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
“你不要命了?”霍銘洋愕然,“你知道回來意味著什麼嗎?”
錢從皋眼裡有一股奇特的熱情,無所畏懼:“哎!反正我不能讓這篇東西落下,否則可能想不起計算的全過程了——那麼偉大的發現,怎麼能被埋沒在廢墟裡?我還指望用它獲諾貝爾獎呢!”
“……”霍銘洋沉默了一下,“那個神棍呢?”
“逃出去了。”錢從皋聳肩,“溜得飛快,頭也沒回。”
“好吧。”霍銘洋想了想,道,“反正現在你也逃不出去了,快去找個最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吧——等四周的光全部消失再出來,千萬記得。”
“光?”錢從皋吃了一驚,抬頭四顧——的確,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每一扇窗戶、每一道門上都綻放著奇特的光芒!
“這是怎麼回事?”科學家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難道……難道是那個‘場’又恢復了?我們出不去了?”
“不是。這兒被惡靈控制了,很危險。”霍銘洋沒有多解釋,只道,“你最好藏起來,不要讓它們找到。自己保重。”
他說得很簡略,但顯然是這一段時間的遭遇已經讓科學家對靈異現象的接受度大幅度上升,錢從皋沒有再問下去,只是臉色灰白地咒罵了一句:“媽的,早知道就不回來了!——那麼你呢?你——”
然而等他抬起頭,霍銘洋卻忽然從眼前消失了。
當幽顏衝入房間的時候,發現室內的景象非常奇特詭異。光芒裡,那張鐵質的沉重病床直直的豎了起來,虛浮在半空!然而,床上躺著的女人卻並沒有掉下來。她躺在那裡,睜大雙眼狠狠地盯著面前的使徒。一眼看去,她那張被凌亂長發遮蓋的臉上全都是血,彷彿被抓破了,然後用血在床上畫出一個奇特的符號。
那血線一直蜿蜒到窗邊,滴向不見底的天坑。
“涯?”幽顏吃了一驚,轉頭看到了靠在對面牆上的涯,他的臉色異常的蒼白,捂在心口的雙手呈現出奇特的微透明狀,在不易覺察的微微發抖。
“怎麼了?”她大吃一驚,“你、你受傷了?”
——在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能令涯受傷!
“小心!”涯看到她轉身,卻失聲閃電般地飛掠而來,一把將她拉到了懷裡。幽顏從沒見過涯如此失態,不由得驚呼——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了背後有一雙赤紅色的手急速地伸過來,抓向了自己的後心,如果不是涯在千鈞一髮之時將她拉開,自己依然被抓住。
嗤的一聲,涯伸出手臂擋在她身後,一道火紅的劃痕赫然留在了手上。
“她是誰?!”幽顏失聲。
“不知道。”涯雙手迅速結印,啪的一聲,那個女人的手被彈開,整個人連著鐵床被擊飛出去,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涯迅速後退,低聲道:“她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們被騙了!”
“被誰?”幽顏不敢相信,“銘洋?不會的!”
“別做夢了,”涯冷笑,“看看眼前這個人!她是夏微藍麼?”
那個女人被擊飛,重重地撞在牆壁上,嘴角流下一行血來。鐵床都被那一擊打得變形扭曲,然而她的眼裡卻絲毫沒有痛苦,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幽顏,嘴角裂開了,露出一個恐怖的笑容,喃喃自語:“美瞳,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女兒。”
“美瞳?”幽顏依稀記得這個名字,不由得楞了下——是的,這個名字,是她在這個世界採集過的人類靈魂標本之一!
那也是一個S城的女孩,三年前被她在一個無月之夜從家門口擭取往白之月。而那個女孩一直強烈地留戀著人間,前一段時間居然衝破禁錮從白之月逃逸。作為採集者,她不得不來到這個世界,及時地將逃脫者再度抓回。
那個女孩失蹤後,她的母親據說瘋了,被送往了精神病院長期禁錮——卻沒有料想到,居然會在今天這樣的狀態下重逢。
“她瘋了,靈魂變得強烈狂暴。而且被人下了咒術,激發出了及其狂熱、無所畏懼的靈,已經不再是一個人類,”涯抬起手臂,方才那一抓在他的身體上居然留下了深深兩道烏黑的痕跡,他有些怒意地轉過身看著她,冷笑,“你看,你那個好孩子設下圈套算計了我們,顏!當我進來查看的時候,發現這個房間裡有結界;當我突破結界抓住這個女人時,卻發現她根本不是夏微藍!
“不……銘洋怎麼會這樣?他、他不會騙我的。”幽顏臉色蒼白的搖頭,想要否認這一切。然而當她的視線落在門口時,終於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那扇門消失了。——當他們一進來,門外的人就封閉了這個空間,再也不想讓他們出去!
“到現在你還不明白麼?”涯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嘆了口氣,溫柔地伸出手將她挽住,“那個人類的孩子把我們騙到了這裡,自己已經帶著夏微藍跑了……他為了保護她,不惜背叛白之月、與我們為敵!”
幽顏的身體晃了一下,彷彿有一擊落在胸口上
“別難過,顏,這些人並不值得你們為她們難過。”涯柔聲安慰,“沒關係,這樣做也只是螳臂擋車而已——如今外面都是我們的人,他跑不掉的。我這就殺了這個女人,然後出去把他們一起抓回來!”
話音未落,他鬆開了她的手,瞬間衝向了那個女人,指尖劃出一道光,光芒衝擊之下,鐵床發出了彎曲的刺耳聲,那個女人的身體也隨著鐵床一起彎曲,他身上那一股煞氣和凶器被壓了下去,就宛如一隻被敲破了殼的核桃,五臟六腑被壓得粉碎,大口的血噴了出來。
涯冷冷一笑,身形瞬地飄起,指尖點在了對方的眉心。
"別!……別!幽顏失聲,拉住了他即將斬落的手,“他只是一個失去了女兒的瘋女人而已我們這就去追那個女孩子吧,別和他浪費時間了。”
又心軟麼?涯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裡掠過一絲不屑和嘲諷。然而終究沒有說什麼,只是回過神,手指一揮,那個扭曲的鐵床連帶著床上的女人一起落到了角落裡,呻吟起來。他轉過身面向來的門時,雙手虛合,然後緩緩左右分開,牆壁傳來一陣陣奇特的顫慄,彷彿被看不見的力量撕扯著——然而,還是什麼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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