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風雨江湖情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4 14:01:1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24310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30
五〇

  齊敢道:“馬車是天香樓的人奪去的,你既是天香樓的人,為什麼不知道?”

  沈夢竹嘆了一口氣道:“天香樓的總舵雖然在棲霞嶺,但江南各地,至少還有十處分舵……”

  她瞪了小牛一眼,又道:“齊老,馬車運到何處,我怎會知道?”

  她說的很有道理,簡直是無懈可擊,

  小牛似乎有些發呆,他睜著跟,一轉也不轉地在看著沈夢竹。

  因為,他覺出這個女人比那瘋女幫的女人,更令人入迷,也更香、更嫩。

  至少,她說話時的吐氣如蘭,就夠叫小牛醉倒。

  當然,小牛雖醉並未倒。

  他伸手,手在沈夢竹的雙頰上摩娑。

  “大叔,她說的好像很有理啊!”小牛笑笑,手還在沈夢竹臉上遊走不停。

  沈夢竹的臉,紅得像秋天的柿子。

  她想躲,但穴道被制的人,怎麼躲得了。

  毒蛇般的手,還在動著。

  齊敢當然會看得很明白,哈哈大笑道:“小牛,她說的雖然有道理,但卻不實際,我根本不信!”

  小牛怔了一怔,道:“大叔,你不信?”

  他那雙手忽然重重地捏了沈夢竹一下。

  沈夢竹失聲叫道:“你要幹什麼?你……”她張大了櫻口,臉已經脹成豬肝般的紫色了。

  小牛笑道:“沒什麼,你的臉很嫩,很柔,我喜歡摸摸嘛!怕什麼?我也不會割下一塊來。”

  沈夢竹既氣又急,但她卻弄不明白,這個愣小子究竟是真是假。

  敢情,小牛的眼神中沒有那種色情的意味。

  所以,沈夢竹也糊塗了。

  她完全分辨不出,這愣小子心裡打的什麼主意。

  齊敢這時卻哈哈大笑道:“沈夢竹,小牛說的對,你根本不必怕,他只是一個未經過人道,也沒和女人好過的傻小子。如果有人要吃童子雞,我想,此刻也絕對找不到第二個人比他更好了!”

  沈夢竹剛剛暗暗僥倖的心理,被齊敢這兩句話,說得直沉到底。

  她切齒怒罵道:“你……這個老混帳,你居然敢在天香樓口出髒話,看看你會有什麼下場吧?”

  齊敢也蹲了下來了。

  他湊在沈夢竹身前,微笑道:“我會有什麼下場?天香樓主人有多大能耐?沈姑娘,你何不說出來讓我琢磨琢磨呢?”

  一個小牛蹲在身前,已經夠受了半天,現在又加了一個又高又瘦,又老又鬼的齊敢,沈夢竹真恨不得有個地洞,把自己埋下去。

  但是,這地下卻沒有洞。

  沈夢竹探深地吸了一口氣,怒道:“齊敢,誰要是欺悔了天香樓的人,他會受到哪種報復,你聽說過麼?”齊敢搖頭。

  小牛卻道:“怎麼報復法?你說說看!”

  沈夢竹道:“碎屍萬段。”

  小牛先是一怔,繼而大笑道:“碎屍萬段麼?”

  沈夢竹道:“不錯!”

  小牛看了齊敢一眼,大笑道:“大叔,我只道是什麼惡毒的方法整人呢,想不到只是碎屍萬段……”

  他搖搖頭,笑著直喘氣:“一個人殺上三刀就死定了,碎屍萬段,有什麼用?三刀以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沈姑娘,後面那千萬刀都是白費,你想過沒有呢?”

  沈夢竹沒有想過。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過一個人要幾刀才會死。

  她只覺得碎屍萬段應該是很痛苦的事。

  此刻小牛這麼一反問,還倒真把她給問住了。

  她愣了半天,沒說話。

  小牛的手又過來了。

  這回移動在頸子上了。

  沈夢竹似乎遭到了蛇咬一般的直發抖。

  但是,手足卻偏偏不能移動分毫。

  她急促地喘息,大叫。

  小牛可充耳不聞。

  齊敢也充耳不聞。

  沈夢竹終於不叫了。

  因為,小牛的手,已經快到她的胸前了。

  長衫的衣領,已被小牛拉開,雪白的螓頭,玉石般灼人雙目。

  小牛的眼睛,睜得更大。

  齊敢此刻卻拍拍小牛道:“小牛,別再往下摸了。”

  小牛笑了笑:“是!大叔。”

  沈夢竹總算吐了一口氣,心想:“齊敢好像還不是一個惡毒的壞人……”

  但齊敢接下來的話,卻教她大吃一驚。

  “小牛,大叔要再問她一次,如果她還不肯照實回答,你就不妨讓她也變成瘋女幫的女人一樣,你就會發現,她跟她們有什麼不同了。”

  齊敢一面說,小牛就一面點頭大笑。

  “是!大叔……”小牛的手收了回去,得意地直瞧著沈夢竹,“我希望她這回千萬別說真話!”

  沈夢竹看看這一老一少,終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你不必問了,我告訴你,馬車在哪兒!”

  齊敢大笑。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30
五一

  小牛卻搖頭:“真可惜!你不肯說多好!至少我可以看看你……”沈夢竹怒喝道:“住口!”

  小牛倒很聽話,立即住口。

  齊敢微笑道:“沈姑娘,說吧!”

  沈夢竹瞪著一雙大眼,淚汪汪地說道:“馬車在杭州,並沒運到別處去……”

  小牛看看齊敢。

  因為他沒有判斷沈夢竹說的話,是真是假的本領。

  齊敢似乎也有些兒困惑。

  沈夢竹似是頗為惶恐,眼前的光景,使她大大不安,她脫口大聲道:“你們可是不信麼?”

  齊敢道:“不錯,這裡是天香樓,這裡也是杭州,姑娘,你說的不夠明白。”

  沈夢竹略為喘了一口氣,道:“我說在杭州,當然是指的街上。”

  齊敢笑了:“很好。”

  沈夢竹呆了一呆:“很好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還不解開我的穴道?”

  齊敢笑道:“穴道當然要解開,不過,那還得等到我見到馬車之後!”

  小牛笑了,他忽然發現,齊大叔真有一手。

  其實,齊敢何止只有一手,簡直是很有幾手。

  沈夢竹破口大罵。

  凡是女人能罵得出口的話,她都罵了出來。

  罵歸罵,齊敢不聽就是不聽。他哈哈一笑道:“小牛,有件差事,你一定很喜歡。大叔讓你幹好不好?”

  小牛怔怔地;“什麼差事?大叔……”

  齊敢指指沈夢竹,笑道:“背著她,去找馬車。”

  小牛傻呼呼的一笑道:“背她麼?好啊……”雙手一抄,就把沈夢竹給抱了起來。

  沈夢竹大叫:“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你們都不懂麼?”

  齊敢大笑道:“懂!可惜的是,老夫此刻卻沒有把你當作女人,”

  他目光轉向小牛,眨了眨眼:“小牛,你背的是俘虜,不是女人,明白麼?”

  小牛不一定明白,但他卻笑笑道:“明白!”

  沈夢竹三度破口大罵,唾沫噴了小牛一頸子。

  小白還在看。

  她盯著小紅和小黃,盯著瞧她們是如何在纏住柴鐵夫時,不讓柴鐵夫心有旁騖。

  本來,任何男人在這種時刻都不應該心有旁鶩的。

  但柴鐵夫似乎是個例外。

  因為,他不時還要伸手去逗弄小青那圓潤的大腿。而且,他還能張嘴去咬蹲在他旁邊的小金的耳朵。

  小白忽然覺得,柴鐵夫果然是天生異稟。看樣子想讓他筋疲力盡,只靠小紅和小黃兩個人還不行。

  小青似乎也發現了柴鐵夫定非常人,她推了推小金道:“老五,你也去!”

  小金笑笑。

  其實,小青就是不說,她也早已忍不住躍躍欲試了。

  推開了老六小黃。

  小金替代了她的位置。

  小黃已累得半死,躺在草地上直喘息。

  小青看看老七小紫,低聲道:“老二好像也不行了,老七,你換她下來歇歇!”

  小紫似乎還有些害羞,但小白知道,在七姊妹之中,如果真數淫娃浪婦的話,小紫該算第一。

  小紫左手橫掩酥胸,右手下垂,遮住小腹,忸忸怩怩的走到柴鐵夫眼光所及之處,朝柴鐵夫嫣然一笑。

  女人徹底的暴露,不一定能誘惑人,但欲露還掩,就能叫男人興奮發狂。

  柴鐵夫眼睛瞪得好大,他突然推開了小紅、小金,跳起來抱住了小紫。

  小紫嚶哼一聲,像一隻小綿羊般被柴鐵夫壓在懷中,放倒在地上。

  小白忽然也覺得芳心有如鹿撞。

  因為,她們見到的,已不是人,而是兩個春情發動的野獸,一團燃燒著的烈火。

  七女中,只有老三小藍和老四小白是最冷酷的。

  小青常說她們是兩個冰山。

  但冰山遇到烈焰,還是會溶化。

  此刻,小白和小藍就有著被溶化的感覺。

  小金當仁不讓,也跟著過去了。

  小紅想過去,卻似乎已雙腿無力。

  只有小青還很能自制。

  她忽然拉住正要衝向柴鐵夫的小藍,低聲道:“我們到屋裡去……”

  小藍這才如夢初醒,笑道:“是!”

  二女一閃身,直向屋內奔去。

  小白心中一動,迅快地穿起肚兜兒,向山下的前門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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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第十一回 苦心尋蹤

  溫柔鄉是英雄墓冢。

  柴鐵夫一向自以為是英雄。

  尤其是在女人面前,自認為天下第一。

  所以,天香樓才會把他請來。

  原來天香樓早就知道瘋女幫會來。

  但是,天香樓卻低估了瘋女幫的瘋女人的實力。

  柴鐵夫也是人。

  是人就會有疲累的時候。

  他遇到了小紫,只這老七一個人,就足可令他累個半死。

  何況,還有小紅、小黃、小金?

  他終於累得不能動彈了。

  他終於落入了女人手中。

  善泳者溺,玩火者焚。

  在女人面前自認為第一英雄的壯漢,結果還是被四個二十歲不到的女人抬走了。

  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杭州的繁華,自南宋建都以來,與日俱盛。

  可是,就算杭州很繁華,七十二行,樣樣皆備。

  百藝雜陳,無奇不有。

  但是,像小牛這樣的大孩子,背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少女,後面跟了—個像根竹竿般的瘦老人,招搖過市,旁若無人的事,還是前所未見的新行業。

  因此,不僅路人側目,連小孩子們也跟在後面,拍手叫鬧。

  齊敢居然沒有轟散他們。

  也許,齊敢在天性上,就非常喜歡孩子。

  否則,他大概也不會那麼照顧小牛了。

  這一行怪行列,由西湖穿入市區。

  看熱鬧的人,忽然不止於孩子,連大人也參加了。

  齊敢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態。

  但小牛卻仍然精神抖擻,背著沈夢竹健步如飛。

  最苦的還是被小牛扛在肩上的女人。

  她穴道被制,根本沒法子動彈。

  她羞愧不安,卻只能任人擺佈。

  所有的人都似乎在看她,因為,三個人之中,她最好看,最受看。

  尤其是小牛完全無視於別人的注視。

  小牛背著她時,有一隻手正抓在她腿股之間,使她薄薄的羅衫,撩起了一大截,春光外洩,引入遐思。

  沈夢竹想破口大罵,但她卻不敢。

  本來就是很奇特的三個人,她如果再張口大罵,豈不是要驚動更多的人麼?

  但她在心中,卻把齊敢罵得狗直淋頭。

  天香樓。

  杭州城內也有一個天香樓。

  不過,這樓跟棲霞山的有些不同。

  那是一個古廟般的小院落。

  而城內的天香樓,卻是一家勾欄院。

  沈夢竹指路,齊敢和小牛就看到了這所天香樓。

  黑漆大門,金字牌匾,門前還有兩個夥計看門。

  氣派很人,屋宇深沉。由大門望進去,可見第二進的大廳之內,人影幢幢,好像很熱鬧。

  但是,大門口卻很冷清。

  小牛探頭看看,呆了一呆,道:“這是什麼衙門嗎?大叔,咱們來這兒幹嗎?”

  齊敢微笑道:“這不是衙門,這兒也是天香樓。”

  小牛怔怔道:“天香樓?天香樓有兩個?”

  齊敢忽然心中一動,小牛這話,提醒了他一件事,天香樓只怕還不止兩個。

  沈夢竹曾告訴過他,天香樓在江南最少有十處分舵,莫非每個分舵的名字,就是天香樓麼?

  他看了沈夢竹—眼,冷冷地喝道:“馬車就在這兒?”

  沈夢竹突然破口大罵道:“你這個老不死的混球,馬車被天香樓奪去,是你說的,我引你來找,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是不是在這兒呢?”

  齊敢怔了一怔。

  他還沒想到,沈夢竹會來上這一手。

  這時,齊敢開始有點兒懷疑自己剛才的判斷力了。

  沈夢竹偷偷地在笑。

  她似乎早已設想好了這一手。

  而這一手,也確實讓齊敢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了。

  所以,沈夢竹笑了。

  小牛似乎並沒有領悟到沈夢竹話中之意。

  他看看齊敢,笑笑:“大叔,我們要不要進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31
五三

  齊敢皺眉頭,沉吟了一陣子。方始咬牙道:“來了當然要進去看看。”

  沈夢竹忽然不笑了。

  她本來以為齊敢生氣,就不會進去。

  因為,天香樓一向在江湖中頗著清譽。

  真正天香樓中的女人,是不會開勾欄院的。

  但齊敢卻不是沈夢竹所想的那麼瞭解近十多年來的江湖動態,所以,沈夢竹原以為他不會進去查看,結果,終於適得其反。

  她做夢也料不到,天香樓絕大的秘密,竟因自己一念之差,由齊敢揭露了出來。

  沈夢竹瞪大了眼脫口大叫道:“我不能進去,齊敢,齊老前輩,求求你放了我……這是男人去的地方,我是女人,我不能進去……”

  她幾乎是聲淚俱下,如果她能動彈,她一定已經跳到地上,跪下來求齊敢了。

  可惜,齊敢生來就不肯憐香惜玉。

  連桃花娘子的誘惑,他都能忍受得了,沈夢竹比桃花娘子,相差又何止千萬里計?

  所以,他依然有如充耳不聞。

  齊敢已當先舉步,向大門內行去。

  小牛笑了笑,背著沈夢竹,大搖大擺的往內走。

  沈夢竹在罵,連什麼髒活都罵出來了。

  她罵儘管罵,小牛還是跨進了大門。

  奇怪的是,兩個看門的夥計,居然像是聾子,也像是瞎子,根本就沒有管他們的事。

  沈夢竹當然不會放過機會,她大聲向那兩個夥計叫道:“兩位大哥,快幫幫忙,這老頭是強盜……你們快去叫官府的人來呀……”

  兩個夥計一動也不動,像是看猴戲般看著沈夢竹。

  沈夢竹怔了怔,叫道:“你們也不瞎,難道你們是聾子?你們為什麼……”

  齊敢這時忽然回過頭來,冷笑道:“他們為什麼,你還不明白麼?你怎麼不想想你自己為什麼?”

  沈夢竹呆了。

  她總算明白是為什麼了。

  齊敢在抵達大門口之後,就已隔空打穴,制住了這兩個小夥計。

  而自己呢,卻才真是一個道道地地的大傻瓜。

  沈夢竹不再叫了。

  至少,她已經明白,叫破了喉嚨,也沒有用了。

  因為,他們已經進到了大廳裡面。

  廳內的人不少。

  小牛發現,這跟一般的酒樓,似乎不相同。

  他跟齊敢上過不少次館子。

  但像眼前這樣子,裡面端茶送水,拿菜斟酒的店小二,全是年輕的大姑娘,他還是生平第一次看到。

  小牛忍不住低聲道:“大叔,這兒……這兒的店小二,怎麼都是女的?大叔,這裡是館子麼?”

  齊敢這時正向一張空著的桌子走過去,聞言笑笑道:“是館子!天下最貴的館子!”

  小牛哦了一聲,放下了沈夢竹,捨不得似地,在她臉上拍了一下,道:“大姑娘,沒弄疼你吧?”

  沈夢竹的臉卻氣綠了。

  但她知道,這愣小子並非惡意。

  所以,她剛剛張口想罵人,卻又忍了回去。

  因為,她明白,小牛若是真的想討自己便宜,剛才背著自己時,他盡可以上下其手,為所欲為。

  可是,小牛沒有。

  由此可知,這愣小子並非是個浮滑的人。

  他說的話,也不是佔自己的便宜。

  但沈夢竹究竟是個大姑娘,這種話聽來,總是怪難為情,也十分刺耳。

  沈夢竹狠狠地瞪了小牛一眼才怒道:“你敢!”

  小牛看看齊敢,齊敢正在跟一個小姑娘說話。

  小牛笑笑,低聲道:“大姑娘,我當然不敢嘛!我……這一輩子還沒有抱過像你這麼香的大姑娘,我怎麼捨得弄疼你?”

  沈夢竹的臉,這一回可是發紅了。

  她沒想到,這傻小子倒還會憐香惜玉。

  當然,她也沒料到這個愣小子說的話,越來越刺耳。因此她不敢再開口,怕的是引來更難聽的話,可更叫人受不了。

  小牛眼中的女店小二走了。

  齊敢看看沈夢竹笑道:“我可以拍開你的穴道,讓你能自由行動,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得答應。”

  沈夢竹點了點頭道:“好,什麼條件?”

  齊敢道:“不許逃!”

  沈夢竹心中暗笑,我要是逃,我就不會引你來了。

  她又點了點頭道:“一言為定,我不逃。”

  齊敢伸手,正待拍開沈夢竹穴道。

  沈夢竹眼中,露出了笑意。

  齊敢可是個老狐狸,沈夢竹一笑,他就有了警惕,手沒拍下去,卻是—笑道:“沈姑娘,你想使詐麼?”

  沈夢竹暗暗心驚,但口中卻道:“怎麼會?你的武功比我高得不止十倍,你還怕我使詐?”

  齊敢當然不怕她使詐。

  不過,他這麼做,只是為了再找一個藉口,用另外的一種手法脅制沈夢竹。

  愚蠢的是,沈夢竹完全沒有想到。

  齊敢拍開了沈夢竹的穴道。

  但他卻順手拂了一下沉夢竹的肩井穴。

  沈夢竹臉色頓時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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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她看著齊敢,咬牙道:“你……你身為武林前輩,豈可言而無信?”

  齊敢笑道:“是麼?我幾時失信了?”

  沈夢竹道:“你……你……你為什麼點了我肩井穴?”

  齊敢道:“沒有!我只是順手拂了一下,這可不算是點穴?”

  沈夢竹心中暗暗吃驚。

  分筋錯骨拂穴手,她聽是聽過,但她做夢也沒想到會有人用這種手法,對付到她身上。

  這種手法齊敢居然練就,也不出沈夢竹意料之外。

  因為就她所知,江湖上能夠練就這種手法的人,不會超過五個人。

  齊敢過去根本連名列江湖上前卅名高手的資格都不夠,如今卻練就了拂穴手,他的武功豈非已到了前六名之內了麼?

  沈夢竹尋思未已,齊敢已微微一笑道:“你不必驚訝,我的拂穴手法,別出一門,不是傳聞中的分筋錯骨拂穴手……你大可不必擔心受傷。”

  沈夢竹將信將疑,試著提了一口氣,果然別無異樣,這才放了心。

  不過,她口中卻不肯饒人,冷笑道:“齊敢,你要找天香樓,我已經帶你找到了,你為什麼不放我走?”

  齊敢笑道:“放你走?我為什麼要放你走?我怎麼知道馬車是不是就在這兒?”

  沈夢竹忽然一笑道:“馬車在不在這兒,那可要靠你自己去找了。齊敢,杭州城內只有這一處天香樓了,你就算殺了我,我也沒法子幫你找到馬車的……”

  她嘆了—口氣:“齊老前輩,這兒不是良家婦女該來的地方,你把我留在這兒……我……往後怎麼見人?”

  齊敢沒理會沈夢竹。

  因為,已經有兩名少女走了過來。

  小牛突然聳聳鼻子,低聲道:“好香!大叔,她們比……比……她還香!”

  小牛看了沈夢竹一眼,直笑。

  沈夢竹瞪了小牛一眼,道:“傻小子,你怎麼拿她們比我?當心我會要了你的命。”

  小牛伸了伸舌頭,笑道:“沈大姑娘,你想要我的命,我才不怕呢!齊大叔不會答應的……”

  齊敢正在和那兩名少女低語。

  沈夢竹可以清楚的看出,兩名少女的臉上,露出的神情,比見到了毒蛇還要恐怖。

  齊敢這時才大笑道:“你們聽明白了?”

  他究竟說了什麼?

  沈夢竹想了五種可能,但都覺得不合理。

  能令煙花女子恐怖的是什麼事?

  沈夢竹想不出來。

  兩名少女已經走開。

  而且是向天香樓的後院走去。

  沈夢竹忽然明白了。

  齊敢說的不是任何威脅對方的話,而是……她所不願想像的那件事。

  齊敢再度揭穿了天香樓的偽裝。

  別說那兩個女人吃驚、害怕,連沈夢竹也同樣的為之鄹然變色。

  她引齊敢來,本來就是想要齊敢迷糊地一怒而去。

  但她決未料到齊敢比她想像的要精明得多。

  天香樓的後院。

  瘋女幫的七名少女很愉快地架著柴鐵夫,進入了屋內。

  天香樓總舵的中心所在,就是那棟又像白塔,又像樓房的小屋子。

  小青領著她們進了小樓之內。

  但是,樓內沒有半個人影。

  柴鐵夫穴道被制不能動。

  但他能說話。

  他冷笑的看著小青道:“你們雖然很精明,但天香樓主人比你們更精明。你們抓到了我,卻永遠也抓不到天香樓的主人。”

  小白忽然格格一笑道:“小青姊,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小青笑道:“他不服氣,小紫能使他站不起來,他一定不服氣。所以,他要捧天香樓主人。”

  小紫嬌媚的笑道:“大姊,我才不信天香樓主人比我更好……”她忽然湊到柴鐵夫耳邊:“柴郎,你說,到底是我好,還是天香樓主人李香香好?”

  柴鐵夫瞪了小紫一眼,嘆了一口氣道:“李香香是主人,我無法成為入幕之賓。”他想搖頭,卻一點也不能動,苦笑著接道:“你很好,我想,李香香不會比你好。”

  小紫笑了。

  小白也笑道:“柴鐵夫,李香香在那兒?只要你幫我們找到她,我們會讓你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柴鐵夫黯然嘆息道:“她在那裡,沒有人知道,我被請來已經有半個多月,只在初到的那天見過她一次。”

  小白看看小青。

  小青道:“你在那兒見到李香香的?她……是不是在這兒接見你的?”

  柴鐵夫道:“不是這兒,是後院。”他笑了笑,“我在砍柴,她來了。當她走了以後,我才知道她是誰?”

  小青笑笑。

  小白卻不笑了:“柴鐵夫,你是說,天香樓主人請你來,她卻沒有正式出面?”

  柴鐵夫道:“是!”

  小青忽然明白了小白話的用意了。

  她忽然低聲向小紅等吩咐,七個人,丟下了柴鐵夫,迅速地向不同的方向奔去。

  她們想找到任何一個天香樓的人,因為,能抓到一個天香樓的人,才能知道天香樓的奧秘。

  柴鐵夫根本就沒有用,他連天香樓的樓主都認不得,抓到他,簡直是白費了氣力。

  可是,天香樓卻再也找不到人了。

  瘋女幫的七女,又回到了原地。

  七個人互相看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很顯然,她們是徹底失敗了。

  柴鐵夫忽然也變得不可愛了。

  小白扯下了一片窗簾,蓋在柴鐵夫的身上,冷笑道:“我們都穿上了肚兜,你這麼赤身露體,真叫人噁心!”

  小青卻格格一笑道;“我們要走了,小白,你管他穿不穿衣服幹嗎?走吧!”

  柴鐵夫臉色大變,失聲道:“我的穴道……姑娘,你得解了我的穴道再走啊!”

  小青格格一笑道:“解你的穴道?”

  她目光向小紫一轉;“七妹,你怎麼說?”

  小紫嫣然一笑,在柴鐵夫臉上拍了一下笑道:“小乖乖,你就乖乖地躺上一會兒吧,天香樓主人回來,她自然會解開你的穴道的……”

  齊敢在笑。

  小牛也在笑。

  這麼豐盛的酒菜,小牛還是頭一次吃到。

  所以,他一邊吃,一邊笑,

  沈夢竹居然也在笑。

  而且,她還不停的勸齊敢吃菜喝酒。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31
五五

  剛剛還在生氣、罵人,一轉眼間,她就判若兩人,有說有笑,完全忘了齊敢點過她的穴道,也忘了這是良家婦女不可進入的所在。

  陪他們喝酒的還有兩名少女。

  她們也是四君子中的兩位:石夢蘭和秦夢菊。

  小牛覺得這兩個女人,比沈夢竹更香、更美。小牛覺得,好像這一輩子見到的漂亮女人,也沒有今天一天所見到的多。

  齊敢看看石夢蘭,再看看秦夢菊。哈哈一笑道:“天香四君子,梅、蘭、竹、菊,齊某人已見其三,只不知還有一位,現在何處?如果我猜得不錯,她應該是叫做夢梅才對吧?”

  石夢蘭笑道:“不錯,她姓于。”

  齊敢道:“於夢梅?”

  秦夢菊笑道:“齊老,你很聰明。”

  齊敢幹了一大杯,大笑道:“猜出這麼簡單的事,如果也算是聰明,那天下還會有笨人麼?”

  他目光一轉,盯著石夢蘭:“你砍了我的馬,奪走了我的馬車了?”

  小牛忽然一怔,盯著石夢蘭看。

  石夢蘭搖搖頭道:“不是我!”

  齊敢看看小牛,小牛也搖搖頭,趕快吞下口中的一塊鴨肉,道:“大叔,砍馬的人,不是她。”

  他笑笑,作了手勢:“她太瘦了,那個女人……比她胖。”

  齊敢哦了一聲,道:“小牛,你記得不是她?”

  小牛道:“不是她!”

  齊敢轉向沈夢竹:“沈姑娘,天香樓還有姓石的高手麼?”

  沈夢竹看了石夢蘭一眼,沒有回答。

  齊敢反應很快,冷冷一笑道:“石夢蘭,你說!”

  石夢蘭道:“有。”

  齊敢道:“誰?”

  石夢蘭笑道:“天香樓二總管石含黛。”

  小牛忽然大聲道:“對!對!大叔,那個女人說的就是石含黛。”

  齊敢橫掃了三女一眼,道:“她在不在這兒?”

  沈夢竹,秦夢菊、石夢蘭三個人全都搖頭。

  齊敢心中一動,暗忖:石、秦二女搖頭,是因為她們本就在這兒,知道石含黛在不在。沈夢竹居然搶先搖頭,其故安在?

  他沉吟了一陣,才微微一笑道:“你們同時搖頭,倒教老夫不相信了。”

  石夢蘭笑道:“齊老,石含黛是二總管,她很少到杭州城內來的。”

  齊敢道:“那……她常在何處?”

  石夢蘭道:“行蹤不定,除了樓主,誰也不知道兩位總管的去向。”

  齊敢忽然冷笑道:“樓主何在?”

  石夢蘭笑道:“我們樓主當然在棲霞嶺。”

  齊敢搖頭道:“棲霞嶺?”

  他目光轉向沈夢竹:“你們三個之中,總有人說了謊話,是不是?天香樓主究竟何在,你們不肯說出來,是不是?”

  沈夢竹笑道:“齊老,我可沒說過樓主何在,你說要找馬車,要找姓石的女人,我才引你來這兒的!”

  齊敢突然發現,跟女人打交道,用講的實在是講不過她們。

  所以,世上才會有長舌婦之名,而無長舌男之謂。

  終於,他決定不再多問了。

  齊敢微微一笑道:“很好,老夫若是放火燒了天香樓,我不信天香樓主不出面!”

  石、沈,秦三女聽得一呆。

  秦夢菊尖叫道:“你敢?”

  齊敢大笑道:“我為什麼不敢?”

  他忽然向小牛眨眨眼:“小牛,去拿過那盞燈來,咱們放一把火……”

  小牛十分聽話,閃身跳過去就要摘下掛在牆上的風燈。

  秦夢菊比小牛快了一步,攔在小牛身前,冷笑道:“你想找死麼?”

  小牛想推開她,卻沒有推著,自己反被秦夢菊一掌打得倒退了三尺。

  小牛摸摸自己胸腔,心中可就火氣上撞,大吼道:“鬼丫頭,你敢打我?”

  秦夢菊冷笑道:“宰了你我也敢!別說打你了!”

  小牛怒道:“好!我就看看你怎麼宰我……”

  他剛自雙拳並出,向秦夢菊衝去,齊敢卻一伸手,就將他抓了回來。

  齊敢搖了搖頭,將小牛拉向一邊,目光在秦夢菊身上一轉,笑道:“秦姑娘,你打了他一拳,少不得我也還你一掌……”

  秦夢菊剛自哼了一聲,臉上已熱辣辣地挨了一下。

  她伸手捂著左頰,剛想罵人,但話未出口,就已吞了回去。

  因為,她忽然發現,齊敢明明跳起來打了自己一掌,自己卻根本沒看清楚他是幾時又回到了原位坐下。

  齊敢的武功之高,又豈是自己三人所能望其項背?

  如果一旦真的罵得過分,激怒了對方,吃苦的還不是自己麼?

  秦夢菊不傻,她當然不想幹這種傻事。

  石夢蘭的臉變得像一張白紙。

  只有沈夢竹心中有數,所以,她還是在笑:“夢菊,他真要想燒天香樓,我們也攔不住他的!”

  齊敢沒有真的火焚天香樓。

  因為,他們正在雅室內飲酒的時候,天香樓的大廳之中,來了別人。

  別人,當然不是天香樓的人,也不是齊敢的人。

  天香樓的女人很美。

  但來到大廳中的女人,絕不比天香樓的女人遜色。

  良家婦女自然不會到天香樓來。

  到天香樓的女人,必然不是良家婦人,這道理誰都懂。

  她們不是。

  瘋女幫的女人,當然就是瘋子。

  流水飄香,是瘋子中的瘋子,何況還加上一個十六歲的大孩子屠小風?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31
五六

  第十二回 淒淒故居

  大廳內的客人,全被兩個瘋女人趕走了。

  到天香樓的客人,都是有錢的大爺。

  大爺們的毛病就是怕別人瞧他們不起,怕別人拿他當孩子看待。

  流水、飄香就猜中了這一點。

  她們一到,把每位花錢的大爺們全當成了兒子,一句一個乖兒子,叫得十分親熱。

  她們很美,叫大爺們兒子,大爺們倒似乎能忍受,而且還自甘下賤,引以為快。

  但是,當她們揪住每一個大爺兒子的耳朵,要他們跪下叫親娘,要他們趴在地上,舐親娘的腳丫子時,花錢的大爺可就受不了啦。

  一個個都成了喪家之犬。

  一個個都恨不得爹娘當年多為他們生兩雙腳,好跑得比別人快些。

  花錢的大爺們逃光了,天香樓管事的人,豈能不管。

  石夢蘭、秦夢菊只好出面了。

  瘋女幫的人來,齊敢也樂了。

  至少,他可以先坐山觀虎鬥,看看他們為了那輛馬車,要鬧到什麼地步。

  齊敢這回忽然很大方的拍開了沈夢竹被拂的穴道。

  這一手大出沈夢竹的意料之外,她嫣然一笑道:“謝謝你!”

  齊敢搖搖手道:“不必,瘋女幫的人不好惹,你最好去幫幫石夢蘭和秦夢菊。”

  沈夢竹雖然還料不準齊敢為什麼要這麼關心天香樓的安危,但她倒是真心的感激齊敢此時此刻解開了她的穴道。

  沈夢竹略一運氣,又連說了兩聲多謝,這才趕去大廳。

  小牛卻有些不安。他看看齊敢道:“大叔,瘋女幫的女人很凶,大叔,你要不要……幫天香樓女人的忙?”

  齊敢哈哈一笑道:“不要,傻小子,天香樓的主人,不會讓自己手下吃虧的!”

  小牛抓了抓頭道:“大叔,天香樓主人不是不在這兒麼?你……”

  齊敢笑道:“女人的話,你為什麼要相信?沈夢竹不是說她不能進這種地方麼?你有沒有看出,她自己就是這兒的主人之一?”

  小牛茫然一笑道:“我是看出來了,可是……可是……”他忽然覺得,自己完全被女人的事弄糊塗了。

  女人對女人,各有各的一套。

  瘋女幫對天香樓,更是各有各的一套。

  石夢蘭、秦夢菊、沈夢竹和秦流水,花飄香五個漂亮的女人正湊在一起聊天。

  屠小風被冷落在一邊,看來既寂寞又可憐。

  他想過去插上一腿。

  但她們根本就不理會他。

  小風逡巡廳內,冷眼瞧著五個女人,就是猜不透她們在低聲談什麼。

  雙方本是敵對的對頭,卻為什麼見面以後,倒互相聊得十分熱絡起來了?

  屠小風越看越不解,但他卻又無法啟齒,也無法過去偷聽。在流水、飄香二女面前,她只能算是晚輩。

  晚輩當然不能管長輩的事。

  不過,屠小風是個不甘寂寞的大孩子,所以,眼見五個女人不理他,他就自己順著樓梯,向二樓走過去。

  梯口有兩名少女,正是先前被齊敢嚇走的兩位。

  也正是去向石夢蘭、秦夢菊報信的兩位。

  小風走到樓上梯口,咧開嘴向二女一笑,道:“樓上還有沒有客人?他們是不是……”忽然邪惡地笑笑:“是不是在和姑娘們……親熱?”

  二女笑了笑搖頭。

  小風怒道:“你們是啞巴?”

  二女中穿紅的搖搖頭道:“我叫阿珠。”

  另一個穿綠的少女也笑道:“我叫阿桃。”

  小風冷冷地看了看阿珠,阿桃一眼道:“會說話為什麼不說話,偏要搖頭?”他指了指那些垂著珠簾的門戶道:“有沒有人?”

  阿珠道:“沒有。”

  阿桃卻笑道:“有。”

  小風看看二女,皺眉道:“到底有,還是沒有?你們一個說有,一個說沒有,這是什麼意思?”

  阿珠笑笑道;“公子,房子裡沒有姑娘,也沒有客人嘛!所以,我說沒有!”

  小風看看阿桃;“你說有,又是為什麼?”

  阿桃笑道:“房子裡雖然沒有客人,卻有兩個找天香樓麻煩的人……所以我說有!”

  小風一聽有人要找天香樓麻煩,可就樂了:“好啊!有人來找你們麻煩,可是妙極了。我要去見見他們……”

  他剛剛舉步,樓下的秦流水已經大聲喝道:“小風,快回來,去不得……”

  小風一怔,略一遲疑之間,阿珠、阿桃全都笑了。

  花飄香也尖聲道:“小風,屋裡的人也是我們的對頭……”

  瘋女幫的對頭似乎不多。

  瘋女幫在江湖上廣佈善緣,擴大佈施,結歡喜緣者大有人在,結仇的事並不多見。

  是故,屠小風一聽屋裡的是對頭,立即想到了齊敢。

  因為,他打出世以來,十六年中所遇到的人物中,敢屈辱自己,幾乎要了自己小命的人,只有齊敢一個。

  所以,他倒是十分聽話,閃身向樓下退去。

  小風身在半空。

  他退躍而下,本該很快的落地才是。

  但他人在半空,就是沾不到地面。

  齊敢高大的身子,就在他身後站著。

  小風就像被人吊在旗竿上的吊死鬼。

  屠小風只叫得半句:“快放下我……”就噤若寒蟬,不敢出聲了。齊敢衝他一笑:“好小子,咱們的緣份不錯,剛剛分手,馬上又再見了……”

  小風咬牙不語。

  齊敢抓著小風,走向五女。

  花飄香嫣然一笑,盈盈一禮,道:“齊老前輩!”

  秦流水也趨前笑道:“齊老,小風是孩子,你老人家快放了他,晚輩要他給你老人家陪罪。”

  齊敢看看小風。

  小風的眼中充滿了怒火,咬緊牙根,正瞪著齊敢。

  齊敢忽然發現,屠九的這個兒子,若能早日除去,不啻是替江湖上除了一大害。否則,以他的個性,再加上他父母的關係,由他任性胡為,結果必將造成江湖上的糾紛,為禍武林。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31
五七

  齊敢的右手已然舉起。

  他只要一掌拍下,屠小風的一身武功,就要廢去。

  齊敢的右字並沒有拍下去。

  因為,有一雙白玉般的纖纖玉手架住了他。

  是秦流水的手。

  她比花飄香看得仔細。齊敢剛剛一咬牙,剛剛舉起右手,她就暗叫了一聲:“不妙?”飛身趕了過來,舉手托住了齊敢的右肘。

  “齊老,小風是個孩子,你老人家何必跟他計較?”秦流水笑著。笑得很甜,“小風縱然任性點,但有我們在約束著他,他不會為禍江湖的!”

  齊敢皺了皺眉頭,暗忖:好厲害的丫頭,居然能瞧出我的心意,瘋女幫中的女人,果然不簡單。

  不過,他想到,有這麼厲害的女人約束屠小風,屠小風真想惹出什麼小紕漏,倒也真是不大容易。

  齊敢冷冷地看了屠小風一眼,道:“好,看在你老子份上,老夫再饒你一次!”一抖手,把屠小風拋了出去。

  屠小風凌空連連翻了三個觔斗,居然還沒有卸掉齊敢那拋出去的勁力,若非花飄香騰身一撈,屠小風縱然不把腦袋撞破,也要跌上個四腳朝天,皮破血流。

  不過,花飄香雖然撈住了屠小風,但卻被屠小風撞來的勁道,沖得兩人同時坐倒地上。

  石夢蘭、秦夢菊兩人互看了一眼,柳眉雙蹙,暗暗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們總算剛才沒有冒失跟齊敢一拼,否則,後果就已不堪設想了。

  花飄香扶著屠小風,站了起來。

  屠小風瞪著齊敢,恨不得把他吞下肚子。

  沒有人能把齊敢吞下去。

  連天香樓主也不行。

  石、秦二女至少知道,就算樓主來了,恐怕也奈何不了這根旗杆。

  他走了過來,走到秦流水的面前,冷冷一笑道:“你們去而復回,是為了馬車麼?”忽然望向石夢蘭:“馬車就在這兒,是不是?”

  齊敢至少已經問過三次以上這句話。

  但每次得到的回答卻不相同。

  石夢蘭這回點了點頭道:“在!”

  她如此乾脆,倒是大出齊敢意料之外。

  齊敢沉聲道:“在?為什麼早不承認在?”

  石夢蘭笑道:“齊老,你幾時問過我,你幾時提過馬車在不在這兒的事了?”

  齊敢抓了抓滿頭亂發,失笑道:“不錯,我忘了問你,我只問過你有關誰砍了馬,誰奪走了馬車的事!”

  秦夢菊笑道;“齊老的記性不錯……”

  齊敢瞪了二女一眼,道:“馬車既在,老夫也不想跟你們為難,快將馬車還我,並為老夫找上一匹駿馬,老夫就不計較砍了馬頭的那些事情了。”

  石夢蘭遲疑了一下道:“齊老,這事……”忽然搖搖頭,閉口不語。

  齊敢道:“怎麼了,你們不肯還老夫馬車?”

  石夢蘭又搖頭。

  秦夢菊卻接道:“齊老,不是我們不肯還你馬車,只因為……只因為……”

  她看了秦流水、花飄香一眼,道:“她們兩位姊姊是瘋女幫舒幫主派來的,舒幫主和我們樓主大姊姊交情很好,舒幫主說要這輛馬車,所以……我們剛剛已經答應把馬車交給瘋女幫的秦姐和花姐了。”

  齊敢挺有耐心的聽著,秦夢菊話音一頓,他立即望著花飄香和秦流水笑了一笑,道:“她說的是真的麼?”

  花飄香、秦流水互看了一眼。

  秦流水道:“不假!”

  齊敢道:“這麼說,老夫要要回馬車,不該再找天香樓,而是該找你們瘋女幫了?是麼?”

  花飄香笑道:“齊老,馬車我們還沒有到手哩!你找瘋女幫,只怕太早了些吧?”

  她不笨,石夢蘭和秦夢菊想嫁禍,結果,花飄香只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解除了自己的困境。

  石夢蘭心中暗暗一驚。

  秦夢菊則粉面含怒,柳眉揚起,瞪了花飄香一眼。

  花飄香嬌俏的一笑,道:“秦大妹子,你別瞪我,我說的也是實話啊!”

  老實話好像從來就不被人喜歡。

  一個人如果說了老實話,非但不會被人認為不識時務,而且還會得罪朋支,到處樹敵。

  但是,此刻卻有一個人喜歡聽老實話。

  這個人當然是齊敢,他冷冷一笑道:“只要你們說的是老實話,老夫就不跟你們為難……”

  馬車果然在。

  齊敢第一眼就發現了它。

  就在天香樓的馬廄裡。

  石夢蘭、秦夢菊、沈夢竹和飄香、流水外加小風、小牛跟在齊敢身後,也都見到了這輛漆有桃花的馬車。

  馬廄裡有馬,雖然只有五匹,但要選上一匹可以駕車的馬,卻也不難。

  齊敢哈哈一笑,道:“小牛,套一匹好馬!”

  小牛應了一聲是,走過去打量那五匹馬。

  終於,他選了一匹五花馬套上車軛。

  齊敢正在檢查車廂內外,他沒有發現仟何差錯。

  車身跟他離開桃花島時完全一樣。

  裡裡外外,連車上的白漆都已經擦拭得纖塵不染。

  他滿意的笑笑,跨上馬車。

  五女和屠小風卻乾瞪眼瞧著。

  小牛揚了揚鞭,笑道:“大叔,我們這就走麼?”

  齊敢道:“傻小子,不走,還想賴在這兒?”

  小牛笑了笑,“走!是……”吆喝一聲,啪的揚了揚鞭,五花馬放腿向外奔去。

  齊敢呵呵一笑道:“少陪了……”

  馬車馳出了天香樓,只留下了一陣飛起的塵土。

  屠小風忽然大吼道:“氣死我了……”

  他轉頭看看花飄香、秦流水,道:“阿姨,你們就這麼讓他把馬車駕走?你們為什麼不攔住他?”

  花飄香格格一笑道:“為什麼?小風,你難道不明白!”

  屠小風道:“我本來就不明白!我不相信我們……六個人,還鬥不過他一個?”

  花飄香道:“不錯!我們六個人合起來,還真是鬥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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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屠小風不服,還想說什麼,秦流水已大聲叱道:“小風,齊敢成名在二十年前,連你爹都不願惹他,你往後少再自找麻煩了?”

  小風咬了咬了牙,喃喃道:“我不自找麻煩,但我……我一定要找他麻煩……”

  秦流水搖了搖頭,轉向石夢蘭一笑道:“石姑娘,打擾了……,請代向天香樓主問好!”

  她揮了揮手,向花飄香和屠小風眨眨眼,道:“我們該回去啦!”向外走去。

  花飄香微微一笑,拉了小風,就跟了出去。

  石夢蘭也嫣然一笑道:“好走,不送了……”

  沈夢竹等到花飄香等身子消失,忍不住低聲道:“夢蘭姐,你應該留下她們!”

  石夢蘭笑道:“為什麼?”

  沈夢竹道:“不讓她們去追齊敢呀!”她笑了笑:“我可不信咱們真的會把馬車還給齊敢,是不是?”

  石夢蘭笑道:“不是,夢竹,這回你可是料錯了?”

  沈夢竹呆了一呆,看看石夢蘭,又看看秦夢菊:“你們……在耍什麼花招麼?”

  秦夢菊笑道:“什麼花招也沒有,你別亂猜了!讓瘋女幫的人樹一個像齊敢這樣的強敵,我們又何樂而不為?”

  沈夢竹有些不明白,道:“可是……馬車我們已經奪到了手,為什麼……為什麼……”

  石夢蘭在笑,看著沈夢竹笑。

  忽然,沈夢竹居然像是明白了。她十指一紋,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小風也在笑。

  花飄香道:“你知道了什麼?”她忽然止步,“你能知道什麼?”

  小風道:“我們去追齊敢,不是麼?阿姨,你們故意說要回去,其實,不過是要去追那輛馬車而已,對不對?”

  秦流水格格一笑道:“小風,你果然很聰明,想得也不差,只是,這回你卻猜錯了。”

  小風呆了一呆:“我……我錯了?你——阿姨,咱們不去追趕齊敢?”

  小風看看花飄香,花飄香點了點頭,笑道:“我們不但不去追齊敢,我們還要偷偷地溜回天香樓呢!”

  齊敢的馬車,馳向西湖。

  此時,正停在樓外樓前。

  樓外樓上逍遙客,不羨鴛鴦不羨仙。

  但是,這已經是陳跡了。

  十六年前,秋水仙死後,樓外樓早已荒蕪。

  當年漂亮的小紅樓,如今已是頹圮倒塌。

  樓外樓看來只像一堆瓦礫場一般。

  唯一完整的地方,是樓側的一間石屋。

  這石屋本是當年秋水仙用來練功的秘室。

  如今卻還是保存得很完整。

  因為,它是巨石搭建的,經得起風吹雨打。

  齊敢就站在石室的門口。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才伸手去推那厚重的石門。

  呀然一聲,重逾千斤的石門,居然輕輕地就推開了。

  齊敢似是大感童外,他怔怔地盯著石門,仔細的查看。

  石門竟然連一點灰塵都沒有落下來。

  齊敢不由得退了一步。

  他想到了一件事。石門如是歷經十六年之久未啟,不可能連一點灰塵都沒有。

  除非,有人在打掃,或是有人天天在開啟這道石門,否則,絕不可能沒有灰塵。

  齊敢等了一會兒,才向石門門內探望。

  石門內靜悄悄地。

  十六年沒有主人的地方,本該是靜悄悄的。

  但是,齊敢卻發現,屋子內雖然沒有人,可是,卻乾淨得令人難以相信。

  這本是練功的石屋。因此,裡面的陳設十分簡單,靠角落處,只有一張石床,床上也只擺了一個蒲團。

  牆上,原該掛著些刀,劍之屬的兵刃地方,全都是空的,只留幾個鋼扣或鐵釘。

  不過,齊敢卻很清楚的看出,牆上,留下了不少嶄新的痕跡。

  這些痕跡,彷彿是練功時留下來的。

  十六年無人居住的屋子,為什麼會留下這些嶄新的痕跡,為什麼那蒲團看來還如剛擺上去的那麼清爽?

  齊敢越發覺得不對勁了。心想:“這石屋只怕有人住過,而且,就是不久前……也許,就是現在——”

  齊敢忽然有種毛髮聳然的感覺。

  他一向自命膽大包天。

  但此刻卻手心直冒冷汗了,渾身的汗毛都在直抽冷氣。

  可是,石屋內沒有人。

  他一眼就可以把這間石屋看清楚。

  因此,他可以確定,眼前,屋內是沒有人。

  正因為看不到人,齊敢才會感到不安。

  他記得臨出發的時候,金鶯曾告訴他,樓外樓已經傾圯荒蕪。

  他也記得金鶯告訴他,樓外樓亟待重建,要他先來整理一下。

  可是,齊敢卻不敢相信金鶯的話了。

  這間石屋,就明明有人住過。

  這個人是誰?

  他為什麼要住在這間石屋之內?

  齊敢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齊敢剛剛走到那石床面前,要去察看那個蒲團。

  守在馬車邊的小牛,忽然大聲叫喊起來:“大叔,有人來了。”

  齊敢心中一震,迅速的閃身而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5:32
五九

  金鶯告訴過他,樓外樓已十六年沒有人來了。但此刻忽然有人來了,這人會是什麼來頭呢?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個人是誰。

  門外。

  齊敢終於看到了來人了。小牛正跟一個和尚在爭執。

  來的是一個出家人。

  一個不過二十六七歲的和尚。

  齊敢走了過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和尚一眼,道:“小師父,你來找人的麼?”

  小和尚哈哈一笑道:“找人?我來找人?你呢?你來,又是為什麼?”

  齊敢道:“老夫齊敢。”

  他略為頓了一頓話音道:“老夫是來打掃樓外樓的。”

  小和尚笑道:“原來是樓外樓主人的家人麼?樓外樓十六年無人居處,怎麼忽然想起要來打掃了?”

  齊敢皺眉道:“小師父,為什麼要來打掃,不關你的事,不知小師父怎麼稱呼?”

  和尚一笑道:“貧僧無家。”

  齊敢一怔道:“無家?”

  無家笑道:“和尚乃是出家之人,當然無家了。”

  齊敢道:“寺廟不是和尚的家?”

  無家大笑道:“無家和尚,眼前連寺廟也沒有,所以,貧僧可謂名副其實的無家。”

  他看了齊敢一眼,笑了笑道:“出家為僧,無廟可住,自號無家,名副其實。”

  齊敢道:“無家無業,你身居何處?”

  無家笑道:“處處無家處處家,廢宅荒園,街頭巷尾,貧僧處處可住。”

  齊敢冷冷地又打量了無家一眼,道:“這兒也是你住的地方麼?”

  無家合十道;“此乃荒園廢宅,貧道是當仁不讓,偶而住上幾天,也是常事。”

  齊敢笑了。

  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荒廢了十六年的樓外樓,石屋會打掃得如此乾淨了。他哈哈一笑道:“想必這間石屋,就是小師父日常居住之處吧?”

  無家竟然搖了搖頭,

  齊敢一怔。

  無家笑道:“貧道雖是方外之人,但樓外樓是何等所在,貧僧還不會不知道。貧僧一向也曾自命膽大包天,但要貧惜住在秋公子的樓外樓,貧僧還自愧不敢!”

  小牛看了看那個小和尚,低聲道:“大叔,他才多大,他怎麼知道秋公子的事?”

  齊敢皺了皺眉,無家已笑道:“你又才多大?你為什麼知道秋公子的事?”

  小牛道:“我當然是聽大叔說的嘛!”

  無家道:“小施主,你能聽別人說,貧道難道就不能麼?”

  小牛抓了抓頭,嘻嘻一笑。

  齊敢忽然發現,這個小和尚頗不簡單。

  齊敢沉吟了一陣子,笑道:“無家,你既然借住過樓外樓,想必會知道這石屋中住的是什麼人吧?”

  無家笑道:“知道!”

  齊敢道:“誰?”

  無家道:“是一位少年公子和一位老僕。”

  齊敢哦了一聲:“是位公子?”

  無家道:“是!年紀不大,跟這位小施主差不多。”

  齊敢心中一動,脫口道:“他姓什麼?你問過沒有?”

  無家搖頭道:“貧惜一向獨善我身,不過問別人的閒事,那位公子是什麼人,貧惜沒有問過。”

  無家忽然合十一禮,又道:“老檀樾,你是不是要重建這樓外樓?”

  齊敢道:“老夫只管打掃,不管別的事……”目光一轉,笑了笑:“小師父,那位公子還住在這裡麼?”

  無家道;“也許!”

  齊敢又愣了一愣。

  也許,當然就是不一定了。

  他忽然發現,問了半天,居然是什麼也沒問出來。

  齊敢咬了咬牙,轉身走進了石屋。

  石屋內當然不會有人。

  齊敢去查看那隻蒲團,忽地臉色一變。

  他一閃身又回到外面。

  小牛還在那兒,但無家卻不見了。

  齊敢頓了頓足,道:“小牛,和尚走了?”

  小牛道;“走了!”

  齊敢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真想不到,我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卻被這個小和尚騙了!”

  小牛聽得呆了一呆。

  “大叔,小和尚騙了你什麼?”

  齊敢道:“他沒有說實話!”

  小牛當然想不出齊敢又進去打了一個轉,就發現了小和尚沒說真話。

  他想問,但他沒有問。

  齊敢卻已經在告訴他:“小牛,這和尚就是住在石屋裡的人。”

  小牛道;“大叔,你怎麼知道那位小師父是住在這石屋裡的人?大叔,你……”

  齊敢笑道:“小牛,你注意到小和尚的草鞋沒有?”

  小牛道:“有,大叔,那有什麼不對嗎?”

  齊敢道:“嗯!他那草鞋是天山寒葉草打的!”

  小牛道:“天山寒葉草是什麼東西?大叔,那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麼?”

  齊敢道:“特別的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牛,那石屋裡的蒲團,也是天山寒葉草編織成的!”

  小牛忽然明白了。

  齊敢是從寒葉草打成的草鞋和蒲團,認定了無家小和尚是住在石屋裡的人。

  但小牛還不明白,那個公子和老僕人又去了哪裡。

  “大叔,小和尚住在石屋裡面,那位公子和老僕人呢?他們住在哪裡?”

  他拍拍小牛,道:“那無家和尚說的,你還能相信麼?你怎麼還會認為真有一位公子和老僕?”

  小牛終於是真的明白了:“大叔,原來……原來那無家和尚,全是騙人的。”

  不過,小牛又想起一件他想不通的事:“大叔,他為什麼要騙我們呢?”

  齊敢哈哈大笑道:“問得好!小牛,大叔也正要問這句話呢!”

  問誰?

  小牛抓了抓頭。

  齊敢也在抓頭。

  無家和尚走了,要揭穿這個謎,該去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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