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34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0:54
第三十九章 冰啊冰

    楚天齊從蔬菜市場回到鄉里,先給冷庫打電話,對方電話打不通。黃敬祖不在辦公室,楚天齊和寧俊琦打了招呼,寧俊琦聽了也很著急,讓楚天齊專心去跑冷庫的事,這裡的事她給盯著。

    寧俊琦的臉雖然冷冰冰的,但今天說出的話,讓楚天齊覺得她還有個鄉長的樣子。

    小孟的車飛快的開上了公路。

    看到路旁的芹菜,楚天齊要小孟停下了車,走到菜地旁,蹲下身,他用手比劃了一下芹菜的高度。長勢快的芹菜的高度,現在正是銷售的時候。看著綠油油、生機盎然的菜地,楚天齊心裡更加焦急,如果冰塊不能落實,影響了蔬菜的銷售或價格,那菜農利益就會受損。從而影響到很多人,自己本是好心,可能就會辦錯事,那樣自己就會倍受良心的譴責。

    楚天齊上了汽車,心中主意堅定,不管多麼難,也要把冰塊的事落實了。

    經過一路簸箕,二一二車停在了冷庫門口,門頭上的四個大字特別醒目:南極冷庫。這個冷庫在縣城的東北角,是最早的物資公司舊院,楚天齊在幾個月前來過。

    楚、孟二人走進院內,院裡很冷清,偌大的院落只停著兩、三輛小車,小車也不像是運輸冰塊的樣子。院內東面的房子是冷庫的辦公區,北面和西面是冷凍區,二人向東面走去。

    迎面走過來一個人,是一個戴著眼鏡,穿著灰色T恤米色褲子的年青人。老遠就伸出了手,面帶笑容:“楚領導,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楚天齊停住腳步,一看來人正是冷庫老闆皮丹陽,不禁感嘆商人的記性和眼力,自己如果不是到冷庫來,根本就不會認出只有一面之緣的皮老闆。

    “呵呵,皮老闆更加精神帥氣了,是不是發大財了?”楚天齊口氣輕鬆的說道。

    “哎呀楚領導,真會開玩笑,我們一個小商販,哪能和你這坐辦公室的領導比呀。”皮丹陽一邊說話一邊把楚、孟二人讓進屋內。

    楚天齊接過皮丹陽遞過的礦泉水喝了一口,直接開口道:“皮老闆,聽說你給青牛峪供應冰塊的事落實不了了。”

    皮丹陽面色一整:“楚領導,不是不給供應,而是沒有冰呀。”

    “哦”楚天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今年沒有大的訂單,沒有多儲備冰塊,只好接到訂單後才生產一小部分。”皮丹陽說話時還露出苦哈哈的表情。

    “那我們的貨可得供應啊?”楚天齊盯著皮丹陽說道,“我們可是有協議的。”

    “楚領導,可別說你們那協議了。”皮丹陽馬上拿出了幾個月前和楚天齊簽的協議,“這個協議只是意向性協議,上面有一條款明確寫著在正式合作前要簽一份正式協議,還要交訂金,可你們根本就沒和我簽正式協議,更沒交訂金啊。”

    皮丹陽說的事,楚天齊當然知道,現在拿協議說事也是詐一詐皮老闆。當時他和皮丹陽簽意向協議的時候,確實有過以上約定。只是很快就讓溫斌分管農業了,溫斌根本就沒做後面的工作,從收菜公司反饋的情況也證實了這一點。

    皮丹陽一口咬定是鄉里沒履行後面的程序,而且自己這裡也沒什麼存貨。為了顯示自己所言不虛,皮丹陽還要帶楚天齊去冷庫看一看。

    楚天齊也想去冷庫見識一番,皮丹陽給每人拿了一件軍大衣,三人向冷庫走去。來到一號冷庫,皮丹陽打開庫門,一股冷氣迎面襲來,楚天齊趕忙裹緊了棉大衣。

    冷庫面積很大,佔地足有三百平米,層高有三米左右。冷庫內壁都是白色的冰菱,走到裡面牆角,堆著兩堆冰,冰塊被切割成了均勻的塊狀,在偌大的空間顯的很渺小。

    裡面的溫度太低,三人趕快走了出來。挨著一號庫還有二號、三號、四號庫,門上都上著鎖。皮丹陽沒有帶他們進行,徑直回到了辦公室。

    “楚領導,你也看到了,剛才的一號庫是這裡最大的,是二百噸庫,其餘三個都是一百噸庫。剛才看到的是規格五十公斤和二十五公斤的冰塊,總共才有二十噸。”皮丹陽很誠懇的樣子說道。

    “皮老闆,你看這樣行嗎?現在開始製冰,供應我們,來的及嗎?”楚天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現在?恐怕不行。”皮丹陽給出了答案,“首先,要貨就得付定金,尤其是現在這個季節,最起碼需付一半。而且在昨天剛接到一筆訂單,我們現在的生產能力剛能滿足這筆單子,你們想訂貨的話,即使現在交了訂金,也得排到一個月以後了。”

    皮丹陽的話說的很明白,就是無能為力。一個月?笑話,到時候黃瓜菜都涼了。

    楚天齊只好從南極冷庫出來,又去了其它的冷庫,情況和南極冷庫差不多。不是要先付款,就是價格高的離譜,要不就是有其它訂單,而且生產能力根本供不上需要。整個一天下來,是一無所獲。

    楚天齊只好和小孟回到了鄉里,已是晚上十點了。剛進辦公室,寧俊琦就過來了,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也說明她對此事的重視。

    寧俊琦聽完楚天齊講述,也覺得事情很緊急,她知道如果沒有冰塊意味著什麼。她告訴楚天齊,收貨方剛從鄉里走了,明天還會來。

    寧俊琦臨出門時,對楚天齊說:“楚助理,我們一起想辦法。”

    寧俊琦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一點笑容,楚天齊感覺今天的她很好看,不覺也回了一個微笑。誰知,看到他的表情,寧俊琦馬上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樣子,走了出去。

    “女人心,綿裡針”,楚天齊嘟囔了一句。這時小孟把泡好的方便麵送了過來,楚天齊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躺在床上的楚天齊翻來覆去總也睡不著,不光是因為天氣的炎熱,主要還是心裡有火。好不容易睡去,夢裡還是關於冰的事,一覺醒來,感覺口乾舌燥,急忙灌了幾口水。時間已經將近八點,直接起床,去了辦公室。

    楚天齊剛坐下,已經有人找上門來。

    “楚助理,冰的事有著落了嗎?”魯東省的武經理大嗓門響了起來。

    一抬頭,楚天齊看到武經理、楊經理、李經理依次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好幾個人。

    楚天齊答道:“還在想辦法。”

    武經理有些發急,李經理拉了他一下。

    李經理說道:“楚助理,現在我們很為難,我們已經與一些商場、超市簽訂了供貨協議,如果不能按期、保質、保量的供應,我們公司將承受大筆的違約金,尤其是因此帶來的信譽受損更是無法估量。”

    其他人也在附合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屋裡亂哄哄的。

    最後,武經理甩下了一句話:“如果鄉里聯繫不到冰塊,由此造成的一切損失和後果我們概不負責。”

    人們走了,楚天齊的心情更沉重了,要是以往有人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話,他早就大巴掌抽他了。可他今天沒心情計較這些,他滿腦子都在想著“冰啊冰”。

    “楚天齊你在啊。”一個大嗓門嚷道。

    楚天齊抬頭一看,一個魁梧的身材走了進來,來人一身警服,正是老同學雷鵬。

    楚天齊迎了上去,雷鵬直接給了他一拳。

    “你不歡迎我啊?我要調到縣局刑警隊當隊長,是專門到這告別的。”見楚天齊眉頭皺著,雷鵬開玩笑道。

    “哪啊。是這麼回事……”楚天齊向雷鵬說了冰塊的事。

    雷鵬聽楚天齊說完,樂了:“多大點兒事呀?找我呀,這點事對於我只是一句話的事。”

    很難辦的一件事,到了雷鵬嘴裡就是一句話的事,楚天齊忙問原因。

    雷鵬說道:“玉赤縣最大的冷庫是我朋友開的,我讓他給你供,他必須給我面子。”

    “真的啊?”楚天齊欣喜的問。

    “那是,我們是發小。”雷鵬拍著胸脯說道,“我還救過他的命呢,要不是因為你,我還不想找他,就讓他欠我一輩子的情。”

    楚天齊聽到這,心中一緩,就說到:“我請你下館子,慶祝你高昇。”

    “別請了,以後機會多的是,還是先辦正事吧。”雷鵬拉上楚天齊就走。

    和寧俊琦打完招呼,才同雷鵬一起上了車,二一二車向縣城駛去。

    雷鵬和楚天齊說了他的這個發小,發小的外號怪怪的,叫“屁蛋”。雷鵬和“屁蛋”兩家挨著住,一起上小學和初中。初中時“屁蛋”在玉赤水庫游泳,嗆了水,眼看性命不保,是雷鵬及時趕到,救了他的命。後來雷鵬上了高中,“屁蛋”上了農職。雷鵬上大學,當警察。“屁蛋”後來在工廠打工,最後辦了這個冷庫。雖然不在一起了,但“屁蛋”常常惦唸著雷鵬的救命之恩,總說讓他給報答的機會。

    聽完雷鵬的講述,楚天齊放心不少,隨著車的搖晃睡著了。

    忽聽雷鵬說道:“到了。”

    楚天齊睜開眼,向外一看,那顆燃起希望的心一下子涼冰冰的。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0:55
第四十章 不好使

    門頭上的四個大字“南極冷庫”,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銀光,是那樣的刺眼。

    “雷鵬,別進去了,我昨天第一站就是來的這裡。”楚天齊把昨天來的經過又詳細的說了一遍。

    “哦,是這麼回事?”雷鵬眉頭緊皺,“不過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我還有一些疑問,想問問他。”

    楚天齊只好和雷鵬走了進去,直接到了經理辦公室。

    皮丹陽嘴裡哼著小曲,正在低頭按著計算器,看著上面報的一串數字,身子向後一仰不禁哈哈大笑。他的笑聲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忽然停止,他看到了他的好朋友雷鵬,不過讓他驚訝的主要是雷鵬旁邊的楚天齊。

    皮丹陽大腦飛快的轉動,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對面的雷鵬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沒有弄明白他們為什麼會一起出現。不過商人的腦筋就是靈活,他沒有繼續糾纏自己的想法,而是急忙起身,伸出雙手向雷鵬快速的走過去。

    皮丹陽嘴裡說著:“鵬哥,你真是稀客,今天怎麼來了?”雙手已經抓住了雷鵬的雙手,使勁的搖著。

    和皮丹陽的熱情相反,雷鵬沒有說話,眼睛盯著皮丹陽,臉上依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這樣盯著。

    皮丹陽被雷鵬盯的直發毛,繼續嘻嘻哈哈的說:“鵬哥,怎麼了?是兄弟哪裡讓你不高興了?”

    雷鵬輕輕的搖了搖頭。

    皮丹陽眼睛瞟向旁邊的楚天齊,聯想到他們一起出現,似乎明白了一些,臉上有些暗淡的說:“鵬哥,是為了冰塊的事嗎?”

    雷鵬依舊不說話。

    “鵬哥,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說吧。”皮丹陽扯著雷鵬就要向外走。

    雷鵬手上一使勁,皮丹陽臉上表情痛苦,又回到了原地。

    “屁蛋,那你說說吧。”雷鵬鬆開了皮丹陽的手。

    “鵬,鵬哥,確,確實沒有冰了。”皮丹陽的話結結巴巴。

    “哦,屁蛋有出息了?”雷鵬話裡含著譏諷,然後面色一寒,“屁蛋你怎麼大睜兩眼說瞎話?前幾天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好了,我們走了。”說完,向外就走。

    “鵬哥。”皮丹陽急忙衝到雷鵬的前面,伸開手臂攔住了雷鵬,“你別生氣,我怎麼會和你說瞎話,要是沒有你現在還能有我嗎?”

    雷鵬知道皮丹陽指的是自己在水庫救他命的事,就說道:“屁蛋,楚天齊是我的哥們,鐵哥們,我的整條命有多半條是他給我撿回來的。”

    皮丹陽大腦飛快運轉,馬上明白了雷鵬的話,這就是說楚天齊救過雷鵬的命。

    皮丹陽連拉帶拽把雷鵬和楚天齊讓到椅子上,雷鵬也沒真心走,否則皮丹陽是攔不住他的。

    皮丹陽給二人遞上了礦泉水,尷尬的站在那裡,剛要說話,雷鵬哈哈一笑:“屁蛋你先聽我說。楚天齊昨天來過你這裡,你們以前還簽過協議。”

    皮丹陽看看雷鵬,又看看楚天齊,嘆了一口氣,說道:“鵬哥,也不瞞你了,庫裡有冰。”

    聽到這裡,楚天齊心裡一亮。

    “屁蛋,你聽我給你說一下,看說的對不對。”雷鵬打斷了皮丹陽的話,“你的冰塊在二、三、四號庫放著,另外買冰的人一般都在晚上來運,這樣損耗要小。所以白天看你這裡好像生意很蕭條的樣子,你又帶我哥們看了一號庫,這樣你既欺騙了人,還顯得你說的是真的。另外,你們沒有簽正式協議,也沒有收到定金,簽的只是意向協議,不具備真正的法律效力,你不供冰,他們也沒辦法。這樣顯得你的做法有理有據,還仁至義盡,沒想到‘皮蛋’你現在變成了這樣陰險的人。”

    皮丹陽一邊聽著,一邊陪著笑臉,他已經習慣了在雷鵬面前這樣。他從小就是雷鵬的跟屁蟲,都是雷鵬罩著他,尤其是水庫救了他的命後,他更是把雷鵬當成了自己真正的大哥,雷鵬就這樣用手點指他,他也沒覺得不合適。

    “鵬哥,你不愧是警察,分析的都對。”皮丹陽碘著臉,陪著笑說道。

    “那你為什麼要那樣做?”雷鵬不依不饒。

    “唉,鵬哥,我有苦衷呀。”皮丹陽嘆了一口氣,講出了原因。

    原來,皮丹陽頭腦靈活,在單干前在大型冷庫打過工,幹過多個工種,對於行業的特點及運行規律很清楚。他的“南極冷庫”已經開了五年了,建有凍庫、冷庫,什麼季節儲存冰塊、什麼季節冰生肉、什麼季節儲存水果,他都門清,因此逐漸做成了當地同行業老大。

    在今年四月份,楚天齊和皮丹陽簽訂了意向協議,由“南極冷庫”給青牛峪供應冰塊,用於收菜商的蔬菜運輸。因此,雖然後來溫斌沒有與皮丹陽簽訂正式合同,但皮丹陽還是做了準備,生產了一部分冰塊,如果青牛峪合作有變,冰塊也不愁出手。收菜商與皮丹陽提前聯繫,皮丹陽也積極回應。

    事情的變化出在三天前,有人找到皮丹陽,讓他把冰塊賣給另外一個公司,尤其不能供給青牛峪鄉,否則,“南極冷庫”休想在玉赤縣做生意。皮丹陽聽到對方報出的名號,思慮一番後,只好屈從。

    “哦,你是說你被威脅了?”雷鵬盯著皮丹陽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那就是說我說話也不好使了。”

    “雷哥,我也怕你,但主要是佩服你,況且你肯定不會害我的。”皮丹陽嚥了一口唾沫,“而他們就不一樣了,他們曾說,如果我不答應,他們就會時刻跟著我的老婆孩子。”

    “他們是誰?”雷鵬問道。

    “雷哥,我不敢說,這也是他們的條件,而且他們還提前付了一批冰塊款,昨天晚上就提前運走了一批貨。”皮丹陽說話時,眼中的神色也極其恐懼。

    雷鵬與楚天齊對望了一眼,是啊,也不能硬副皮丹陽啊,二人鬱悶的出了門。

    雷鵬發動了車子,對楚天齊抱歉的說:“兄弟,沒想到這麼點事也沒給你幫上忙。”

    楚天齊儘管心中非常著急,還是安慰著雷鵬:“雷鵬,不要這麼說,你已經盡力了。”

    兄弟二人開著車子,在縣城和周邊轉了起來,目標依然是冷庫,楚天齊心似油烹一樣。

    與楚天齊一樣,在鄉里的寧俊琦現在也是焦頭爛額。收菜商已經來了不止一次了,寧俊琦還是沒有楚天齊的消息,她知道肯定是冰塊沒有著落。明天是原定走菜的日子,菜農、收菜商,包括收菜商的公司都是按這個日子做的計畫,現在沒有冰塊該怎麼辦?

    她想明白了,重新分管農業的事楚天齊肯定提前不知道,否則他不會提前一點也不做準備,她是誤會楚天齊和黃敬祖演雙簧了。

    她恨溫斌,既然分管農業,既然想分成績,那就要把工作做好。對於長途蔬菜運輸,冰塊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你溫斌這麼多天都沒有落實,你是干什麼吃的?現在弄不了了,又一下子推了出來。不行,我要找他,問他是干什麼吃的?

    她帶著滿腔怒火到了溫斌的辦公室門前,揮動著手臂使勁捶在門上。隔壁房間的人們聽到“咚咚”的敲門聲,都探出了腦袋,可是溫斌的辦公室裡,卻一點也沒動靜,溫斌根本就不在。

    她給黃敬祖打電話,電話響了一聲就掛斷了,再打還是這樣。一會兒,手機上收到一條信息,正是黃敬祖手機發來的,信息內容就四個字:正在開會。

    她有些納悶:都這個點了,開什麼會?他懷疑黃敬祖是躲了,因為他這樣的做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她回到辦公室,一個個的電話打了出去,說的就是一件事:冰塊,然而最後的結果不是無能為力,就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她的手機響了起來,上面是一個外地手機號碼,電話一接通,裡面就傳出魯東省的口音:“寧鄉長,冰塊的事……”

    楚天齊和雷鵬把縣城和城效的冷庫轉了一個遍,結果還是一無所獲。兩個人中午沒有顧上吃飯,肚裡有的只是一瓶瓶的涼水,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

    “兄弟,吃口飯吧。”雷鵬的臉上寫滿了愧意。

    看著雷鵬的樣子,楚天齊苦澀一笑:“好吧。”

    縣城邊的飯館還是很多的,兩人讓老闆什麼快上什麼。楚天齊用雷鵬手機向鄉長寧俊琦匯報了情況。

    一會兒,三盤醬骨頭和兩大盤肉包子端了上來。用風捲殘雲來形容二人的吃相一點也不誇張,引得旁邊的服務員抿嘴直樂。

    “叮呤呤”,手機響了起來,雷鵬一邊咀嚼著嘴裡的食物,一邊從手包裡拿出了手機。

    看了手機上的號碼一眼,雷鵬臉上出現了怒意,啪的一聲把手機放在桌上,嘴裡念叨著“忘恩負義的傢伙”。

    手機還在執著的響著,一遍又一遍。雷鵬猛的拿起手機,對著話筒大聲吼道:“咱倆以後一刀兩斷,少煩老子。”

    忽然雷鵬停止了說話,把手機貼緊耳朵靜靜聽著,緊接著哈哈大笑,衝著電話說道:“是嗎?你小子說的是真的?”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0:55
第四十一章 愛賣不賣

    晚上十一點了,寧俊琦的辦公室坐了很多人,都是收菜商,他們已經到鄉長辦公室很長時間了,一直在吵吵冰塊的事。

    渤海市的楊經理正在說話:“寧鄉長,說這些都沒用,我們現在急需要的是冰塊,這可是鄉里承諾落實的事。剛才楚助理和你打電話說的清楚,正在想辦法,那就是說現在冰塊根本就沒有著落。”

    “是呀,我們要確切消息,不是來聽過程和解釋的。”

    “我們要起訴鄉里。”

    屋裡的人們七嘴八舌吵吵起來。

    李經理制止了大家的哄吵:“起訴是以後的事,現在有好多商場、超市都在等著我們的菜,就是現去聯繫也不趕趟,當務之急是找冰塊,否則我們公司經濟和信譽都會嚴重受損。”

    “寧鄉長,你就等著打官司吧。”武經理說話很沖,然後衝著其他人喊道:“在這吵吵有屁用,還是想想招吧,鄉里是指不上了,還得我們自己想辦法。”

    這時,李經理接起了電話:“是,我是,是嗎?好好好。我們找地方談談。”

    李經理接完電話,衝著屋裡的人說:“走。”

    “什麼事?”武經理問道。

    “少囉嗦,邊走邊說。”李經理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也跟在了後面。

    收菜商都走了,只留下一臉茫然的寧俊崎。她一遍遍撥打著雷鵬的電話,裡面傳出很標準的女聲普通話“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她靠在椅子上,眼望著屋頂,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早晨四點,天邊已經發白,沉睡了一夜的大地漸漸醒來。

    青牛峪鄉的菜農起的很早,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是蔬菜開始出售的日子。

    常海幾乎一夜沒睡,可他精神頭十足,在各家地裡來回穿梭,隨時掌握著情況。

    一輛輛農用三輪車已經停在地頭,菜地裡是人們忙碌的身影,一捆捆芹菜被整齊的擺放在地上。

    “有機西芹三號”究竟有什麼特點,老百姓說不清楚,他們只知道今年的芹菜又翠又嫩。以往的芹菜一旦長粗長高,就會有很多的筋或者空心。而這個“有機西芹三號”卻是越大越水靈,芹菜的莖在陽光的照射下就像透明似的。

    甘溝村只有居民六十來戶,這次種芹菜的就有五十八戶,各家都種了有三畝左右。往年村民們都是種玉米或是穀子,到頭來扣除吃喝也沒有多少了,家庭開銷還要靠養牲畜或外出打工賺錢,一家人一年累死累活也就剩個兩三千塊錢。

    常海對於種芹菜也沒有抱太大希望,原來只不過是因為種芹菜可以配套無息貸款,還可以還一部分養殖貸款。沒想到,現在看上去一畝地最少也能收一萬三千斤。他打聽了,他們的芹菜至少可以賣到一塊錢一斤,扣除農業稅及育苗、侍弄、運輸等一切費用,再考慮一點損耗,一斤至少可以純賺兩毛錢。

    照這樣的話,三畝地就是八千多塊呀。僅僅忙活少半年就賺了這麼多,其它的活計還一點不耽誤,照這樣的話,今年全村每家每戶的收入至少會是往年的兩倍多了。

    甘溝村是一個窮山溝,山禿地貧,只能靠著幾畝薄田維持生計,年青人只好出去打工貼補家用。

    甘溝村的女孩都想著嫁到外地,外地的姑娘卻不願意嫁到這裡來,即使嫁進來,男方也會付出高額的彩禮錢。為了娶到媳婦,欠下了高額的外債。

    因為收入少,每年收取農業稅特別難,還曾經發生過農民因為交稅喝農藥的事,所幸沒有出現人命罷了。

    常海看著滿眼綠色,就像看到大把的鈔票一樣。只要有了錢,全村收入提高了,工作也就好做了。也更容易出成績了,弄不好還能去鄉里當幾天官呢!常海是越想想美,腳下也輕快無比。

    “叔,想什麼好事呢?看你樂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猛的一個聲音在常海耳邊響起。

    常海看到一張佈滿汗水的臉,正是最讓他操心的二牛子,他舉起手就要拍二牛子,二牛子一閃躲開了。這個二牛子可不省心,沒少出妖蛾子,光到鄉里就惹了好幾次事。可他現在變了,變好了。

    “二牛子,看你平時懶裡懶散的,芹菜長的還不錯呀。”常海這才發現已經來到二牛子家的地裡了。

    “叔,不能拿老眼光看人了。”二牛子胸脯一挺說道,“以前我好賭常醉、偷雞摸狗,人們都瞧不起我,就連我自己也是混日子。周教授原諒了我,沒有讓我進班房,還親自指導我種菜。他頭髮白花花的,吊著胳膊還在給我講解,我這才知道自己有多不是人,我就決心要學好。”

    “對,二牛子,做人就要堂堂正正的,看你現在的樣,叔也替你高興。”常海拍了拍二牛子,說實在的,聽了這個混蛋小子的話,他還有些激動。

    “叔,你看芹菜長的多壯,這都是周教授手把手教的。”二牛子拿起一棵芹菜放在常海眼前,“對了,叔,我托小李技術員給周教授帶了山上采的蘑菇,他還專門給我捎回兩盒好菸呢。”

    二牛子說完,從身上摸出一盒煙,拿出一支遞給常海,還給點上了火。

    “你小子出息了,教授給你送禮了。”常海看著二牛子手裡的煙盒說道,“喲呵,還是外煙呢?”

    二牛子嘿嘿一笑,說道,“叔,我也不認識上面的洋字碼,省裡大教授給的煙肯定錯不了。平時我也不捨得抽,今天不是要去鄉里賣菜嗎?我就拿著顯擺顯擺去。”

    “行啦,你去顯擺吧。”常海說著話,已經走開,去看農用車的準備情況。全村幾乎都種芹菜,可三輪農用車卻少的可憐,所以,由村裡出面從別處租了十輛農用車,由村裡統一安排,費用按各家售菜斤數分攤。

    芹菜已經開始裝車,裝一層蔬菜澆一遍水,這樣有利於芹菜保鮮,各項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此時還有比甘溝村更早的,柳林堡村的柳大年組織著農用車隊已經出了村。因為車輛有限,所以村裡也採用了甘溝村的做法,村裡統一農用車的使用。至於誰家先賣,柳大年也費了一番心思,根據運輸能力和預測銷售情況,他都做了計畫。

    柳大年想讓楚天齊家第一批賣菜,結果楚玉良拒絕了他的好意:“我們家種的菜少,況且天齊還在鄉里上班,所以我們堅決不能趕這個熱鬧,還是先讓別人家賣吧。”

    柳大年被拒絕沒有不高興,反而非常感嘆:怪不得楚天齊那麼有出息,從他爹身上就可以看到,自己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柳大年經過做工作,排下了賣菜的順序,全村的勞力都起了個大早。賣菜的家庭忙著起自己家的菜,沒有賣菜的勞力幫著其他家起菜、裝菜、澆水等等。柳林堡是離青牛峪最遠的村,路也不好走,因此第一個出發了。

    一輛輛農用車歡笑著奔馳在公路上,平時寂靜的早晨,現在無比熱鬧起來。

    此時,一輛二一二飛快的奔馳在公路上,雷鵬緊握方向盤,雙眼盯著前方,旁邊的楚天齊不停的催促著“快點,快點。”

    柳林堡和甘溝村的車隊,幾乎同時駛進了蔬菜市場院裡,其它村子的車隊也陸續到來。

    院裡停著幾輛車,車用棉被蓋著,車身下是一片片水漬。

    讓柳大年、常海他們比較奇怪的是,他們到了已經一個小時了,整個蔬菜市場院裡除了這幾輛車,沒有一個人。人們心裡不禁焦急起來:不會有什麼變故吧?

    常海他們正考慮要不要到鄉里問問情況,這時,收菜商們從院外走了進來,大家一下子圍了過去。

    “各位經理,現在能收菜了吧。”常海問道。

    “這個嘛,收是能收。”李經理的話中帶著無奈。

    大家從李經理的話中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就是價錢要降。”武經理直接給出了答案,“一等菜九毛錢一斤,二等菜八毛錢一斤。”

    “啊,為什麼?普通芹菜還六、七毛一斤呢?”常海和眾人險些驚掉了下巴。

    “還能有為什麼,鄉里答應的冰塊沒有落實,我們只好高價買了冰塊,所以我們的損失只能從壓低菜價中找補回來,愛賣不賣。”武經理的話說的很硬。

    “那,那……”常海急的直抓頭髮,“三天前問溫鄉長,他還說準時正常收菜呢。”

    “你是說溫斌?”武經理感覺聽到了可笑的話,“他三天前已經不管了,換成楚助理了。”

    常海“哦”了一聲,柳大年急著說道:“楚助理不會不管我們的。”

    “喲呵,姓楚的還成了你們口中的能人了?”一個穿著花襯衫、大花褲頭的人尖著嗓子說,“他倒是個屁,沒弄到冰塊,自己溜了,就留一個臭老娘們在鄉里。”

    常海他們不認識這個流裡流氣的“尖嗓子”。

    “你說誰是臭老娘們?”寧俊琦說著話,擠進了人群,然後看著菜農們說:“大家不要著急,楚助理馬上就到。”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0:56
第四十二章 柳暗花明

    看到寧俊琦到來,“尖嗓子”向後退了退。寧俊琦沒有理他,而是看著收菜商,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還不是被你們逼的。”武經理的話很不好聽。

    李經理急忙截住了武經理的話,對著寧俊琦說道:“寧鄉長,是這樣的,我們各方定的是今天開始髮菜,沒錯吧?”

    寧俊琦點了點頭。

    “我們各家公司也是按今天髮菜做的準備,所供應的超市、商場也是這麼做的安排。”李經理說的倒是實情,然後話鋒一轉,“可是鄉里承諾的冰塊在哪裡?”

    李經理停頓了一下,見大家都沒反應,繼續說道:“從簽訂協議後,我們就做著各種準備,也多次與鄉里進行聯繫。一開始是跟楚助理,後來你們換了人,我們就跟溫副鄉長聯繫,可你們在三天前又換了人,我們只好又跟楚助理聯繫。至於是姓楚的還是姓溫的管,我們不關心,我們只關心你們答應的冰塊在哪裡?”

    大家都在靜靜的聽著。

    李經理看到現場眾人都被他的話吸引了,說起來更煽情:“在這幾個月裡,前段合作還比較順利,後來總是有各種嗑嗑碰碰,這些我們都認了。可到頭來,最關鍵的冰塊卻沒有了著落,我們只好自己想辦法聯繫。

    就在昨天半夜,終於有人願意給我們提供冰塊,只是我們確要付出正常價格兩倍的價錢,我們也不甘心,可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我們已經和商場、超市簽訂了供貨合同,如果我們不履約,就要賠償高額的違約金,更重要的是我們公司的信譽就會一落千丈,甚至會被這個行業淘汰。而且我們一次次來這裡,光吃住、交通等等就花去了我們好多,總不能一事無成的回去吧。

    各位菜農,鄉親們,我們多支出了這麼多,只好從收購價上找補回一些,實際上根本就不夠我們的損失。要說你們也不容易,辛辛苦苦的好幾個月,到頭來也沒賣個理想的價錢,可這怪誰呢?要怪只能怪鄉里,怪他們沒有把老百姓的事當回事。”

    聽了李經理的話,菜農們看向寧俊琦的眼光充滿了憤怒。這時,流裡流氣的“尖嗓子”也跟著起鬨拱火。

    “鄉親們,這位經理說的是呀,鄉里讓你們種菜就應該管到底呀。這不,冰塊弄不上來,是我們公司想大家之所想,急大家之所急,調來了冰塊。雖然價錢高了一點,可我們也沒掙上錢呀。你們想想,我們從一百多里地以外拉來,冰還要融化,損耗很大呀。尖嗓子”把自己描繪成大善人了。

    從莫大的希望到極度的失落,很多菜農被刺激的情緒激動,紛紛向寧俊琦圍了過來。各位村長極力維持著,村民把憤怒傾倒到村幹部身上,紛紛罵著:“鄉里的狗,都被收買了,哪管我們的死活。”圍著寧俊琦的圈子越縮越小。

    面對著群情激忿的菜農,寧俊琦倒顯的很冷靜,可她的內心卻不像表面那樣,她的心裡已經像著了火一樣。

    “鄉親們,鄉里不會不管你們的,楚助理馬上就到,他已經有了辦法。”寧俊琦大聲喊著,司機緊緊護在她的身前。

    “別聽她瞎說,姓楚的能有屁辦法,縣裡的冰都不賣給青牛峪了,他從哪裡弄冰。尖嗓子”唯恐現場不亂。

    寧俊琦的處境越來越危險。

    “住手。”隨著這一聲喊,楚天齊擠進人群,來到寧俊琦身邊,他的身後跟著雷鵬。

    楚天齊的喊聲是運了一些內力喊出來的,眾人都聽到了,紛紛停了手,現場一下子安靜下來。

    “尖嗓子”看到楚天齊,轉身要走。雷鵬一個箭步沖上去,抓住了他的脖領子。

    “寧鄉長,趕快給趙所長打電話,這個人就是‘狗二橫’,沒想到他還敢來這裡搗亂。”楚天齊對著寧俊琦說道。

    寧俊琦心裡“咚咚”直跳,急忙走出人群,給派出所趙所長打去電話。

    “狗二橫”看到被揭穿身份,心裡發慌,嘴裡卻大喊大叫:“你們憑什麼抓我,我是供應冰塊的商人,你們難道連所有的收菜商都要抓嗎?”

    聽到“狗二橫”的話,又看著眼前的一幕,收菜商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楚天齊微微一笑,衝著眾人說:“大家不要聽他胡說八道,這個人外號‘狗二橫’,是縣城三街的混混,他多次破壞我們的工作。去年在養豬戶上訪時,他混在人群中起鬨鬧事,還向我投擲雞蛋,今年又鼓動菜農毆打省裡周教授。這次不讓冷庫賣冰塊給收菜商,而是賣給他們,他們再高價賣給收菜商。”

    “楚助理說的對,我就是被這個“狗二橫”矇騙,才打了周教授,可周教授大人大量沒有追究我的責任。”二牛子站出來證實楚天齊的話。

    收菜商面面相覷,沒想到要和他們合作的竟然是這麼一個無賴,他們有些後悔,可關鍵是他拉來了冰塊呀。

    派出所趙所長親自帶人抓走了“狗二橫”。

    收菜商從驚愕中緩過神來,對於他們來說解決冰塊,順利收菜才是根本。

    “楚助理,‘狗二橫’是抓走了,可我們的冰塊怎麼解決?”李經理看著楚天齊說道。

    “馬上就到,不過要比從縣城運來高了百分之五的價錢。”楚天齊說道。

    不等李經理回答,武經理搶著答道:“有冰就行,高出百分之五沒什麼,要比‘狗二橫’高出的一倍價錢差多了。”

    眾位收菜商也紛紛點頭稱是。

    正這時,蔬菜市場外面開進幾輛廂式貨車,楚天齊用手一指說道:“這些都是裝冰塊的冷藏車。”聽到楚天齊的話,現場一片歡呼。

    經過協商,收菜商定出了價錢,一等菜一塊一毛錢一斤,二等菜一塊錢一斤,收菜工作正式開始,根據市場情況,如有調整,再行協商。

    蔬菜市場交易異常火爆,到處充滿歡聲笑語,蔬菜銷售工作有序進行著。鄉里工商、財稅人員已經到位,投入了工作。安排司機小孟盯著,楚天齊帶著雷鵬和寧俊琦回到了鄉里。

    在鄉長辦公室,寧俊琦親自給他們二人沏上了茶水。

    雷鵬接過茶水放在桌上,嘿嘿一笑:“美女鄉長,還是先來點幹貨吧,我倆都快餓扁了。”

    寧俊琦臉一紅,急忙安排人去準備飯菜。

    “楚助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吧。”寧俊琦面帶微笑,溫柔的說。

    楚天齊一楞神,這還是那個氣人的女鄉長嗎?隨即收斂心神,說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在昨晚十點多,楚天齊和雷鵬吃飯的時候,雷鵬接到的那個電話是皮丹陽打來的。

    皮丹陽在電話中告訴雷鵬,他雖然不能賣給青牛峪冰塊,卻可以幫他們從別處聯繫。已經聯繫了崇義縣一個冷庫,是他多年的一個朋友,對方答應幫忙,讓楚天齊他們馬上趕過去。

    雷鵬聽皮丹陽這麼說,感覺‘屁蛋’還夠哥們,打電話讓縣局朋友幫忙調查一下冷庫被威脅的事,然後招呼上楚天齊馬上出發。由於走錯了路,後半夜兩點多才到地方。冷庫叫“北冰洋”,老闆很熱情,看在皮老闆的面子上答應幫忙。冰塊價錢壓的很低,只比從玉赤縣城買高了百分之五,楚天齊知道這主要是皮丹陽的交情在裡面。只是他的冰塊好多已經訂出,按青牛峪的用量,最多也就能給供應一週。饒是如此,楚天齊也是感激不盡,感嘆著“柳暗花明又一村。”。

    事情談妥了,冷庫老闆安排冷藏車已經裝好了冰塊。看看時間已經五點多了,楚天齊叫醒了雷鵬,帶著運冰塊的車趕往青牛峪。因為擔心後面的車走錯了路,他們總是走走停停。

    楚天齊覺得該給鄉里打個電話,拿過雷鵬手機才發現已經沒電了,換了電池,把電話打給寧俊琦。聽寧俊琦說的很急,就向冷藏車司機詳細交待了路線,先趕了過來,快到青牛峪時,雷鵬在縣局的朋友打來電話,說了“狗二橫”參與冰塊的事。他們趕到蔬菜市場的時候,正是“狗二橫”信口雌黃的時候。

    寧俊琦聽完楚天齊講述,再次向雷鵬表示了感謝。

    司機給楚天齊和雷鵬帶回了飯菜,寧俊琦囑咐二人吃完後好好休息一下。回到宿舍吃完了飯,楚、雷二人倒頭便睡。

    下午兩點,楚天齊和雷鵬醒了過來,到派出所瞭解情況。趙所長告訴他們,縣局已經要走了“狗二橫”,可能他還牽扯別的事情,同時已經通知“狗二橫”所謂的公司拉走了冰塊。

    從派出所出來,雷鵬向楚天齊告辭,楚天齊知道雷鵬要到縣局報到,就沒有挽留。

    雷鵬發動了車子,忽然從車窗探出了腦袋,一臉壞笑的說:“兄弟,我發現女鄉長很有味道,要模樣有模樣,要能力有能力。”接著,雷鵬故意長嘆一聲:“唉,哥是名草有主了,看來美女早晚是你的乾糧了。”說完,車子衝出了院門。

    楚天齊指著二一二車去的方向,大聲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0:57
第四十三章 給你派一員大將

    芹菜銷售工作順利進行了三天。

    書記黃敬祖已經“開會”結束,回到鄉里,他肯定了楚天齊的工作。鄉長寧俊琦也沒有對他的工作故意責難,一切都很順利。但他還在牽掛著一件事,那就是冰塊的事,“北冰洋冷庫”最多只能供應一週,接下來的用量還得想辦法。

    正當楚天齊思考的時候,有人敲門,來的人是“南極冷庫”老闆皮丹陽,楚天齊熱情的請皮丹陽進了屋。

    “感謝皮老闆的幫忙,否則,我們的芹菜銷售還不知道會弄成什麼樣。”楚天齊給皮丹陽遞上了一支菸。

    皮丹陽客氣的說道:“謝謝,我不吸。楚領導客氣了,我只不過做了一點應該做的事,比起鵬哥對我的幫助簡直不值一提。”

    “皮老闆我還是要感謝你。”楚天齊真誠的說,“你來是有什麼事吧?”

    “楚領導真是快人快語。”皮丹陽笑著說,“還是冰塊的事。‘狗二橫’的公司和我們解除了合同,對方我也惹不起,雙方結清了帳目,這事就算過去了。我又向鵬哥瞭解了你的為人,還是願意和鄉里合作。價格呢,就按我們以前談好的。”

    皮丹陽的話說的很直接,楚天齊明白皮丹陽這是要誠心交結自己,“北冰洋冷庫”的情況皮丹陽肯定知道,他在這個時候上門來是帶著十足的誠意的。

    楚天齊和皮丹陽又談了一些具體事宜,合作很快談成。皮丹陽拿出隨身帶著的正式合同文本,楚天齊看過合同沒有問題,把一些補充條款填了上去,拿起合同去找寧俊琦。

    寧俊琦這兩天的心情經歷了大起大落,就像過山車一樣,先是急劇的緊張,繼而是無盡的放鬆。晚上睡眠也很好,把缺的覺都補了回來,整個人看人去更加美豔動人,精緻的臉龐上閃現著少女特有的光暈。

    因為精神極佳,工作效率也很高,寧俊琦很快處理完了手頭的工作,正坐在那裡想著心事,響起了敲門聲。

    寧俊琦收攏了心神,說道。“請進。”楚天齊推門走了進來。

    “楚助理,有事嗎?”寧俊琦的話很公事公辦。

    楚天齊說了冰塊供應的現狀,匯報了與皮丹陽會談的情況,遞上了合同。

    寧俊琦接過合同,仔細看了上面的條款,她覺得條款很嚴密,就在上面簽了字,還給了楚天齊。

    楚天齊告辭而去,關門的一剎那,後面傳來寧俊琦的聲音:“楚助理,公是公,私是私。”

    楚天齊關上房門,邊走邊回味著寧俊琦的話,心裡有些好笑:說的好聽,教育方案還沒批覆,這難道也是公私分明嗎?不過,寧俊琦在對待芹菜銷售的事上,做了很多有益工作,應該算是一個盡職的鄉長。

    皮丹陽簽字蓋章後,鄉黨政辦也蓋上了公章。皮丹陽婉拒了楚天齊吃飯邀請,駕車回了縣城。皮丹陽以一個商人的精明,簽下了供冰合同,看似簡單的事情,卻為他日後發展壯大鋪下了路子。

    蔬菜收購工作進展順利,楚天齊讓人專門盯著,他還要抽出精力處理其它事情。

    七月份的一天,接到縣教育局通知,省普九初驗不到青牛峪鄉了,楚天齊心裡鬆了一口氣。

    手頭工作太多,尤其農業辦沒有人手,確實有些忙不過來。鄉領導答應招聘人員的事,還沒個音信。楚天齊是既要謀劃農業工作,還要具體實施,蔬菜的事雖然有司機小孟給盯著,但畢竟只是權益之計。楚天齊決定盡快去找領導問一下人員配備的事。

    劉文韜的工作卻顯得比較從容,主要是多年分管工作不變,應付起來已經得心應手了吧。

    “叮呤呤”,電話鈴聲響起。劉文韜接起了電話:“喂,好。”

    劉文韜快速放下了電話,衝著楚天齊說:“小楚,看來咱倆得分開了。”

    “分開?為什麼?”楚天齊詫異的說道。

    “你不知道?你要換辦公室了。”劉文韜見楚天齊真不知道,乾脆竹筒倒豆子全說了出來,“中學原來佔了鄉里一排房,這兩年學生減少,就用不了那麼多了。鄉里房子不夠用,就要回來了。”

    “就我搬嗎?”楚天齊問道。

    “應該不是,你去辦公室拿鑰匙,自己瞭解一下吧。”劉文韜答道。

    楚天齊放下電話,來到了黨政辦。

    楚天齊從要主任手裡拿過鑰匙,是最後一排七號,黨政辦還給發了簸箕、掃帚。他和屋裡的人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

    楚天齊來到最後一排房子,其實這排房子就是中學剛剛還回來的房子。鄉中學緊挨著鄉政府,在政府的後面,中間有鐵門,可通行。現在鐵門已經移後了位置,門鎖著,鄉里原來的這排房子又重新被圈在了鄉政府院裡。

    這排房子一共就七間房子,七號房在最西邊。楚天齊觀察了一下,一至四號房子已經換上了防盜門,門上掛著牌子。一、二號是“財政所”,三、四號是工商所。五、六、七號沒有門牌。

    打開房門,裡面什麼東西也沒擺,房頂和角落到處都是蜘蛛網,看來房子已經很久不用了。楚天齊從宿舍找來了抹布,用臉盆盛了水,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收拾,屋裡馬上變了樣。

    搬東西也很簡單,在劉文韜和小孟的協助下,辦公桌、檔案櫃、文件資料很快就搬到了位。宿舍內的床和物品搬了過來,中間用檔案櫃擋了一下,這下屋裡辦公和住宿都可以了。

    “小楚,這麼急著搬過來呀?”劉文韜笑著說道。

    “嗯”剛答了一聲,楚天齊覺得自己的話有問題,就補充道:“讓搬就趕快搬,我打算近幾天下鄉幾天,現在小學已經放了假,我要去看看校舍修繕的事。再說了,領導也要求我們把辦公室和宿舍東西盡快搬出來,兩天後還要給別人用呢。”

    “呵呵,別多想,就是忽然屋裡變成我一個人了,感覺有點不習慣。”劉文韜說著,走了出去,看起來還是有一些不捨。

    五、六號房子還沒有人過來,楚天齊顧不得管這些,繼續整理著自己的東西,他要趕快向領導問一下農業辦人手的事。

    黃敬祖這一段時間有喜有憂,喜的是鄉里蔬菜種植獲得成功,今年鄉里財政數字肯定不會在全縣墊底了。而且近一段更是豔福不淺,那個娘們好像功夫更厲害了,自己要不是有藥頂著,還真應付不下來。他扶著有些痠疼的腰,心裡有些得意:痛並快樂吧。

    唉,黃敬祖長嘆一聲,他又想到了自己憂心的事。自從新書記到任後,縣裡政局有了很大變化。馮書記和常務副縣長近一段掐了起來,趙書記坐山觀虎鬥,趁機擴大地盤。

    近多半年,縣委書記和縣長缺位,馮書記和常務副縣長形成了一種默契:把前面的副字去掉,上位黨、政的一把手。

    趙書記的到位,彷彿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塊巨石,縣裡政壇沸騰起來。馮書記現在一門心思爭縣長,常務副縣長更是把縣長寶座視為了自己禁地,爭奪戰幾乎進入白熱化,二人明知道這樣下去最得利的是縣委書記,可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縣裡黨、政副職的爭奪,也把各局辦、鄉鎮的頭頭腦腦捲了進去。一致對外的策略已經徹底過時,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格局,書記一系發展尤其迅猛。

    讓黃敬祖擔心的不是這種爭鬥,因為有人的地方就避免不了爭鬥,官場的爭鬥更是從來沒有停歇。讓他最不踏實的是,自己雖然屬於馮書記一系,但又不是嫡系,很有可能會在關鍵時刻被拋棄,成為鬥爭犧牲品。黃敬祖越想越覺得不踏實。

    “梆梆梆”響起了敲門聲,黃敬祖迅速換上了平靜的表情,威嚴的說:“請進。”

    楚天齊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楚天齊的一剎那,黃敬祖忽然眼前一亮,心中暗道“有了”。

    “書記,我是來請教一件事。”楚天齊斟酌著用詞。

    黃敬祖對楚天齊還是欣賞的,他有能力,還有一些魄力,短短半年做出了很大的成績,是自己的福將,可為什麼馮書記就不喜歡他呢?

    “小楚,怎麼這麼客氣呀?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啊?”黃敬祖和顏悅色的說。

    “書記,現在農業工作任務很重,加上這一段蔬菜的事,農業辦又沒人手,工作都有些應付不過來了。”楚天齊委婉的說出了來的目的。

    黃敬祖一聽就明白了,但他不說話,只是眼睛緊盯著楚天齊看。楚天齊被看的有些不自然。

    “小楚,你是要人的吧?”黃敬祖呵呵一笑說道,“政府方面辦事也太拖拉了,我讓他們找農業辦主任到現在沒有落實。這樣吧,我先臨時給你派一員大將輔助你。”

    “好啊”,楚天齊急切問道,“人在哪呢?”

    “就在我們鄉里。”黃敬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故意隆重的說,“她就是組織委員王曉英。”

    “啊?”聽到黃敬祖的話,楚天齊楞在了當場。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0:57
第四十四章 夜半來信

    楚天齊被驚得半天說不上話來,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是她?他也不願意是她。他說不清楚是為什麼,只是從心裡排斥這個女人。

    看到楚天齊的表情,黃敬祖笑容一閃而逝,顯得語重心長的說:“小楚,你不要有心理負擔,雖然她是黨委成員,但在農業這塊業務她要輔助你。當然了,這麼安排呢,也是黨委對你工作的絕對大力支持。另外,王委員以前在農業辦工作過,業務完全熟悉,我相信她一定也能勝任這份工作的。我會和寧鄉長打招呼,這事就這麼定了。”

    楚天齊沒想到黃敬祖理解錯了自己的想法,只能順著說道:“謝謝書記,那我先回去了。”黃敬祖點了點頭。

    楚天齊從書記辦公室出來,一路上哭笑不得:真不知道黃書記是怎麼想的。

    看著楚天齊的背影,黃敬祖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他為自己的這個神來之筆得意不已。

    黃敬祖是這樣想的:現在自己的處境很危險,馮書記即使勝了,也會大傷元氣,根本沒心情、也沒精力管自己的事情。假如馮書記沒有上位縣長,那自己更是被打壓的對象,別說是進步,就是現在位置也肯定不保。自己必須還要找靠山,看現在趙書記的勢頭很猛,是可以投靠的目標,只是缺少聯繫的橋樑,楚天齊的出現讓他靈光一現。

    縣委趙書記對楚天齊的賞識,全縣都知道。除了在青牛峪對他讚賞有加,還在組織部擬定的後備幹部名單上重點關注了他。當然,後備幹部的事還沒有最後定下來,沒有公佈,但在一些人中間這不是秘密,恰巧黃敬祖就知道這個事情。

    黃敬祖做事非常老道,他即便看到了楚天齊是趙書記賞識的人,也沒有輕舉妄動,仍然給自己留有足夠迴旋餘地,他現在這樣做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首先,給楚天齊安排輔助農業工作的人,尤其是安排黨委成員對他進行輔助,這顯示了對他工作的極大支持,他必定應該感謝我黃敬祖,為有朝一日讓他牽線聯繫趙書記埋下了伏筆。其次,現在縣長之爭沒有塵埃落定,改投他人必須慎重,以免決定錯誤,悔之晚矣。最得意的一點,明著是讓王曉英輔助楚天齊工作,實際她就是他身邊的密探,隨時瞭解他的動向,她知道了也就代表自己知道了,自己的“戰友”還能靠不上嗎?

    黃敬祖想到得意之處,不禁呵呵大笑。笑過之後,拿起電話拔了出去:“寧鄉長嗎?我是黃敬祖,你過來一趟。”

    楚天齊回到辦公室,繼續整理彙總資料,一天時間就這樣匆匆流走了。

    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平時其實也是自己一個人在宿舍,可能是新換了地方不習慣吧,好不容易睡著了。天快亮的時候,清脆的高跟鞋聲從門前經過,還傳來了關門聲,似乎是旁邊房間的響動。難道旁邊住上了女的?楚天齊心中想道。

    吃完早點回辦公室的時候,印證了自己的判斷。楚天齊剛到房間門口,六號辦公室的門一開,一個女人走了出來,是王曉英。

    “楚助理,早啊。”王曉英說話聲音懶洋洋的,沒睡醒的樣子。

    “哦,你也早。”楚天齊隨意應付著,快步進了辦公室。他剛在椅子上坐下,王曉英就跟了進來。

    “楚助理,那麼著急幹什麼?”王曉英咯咯笑著,聲音嗲嗲的。

    楚天齊眉頭微皺了一下,頭也沒抬的說道:“你有什麼事嗎?”

    “你真逗,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王曉英走到了楚天齊桌子對面坐下,“黃書記安排我輔助你農業工作,你不知道還是不歡迎呀?”

    “沒有。”他的話模棱兩可。

    “黃書記擔心我不樂意,還給我做工作,其實我最樂意和你一起工作了。尤其是農業工作我接觸的比你都早,肯定能給你幫上大忙。你知道嗎?為此我特意申請在你隔壁工作。”王曉英根喋喋不休的說著。

    楚天齊雖然低著頭,但他能感覺到王曉英離的很近,鼻孔裡不時鑽進濃濃的香水味道。

    看她沒有停止的意思,楚天齊打斷了她的話:“王委員,感謝你配合農業工作。現在請你去農業辦,把近一段資料整理一下,尤其是蔬菜種植、銷售的相關資料。”

    “好”王曉英故意拉長了聲音說著,然後起身向外走去。楚天齊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她故意扭動的渾圓臀部。

    已經跨出門檻的王曉英,忽然轉過身來,故做嬌嗔的說道:“別叫王委員,太生分,要叫我王姐,叫英姐也可以,咯咯咯。”說完,做了個自認俏皮的表情,然後一甩頭髮走了出去。

    以後的幾天,王曉英經常以匯報工作為名,往楚天齊辦公室跑,偶爾晚上也來,這讓他頭疼不已。他只好多去蔬菜市場、田間地頭或小學、中學,儘量少在辦公室待著。

    學校放暑假了,校舍加固也該正式進行了。楚天齊來到了鄉長辦公室,他要追問方案的事,順便向寧俊琦匯報一下自己要下鄉幾天的事。

    看到進來的是楚天齊,寧俊琦本來已經抬起的頭又低了下去,看著桌上的幾頁紙,寫寫劃劃。

    沒有得到坐下的允許,楚天齊就直楞楞的站在那裡,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寧俊琦還是沒有問自己的意思。楚天齊只好張口說道:“鄉長……”

    寧俊琦抬起手搖了搖,示意他不要打擾,他只好嚥下了後面的話。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鐘,他幾次張口,都被她的手勢生生擋了回去。

    “鄉長,我要匯報事情,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有兩分鐘就夠了。”楚天齊終於憋不住了,不禮貌的說。

    “怎麼,等不及了?現在想起我是鄉長了?”寧俊琦緩緩抬起了頭,面上掛著一絲冷笑,“早幹什麼去了?你不是很能嗎?自己都能配備人員了,還是黨委委員輔助你?你和我請示了嗎?你眼裡還有我這個鄉長嗎?”

    寧俊琦的話火氣很大,楚天齊也明白她給自己下馬威的原因,解釋道:“寧鄉長,我……”

    “不要講這是別人的安排,最起碼你也要向我報告呀。”寧俊琦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你要明白自己的職務是‘鄉長’助理,你走吧。”

    寧俊琦把“鄉長”二字說的很重,楚天齊明白這是怪自己沒有擺正位置。說實在的,主觀上並沒有不重視鄉長,但事實上自己有時做的確實不到位。看寧俊琦不再理會自己,楚天齊從鄉長辦公室走了出來。

    寧俊琦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抬起了頭。她對楚天齊近期做的工作還是比較滿意的,只是他做的有些事情繞過自己,讓自己很不舒服。就拿王曉英輔助農業的事來說吧,她也明白這是黃敬祖的安排,可你楚天齊也應該過來匯報一下啊。她不明白為什麼要讓一個黨委委員去做這個事,但他知道黃敬祖一定是有目的的。

    一想到那個搔首弄姿的女人在楚天齊面前晃來晃去,寧俊琦就不舒服。她給自己的解釋是:他是鄉長助理,你黨委的人瞎摻和什麼?

    楚天齊決定第二天去村裡,看看校舍加固的事,於是早早就躺下了。正當他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傳來了敲門聲。他的第一反應肯定又是王曉英,就沒有出聲,敲門聲又響了一遍沒了動靜。他剛要繼續入睡,忽然聽到吧嗒一聲,像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

    又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楚天齊起床穿上外套,輕手輕腳走到門邊。然後,快速打開房門,左右看了一遍,外面空空如也。

    楚天齊關上房門,開了電燈,地上赫然躺著一個信封,上面打印著幾個大字:楚助理(親啟)。

    楚天齊伸出手去拿地上信封,在快要碰到信封的一剎那,他縮回了手,從抽屜裡找了一副塑膠手套戴在手上。

    信封裡是一張打印紙,楚天齊打開看了起來。看到裡面的內容,他吃了一驚。信是這樣寫的:楚助理你好!我是一名蔬菜收購商。今天給你寫這封信主要是向你反映一件事情,青牛峪鄉常務副鄉長溫斌在分管農業工作時,收我兩萬元錢,沒有給我辦事。他答應把青牛峪鄉蔬菜收購的大份額業務給我們公司,後來他又再次向我索要三萬元錢,我沒有立刻兌現。他就把給我們的份額降到了總份額的百分之二,為此我找他理論,他乾脆一點份額也不給我們,還找人威脅我。聽說你是一個正直的人,一個為老百姓辦實事的人,我斗膽通過你向上反映。我不敢奢求什麼,只希望溫斌能夠受到應有的懲罰。

    信的最後沒有署名,只有日期,不知道是寫信的人忘記了還是故意這麼做的。

    楚天齊看了兩遍信的內容,看完後陷入深思,為什麼會有人寫舉報信?舉報人寫的是否屬實?他為什麼寫給我?我該怎麼處理?

    同時楚天齊也有些明白為什麼不讓溫斌分管農業了,這分明就是黃敬祖在保護溫斌。難道黃敬祖提前知道了溫斌收回扣的事?

    在天快亮的時候,楚天齊有了決斷,沉沉睡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0:58
第四十五章 常老師

    楚天齊起的很早,看著桌子上的信封,他覺得自己有些好笑。昨天晚上自己還擔心信上有毒或什麼,其實只是一封普通的書信罷了。正是楚天齊這種看似過於謹慎的做法,讓他以後多次在危急時刻化險為夷。不過他還是戴上膠皮手套,把信放在了一張報紙上,然後用筆在信封上劃了幾筆,用報紙包起了信。

    快八點鐘的時候,楚天齊來到黃敬祖辦公室。

    “小楚,這麼早,有什麼事嗎?”黃敬祖剛坐到辦公椅上,還沒正式工作,有些詫異的問道。

    “書記,你看看這個。”楚天齊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了那封信,遞給了黃敬祖。

    黃敬祖從信封中取出打印紙,看到信的內容時,臉上神色變了一下,隨即看完了信的內容。他放下手中的打印紙,雙眼盯著楚天齊,楚天齊和黃敬祖對視著。大約過了有一分鐘,黃敬祖開口說道:“小楚,信是從哪來的?除了你還有誰看過?為什麼要拿到我這裡。”

    “書記,昨晚我躺下的比較早,就在大約十點的時候,敲門聲把我驚醒,等我打開門時外面沒有人,在屋裡地上只有這封信。”楚天齊據實回答,“這封信就我自己看過。我考慮到裡面的內容不管真假,都不應該是我來處理,我認為轉交到書記這裡是最合適的。”

    黃敬祖觀察著楚天齊說話,見他表情自然、語氣鎮定,斷定他說的是實話。便嚴肅的說:“小楚,你這麼做很對。信的內容不好判斷真假,不過我會重視起來,我們既要保護幹部,但也不能縱容幹部。你先回吧。”

    楚天齊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剛到門口,黃敬祖在後面說道:“小楚,這件事再不要向別人提起。”

    楚天齊回頭答道:“我明白。”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甘溝村主任常海心情不錯,芹菜銷售至今,已經二十多天,村裡的芹菜已經賣出百分之八十,每斤芹菜純利潤都在兩毛五以上。他替鄉親們高興,也替村裡和自己高興。村民收入上去了,村裡工作也就好做了,自己也就更容易出成績了。

    老百姓種了多年的地,無非就是夠吃而已,每年的結餘很少。今年能有這樣的好局面,要感謝楚天齊,是他多方奔走,才引來了“西芹三號”,也才讓甘溝村煥發了生機。所以,對楚天齊安排的工作任務,他格外上心,樣舍加固準備工作也做的很認真。常海聯繫了幾次楚天齊,想讓他來一趟,昨天楚天齊來電話說今天來,常海就在村委會等著他。

    聽到熟悉的摩托聲,常海向外走去,正好迎到進院的楚天齊。

    “老常,翻蓋那間教師宿舍,你按要求弄就行,我什麼時候有時間再來看就行,不必因為等我耽誤工期。”楚天齊一邊把摩托停放到陰涼處,一邊說道。

    “嘿嘿,楚助理,當然要等你來了,這事是你促成的,你還是投資人呢。”常海難得幽默一次,“再說了,就停了兩天,也正好等水泥好好凝固。”

    楚天齊進屋喝了半瓢涼水,二人徑直向村小學走去。臨到村小學時,就見院外圍了一些人,有老人也有孩子。常海分開眾人,和楚天齊走進院裡。

    小學院子裡變成了施工場所,幾間正房的屋頂鋪過了塑料布,上面用泥糊著,泥早已乾透。東邊的小屋已經拆掉,新的房子建起了框架,房子基礎和牆體已經建起,就差房頂和門窗了,幾個工匠正聚在一起休息。

    楚天齊發現新房子和原來有些不一樣,轉過頭正要問常海,常海已經湊了上來。

    “楚助理,上次聽了你的安排,考慮到二位老師既要住宿做飯,還要備課、批改作業,所以新房建了兩間。屋裡也比原來高了,只是屋頂要比正房低一點,這是有講究的。”常海討好的說。

    “好啊。唉?你們不是建一間房都困難嗎?”楚天齊點點頭,又問道。

    “咳,咳,這不是今年蔬菜賣的好,村裡的經費也就好解決一些。我們幾個村幹部就先墊了點錢,把兩間房子建起來,等村裡有錢的時候再還給大家。”常海急忙解釋道,“當然了,有經費也不能亂花,要花在像教育工作這樣刀刃的地方。”

    “好你個老常,很有覺悟嘛!”楚天齊笑著,用手點指著常海說道。

    “楚助理,一會兒和我們一起上房梁。”常海鄭重的說道。

    楚天齊正要客氣,張老師迎了出來,請他進屋去坐。

    東房拆了,張老師兩口子只好先住到教室裡,他們住在了正房最東邊的屋子。楚天齊進屋坐在一張小凳上,掃視了一下屋內,裡面的物件一目瞭然。

    屋裡的桌椅被挪到了西北牆角的部分,兩張辦公桌相對著靠西牆放著。牆的東北角擺放著簡單的廚房用具,就是煤氣灶、煤氣罐,一個拉著簾子的木製櫃子,櫃子應該是放置著碗筷的,還有口水缸,看樣子是存放糧食的。兩隻鐵桶裡放著井裡打來的涼水。

    東南角有一張木床,上面掛著蚊帳,一個小女孩正坐在裡面,手裡拿著一本圖畫書在看。

    兩位老師顯得有些侷促,見楚天齊坐在那裡四處看著,他們就站在那裡,目光隨著楚天齊頭部轉動而移動。

    “你們坐呀,怎麼我倒成了主人,你們反而像是客人呢。”楚天齊看到二位老師拘束的樣子,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著。

    “你坐,你坐,我們站著就行。”張老師說道。

    楚天齊見他們這樣,也就沒有勉強,就和他們攀談起來。楚天齊也是教師出身,在農村長大,現在又分管教育,所以說起教育來很在行。

    別看男老師很靦腆,一說起教學來,馬上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變得神采飛揚、談吐自若,還搬了小凳坐在楚天齊身旁。放鬆下來的二位老師,打開了話匣子,聊工作、談生活。

    通過聊天知道,男老師叫常文,和常海是叔伯堂兄弟。當年常文是沃原中專畢業,正在實習,忽然接到電話,父親中毒了,他急忙趕了回來。一進院看到的院裡停著一口棺材,屋內傳出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常文沖裡了院裡。

    父親常玉田躺在炕上,臉上蓋著一塊白布,母親爬伏在炕沿上,手裡抓著父親的手,嘶啞的哭著。常文不顧一切,掀開了父親臉上的紅布,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張發黑腫脹的臉龐和圓睜的雙眸,他怔了怔,忽然發出像牛吼一樣的哀鳴。眾人好不容易拉開了悲傷的母子二人。

    常文的父親走了,他本可以不走,但他把生的希望給了別人,留給自己的卻是毒發身亡。

    同族長輩老六爺向常文講述了父親中毒的經過:星期天,常玉田上山去刨藥材,中午正下山準備回家,忽然聽到坡根下有人大哭,就快速的向那裡跑去。等他到了近前以後,看到揪心的一幕。鋼蛋正在哇哇的哭著,地上躺著鋼蛋的弟弟鐵蛋,鐵蛋的右褲角有黑色的污血,正在痛苦的扭動著身子。

    常玉田趕忙挽起鐵蛋的褲腿,一股惡臭味襲來,鐵蛋的小腿上正往下淌著污血,傷口處是兩個小孔。

    常玉田急吼吼的對鋼蛋說:“你哭個,鐵蛋是不是被蛇咬了?”

    鋼蛋聽到常玉田的大吼,一下子不哭了,因為平時的常老師對他們可好了,從來沒有這樣“罵”過。他抽抽咽咽的說:“是,是,長蟲短,兩頭齊。”

    常玉田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這是當地的一種很毒的短尾腹蛇,毒性極強。他用力撕開鐵蛋的褲腿,此時鐵蛋的右腿膝蓋以下已經黑青。

    常玉田讓鋼蛋摁著鐵蛋,他把自己的半袖撕開,然後緊緊的系在鐵蛋的大腿上。他用力的擠壓著鐵蛋的傷口,希望擠出更多的污血,只是腿已腫脹,幾乎擠不出什麼。鐵蛋已經進入昏迷狀態,臉色越來越難看。

    常玉田環顧了一下周圍,心中想著“要是能有水就好了”,可他知道遠水解不了近喝。忽然,他伏下身,用嘴吸著污血,吸一口就吐在地上,然後繼續去吸,地上的污血越來越多。

    常玉田吃力的抬起頭,對著鋼蛋說:“快,快背鐵蛋回村,找大人。”

    鋼蛋這次反應倒挺快,背起鐵蛋就走。剛走出一步,又轉回身說道:“老師,你不會死吧,你的嘴上好多血,可嚇人了。”

    常玉田擠出了淒慘的笑容:“我沒事,快走。”

    鋼蛋走了,身後是意識越來越模糊的常玉田。

    等到村裡人趕到時,常玉田已經沒有了呼吸,人們看到的是他瞪著雙眼鐵青色的臉。常玉田身旁的草有一些倒伏,看來他試圖移動身體,同時也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常玉田的葬禮堪稱甘溝村歷史上最隆重的,全村老少都來送行,鋼蛋和鐵蛋披麻戴孝,村裡的老六爺和幾個長輩親自抬棺。

    安葬了父親,同村的二姨照顧著母親,常文回到市裡。兩天後,他返回村裡,找到當時的村長,他表示自己要當老師。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0:59
第四十六章 教育不好搞

    當時的老村長是常文的族叔,聽了常文的話,非常不解:“常文啊,你已經在市裡實習了,聽說還能在郵電局上班,為什麼要回來當老師呀?再說了,還只能是代課老師。”

    “叔,市裡那邊我已經說清楚了,不會再去了。”常文意志很堅定,“我想著回來教書也不是一天的想法了,我要繼承我父親的事業。”

    老村長勸了很久,見常文意志很堅定,最後答應了他。常文從開始代課,到民辦教師,又到現在的正式教師。常文的媳婦就是常文教過的學生,後來從外面回來嫁給了曾經的老師。

    對於為什麼堅決要回來當老師,常文的回答對楚天齊也有一些震動。常文說當初父親想讓他報考師範專業,但他不想當教師,才報考了中專。後來爺倆關係一直有些僵,常文也在反思自己是否做錯了。

    在父親去世後,常文在父親的筆記本裡發現了一遍日記。父親記錄了一件事情,他以前是一個孤兒,後來被甘溝村一名老教師收留,改姓常,叫常玉田。常玉田對甘溝有感情,也決心一輩子學乾爹,做一名教師,他也希望自己的兒子常文能繼承這件事情。

    常玉田的日記記錄了很多事情,尤其是他的那份感恩之心、為教育奉獻終身的精神,讓常文意識到自己內心的糾結是什麼,常文才毅然回到回鄉投身教育事業。

    常文一家對教育的執著,讓楚天齊受到很大的振動。他捫心自問:我離開教師隊伍是對是錯。對自己從政時狹隘的初衷,產生了動搖。

    “楚助理,吉時就到了,快來一起上房梁。”常海進屋就說。

    “好”,楚天齊爽快的應道。

    楚天齊、常文、常海一齊到了院內,院內上樑儀式已經準備妥當。

    兩名工匠手中抬著一根光溜的木頭,木頭上面繫著塊紅布。三名小夥站在搭著的二層架上,一人手中拿著兩掛鞭炮。

    楚天齊按著常海的安排,和常文一起上了搭好的二層架上。十一點六分六秒,上樑儀式開始。就見常海大聲的喊道:“上樑嘍”,三名小夥點著了手中的鞭炮,下面的兩名工匠把手中的木頭遞給了楚天齊和常文,楚、常二人把繫著紅布的木頭放在房上指定的位置。

    這個儀式相比一些工程的開工要簡單的多,但楚天齊卻從現場人們臉上的莊重表情,讀出了一種期望、一種祝福,似乎也讀懂了常文家幾輩人的心思。

    在鞭炮升騰的煙霧中,上樑儀式結束,人們才發出由衷的歡呼和爽朗的笑聲。午飯是在常海家吃的,楚天齊喝了很多的酒,他很高興,同時也很有感觸。常海喝的滿面紅光,常文的眼眶中似有隱隱的淚光。

    常海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對著楚天齊說道:“謝謝你,楚助理。希望,希望……”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一仰脖幹掉了杯中酒。

    楚天齊敬了常海的酒,敬了常文的酒,還專門敬了沒有上桌的小張老師。他心裡有了決定,一定要為全鄉教育事業做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

    楚天齊在甘溝村睡了一覺,等酒勁完全過了,才騎著摩托回了鄉里。剛到自己辦公室門口,就聽後面有人喊他。

    “楚助理,有電話找你,已經打了兩次了。”小姚一邊走,一邊說。

    “好,我馬上去。”楚天齊答應著,從摩托車下來,快步到了黨政辦。看到電話聽筒在桌上放著,他抓了起來,“喂”了一聲。

    電話是市農業局鐘科長打來的,他告訴楚天齊,下週一要到青牛峪鄉,看看當歸的生長情況。楚天齊告訴鐘科長,自己屆時在鄉里恭候。

    楚天齊利用本週剩下的兩天,又轉了四個村,重點查看校舍修繕加固情況,整體情況不樂觀。有一個村認真做了,有一個村乾脆沒做,其餘兩個村也只是應付了一下。他們有各種理由等著你,其實就是覺得小題大做,有的人甚至說從記事起就沒記得發過大水。楚天齊知道光著急也沒用,只能盡力往前去做了。

    已經是下午四點了,楚天齊直接騎著摩托回了柳林堡。明後兩天是雙休日,他已經好幾週沒回家休息了。

    父母在家,見到楚天齊回來都很高興。母親喋喋不休的誇著自己的兒子,述說著有一個爭氣的兒子,在三里五村特有面子,臉上充滿了成功的喜悅。父親看著比自己還高的兒子,心裡無比欣慰,但還是囑咐:“要戒驕戒燥”。

    家裡的芹菜已經賣完了,父親還做著村醫,母親身體不好,家裡的很多地都承包了出去。

    “爸,媽,聽說弟弟那兒不太順,我去看一看。”楚天齊對父母說道。

    “好”父母自然很高興兄弟倆關係好。

    正在這時,一個人一挑門簾走了進來,是村主任柳大年。

    “楚助理,真是你呀,我在村委會聽到有摩托經過,聽聲音像是你的車,看來還真猜對了。”柳大年滿臉興奮的說,“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飯。”

    “大年叔,我就不去了,我去我弟那兒看看。”楚天齊連忙推脫道。

    “楚助理,大侄子,話不能這麼說。”柳大年振振有詞,“禮瑞那兒明兒個再去,我家你可得去。你分管教育以後,一次也沒到咱們村小學視察,知道的是你忙得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當官了,把鄉親們都忘了呢。”

    楚天齊一下子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你要是不去,就是瞧不起我這個村主任,更是瞧不起全柳林堡的鄉親。”柳大年的話還上綱上線了。

    “好吧,那咱們先去學校看看。”楚天齊只好隨著柳大年到了村小學。

    柳林堡村小學緊挨著村委會,他們到的時候,柳文麗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村小學是紅磚圍的院牆,磚頭鋪的院面,還用防滑便道磚鋪了幾條小路。花壇裡栽種著芍藥、大麗花、串紅、菊花等,五顏六色,競相開放著。

    正房五間,一間辦公室、一間宿舍、三間教室。宿舍中間又有一堵牆,牆上有門,柳文麗介紹這是分開了男女宿舍。放暑假已經沒有了學生住宿,在上學時趕上天氣不好,自然村就會有孩子在這裡住宿。

    五間房子全是紅磚、藍瓦建成,屋頂是用草蓮做頂子,外面抹上了厚厚的泥,這樣既整潔,又防火。牆壁雪白,在“學習園地”上張貼著同學的作文和繪畫作品,黑板上方是幾張名人畫像配著名言,每間的畫像不盡相同。

    “楚助理,你看怎麼樣?”柳大年臉上堆滿微笑,問道。

    “大年叔,光咱們自己就不要客氣稱呼了。”楚天齊誠懇的說,“你看,現在雖然在放暑假,但屋內的桌椅擺放整齊,窗明几淨,水泥地面上沒有灰塵。室內佈置美觀、大方,學習氛圍濃厚。院內花香四溢,乾淨整潔,一切顯得井井有條。可見文麗是一個有能力的人、一個用心的人、一個有前途的人。”

    “天齊哥,你說的太誇張了,我都不好意思了。”柳文麗紅著臉說。

    看完學校,三人向柳大年家走去,邊走邊聊,路上的行人紛紛打著招呼,今天的柳大年昂首挺胸、龍行虎步。

    晚飯開始了,酒桌上只有柳大年和楚天齊,柳大年頻頻舉杯,對楚天齊一頓誇讚、奉承。楚天齊今天加著十二分的小心,不是防備柳家人,而是告誡自己千萬不能醉倒。

    柳大年今天卻喝的口很大,他的舌頭有些發硬了:“大侄兒,咱們村的經濟收入一直不高。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我把有限的資金用在了學校上,咱們學校的校舍和環境你也看到了,在全鄉各村裡頭也是數一數二的。有人說這是因為我閨女教書,我承認有這麼一點兒,可是文麗才教幾年書,我卻是一當上村主任就對校園的房屋、環境給予了力所能及的最大投入。”

    柳大年的雖然喝的有點高,但他的話卻說的滴水不漏,可見多年的村主任不是白當的。

    “大侄兒,叔今天喝多了,說的不管對錯,你都要擔待。”柳大年打了個飽隔,繼續說道,“現在三個教室共四個年級的課都需要文麗一個人教,確實忙不過來,我以前向鄉里匯報過,可領導總是搪塞我‘自己克服一下’。怎麼克服?你以為教書誰都會呀?另外,我幾年的村主任干的有聲有色,也請鄉里再給我點動力,大侄兒,就靠你美言了。”

    柳大年話一說完,頭一歪,靠在椅子上睡著了。文麗娘倆趕緊把柳大年扶了下去。

    柳文麗主動要送楚天齊,楚天齊也沒有推辭。

    外面已經黑了起來,兩人默默的走著。楚天齊先打破了沉默:“文麗,教育不好搞啊,村小學配備教師的事,我會向上級反映。至於大年叔自己的事,那要看鄉里一、二把手的意思了。”

    “天齊哥,謝謝你!我爸就是個官迷,你別理他。”柳文麗停頓了一下,忽然轉移了話題:“天齊哥,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一個是好消息,一個是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0:59
第四十七章 有人要對付你

    “兩個消息?”楚天齊想了想,“還是先說壞的吧。”

    “天齊哥,有人要對付你。”柳文麗眉頭微皺,大眼睛盯著楚天齊,關心之色顯露無疑。

    “哦,是什麼人?你怎麼知道?”楚天齊忍不住急忙問道。

    “我無意中聽到的,如果你這周不回來,我就到鄉里去告訴你,三天前我去縣城……”柳文麗講起了事情經過。

    星期二一早,柳文麗坐上了青牛峪開往縣城的班車,八點半到了縣城車站。下車一看時間,文麗急忙的向縣教育局趕去,差十分鐘到了教育局。教育局院裡一共兩棟樓,新樓是教育局辦公樓,舊樓是縣教師進修學校,她是到進修學校參加一個培訓。

    文麗來到進修學校大會議室時,裡面已經幾乎坐滿了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後面靠邊的座位坐下,講課老師走進了會議室,培訓開始。今天授課的老師是沃原市優秀老師、縣教研室王副主任。授課從九點開始,一直到十二點多才結束,大家聽的受益良多,意猶未盡。

    當天下午沒有課,每二天上午還會培訓半天。文麗找了個小飯館吃了碗麵,已經下午一點了,她決定去找表妹玩。

    文麗的表妹叫岳婷婷,高中二年級的時候家中突生變故,不得不退學在家。為了一家人的生活,婷婷決定靠能力給自己謀一份工作,正趕上縣賓館承包給了個人,對外招聘服務人員,婷婷去應聘,成功獲聘大堂領位崗位。婷婷外形靚麗、舉止得體、英語突出,再加上用心學習,不到三年時間,就從領位、領班、大堂經理幹到了前台經理。

    文麗趕到縣賓館時,正趕上客人退房高峰,賓館前台服務人員忙不過來,做為前台經理的婷婷也忙得不可開交。看到表姐來了,婷婷招呼她先在休息區等她一下,文麗讓表妹先忙,自己坐下來靜靜的等待著。

    大約兩點的時候,來了一拔客人,有二十多位,提前沒有預訂房間,他們的到來,讓前台人員更加忙碌不堪。婷婷一會兒解答顧客問題,一會幫著分配房間。

    有幾個客人著急上樓,客人看上去是一家四口的樣子,兩個成年男女忙著抱孩子、拿手提袋,地上的行李包堆了好幾個。婷婷看到這個情況急忙走了過去。

    “先生,請問需要幫忙嗎?”婷婷禮貌的問道。

    “小孩哭鬧著要上樓,你看能不能讓人幫我把行李送上去。”男客人答道。

    “好的,我來吧。”婷婷看行李員幫客人送東西沒有回來,就推過行李車幫客人往上放東西,文麗一看,也趕緊過來幫忙,把行李車推進了電梯。

    電梯在四樓停了下來,文麗幫著婷婷把行李車推了出來,婷婷讓表姐先等她一會,然後引領著客人去房間了。

    文麗在公共區域沙發剛剛坐下,電梯打開,從裡面走出四個人,兩男兩女。文麗隨意瞟了一眼,見幾個人勾肩搭背、醉眼矇矓的樣子,就急忙低下了頭,看著面前茶几上的雜誌。

    出了電梯的男女,相擁著坐在了另一邊的沙發上。

    “聽你說的意思,這次又是那個楚天齊壞的事?”一個男人打著飽嗝說道。

    “楚天齊”三個字,引起了文麗的注意,她用雜誌遮著臉,偷偷觀察著對面沙發的人,剛才說話的人看人去文質彬彬,只是目光中不時透出陰戾之氣。

    “就是那小子,他可凶了,那天在蔬菜市場要不是有他的話,我早跑了。”另一個穿著花襯衫的人咬著牙說道,然後面色一轉,留出了諂笑,“超哥,這次多虧你把小弟撈出來,我以後就做你的一隻狗,你讓咬誰就咬誰。”

    “行了,別來你那一套了,說過多少次了。記住,做什麼事要過大腦。”被叫做“超哥”的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姓楚的,沒想到你一個‘處理品’還反了天了。”

    說到最後,“超哥”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超哥’,又說你們的破事了,有這功夫還不如進屋幹點正事呢,我都受不了了。”一個濃裝豔抹的女孩子嗲聲嗲氣的說道。

    “對,對,我們還是抓緊快活去吧。超哥”馬上換上一幅笑臉。

    四人起身離開沙發,向客房走去,“花襯衫”邊走邊說:“超哥,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來對付他……”

    “咣當”一聲客房門重重關上了,後面的話柳文麗沒有聽到。

    “表姐,發什麼楞?我們走吧。”婷婷已經到了柳文麗面前。柳文麗來不及多想,跟隨婷婷下了樓。

    柳文麗這幾天一直惦記著把這件事告訴楚天齊,只是在學那個女孩子說話的時候,她感覺到臉熱心跳。今天終於把這件事告訴了楚天齊,她覺得心頭的一塊石頭放了下來,但同時又多了一些擔心。她心中暗暗思量:他們為什麼要對付天齊哥呢?他們是誰?

    楚天齊也在想同樣的問題,他把柳文麗說的事仔細回想了一下,已經認定“花襯衫”就是“狗二橫”,只是為什麼“狗二橫”這麼快又被放出來了?那個超哥又是誰呢?和自己有什麼仇怨呢?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外號?難道他是自己的同學?

    楚天齊想不起來這個“超哥”是何許人也,他也不知道這個“超哥”一直“惦記”著他,其實他遇到的好幾件鬧心事背後都有“超哥”的影子。他們曾經有過兩次遭遇戰,只不過一次沒注意他,一次沒看到他罷了。

    柳文麗就這樣靜靜的站著,一雙明亮的眸子深情的注視著他,他臉上的神情瞬間多次變化,那張堅毅的臉龐顯得即熟悉又遙遠。她陷入了深思:身邊的他還是那個小時候保護自己的天齊哥嗎?

    楚天齊忽然回過頭來,看到痴痴的柳文麗,馬上笑著說:“文麗,謝謝你!我會注意的。還有一件好事是什麼呀?”

    “啊?”,柳文麗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她沒有聽清楚天齊說什麼。

    看到她的樣子,楚天齊覺得好笑:“文麗,你怎麼啦?我問你還有一件好事沒說呢。”

    柳文麗羞澀一笑:“好事就是我轉正了。”

    楚天齊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楞楞的看著柳文麗。

    “我成正式老師了,你不為我高興嗎?這不是好事嗎?”柳文麗的話中滿是委屈。

    “當然高興了,祝賀你。”楚天齊不加思索的伸出了手。

    柳文麗遲疑了一下,迅速把小手塞到了楚天齊手裡,兩人都感覺手上酥麻了一下,楚天齊也才意識到自己的做法不妥,抓著不是,放開也不是。

    “老師好”,忽然兩個小孩從身邊經過,和柳文麗打招呼。驚得兩人趕忙鬆開了手,小孩子走開了,楚天齊和柳文麗相視一眼,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在柳文麗的堅持下,她目送著楚天齊進了家門,才滿心歡喜的返回了家。

    父母都在等著楚天齊,看他沒有喝多的樣子,回東屋睡去了。

    楚天齊躺在西屋的炕上,沒有了一點睡意,他還在想著剛才的疑問,想著那個“超哥”到底是誰,任他如何攪盡腦汁,直到半夜也是沒有一點印象。

    就在楚天齊費神想事的時候,百里之外也有人在談論著他。

    夜裡十一點了,喧囂了一天的玉赤縣城漸漸靜了下來,人們或三五成群回家,或隱入了昏暗的角落,街道上到處都是扔掉的碎屑、果皮、塑料袋。

    就在整個縣城都要沉睡的時候,在縣城西南角有一棟三層小樓,此時卻是另一番景象。樓外霓虹閃爍,屋內人影穿梭。

    伴著如夢似幻的燈光,踏著扣人心魄的樂聲,成雙配對的俊男靚女、三五成群的商賈富戶競相到來。人群中有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有帽沿低垂的神秘貴賓,有打扮入時的青春靚妹,亦有溫文而雅的各界新貴,當然也少不了紋身刺青、流裡流氣的社會閒散人員。

    他們或步履匆忙,或健步而入,或高談闊論,或低調內斂,但有一點是相通的,那就是放鬆、消遣。這裡會讓他們盡情瀟灑、恣意放縱、快意渲洩,這裡就是他們的天堂“夢幻地帶歌舞廳”。

    進入樓內的人們,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匆匆進入各自的包廂,肆意享受著自己的快樂。

    三樓最大的包廂,名叫“溫柔鄉”,一般是不開放的。只是今天卻是燈影搖搖,舞姿婆娑。儘管屋內已經聲音爆棚,從外面卻是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響,可見是特意做的隔音設施。

    “溫柔鄉”裡男男女女足有十七八人,卻一點也不顯得擁擠。所有女人全是衣著暴露、形神放蕩,大部分男人也己醉眼迷離、眼閃淫光。他們已經開始上下其手,玩著“捉迷藏”的“遊戲”,和正常“捉迷藏”所不同的是,抓人者和被抓者穿的都很少,而且嘴裡也在發出各種少兒不宜的聲音。

    屋內東北角的沙發上坐著兩個人,他們的身體隱在暗影裡,無從看清臉龐樣貌。

    “我不聽過程,只要結果。你要記住:對付‘處理品’是你的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只聽一個聲音說道,“另外,警告你老子,不要在我面前充領導。還有不要把什麼人都往這裡領,要讓龍哥知道你今天帶來了這些捎干零碎,還不扒了你的皮。”

    “是的,飛哥。”另一個聲音謙恭的答道。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00
第四十八章 親情

    星期六,楚天齊起得很晚,父母都出去了。他洗了把臉,從鍋裡拿出熱著的飯菜,風捲殘雲,一掃而光。

    楚天齊用袋子裝了一瓶白酒,幾罐啤酒,又把自己昨天買回的東西拿了一些,放在袋子裡,正準備出門。

    “怎麼才起來?都快中午了。”楚玉良從外面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母親。

    “昨天睡的太晚。”楚天齊答道,“我去找我弟了。”說完,從父母身旁走了出去,身後傳來父親的話:“找什麼理由,酒量小還喝很多。”

    楚天齊沒有騎摩托,因為去山裡的路況不好,容易割壞輪胎,就步行著出了家門。一路上碰到村裡的人,互相打著招呼。

    弟弟承包的杏樹坡在小東溝,只有三里來地的路程,楚天齊一邊走著,一邊看著兩旁的山石樹木。夏日的山上一片鬱鬱蔥蔥,即使露的山石也顯的那麼親切,這就是家鄉的感覺。

    來到小東溝坡下,楚天齊看到半山腰的小房子,徑直走了過去。小房子其實就是一個茅草屋,是用不成材的小樹幹搭起了架子,房頂蓋上茅草、糊上泥巴。

    楚天齊推開屋門,一股受潮的霉味迎面撲來,弟弟不在屋內。裡面有一張床,上面的行李捲了起來。灶台黑乎乎的,地上有兩隻水桶,小缸裡放著糧食袋子,整個感覺特別寒酸。

    楚天齊把手中的東西放下,出了小屋,一個人迎面走了過來,正是弟弟楚禮瑞。楚禮瑞又黑又瘦,鬍子拉茬,看上去蒼老了很多。

    “哥,你怎麼來了?”楚禮瑞很高興,“我剛才在高處看到有人進了屋,像是你,就下來了。”

    “你怎麼像個野人了?”楚天齊拍了拍弟弟的肩頭,“果樹嫁接不太順?”

    “哥,我領你去看看。”楚禮瑞說著,走在前頭,楚天齊在後面跟著,哥倆邊走邊聊。

    滿山的果樹,遠遠望去也頗為壯觀,只是走近一看,卻看出了端倪。一個月前楚天齊也到這裡看過,那時候經過嫁接的果樹看上去長的很好,成活率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這次看到的情況卻不樂觀,至少死了的有三成。

    “怎麼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什麼原因。”楚天齊詢問著。

    “哥,半個月前才這樣的,不過我已經有瞭解決辦法。”楚禮瑞的語氣聽上去很自信,“剛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特別著急,後來我查了一些資料,也和認識的技術人員聯繫過,找出了原因。現在好多苗木嫁接成活後又死掉的原因,主要是我當初的操作方法留下的隱患。當時嫁接的時候我找了村裡幾個人幫忙,本來告訴他們綁塑料條時從下往上纏,當時剛弄的時候他們也是這麼做的,後來綁的我就沒細看。結果這次看了死的苗木我才知道,有的塑料條是從上往下綁的,等同期解綁時,綁反的就死掉了很多……”

    楚禮瑞又講說了苗木嫁接的原理、注意事項,以及下一步的補救措施,都是專業問題,楚天齊也聽不太懂。楚天齊就按照楚禮瑞的方法,和他一直侍弄果樹,哥倆邊幹活邊聊天。

    下午五點多了,楚禮瑞催促哥哥回家。楚天齊堅持要和弟弟住一宿,哥倆開始做飯。屋裡沒有電,就用大鍋做了撈米飯,炒了土豆片。

    吃飯的桌子是用木板釘的簡易桌,上面擺了滿滿噹噹的,擺不下的就放在地上。楚禮瑞一邊數一邊說:“哥,你看,土豆片、花生米、火腿腸、鹹鴨蛋、魚罐頭、拌白菜、拍黃瓜、生菜蘸醬,正好八個菜,舊社會的大地主才有八大碗待遇,我倆成了大地主了。”

    “是呀,還有綠色無污染蔬菜,要比大地主還牛。”楚天齊看弟弟情緒很好,非常高興,他夾了一口拍黃瓜,邊吃邊說:“別說,你屋後面的黃瓜、白菜、生菜長的還真不錯。”

    “那當然了,施的都是農家肥,自產自銷嘛。”楚禮瑞大聲的說著。

    “越說越上道了,來來來,喝酒。”楚天齊端起酒碗,衝著弟弟舉了舉。

    哥倆喝的興致很高,一邊喝一邊天南海北的侃著。楚禮瑞雖然嘴上說著過得很充實,但畢竟經常一個人住在山上,心中的孤寂可想而知,今天喝著酒談著天,也是對以往孤獨落寞的排解。

    在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哥倆都醉倒了,只有罩著玻璃罩的油燈還在泛著金色的火苗……

    白酒瓶已經空了,幾罐啤酒也只剩下了乾癟的殼子,碗中的剩菜攤放在桌上、地上,床上的兄弟二人橫七豎八的躺著,發出振耳的呼嚕聲。屋外到處是影影綽綽的黑影,果樹也睡了。

    天上繁星點點,河溝裡的泉水發出“嘩嘩”、“叮咚”的聲響,偶有幾隻松鼠上下穿梭,間或傳來幾聲動物的叫聲,這些都告訴人們這不是畫,是實實在在的山野夜景。

    “咳,咳”,楚天齊被幹疼的嗓子喚醒了,他的咳聲也讓楚禮瑞從周公那裡趕了回來,天已經大亮了。

    哥倆起來,一人灌了一瓢涼水,又把桌上的剩菜收拾加工了一下,吃了一頓早餐。

    “哥,你回吧。”楚禮瑞抹了抹嘴說道。

    “嗯,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尤其注意飲食,這麼長的天只吃兩頓飯怎麼行?”楚天齊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沒事,哥,我早睡晚起,省糧食。”楚禮瑞咧嘴一笑。

    楚天齊事無具細的囑咐起來:“你還要注意飲食衛生,預備點藥品,晚上把門頂住,晚上有狼怎麼辦?有防身的東西沒有?有……”

    “哥,你比咱媽還囉嗦,我都想到了,你快回吧,我還要忙呢。”楚禮瑞打斷了哥哥的話。

    楚天齊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沓錢,遞給楚禮瑞。

    “哥,我不要,你才掙幾個錢。”楚禮瑞把楚天齊的手推開了。

    “拿著,是不想挨揍了。”楚天齊把錢塞進了弟弟的褲子口袋,“我知道你現在用錢,這次又死了這麼多的樹。這點錢不多,等你掙了錢再多給我點。”

    楚禮瑞沒有再推辭,但他知道哥哥掙的不多,平時又總給家裡花,他能攢幾個錢呀,只能暗下決心:我要多掙錢。

    楚天齊在弟弟的注視下,走出小東溝,回了家。

    “狗兒,回來啦!”母親迎了上來,“小瑞好不好?還那麼瘦?生病沒有?”

    楚天齊迎著母親慈愛的眼神,笑呵呵的說:“他很好,瘦是瘦點,不過挺結實,吃飯就頂我兩個,他還能不好?”

    “你就是這樣,惦記這個惦記那個,幾天前小瑞不是剛回來過嗎?”楚玉良笑著對老伴說,“都那麼大的孩子了,還能有什麼事?”

    “他們多大在我們面前也是孩子。”尤春梅不滿的說,“誰像你從來都不問,還像個親爹嗎?”

    “我怎麼就不是親爹了,你說。”老伴的話一下子就讓楚玉良急眼了。

    尤春梅楞了一下,瞪了楚玉良一眼,“我,我就是打個比方,你急什麼眼?”

    老兩口經常鬥嘴倒是常事,只是今天楚天齊覺得父親好像要急眼的樣子,就做起了和事佬:“爸、媽別吵了,說點別的。”

    聽到楚天齊的話,母親尤春梅馬上說道:“狗兒,你什麼時候把女朋友領回家呀?”

    “又來了。”楚天齊就怕問這事。

    “是不是和柳大年閨女好上了?”尤春梅自顧自的說著,“文麗那孩子不錯,長的好看,還懂事,就是沒有正式工作。”

    “文麗已經轉正了。”楚天齊隨便接道。

    “是嗎?那太好了,這樣也就配上我家狗兒了。”尤春梅頓時喜上眉梢,“媽跟你說,文麗比她姐強,她姐從小愛打扮,經常和村裡男後生打鬧,這不,不到十八歲就和養蜂人跑了。你們到什麼程度了?要不要找媒人呀?狗兒他爹,你看找誰合適呀?”

    半天不說話的楚玉良,吭哧了一句:“柳大年不是省油的燈。”

    “那怕什麼,咱狗兒比他官大,他還敢怎麼著。”尤春梅振振有詞。

    楚天齊聽他們越說越離譜,趕忙說道:“你們說的是什麼呀?我倆不是像你們說的那樣。”

    “狗兒還不好意思了,媽都看見了。”尤春梅篤定的說,“前兒個,你去柳大年家吃飯,我怕你喝醉了,就出去迎你。剛到半路,就看見你要拉文麗的手,文麗就把手給了你。月亮地兒下,我看見文麗看你的樣子,就是一個懷春女孩兒的樣兒。媽也年輕過,媽懂。你還說沒什麼,沒什麼能拉著手不鬆開嗎?”

    “你也是的,一個長輩看人家這個幹什麼。”楚玉良看似埋怨,實則臉上也掛著笑容。

    “我不是趕上了嗎,後來趕緊我就回來了。”尤春平很有理的樣子,“不過也沒什麼害臊的,誰沒從年輕過過。”

    “行了,你們說吧,我回屋了。”楚天齊說完,回到了西屋。

    東屋的老兩口還是討論著楚天齊的婚事,尤其是尤春梅考慮的更遠:“我看文麗那孩子一定能生小子,你看那屁股蛋子長的,一看就是生小子的樣。”

    “嘿嘿,你真能。”楚玉良回應著。

    星期六與弟弟相處了一天,星期日父母又在盤算著自己的婚事,這個週末楚天齊就是在濃濃的親情中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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