覺得非常意外。

  千山四怪的武功,他也見到過,但他卻沒有料到,林天香居然能置他們四人於死地。

  這件事使秋桐同樣的覺得有些不安。

  因為,要他們去找林天香,這主意本是他想出來的。

  所以,秋桐皺眉跳了起來:“黃姐姐,我們快去看看,也許……四怪並沒真死!”

  黃娟娟冷冷一笑道:“秋兄弟,四怪最好是沒死,否則,我會要天香樓所有的人償命。”

  她銀牙一咬,轉向胡高:“帶路!”

  胡高應了一聲是,拔腿就跑。

  四怪死了,死得非常徹底。

  但他們的死相,卻顯得十分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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