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風雨江湖情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4 14:01:1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26044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27
三〇

  自己想不通的事,換了別人,會藏在心裡,等到遇到能解釋的人,再去問明白。

  可是,小牛他不!

  他一向是不懂就問。

  他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的無知當作可恥的事!

  所以,他一旦想不通為什麼小風要擦拭那柄珍珠刀,立即就脫口笑了笑,道:“嘿,你為什麼要擦那把刀?”

  小風的手沒有停,還在擦著刀,他就站在齊敢的身前。

  他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是做給齊敢看的。

  他每擦一下刀身,一定要揚起小刀,吹一口氣,然後再刮一刮刀鋒,試試刀鋒是不是很利。

  他當然也會注意到齊敢的眼神和反應。

  不過,小風對齊敢的反應遲鈍,並不滿意。

  他過去用同樣的方法,幾乎嚇死過不少人。

  至少,對方也會瞪大了眼,嚇得直討饒。

  但齊敢沒有。

  小風忽然覺得很沒味。

  如果你是屠夫,當你在被宰的豬面前磨刀時,面那隻豬卻在呼呼大睡,那個屠夫一定很心安理得。

  但小風要殺的不是豬,所以,齊敢沒有反應時,他當然覺得索然無味了。

  他正想收起白絹,不再玩這套嚇人的把戲時,小牛卻冒出了這麼一句問話。

  “嘿,你為什麼要擦刀?”

  為什麼?小風笑了。

  他看看小牛,指指齊敢,大聲笑道:“為他!”

  小牛一怔道:“為他?為什麼為他?”

  小風道:“刀擦得乾淨些,殺起人來,也利落些呀!你連這一點都不明白麼?”

  小牛心中大為嘀咕,心想:果然不錯,這個大小子真是想殺人了。

  不過,他不相信齊大叔會讓他殺!

  因為,打他出世那天起,他就沒見到有人能比齊大叔的本事更大。

  所以,小牛終於笑了。

  “大小子,你想殺齊大叔?”

  小風道:“沒錯!我本來就是要殺他!”

  小牛道:“你沒錯?我看你錯到家了!”

  小風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珍珠刀,道:“等我殺了他,再來殺你的時候,你就知道,究竟是誰錯到家了。”

  小牛呆了一呆道:“你……你還要殺我?”

  小風道;“是呀!”

  他指了指齊敢,道:“你們本是一路來的,我送你們一路回老家,又有什麼不好?”

  小牛抓了抓頭道:“對!我們一道來的,一起回老家,有理,有理……”

  但小牛卻有些不明白,這個屠小風,憑什麼要送我們回老家。

  所以,他又抓了抓頭道:“不對!不對!我們如果還不想死,你又憑什麼要殺死我們呢?”

  小風冷冷一笑道:“為什麼?因為我比你們強,因為我手上有刀,因為我不殺你們,我就要不到這輛馬車!”

  他忽然哈哈大笑:“這些理由,夠不夠?”

  小牛搖頭道:“不夠!”

  小風一怔:“還不夠麼?”

  小牛道:“不夠!因為,你不一定真比我們強,因為你手上有刀,我手上也有鞭子。何況,你若是真想要這輛馬車,我和齊大叔也不見得真的不肯送給你!”

  小風也不由得怔了一怔。

  他再看看小牛,小牛也在望著他笑。

  小風嘆了口氣道:“你說的也有點道理……不過,我剛剛拿金子要買你們的馬車,你們為什麼不賣?”

  小牛道;“車子不是我們自己的東西,我們怎麼能把它賣掉?那豈不是跟小偷一樣麼?”

  小風道;“我看你天生就有一點賊相!賣都不敢賣,你還敢說送掉?”

  小牛笑了笑:“送當然敢!因為,我們沒有拿這個去賺錢,你說對不對?”

  小風道:“對!對……”

  忽然他發覺自己也被小牛給擾糊塗了。

  “你……你對個屁!只有我屠小風說的話才是金科玉律,你說的話半句也不對!”

  小牛笑了。

  因為,他已經發現齊大叔正在朝自己點頭。

  十多年相處,小牛對齊大叔的心事,可以說瞭解得比任何人還透徹。

  所以,當他瞧到齊大叔苦笑的時候,就已明白眼前的處境很危險。

  所以,他才故童裝傻。

  他也故意拿話逗屠小風,讓屠小風把自己當作傻小子。

  其實,誰要是把小牛當作傻子,那個人自己才真是天大的傻瓜。

  屠小風就是這個自己以為聰明的傻瓜。

  只可惜,當他明白時,卻為時已晚!

  小牛笑笑。

  “我說的如果連半句都不對,你為什麼要跟我說話?難道你不明白,話不投機半句多麼?”

  小風瞪著小牛。

  他這次可真的生氣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27
三一

  這個土小子也敢諷刺他,他可真是有些受不了。

  他突然揚起手中的珍珠刀,大喝一聲,道:“好!你這土豹子也敢跟我鬥口?我宰了這根齊敢,你等著我,看我怎麼慢慢地讓你過日子……”

  話沒說完,刀已向齊敢的胸前削去。

  嗤!嗤!兩聲衣襟破裂的聲音響起。

  接著,本該是齊敢的慘烈的吼叫和小風的狂笑才對。

  但狂笑的不是小風,卻是齊敢。

  慘烈吼叫的不是齊敢,卻是小風。

  刀,到了齊敢的手中。

  撕裂的衣襟,不是齊敢的,而是屠小風的。

  兩隻藍色的長袖,正在齊敢的手中。

  齊敢正用那把鑲滿了珍珠的小刀,一下一下地把那兩隻袖子,像小西瓜刀在削面一樣,削成一條又一條的布條,落在小風的腳前。

  小風果然變成了傻子。

  任何人遇到這種事,也只好變成傻子。

  俎上肉,活了,煮熟的鴨子,飛了。如果你不是傻子,你怎會相信這是真的?

  偏偏眼前的事就是真的。

  齊敢的穴道解了。

  誰為他解的穴道?

  誰?

  屠小風像是見到了鬼!

  他瞪著眼看齊敢。

  齊敢還在削那兩隻袖子。

  每一刀下去,屠小風卻彷彿覺得像是在削他的肉一樣痛苦,一樣可怕。

  他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還好,齊敢還在專心致志的削袖子。

  屠小風嘆了一口氣,暗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一轉身,就想逃。

  可是,他彷彿轉的方向有些不對。

  小牛的那張笑臉,正湊在他鼻子前面。

  “想走麼?”小牛在笑,又道:“你不是要送我們一道回老家麼?為什麼想走呢?”

  “我——”小風愣了。

  小牛推了他一下。

  推得很輕,但小風卻覺得很重。

  其實,小風的武功高過小牛很多,很多。

  但是,此刻小風卻彷彿有一點弱不禁風了。

  小牛這一推,居然把他推得倒退了五步。

  “你——”小風想罵人,“你混帳……”

  小牛像蛇一樣順著小風的退路跟上來,道:“你敢再說半個字,你腦袋瓜就會挨上一刀!”

  刀,在他腦後。

  只有五寸不到的距離,閃閃發光的珍珠,像是在笑。

  小風的頸子繃直了。

  珍珠刀是自己的刀,刀鋒究竟有多利,他當然比任何人都明白。

  所以,他一動也不敢動了。

  他那發乾的喉嚨,好不容易吐出了幾個字:“你……你們想怎麼樣?”

  小牛笑笑。

  齊敢沒笑,冷冷地道:“我們想怎麼樣,你還用得著問麼?”

  小風的牙齒開始捉對兒作戰了。

  他僵直著頸子,大叫:“你——你敢殺我?”

  齊敢道:“為什麼不敢?”

  小風本來有一萬個理由說對方不敢。

  但是,當他瞧到小牛那討厭的笑臉時,就忽然覺得說出自己的理由,全派不上用場。所以,他只好閉口。

  他一向很聰明,比許多人聰明。

  所以,他忽然閉上了口,倒真比說話有用得多。

  齊敢和小牛似乎本在等著他吼叫。

  一旦小風閉上了口,當然是大出他們意料。

  齊敢看看小牛。

  小牛也看看齊敢:“大叔,這小子裝孬種!”

  齊敢笑了:“小牛,他不是裝孬種,他是自作聰明!他以為不說話,我們就不好意思下手。”

  齊敢又道:“他以為他不跟我們對罵,我就可憐他,放過他。其實,他要是真敢大叫大罵,大拼大鬧,我也許還會佩服他人小膽子不小,放他一條生路……”

  小牛忽然眨了眨眼。

  齊敢也眨了眨眼。

  他接著道:“為了不讓屠九一世英名,都斷送在這個沒吭氣的兒子身上,我只好強一狠心宰了這小子……”

  小風忽然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刀身上的七顆珍珠,正像七個魔鬼的眼睛,一寸一寸的逼向自己眼前。

  他忽然慘吼一聲,跌倒在地。

  小牛噗嗤一笑,道:“大叔,你把他嚇死了!”

  齊敢道:“是麼?你為什麼不再看看?”

  小牛低頭去看,忽然也愣了。

  屠小風沒有被嚇死,不但沒有被齊敢的話嚇死,反而他還賴在地上笑。

  小牛糊塗了。

  他真的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屠小風此刻能笑得了來。

  但他硬是在笑。

  小牛看看齊敢:“大叔,他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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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齊敢點點頭:“我知道!”

  小牛怔怔地看看小風,又怔怔地看著齊敢道:“大叔,你……你知道他會笑?你知道他不怕?”

  齊敢嗯了一聲,道:“小牛,他比你聰明,這一點,你不能不承認!”

  小牛嘟著嘴,不出聲。

  通常嘟嘴的人,都是不滿意的人。

  嘟起嘴而又不出聲,當然也不是默認了。

  齊敢一笑道:“小牛,你別不服氣,他至少知道,我們不會馬上殺了他!”

  小牛脫口道:“憑什麼我們不會?”

  齊敢道:“因為他知道,我們不問明白他為什麼要這輛馬車以前,我們一定會留他活口!”

  小牛抓頭道:“對!對……大叔,如果換了我,我大概想不到這點了……”

  齊敢笑道:“所以,大叔才說你沒有他聰明!”

  小牛搖頭道:“那也不一定,太聰明的人,有時候也許會自己給自己上當……比如剛才,他就上了我的當……”

  齊敢笑了,道:“不錯!剛才你比他聰明!小牛,不過,你也記住,那是因為他得意忘形,才有你可乘之機……”

  他忽然低頭看看小風,又道:“像此時此情而論,你再想要他上當,可就難了!”

  小牛大笑道:“大叔,我現在也不想要他上當,我只想要他的小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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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第八回 流水飄香

  小風本來十拿九穩,算準齊敢不會沒問明白一切之前,就下手殺人。

  但是,小牛這句話,可叫他吃驚不小。

  他知道,這個土豹子不像齊敢那麼講理。他既要殺人,可能連別的念頭都不轉,就下手殺了人。

  因此,小風不得不想法子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能有什麼法子可想?

  小風的眼睛瞪得好大好大。

  因為小牛的一雙手,正在朝下伸來,對準了小風的脖子壓過來。

  小風瞧著這雙手,這雙歷經過海上風濤,常日與粗糙的魚網、繩索打交道,而顯得既有力、又粗硬的雙手,不禁頭皮直髮麻。

  但小風豈能真的就這麼令小牛把自己扼死。

  何況,小牛也不見得有本領真能扼死他。

  小牛的手忽然就到了小風的頸子上。

  小風喘了一口氣,喉嚨咕嚕響著。

  突然他大聲叫道:“慢一點……”

  小牛的手指本在用力,被小風一叫,小牛的手立即就鬆開了一點點。

  小牛嘿嘿笑道∶“為什麼慢一點?這本來是你惹出來的,為什麼要我慢一點?”

  小風道:“你殺不死我的,所以,如果你想以後活得沒有麻煩,你最對我客氣一點兒!”

  小牛大笑道:“我才不怕別人找我麻煩呢!小子,我跟你說,我天天在海邊上跟大海打交道,實在很膩了,所以有人要找我麻煩,那可求之不得。”

  小牛的手,忽然又用了勁道。

  眼前這個傻小子,真是有些兒難對付,至少,他明白,威脅引誘,對小牛都派不上用場。

  想要這個傻小子手下留情,還得從齊敢身上打主意。

  於是,小風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我告訴你們,我為什麼要這輛馬車了。”

  小牛一怔,雙手不再用勁,轉頭去看齊敢。

  齊敢也笑了一笑,道:“屠小風,你最好別再出什麼鬼花樣,明白嗎?”

  小風道:“明白!”

  他看看小牛的手,吼道:“拿開你這雙手!”

  小牛還真想不出他為什麼忽然吼了起來。咧嘴一笑道:“好小子,你還敢逞兇?你還吼叫?”

  小風道:“我為什麼不敢?你以為我是怕你?哼,門兒都沒有!”

  小牛呆了一呆。

  他並不是真的很聰明,至少,他比不上小風聰明,所以,他才想不出小風為什麼會大吼。

  不過,小牛也有小風比不上的地方。那就是小牛有時候發起火來,變成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人。

  他本來就像野人一樣在海邊長大的人嘛,所以,他如果撒起野來,那也是情理中的事。

  小風剛罵了小牛一句,小牛就冒火了。

  他本已鬆開的雙手,忽然就回到小風的頸子上。

  小風的臉,忽然就漲成了豬肝一樣的發紫。

  小風不敢再吼,只能大叫:“齊敢,齊敢,你……他真要捏死我了……”

  齊敢居然笑了一笑。

  小風已經有些吃不消,叫道:“真的,你沒看到,他這雙手……我若死了,你就會後悔一輩子……”

  齊敢笑道:“我會!但我不會後悔一輩子,你也知道,你那老子見了我,也不敢動手。”

  小風一怔道:“你吹牛……”

  小牛的手,越來越重,小風的話,也說不清楚了。

  不過,小牛也覺出有些不對勁。

  要捏死一個人,並不難,但他此刻卻發現,小風的頸子比別人結實很多。

  通常只要把氣管捏住,這個人就會斷氣。

  但小風卻不像要斷氣的樣子。

  小風的頸子,似乎頗有彈性。

  小牛的手指,很有力量。

  但是,有彈性的東西,總是壓力越大,彈性越強。

  於是,小牛壓得越用力,小風的頸子就越發的有韌性,有彈力。

  小牛忽然覺得,要想捏死這小子,不容易。

  可是,小牛不能明白的是,小風為什麼要假裝?為什麼要假裝害怕?

  小牛忍不住向齊敢看看。

  齊敢還在笑,笑得很高興。

  “屠小風,我如果在吹牛,你為什麼不敢跳起來跟我拚命?你為什麼要躺在這兒假裝快要被人捏死了?你老子屠九難道就是這麼教導你的?”

  齊敢瞪著小風,珍珠刀還在他手中。

  小風忽然覺出,齊敢果真不好對付。

  他記得,過去他遇到很多江湖高手,有些人氣派比齊敢大多了,聲望也比齊敢響亮得很多。

  但他們一旦聽到屠九是他老子,誰都不肯再跟自己為難,再跟自己爭執什麼。

  而齊敢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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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齊敢就似乎專為找他麻煩而來一樣。

  於是,小風不能不再度另作打算了。

  他終於又嘆了一口氣,道:“齊敢,你贏了!”

  齊敢大笑。

  “你總算並不是真笨!屠九總算是還沒有把你慣成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

  小風笑了笑,

  小牛的手還在他脖子上,他居然還能笑,

  他居然還能不再喘氣的說話:“齊敢,你說吧!你要怎麼樣,你說出來,我會考慮……”

  齊敢道:“你沒有機會考慮,我問的話,你就得老者實實回答。”

  小風道:“好!”

  小牛耳中剛剛聽到這個“好”字,小風的人已經像箭—樣彈了起來。

  小牛的手,本來捏在小風脖子上,捏得很緊很緊。

  但小牛卻不知道小風怎會跳得起來,怎會在自己鐵箍般的雙手之下,毫不費勁的跳了起來。

  小牛怔怔地看看自己的手,他不太相信,卻又不能不信。

  屠小風剛才是騙了他。

  屠小風有足夠的本領擊倒自己,而他卻沒有。

  為什麼?

  小牛本該不必多想就會明白,但他卻忍不住要多想。

  因為,就算屠小風很怕齊敢,但他也沒有裝作害怕自己的必要。

  何況,屠小風如果擊倒自己,拿自己當作人質,豈不正好用來要協齊大叔嗎?

  他為什麼舍此不圖?

  小牛不是細心人,但他這會兒卻變得比任何人都細心了。

  他忽然大叫:“大叔,這小子一定還在使詐,他一定還有別的花樣。”

  齊敢又笑了。

  他看看小牛,很讚賞的點頭而笑。

  小風也有點意外。

  他心想:這傻瓜居然也會有聰明的時候,居然也會看出我別有所圖。

  忽然,小風覺得,人有時太自作聰明反而不好。

  不過,屠九的兒子,自作聰明一些,別人也不敢怎麼樣,所以,他並不後悔自己做得太矯情,反而笑了笑道:“齊敢,有什麼話,你可以問了。”

  齊敢道:“誰要你來搶這輛馬車的?”

  小風笑了一笑道:“我自己,”

  齊敢皺眉沉吟,搖了搖頭。

  小風道:“你不相信?你以為有什麼人能指使我做事?齊敢,你想錯了!我做任何事,別人都管不了!”

  小牛心想:這倒是可以相信的。像他這樣的脾氣,別人想叫他去做事,真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齊敢可不是這麼想。

  他冷冷地瞧著小風,沉聲道:“我當然不相信。”

  小風笑道:“你不信,我也沒法子了!”他彈彈身上的泥土:“這本來就是我個人的事。”

  小風又道:“你要認為有人指使我來,你就去想吧!我總不能逼著你相信我的話!”

  齊敢道:“屠小風,瘋女幫的人,難道也不能指使你做事麼?”

  小風咭的笑了出來。

  “你以為瘋女幫的女人個個都是我長輩麼?你——”

  他忽然覺得這話又漏了口風,連忙改口道:“瘋女幫的女人只有我指使她們的份,她們指使不了我。”

  齊敢道:“你娘呢?”

  小風搖了搖頭道:“她也不會……”

  他忽然住口,瞪大了眼,怒視齊敢,又道:“你究竟想問什麼?你想套我的話,你想要我說出我娘是誰?是不是?齊敢,你少做夢了!馬車我不要了,你還能拿我怎樣?告訴你,我……哼,我不會上你的當!”

  齊敢笑道:“你不會?”

  小風道:“不會!因為,我要走了!”

  齊敢搖頭道:“你不能走!”

  小風剛剛轉身,齊敢就已攔住了他:“我沒有說讓你走之前,你哪兒也不能去!”

  小風笑道:“誰說的?我要去哪兒,誰也管不了我!”

  齊敢道:“我說的!別人管不了你,那是別人的事,今天,屠小風,你只好聽我管一次了!”

  小風怔了一怔,瞪著齊敢道:“你管我?你要想管我?你以為你是誰?”

  齊敢大笑道;“區區齊敢!”

  小風咬了咬手指頭,搖頭道:“你叫齊敢,你就能管我嗎?”

  齊敢道:“我叫什麼都沒有關係,反正,遇到了我,你就只好聽話!”

  小風冷笑著頓足道:“憑你還不配……”

  突然,小風一轉身,跳過馬車,直向道旁一片樹林中奔去。

  小牛一驚,大叫道:“大叔——快追。”

  但,齊大叔居然也不在眼前了。

  小風身子剛入樹林,剛自哈哈一笑,突然,像是遇到了鬼怪般的呆立在當地,動也不敢—動。

  齊敢居然就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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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齊敢在笑,笑得很難看。

  小風也想笑,也想學齊敢那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但他卻笑不出來。

  因為,他覺得齊敢這種笑,簡直是就像貓兒抓住了老鼠時那麼可惡。

  齊敢齜著牙,道:“你想走,沒那麼容易吧?”

  小風終於嘆了口氣。

  他這時才真正發現,自己是遇上了對頭了。

  齊敢揮揮手:“退回去!”

  小風皺了皺眉頭,道:“我——我——”

  齊敢道:“我要你退回去,你就最好退回去!免得我老人家動手趕你回去,你就不好看了!”

  小風想說什麼,但他張了張口,卻一個字沒說出來。

  老鼠一旦被貓抓住了,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他乖乖地往後退。

  不過,他心中實在有些不服氣,他總想找個理由,總想表示自己並不是一個聽命於人的人。

  但他卻找不出半點理由。

  所以,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向後退。

  馬車還在原地。

  但是,七名少女,已不在原地。

  她們本來都已經累得躺在地上,累得汗濕重裘。

  當然,她們沒有重裘,只有一個肚兜兒,但那肚兜兒卻也被汗水濕透,貼在她們玲瓏剔透的嬌軀上。

  然而,此刻卻是玉女不知何處去,空留地上濕泥痕。

  小風笑了。

  齊敢卻愣了。

  小牛呢?

  卻像在馬車底下,直發抖。

  屠小風的膽子忽然大了,哈哈大笑道:“齊敢,你還要我聽你的話麼?”

  齊敢目光閃動,冷冷的接道:“要!”

  小風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齊敢,齊敢,我本來是想聽你的話,可惜,這會兒有人偏偏要我不聽你的話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齊敢道:“很好辦,聽我的,不聽別人的!”

  小風哦了一聲,笑道:“別人也要我聽她的呢?你們這不是……”

  齊敢冷冷的打斷了小風的話:“屠小風,是你娘來了麼?她為什麼不站出來?”

  小風笑了,搖著頭笑了,道:“我娘來,你還能站著說話麼?”

  齊敢心中微微一驚,屠小風似乎對他的母親很自信。這表示屠小風的娘,在瘋女幫中的地位不低。

  地位不低,難道會是幫主麼?

  齊敢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屠小風,你娘是瘋女幫的幫主?”

  屠小風臉色一變,顯然,他吃了一驚。

  齊敢忽然笑了。

  屠小風是屠九和瘋女幫幫主的私生子,這可是意外得來的消息。

  所以。齊敢笑了。

  不過,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屠小風臉上也沒有笑意。

  顯然是齊敢的話,令他感到不安。

  他看看馬車。

  馬車本來是空的。

  因為齊敢下車以後,車內就空了。

  然而,此刻的車內,卻似乎有人。

  而且,還不止一個人。

  齊敢冷冷地向馬車走過去,他畢竟還是這輛馬車的主人,如果有人進入車內,他不能不管。

  車內果然有人。

  齊敢剛一探頭,就迎面碰上了一張宜喜宜嗔,眉開眼笑的嬌靨。

  當然是女人,瘋女幫來的人,本該是女人。

  不過,這個女人,比那七名少女更美、更誘人。

  齊敢退了一步。

  他跟女人打的交道太多、太多。

  所以,他已經厭煩了女人。

  十六年來,他終日在那些桃花般少女身邊正打轉,已經轉得他毫無丈夫氣概。

  所以,他怕見女人。

  但是,偏偏他就非遇到女人不可。

  壞的是,車內的女人,不止一個,是兩個。

  一個是宜喜宜嗔,眉開眼笑的嬌靨。

  另一個,是一張豔如桃李,卻冷若冰霜的寡婦臉。

  笑著的,穿了一身淡藍色絲衫,腰間繫了一根鵝黃色的絲條,雲鬢高梳,斜簪了根金光閃閃的鳳釵。

  從她的衣衫到人,全都是鮮明照人的色調。

  寒著臉的,則是一身白衫,繫了一根黑帶子,垂肩而下的長發,沒有任何釵、簪綰結。一陣風來,長發就會飄然拂起,給人一種不敢揣摩的印象。

  她的衣飾,就像她的臉色,寒中透冷。

  齊敢尋思,瘋女幫中的女人,都是瘋子,她們為什麼穿得這麼整齊?

  難道她們不是瘋女幫的人?

  她們是!

  齊敢剛剛問了一句你們是誰,他就得到了回答。

  笑著的回答:“我姓花,我叫花飄香。瘋女幫的兩大護法之一,飄香花雨,你聽說過麼?”

  齊敢搖頭,他沒聽到過。

  因為他對瘋女幫所知,實在不多。

  片片斷斷,也不過是從桃花娘子口中聽來而已。

  花飄香似乎有一點失望。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28
三六

  但他卻依然在笑,指著那白衣少女道:“她姓秦,叫秦流水,瘋女幫的另一位護法,流水琴音,我看,你一定也沒聽說過了!”

  齊敢心中略感震駭,他可沒想到瘋女幫的兩位護法,居然同時出現。

  這表示,屠小風確是有所為而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得小心些了。

  因此,他微微一笑,抱拳道:“原來是花,秦兩位護法,老朽失敬了!”

  花飄香格格一笑,道:“什麼失敬不失敬,齊敢,你怎麼忽然客氣了?”

  她回頭看看秦流水,低聲道:“秦姐姐,你知道他為什麼前倨後恭麼?”

  秦流水神色不變,嘴角微動,連嘴唇彷彿都沒張開,哼了一聲道:“因為我們來了!”

  花飄香嬌笑著直點頭;“對!對!因為來了流水飄香,這根齊敢就不一定能樹立在原地了!有理,有理……”

  齊敢終於也忍不住笑了。

  這兩個女娃兒倒真是很自大。

  齊敢雖然討厭女人,這時卻不能不多看看這流水飄香兩個女護法一眼。

  秦流水瞪了齊敢一眼,道:“你看什麼?我們有什麼好看的?”

  齊敢皺了皺眉頭。

  還沒等他說話,花飄香已經笑道:“秦姐姐,我們長得好看嘛,他是個男人……”

  她眨眨眼:“他雖然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但是,男人見到女人,少不得總會多看兩眼的!秦姐姐,你怪他幹嗎?”

  秦流水依然寒著臉,哼了一聲道:“這兒只有他在看我,我又一向不喜歡別人看我,我不怪他,還能怪誰?”

  花飄香笑了。

  秦流水的話,很有理,所以,她只好笑。

  齊敢沒笑,他不用想也可以料得到,這兩個女人,不是善與之輩。

  因此,他冷冷地掃了二女一眼,道:“兩位姑娘,老夫不管你們心裡怎麼想,但老夫有句話,兩位最好聽明白一點!”

  花飄香笑道:“哦?什麼話?”

  齊敢道:“馬車是我的,我沒請你們上車,你們最好下車來。”

  花飄香道:“是嗎?這車子我記得好像本來就該由女人坐的吧?”

  齊敢道:“姑娘,你們知道的事是不少,可惜,你們忘了一件事,女人也不見得個個都能坐這輛馬車的!”

  秦流水目光轉動之間,寒芒四射,叱道:“你說我們不配坐這輛馬車?”

  齊敢道“不錯!”

  秦流水突然閃身而起,尖喝道:“放肆!齊敢,你膽子真不小……”

  她身子像條魚一般滑了過來,雙手像兩支利剪,一左一右,夾向齊敢的雙肩。

  齊敢的身子特別高,所以,秦流水雖然在馬車上,但出手的部位,依然只在齊敢肩頭上。

  齊敢嘿嘿一笑,右手一揚,迅快地抓向秦流水的左腕,左手卻由下向上一翻,拍向秦流水的右股大腿。

  這兩於反擊,用得恰到好處,看似下流,卻不下流,看似不下流,卻又令秦流水大感不自在。

  女人的大腿和腰腹,總是不允許男人去拍打的!

  所以,齊敢一出手,就料定秦流水會閃避,

  秦流水果然咬著銀牙,恨恨地向後滑退。

  她退的跟來時一樣快。

  但齊敢卻沒料到,花飄香還在車上。

  所以,秦流水一退,花飄香就上來了。

  齊敢但覺左腕一麻,已經挨了花飄香一掌。

  這一掌並不重,但已足夠齊敢吃驚。

  花飄香格格一笑道:“齊敢,疼嗎?”

  齊敢呆了一呆。

  他可沒有料到花飄香會問自己疼不疼。

  動手過招,本是玩命的事,誰還會計較疼不疼的事,要計較的,該是能不能活下去的問題。

  但花飄香卻只是問他疼不疼?而且,明明她這一掌可以暗下殺手,而她沒有,這是為了什麼?

  齊敢忽然有些想不通了。

  也許,這就是瘋女幫女人的作風。

  也許,這就是瘋女幫之所以稱為瘋女幫的原因。

  行為乖僻,出人意料吧。

  不過,齊敢也不是自己以為聰明絕頂的人,所以,他還是先問清楚才放心。

  “花飄香,你這一掌……”齊敢幹咳了一聲道:“你本可以出手再重些的!”

  花飄香流波停眸,嬌笑道:“是麼?你想我怎麼樣,把你一掌打死?”

  齊敢皺道;“那倒不是……”

  花飄香道:“好啦,我跟你也沒有深仇大恨,我只是要讓你知道,我們女人也不是好欺侮的,還不夠嗎?”她又向小風招招手:“小風,你過來。”

  小風一直站在遠遠地看著,這時,只好走過來,低著頭,道:“花阿姨……”

  花飄香格格一笑道:“誰是你阿姨?瞧你,把我都叫老了嘛……”

  她看了秦流水一眼:“秦姐,你看看,這孩子真是越來越……越壯了!”

  秦流水冷冷地哼了一聲,沒說話。

  小風又恭敬的向秦流水一禮道:“秦阿姨好!”

  秦流水只點了點頭,仍然沒說話。

  花飄香卻笑了:“小風,你犯了大錯了,知道麼?”

  小風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求兩位阿姨看在……看在……”

  秦流水忽然低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道:“屠小風,你犯的錯,沒有人能替你擔待,你最好少打歪主意。”

  小風臉色一變,大聲道:“阿姨……我……我……並不是自己說出來的……都是他……他在自說自話呀……秦阿姨、花阿姨……你們要……要救救我……救救我……”

  秦流水冷冷地道:“救你?沒有人能救你……”

  小風頓時似乎呆了。

  他本來還以為來了救星,但是,這時他才發現,來的竟然是煞星了。

  齊敢也大感意外。

  他根本就對瘋女幫這伙瘋女人行事不瞭解,此刻,當然更是覺得她們行為乖謬得不像話了。

  他憐憫地看看小風。

  小風也正看著他。

  忽然間,齊敢覺得心中一震。

  小風的眼光充滿了惡毒的仇恨。

  這眼光似毒蛇吐信般可怕,也似烈焰般燒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28
三七

  如果齊敢是一張紙,這時只怕早已被這火燒熔了。

  幸好他不是,所以,他還能笑。

  但小風卻不再笑,打齊敢那句你娘是瘋女幫幫主開始,他就沒有笑過了。

  齊敢的笑聲未歇,小風就變成了大風。

  他忽然像狂飆般,撲向了齊敢,身形之快,出手之毒,更是前所未見。

  但是,齊敢似乎早就料到一般,正在等著他出手。

  小風剛剛撲了過來,齊敢已經不見了蹤影。

  但小風去勢太快,想收勢止步,業已不及,眼看雙掌已然劈向那輛華麗的馬車,也劈向車上的流水和飄香。

  然而,小風卻忽然就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他雙腳離地一尺,虛懸在半空。

  花飄香又笑了。

  “奸功夫!你放下他,我們還你的馬車。”

  齊敢也笑了。

  只有小風笑不出來。

  一個人如果被人像拎小雞一般提在手中,雙手雙腳都撈不著一點兒使勁的地方,他當然笑不出來。

  小風現在就是被齊敢像拎小雞一樣提在手中。

  齊敢冷笑著回答:“好!你們先下車!”

  流水飄香互看了一眼,跳下了馬車。

  秦流水冷冷地道:“齊敢我們低估了你!”

  齊敢道:“不錯,所以,你們也只好聽我的話!”

  花飄香格格一笑道:“你可以放下他了!他只是個大孩子嘛!”

  齊敢道:“我會放下他!不過,得等我的馬車拉走了以後!”

  他看看車下的小牛,大喝一聲,道:“把馬車趕走!”

  小牛似乎早就知道一般,爬了出來,跳上馬車,揚鞭趕馬,順著官道,向杭州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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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第九回 西湖探密

  車影已杳,蹄聲已寂。

  流水飄香,悄立不語,冷冷地盯著齊敢。

  齊敢也沒有說話,

  只有小風在掙扎、喘息。

  但是,他根本沒有借力之處,掙扎也是徒然。

  齊敢人高手長,一臂揚舉,小風想踢他也不容易。何況,在他被提起那一霎那,齊敢已順手點了他的穴道。

  終於,還是花飄香忍不住,低聲道;“齊敢,你……你的馬車已經走得很遠了!”

  齊敢道:“是!”

  流水冷哼了一聲,接道:“你該放人了!”

  齊敢道:“我會放!不過,你們得告訴我一件事。”

  花飄香道:“又有什麼事?你剛才好像沒有說過還有別的條件吧?”

  齊敢道:“這不是條件,我只是想知道,那七個不穿衣服的瘋丫頭,去了何處。”

  流水大聲道:“你管不著!”

  花飄香也笑道:“瘋女幫的事,你最好少問!”

  齊敢道:“你們的事,我本來不想過問,不過,我忽然想起,我做錯了一件決定,所以,我不得不問!”

  花飄香忽然笑了。

  流水道:“你錯了麼?活該!”

  齊敢道:“不一定吧?姑娘,他還在我手上呢!”

  小風失聲道:“阿姨,這人好……好凶好壞……”

  花飄香笑笑:“他不如你想的壞!小風,你放心,他要是真像你想的那麼凶,你早就沒有命了。”

  好一頂高帽子,恰到好處,不卑不亢。

  齊敢心中一動,暗道:“這丫頭倒還真不簡單,看人倒是看的沒錯。”

  顯然,齊敢接受了。

  因而,他笑了笑道:“不錯,屠小風,如是我真的很凶很壞,跟你老子一樣,十個你此刻只怕也全死了!”

  秦流水臉色一變,脫口道:“你認得屠谷主?”

  齊敢大笑道:“我認得屠九,不知道什麼谷主不谷主的!”

  花飄香笑道;“這麼說來,閣下該是我們的前輩了!剛才得罪之處,萬求齊老前輩不要見怪!”

  她看了流水一眼,二女居然同時向齊敢福了福。

  齊敢這回更笑了。

  飄香送了兩頂高帽子過來,齊敢還能不笑麼?

  賢如聖哲,也會喜歡聽好聽的話,何況是江湖好漢?

  他笑了笑,道:“不敢!我跟屠九並無深交,你們不必跟我套近乎了!”話音剛落,揮手已將小風拋落:“屠小風,你跟她們走吧……”

  居小風雙足踏著實地,剛想破口大罵,飄香一閃身飄了過來,低叱道:“快走!”

  小風還想爭辯,流水也走了過來,瞪了小風一眼,喝道:“你真想找死麼?”

  小風不說話了。

  他狠狠瞪了齊敢一眼,悻悻然跟著花飄香、秦流水,向官道側面的一條岔道行去。

  齊敢目送他們身形俱杳,這才搖頭一笑,放開大步,向小牛駕的馬車追去。

  馬車疾馳而行。

  小牛又唱起了小調。

  不過,他唱的腔調有些怪,根本就有些不搭腔,也不成其為調。

  但,他卻唱得很起勁。

  那匹白馬,踏開四蹄,也奔行得很起勁。

  車輪滾過泥土地上,揚起了一陣陣灰塵,塵土迷漫中,車身上髹的那朵桃花也變了顏色。

  但桃花變色,卻比不上白馬身上變色。

  因為奔行中的白馬本不該變色,但此時卻忽然也變了顏色。

  白馬變成了渾身斑點的桃花馬。

  馬頭飛在一丈以外,鮮血染紅了馬車,也濺了小牛一身。

  沒有了頭的馬,當然也走不了多遠。

  馬兒倒下,車兒當然也只能停下。

  幸好小牛還算得上駕車的一流好手。

  所以,馬雖然倒下了,車卻沒有翻。

  小牛也沒有被摔下車來。

  因為,小牛已經被這件事給嚇呆了。

  齊敢的腳程不慢,很快就追到了馬車。

  馬車已經不能算是馬車。

  因為,除了那匹斷頭白馬而外,車卻不見了蹤影。

  齊敢雖然見識過不少殘忍的場面,但是像這樣砍下馬頭的恐怖形狀,齊敢還是頭一次見到。

  齊敢咬牙頓足,長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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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他終於干算萬算,還是算錯了一著。白馬既然斷頭,小牛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齊敢忽然心中一陣絞痛,喃喃道:“小牛,是齊大叔害死了你……”

  他忽然大吼一聲,叫道:“瘋女幫,我齊敢不會放過你們……”側轉身子,就待去追趕流水、飄香。

  突然,路邊的樹上,傳出一陣唔唔呀呀的喊叫之聲:“大……叔……齊……齊大叔……”

  齊敢一呆。心想,這是誰在叫我?誰?

  他驀地旋身,向林中奔去。

  齊敢心中明白,叫他齊大叔的人不少,但是,這十多年來,男人叫他大叔的,只有一個小牛。

  難道小牛沒死?

  難道瘋女幫的人只殺馬,不殺人?

  這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當齊敢步入林中以後,這本是不可能的事,卻已變成了可能的事了。

  小牛果然沒有死,

  他被吊在樹上,嘴裡塞上了破布。

  因此,他叫喊的聲音,才會唔唔呀呀的。

  齊敢笑了。

  小牛不死,他胸中的悲憤,已消失了一大半。

  當他看到小牛被四馬攢蹄的卷吊樹上,一副無可奈何的可憐相時,齊敢終於忍不住笑了。

  小牛的火氣,比齊敢大得多。

  他指手畫腳,連吼帶罵,說了半天,齊敢也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齊敢不忍心責備他。

  小牛究竟還是個沒見過世面,在海邊上長大的孩子。

  所以,他等小牛跳得差不多了,才微微一笑道:“誰砍了馬頭?”

  小牛道:“是個女人!”

  齊敢搖頭道:“小牛,大叔要知道,那個女人是什麼樣子,她有沒有告訴你,她為什麼要砍斷白馬的脖子?”

  小牛想了一想道:“那女人很標緻……”他打了個手勢,道:“比先前看到的女人都好看。”

  齊敢哦了一聲:“她……除了砍斷馬頭,還說了什麼沒有?”

  小牛道:“她說了不少話,可惜……大叔,對不起,我記不得那麼多……”

  齊敢笑道:“揀記得的說吧!”

  小牛抓了抓頭道:“大叔,我好像記得她說……她說……她要我轉告什麼桃花娘子,想要馬車,不妨到……到……什麼天香什麼去……”

  齊敢呆了一呆,道:“小牛,是不是天香樓?”

  小牛拍手道:“大叔,敢情你是順風耳,你早就聽到她說的話了麼?可不是,就是天香樓!”

  齊敢沉吟不語。

  一個瘋女幫已經夠受了。

  再加上一個天香樓,看來桃花娘子結的怨,還真不少。

  敢情,齊敢心中明白,屠小風的話是騙得了別人,騙不了他自己,他說什麼要馬車去玩,鬼才會相信。

  現在,天香樓的人,奪走了馬車,使齊敢立即想到,瘋女幫的目的,也是志在馬車了。

  這馬車難道有什麼秘密?

  還是,桃花娘子的馬車,其中藏了什麼珍寶?

  齊敢呆呆望著小牛,小牛倒是有些不安了。

  他抓著頭道:“大叔……我說錯了嗎?她明明說的就是天香樓啊!只是……只是……那桃花娘子是誰?大叔,桃花娘子跟桃花仙娘認得麼?我……可不可以把這話問桃花仙娘?”

  齊敢搖頭道;“不必了!”

  敢情,小牛並不知道自己所認識的桃花仙娘,就是別人中口的桃花娘子。

  小牛怔怔地道:“大叔,你認不認得桃花娘子?”

  齊敢點點頭。

  小牛笑了笑:“怪不得大叔不急,原來大叔認得那位桃花娘子……”

  齊敢忽然脫口道:“小牛,那個女人有沒有說出她的名姓是——是什麼?”

  小牛想了半天,搖頭道:“大叔,她……沒說。”

  齊敢道:“哦?真的沒說?你再想想看……”

  小牛道:“大叔,她真的沒說呀……她只說,桃花娘子在石姑奶奶眼中,算不了什麼……”

  齊敢笑了笑道:“她姓石?”

  小牛一怔道:“誰姓石?大叔……”

  齊敢道:“搶走馬車,砍了馬頭,把你吊在樹上的人,姓石!”

  小牛道:“大叔,你怎麼知道的?你能未卜先知?”

  齊敢大笑道:“小牛,是你說的呀!”

  小牛道:“我說的?我幾時說的呀?”

  齊敢道:“剛剛說的!”

  小牛似乎有些難以相信,他想了一想道:“大叔,我真的說了?我好像——”

  忽然,他彷彿拾到了一個大元寶一般,大笑道:“石姑奶奶就是她,是不是?大叔,我真笨……”

  齊敢道:“小牛,你還不算太苯,太笨的人,會永遠想不起來的!”

  小牛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笑道:“大叔,你可別誇獎我,其實,我要不是看到那馬頭忽然掉了下來,嚇了—大跳,那個什麼姓石的女人,她想把我吊到樹上,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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