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山河血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abcorn 2018-12-25 15:44: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66 119131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6 19:18
第440章 追夢人

     對於《夢想週刊》讀者俱樂部濟南分會的上百名青年來說,幾乎是在他們剛沿著283公里的邯濟公路,進入邯彰專區的第一瞬間,他們便受到了直觀的衝擊,283公里的邯濟公路,是一條全柏油鋪設的公路,在華北,這是最先進的一條省際公路,而對於坐在汽車中,從這條公路上通過的人們來說,他們可以直觀的感受到,邯彰專區外地的不同。

    窗外廣袤、充滿生命力、象徵著豐收的田野,在人們的視界裡持續展現著,無限地向天邊延伸。在這班直達汽車的沿途,車上的人們經過一座座城市、鄉村、新興的大型廠礦的建設工地。在城市的新城區看到成片的巍峨的樓群,在工業區見到了林立的煙囪、川流的載重卡,而在道路的兩側,黑色的木質電線杆,同樣看到豐收在望的麥子,以及閃閃發亮的水庫、灌渠。而他們所看到的一切,都使他們想起這一生中目睹到的最蔚為壯觀的場面,此刻和那時的心情產生著共鳴。

    未來與希望!

    在那金色的田野上、沉甸甸的麥穗象徵著豐收,而在田間,揮著鐮刀的農民正在收割著一年的希望,幾乎所有人,所有的農民臉上都帶著笑容,完全看不到一絲愁容。

    “你們看,怎麼會有軍隊?”

    突然,汽車傳來一聲驚喊聲,在驚喊聲中,車上的人們可以看到,在田間地頭上,幾面陸軍旗飄揚著,而在田野間,可以看到那些穿著墨綠色短袖衫的官兵,正埋頭於田間,軍著鐮刀收割著小麥。

    “因為要搶天時的原因,所以今年麥收,駐邯彰專區的新編第一軍以及常備民團、公務員,都下田間幫助百姓割小麥,就連專員也是下地參加義務收麥!”

    坐在駕駛員旁邊的隨車工作人員,向這些從山東來的客人解釋道。

    “軍隊幫老百姓收麥?”

    詫異的看著田間那些墨綠色的身影,趙利民的臉上儘是不可思議之色,他從未見過幫老百姓幹活的軍隊,可現在……

    “軍人過去也是平民嘛,今年小麥熟的比往年晚了兩三天,而種棉花又不等天時,今年專區全面推廣新棉,這棉花可是關係到專區幾百萬老百姓今年的收入……”

    在隨車的俱樂部工作人員的介紹中,趙利民等人似乎知道了原因,而看著眼前那熱火朝天的豐收景象,車內的所有人都帶著一種恍然若失的神情。

    “不過是一界之隔!”

    趙利民在心底輕聲喃語著,一界之隔,卻別若天地,越是深入這裡,便越是失落,因為這裡有的並不僅僅只是良種小麥,良種小麥山東同樣也在試驗縣推廣種植,但是,在山東小麥的產量卻不能與邯彰相比,因為山東沒有邯彰的水利系統,同樣也沒有這裡的合作社社長、村長、鄉村服務員指導堆肥、指導除草。也正因如此,同樣的良種,不過只是幾年的時間,山東的良種正在退化。

    就在這時一個路邊的廣告招牌映入他的視線中,在那副招牌上描繪的是的農民、工人以及工薪家庭,無一例外的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濃濃的笑容,那笑容中透出來的是幸福、滿足以希對未來的希望。

    “美好的生活緣自個人的努力!”

    望著窗外那個巨型的廣告牌上的字,趙利民不無神往的默默說道:

    “真想留在這裡。”

    就在趙利民神往而感慨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身邊的範文平卻又有些疑惑的說道。

    “在這裡,真的可以尋回生活的夢想嗎?”

    手支著頭,趙利民不由的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生活的夢想,對於許多國人來說,就像是明天一樣,從來都沒有任何盼頭,就像是天與地的距離一般,似乎從來就沒有觸手可及之時,但是在這裡卻又讓人感覺,這裡的明天就在咫尺之近,只需要通過個人的努力,很快就可以得到回報?就像那一部部電影中的主人公一樣,他們在這裡努力、奮鬥,然後便贏得了未來。

    在邯鄲市——一個月前,經行政院批准,邯鄲縣升級為邯鄲市,而在邯鄲市青年旅舍——這是在邯鄲十二縣設有廉價旅館,是由青年中國俱樂部創辦的旨在促進青年走出校門的旅舍,而提出這一倡儀的正是管明棠,在設立這一旅舍的時候,他曾引用德國教師理查德?斯爾曼親近自然的主張“所有的男孩、女孩都應該走出校門,參加遠足、留宿”,由此青年旅舍這一機構在其的資助下出於邯彰大地,這些青年旅舍設施簡樸,雙層床、儲物櫃、小桌椅、公共浴室,自動餐廳、共同活動室,就像學校的宿舍一樣,而且其中的服務員大都是本地的青年志願者,因其廉價的費用,加之住宿者大都是青年學生的原因,而受到追捧,從創辦後,與學校宿舍一樣,一直都是青年人於邯彰參觀、旅行時的首選。而《夢想週刊》讀者俱樂部同樣也選擇了青年旅舍作為俱樂部會員的下榻之地。

    “這就是青年旅舍啊!”

    站在裝飾極為簡單的房間內,趙利民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這裡。

    “除去衛生間外,似乎和咱們的學校的宿舍沒什麼區別!”

    “唯一的區別是,這是鼓勵青年人走出校門,參加遠足時的留宿之地。”

    白治仁的口氣中帶著些羨慕,然後他朝著床上一躺,看著床板,床板上沒有任何字跡,但是在屋內卻有一個“留言板”,那個留言板上有數百人的留言字條,顯然有數百人曾居住在這個房間中。

    “夢想,在實踐中追求夢想,在實踐中追求夢想,過去,我成天夢想著中國的強大,可先生說,“一屋不掃可以掃天下”,沒人個人夢想的成功,又怎麼可能有國家的成功呢?我這次來到,也許能夠找到屬於我的夢想!”

    一直沉默不語的王立彬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收緊了,他看著白治仁,目中儘是詫異之色,他沒有想到,會從白治仁的口中聽到這句等同於“背叛”的話語。

    他為什麼會這樣?

    但此時的白治仁顯然沒有注意到王立彬的反應,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在乎王立彬,這位在學校時的讀書小組組長的反應,他整個人卻像是完全沉浸於那種“成功的個人成就成功的國家”的理論之中似的,只是靜靜的躺睡在那。

    “利民,你這次來這,是想找到什麼呢?”

    “其實,這次我來到這,主要是想尋找答案!”

    回答了白治仁的問題後,趙利民開始鋪著他的床鋪。

    “我想知道,為什麼邯彰和山東不同!”

    “嗯?”

    “難道你們不知道的嗎?相比於國內其它地區,邯彰無疑是成功的,為什麼其它地方卻無法複製這裡的成功呢?”

    “啊,這……”

    趙利民的問題讓眾人陷入沉默之中,範文平看著他的表情有些反常,這個趙利民平常的話不多,但是卻總能說出一番發人深醒的話語。

    “那麼,你覺得這裡和其它地方相比,有什麼不同呢?”

    “我還沒有得到全部答案……不過,我相信,這次參觀之後,我就能得到答案!”

    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然後領隊隔著門告訴他們,半個小時後,在宴會廳舉行歡迎招待會,趙利民、範文平、王立彬等人在離開房間後,匆匆走進一樓的宴會廳、準確的來說,是青年旅舍的食堂、活動室,此時這裡坐著許多,都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年。在一個簡單的木製舞台上懸掛一面寫著漢字的橫幅:“熱烈歡迎“追夢人””,這是對這些讀者的“別稱”,因為他們從未放棄過夢想,更沒有放棄過為夢想而努力。

    而許多應邀出席晚宴的佳賓已在指定的席位就坐,這些人中既有政府官員,也有企業精英,無一例外的,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實踐並且達成了自己的夢想。因為會員來自全國各地的原因,彼此都用國語交談,但卻是也是南腔北調,五花八門,不過卻又顯得很熱烈,親切。

    因為他們的年齡相仿少者17、8歲,長者40餘歲,所以他們的服飾也顯得很奇特,既有西服革履的年輕人,也有著中山裝、學生裝的青年,更有穿著長袍馬褂的青年、中年人。而此時邀請來的樂隊正在演奏音樂,優美歡快的樂曲在“宴會廳”內迴蕩著,優美歡快的音樂、青年們的暢談與笑聲,任何人都能感覺到這裡的嘲氣。

    在一路上,一直沉默的像根木頭似的王立彬知道今天能坐在這裡的嘉賓大都是事業上佼佼者:有頗具才幹的青年官員、有頗具名望的科學家、發明家,也有成功的商人、企業老闆,他們每個人的經歷與成功幾乎都可以寫一部豐富多彩的創業史,準確的來說,是“追求夢想”的歷史。

    “聽說,今天管先生會參加這個宴會!”

    突然一個消息在這個宴會廳裡迴蕩著,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顯得有些激動,或許那個人極為年青,甚至比他們中的一些人更為年青,但在他們的心中,這個人卻絕配得上“先生”之名,僅就是他在邯彰創造的這一切,就足以擔得起這個“稱呼”。

    “什麼?”

    驚訝的看著鄰桌的青年,趙利民有可置信的對身邊的範文平說道。

    “他怎麼會回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6 19:18
第441章 夢想與現實

     “為什麼我不會來呢?”

    緊張,對於管明棠而言,這場宴會卻讓他覺得有些緊張,因為這是第一次,“讀者俱樂部”骨幹會員的“聚會”,而且範圍還是全國性的——一千三百五十六名來自全國各地有骨幹會員,而今天的這場“聚會”,將直接關係到未來,不過在致辭時,管明棠依然顯得很是輕鬆。

    “要知道,我和你們一樣,也是年青人,為了夢想仍然在不斷的努力著!”

    笑聲“宴會廳”裡響了起來,同時響起的還有掌聲。

    “夢想,當《夢想週刊》創辦的時候,我記得報紙上曾有人抨擊道——什麼時候雜誌開始教人做夢了!”

    笑聲,再一次響起,可是這一次的笑聲與上一次的笑聲截然不同,更多的是一種嘲諷。

    “可我卻想告訴所有人,做為人,必須要懷有夢想,對於抨擊《夢想週刊》教人作夢的人,我的回答是——”

    話聲稍頓,管明的聲音由平淡轉向激昂。

    “週刊不是在教人做夢,而是用事實告訴所有人,做為人應該懷有什麼樣的夢想,什麼樣的夢想是現實的,什麼樣的夢想是值得我們的人生去追求的,什麼樣的夢想,能夠讓我們無愧於人生的,對於抨擊“你在發夢”者,在這裡,我想告訴他們:他們之所以被世界拋棄,正是因為他們不知何為夢想!”

    掌聲,雷鳴般的掌在“宴會廳”內響了起來,青年們甚至站起來歡呼著,年青人從來都是如此,他們好衝動、好激動,因此他們更容易煽動,而管明棠清楚的知道,如何去煽動、鼓動起青年人內心的情緒,鼓勵起他們追求夢想的能力。

    “一位哲人說過“夢想是一個人心中的太陽,它可以照亮生活中的每一步”。夢想是衡量個性和能力的最佳標尺;夢想越高,人生就越豐富,達成的成就越卓絕。不要阻止你的夢想,信仰並鼓勵你的憧憬,努力去實現,它是指示我們走上至善之路的指南針。人有夢想,才會激發人們內在的智能,以求得光明的前途!”

    望著台下一張張年青的臉龐,管明棠心知這些青年對於自己而言意味著什麼,他們意味著財富,意味著未來,意味著太多的事物。

    “……現在,有許多人對邯彰大加讚揚,因為這裡的建起了一座座工廠,因為這裡的農村發生了劇變,農民的生活日益改善,似乎,對於所有人來說,似乎,這也是你們此行參觀交流的目的所在,但是,我想要告訴你們的是!”

    語稍頓,管明棠的右手擺了下。

    “不,這些絕不是這裡真正的成就,對於邯彰而言,真正的成就是——我們在這裡創造著一個人人皆有實現個人夢想的地方,我們在制度上、環境上,保障你們擁有追求夢想的權力,而不是剝奪你們的權力……假如說,有人告訴你們,為了國家的富強,你必須要拋棄個人的一切,親情、友情、愛情、生活等等,為了國家的富強,我相信所有人都會這麼做,但是事實呢?事實卻恰恰與之相反,如果人拋棄了這一切的情感,而只為了一個飄渺的、理想的“富強”,那麼,人還可以視為人嗎?”

    一聲反問,讓在場的許多青年陷入沉思之中,其中更有一些人似乎是在反思著什麼,同樣也有一些人顯得有些激動,而他們激動似乎是因為不贊同管明棠的觀點。

    “在這裡,有許多人,在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一文不名,比如設計了中國第一台萬噸水壓機的秦方先生,他甚至沒能從大學畢業,更有一些小工商業者,他們懷揣著幾塊錢,可是現在呢?他們通過個人的努力,克服了困難,而後成就了個人的追求,收穫了人生一個個成就,也許你們會說,不,他們成就的是個人,不是國家,國家沒有富強!在國家貧弱的時候,個個賺取財富是可恥的!”

    手猛的一指,管明棠厲聲反問道。

    “那麼請他們告訴我,告訴所有人,在邯彰,一座座工廠的建立、民眾生活日益改善的同時,相比於過去,這裡是富強了,還是越發的貧弱?”

    在這一聲質問之後,管明棠又接連反問道。

    “他們說,他們才是未來,他們追求的未來,才能實現國家的真正富強,人民的生活真正改變,那麼,好吧!把你們的富強顯現給我們!夢想的實現,不是大話者空洞的描繪,不是說謊著道出的理想國,一個強大的國家,是由一個個懷端夢想,並願意為之而努力的個體所購造的……”

    儘管心知,這場演講之後,自己也許會再一次遭受外界的質疑與指責,但這又有什麼呢?相比於之下,管明棠更在意的是,如何能讓這些青年人,和自己一樣踏上一個“追夢之征”,而在這個征途上,自己則是他們的引路人。

    “每一個人都應該擁有夢想,每一個人都應該擁有實現夢想的機會,在這裡,我們將努力保障的是——一個公平的、公正的每一個人都能獲得夢想實現的機會,機會!我想,對於我們的國家和絕大多數國民的來說,所缺少的並不是其它,僅僅只是這麼一個機會!而現在,在邯彰,我可以告訴你們的是,我們不僅將保障這個機會,這裡能夠因為你們……”

    手猛的指向前方,指向這些青年人。

    “能夠和我們一同,點燃一團火焰,一團照亮人生、直至照亮整個中國的——夢想的火焰!”

    點燃照亮中國的夢想的火焰!

    這團火焰是什麼樣的呢?在演講之後,在招待會進行的時候,同樣的疑惑不斷的在許多人的腦海中浮現著,他們知道,也許答案就在邯彰,就在他們即將到進行的這場考察中。

    “……早年時候,瞧著家裡的大人小孩,總尋思著,什麼時候,能讓他們天天吃上飽飯,年年都能穿上新衣裳……”

    在林縣的一個位於山溝間的村子裡,原本正用“邯式”鐵輪織機織著布的農民,坐在門檻邊的板凳上,同這些外人來的洋學生說道著,說道著他的夢想。

    夢想的火焰!

    人應該有夢想,事實上,每一個人都有夢想,即便是許多自以為沒有夢想的人,他們的心中依然懷揣著夢想,如果說,在過去的他們夢想看似有些不切實際,那麼即便是在那些夢想破滅之後,他們依然會產生新的“更切和實際”的夢想。

    聽著農民的講述,趙利民認真的在筆記上記著,其實這未嘗不是所有中國農民的夢想,他們的夢想很簡單,也很實際,在肚皮都沒有吃飽的時候,和他們談論國家的富強,根本就是……

    不對,突然,王立彬——這個在過去的幾天中,一直保持著驚人的低調的山東大學文學系的學生,內心原本堅定的信仰卻動搖了。

    如果四萬萬農民都解決了吃飯食衣的問題,那國家不也就跟著富了嗎?如果國家很富,甚至很強,而農民卻依然很苦,依然吃不飽飯,穿不暖衣,那是真正的富強嗎?之所以追求國家的富強,不正是為了老百姓的生活嗎?

    過去幾天間邯彰一帶的走訪,讓王立彬年青的腦袋中充斥著太多的疑問,一個個現實不斷的衝擊著他,衝擊著他的價值觀,過去,他認為為了國家的富強,他應該犧牲個人的一切,家庭、愛情、友情、以至於個人的自由、思想等等,他可以不去思考一切問題,只為了那個虛無的“未來”。

    可是現在呢?

    他的眼睛再一次投向這個農民的家——陽光透過磚瓦房的玻璃窗將屋內照的亮堂堂的,在堂屋的正中央放置著一台鐵輪織布,還有幾包棉紗、棉布,依如這個鄉村大多數人家一樣,就他所知,林縣是邯彰最窮的一個縣,這也是他堅持選擇這裡做為考察的原因,可結果呢?

    結果卻顛覆了他的認知,即便是在這個最窮,最落後的山溝中,他看到的依然是生活的改變和對未來充滿希望的農民,他看著這些神態與家鄉的農民截然不同的農民,他們眉語間帶著的那種充滿自信的滿足,

    “咦,孫大哥,你還是民團團兵吧!”

    在這次考察中,大多數時候都保持沉默的王立彬還是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那當然,在邯彰,下到18歲的後生,上至45的漢子,個個都是團兵,要不是這樣,這幾年這太行山上的土匪什麼的,又豈能繞著我們這裡的走。”

    吸著旱菸的孫祥禮又叩巴叩巴煙盡了的煙袋,衝著這幾山東來的洋學生說。

    “過幾天等棉花移到地裡頭,鄉里就會舉行團兵競賽,到時候贏得不僅能拿金銀銅牌,還能代表鄉里參加縣裡的比賽,然後還能代表縣裡參加全區的比賽,旁的不說,若是能拿個的區上的獎牌,那可就……”

    孫大哥的一聲感慨,使得趙利民、範文平、王立彬三人無不是面帶好奇之色。

    “什麼是團兵運動會!”

    “全部都是由團兵參加的比賽唄,反正就是射擊、過障礙、超野跑、游泳、投彈,嗯,就只有這五項,哦,還有什麼小組戰術……”

    “那這比賽什麼時候舉行。”

    “這不,現在是收糧食的時候,等到棉花移到地裡頭,也就差不多了開始了!你們來的沒瞧著嘛,這些天,村子裡的一些後生,連活都不干了,成天背著包扛著槍,在山溝裡頭鑽,鑽來鑽去的練那個越野、戰術什麼的,反正就是想在鄉里給村裡爭把臉唄。”

    “啊,那他們在什麼地方訓練?”

    沒想到會碰到這種事的他們,立即對那些進行賽前訓練的人充滿好奇心。

    “就在後山溝裡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6 19:18
第442章 參觀之旅

     “砰、砰……”

    人還未進山谷,趙利民一行人,便聽到了從山谷裡傳來的槍聲,尋著槍著三人便朝山谷走去,山谷並不大,在谷間的樹林之中,可以看到,幾個年青人正端著槍,不時的射擊著靶板。

    而樹林間還能看到用木頭搭起來架子、板牆,幾個人不時的跳翻過那些架子、板牆,再加之那口令喝吼聲,只顯得這山溝裡好不熱鬧。

    “下次瞄準時,注意調整呼吸……”

    拿著望遠鏡孫金成觀察了一下靶子,對腳邊的小弟說了一聲,全鄉就數他射擊最好,不僅在民團司令部舉辦的“步槍射擊培訓班”裡進行了兩個月的培訓,甚至還在“射擊協會”參加了培訓,而這些全部都是興趣使然,若是論步槍射擊,就是全專區能超過他的也沒有多少,不過,團兵運動會並不是個人的賽場,而是一個集體的賽場,考驗的是綜合成績,他個人的成績再好,其它人的成績差,就很難奪得名次,拿到“獎牌”,若是贏了比賽,個人還能得到獎勵的手錶。

    “快、快、老公雞,快點、通過障礙一定要……”

    與其它人穿著的民團軍裝不同,在障礙邊站著的青年,穿著一條大腿兩側帶有大褲袋的黑色褲子,腳上穿著雙黑色膠低深腰布鞋,上身還穿著件黑色的“T恤”,單看這一身裝扮便知道這人肯定是邯彰常備民團的團兵。

    “孫家興,你他媽怎麼了,昨個晚上在你媳婦身上把勁都用完了可是,給我快點……”

    粗暴的罵聲在訓練場上迴蕩著,那些背著背包、步槍的團兵,在罵聲中不斷加快著速度,在過那道近三米高的木牆時,一組人配合著,僅僅只是幾秒的時間,便迅速通過了木牆,雖是如此那個常備團兵卻依是不滿的大聲訓斥著。

    “快點,快點,別像娘們一樣……”

    “就你們這個速度,王家樓拉出來一個娘們都比你們快……”

    雖說進行訓練的一共只有十幾人,可眼前的這一幕,還是讓趙利民一行三人感到震驚,因為他們並不是在軍營之中,而只是在一個簡陋的樹木中,因地制宜搭起來的訓練場上,甚至就連那木牆也不過是用幾十根臂粗木棍系在兩棵樹中間搭成的,可是這卻並不妨礙這些青年人的熱情。

    “什麼,一天要打幾十發子彈,那子彈錢呢?是村裡出,還是……”

    “當然是自己的,子彈殼拿回家,自己動手復裝就行了,嗯,一百發彈頭、發射藥、底火,差不多也就是,嗯,四塊錢的樣子……”

    一句看似極為輕鬆的一句話,只讓王立彬完全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打量著面前的團兵。

    “那為了一場比賽,花上二三十塊錢值嗎?”

    團兵詫異的撇了眼這外地人,然後笑了起來。

    “啥值不值的,你不知道,那怕就是在鄉上贏得比賽,俺們社,那可就風光了……”

    一個簡單的,似乎帶著點“家族意識”的回答,讓王立彬沉默了下來,看著那張黝黑的臉龐,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可卻依然有些不太瞭解。

    “再說了,現在日本鬼子對咱中國那可是虎視眈眈的,若是俺們不練好兵,萬一將來日本鬼子打了過來,到那時候,這眼瞅著剛有盼頭的日子,那可就到頭了,所以……”

    用力拍了拍抱在懷裡的步槍,團兵的笑容中儘是自信。

    “只要俺們練好了,將來日本鬼子打過來,還得問問咱手裡的傢伙答不答應!”

    簡單的回答,似乎沒有國家、沒有民族,只是最簡單,最直白的回答,他們所保護只是他們的生活。在近晌午的時候,趙利民、範文平、王立彬一行三人默默的,帶著諸多的想法離開了這個山溝。

    而當他們再一次來到山村的時候,吃過午飯的農人們,陸續地把收來的糧食一擔一擔的挑到村口的曬場上,那裡既是曬場,同樣也是合作社舉行各種活動的地方,而此時,這裡卻是售糧場。

    在曬場周圍的空地上。女人們預備好了茶飯,孩子們則在一旁忙活著,趕雞犬管穀子,也都沒有一些閒空。而在那曬場上,那一粒粒金紅色的成熟的麥粒,則是他們將近半年來的心血的結晶,今年與往年不同,他們不需要到外地交糧,已經改成合作社的村子,在去年秋種時,就與專區農業合作社簽定的合同,小麥全部由合作社收購。

    今年雖然農家的活不見得比往年輕鬆,可今年這些農民的臉上卻帶著笑容,在過去的幾個月裡,他們看著田間沉甸甸的麥穗,臉上總是會露出笑容,再不見了過去的憂容,更聞不到絕望的嘆息聲,只能看見農人們臉上的笑容,而此時,這些面上帶著喜色的農民,則不斷的交談著,談論著誰家收了多少糧食,有兩三千斤的、有四五千斤的,甚至還有六七千斤的,、地多地少的,產量總有些差異,總之,收成比往年好了太多。

    “今年得置兩畝田了……”

    “可不是嘛,今年一畝地漲到了85,比去年足足貴了五塊錢哩……”

    雖說提著地價時,農人們皺著眉頭,可他們望著那滿擔準備交售的糧食,臉上卻又露出了笑容,他們知道,地價在漲,糧價一樣的在漲,算算買地還是有得賺,至少那地是千百年來他們世代的盼頭,念想。

    “哎,非要限什麼地啊,從古至今,一個願買一個願賣,雙方你情我願的,那有官府插手只准不停的賣,不准買的,”

    說話的是村子裡原本有十一畝地,去年又制下六畝田的孫鴻賓,他一邊說,一邊不息地嘆息著。

    “瞧您,三大爺,要是你再這麼不停的買下去,這廣亮家的田,可都被你們家給買走了,到時候,大傢伙還買個啥!”

    “可不是嘛!”

    “我看那,這鴻賓叔也想當大財主了……”

    在那一聲聲歡笑聲中、戲謔聲中,整個曬場上的笑聲迴響著,那些女人們更是在場邊說道著,尋思著今年收成好了,給自己多添兩件新衣裳,瞧瞧給家裡的後生娶個媳婦。

    “……”

    沉默,同樣在曬場邊站著的王立彬,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總是用力咬著牙,可以雙手卻不時的顫抖著,而在他的深呼吸中,那抖顫才漸漸地停止了。但這也只是暫時的。過了不久,那顫抖又一次襲來了,彷彿眼前的這一幕,就像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一切似的。

    “4864斤……”

    突然,又有一個聲音傳到王立彬的耳中,想著這將近五千斤的產量,他的全身起著冷戰。

    一季糧食收了將近五千斤,對於農家而言意味著什麼呢?不單單意味著幾百塊錢的收入,更重要的是,僅只靠這一季糧食,他們就衣食無憂了,而且這裡莊戶人家又那麼的勤苦,在接下來的半年中,他們又能掙到多少錢?

    難怪……瞧著視線中的一座座新房,視線再投向曬場邊的宣傳欄,其中一副照片上是一個衰敗的儘是破石、麥草搭成的房屋,而另一張照片,卻是一片由紅色磚瓦構成的新村,這正是這個村落一前一後的比對。

    “一共是那孫六叔,這錢是在現款,還是存款。”

    在村合作社的會計,實際上也是村國民小學的老師話音落下時,那老漢沒有任何猶豫,便應聲道。

    “家裡剛蓋了房子,現在不趕著用錢,這錢就存在信用社吧!”

    老漢口中的信用社是三年前,在農業合作社向農戶提供借貸的基礎上,進而發展起來的農村信用合作社,原本其成立的目的是為了避免農民因無錢可貸而遭受高利貸盤剝而成立的合作信貸機構,同時其還承擔著“合作券”這一“地方貨幣代用券”的發行,而經過數年的發展,隨著農民收入的增加,農民貸款購買農具等貸款越來越少,反而存款越多,也正因如此,信用合作社最大的貸款對象,則從農民變成了邯彰工商業界,同時亦購進了邯彰專區發行的各類債券,以用於支持邯彰地區的基礎建設以及工業建設。

    而按照《邯彰日報》上的報導,去年一年邯彰農村信用合作社收儲存款,多達三億元,其中90%都來自於農民,對於在他們貧困時給予幫助的農村信用社,邯彰農民可謂是極為信任,在他們富裕時,自然成為其存款時的首選對象,而邯彰政府又通過銀行得到了上億元工業建設所需資金。

    “隱性盤剝!”

    心下冷冷哼了一聲,王立彬的眉頭猛鎖著,對於在濟南大學學習經濟的他來說,邯彰信用合作社根本就是在利用老百姓對其的信任,充當替政府收割農業剩餘價值的剪刀,在邯彰存在著太多的隱形“剪刀”,而剪刀揮去的方向,正是這些最貧苦的農民。

    “小丁會計,麻煩你,那兩千斤糧食就都給我換成糧券吧!”

    賣糧食的老漢臉上帶著笑的說道著。

    “剝削!無恥的剝削!”

    幾乎是在那被稱為孫六叔的農民說在糧券時,王立彬便憤憤不平的於心間自語著,而就在他於心間自語的時候,又是一個蒼老而有些嘶啞的聲音傳到他的耳中。

    “那個,俺聽說,若是願意,可以給學校捐糧食?”

    “嗯,你可以選擇捐給固定的一所學校,或者教育署,然後由教育署統一分配到專區各個學校。”

    “你瞧瞧,小丁會計,俺一家就八口人,還有兩個娃娃在村裡上學,俺尋思著……”

    說著話,那老漢便從剛剛售換的“糧券”中抽出一張百斤糧券來,然後遞給那記帳的丁會計。

    “一百斤,不多,也是個心意,專員管了娃娃們的晌午飯,還頓頓都能見著肉,就是自家娃娃也沒這個疼法,這稅都沒加,可千萬別負擔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12-26 19:24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6 19:18
第443章 謊言

     “這稅都沒加,可千萬別負擔了……”

    老漢的嘴裡喃喃著,甚至於在說話的時候,他還有些羞愧之狀,而那種羞愧似乎是因為他拿的太少了,而得到的太多了。

    眼前的這一幕卻讓王立彬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知道,他甚至不能理解,為什麼,為什麼當很多人在報紙上“揭發邯鄲的黑幕”時,這裡的老百姓,不僅不以為意,甚至還甘心為其所“矇騙”。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王立彬的腦海中不斷的思索著這個問題,他不知道,他無法理解這些農民,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實際上,所謂的邯彰政府的“恩賜”,都是通過種種渠道於他們身上盤剝的嗎?

    可為什麼,他們還會心甘情願的為其所矇騙呢?

    王立彬想到那些在山溝中花著自己的錢訓練的“團兵”,他們的行為或許值得嘉獎,可難道這不是另一種“隱性奴役”嗎?

    “哼!真是一群甘坐奴隸的傢伙……”

    儘管在來的時候,他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做好偽裝,但這個時候,面對這些需要“教育”需要“喚醒”的民眾,他仍然忍不住在心底輕聲叫著。

    就在他為之憤怒、不解、困惑的時候,在他的身邊,趙利民卻那裡有些激動的喃語道。

    “我終於明白“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這句老話的意思了……”

    說罷,他看著那個向教育處捐出一百斤糧食的老漢說道。

    “這裡的一切就是再好不過的證明了!”

    “這只是證明了這個由資本家主宰的地區存在著的剝削……”

    但王立彬卻沒能喊出這句話來,他只是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知道,這裡的一切,絕沒有他所想像的那般美好,那般美妙,所謂的夢想,不過只是魔鬼用來蠱惑人心的謊言罷了……

    這是謊言,這是宣傳,是政府導演的用來蠱惑人心的,一定是了,一定是了……王立彬在心底不斷的,反覆的對自己說道,但是眼前的一這一幕幕,卻又清楚的告訴他,這……不是謊言!

    清晨,東方開始發白,一夜宿醉的李安生就起來了。雖然昨天晚上在哥哥的婚宴上,喝了不少酒的他一夜沒有睡熟,只是在床上輾轉著。剛剛疲乏地合上眼,什麼思想都襲來了。……無窮盡的人和事,不停的前前後後在他的腦袋上翻滾著,只讓他根本就睡著不著覺,

    雞聲才啼第一遍,他就下了床,打開門,離開了那沉悶的房子,呼吸著清新涼爽的空氣,在田野間徘徊著。

    這時四周非常的沉寂,蟲聲已經靜止。沒有一點風,空氣中帶著清晨特有的清新。東方的天空漸漸白亮起來,疏淡寥落的晨星在先後隱沒著,弧形地圍繞著的遠處的山,朦朧的晨氣在地面上迷漫著,掩住了田野、河流、村莊和樹林。

    一會兒,黃昏上來似的,地面上黑了起來,第二遍的雞鳴再一次打破了沉寂。天又漸漸亮了。地面上的晨氣在慢慢地收斂,近處的田野、河流和村莊漸漸顯露了出來,模糊的村莊一面清晰起來。

    在開封的河南省立師範學校讀書的李安生,在過去的幾年,幾乎很少回家,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衫衣,身上還穿著校服褲,此時他獨自在田間走動著。

    地面上剛剛從育苗地裡移栽過來的綠色的棉苗顯得分外柔弱,棉葉上帶著點點的露水。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李安生的心情顯得有些沉重。

    他在默想著這些天在家裡目睹的一切。

    村子裡,幾乎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只存在於夢中的事情一樣,那破敗和鄉村完全消息了,家家戶戶都蓋起了新房,甚至就連同那有名的好吃懶做的二流子三十幾歲的李富財,經過半年的強制勞動之後,現在人也變勤快了,早先還置辦了三畝地,甚至還蓋起了兩間並不算大的磚房,而且還娶了一房媳婦……一個帶著娃從河南逃荒來的女人。

    遠遠,看著那分佈著幾十座紅磚或青磚瓦房的村落,村口的國民小學玻璃鏡映著反光,這裡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就像是夢裡一樣。

    或許,在夢裡的那個美好的、充滿希望以及生機的“理想國”,就是這樣的吧。

    “那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資本家的盤剝上,他們用各種各樣的小恩小惠收買著農民,收買著工人,但是階級剝削不是減少了,而是加大了……”

    在過去,雖說從哥哥寫的信中,儘管哥哥不斷的向他講述著家裡的日子怎麼怎麼變好了,專員如何如何瞭解,如何如何想著老百姓,在他看來,正像他的老師說的那樣,這一切都是虛假的,都是萬惡的資本家在那裡收買民心。

    但是在過去的幾天中,他卻親眼目睹了這裡的一切,親身體會到這裡的改變,曾幾何時,那個在開封參加飛機遊行、隨同學到南京講願,並在南京的學校中竄聯同志、鼓動罷課的他,發現自己心中那堅若磐石的信仰卻動搖了,只不過是短短幾天的光景。

    “難道我所從事的一切,真的是錯誤的?”

    質疑,第一次質疑在他的心間瀰漫著,以至於他根本就不知道答案,以至於讓他在昨晚上用酒來麻醉自己的神經,在他的心中,有兩個聲音不斷的迴蕩著。

    “我們要建立一個新社會,要打破人世間的一切不公,就要徹底催毀舊社會!”

    “我們將追逐人生的夢想而行,每一個人都應該擁有更好的、更加幸福生活,就像我們的國家、民族理應擁有更好的未來一般!讓我們一同為個人與國家的未來而努力!”

    沒有太多的煽動,但更多的卻是更為現實的努力,或許正因如此,才會使得這裡處處都充滿了生機,即便是在這個曾經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衰敗的鄉村,現在同樣充滿了生機與希望。

    “安生,在想啥子哪!”

    突然一個話聲讓李安生從沉思中醒來,回頭一看,是李安福,他爹是村子裡的富戶,有四十多畝地,現在他是村合作社社長,過去在李安生看來,他就是典型的剝削階級,可是現在,看著他爹這兩年買了三畝多地,甚至還在那尋思著若不是限購,還要再買多少多少地什麼的話語,反對對其恨不起來,李安生他爺爺那輩就是種地的能手,當年,他們家的地也不過只有幾畝罷了。

    “是安福社長啊!”

    “瞧你,安生,你這是瞧我笑話不是!”

    李安福笑說著,然後便同安生聊了起來,從兩人一起上私熟,再到上小學,然後又聊到上中學,最後一直聊到李安生怎麼離的家,去考的師範,聊了很長時間之後。

    “華生,”

    李安福轉過頭來問:

    “你看現在大家的日子怎麼樣?”

    “頓頓吃白面,家家還都有餘錢蓋房置田,日子比過去可是好多了,我瞧見這幾天村裡添了三四輛自行車……”

    李安生如實的說道,家鄉的一切變化都是喜人的,過去他覺得這一切都是需要通過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徹底的摧毀那些“骨子裡都滲透著罪惡的帝國主義買辦統治階級”和“萬惡資本家、地主”之後,然後再進行十幾年的建設,才有可能實現的,可是現在,家鄉的一切則告訴他,其實一切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複雜。

    安生的話讓李安福微微笑了一笑:

    “是啊,日子是一天天的好過了……”

    感嘆著,李安福又繼續說道。

    “過去,誰也沒想到,不過是短短幾年的功夫,這日子就能過的這麼好,”

    “我在開封的時候,也不信!”

    安生笑了笑,他甚至懷疑大哥信裡說的一切,都是誇張的。

    “可現在……”

    “現在,卻是不得不信!對吧!”

    李安福又笑了一笑,緩聲說道。

    “其實,很多人都和你一樣,他們沒來的時候,都覺得有些誇張,說什麼,那有成天吃白面的鄉下,可為啥就只准南方人吃米,不准北方人吃麵呢?”

    李安福笑著。

    “他們總說什麼,南方人是衣食足、出才子,北方是苦哈哈、不識丁,過去,咱們北方地貧產低,這幾年又是良種、又是堆肥的,一畝地打出來的糧食,比南方的水稻田還多,若不是的糧食都寄存到合作社了,家家戶戶的餘糧,估計這房子都放不下!”

    李安福的話,雖說有些誇大,但李安生卻知道這也是事實,就像他家,十畝在打出了足足五千斤小麥,堆在家裡還真夠堆一間屋子的。

    可安福為什麼要說這個呢?

    “過去,咱們這裡的人是窮哈哈,不識丁!那是因為大家成天光想著餬口,填飽肚皮!”

    扭頭看著李安生,李安福認真的說道。

    “現在日子過好了,小孩都送進學堂裡去了,一開始,不少人是奔著那一頓晌午飯去的,可現在,誰都知道,這養兒不讀如,不如養頭豬的道理,所以呢。”

    慢慢的在李安福的言語中,李安生似乎品出了味來,說來說去,他說到了教育上。

    “安生,過去咱們一起上學的時候,你的腦子就比我好使,要不然,也不會考上省立師範!”

    安福說著,然後用手指著遠處的國民小學說道。

    “去年一年,村合作社一共節餘678。5元,我把400塊錢,都用在了學校裡頭,不僅蓋上了房子,還建了圖書室,人這輩子,離不開書,就是種地也離不開知識。”

    他手指腳邊的棉苗說道。

    “就拿這育棉苗移栽來說吧,若是指往咱們自己想,怕就是想上幾千年也想不明白,可現在呢?這種田也要學,也要懂,要不然就是種傻田,種一輩子,也不見得能種出來頭緒,所以,小孩才要讀書,不單小孩要讀書,大人也要掃盲。安生,快畢業了吧!”

    最後,李安福扭頭看著安生,臉色中儘是誠懇之色。

    “若不然,就回來吧,回到咱家裡,把咱李家的子弟都教出來,你看……”

    回到農村!

    直到李安福走後,李安生依然站在棉田中,曾幾何時,他從未想過回農村,甚至就連他之所以越發激進,正是因為家鄉的衰敗以及個人未來的希望渺茫,而現在……

    望著眼前的棉田,置身於棉田之中的李安生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6 19:19
第444章 誰予恩賜

     棉田,在田間的溝壟上,一株株綠色的棉苗盡顯著勃勃生機,而在遠處的田地間,還可以看到農民正在田間勞作著,他們正搶著時間把育成的棉苗稱栽到田間,對於這些農民來說,這些棉苗不僅僅意味著收穫,更意味著他們今年能不能置辦上幾畝田,從而讓家裡的日子過得好一些,而對於許多因無負承擔附加稅,而不再購田的農民來說,這棉花也許意味著一座新房、一輛飛人重載自行車、一台縫紉機、甚至一台戲匣子,總之,棉花對於農民而言,意味著希望,對未來的希望。

    “哎……”

    站在剛剛植上棉苗的棉田中,管明棠不由的發出一聲嘆息。此時他倒不是嘆息,倒不是為今年小麥晚熟的豐收影響了棉花的稱栽,從而可能導致棉花減產,這總是無可避免的,而他之所以嘆息,卻是因為在這豐收的同時,一柄柄無形的工業剪刀,正在不斷的“收割”著農民勞的財富。

    工農業剪刀差,這是資本發展的必然,佔有先進生產技術的工業資本家在與生產技術落後的農民交換工農業產品時,抬高工業品價格,壓低農產品價格,利用剪刀差來剝削農民。在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剪刀差還反映著帝國主義的經濟掠奪。

    不過那還是通過對市場操縱,還無法違背基本的市場供求原則,而在蘇聯那個國家控制一切的地方,市場的原則被改變了,國家為加快積累工業化資金,人為地壓低農產品收購價格,使得部分農民收入在工農業產品交換過程中轉入政府支持發展的工業部門,當時人們把農業和農民喪失的這部分收入稱為“貢稅”或“超額稅”。

    而在中國,在邯彰,這裡並不是一個由政府控制的市場,同樣也不是一個封閉的市場,而為了積累工業建設的資金,管明棠同樣也選擇了“剪刀差”,只不過那些剪刀更加隱性、更加巧妙,儘管為外人所指責,但是他們卻看不到其中真正的“奧妙”,

    彎下腰身,管明棠只是用手輕輕撫了下棉苗,這種育苗移栽技術,是農業研究所去年研究獲得成功後,於今年推廣的新技術,可以更有效的利用土地,而棉纖維質量也有所提高,而這些棉花的種源,則來自於“希望高科”一家從事良種繁育、研發的公營公司,而這些棉種,儘管是由農業研究所繁育,但卻是由“希望高科”製成成品良種,通過合作社售給農民,價格高於普通棉種一倍有餘,但其和麥種一樣,都有著產量穩定,發芽率高的優點,也正因如此,其價格雖高,卻依然受到農民的歡迎。

    而實際上,麥種來自於農民和農業研究所的育種田,棉種來自農民售出的優質棉,而“希望高科”只是將其進行“包衣處理”,如此,便獲得了數倍的利潤。

    可僅僅只是這樣,還是不夠的!

    為了儘可能的獲得剪刀差,管明棠還借鑑後世的經驗,經心設計了一個個形似連環套的“剪刀”,此時,今天小麥的大豐收,在農民把糧食“賣”給合作社的時候,當他們選擇“糧券”的時候,他們就陷入了這個“連環剪”之中。

    糧券是合作社四大發明之一,準確的來說是“四大剪刀”之一,剛開始實施時,是為了避免小稱傷農一事,農民可以用其支付地租,這是有法律保障的,可在實施過程中,許多農民卻看到相比於家中儲糧千斤,一年損失100餘斤,換“糧券”則再划算不過,紙片上的數量不會被老鼠啃食、不會招蟲子,同樣也不會被受潮黴變,把糧食交給合作社換成糧券,等於把“損失”交到了其它人手裡,如果需要可以隨時憑票前往糧店換糧,老百姓看似佔了便宜,似乎還是大便宜。

    但是與此同時,邯彰專區農業合作社名下卻又成立了“邯彰麵粉公司”,而其資本積累正是利用農民的“佔便宜心理”,他們每年可以用近似無償的方式臨時借用數十億斤農民“存糧”,從而迅速完成資本積累,每年上繳數百萬利潤。

    而且還有許多農民被“慣懶”了,初時他們用“小麥券”換小米之類的雜糧,後來日子過好了,便直接用糧券換麵粉,以麥券8折的換麵粉券,這樣他們可以在各鄉糧店直接憑票取面,隨用隨取,既不佔自家的地方,還免去了推磨磨面的麻煩,因此存糧換面的人也越來越多,自然的“邯彰麵粉公司”這家公營企業的贏利也就越來越高。

    而從去年借助“奸商購進劣肥坑農”實施了“化肥公營”,而又以“便利農業”為藉口實施“小麥換肥”,而通過不對等交換,使政府擁有了大量的糧食,在一連串巧妙的政策下,資本市場範疇內有工農業剪刀差,在邯彰發揮到了極至,地利盈收中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很大的一部分都轉向政府。

    可是,單純如這些農民,他們又豈能想到其中的利害關係呢?

    他們甚至還感恩的附出著,覺得現在他們所享有的一切——基礎醫療、免費教育、社會保障等等,似乎就像報紙上說的那樣。

    “他們之所以感恩,是因為在中國第一次,有人真正的在乎他們……”

    可事實上呢?,

    事實上,政府的“在乎”是建立“得利”的基礎上,一方面,這些政策的背後是爭奪民心的用意,是基於“隱形稅”的巨額收入上,現在的邯彰專區政府或許如外界所言“真正在乎他們”,同樣的,這種在乎是基於人均稅的提高,即便是扣除工商業所得,僅從農業上直接、間接獲得的“收入”,邯彰400萬農民平均每人每年的稅負,實際上早已十數倍於國內其它地區,但農民們依然面帶微笑的憧憬著美好的未來,他們見到自己的時候,總是會用一種感激的眼神注視著自己,而他們從未沒有想到自己所給予的“思賜”,實際上正是他們的落在泥土上的滴汗所造就的恩賜。

    這種恩賜是誰給予誰的呢?

    ……

    沉默,在沉默良久之後,管明棠看著跟在自己身後,始終不曾言語的李直民,然後手指著在田間移栽著棉花的農民,輕聲說道。

    “仲民,很多人說,這裡的一切都是奇蹟,可是……”

    神情凝重的管明棠把手指放下。

    “可是,他們並不知道,締造這些奇蹟的,實際上正是這些最平凡的普通人締造了這一切!”

    “因為他們有夢想!”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直民更想說,是因為我們給予了人們實現夢想的可能,因為在這裡嗯,每個人都有機會,而對於許多人來說,所欠缺的正是那個公平實現夢想的機會。

    “先生,現在已經九點了,你上午不是要去51號區視察嗎?”

    李直民的提醒,才讓管明棠想到今天自己還有其它的安排,去公司新區的51號區視察,51號區是公司設立的“科研區”。

    或許是因為公司新區不斷擴大中的逐步開放,曾經的新區中央區已經被新區管理委員會定性為新的“商業中心”,而相應的,位於其中的數十間研究所,在過去的一年間開始慢慢的遷出中央區,而公司為了給“科學留下一片靜土”,特意將曾計畫用於新區四期工程用地用於建設研究區,或者說用於興建“科學城”,而科學城又在公司新區的“區號”劃分中獲得了“51號”,由此其就成為眾人口中的“51區”。

    不過設立這個區域,並不是管明棠的決策,對於北方公司而言,因為需要與激烈的市場競爭中求得生存與發展,其從創辦之初,即極為重視技術研發,而更是制定了“技術為本”的基本信條,為獲得智力資源其不僅如收割機一般,想盡一切辦法聚集國內的各個行業的專家學者,同時還聘請了上萬名外國專家學者,而其從強調應用研究的同時又逐步轉向注重基礎研究的方向,從技術模仿轉向技術創新,51區的創辦,就是整個計畫的一項重要措施。

    公司創辦這座科學城的目標就是為實現高水平的研究和教育建立一個基地,這個基地是從中央區遷來的公司投資創辦的各類研究所,同時還在北方高等專科學校之外,於51區創辦了北方理工學院,並且於此創造了一個適宜性的研究和教育機構發展的環境。

    而每一次提及51區的時候,管明棠的腦海中總是會想起後世的那個有名的“51區”,也正因如此,管明棠才會對那裡充滿期待,期待著那裡在有朝一日,成為中國的“51區”,最終引領中國,甚至全世界的科學技術發展,對此,管明棠並不懷疑,畢竟與51區緊密相連的還有一座龐大的地下科學技術資料庫,那裡會同科技情報中心一起,給予51區一定的技術“支持”。

    “嗯!走吧,仲民,我們去51區!”

    說著,管明棠便離開了棉田,朝著停在公路邊的汽車走去。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12-26 19:2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6 19:19
第445章 51區

     伴隨著一陣轟鳴聲,位於山腹中的“北方風洞試驗場”再一次開始進行吹風試驗,在風洞內一架飛機模型正在進行著吹風試驗,置架上的飛機模型並不是單發飛機,而是一架雙發大型飛機,而在一旁的試驗記錄上則清楚的標明著“試H-1第35次吹風試驗”。

    在過去的一個月中,馮桂連帶領航空研究所以及理工學院氣動專業的設計人員轉戰在模型生產、風洞試驗、數據處理、繪製曲線、結果分析、佈局改進等繁重的設計試驗中。在短短的一個月中時間裡,他們即為選定氣動佈局方案,他們完成了兩輪試驗,如此快的速度也許在全世界的飛機研製中尚屬首次。

    或許這一方面固然得益於通過特殊渠道偷回來的那架“G3M”帶來啟示,也與其過去紮實的基礎研究有關,但正是有了數十次的風洞試驗,有了數千個氣動力數據的分析處理,正是馮桂連等人無數次面對試驗曲線苦思冥想,無數次設計圖紙到深夜,才有新式氣動佈局方案的一舉成功。

    “H-1採用層流機翼,可以最大限度的提高飛行速度,根據計算,如果其速度能夠達到500公里,那麼就足以擺脫已知的各型日本驅逐機!”

    面對來訪的專員,馮桂連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利用速度擺脫戰……驅逐機?”

    因為時代的關係,雖說管明棠將驅逐機稱為“戰鬥機”,但是在航空研究所內,他們還是習慣性的稱其為“驅逐機”。

    “是的,先生,在第三次翼形試驗結束後,我們利用“特1機”進行了空中機翼試驗,在不增加動力的情況下,通過更換機翼使“特1機”最快375公里提升至410公里,而通過更換國產發動機,其速度則提升至467公里,“特1機”機首、機身、機尾的氣動設計,並不符合高速機的要求,而新機的氣動佈局經過多次優化……”

    在馮桂連的講解中,管明棠只能不時的點著頭,對於航空他完全是一個外行,儘管“試H-1項目”或者說“試1快速客機項目”是由他提出的,但是在專家面前,他並沒有多少發言的權力,不過雖是如此,他依然有自己的一些看法。

    “依然高速擺脫敵機,這在短期固然是可取的,但是在轟炸機速度提高的同時,戰鬥機的速度同樣也在提高,而相比於戰鬥機,轟炸機的速度增加總是有限的……嗯……”

    在沉默中,管明棠看了一下手中的技術資料,這是航空研究所在自己提出的基本要求上,制定出的細節規劃。

    “最大時速大於500公里、飛行高度大於10000米,最大載彈量2000公斤,載彈1000公斤航程大於4800公里……”

    無疑單從紙面技術指標上來說,“試H-1”這個集中了航空研究所所有的技術力量研發的遠程轟炸機,或許載彈量不大,但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出類拔萃的,甚至可以說是超一流水平的轟炸機,而且其內在技術含量亦遠高於同時代,最簡單的一個例子恐怕就是“鳳凰光學”已經開始試制的“I型光學轟炸瞄準儀”而其是參考前蘇聯ОПБ-18光學瞄準儀的圖紙製造,那是由2000多個精密零件裝配而成的精密轟炸瞄準儀。玻璃鋼自封閉油箱、高強度防彈裝甲……無一例外的但凡是在“試二四-2”上採用的先進的材料工藝都將全部應用於“試H-1”,或許這是第一次,中國航空技術通過“材料學上的先進”彌補設計、發動機等方面的不足。

    不過相應的,在另一方面,或許是“試二四-2”的成功,使得他們變得太過自信,以至於在設計“試H-1”時,為了追求高速,甚至轟炸機不可能完全具備的“機動性”,他們甚至沒有設計機身、機腹、機頂機槍,只有機首與機尾機槍。

    “所以呢,轟炸機仍然不能離開自身強大火力防護,因此,我們不僅不應該削弱飛機的火力,反而應該增強……”

    在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管明棠的腦海中浮現出二戰時期英美聯合轟炸機部隊在德國上空時,空中堡壘密集的火力網,那種密集的火力網對於任何戰鬥機部隊而言,都等同於惡夢。

    “但是……”

    眉頭微微一皺,雖說心知先生說的很有道理,可馮桂連卻知道,增加幾挺機槍看似簡單,實際上極為複雜,在增加機槍的同時,同樣需要增加操作人員,而這甚至意味著整個設計都需要推倒重來。

    “先生,在最初設計時,我們就考慮過飛機的火力問題,但防禦火力、速度、防護、載彈量、航程,轟炸機的設計是一個整體,對於轟炸機而言,其性能排序應是載彈量、航程、速度、防護以及火力,我們會考慮您的這個建議,但是……”

    “……但是我們並不希望出現過多的干預技術研究的情況!”

    直到坐在汽車上離開研究所的時候,管明棠的神情依然顯得很是複雜,與神情的變幻無常對應的是心情的複雜。

    隨著另一個時空中設於俄羅斯的“翻譯公司”將數以百萬計的蘇聯技術資料翻譯成英文,並引入這個時代,供各個研究所研究參考起,管明棠曾特意查找過與蘇聯科學體系發展的資料,在蘇聯的科學體系中,行政的力量是極為強大的,準確的來說,政治不斷的干涉著科學。科技界需要國家支持,而國家同樣希望從科技進步中受益。它們兩者之間是既互相依賴又互相矛盾的關係,而在這種矛盾中,科技總是弱勢的。可以說,政治的干擾以及其與工業生產的相互脫節,一直是蘇聯科技政策存在著比較嚴重的弊病。

    而這也同樣是管明棠所希望克服的,也正因如此,專員公署雖說從每年的預算中劃出2%用作“科學研發”,但也只限於向農業、軍事等項目提供資助,僅此而已,幾乎很少干涉科技研發,甚至管明棠自己,也僅只是通過“相關機構”向技術情報中心提供“技術資料”,而這種技術資料,往往是階梯式的,像現在技術情報中心,只能找到從48年至55年期間的各類科學論文、技術資料,它們最大限度的縮短了許多應用技術的研發時間,比如像尼龍的“研發”與工業化生產,前後只用了不到兩個月,而青黴素的工業化生產,也只用了三個月。

    “……但是我們並不希望出現過多的干預技術研究的情況!”

    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馮桂連的話語,管明棠的眉頭微微一皺,之所以皺眉並不是因為他的言語,而是因為……

    “這是好事嗎?”

    此時,管明棠的心中也沒有答案,也不知道答案,畢竟,對於科學,甚至對於技術他都是一個外行。

    “先生,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

    從後視鏡中覺察到先生神情變化,李直民便開口詢問道,先前的航空研究所先生的遭遇,在他看來,是極為自然的,那是那類從事技術研究之人的通病——孤傲。

    “去公司吧!”

    管明棠隨口說道,在科學城的研究所,都是由公司設立的,或許在公司那邊,能給自己一些答案吧。

    十幾分鐘後,在孫郡這位幾個月前,剛剛出任公司執行總裁的辦公室內,在簡單的詢問之後,作為董事長的管明棠提出了自己的擔心。

    “對於北方而言,如何搶佔技術最高端,一直是我們的追求,也是公司立足於世的根本所在,正因如此,公司才將贏利的30%用於技術研發,設立了上百家研究所,從事著各類技術研發,而我們設立研究所的原因,是因為西方各國的科技體制存在著過於分散的嚴重缺陷,諸如由於商業保密主義各個工業集團守口如瓶,不相往來,造成效率低下,缺乏統一規劃,而公司作為研究所的領導者,可以統一規劃技術研發,從而提高技術研發的效率。”

    對於研究所、試驗室體系,管明棠從來都沒有排斥過,但是他同樣也明白,這些研究所、試驗室的一些不足。

    “但是,我在考慮,研究所固然使得我們可以提高技術研發的效率,但是會不會發生科學技術研究和工業生產的脫節。雖說在在組織體繫上使科研和工業生產是相聯繫的,工業研究所亦是工廠企業的下屬分支,但是現在,似乎又有一種分割開來的趨勢,比如包括航空研究所在內的諸多研究所,都是先有試驗室或研究所,後有工廠,而在其隸屬關係上,並沒有明確,且研究所的經費,除去一部分是由分公司支付外,往往都是由總公司劃撥,這樣會不會在科學技術研究和工業生產之間形成了一個斷層,造成研究與生產上的脫節?”

    面對先生提出的問題,孫郡先是沉思片刻,然後才回答道。

    “應該不會出現技術與生產上的脫節,雖說公司設立的各個研究所解決的問題可分為兩類:一是與工廠生產相關的科學問題,二是工業化問題。現在,各個研究所的經費,是依照其項目劃撥,而這些項目要麼是公司制定的長期規劃目標比如初時的醫學研究所、化工研究所、航空研究所、電子技術研究所等等,都是依據先生當初制定的發展規劃設立的,而在工廠建成後,其項目除去公司整體規劃項目外,還有就是進行與所屬公司作業改良進步等與生產密切相關的問題研究,確保理論與實際相結合,以此促進技術的發展。”

    說到這裡,看著董事長,孫郡笑了笑又特意補充道。

    “先生,其實,你會產生這種感覺,還是因為項目的原因,歸根到底,還是當年您設立的這個體系!”

    “嗯?長安,怎麼說?”

    詫異的看了一眼孫郡,管明棠心下犯嘀咕,怎麼又成了自己的責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6 19:19
第446章 市場

     “先生,您記不記得,您曾說過,我們從事技術研究,無非是為了市場!”

    在說話時,孫郡在腦中把那些需要說的話思量了一遍,相比於董事長,他甚至覺得自己更能夠體諒董事長的“用意”。

    在公司內部,曾有過爭論,有人認為公司的成功是“技術上的成功”,因此,應該更重視“技術”,也有人認為是因為對市場情報的掌握以及分析取得的成功,所以應該加強公司在信息情報以及市場分析上的力量,但作為公司總裁,他知道公司的成功是依託著市場的技術研發所取得的成功,兩者缺一不可。

    “對,沒錯!”

    管明棠肯定的點點頭,任何技術都是以市場的需求為需求,但凡是被市場淘汰的技術,往往都是不成熟的、不合格的技術,他們自然會被淘汰。

    “所以,我們的研究所,實際上是根據北方貿易,這個分佈在全中國以及東南亞、歐美各國的貿易公司反饋的商業情報為依擾進行研究,比如貿易公司的調查員發現在美國,儘管經濟蕭條,百業不興,不過有些行業卻是分外興隆。比如出售避孕藥物的行業一年可以賺取2。5億元,而根據這一情報,醫藥研究所依據這一情報,組織研究人員進行技術攻關,研發了新型避孕藥,並且已經投入美國市場……”

    在孫郡提到避孕藥時,管明棠的眉頭微微一跳,他曾在《夢想週刊》上看到過這種避孕藥的發明,是一個女研究員的發明,不過在週刊的文章中,只是強調其發明的艱辛以及現在高達6000萬美元的市場份額。

    不過在看到那篇報導之後,管明棠特意瞭解了一下,畢竟就他所知口服避孕藥的發明,可以說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發明,由此才知道故事背後的故事,那名研究員在加州大學讀書時,曾聽說墨西哥裔的女同學在痛經時食用墨西哥薯蕷治療,後來她便試圖在墨西哥薯蕷中提取那種植物甾體,用這種植物甾體合成了孕激素,克服了以往避孕藥具有的“雄激素”的不良反應,也正因如此,北方藥業才能在短短數月內,在美國的避孕藥市場上佔據了一席之地。甚至現在,北方藥來還通過北方貿易公司在四川、雲南等地推廣種植墨西哥薯蕷,為兩省農民帶來數百萬元的收入。

    類似的故事還有很多,比如調查員發現許多美國人為了省電,改用25瓦燈泡,這是美國瓦數最低的家用燈泡,公司便聯合其它企業生產15-20瓦的燈泡銷往美國,總之,一切遵循市場的需求。

    “總之我們的技術是以市場為導向,如果市場有什麼新要求、新需求,就通過公司反饋給研究所,研究所再組織人手攻關。”

    在椅子上傾過身子,管明棠看著孫郡,心知他還沒有說到重點,技術以市場為導向,是當初自己制定的技術發展規則,甚至可以說是公司得已生存的根本原因。

    “而董事長,您曾說過,在當前國內關稅保護不建全的情況下,加入激烈的市場競爭中的北方公司而言,只能通過先進的技術降低成本,通過生產更先進的產品贏得市場,技術是北方的根本。所以呢,公司必須以技術為中心,而研究所的任務,便是提供大量先進的基礎原料和先進技術,下游的企業就去想辦法排列給合它們,成為具體的商品,拿到市場上去賣錢。”

    瞥了一眼面前的董事長,孫郡又繼續說道。

    “比如有色金屬研究所研究的7075鋁,在公司製造飛機之前,其根本就是“廢物”,最終,他是由航空研究所加以應用,但是有色金屬研究所從事7075鋁時,其項目經費就是的由總公司的支付,基礎原料研究、先進技術研究,這些研究在某種程度上,是與生產相脫節的,而這種脫節,又是暫時的,在短期內,或許我們無法見識到它所產生的效益,但就長遠來看,其最終會獲得應用……”

    在孫郡說出一個個看似有些浪費的研究“項目”之後,管明棠沉默了,因為那些項目大都是由他進行的規劃的,而為了避免研究所走彎路,他甚至列出了一份“公司科學發展綱要”用來指導公司的項目研究,而這些項目,無一例外往往都是暫時沒有用途的“廢物”,像中鋁公司不會用7075鋁造高壓鍋,汽車廠不會用裝甲鋼去造汽車,造船廠不會用船用裝甲鋼造商船一樣,現在之所以進行研究只是為了掌握其生產製造技術,通過一系列的預研為將來基礎。

    “長安,你要記住一點,科技成果只有轉化為產品,才能真正實現建設“創新型的以技術引領發展的公司”的宏偉目標!”

    始終保持著沉默的管明棠,在孫郡的話音落下後,說出了他的看法。

    “非營利性的研究機構在技術創新上起著關鍵作用,但是它們的創新經常侷限於理論,而與實際應用較遠,這一點,即便是公司所屬的研究所也不例外,很多問題在實際生產中才會暴露出來。因此,如何促進科技成果的產業化,對於提高我們公司的在市場上的競爭力至關重要,現在,我們空有一些技術,而這些技術,卻沒有應用於產品製造,可以說,就是在浪費我們的資源,所以,我們要加快技術向產品的轉化,另外呢,還要注意保密問題,比如有可能應用於軍事的技術,暫時絕不能流入市場。”

    聳了聳肩,管明棠有些無奈的說道。

    “畢竟,現在日本人就在門口呆著,萬一,日本人把咱們的技術,應用於軍事上,到時候咱們可就……”

    可就真的只能打掉牙朝肚子裡吞了,就像二戰時的日本一樣,7075鋁合金在歷史上正是日本的住友金屬開發,用於零式戰鬥機,而美國則通過繳獲零戰,對其材料進行分析後,參照其化學成分研究出了強度更高的7075一T6鋁合金,進而將其應用於B-29轟炸機,從而解決了早期困擾B-29研發的超重問題。

    “先生,這一點請你放心,畢竟,現在新區是與外界隔離的,而51區又是新區的保密區,保密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

    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管明棠看著孫郡說道。

    “這個我知道,不過,保密歸保密,該應用的技術,總是要應用的,一個避孕藥一年能帶來5000萬美元的利潤,若是多開發幾個類似的項目,沒準公司接下來的幾個大項目,可就有著落了。”

    “先生,不是沒有這樣的項目,”

    笑笑,孫郡迎著先生的視線說道。

    “青黴素。”

    “青黴素?”

    兩人彼此對看了一下,兩人都非常明白,這是現在公司除去絲襪、避孕藥之外,少有的幾樣具備暴利的產品。

    經過長時間的試用,青黴素的效果是極為顯著的,只不過現在青黴素依然作為保密用藥,只在新區少數幾家醫院使用,為此醫藥公司這家現在可說,公司贏得僅次於北方化工的子公司,可謂是滿腹不滿,按照他們的計算,如果青黴素投入市場的話,每年至少可以獲得超過五億美元的市場,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通過研究所的不懈努力,他們已經解決了工業化規模生產的問題。

    但是在另一方面,公司的保密要求,又使得這種如“黃金一般寶貴”的藥物無法真正進入市場,而不斷的試驗以及不斷的成功,又在那裡不斷的提醒著他們,他們面對的是一座什麼樣的“金山”,只不過,這個“金山”直到現在,都沒能發揮它的作用。

    “董事長,這可是一個差不多是幾億元的市場!”

    看著董事長,孫郡認真的說道。

    “而且有了青黴素,不知道可以救活多少人!而且現在,北方藥業已經在歐美擁有了一定的名氣,如果我們適時的推出這種藥物的話,不僅可以贏得市場,而且可以進一步鞏固我們的海外市場,同時巨額利潤還將有助於公司的建設。”

    “嗯,你覺得向市場推出青黴素的時機已經合適了?”

    面上帶著笑容,管明棠並不懷疑現在是推出青黴素的時機,早在三個月前,北方藥業便向總公司發出了公函,在產量增加的同時,生產成本已經從最初的0。57元下降至0。05元,這意味著在未來的幾年中,通過技術壟斷,北方藥業每年都可以為公司掙取巨額的建設資金,只不過因為一些原因,直到現在,青黴素依然未能真正投入市場。

    “時機一直都非常適當,過去之所以沒有投入市場,是出於保密以及產量限制等多方面的原因,而現在,青黴素必須要投入市場。”

    作為公司的執行總裁,通過對公司目前狀況的瞭解,孫郡清楚的知道,公司表面無限風光的背後,實際的上早已經處於危機的邊緣。

    “因為現在青黴素是唯一能夠解救公司的“靈丹妙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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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靈丹妙藥

     “因為現在青黴素是唯一能夠解救公司的“靈丹妙藥”。”

    孫郡的理由讓管明棠整個人一愣,是解救公司的“靈丹妙藥”?是怎麼回事?

    “哦?為什麼?”

    “公司流動資金極為緊張!”

    眉頭微微一挑,管明棠煞有興趣的看著孫郡,等著他的解釋。

    “現在公司的進行各種投資的資金來源,並非是公司大型項目投資所得利潤積累,而是依靠暴利產品的銷售所得,大都依靠在歐美出售尼龍襪、藥品、日化用品獲得資金,固然每月都可獲得數千萬元甚至上億元的利潤,但是公司的支出更大,今年實際投資計畫達到十億元之多,但是公司利潤卻不足八億元,現在公司完全是依靠發行公司券維持正常的運行……”

    看一眼董事長,孫郡甚至有些無奈的說道。

    “為了能夠用公司券支付工人工資,我們甚至不得不要求貿易公司將合作商的商店開到礦區,甚至同當地妓院簽定協議,以便用公司券支付工人工資,”

    把“公司券”帶出新區,在孫郡看來並沒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尤其是現在,在公司“硬通”流動資金已經極為緊張的情況下,大量發行“公司券”更是充滿了危機。

    對於公司資金緊張的局面,管明棠自然瞭解,實際上從新區創辦的那天起,公司就從來沒有“寬裕”過,如果不是因為有一部分設備是後世的俄羅斯二手設備,以及在這個時空中從美國購進的二手設備,恐怕資金問題只會更嚴重,幸好當初發行了“僅限公司內部流通的公司券”,令公司無需直接向員工發放“真金白銀”,雖說公司券有兌換壓力,但經過幾年的使用公司券的信用早已經建立起來,不僅在新區流通,在專區同樣流通,甚至出了專區,在靠近專區以及公司投資的異地礦區中,仍可被小範圍的接受。但依靠發行貨幣彌補財政缺口,顯然不是長久之計。

    “缺口的數額小,用印鈔票可以解決問題,但是今年……”

    搖搖頭,孫郡認真的說道。

    “除了把青黴素投入市場之外,就只能收縮投資,尤其是專區外的投資,待資金問題緩解之後,再……”

    “專區外的投資,不僅不能收縮,而且還要進一步加大!”

    孫郡的話還沒說,管明棠便斷然打消了他的這個念頭,隨後又思索片刻說道。

    “嗯,既然你覺得應該投入市場,那就把青黴素投入市場吧!藥業公司那邊初步定價是多少?”

    “兩萬單位每支出廠價不低於10元國幣!”

    幾近天文數字的價格,只讓管明棠為之咋舌不已,難怪孫郡會如此的自信,自信依靠青黴素能夠解決公司的資金問題,正是基於製藥業的暴利,相比於避孕藥數十倍的暴利,青黴素的利潤卻超過兩百倍,而且其市場更為龐大,幾乎適用於每一個人。

    “價格會不會太高?”

    雖說知道在歷史上青黴素的價格遠超過黃金,但卻沒有想過其價格會十餘倍於同等重量的黃金。

    “相比於生命,10元並不貴!”

    10元那是出廠價,到了病患手中的價格又是多少?儘管心知可以長短承受這一價格的人並不多,但管明棠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就全當是向歐美各國收回一些利息吧!

    “當然,董事長,這個價格是不斷下降的,長期的暴利壟斷只會引起歐美各國藥業公司的眼紅,進而使其投入巨資加以研究,所以,明年我們就會對價格進行調整,但仍然會維持適當的利潤。”

    至於孫郡口中的適當是多少,管明棠並沒有理會,只是點點頭說道。

    “既然如此,就投入市場吧。”

    隨後又特意叮囑道。

    “不過要做好市場運作,要知道,任何產品在進入市場的時候,都會受到質疑,尤其是這種藥並不是廉價的藥物,所以,告訴藥業公司的市場人員,如果他們想打入市場,就要想辦法,讓青黴素一炮而紅!”

    心知青黴素的初期推廣並不順利的管明棠,自然知道正是因為青黴素對戰傷極為有效,才使得其得到廣泛應用,現在青黴素具備讓人們接受它的條件嗎?

    “先生,我想,藥業公司那邊肯定有他們自己的辦法。”

    清晨時分,比爾·伯斯頓坐在餐桌前,他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報紙,這是他今天上午看的第三份報了。每份報上都有克里斯·范德比爾特的跟蹤報導,那些內容和原始報導大同小異,所有的新聞都在重複著和過去一樣的報導——這位范德比爾特家族成員是如何揮霍他那使之不盡的財富。

    “這是上帝的懲罰!”

    看著報紙上,那些記者們幸災樂禍的言語,作為範德比爾特家族的律師,他的眉頭還是忍不住一皺。

    “真是一群沒有同情心的傢伙!”

    在比爾·伯斯頓看來,在這個時候,這些記者依然如果憤慨的對待一個年青人,是極不公平的,他不過只是繼承了幾百萬美元的財富而已,如果說有罪的話,那就是他那糟糕的生活方式,正因如此,他才會感染上致使的疾病。

    “真是一個可憐的傢伙!”

    伯斯頓喝完咖啡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是克里斯的妻子打來的電話,這也是伯斯頓第一次和她在電話裡交談。百老匯歌劇演員出身的她的聲音溫柔甜美,天真得像個孩子。

    “伯斯頓先生,你得幫我一把。”

    伯斯頓驚訝地問道。

    “出了什麼事?”

    “克里斯快死了,他現在正躺在醫院裡,請你盡快來一趟!”

    一個小時後,伯斯頓來到了紐約醫院的一間豪華病房內,他看見克里斯正坐的床上,而仙蒂也坐在上面倚傍著他。細看一眼才知道克里斯的病號衣服已被撕成碎片堆在地板上。在伯斯頓的眼中,他的病沒有大礙,體重也好像減去了一些。

    他迅速地掃視了一下整個病房:沒有輸液的裝置,沒有特別護理的護士值班,從走廊上過來時就覺得這個房間不像是一個特護病房。伯斯頓心裡頓時一大塊石頭落了地,看來可能是仙蒂弄錯了,克里斯離黃泉還有相當一段距離呢!

    看著走進病房的家庭律師,克里斯先是笑了笑,然後又嘆了口氣,隨後對床邊的妻子說道。

    “仙蒂,你先出去一下吧!”

    在仙蒂離開病房之後,克里斯才嘆了口氣說道。

    伯斯頓在他的病榻前坐下,看著克里斯,此刻他的腦海中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克里斯時的情景,那時他還只是一個丫丫學語的嬰兒,一個繼承了500萬美元信託基金的嬰兒,可是現在呢?看著他臉上的瘡口,儘管並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疾病的患者,但聞著空氣中的那股淡淡的被薰香掩飾的惡臭,伯斯頓依然感覺有些噁心。

    “你的氣色比我上次見到時要好得多了,”

    伯斯頓對克里斯說道。

    “你怎麼就到醫院來留醫了呢?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說你永遠不會來醫院的!”

    “不像病重?”

    克里斯興奮地說。

    “那太好了!你知道嗎?那些醫生就知道告訴我壞消息,他們總是說當我染上梅毒後,那些螺旋體在拚命地吞噬著我的腦、骨骼和心臟。現在十幾年過去了,他們告訴我只能活六個月至一年了,很快就會因梅毒攻腦而變成瘋子或痴呆,如果梅毒攻心,就會導致死亡。”

    克里斯的話讓伯斯頓非常驚愕,對此難以置信,因為克里斯的氣色的確不錯,尤其是他那雙不老實的綠眼睛炯炯有神,他疑惑地問道: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

    “他們說,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而且保羅·埃利希同樣也不覺得我還有救!這個世界上,除去上帝的神蹟之外,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挽救我的生命了!”

    克里斯像是在說著一件與其無關的笑話似乎,在那裡談笑著,保羅·埃利希是發明“砷凡納明”的醫生,他卻是全美國最權威的梅毒專家。儘管胂凡鈉明雖然無法治癒梅毒,但確實能夠改善長期的外表病徵,就像現在的克里斯,如果不是這種藥的話……或許伯斯頓,根本就不會進這個房間。

    “所以,現在,我只能把自己交給上帝。”

    克里斯那張帥氣的臉上依然還帶著笑容。

    “不過事情並沒有我想像的糟糕,我將在這裡休養幾星期,他們會給我打許多針,要我吃很多藥,然後我就回到漢普頓,至少在那裡再住上幾個月。”

    伯斯頓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才好,他知道克里斯來找自己的用意了。

    “伯斯頓先生,我這樣想,”

    看著家族律師,克里斯開口說道:

    “我想把我的財產留給我的妻子,我是指絕大多數財產,另外,我還希望將二十萬美元轉交給幾個朋友,這件事就由你全權處理,可以嗎?”

    克里斯盯了伯斯頓好一陣子,然後又說道:

    “你完全有權拒絕為我做這一切。”

    伯斯頓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對於克里斯來說,他總有一些“朋友”,於是便對他說。

    “我當然願意為你效勞,還有什麼其它的安排嗎?”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12-26 19:2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6 19:19
第448章 上帝的神蹟

     病房裡瀰漫著瀕死者的惡臭氣味,那是肉體腐爛的惡臭,空氣濃濃的揮之不去的腐爛的惡臭,吸引來了大批的蒼蠅,蒼蠅於室內發出讓人討厭的“嗡嗡”聲,而這種“嗡嗡”聲,卻又被一陣陣絕望的哭嚎聲所掩蓋,而成群的蒼蠅則在那些哭嚎著的絕望的人們的身體上蠕動著,這裡的一切就像是地獄一般,也許,這裡根本就是地獄。

    “啊……”

    嚎叫聲,絕望的嚎叫聲,再一次傳了過來。

    “該死的!”

    在心下抱怨著,約翰·斯托克斯狠狠的吸了一口煙,試圖用香菸掩蓋空氣中,尤其是他身上的,那即便是在他洗澡之後,他依然感覺仍然殘留著的惡臭。

    作為美國最為知名的治療梅毒的醫生,約翰·斯托克斯正是在他的這個“診所”寫出了《現代臨床梅毒學》,這部圖文並茂、厚達1332頁,被視為最有用的教書書,所有的案例都是在這裡收集的,這本書給他帶來了聲譽,但是同樣也讓他變得有些神經質,每天,他都能夠聽到這折磨人的、變化著的叫聲,這是三期梅毒患者神經質的嚎叫。有時候,當被那種絕望的嚎叫聲折磨的有些無力的時候,他就會在花園的一個老遠的角落裡度過了一個下午,竭力想逃避那狂熱的哭嚎。

    “一瓶17。5美元!”

    今天站在花園中,約翰·斯托克斯並不是為了逃避那絕望的哭嚎,而是反覆打量著手中的這個給他帶來希望的藥瓶,它是如此的昂貴,但卻又讓人能夠看到的希望。這種藥物是一家外國的藥物公司提供的,而他的診所則被其選中進行藥物試驗。

    “盤尼西林!”

    看著藥瓶上的名稱,約翰·斯托克斯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轉身朝著診所走進去,而在診所的廳堂中一個左邊半身中風的年輕人,一把抓起餐刀,跳起來,右手握著刀對準自己的心口。

    “是時候了!”

    身體上佈滿爛瘡的年青人大叫。

    “我要自殺!”

    他旁邊的一個人有氣無力地站起來,抓住他的手臂。

    “別在今天,雷德蒙,”

    “今天是星期日。”

    “不,不,就在今天!我不要活了!我不想活下去了!放開我!我要自殺!”

    “明天吧,雷德蒙,明天吧。今天不是自殺的日子。”

    “放開我!我要把這把刀刺進我的心!我對你說,我一定要自殺!”

    “知道,知道,不過不是現在。不是現在。”

    約翰·斯托克斯從雷德蒙手中奪下刀,讓護士把這個無力地抽泣不停的人須回病房。

    他轉過身去,看到先前制止雷德蒙的那人的眼圈通紅的雙眼,一雙手不住的顫抖著,他同樣也是一名梅毒患者,這個診所中的所有病人都是梅毒患者。

    “怎麼樣?漢丁”。

    漢丁顫抖著雙手,喃喃著說道:

    “一年到頭,沒有一夫雷德蒙不想歸殺的,他原本有希望成為一個很好的音樂家,可惜在一個最醜陋的妓女身上感染報梅毒……也許他並不想死,斯托克斯醫生。”

    就在漢丁說著那個青年的故事時,突然,其中一人倒在地上,抽起筋來。

    “快。他的癲病病發了,”一個人大聲叫喊著。

    “拉住他的手臂和腿。”

    趕過去的的四個男護士抓住他的臂和腿,一個護士摸出一把調匙,插在這個趴在地上的人的牙齒間。

    “喂,扶住他的頭,”

    趕過去的約翰·斯托克斯對護士大聲喊道,這個因為梅毒而患上癲病病人時高時低地發作了一陣,勢頭愈來愈大。他的眼珠在眼窩裡打轉,口角裡流出白沫。

    半小時後,混身打顫的人失去了知覺。約翰·斯托克斯讓另外兩個護士把他抬上床。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在這裡,所有的一切都不足為奇,雖說這是一座診所,但在約翰·斯托克斯的眼中,這裡也許是一個瘋人院,在過去的十幾年間,他在這裡目睹了各種各樣的梅毒患者表現出來的瘋狂:有的人把身上的衣服撕爛、看到什麼就搗毀什麼的大吵大鬧的瘋子;還有像野獸般嚎叫的人;還有自殺偏執狂者;過度憤激和興奮的患者;也有癲病病患者。總之在這裡沒有一天沒有人不發作的;沒有一天約翰·斯托克斯不被喊去鎮靜一些片刻之間的發瘋。

    作為一名醫生,約翰·斯托克斯知道自己不應該感到絕望,但是在這裡的十幾年間,他幾乎從來就沒有看到過希望,但現在一切都改變了……雖說三期梅毒經過盤尼西林治療之後,病情都會得到控制和緩解,但是三期梅毒破壞的組織是無法修復的,但至少讓他看到了希望。

    又一次,他來到了一間病房,那裡躺著一個三期梅毒的患者,在一個月前,約翰·斯托克斯相信他不可能活下來,但是現在,這一切就像是神蹟,他正在漸漸的康復著。

    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正在吊著水。

    “克里斯,今天感覺怎麼樣?”

    走到病床前,約翰·斯托克斯一邊詢問著,一邊檢查著克里斯的病情,表面的潰爛已經開始癒合,甚至在那些原本看似不能癒合的潰爛處,已經長出了新鮮的癒合肌肉。

    “感覺非常不錯,醫生,”

    克里斯看著約翰·斯托克斯說到。

    “這十幾年,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好過。”

    “克里斯,你體內的螺旋體正在減少,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康復,當然,我們還需要繼續使用它……”

    約翰·斯托克斯口中的“它”,就是盤尼本林,這個病人是藥業公司選擇的,他能夠理解藥業公司為什麼會選擇克里斯這個有名的“花花公子”,選擇他的原因正是因為他的“名氣”。

    “它們就像是奇蹟,天知道,我曾以為自己根本就活不下來?”

    聳聳雙肩,約翰·斯托克斯笑說道。

    “那麼現在,克里斯先生,我想,你一定能活下來。”

    有了“盤尼西林”不知道多少梅毒患者能夠活下來,當然,需要足夠的金錢,在過去的半個月中,克里斯每天都需要注射20瓶40萬單位的“盤尼西林”,昂貴的醫療費用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承受的,不過幸好,早期梅毒所需要的藥物是相對有限的,大部分人都可以負擔。

    “我知道,這是上帝的恩賜,我想如果我的身體被治癒後,我一會不會再像過去一樣浪費自己的生命。”

    或許是經歷了絕望的關係,現在當生的希望再一次擺在克里斯面前時,他更加珍惜眼前,此時,看著醫生從他的血管中抽出血液,他的內心不由緊張起來,這一次血清檢查的結果,會是什麼結果呢?

    週末的上午,依如過去一樣,伯斯頓坐在陽台走廊下,在他喝著咖啡的時候,拿起了僕人送來的報紙,展開報紙他便被頭版的新聞給驚呆了。

    “上帝的賜禮——神奇特效藥拯救的花花公子克里斯!”

    “什麼!”

    報紙上的報導讓伯斯頓不由一愣,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在那次兩人見面後,克里斯離開了醫院,回到了漢普頓,按照報紙上的說法,“他將在爺爺的豪宅中等待上帝的招喚,正如他的爺爺一樣”,不過也許是因為知道其即將不久於人世的關係,相比於以前的尖酸,這些報導反倒寬容了許多,甚至還都在文章中讚美起克里斯,比如他在大蕭條時,曾經向救濟所捐出了五萬美元等等諸如此類的善行,都被再一次提及,但任誰都知道,之所以寬容是因為他即將死去。

    可是現在,當伯斯頓等待著報紙上刊出克里斯的死訊時,報紙上卻刊出了一個截然相反的報導——克里斯不僅沒有死,而且他還被治癒了,甚至他今天就將重返紐約的上層社會。

    特效藥,是什麼特效藥拯救了克里斯?

    視線盯著報紙上的“神奇特效藥”,伯斯頓的腦海中冒出一連串的人名,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是紐約上層社會的名流,但是除去財富與地位之外,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梅毒,他們都是梅毒患者,現在克里斯被治癒了,如果這是真的,伯斯頓能夠想像得出來,那些富翁、名流會為這種“神奇特效藥”而瘋狂。

    但是,這個新聞是真實的嗎?瞭解美國新聞界的“脾氣”的伯斯頓,自然知道,新聞界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誇大其詞,不過他知道誰可以告訴他準確的答案。

    “克里斯,我剛剛看到報紙,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沒有任何疑問,作為範德比爾特家族的家庭律師,伯斯頓在放下報紙的第一時間,就給克里斯打去了電話。

    “神蹟,這絕對是神蹟!伯斯頓,也許你不相信,我現在已經成為了虔誠的教徒了,我相信……”

    在電話那端傳來了克里斯那激動的話語時,伯斯頓相信,這並不是虛假的新聞上,而是真實的,克里斯活了下來,那種要叫“盤尼西林”的藥物拯救了他。

    “北方藥業!”

    在掛上電話的時候,伯斯頓念叨著這個並不陌生的名字,曾經的“避孕藥專利權官司”使得這家中國公司名揚美國,而現在,他們竟然發明了可以根制梅毒的“盤尼西林”,這可真是……

    “看來,除去上帝的奇蹟之外,恐怕還真沒辦法解釋,為什麼中國人能發明這種神奇的藥物!”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12-26 19:2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6 19:19
第449章 市場的未來

     瘋狂,就像是傳染病一般,幾乎整個美國都在為一個名字而瘋狂——盤尼西林,在1936年9月,幾乎所有美國人都聽說了這個名字,在一個個診所、醫院的大門處,排出了一個個長長的隊伍,等待著注射“上帝的禮物”。

    一夜之間,幾乎是在克里斯·范德比爾特的梅毒被治癒的新聞於美國各大報紙報導的同時,在美國眾多的醫學雜誌上,都能夠看到因編寫《現代臨床梅毒學》而聞名全美國的著名的梅毒治療專家約翰·斯托克斯發表的文章,他通過對五百例早期、中期、晚期梅毒患者的臨床試驗,證明了盤尼西林對梅毒具有極佳的治癒作用。

    名人的治癒、名醫的佐證,一夜之間,從白宮到開著汽車流浪的普通人,幾乎所有的美國人,都在討論著一個名字——盤尼西林,儘管它是昂貴的,每一支高達17。5美元,一個人治癒梅毒也許需要花費上千美元,但是這種昂貴的“禮物”依然受到美國人的追捧,即便是一些沒有足夠的金錢治癒自身疾病的患者,他們同樣希望能夠打上一針,以緩解自己的症狀。

    “盤尼西林席捲了整個美國!”

    每一天,報紙上都會大量報導與盤尼西林有關的報導,而相應的“北方藥業”又一次出現在報紙上,口服避孕藥、盤尼西林等等,一個個影響著人們生活藥物,使得“北方藥業”成為了全美國,甚至全世界最為知名的製藥企業。

    對於患者來說,他們看到的是希望,而對於製藥企業來說,患者的希望則意味著財富,而北方藥業駐美分公司其總部所在,就位於象徵著財富的紐約帝國大廈。

    “為什麼要選擇梅毒?”

    張劭棠看著面前的劉丙彪,有些不解的問道,在張看來,或許這位畢業於明尼蘇達大學醫學院的醫生,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商人,更多的時候,他只是一個醫生,但是這個醫生卻成功的推銷了避孕藥以及盤尼西林。

    而他的推銷手段是如此的不同,在其推銷避孕藥的過程中,其竟然是選擇妓女作為“合作對象”,通過向妓女推銷試用避孕藥,進而在美國高達四億美元的避孕藥物市場上佔據了一席之地。因為普通家庭婦女儘管看不起妓女,但是為了避免懷孕,她們卻又向妓女請教如何避孕,如果一種避孕藥物得到妓女的認可,自然也更容易得到家庭的認可。

    而現在,在推銷盤尼西林時,他卻又出人意料的選擇另一個看似有些骯髒的病倒——梅毒,甚至還親自選擇了病人,與上一次選擇妓女不同,這一次他選擇的是美國知名的名流,美國最富有的家族——范德比爾特家族成員。

    “因為盤尼西林對梅毒的治療非常有效,而且,這種疾病又非常普遍!”

    劉丙彪似乎並不覺得他選擇梅毒有什麼出人意料的地方,作為一名醫生,根據醫生的本能選擇一個“合適的用藥對象”。

    “二十二年前,歐戰加速梅毒的傳播,這種病由此成為國際問題。當時富尼耶警告說,人類的未來將受梅毒威脅,這句話也重新引起眾人的注意。戰後,國聯便協調國際間的梅毒研究,其中有一項計畫在美國進行,稱之為“合作臨床小組”,於1928年至1942年出版許多研究報告,包括早期3244件梅毒案例的檢驗報告。四所美國大學──約翰·霍普金斯大學、賓州大學、密西根大學和西儲大學,再加上梅奧診所,全都在公共衛生署的指導下參與這項研究,相比於其它疾病,這種疾病患病人數在歐美高過近千萬人,更為外界所關注,甚至為政府所關注,所以我才選擇了它,現在盤尼西林對梅毒的治癒效果,已經得到公共衛生署的確認,而且歐洲各國也引入盤尼西林進行試驗,挪威的奧斯陸大學醫院已經開始使用盤尼西林大規模治療梅毒患者,根本就不需要我們去遊說醫生。”

    作為一名醫生,劉丙彪清楚的知道,梅毒在歐美的氾濫,同樣也知道各國政府對其的關注,相比於選擇諸如肺炎之類的疾病,使用盤尼西林治療梅毒這一廣泛傳播的傳染病,更容易引起轟動性,而轟動性正是他所需要的,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盤尼西林的名聲打出去,從而為公司獲得儘可能大的市場以及利潤。

    “1910年,保羅·埃利希博士利用有機砷研發出新藥“胂凡鈉明”,當時病人不但擠滿了候診室,還排隊排到街上,都等著注射這種特效藥,而它從其發明,到全面推廣,一共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直到現在,“胂凡鈉明”的試驗依然在進行著,目前這種毒性和副作用很大的藥物的市場在全球高達5億美元,我相信,盤尼西林的,很快就會超過它,要知道,它的治療範圍更廣……”

    站在辦公室的窗邊,太陽曬在身上暖融融的,十分舒坦。在明媚的陽光下,劉丙彪看著遠處的克萊斯勒大廈,然後語氣凝重的說道。

    “張經理,不過盤尼西林的價格實在是太高了一點!”

    或許是因為醫生出身的,對於盤尼西林的昂貴,鄭丙彪依還是感覺有些不能夠適應,他的價格實在是太過昂貴了,遠遠超過普通人的承受水平。

    “什麼?”

    “我們的進口價格是4。5美元,而在美國出售價格是14。7美元!扣除關稅和運營費用之後,分公司實際利潤高達8美元!”

    轉身走到辦公桌邊,劉丙彪拿起一張報紙,是一份《紐約時報》,在報紙的頭版,可以看到對北方藥業暴利的抨擊,“每天都從美國賺取數百萬美元的暴利”。

    “這些美國佬,動作可真快的啊。”

    不用去猜,張都知道,這篇報導的出自誰的手筆,北方藥業在美國的商業拓展從來都不是順利,甚至包括北方貿易,也談不上順利,從尼龍襪到藥物,無一不受到美國本土公司的阻擊,而尼龍襪最後採用從中國運輸尼龍絲,再於美國織襪,一方面固然是為了規避高額的關稅,另一方面,實際上是避免制襪業說三道四。而北方藥業在銷售藥物時,更是處處受到美國本土製藥公司的阻擊,相比於尼龍襪,藥物才是真正的暴利產業。

    而為了避免因為貿易逆差導致美國對北方公司進行打壓,在對美出口獲得巨大利潤的同時,公司同時向美國機械製造商下達了巨額定單,並且引進了大量的技術,當然,實際上所有的資金都是由美國人自己支付的,而公司所提供的則是具有暴利的工業品或者藥物。

    “怎麼,他們又想打什麼主意?”

    張笑得咧大了嘴。

    “上一次避孕藥,美國公司說咱們侵犯了他們的專利,可是他們卻無法提供合成同類藥物的證據,官司打到最後,卻給咱們打了一個廣告,這一次,他們要還想上法庭的話,那幫記者們一定會感興趣,到時候廣播電台也會緊跟著來的。”

    在剛來到美國的時候,和許多中國人一樣,張劭棠怕打官司,但現在,他卻已經適應了美國的生存方式,從不介意在法庭上運用“法律”保護公司的利益,而這也是他喜歡美國的原因,至少美國還是一個講究法律的地方,無論是對於中國人也好,對於美國人也罷,美國的法律講究的是證據。

    “我們並沒有申請專利!”

    劉丙彪看著張說道。

    “不申請專利的原因,為了避免技術外洩,所以,我們的產品根本就沒有專利保護。”

    “所以,我們才會同那些公司談判分享市場。”

    張劭棠看著劉丙彪說道,值得慶幸的恐怕就是國際辛迪加的存在,正是這些國際辛迪加的存在,使得公司仍然可以獲得市場,就像現在公司正在同杜邦公司就尼龍技術進行談判,從而確保公司在美國的市場份額,而之所以進行談判的一個基礎——杜邦公司已經基本掌握了尼龍合成原理,只差最後解決工業化問題。

    通過不斷的協商、談判,在一定程度上,現在北方公司同樣已成為了多個行業的國際辛迪加的成員,或許,他們會輕視中國,但是他們絕不會輕視北方公司所掌握的技術。

    “噢,你是說,繼續通過談判解決市場份額嗎?”

    對於國際壟斷同盟,劉丙彪並不陌生,在避孕藥推廣的過程中,他們就同國際壟斷同盟的企業打過交道,國際壟斷同盟的目的在於瓜分世界市場、制訂壟斷價格、控制生產規模、壟斷原料來源、分割投資場所,以保證高額壟斷利潤。但是同其打交道,必須確定一點——即對方已經掌握同類藥物的技術,否則,根本就沒有任何談判的必要。

    “對呀,早晚有一天,市場還是需要劃分的,只不暫時……”

    手朝著窗外一指,張用一種極為自信的言語說道。

    “只要我們還壟斷著技術,這裡的市場就是我們的!”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12-26 19: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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