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風雨江湖情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4 14:01:1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26061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53
一八〇

  當然,他也不會說出來的,正如他心中另外想到的事一樣,不到時侯,不會說出來的。

  花飄香揚了揚眉,道:“柳三爺,你笑什麼?你難道不覺得楚長江是個了不起的男人?”

  柳青山道:“他是!楚長江曾經是!”

  他搖頭一笑,道:“不過,那是他在遇到他老婆之前,自從他娶了李西施以後,他就不再是男子漢了。”

  “哦?”花飄香一怔,“他老婆很凶?”

  柳青山道:“不是,是很媚!”他看看花飄香,“瘋女幫的人,該懂得我的意思……”

  花飄香嬌笑逭:“我當然懂!天下還有什麼人能比我們更懂這個媚字?怪不得楚長江一見到我,就會把你忘了一般,柳三爺,他趕你出去,你一定很不高興,是麼?”

  柳青山道:“不錯!”

  但他很快一笑,接道:“不過,現在你也該知道了,他能趕走我,當然也同樣會趕走你了!”

  花飄香還真沒料到柳青山會這麼豁達。

  她點頭一笑:“柳三爺,你想開了麼?你不再怪楚長江了?”

  梆青山說道:“我犯不著再生氣……”

  他盯著花飄香道:“姑娘,瘋女幫來了多少人?”

  花飄香道:“不多,十個人。”

  柳青山道:“我……想見見你們的人,姑娘能為我安排麼?”

  花飄香一時可沒想得通柳青山為什麼要這樣,但她口中卻道:“能!”

  柳青山道:“好!我跟你去看看她們!”

  花飄香道:“現在?”

  柳青山道:“是呀!怎麼,不方便?還是姑娘不能號令她們?”

  花飄香笑笑:“我能,我也沒有什麼不方便,不過,我只想請問你—句話,你為什麼要見見她們?”

  柳青山道:“因為……我想明白你為什麼來找我!”

  花飄香忽然笑了。

  柳青山很聰明,聰明得出乎她的意料。像這樣的人如果能夠為瘋女幫所羅致,瘋女幫當然很高興。

  可是,瘋女幫一向不容男人加入。

  而花飄香這麼做,難道是不怕幫主反對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53
一八一

  第三十七回 黃雀在後

  花飄香和柳青山緩緩地走下山去。

  淒惶嶺丟在他們身後。

  當然,躲在一旁,把他們談話聽得清清楚楚的人,也被他丟在身後。

  言光斗伸了個腰,低聲道:“黃兄,長江幫會出了事,真是想不到……”

  黃善大笑,道:“楚長江自命一世之雄,想不到也會栽在女人手上,這女人可真是沾不得……”

  言光斗嘆了一口氣道:“誰說不是?紅顏禍水,自古就有明訓……”

  他忽然一頓話音,向四面看了一看,低聲道:“黃兄,這兒還有別人……”

  黃善道:“有人?什麼人?”

  言光斗道:“不知道……不過,我想大慨還不會是我們的仇家……”

  突然,有人輕輕一笑道:“言兄說的是,我們當然不是你們仇家……”

  隨著話音,金北嶽和齊敢像由地下冒出來的一股。

  像由一個土堆後面長了出來。

  “金公子……齊老……是你們呀?”言光斗高興的笑了,“真想下到……想不到你們也到了邊關。”

  齊敢笑道:“大家都來了,我們當然也不能不來了!一個人如果沒有朋友,那多無聊……”

  黃善也大笑:“齊老說的是!一個人如果沒有朋友,還不如死了算了……”

  四個人相視大笑。

  他們笑得十分高興。

  千里他鄉遇故知的感受,也不過是這樣吧?

  天下第一店的老闆關大山。正在忙著。

  打從他跟楚長江碰過面以後,他就一直在忙著。

  雖然,楚長江已經走了,可是,他還是在不停的忙。

  因為。他現在忙的,不單單是為了楚長江。

  因為,最重要的是,是為了那位四貝勒。

  在山海關做買賣,如果不能跟威震關外的四貝勒扯上了關係,他這個買賣也就永遠做不大了。

  天下第一店應該不是一個很大的店。

  尤其當你看到這幾間門面時,你決不相信這店很大。

  可是,人既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天下第一店,又怎能依門面大小來衡量他生意大小呢?

  關大山忙的地方,是在店後的草料房中。

  陪著他忙的,是帳房先生吳老四。

  吳老四在山海關地面上,算得上是個人物。天下第一店很多事,都是由他出面去打交道。

  關大山經常不在關內,所以,天下第一店真正守在店裡的人,就是吳老四。

  現在,吳老四和關大山正忙著在搟面。

  天下第一店的店東和帳房先生搟面條,就本該是件不合理的事了,而躲在柴房裡搟面,就更不合情理了。

  但他們就是在做這種怪事。

  一掛一掛的拉麵,正在木架子上攤開,足足已經有三個架子擺滿了,關大山和吳老四還沒有停止。

  他們似乎還要拉更多的面條。

  因為,柴房中還有兩個空的架子。

  要把這兩架子上八個畚箕裡擺滿面條,至少他們還得拉好三十斤麵粉。

  不過,有一點更出乎人意料的是:這些面條並不像一般人吃的,也並不很白,而是像羼著蕎麥般的黑面。

  這種面在山海關並不多見。

  關大山似乎有些累了,喘了一口氣,看看吳老四道:“老四,你看,咱們這計謀行得通麼?”

  吳老四甩甩手,笑了笑道:“一定行得通!除非蛇婆他們是神仙,否則,他們一定逃不出我們掌心。”

  關大山也笑了笑,道:“但願他們不是神仙,不然,咱們往後就沒得混的了!”

  吳老四大笑道:“老大,你放心,關內關外,從今而後都會是你關老大的天下了!”

  關大山得意的哼了一聲,道:“老四,這都是你的功勞,我會在四貝勒跟前好好地保舉你的!”

  吳老四微微一笑道:“老大,我先謝謝了!”

  蛇婆一行都不是神仙。

  不是神仙,當然要吃東西。

  如果山海關每一家飯館的面,都是關大山和吳老四的面時,他們就逃不過關大山和吳老四的計謀了。

  但是,有時候人算究竟不如天算。

  蛇婆和黃娟娟並不是住在關大山的天下第一店。

  只有駝叟是住在天下第一店。

  駝叟住在這兒的原因,是為了要等候楚長江。

  早在楚長江抵達之前,駝叟已由長江幫那邊得到了消息。

  李西施早已有心要借刀殺人了。

  所以,四貝勒的計畫,徹底在一個野心女人的破壞中,一敗塗地。

  楚長江臨時抽腿的事,是關大山沒有料到的事。

  更糟的是,他一心一意和吳老四去搟面條,忘了交代手下的人注意駝叟的舉動。

  關大山一向自命很謹慎的,所以,他才能在山海關的內外,呼風喚雨,左右逢源。

  然而,人太得意時,就常常忽略某些事情,而這些事都是不應該忽略的,也是不能忽略的。

  偏偏關大山就疏忽了。

  於是,他活該要倒楣。

  麵粉還沾在手上,第五個木架子上,才放下第一掛拉麵,關大山的楣運就來了。

  屋後的柴房,本來是不該有客人來的。

  現在,卻居然有客人來了。

  而且,來的是關大山最怕見到的客人。

  那個又高、又駝、又醜的老怪物。

  關大山很希望有個地洞。

  他如果早知有一天須要從柴房逃命,他一定會在這裡打一個地洞通到街上去。

  可惜他沒有未卜先知之能。

  所以,駝叟忽然推門而入時,他只能像個呆子一般的站著。

  駝叟一進門就哈哈大笑。

  他沒有多說一句廢話,抓起那些拉好的面,就往關大山和吳老四的嘴巴裡塞。

  害人者,人恆害之。

  關大山大概一輩子也沒有想到今天遇到的這種事。本是做來坑別人的面,還沒有做完,竟然有人會拿著來喂自己。

  有道是自作自受,還真是挺有道理!

  駝叟一直在大笑。

  但他手中的濕面,可也不斷地向關大山和吳老四的口中塞。

  關大山、吳老四閉緊了口。

  但是,他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躲多久。

  海山居,是山海衛衛所地面上最大的旅館。

  山關收購人參的大參商,收購皮貨的大老闆,以及有頭有臉的達官貴人,來來往往,大多會住在海山居。

  金北嶽和齊敢就是住在這裡。

  海山居的廚師,也是由京師請來的名廚。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53
一八二

  所以,海山居的灑萊,也是邊關一帶最有名的。

  美酒佳餚,就擺在桌子上。

  齊敢、金北嶽、言光斗、黃善四個人,正在吃喝。

  海山居的老闆娘小辣椒,正在侍候著他們。

  她一身是紅,就像紅辣椒一樣紅。

  但她做人並不是很辣。

  其實,她很甜,甜得令每一個客人都想嘗一嘗。

  不過,一旦嘗上了甜頭,小辣椒就會很辣了。

  因為,你會孝敬出你的精力和錢財。

  甚至,某些時候還會賠上一條老命。

  當然,對待老客人她不辣。

  細水長流的道理,小辣椒把握恰到好處。

  今天,這四個人都是生客。

  通常,她對生客,是會顯得非常溫柔,非常熱絡的。

  金北嶽就有些吃不消的感覺。

  他很後悔林天香留在京師,否則,自己可就有個很好的擋箭牌了。

  至少,也不必讓自己的身子被擠到凳子一邊去了。

  小辣椒可一點兒也沒發覺,她只知道用腿在金北嶽腿上擦和擠。

  把金北嶽向一邊推。

  金北嶽皺眉。

  齊敢卻在笑。

  言光斗和黃善則裝著沒有看見。

  有些事只有裝著沒見到,才不會有麻煩。

  可是,今天卻有些事很怪,佯裝的人,反而有了麻煩。小辣椒的酒,忽然就潑在言光斗和黃善的身上。

  言光斗和黃善還沒有想清楚這是為什麼,金北嶽已經站在一邊哈哈大笑道:“小辣椒,你失手啦!”

  小辣椒羞紅了臉,掏出了絲絹,忙著替言光斗和黃善拭去身上的酒漬,口中不停地賠罪,也不停地罵自己。

  可是,她的眼睛卻不時瞟向金北嶽。

  言光斗和黃善居然沒有發作。

  他們只是靜靜地坐著,順著小辣椒那雙小乎忙著給他們擦去衣服上的酒痕。

  這雙小手很輕巧。

  但是,言光斗和黃善卻感覺到這雙手上傳來一陣令人震憾的熱力。

  言光斗看看黃善,似乎想說什麼,但當他瞧到黃善的臉上那股迷眩的神情時,不禁呆了一呆。

  小辣椒還在擦拭著他們身上,好像她今天就是為客人拭去酒漬而來似地,忘了現在早該不再有酒漬了。

  而她卻居然不停的在擦拭著。

  金北嶽的笑容,忽然停在臉上。

  齊敢則鎖緊了雙眉。

  反常的事,總是很容易引起像齊敢這種人注意的!

  小辣椒的這種舉動,就是十分反常的事。

  所以,齊敢覺得不對了。

  門外,海山居的老闆在探頭。

  老闆娘在跟客人打情罵俏,老闆如果要吃醋,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過,老闆顯然並不是那種吃醋的樣子。

  他臉上充滿了笑容,笑得十分詭秘。

  彷彿正在欣賞著一幕不為人知的秘戲。

  當然他沒有料到齊敢卻在這時候回頭來向外看。

  這一看,卻看出毛病來了。

  敢情那老闆不是一個人在門外,而是有十個人。

  侍候四個客人,那兒要用這麼多人?

  這情況,落入齊敢眼中,他還能不明白麼?

  齊敢拉了金北嶽一下。

  可是,金北嶽居然毫無反應。

  他仍然是發呆似地瞧著老闆娘和言光斗、黃善。

  齊敢吃了一驚。

  打從他和金北嶽遇到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發現了金北嶽不夠鎮靜。

  頓時,齊敢一躍而起,轉向門外的老闆。

  老闆當然還是在笑。

  不過,這一瞬間,他的笑不再詭秘而是陰險。

  “齊敢,你沒有料到吧?”

  沒料到什麼?齊敢心中並不怎麼明白。

  他瞧瞧金北嶽、言光斗和黃善之後,忽然才明白了。

  幾乎是被老闆娘小辣椒碰過的人,都有問題。

  小辣椒不止是很甜、很辣,更糟的是,她很毒。

  她至少是渾身上下,都有毒。

  否則,她不可能只是在碰擦之間,就讓金北嶽和言光斗、黃善中了暗算。

  這種下毒的手法,齊敢還是第一次見到。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著了小辣椒的道兒。

  因此,他沒有冒失出手,他在瞧出了真相之後,立即暗中運氣,查看自己是否也遭到了暗算。

  還好,齊敢叫了一聲僥倖。

  他沒有中毒。

  不過,他似乎要比老闆和老闆娘更機警,在自己同夥中毒之際,又是以一對十二的劣勢之下,他必須很小心的對付眼前的局面。

  否則,自己固然無妨,而金北嶽等三人就恐怕會遇到相當麻煩了。

  這一霎那之間,齊敢腦子裡不止轉動了一千次念頭,而這些念頭之中,真正可行的似乎不多。

  但是,他必須立即決定。

  因為,老闆帶了十個人走入了房內。

  齊敢忽然又坐了下來。

  他在最後的一瞬,作出了決定。

  他讓自己跟金北嶽他們一樣,表現出一副也告中毒的姿態。

  老闆笑了笑,看看老闆娘,道:“免了!他們已經沒有反擊之力,你還捨不得收手麼?”

  老闆娘瞪了老闆一眼,道:“夠不夠,是你知道還是我知道?要你吃飛醋?”

  老闆一怔道:“你……他們不都像傻瓜一樣了麼?你還有什麼不放心呢?”

  老闆娘搖頭道:“我若是放心,我為什麼還要不停手?你以為我喜歡這兩個邋遢鬼嗎?”

  老闆笑笑:“娘子,你乾脆點了他們穴道算了!”

  小辣椒笑了,顯然,她先前並沒有想到點穴這件事。

  現在,老闆這麼一提,她當然不再遲疑,小手雙雙一拍,點了言、黃二人穴道後笑道:“他們呢?要不是也點上穴道?”

  老闆看看金北嶽,搖頭道:“娘子,一客不煩二主的,我看,還是都由你自己來下手吧!”

  老闆娘嫣然一笑,轉過臉,走向金北嶽。

  金北嶽早已就坐下來了。

  他呆呆地坐在凳子上,一動也不動。

  齊敢也是這樣的坐著。

  他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裝的像不像。

  因為,他要分心觀察那另外十個人在幹什麼。

  隨著老闆進來的十個人,並沒幹什麼。

  他們依然只是站在屋子的一邊。

  瞧他們的衣著,彷彿都是店裡的夥計。

  不過,齊敢決不相信他們是夥計。

  因為,他們一點兒也沒有店小二的味道。

  所以,齊敢不能不分心留神。

  當然,更擔心的事,還是金北嶽,至少,他此刻已經全神貫注,在注視著老闆娘如何對金北嶽下手。

  老闆娘笑笑地走到金北嶽身前。

  她嬌滴滴地低聲道:“金公子,我們聽說過你的武功,所以,我們不能不點你的穴道……”

  金北嶽想笑,但似乎是笑不出來。

  老闆娘伸出了手。

  那雙小小的溫暖的手。

  齊敢心頭一震,剛想到自己該不該出手制止那個老闆娘時,老闆娘的小手,已到了金北嶽的肩頭。

  齊敢暗罵了—聲:“該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54
一八三

  他後悔自己沒當機立斷,阻止老闆娘,以致金北嶽被點了穴道,他忽然覺得自己這麼畏首畏尾,實在是混蛋已極。

  可是,他這份懊惱,很快就忘了。

  因為,還有些事情,居然不是他所曾想到的!

  老闆娘的手剛剛搭在金北嶽的肩頭,她的眼睛當然也在瞧著金北嶽的臉。

  金北嶽本該很痛苦。

  可是,他沒有。

  他本來已經發呆的眼神,在一霎那之間,忽然變得神光暴射,逼人眉宇。

  老闆娘呆了一呆,余北嶽已經站了起來。

  而且,他的手已經纏上了老闆娘的手。

  那雙小小的溫暖的手,突然就變成了冰冷的小手。

  不但手冷,連老闆娘整個的人,都涼了半截。

  金北嶽沒中毒。

  他怎麼可能沒中毒?老闆娘想不透。

  他自信用毒手法已超凡入聖,所以,金北嶽沒中毒的事,令她就像見到了鬼神一般可怕。

  金北嶽淡淡一笑道:“小辣椒,你沒料到吧?”

  這口氣和老闆問齊敢—樣。

  所以,齊敢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笑聲一發,人可沒閒著,那又高又瘦的身軀一晃就到了那一排十個人面前。

  沒有人看到他是怎麼出手的,一排十個人竟然就在眨眼之間,全都倒了下去。

  老闆臉色一變,閃身奪門而出。

  但他慢了半步。

  齊敢不但人高,腿長,而且,他的手臂也比一般人長了很多。

  所以,他一伸手抓了出去,正好把老闆那粗粗壯壯的頭皮抓住,宛如抓著小雞一般,提了過來。

  想點別人穴道的人,現在反而被別人點了穴道。

  老闆和老闆娘可憐兮兮地站在桌子旁邊,一臉要哭都哭不出來的苦相。

  金北嶽大笑。

  言光斗和黃善在喝酒。

  只有齊敢既不笑,也沒喝酒。

  他在忙著查看那十個假扮的店小二。

  齊敢沒有料錯,他們不是小二。

  他們都是來自關外的武士。

  他們是四貝勒手下的人。

  齊敢搖了搖頭,走回到桌子旁邊,望著老闆道:“張大老闆,四貝勒要你來暗算老夫一行人,給了你多少銀子?你沒有想到,就算你成功了,那些銀子會不會真到得了你的口袋?”

  老闆怔了一怔。

  他不明白齊敢為什麼要說出這種不通的話來。

  他冷冷的應道:“為什麼到不了我口袋呢?你以為張老三是個傻瓜嗎?還是個死人?”

  齊敢大笑道;“你張老三張大老闆不是,但是,如果有人要你做傻,做死人,你又能怎麼樣?你相信你自己比四貝勒更強?你相信你這個山海居的人手,會比四貝勒的十萬大軍更多?”

  張老三皺了皺眉,道:“齊敢,你不必挑撥離間了!我們已失手被擒,該怎麼處置,你儘管放手處置,問這些話,全都是白廢……”

  齊敢笑道:“白廢?不一定吧!如果我們不殺你,你還認為白廢嗎?”

  老闆和老闆娘不由得呆了。

  他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般互看了一眼。

  但齊敢確實是這麼說了。

  而且,金北嶽和言光斗、黃善並沒有反對。

  老闆娘原來已變成死魚般的眼神,霎那間又呈現水汪汪的媚態,妮聲向齊敢道:“你說不殺我們麼?齊老前輩,你真的不殺我們?”

  齊敢哈哈一笑道:“不錯,老夫是說了!不過,那也得看看你們是不是有活下去的理由!”

  老闆娘又看看老闆。

  老闆笑了笑,道:“齊老前輩,我們很想活下去,該有什麼理由,你老人家不妨說出來,我……們和小辣椒會儘量遵命……”

  齊敢微微一笑道:“你們果然很聰明……”

  老闆娘笑道:“老前輩,我們再聰明,也比不上你老人家呀……”

  齊敢皺了皺眉,

  他可不怎麼喜歡女人捧他。

  金北嶽這時忍不住笑道:“大叔,這位辣椒老闆娘,很了不起……”

  齊敢道:“何止了不起,咱們剛剛差點著了她的道兒,就已經夠明白了!”

  小辣椒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個笨丫頭,要是我真的聰明,怎會失手被擒呢?齊老前輩和金公子千萬別再給我笨女人戴高帽子了!”

  她這話也不假。

  因為她下毒失手,就算不得聰明。

  但是,金北嶽和齊敢心裡都很明白,小辣椒不笨,她之所以失手,還是同為她低估丁金北嶽和齊敢的武功。

  他們兩個人的武功之高,雖然沒到百毒不侵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除非是毒物見血,或是入喉之外,別的方法下毒,對他們兩人而言,已是毫無用處。

  高帽子是不會再戴到小辣椒頭上。

  因為,齊敢已經決定放了她們夫婦。

  交換的條件,是說出四貝勒現在的行宮設在何處。

  對老闆夫婦而言,這是反掌之易的事,不過,張老闆可不是省油燈,他也提出了一個相對的條件。

  他要求齊敢殺死那十名關外武士。

  齊敢也一口應允。

  而且,還當場景開了張老闆的穴道,要張老闆自己去下手殺人。

  當十名關外武士的屍體拖出去掩埋時,齊敢和金北嶽也走出了海山居客棧。

  言光斗和黃善沒跟齊敢、金北嶽同行。

  他們到現在為止,還是認定秋桐才是他們要保護的目標。

  雖然秋桐的下落,他們還沒查出來。

  但是,他們卻不願跟金北嶽出關。

  原因是,他們相信駝叟和蛇婆不會出關。

  於是,他們去天下第一店找駝叟。

  隨他們同來的數十名武林人物,眼下正分佈在山海關的很多家小客棧之中。

  這些人都很惹眼,所以,他們人人深居簡出,他們很信得過言光斗和黃善。

  可是,他們卻忽略了一件事。

  言光斗和黃善,就算把他們四十個人全都加在—起,也不是駝叟和蛇婆的對手。

  因之,他們失敗了。

  他們找不到秋桐,當然是沒什麼怨言可說。

  天下第一店裡面,已經找不到駝叟子。

  沒有駝叟,當然就沒有了秋桐的線索。

  言光斗和黃善剎那間就如同失卻依憑的孤雁,茫然不知再往何處追蹤、找人。

  而且,更糟的是,他們想找店主關大山和吳老四去了何處。

  言光斗所唯一能掌握的據點,忽然就沒有了根。

  這種事對言光斗和黃善而言,可是以前沒有遇過的事。他們在天下第一店的門口,徘徊失措,無所適從。

  黃善看看言光斗,嘆了一口氣道:“我們也許不該去海山居……言兄,現在咱們怎麼辦?”

  言光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他卻忽然想起那張老闆的話。

  四貝勒要迷倒齊敢和金北嶽,是想拿他們來跟駝叟打交道,來脅迫駝叟放過黃娟娟。

  這表示四貝勒似乎知道駝叟落腳何處。

  即使不知道,四貝勒也會有辦法和駝叟聯絡。

  言光斗忽然向黃善一笑道:“如果我們能找到四貝勒的話,也許我們就能找到秋公子了!”

  黃善笑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54
一八四

  他當然也聽到過張老闆的話。

  他當然立即明白言光斗之意,他拍手道:“不錯!所以,我們現在應該馬上去找金公子和齊老!”

  言光斗抓了抓頭道:“黃兄,你想出關去麼?”

  黃善點頭道:“金公子和齊敢已經出關去找四貝勒了,我們可以跟下去呀!”

  他看看言光牛:“言兄,你好像不怎麼想出關?”

  言光斗道:“是!”

  黃善遲疑了一下道:“言兄,我們要找四貝勒,還有什麼方法比跟著齊老更方便呢?”

  言光牛道:“是沒有,不過,我卻在想,四貝勒只怕不會把真正存身之處告訴張老三……”

  黃善怔了一怔,馬上點頭笑道:“有理!如果是我,我也不會……”

  他又搖了搖頭:“可是,這麼淺顯的道理,齊老和金公子怎地居然相信?他們居然就出關去了呢?”

  言光斗道:“如果我料想得不錯,齊老和金公子要找的不見得是四貝勒這個人……”

  黃善道:“他們只找四貝勒的行宮,是麼?”

  言光斗道:“一定是!否則,他們必然不用出關,因為任何人都可以猜想得到,目前情況,四貝勒一定就在關內,正在和駝叟鬥智鬥力。”

  言光斗和黃善沒出關。

  他們也沒有守在天下第一店。

  他們卻回到了海山居,也住在海山居。

  老闆娘依然來侍候他們,連老闆也親自來了。

  他們神態恭謹,這一回再也沒有使詐。

  因為,老闆和老闆娘心裡有鬼。

  他們殺了十名關外武士,言、黃兩個人是親眼目睹的人。

  倘若言、黃兩人能幫他們說一句話,他們夫婦倆可就能左右篷源,得其所哉了。

  言光斗和黃善肯幫這個忙。

  他們願意幫忙,當然也有交換條件:“四貝勒一出現,就來通知他們。”

  這個條件對老闆和老闆娘而言,不但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且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

  老闆要他們作證,說明那些武士是齊敢所殺的,當然最好由言、黃兩個人親口告訴四貝勒。

  就算言光鬥不提出要求,老闆也會反過來要求他們的。

  但是,言光鬥不安的是,四見勒何時會來?

  海山居的側面,有一座望海樓。

  望海樓一向是四貝勒入關時駐蹕的地方。

  現在,這兒住的不是關外來的赳赳武士,而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少女。

  瘋女幫的一群少女。

  這一群少女中,夾著一個男人。

  他是柳青山。

  四貝勒的人,這兒一個也沒有。

  很顯然是,四貝勒的人,真的似是個在關內。

  可是,誰能認定,四貝勒的人除了海山居的望海樓之外,不在別的地方藏起來呢?

  柳青山,過去很少有機會見到瘋女幫的女人。今天,他終於是大開眼界。

  七名綵女中的六位,那份衣著,就已經夠叫柳青山為之瞠目咋舌。

  柳青山在想,如果世上的女人,都像瘋女幫的這六個綵女這麼暴露,只怕人和狗的分別就越來越少了。

  他皺了皺眉,嘆了一口氣。

  忽然間,他覺得很後悔,覺得既然知道他們以瘋女幫為名,自己就沒有必要來跟瘋子打交道。

  不過,當花飄香為他引見了幫主的妹妹舒小倩之後,柳青山的心意又改變了。

  舒小倩太美了。

  她既然敢去冒充林天香,她當然很美。

  柳青山一向自視極高,凡脂俗粉,他也一向是不放在眼中。

  可是,他一見舒小倩,馬上就入了迷。

  當然,舒小倩這次並沒有像冒充林天香時那麼放蕩。

  而是一派淑女的神態,可望而不可及。

  像柳青山這樣的男人,光是憑著色字,是打動不了他的,舒小倩這股故作清新的味道,正是對了他的胃口。

  所以,柳青山本來想敷衍一下就走了,結果,卻是變成了拜倒在舒小倩裙下的不二之臣。

  舒小倩似乎早已看出柳青山不喜歡女人暴露,所以,她隔離了六名綵女,讓柳青山的眼前,只見到氣質不同的女人。

  而這些女人,都是很樸實,很土氣的,她們本來是瘋女幫的傭人,現在卻都派上了用場。

  花飄香和秦流水也避開了。

  她們沒有陪柳青山。

  當柳青山和舒小倩見面之後,她們就帶著六名綵女,辦她們要辦的事去了。

  四貝勒的行宮,是一個廟。

  越過傷心蜂,就可以看到這座巍然的寺院。

  不過,廟雖然大,但是香火卻不盛。

  因為,四貝勒既然拿這兒當行宮,自然就不許閒人進出。閒人無法進入,那些香客當然也就進不來了。

  所以,這個廟幾乎沒有前來燒香拜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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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第三十八回 長春宮主

  然而,天下事多的是例外

  這座關外的普照寺,這天居然出現了香客。

  雖然只有一老一少兩個人,但是,這已經是近三年來少有的事了。

  這一老一少,正是齊敢和金北嶽。

  他們當然並不真是燒香來的。

  他們是來打聽四貝勒的。

  以齊敢的老江湖,他本該打聽一下,普照寺是不是人人可去的地方。

  然而,當他們到了廟門口,發現冷冷清清,山門緊閉時,想退開已來不及了。

  山門外面,原來滿佈了暗樁。

  來得,就去不得了。

  如果動手,齊敢和金北嶽不見得退不開。

  但是,他們就不想跟他們動手。

  既不便動手,他們當然只好任令那些埋伏在暗地的武士們把他們押入寺內。

  寺內居然也是冷冷清清,連一個和尚也沒有。

  不過,他們心中明白,這兒跟寺外幾乎一樣,實際上是處處都有暗樁。

  方丈靜室很大。

  在普照寺的右側院內。

  齊敢和金北嶽終於見到了一名僧侶。

  他就是寺中的方丈枯木大師。

  枯木人如其名,又老又瘦小,看上去還真像一段枯幹了的木柴,碰一碰就會散了似地。

  不過,齊敢心中卻明白,枯木決不是一碰就散的人。光是那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就令人感受到很大的威脅。

  金北嶽似乎也瞧出了這一點,所以,當他跟著齊敢步入方丈之後,就一直在盯著枯木大師看。

  枯木很客氣地接待他們。

  並且很坦白的告訴他們,寺內只有他自己一名真正的和尚,所以,才會香火不旺。

  但是,齊敢可並不是喜歡拐彎的人。

  而金北嶽更是有話就想說的大孩子。

  所以,齊敢開門見山,就問到了四貝勒的下落。

  枯木大感意外。

  顯然,他這種意外之感,並不是假裝的。

  枯木口喧佛號,合十道:“兩位施主不是來進香的麼?敢情老納誤會了!”

  老和尚看看兩名守在方丈門外的武士,搖了搖頭道:“兩位跟他們是怎麼說的?”

  齊敢一笑道:“當然是進香的!不然,大和尚,我們怎能見得到你?”

  枯木一怔。

  金北嶽立即笑道:“老方丈不必驚訝,我們除了找那位四貝勒之外,我們也真的要拜佛燒香的!”

  枯木嘆了一口氣,道:“兩位施主要找四貝勒的事,恕老納無可奉告。”

  他忽然向外走到門口,大聲地道:“兩位老施主,他們是來找貴上的,你帶他們去吧!”

  兩位武士互看一眼,突然走向齊敢和金北嶽,怒道;“你們為什麼騙人?不是拜佛,就說不是……”

  齊敢不容他們再說下去,突然大笑道:“就算老夫騙了你,又怎麼樣?你們主子在不在廟裡?帶我去見他!”

  金北嶽也微徽一笑道,“兩位,如果我們不騙你,你會讓我進到廟裡來嗎?”

  兩個武士皺了皺眉,又互看了一眼。

  其中一人忽然大聲道:“跟我來!”

  廟內的觀音堂。

  這兒很靜,靜得連鳥聲蟲語都沒有。

  當他們步入堂內時,齊敢和金北嶽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一老兩少,全是女人。

  和尚廟裡有女人,金北嶽不由得呆了一呆。

  齊敢顯然大為意外。

  他凝視著那位老女人,良久,良久。

  他似乎想從對方臉上找出一點兒線索。

  可是,他沒有找到。

  因為這個一身道裝的老婦人,只是冷冷地瞧著兩人,非但一言不發,而且連眼睛也不肯轉動一下。

  當然,話還是有人要說的。

  兩個年輕的女人,一個是一身白衫曳地,長發披肩。

  另一個則是天青色絲巾扎發,穿了一套緊身的黑色勁裝,襟著雪白的雙排白色布鈕,黑的直泛光亮,腳下卻又穿了一雙紅色小蠻靴,背上斜插了一柄黃穗下垂的古銅寶劍,彩色繽紛,顯得十分英媚動人,現在說話的,就是這位五色俱全的少女。

  她充滿了警戒神色的大眼睛,瞪著金北嶽,道:“你們找貝勒爺為什麼?你們是他的朋友?”

  金北嶽笑了一笑。

  他回答得很妙:“不為什麼!”

  三個女人都似乎怔了—怔。

  “不為什麼?”黑衣少女揚了揚眉:“如果不為什麼,你們找他幹嗎?”

  金北嶽又笑了笑:“我們只想知道他在不在這兒!”

  他這回答的更令三個女人意外。

  黑衣少女回頭看看老道姑。

  她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再問下去了。

  齊敢也在笑。

  他是高興金北嶽能夠變得如此機智成熟,處身危境,面對強敵能這麼鎮定,在這種年紀,實在難得。

  因為,齊敢已經猜想出這個老道姑是什麼人了。

  關外只有一個高明人物,適闔眼前道姑的身份。

  就是長春宮宮主申五姑。

  這時申五姑忽然淡淡一笑道:“小小年紀,一副油腔滑調,真難為你家大人怎麼教導你的!”

  金北嶽笑道:“老婆婆,你難道看不出我家沒有大人,我是個孤兒麼?”

  申五姑一呆道:“哦?”忽然又笑了:“你臉上沒有貼上字條,我怎麼知道你家有沒有大人?”

  金北嶽道:“其實很容易看……”

  他微微一笑,道:“如果我家父母雙全,像我這麼大年紀的人,長輩們會讓我出遠門亂跑嗎?”

  這似是而非的理由,本來不是理由。

  但申五姑卻又不得不認為這是個合理的解釋。

  而且,申五姑也無法再責備金北嶽了。

  因為,他根本就坦承了自己沒有大人管教,再指責又有什麼意思?

  是以,申五姑直搖頭,一時還真想不到應該再如何能面對眼前這個小無賴。

  須知申五姑在關外的身份,一向是高高在上,幾時跟金北嶽這樣的人打過交道?

  齊敢在旁瞧得直笑。

  不過,他沒有笑出聲來。因為,他料想得到,一旦自己出聲,那就不啻是給申五姑有個下台的機會。

  申五姑一定會掉轉話鋒,找上自己了。

  齊敢並不怕申五姑找上自己,但他卻報喜歡看著申五姑那份窘態。

  白衫少女跟齊敢一樣,本來也在旁觀。

  此刻,她忽然嫣然一笑,道:“你說你家沒有大人?他……”指了指齊敢:“他不是麼?五十歲以上的人,還不算是大人麼?”

  申五姑一笑。

  她果然對白衫少女這句話,十分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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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至少,這孩子替她解除了窘困。

  金北嶽還沒回答,齊敢已大聲道:“錯了!錯了!我不是他家的大人……”

  白衫少女皺了皺眉,瞧向金北嶽。

  金北嶽道:“不錯,他不是……她姓齊,我姓金,差得遠了。”

  申五姑自從齊敢出現,就似乎不時在打量他。

  現在,她忽然明白了。

  這男人是那個殺手旗杆!

  申五姑冷冷地笑了笑:“你是齊敢?”

  齊敢道:“是!”

  申五姑雖然猜出他是,但親耳聽到齊敢的回答以後,臉色仍然是為之一變,脫口道:“齊敢,你到關外來做什麼?你找四貝勒……莫非你拿了人家的錢,想……想……”

  齊敢不等申五姑再說,連忙搖手道:“不是……不是申宮主,我早已洗手,不再當那個什麼拿錢殺人的行當了!”

  申五姑一怔。

  金北嶽也是一怔。

  他心想,原來齊敢大叔認得她?

  不過,金北嶽只笑了笑,什麼話也沒說。

  申五姑則不然,她顯然很生氣:“齊敢,你早已知道我是什麼人了?”

  齊敢笑笑:“不早,只是剛剛想起而已!”

  申五姑冷冷地瞪著金北嶽和齊敢,道:“你們,知道我是誰,你們還敢站在這裡麼?”

  齊敢又笑了笑。

  金北嶽卻道:“老婆婆,我們知道你是誰,為什麼就不能再站在這兒?”

  申五姑道:“因為老身和中原武林的朋友有過約定,武林人物要出山海關,先得經過我同意!”

  她看看齊敢,道:“齊敢,他年紀小,不明白,但你……這事難道沒聽說過麼?”

  齊敢道:“聽是聽說過了,不過,我齊敢一向是眼不見不相信,聽說的事,作不了數!”

  申五姑臉色大變,怒道:“你好大膽……”

  齊敢笑笑:“申宮主,我齊敢一生都在刀口上舔血,膽子不大,行麼?”

  他忽然轉頭,不理會申五姑,向金北嶽道:“賢侄,這位老婆婆是關外長春宮的主人,名氣很大,脾氣也很大。四貝勒的妹妹,那位黃姑娘,就是她的徒兒!”

  金北嶽笑了,低聲道:“黃娟娟的師父?”

  齊敢道:“可不是?小岳,名氣不小吧?”

  金北嶽道:“名氣大小,我不曉得,但是,由其徒,看其師……”

  他忽然看看申五姑。

  申五姑當然也在看著這個小無賴,她想,這姓金的小無賴一定會說出幾句拍馬屁的話。

  因此,她臉上正在展現笑容。

  可是,金北嶽的話一出口,申五姑的笑容就僵住了。

  金北嶽笑著:“大叔,你信不信?長春宮主只能教出這麼差勁的徒弟,動手不到一招,就被人家抓走,我看……師父的大名,可能只是假的!”

  申五姑差點兒沒氣得跳了起來。

  但她沒有。

  因為,她得保持她的身份。

  黑、白二女可不像師父那麼有修養了,她們同時閃身,圍向了金北嶽。

  黑衣少女長劍已然出鞘。

  白衣少女則十指尖尖的,向上抬起。

  很顯然,黑、白二女已經動火了。

  金北嶽還是在笑。

  他目光在二女身上一轉,道:“兩位姑娘,你們也是申宮主的徒弟麼?”

  黑衣少女長劍一領金北嶽眼神,尖聲道:“姑奶奶蕭黑女,是七格格黃娟娟的姊妹……小雜種,姑奶奶怕你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告訴了你名號……”

  白衣少女卻微微一笑道:“我叫白雪娘,小兄弟,你叫什麼?”

  白衣少女似乎有意表現一下不同的性格,才收回了雙手,巧笑相詢。

  金北嶽笑了笑道:“我叫金北嶽。”

  白雪娘道:“金公子!”

  蕭黑女卻叫道:“大師姊,你別跟他客氣了!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流氓,竟敢在師父面前撒野,……哼……”

  白雪娘道:“黑女,放心,師姐我不會對他客氣的!”忽然右手一抬,曲指抓向金北嶽肩頭。

  好快的手法,而且是趁人不備之際,足見這個白雪娘心機深沉。

  但他們卻沒料想今天可真是遇上怪物了。

  白雪娘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一抓卻落了空。

  金北嶽已經失去了身影。

  白雪娘的眼前,沒有了金北嶽。

  但蕭黑女當然也沒有閒著。

  她眼見白雪娘出手,也同時揮劍,攻向下金北嶽的左臂。她心想,小流氓,你躲得過一抓,卻躲不過一劍!

  金北嶽一閃,就到了蕭黑女身後。

  這是蕭黑女也沒料到的事。

  不過,蕭黑女至少還發現了金北嶽的去向。

  因為,她的頭上那天青色的絲巾,已經丟了,本已束在頭巾下的長發,忽然就披散了下來。

  所以,她才知道金北嶽到了她自己身後。

  她想就地旋身,出劍再刺。

  可是,申五姑卻大喝一聲道;“住手!”

  蕭黑女及時收回了劍。

  白雪娘也咬著牙,退到申五姑身邊。

  只有金北嶽手上拿著那天青色絲巾,含笑而立。

  申五姑看看齊敢,皺眉道:“他是你什麼人?齊敢,老身不信你能教出這樣好的徒弟!”

  齊敢道:“我本來就不能!申宮主,你很識貨!”

  申五姑道:“那——他師父是誰?”

  齊敢笑了:“申宮主,你問我,我也無法回答,你最好問他自己!”

  他搖了搖頭,道:“不過,據我看,你恐怕也問不出多少頭緒來……”

  申五姑看了看金北嶽,卻向齊敢道:“為什麼?難道他自己也不知道麼?”

  齊敢道:“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哪些人教過他武功……”

  申五姑道:“哦?有這種事?”

  她又看向金北嶽,金北嶽大笑道:“好像是有這種事,齊大叔說話,向來不假。”

  申五姑目光一轉,道:“小子,你如果真的連師父是誰都不知道,你還算什麼武林人物?就算你武功再好,也會為人不恥……”

  金北嶽笑道:“申宮主,我幾時說過我不知道我師父是誰了?”

  申五姑一怔道:“你——剛剛你們……”

  她望向齊敢:“齊敢,你們在胡扯些什麼?”

  齊敢道:“我沒胡扯,申宮主,我說他不知道哪些人教過他武功,那只是因為,教過他的人太多,多到不容易記得清楚而已!”

  申五姑看看金北嶽。

  金北嶽笑道:“是!齊大叔沒錯!”

  申五姑冷冷地一笑道:“好吧!你只說一個人吧!老身想知道,什麼人夠資格教你……”

  金北嶽沒回答,他看看齊敢。

  這種時候,可就要靠經驗和眼界了。

  金北嶽知道,他那些師父中,有不少人是被人所畏懼,也有不少人是結仇遍天下。

  哪些人跟申五姑有過節什麼的,他可是一點兒都不明白,故而,他看看齊敢。

  他知道,齊敢一定可以代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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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而且,他也相信,齊大叔的回答,也一定會能有所取捨,避開申五姑的仇家。

  可是,金北嶽似乎料錯了。

  因為,齊敢竟然說出了一個叫申五姑臉色大變,幾乎跳起來的人名。

  齊敢慢慢地說著:“申宮主,我只記得有一個人只教了他三個月……”

  申五姑道:“誰?三個月能學到什麼?”

  齊敢道:“時間雖短,金北嶽卻學了不少……”

  申五姑道:“哦?這人是誰?”

  齊敢道:“藍田玉!”

  申五姑臉色大變,咬牙道:“無情公子?他……他是這小無賴的師父?”

  齊敢道:“是!只教了三個月的師父……”

  申五姑深深地吁了一口氣,這才向金北嶽說道:“小子,藍田玉真是……真是你師父?”

  金北嶽似乎有些不解地望望齊敢。

  齊敢點了點頭。

  金北嶽倒也乖巧,馬上道:“是!他教了我三個月。”

  申五姑道:“很好……”

  顯然,這位老婆婆很激動,因而,說出話來,有些語無倫次了。

  金北嶽皺眉道:“很好?什麼意思?”

  申五姑道:“小子,你師父……藍田玉有沒有跟你提到過我?”

  金北嶽很老實,他笑道:“沒有。”

  申五姑嘆了一口氣。

  她忽然搖了一搖頭,道:“沒有……他沒有……藍田玉一生都沒有收過徒弟,既然老年收了徒弟,為什麼這件事,他不告訴你?”

  金北嶽心想,為什麼無情公子要告訴我?他也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

  申五姑又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子,你……我很不想殺你的,可是,我不能不……”

  金北嶽大笑道:“你要殺我?”

  申五姑道:“是!我要殺你!”

  金北嶽笑了笑,看看齊敢。

  齊敢道:“申宮主,你真想殺他麼?”

  申五姑道:“藍田玉的弟子,我非殺不可!”

  齊敢道:“你自信能殺得了他麼?申宮主,你跟藍田玉有什麼過節,那是上一代的事……”

  申五姑道:“不錯,但是,藍田玉答應過我,他不收徒弟的,現在,他有了徒弟,我就可以殺他徒弟!”

  金北嶽怔了一怔道:“為什麼?”

  齊敢似乎也沒想到這一樁怪事,也脫口道:“申五姑,這事太不合理了吧?”

  申五姑道:“這是藍田玉答應我的事,當然合理!”

  齊敢一呆。

  金北嶽脫口道:“你說什麼?誰答應你可以殺我了?”

  申五姑道:“你師父!”

  金北嶽道:“我師父?申宮主,無情公子只教了我三個月,我可並沒有拜師……”

  申五姑說道:“都是一樣的,拜不拜師,我不管,我只要知道,你習過他的武功就夠了!”

  金北嶽搖頭道:“強詞奪理……”

  申五姑忽然道:“小子,你準備好!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怨不得我以大欺小了。”

  金北嶽笑道:“不妨,我一直就是遇到這些事,沒有一個比我年輕的人跟我動過手,所以,宮主想出手,隨時都可以……”

  申五姑冷冷一笑道:“你也學會了他那一套?”

  金北嶽道:“哪一套?誰的那一套?”

  申五姑道:“藍田玉!他一生就是傲視天下,沒把人放在眼裡……”

  金北嶽搖了搖頭道:“沒有!”

  他又笑了一笑,道:“我正好和藍公子相反,任何人我都會放在眼裡,不敢小看了對方!”

  申五姑怔了一怔道:“小子,你很過分!藍田玉目中無人,至少還讓人家瞧得出他的個性高傲,你呀……”

  她忽然搖了搖頭:“你簡直是個狂妄的混球!”

  齊敢又忍不住笑了。

  他已經看出申五姑是真的在冒火。

  這些年來,她在關外受盡了尊敬,幾曾有人敢向她挑戰?

  眼前這個後生晚輩,居然真敢叫陣,她焉能不冒火?

  金北嶽仍然很從容,從容得令申五姑都為之驚訝。

  他淡淡一笑道:“宮主,你是長者,怎麼可以開口就罵人?幸好我金某人一向知道年紀大的人都很糊塗,所以,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金北嶽話音未已,申五姑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

  她活了這麼大,還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

  連無情公子藍田玉也不能。

  申五姑雙手一張,忽然就到了金北嶽身前,怒吼一聲:“你找死……”

  齊敢就站在旁邊。

  但他卻一動也不動,彷彿石像般的站著,眼看著申五姑雙手已抓上了金北嶽的衣衫。

  金北嶽看上去似乎很吃驚。

  他瞧著申五姑的雙手,匆匆地叫道:“等等……等一等……我的話沒說完,你怎麼可以打人……”

  申五姑當然不會等。

  不過,申五姑卻也沒有抓得住金北嶽。

  因為,金北嶽就在申五姑指尖剛剛挨到身前一寸之際,腳下一滑,就到了五尺之外去了。

  申五姑呆得一呆,再度撲了過去。

  可是,金北嶽卻再度一閃就到了申五姑身後。

  申五姑原地轉向,怔怔地瞧著金北嶽,就好像在瞧著一個怪物。

  金北嶽當然不是怪物,只不過是武功很怪。

  申五姑想不出武林中有什麼人能夠在這麼近距離之內,兩次避開自己的突擊。

  連駝叟和蛇婆都不能。

  尤其是自己第二次出手時的威力,他們決不能只躲而不還手。

  現在,眼前這個年輕人卻能。

  她至少知道,藍田玉沒有這種靈巧快捷的身法,她相信,金北嶽的一身武功,一定還有別人的真傳。

  這個人是誰?誰能調教出這麼年輕的武林好手?

  申五姑呆立當地,半天沒有說話。

  白雪娘和蕭黑女也在發呆。

  打從她們進入長春宮拜師習藝以來,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在師父手下從容走避,末露敗相。

  她們頓時覺到,師父忽然間好像老了十年。

  申五姑好像是老了十年。

  齊敢卻好像年輕了十年。

  他拍手大笑道:“長春宮主,兩擊均告失手,有趣呀有趣……小岳,大叔我真是服了你了!”

  金北嶽一笑。

  他雖然很得意,但他也發現跟前這位申五姑,確實是一位了不起的對手。

  因此,他收斂了不少傲氣,瞧瞧申五姑,抱拳道:“申宮主功力深厚,金北嶽十分敬佩!”

  申五姑陡然長嘆了一聲,道:“小子,看來你真不是藍田玉的傳人弟子了!”

  她目光轉向齊敢道:“他究竟是什麼人的弟子?你最好說明白,免得……免得……”

  申五姑顯然有些兒心中不安,她已經瞧出金北嶽是個大有來頭的人。

  齊敢大笑道:“申宮主,這件事不好辦了……他的師父,說出來,太多……”

  申五姑一怔道:“師父太多?你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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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齊敢道:“很簡單,教過他武功的人,已經多到不容易說清楚,你不懂麼?”

  申五姑應該懂,但她卻有些兒似懂又非懂!這種許多人教一個人的武功的事,武林中不是沒有。

  但是,像金北嶽這樣能得到那麼多武林中第一流高手教導的事,在申五姑的想像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才會似信非信的看看金北嶽,道:“這麼說來,武林中的絕世高手,都是你的師父,是不是?”

  金北嶽道:“是!”

  申五姑皺了皺眉道:“小子,你再說一個名字來……”

  金北嶽笑道:“無影老人,就是我恩師之一。”

  申五姑呆了一呆。

  無影老人石無影,她當然知道,不過,她卻沒有機會識荊,因為,她很少入關,而石無影卻也很少出關。

  何況,石無影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當真就像個無影的人兒一般呢!

  金北嶽既然是石無影的弟子,申五姑忽然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樹此強敵。

  於是,她淡淡一笑,道:“小子,看在石老人的面子上,你們走吧!回到關內去!”

  金北嶽和齊敢當然不會回到關內去。

  他們本就是有所為而來。

  齊敢首先搖了搖頭道:“申宮主,我們剛剛出關,怎麼你就趕我們回去?這豈是長春宮主人的待客之道?”

  申五姑冷冷地瞪著齊敢道:“長春宮沒有請你們,你們就算不得客人。齊敢,你們最好馬上走!免得大家傷了和氣。”

  金北嶽微微一笑,看了看齊敢。

  齊敢也笑了一笑。

  但他轉過臉來面向申五姑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忽然更濃:“申宮主,關外風光,別具一格,我們只是想遊山玩水,這又怎會傷了彼此的和氣?”

  申五姑道:“齊敢,你真是遊山玩水麼?你們不是來找四貝勒的麼?”

  齊敢道:“找他只是想打聽打聽一件事,申宮主,你別誤會我們跟他有仇!”

  申五姑道:“哦?”

  他不由得在兩人臉上轉來轉去的看了半晌:“齊敢,你們……想打聽什麼事?”

  齊敢道:“這個麼?只怕申五姑你不太清楚吧!”

  申五姑冷笑道:“關外的事,很少有我不知道的,齊敢,你最好能說出來……”

  齊敢皺了皺眉。

  他實在是不想說出來,因為,有些事,連金北嶽都還不明白。

  當著金北嶽面前,齊敢自然不能不考慮了。

  金北嶽卻接口道:“申五姑,我們找四貝勒,是想問問有一個叫秋桐的人,是不是已經跟他的妹妹黃娟娟回到了關外!”

  這事本來是金北嶽出關的心意。

  當然,這並不是齊敢出關的心意。

  申五姑聞言,臉色為之一變。

  她瞧著金北嶽,又瞧瞧齊敢,道:“真的?你們是為了他們來的?”

  金北嶽道:“我們本來就是……申宮主,你知道他們現在何處?”

  申五姑道:“山誨關!”

  金北嶽哦了一聲,故作驚訝道:“什麼?他們還在關內麼?”

  申五姑道:“不錯!”

  金北嶽道:“我們剛從山海關來,為什麼沒遇到他們?申宮主,你……沒騙我們?”

  申五姑當然沒騙他們。

  因為,真正在騙人的,是金北嶽。

  申五姑搖頭,道:“我用不著騙你們!既然你們來找他們,你們一定是朋友了,是麼?”

  金北嶽道:“是……”

  齊敢忽然一笑道:“申宮主,黃娟娟好像是你長春宮的門下,金北嶽這小子已經把無情劍送給了她,所以,咱們才想來看看……”

  申五姑又呆了一呆。

  無情劍送給了黃娟娟?為什麼?她睜大了眼瞪了金北嶽半晌。

  白雪娘和蕭黑女也吃了一驚,望著金北嶽發楞。

  包括申五姑在內,她們都不大敢相信這是真的,無情劍是無情公子藍田玉的劍,金北嶽怎會隨便送人?

  為什麼?為什麼?一連串的為什麼,在申五姑和白雪娘、蕭黑女心中翻騰。

  她們都在盯著金北嶽。

  金北嶽笑笑道:“申宮主,你該可以相信我們了麼?如果我們是仇家尋仇,我怎麼會把無情劍送給七格格?”

  這本是不必解釋的事,但申五姑卻偏偏要解釋了一番。

  可是,天下有很多事,很多事情都是非常出乎人意料之外的。

  申五姑做夢也想不到,這本來決不是仇家的人,居然就是四貝勒的最大仇人。

  申五姑把他們請到了廟中的雅靜客房。

  普照寺的方丈枯木大師,在陪著他們。

  申五姑和黑白二女,已回到了她們自己的別院。

  顯然,她們雖然接納了齊敢和金北嶽,但她們還是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因為,申五姑總還是覺得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尤其是像齊敢這樣的人,為什麼會陪同姓金的出關?

  而且,金北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高明的師父?

  這小子的出身,是哪一個武林世家呢?

  中原武林中,哪一家姓金的有這種聲望?申五姑想不出來。

  白雪娘和蕭黑女更是想不出來。

  她們完全沒有中原武林家門世家的概念。所以,她們兩個,只能說這個金北嶽是個幸運兒。

  但是,天下能稱為幸運兒的人,究竟不多。

  “這個人可疑!”蕭黑女脫口而出道,“師父,我們還該查查他!”

  申五姑點頭。

  她當然要查。不過,眼前,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了。她不能任令黃娟娟一直留在蛇婆手中。

  所以,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救出黃娟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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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第三十九回 平息干戈

  黃娟娟是階下囚。

  但她卻並不是一般的囚犯,所以,她看起來很自由自在,有酒有肉。

  白千山、秋桐和老齊正和她在喝酒。

  這兒是一處很精緻的花園。

  背山面海,景色非常幽雅,如果不是在別人威脅之下,相信住在這種地方,一定是十分愉快。

  黃娟娟此時不愉快,當然是因為她還是階下之囚。

  秋桐卻表現得很怪。

  他可以說是很無辜,只因為認識了黃娟娟,才會惹下這場被關之災。

  但是,很怪的是,他並沒埋怨人。

  相反的,他此刻顯得十分愉快。

  甚至當駝叟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更是起身相迎。

  黃娟娟很不高興。

  她冷冷地看了秋桐一眼,道:“秋兄弟,我……看錯了你了!”

  秋桐一笑,道;“也許……”

  他只說了兩個字,就住口不往下說了。

  因為,他發現本來是在生氣的七格格,偏偏此時忽然露出了笑容。

  秋桐忍不住回頭,向黃娟娟看去的方向望去。

  霎那之間,秋桐也笑了。

  能夠令他們露出笑容的人,並不多。

  但是,這兩個人的出現,就足以令他們笑。

  因為,在目前的處境之下,誰能把蛇婆抓住,當然都能令他們露出笑容。

  而唯一能抓住蛇婆的人,他們相信只有一個,那就是金北嶽。

  現在,正是金北嶽和齊敢出現在他們眼前。

  陪著金北嶽同來的,還有一位老和尚。

  是普照寺的方丈枯木大師。

  很明顯,駝叟跟枯木大師是老朋友。

  因為,枯木和駝叟是先到這花園中來的。

  金北嶽告訴七格格和秋桐,蛇婆已經答應放人。

  沒有任何條件就放人,黃娟娟似乎有些不相信。

  她看了駝叟一眼,道:“段老,這是真的?”

  駝叟點頭道:“真的!”

  接著哈哈一笑,道:“七格格,很對不起,委屈你了!”

  黃娟娟忽然很高興的笑了笑,道:“段老,說真的,我……此時倒不覺得有什麼委屈了……”

  她現在急於想知道的,倒是金北嶽和齊敢用什麼方法使得蛇婆放人,而且,為什麼蛇婆又不見人影?

  可是,她卻沒法子問,因為,枯木大師已先開了口。

  “七格格,長春宮主要老衲伴陪格格出關……”老和尚立掌合十,“還有,白施主,請即刻起駕吧!”

  黃娟娟並不想馬上走,可是,白千山的神色,令他感覺到非走不可。

  因為,夜長夢多的事,他們看過不少,如果蛇婆又變了卦,那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所以,黃娟娟只好笑著謝謝金北嶽,舉步離去。

  秋桐看看老齊,兩人居然也跟了過去。

  枯木大師皺了皺眉。

  駝叟哈哈一笑道:“老木頭,只要你們那位七格格不反對,誰願意跟她去,老夫都不介意。”

  黃娟娟嫣然一笑道:“老方丈,這位秋兄弟一路上幫了我不少忙,我想帶他去見我師父的!”

  枯木點了點頭,轉向金北嶽和齊敢合十一禮,道:“告辭了……兩位有暇,尚盼能出關一遊……”

  齊敢大笑:“大師放心,我們會來的!”

  金北嶽也笑道:“十日之內,定當趨寺拜候……”

  普照寺本是冷冷清清地方。

  但是打從金北嶽來過又走之後,這個古廟忽然變得十分熱鬧了。

  一批批地人,趕到寺內。

  有從關內來的,也有是從關外來的。

  這些人,只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不是為了朝山進香而來。

  他們都是武林人物。

  所以,一時之間,普照寺忽然充滿了殺機。

  枯木大師沒法阻止任何人入寺。

  因為,佛寺本來就是供人入內瞻拜的。

  不過,他雖然不能禁止這些人入寺,但他至少可以做到一件事,就是把自己關起來,留在方丈靜室,不去見這些人。

  寺中僅有的兩名小沙彌,守在方丈室外,擋住了一切要見方丈之人。

  當然,這中間也有例外。

  方丈室內現在就有了客人來了。

  金北嶽、齊敢以及駝叟,一共有三個人。

  他們,是枯木大師唯一見的外人。

  但卻令人意外的是,蛇婆也被大師擋了駕。

  所以,蛇婆只好一個人留在大殿上。

  大殿上本來有著不少武林人的,但打蛇婆跨進來之後,這些武林好漢,倒也識相的全走了出去。

  世上不怕這個怪物的人,只怕還不多。

  包括瘋女幫那批女人在內,她們可以像瘋子般做弄別人,但對蛇婆,她們做弄不起,非但做弄不起,而且,還得防著自己被蛇婆所做弄。

  不過,舒小倩和柳青山都在想著一件想不通的事;蛇婆曾經立誓不出山海關,現在她卻出關來了。

  為什麼?她為何要自毀誓言?她與長春宮主之間的約定,是什麼原因取消了?

  駝叟卻笑著在和齊敢低聲談著:“齊老弟,這真是想不到的事,申五姑居然只憑著金老弟幾句話,就答應向蛇婆認錯……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他看看金北嶽,又道:“老弟,你到底向那個老道姑說了些什麼?”

  金北嶽笑了一笑,道:“段老,其實我說的也只是幾句很普通的話……”

  駝叟道:“幾句昔通的話?什麼普通的話,能化解了這個老道姑的幾十年牛脾氣?老弟,你倒是說出來聽聽……”

  金北嶽笑道:“駝老,我只是說他們都已經老得快連牙齒都沒有了,為什麼還要像小孩子一樣嘔氣?如果蛇婆一冒火,把七格格殺了,她豈不是罪過大了麼?”

  駝叟失聲笑道:“就是這幾句話?老弟,你別拿老駝子開心了!”

  金北嶽道:“真的!”

  駝叟道:“老夫不信!不信……”他搖頭大笑,看看齊敢,“齊老弟,你相信麼?你相信他說的?”

  齊敢道:“信!”

  駝叟皺眉道:“你信?你真的相信?”

  齊敢道:“我本來相信,駝老,你別忘了,人老了,想法就會變的了!”

  駝叟道:“錯了!有些人會變,但是,有些人卻不會變,像申五姑和蛇婆就是不會變的人。”

  他嘆了一口氣:“所以,無論怎麼說,我還認為一定有別的原因……”

  枯木大師這時正端上三碗熱茶。

  他微微一笑,道:“駝施主,有些事不一定要有什麼特別的原因,關健只在於,說這種話的是什麼人而已。”

  駝叟道:“老木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枯木道:“很簡單,這些話如果是你我或老齊施主去說,可能一點兒都沒有用。但是,換了無影老人的弟子去說出來,結果就會大不相同了!”

  駝叟呵呵一笑,拍了拍金北嶽道:“小子,原來你是石無影的徒弟麼?我先前還一直以為你是醉鬼和狂生合教的弟子呢!”

  金北嶽笑了一笑。

  齊敢道:“駝老,你猜的也沒有錯……”

  駝叟道:“哦?沒錯?”

  齊敢道:“不錯!仙都醉客喬四郎和太瘦狂生梅竹松,甚至連無情公子藍田玉,都算得上是他的師父!”

  駝叟一呆,道:“真的?”他看看金北嶽:“老弟,這根旗竿沒騙人?”

  金北嶽道:“沒有,他們確實是算得晚輩師門……”

  駝叟忽然一拳擊在金北嶽肩頭:“好小子,你真是天下少見的奇才……”

  他忽然又哈哈大笑道:“怪不得那老道姑賣給你這麼大的面子,原來你老弟有這麼多好師父……”

  金北嶽笑笑道:“駝老,晚輩……只靠師門餘蔭,算不了什麼!”

  駝叟怔了一怔,突然搖頭道:“老弟,你別見怪,老夫可沒有小看你的意思……”

  金北嶽笑道:“我知道……”

  駝叟阻止了金北嶽,接道:“老弟,別人也許會以為你是仗著師父們的餘蔭,才能出人頭地,但老夫可很明白,你有折服一切武林高手的能耐……”他長嘆一聲道,“老弟,我這是真心的話,你應該明白!”

  金北嶽道:“明白!我知道……你沒有小看我!”

  他忽然一笑道:“不過,我想,長春宮主一定是因為我的師父們才會決定認錯的了!”

  駝叟道:“可能……”

  他看了看枯木大師,又道:“老木頭,你說呢?是不是這樣?”

  枯木大師笑道:“老納不敢說,但以長春宮主的為人,對於石無影石老施主,則是十分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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