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44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07
第五十九章 直接開除

    進入會議室的楚天齊,吸引了所有與會人員的目光,人們的臉上充滿驚詫、疑惑。當然也有人幸災樂禍,那就是魏龍,他正用戲謔的眼神瞅著楚天齊。

    這就是那個上任之初平息上訪、月餘時間圓滿解決還款、最後成功引入致富項目的楚天齊?這就是兩次勇擒“狗二橫”、逼著常務副鄉長當眾道歉、備受縣委書記青睞的楚天齊?除了魏龍外,現場眾人對楚天齊是“只聞其名,未見其面”,今日一見真是大跌眼鏡。笑話,這是什麼青年才俊?這活脫脫一個社會盲流嘛!

    楚天齊此時的形象確實狼狽:白半袖皺皺巴巴,上面還有一些綠色的印跡;藍色長褲上滿是泥巴,左邊褲腿還挽起半截;黑色皮鞋成了泥疙瘩,幾乎看不出本色;蓬亂的頭髮上,依稀可見小的泥塊。

    看到楚天齊這個樣子,鄭義平氣不打一處來。但想到縣委趙書記是一個很有眼光的人,他看上的人應該錯不了,今天肯定是事出有因了,鄭義平正要開口詢問。

    這時,魏龍突然搶先站了起來,面帶著玩味笑容,他用手一指楚天齊,說道:“部長、各位同事,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楚天齊同志,青牛峪鄉鄉長助理,玉赤縣科級後備幹部,玉赤縣耀眼的政治明星。大家都沒有見過他,我和他有過幾次接觸,這是一個很“有特點”的同志,他……”

    “老魏,你坐下吧,大家都知道了。”鄭義平聽出了魏龍話裡的意思,明擺著是在寒磣楚天齊,但同時也間接削了趙書記的面子。魏龍故意把“有特點”三個字說的很重,後面還不知道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他必須阻止。

    鄭義平現在覺得魏龍越來越不像話了,現在是我這個部長在主持會議,你總是喧賓奪主,我的威信何在?他就這樣用雙眼瞪視著魏龍,魏龍不甘心的坐了下去。

    “楚天齊,這裡是組織部部務會議現場,在坐的都是部務委員,今天開會就是因你而起。你做為科級後備幹部,在正式培訓的第一天就無故缺課,現在還弄成這個樣子。你要給我們一個合理的理由,如果確實事發突然、情有可原的話,部裡會酌情處理。否則……先這樣吧,說說你的理由。”鄭義平看著楚天齊的樣子,微皺眉頭,說的比較緩慢。

    鄭義平的話聽起來說的倒也客觀公正,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尤其魏龍更是不滿。其實鄭義平的話就是在引導楚天齊,說其他的沒用,只要把沒有請假無故缺席培訓的事解釋清楚了,那就好說。

    如果說不清呢,鄭義平用了一個“否則”,後面沒有說出來,這也是留了一個餘地,給楚天齊也是給自己留一個餘地。

    楚天齊當然明白鄭義平的苦心,可是他說出的話,卻讓鄭義平很無語:“鄭部長、各位領導,我是楚天齊,這次確實是我的不對,我向各位領導道歉。”說完,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接著說:“我沒有請假、無故缺席培訓的確有原因,而且也確實是不得以的情況下,可是我不能說。”

    “嗡”,聽到楚天齊的話,眾人都是一楞,然後相互之間輕聲問著:“為什麼”、“為什麼”?

    鄭義平拿起水杯,“咚”一聲放在桌上,眾人都停止了說話。他看著面前滑稽的楚天齊,壓著火氣說道:“哦,還不能說,難不成還能涉及到國家機密不成?”

    “也差不多吧,是得保密,反正到時候才能說。”楚天齊說的很認真。

    “你,你出去吧,等候處理。”鄭義平恨不得給楚天齊一拳,太氣人了,為了防止楚天齊後面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乾脆把他先趕走再說,其實還是在保護他。

    魏龍不甘心就這樣放走楚天齊,正要開口,看到鄭義平的臉上陰雲密佈,嘎巴嘎巴了幾下嘴巴,終於沒有出聲。

    楚天齊聽到鄭義平的話,頓了一下,拉開門走了出去,裡面眾人的目光也跟著他移動,只到會議室門再次關上,才收回了目光。

    會議室又一下靜了下來,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啪”的一聲,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只見魏龍站了起來,右手撫在桌面上,手臂好像也在顫抖著。停頓了幾秒,他才開口:“部長、各位同事,對不起,我不該拍桌子。只是我太氣憤了,我生氣不是為自己,是替黨組織、替我們整個部委生氣。

    大家都看到了吧?這是一個什麼人?他眼裡還有大家嗎?還有組織嗎?形象邋遢、出口狂傲,還說什麼‘保密,到時候才能說’。多會是時候?跟誰說?組織部就是黨員干部的家,部裡的領導成員又都在這,他不說分明是瞧不起大家,當然了他也沒有合理的理由,肯定是出去鬼混、打架鬥毆了。

    如果做錯了,坦誠承認一下,畢竟是年青人嘛,怎麼著我們也得給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可現在他錯上加錯,隱瞞、欺騙、對抗組織,這還夠格做一名公務人員嗎?組織還能繼續容留他嗎?我們應該拿出點措施了,否則,人人效仿,那將危急到組織,危急到黨的事業,‘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呀。”

    魏龍慷慨陳詞後,坐了下來,身體兀自抖動不已,給人的感覺是氣的夠嗆,其實是他故意這麼做的。連魏龍都佩服自己演技高超,當然了一開始的手臂顫抖也是真的,只是不是氣的,而是因為太興奮了。他興奮的是姓楚的給了自己這個打擊報復機會,以至於手拍下去的時候用勁太大,自然就疼的顫抖了。

    有魏龍開了頭,其他部務委員也紛紛發表意見,都建議嚴肅處理楚天齊。他們倒不是要和魏龍站在一邊,只是他們也覺得楚天齊今天的表現分明就是眼裡沒有他們,這麼狂傲的小子自然要教訓一番,只是他們沒有魏龍說的那麼露骨罷了。

    眾人都在等著鄭義平的發言,因為他才是在座各位的老大。雖然魏龍的意思很明確,但大家都知道從鄭義平嘴裡說出的話才為準。時間一下子凝固了,鄭義平也在思考著,到底該怎麼辦呢?

    魏龍的手在桌子底下動了幾下,誰都沒有注意到,這是他和馮志國約定的暗號:如果他這裡進展不順,就給馮志國撥打一下手機。

    楚天齊離開會議室後,直接回到玉赤飯店自己住的房間,進到洗手間時,從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尊容”。這是我嗎?這是他的第一反應,然後低頭仔細一看,不是自己又是誰。怪不得會議室裡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盯著自己呢。管他呢,反正也這樣了。

    楚天齊急忙把褲子和鞋收拾了一下,半袖直接洗了晾了起來,痛痛快快洗了一澡,感覺身上舒服多了。這次出來,以為就開一天會,也沒有準備衣服,只能這樣了。

    楚天齊感覺自己這次要麻煩,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聽天由命了。昨天一夜沒睡,加上剛洗完澡,感覺特別乏累,直接躺到床上睡著了。

    組織部部務會議一直開到五點多才結束,形成了幾條處理意見:一、撤消楚天齊科級後備幹部資格;二、撤消後備幹部資格決議全縣通報;三、給予楚天齊口頭警告一次。

    這個處理決定,讓魏龍非常不滿。本來應該立刻按照處理意見執行,魏龍卻以時間已晚為由,推到明日執行。他心裡還在期待著奇蹟發生:希望縣委指示開除楚天齊。他第一時間就把消息告訴馮副書記了,可是到現在還沒有回音,難道是馮書記沒有聽到?

    鄭義平知道魏龍的伎倆,沒有點破。他也希望有一個緩衝時間,看看趙書記有沒有進一步的指示。畢竟楚天齊列入科級後備幹部是趙書記點的將,他已經把楚天齊的事提前向趙書記匯報過了,當時趙書記只是說“等楚天齊回來再說”。

    其實,魏龍在開會時偷偷撥打馮志國的手機時,馮志國第一時間就聽到了,他當時就在書記辦公室。他們正在召開書記辦公會,縣長艾中強也在,會議議題已經討論完畢,縣委書記趙中直正準備結束會議。

    馮志國說了話:“趙書記,有件事需要向你匯報一下。”得到允許後,馮志國講了楚天齊的事情。

    趙中直聽完後,問道:“馮副書記,你的意見呢?”

    馮志國咳了兩聲,斟酌著語句:“做為科級後備幹部、做為鄉長助理,楚天齊在關鍵時刻無故缺席培訓課,他這種行為……”

    “馮副書記,一會兒我還有一個接待,你直接說意見。”越中直打斷了馮志國的話。

    馮志國對於被中途打斷說話非常不悅,不過還是說道:“直接開除。”

    “哦,開除?依據什麼?”趙中直反問道,“《公務員暫行條例》上有‘無故缺課就開除’這一條嗎?”

    “當然有了。”馮志國說的理直氣壯。

    “那就是我記憶有誤,或是理解有偏差了?”趙中直反問道。

    馮志國不置可否。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08
第六十章 取消後備資格

    “我記得《公務員暫行條例》第十四章第七十四條是這麼規定的,國家公務員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予以辭退:一、在年度考核中,連續兩年被確定為不稱職的;二、不勝任現職工作,又不接受其他安排的;三、因單位調整、撤銷、合併或者縮減編制員額需要調整工作,本人拒絕合理安排的;四、曠工或者無正當理由逾期不歸連續超過十五天,或者一年內累計超過三十天的;五、不履行國家公務員義務,不遵守國家公務員紀律,經多次教育仍無轉變,又不宜給予開除處分的。”趙中直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

    接著,趙中直笑咪咪的說:“馮副書記,楚天齊的事符合哪條辭退規定了?另外,我糾正一下馮副書記的用詞,是‘辭退’不是‘開除’。”

    “這,這,”馮志國哼哧了兩聲,沒說上來。

    “艾縣長,你的意見呢?”趙中直又看向艾中強。

    “我剛到,不太熟悉情況。”艾中強虛晃一槍,“我建議按規定和程序辦。”

    “艾縣長說的對,這本來就是組織部份內的事,根本就沒必要拿到書記辦公會上來說,就讓組織部處理吧。”趙中直不客氣的說道。說完,拿起茶杯,這是“端茶送客”了。

    艾中強起身,馮志國也只得走了出去。

    看著馮志國的背影,趙中直心中暗道:馮志國,你明著是說楚天齊,還不是想削我的面子?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

    楚天齊是被開門聲弄醒的,陸勇回來了,楚天齊下了床。

    “你是楚助理吧,我是陸勇,向陽鎮副鎮長。”陸勇直接過來握住了楚天齊的手,“不好意思,會務組在問到你時,我說沒有見到你。”

    楚天齊一笑:“這有什麼,本來你就沒見到我嘛!”

    “認識就是緣份,現在該吃飯了,我請你吧,也算哥們給你賠禮了。”陸勇說話挺爽快。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楚天齊過去打開門,雷鵬站在外面。

    “走吧,出去吃飯。”雷鵬進門說道,“喲,老陸也在呀!走,一塊去。”雷鵬剛從向陽鎮回城,自然和老陸很熟。

    陸勇大大咧咧的說:“行,一塊去,我請客。”

    雷鵬沒有開車,三人打的,來到了一個叫“火辣辣”的燒烤店。因為有陸勇在場,沒有說抓捕的事。三人啤酒就烤串,一直吃喝到九點多,才結束。

    回到飯店,陸勇出去了。楚天齊正要睡覺,電話響了,他拿起了話筒。

    “喂,楚天齊在嗎?”電話裡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是。”楚天齊答道。

    電話裡靜了幾秒,突然大分貝聲音傳了出來:“楚天齊,你等著,回來再和你算帳。啪”的一聲,對方電話掛掉了。

    電話是寧俊琦打來的,雖然她後面的話很不友善,但楚天齊卻感覺今天她的話裡多了一種叫做“關心”的東西。

    楚天齊一覺睡到大天亮,起床穿戴整齊。他正考慮要不要去參加培訓,這時陸勇回來了。

    “小楚,魏部長找你?”陸勇說道,“他讓你去多功能廳。”。

    “好的。”楚天齊說道,然後和陸勇一起來到了飯店多功能廳。

    多功能廳內很靜,門敞著,參加培訓人員已經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主席台上擺著一張桌子,是給培訓老師用的,現在魏龍正坐在那裡。

    楚天齊和陸勇進到廳內,陸勇回手關上了廳門,然後徑直坐到了自己的培訓座位上。楚天齊正不知該坐還是不該坐的時候,魏龍說話了:“楚天齊,到台上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楚天齊身上,楚天齊掃視了一下全場,向台上走去,眾人的目光隨著楚天齊的步伐而移動。魏龍嘴角掛著輕蔑笑意,眼中閃著異樣光芒,看著走向自己的楚天齊,他彷彿看到了對面走來的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看到楚天齊已經站到身邊,魏龍清了清嗓子,面色極其嚴肅的說:“同志們,站在我身邊的這位,就是青牛峪鄉的鄉長助理楚天齊,就是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青年才俊,也是在座各位中參加工作時間最短的。昨天就是他沒有打任何招呼無故缺席第一堂培訓課,事後也沒有任何合理理由,還蔑視全體部務委員,他已經不符合一名科級後備幹部的條件,因此經過部務會研究,做出處理決定。”

    楚天齊聽著魏龍的話,覺得特別刺耳,但他有心理準備,使勁咬著牙聽著。

    魏龍拿起了桌上的紙,大聲宣讀起來:“部務會議決定。鑑於青牛峪鄉長助理楚天齊,無視制度、不遵守培訓紀律、態度不端正,經部務會議研究,做出如下處理意見:一、撤消楚天齊科級後備幹部資格;二、《撤消後備幹部資格決定》全縣通報;三、給予楚天齊口頭警告一次。”

    楚天齊聽到處理決定就是一驚,這就被取消科級後備幹部資格了?不就是曠課一次嗎?是不是太嚴厲了?唉,誰讓自己這麼悲催呢,忍著吧。只是全縣通報太丟人了。

    本來楚天齊以為這就完事了,自己接下來就是回宿舍拿上東西走人了,誰知,魏龍根本就沒有讓他走的意思。

    魏龍放下《決定》,盯著楚天齊看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本來他的這種做法就應該被辭退,可有些人……算了,不說這個了。但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才給了他這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去站到中間去,讓大家好好認識認識。”

    魏龍是咬著牙說的,他沒注意到楚天齊也在咬著牙,正慢慢的把手握成了拳頭狀,但楚天齊依然還是邁出幾步,來到主席台中間站定。

    看到楚天齊被自己的氣勢“馴服”了,魏龍說話更加趾高氣揚:“《決定》剛剛已經下發到各鄉鎮和各委辦局去了,既然是全縣通報,那在我們這裡也要通報。楚天齊,你去把這張《決定》,貼到廳外公示欄吧。”

    什麼?楚天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臉,這是赤果果的打臉。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哪有這麼侮辱人的?楚天齊的拳頭攥的越來越緊,緊咬著牙關,一言不發,他在盡力克制著。他能感覺到現場火辣辣的目光,但他低著頭,心中告誡自己:忍著,一定要忍著。

    魏龍看到楚天齊紅頭脹臉的吃癟樣,心中美極了,就像喝進了一杯冰鎮的冰糖雪梨一樣,全身清爽,舒服極了。他見楚天齊沒有動,就大聲叱責道:“怎麼,不服氣?不服從組織決定?好,很好,本來還想給你遮掩點,沒想到你竟然這麼不識抬舉,我現在再加一條,你要到飯店大堂也去貼一張。”

    魏龍說完,就這樣瞪著楚天齊,心中暗道:“小子,還想跟老子斗,看你貼不貼?如果不貼,那你就是不服從組織,就會罪加一等。如果你貼了,看你以後還怎麼抬的起頭來?”

    楚天齊緩緩抬起了低著的頭,廳內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身無寸縷一樣,任由眾人審視著。他的左耳急速抖動了幾下,胸中悶氣直衝頭頂,張口吐出幾個字:“好,好啊!”

    大廳裡立刻響起了震耳的回音:“好,好啊!”眾人心頭皆是一震:怎麼了?什麼情況?他們驚異的是楚天齊說話時也沒看到大吼大叫,怎麼會有這樣大的回聲?就是魏副部長用話筒講話是也沒有這樣呀?他們的目光緊緊盯在楚天齊身上,希望能夠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魏龍也被突然的回聲嚇了一跳,他怔怔的看著楚天齊,楚天齊正向自己走來,他感覺心中一顫:他從楚天齊的目光中感覺到了一絲可怕,楚天齊每邁一步他的心中就是一顫。

    楚天齊的步子邁得很慢很慢,可這對於魏龍來說,更是一種折磨。台下眾人也感受到了一絲絲的緊張氣氛,但也有一些人心中激動起來,看來要有一場好戲看了,目光隨著楚天齊的走動而移動。

    楚天齊已經走到了魏龍身旁,他左手握拳,右手伸了出去。

    “打啊,打啊。三、二”下面已經有人在心中倒計時了。

    “咣當”,本來寂靜的現場發出了這個堪稱炸雷的聲音。膽小的已經閉上了眼睛,膽大的心中激動萬分,看著台上。不過,幾秒鐘後,大家覺得不對,楚天齊的手沒有落下,而魏副部長還好好的坐在那裡。

    不對,聲音是從門口發出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齊刷刷的把頭看向門口。門口站在一名四十來歲的婦女,正是今天的培訓老師—牛老師。

    “撲”,好多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牛老師也覺出了一些異樣,疑惑的問:“怎麼了?”沒人回答她的問題,大家又把目光移到了台上。

    此時,楚天齊的手已經落下了,不是落在魏龍的身上,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紙。只見他面向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躲:“對不起,我不該無故曠課,我接受組織的處理決定。”

    “唉”,下面傳來了一聲嘆息,不知道是為楚天齊嘆息,還是在為沒有精彩故事嘆息,但很多人心中不免失望和鄙視:也是一個軟蛋,看來傳言是假的。

    魏龍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小兔崽子,嚇了我一身汗,看來我是高估你了,這不是也屈服了嗎?

    就在大家拿出書本準備上課的時候,“啊”的一聲慘叫,把大家的目光再次吸引了過去,聲音是魏龍發出的。

    楚天齊聽到大家的喊聲,怔了怔,邊回身邊關心的說:“魏部長,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此時培訓桌的一隻桌腿正壓在魏龍的右腳上,隨著魏龍疼的滑下椅子,培訓桌也向前倒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08
第六十一章 報應不爽

    反應過來的工作人員,急忙沖上台去,楚天齊也已扶住了將要倒地的桌子,和大家一起圍到魏龍身邊,關心的問道:“魏部長,你怎麼了,沒事吧?”。

    魏龍的大背頭一下子凌亂了好多,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嘴裡“哎喲哎喲”的大喊著:“疼死我了,我的腳。”

    眾人七手八腳,越動越亂,疼的魏龍一個勁的罵娘,現場一片混亂。

    五分鐘後,楚天齊推來了輪椅,眾人把魏龍扶了上去,組織部工作人員急忙搶過來,推著魏副部向外走去,這可是一個在領導面前表現的最好機會,怎能輕易放過?

    牛老師走到台上,讓大家保持安靜,準備上課,眾人才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發生了這樣一幕,自然也沒人關心張貼處分決定的事了,楚天齊出了多功能廳,下樓奔向宿舍。宿舍門前站在一個人,一身白色連衣裙,頭上一個粉色蝴蝶圖案髮夾,整個人看上去即清新脫俗又靈動乖巧,正是玉赤飯店前台經理岳婷婷。

    “小岳,有事嗎?”楚天齊笑吟吟的問。

    岳婷婷上下打量著楚天齊:“進屋說吧。”

    楚天齊打開房門,二人走了進去。

    一進屋,岳婷婷就焦急的問:“你沒事吧?他們開除你了?”

    “沒有,只是取消了科級後備幹部培訓資格。”楚天齊說的輕描淡寫。

    “那就好。”岳婷婷輕撫了撫胸口說道,然後話題一轉,“對不起,他們找我詢問你的事,我只說了不知道。我如果能證明你去哪裡了,你就不用被處分了?”

    “你做的沒錯,公安局現在讓我們保密,我也沒說。別瞎想了。”楚天齊故意說的很輕鬆,“等案子破了,自然就真相大白了,說不定咱們還能得到獎勵呢!”

    楚天齊說的沒錯,還真有那麼一天,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嗯,看你的表情,也不像想不開的樣子,這我就放心了。”岳婷婷撲閃著美麗的大眼睛,說出的話老成持重的樣子。接下來的話,卻把女孩的純真表露無疑,“你該不是裝著開心的吧?”

    楚天齊莞爾一笑:“你看我像是裝的嗎?”

    楚天齊表情輕鬆,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足以看出他的心中沒有什麼疙瘩,而是心情舒暢。他確實心情很爽,因為他有爽的理由。

    楚天齊奇怪岳婷婷怎麼會知道這件事,自己也才是剛剛知道呀。岳婷婷接下來的話,為他解開了謎團。

    原來,今天早上,魏龍早早就到了飯店大堂,他看到組織部只到了一名女工作人員。就大著聲音說:“哪些人呢?怎麼還沒到?不是佈置下去今天要提前一個小時嗎?”

    女孩兒低著頭,沒有說話。

    魏龍故意大聲道:“今天要開大會,關於開除楚天齊的大會,也是一個嚴肅紀律的大會,怎麼這些人還要頂風作案呢?明白嗎?開除楚天齊公職的大會。”

    現在正是客人吃早點的時候,來來往往的客人很多,魏龍的聲音又是超級大,大家都停下腳步向他那裡張望,前台服務人員聽的更是清楚。

    一個姓張的服務員聽到了“楚天齊”三個字,馬上想到前台經理岳婷婷很關心這個人:那天經理還看著登記薄特意問過他的情況。於是,小張到了後面辦公室,呼了岳婷婷。岳婷婷正準備一會兒要去首都市,等她回電話後知道了這件事,就推遲行程,趕了過來。

    “小岳,不好意思,耽誤你出門了。”楚天齊覺得岳婷婷很仗義。

    “沒什麼,我攢了兩週的假呢。”岳婷婷大氣的說道。然後,俏臉一樂,“當然了,可以先記上帳,你又欠了我一次。”

    這是什麼呀?楚天齊心想:女孩就是小心眼。

    “咚咚”,敲門聲響起。楚天齊打開房門,雷鵬站在外面,後面跟著兩名警察,那兩個人楚天齊見過,還一起參加了抓捕肖金柱的行動。

    雷鵬看到屋裡的岳婷婷,錯愕了一下,隨即說道:“岳經理,你先去忙,我們找楚助理瞭解一些情況。”

    岳婷婷見雷鵬說的很正式,看了楚天齊一眼,帶著疑惑和擔心走了出去。

    雷鵬和兩名警察走了進來,三人坐到沙發上,示意楚天齊也坐下。雷鵬面無表情的說:“我們是刑警隊的。你是青牛峪鄉鄉長助理楚天齊嗎?”

    楚天齊覺得雷鵬今天挺有意思,但隨即明白了:這是公事公辦。於是回答道:“是”。

    “有一個事情向你核實一下,組織部副部長魏龍聲稱‘被桌子腳砸到,是你在搞鬼’。”雷鵬說了來意。

    楚天齊心中一動:這麼快就找到我頭上了?抬頭看到雷鵬的眼睛慢慢眨了一下,於是迅速把雷鵬剛才的話梳理了一下,他發現短短的語句信息量很大:“聲稱”、“被桌子腳砸到”、“搞鬼”。明白了,魏龍什麼也沒發現,只是猜測罷了。

    “警官,這從何說起呢?魏副部長當時坐在桌子後面,我正向台下低著頭呢。等我聽到響動,下意識轉回身扶住桌子,還跑上去問候他,然後找服務員推來給殘疾人用的輪椅,現在反而賴我身上了。平時看魏副部長很有領導樣,怎麼現在做出誣陷的事了?真是好心沒好報呀。”楚天齊說完,露出委屈的樣子。

    雷鵬又問了幾個其他的問題,從刑警手裡接過詢問筆錄,讓楚天齊在上面簽字,楚天齊接過來仔細看了一下。筆錄上面問和答的意思與實際問答情況基本一樣,當然有些話沒有寫在上面,還有的話稍微變了幾個字。比如,第二句問話是這樣記錄的:“有一個事情向你核實一下,組織部副部長魏龍受傷,你有嫌疑,請配合我們調查一下。”

    看來刑警隊配合挺默契。楚天齊在上面簽了“以上記錄完全是我意思的表達,楚天齊,X年X月X日。”

    走完程序,雷鵬三人都露出了笑容。一名刑警說道:“我看就是胡亂猜疑,多功能廳沒有錄像,現場目擊者也說沒看到楚助理碰他,他這是……”

    “行了,既然領導指示讓我們調查,那我們就要按程序履職,無關的話不要亂說。”雷鵬阻止了刑警的話。

    雷鵬站起身:“你可以回鄉里了。”然後三人向外走去。雷鵬故意落在後面,待那二人走出了房間,他回頭指著楚天齊低聲說道:“你小子夠壞的。”說完,向外走去,一回手帶上了房門。

    房間裡的楚天齊露出一抹笑意,心中暗道:“還是這小子瞭解我”。同時也有些許慶幸,慶幸現場沒有攝像頭。當然了,就是有的話,除非在當頭頂,否則,也發現不了任何蛛絲馬跡。

    楚天齊拿上自己的包,到飯店前台交了房卡,利用查房的時間,他和等候的岳婷婷簡單說了剛才的情況。岳婷婷輕舒了一口氣,最後調皮的說:“記得欠我兩次了。”

    楚天齊笑了笑,沒有說話。離開飯店,到車站隨便吃了點飯,坐上了回鄉里的班車。

    坐在班車上,楚天齊把這幾天的事情回想了一下,很有感慨:一開始是被確定為後備幹部的喜悅,中途是抓捕吸毒人員的刺激,再到被宣佈取消資格的失落,緊接著是被魏龍當眾“打臉”的侮辱,最後是魏龍報應不爽的暢快。整個心情就像是經歷了一次過山車式的洗禮。

    太困了,隨著車子的搖晃,楚天齊漸漸進入了夢鄉。

    縣醫院高幹病房裡,魏龍正躺靠在病床上,右腳纏著厚厚的紗布,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疼痛、疑惑、懊悔、痛恨,各種感覺交織在一起。腳上受傷的地方,正是自己的腳趾部分,現在止疼針的藥效漸漸減弱,不時傳來鑽心的疼。

    他疑惑的是自己好好的坐著,也沒看到有人接觸桌子,桌子腿怎麼會到了自己的腳上。他還疑惑即使桌子腿到了腳上,也不應該傷成這樣,拍片顯示傷處不輕,中指還有輕微的骨折,即使整張桌子被人推倒直接砸到腳上也不應該這麼重啊?

    他最疑惑的就是當時楚天齊眼看著就要發飆了,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突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呢?要說他沒搗鬼誰信啊。可現場的人,包括自己都沒看到他動桌子呀,為此他看完警察拿來楚天齊和一些證人的詢問筆錄後,專門叫來信任的人問過,也說沒有看到楚天齊動桌子。

    他懊悔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就是讓飯店關閉了多功能廳的監控系統。玉赤飯店多功能廳經常被黨政部門用做開大會場所,為了人身及信息等的安全問題,一般不允許飯店打開廳裡的監控系統,如需打開另行通知。這次培訓會前,飯店經理專門詢問自己是否打開監控系統,自己肯定的回答:不打開。現在想想腦袋真是被驢踢了,否則,監控錄像上也許會有一些發現的。

    雖然魏龍懷疑楚天齊,苦於沒有任何證據,心中苦惱不已。但他仍然痛恨楚天齊,要不是因為宣佈他的破事,自己怎麼可能去多功能廳,又怎麼可能弄得現在這樣狼狽,既受了傷又在下屬面前丟醜。“姓楚的,老子和你沒完。”魏龍咬著牙罵道。

    “又罵誰呢?”魏龍老婆推門走了進來,滿臉帶笑的來到魏龍床邊,神秘的說,“我剛進電梯,就有人塞給了我一個紅包,說是看你的。這次受傷太好了,我們又要大發橫財了。”

    看著老婆皺紋裡都是笑,兩顆大黃牙也呲在外面,魏龍心頭火起,忍不住大罵道:“真他媽的是個敗家娘們。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09
第六十二章 又是冰塊

    “青牛峪鄉到了啊,下車啦,下車啦。”售票員大嗓門把楚天齊從夢中驚醒。他揉了揉眼睛,發現班車已經停在路邊,急忙起身向外走去。等他的雙腳踏上土地的那一刻,心情一下子鬱悶起來,他看到了一個不想看到的人:溫斌。

    溫斌就站在鄉政府大院門口,滿臉含笑的看著走過來的楚天齊,還難得的迎了過去:“楚助理,恭喜你成為科級後備幹部。怎麼今天就回來啦?應該是培訓五天的呀。”

    楚天齊明白溫斌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看自己的笑話呢。他也就反問了一句:“你在故意等我嗎?有兩句話送給你,‘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狗逮耗子多管閒事’。”說完,迅速進了政府大院。

    溫斌也不生氣,緊走幾步跟了上去,嘴裡喋喋不休:“成縣裡後備了,脾氣也大了呵。”

    楚天齊沒有理會後面狗皮膏藥似的溫斌,快步向後面走去。院內上班的人聽到溫斌故意大聲的說話,都向這邊看過來,看到楚天齊的一剎那,露出了各種精彩表情。楚天齊能感受到一道道異樣的目光,也看到了各個辦公室裡探出的一個個腦袋。

    “楚天齊,到我辦公室來。”正低著頭走路的楚天齊被一聲斷喝,止住了腳步,循聲望去,看到一個高傲冷峻的背影:寧俊琦。

    楚天齊只好隨著女士皮鞋的聲響,走進了鄉長辦公室。

    寧俊琦已經坐在了椅子上,她面沉似水,看到進來的楚天齊,一言不發。楚天齊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不一樣的表情:冷默,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的表情,這種表情給人以“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楚天齊已經在屋裡站了有十分鐘了,寧俊琦還是一言不發,看都不看楚天齊一眼。

    “鄉長,我知道我這次讓鄉里難堪了,但我確實也有難言之隱,以後你會知道的。”楚天齊覺得這次被取消科級後備幹部資格,鄉長寧俊琦做為自己的直接上級肯定也要承受很大的壓力,就主動解釋道。

    寧俊琦根本就不接茬,還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

    “鄉長,要不你先消消氣,我先回辦公室了。”楚天齊試探著說,看寧俊琦沒有反應,邁步向門口走去。

    “嗚嗚”,身後突然傳來哭聲,楚天齊停住腳步扭回頭,寧俊琦背對著自己雙肩抖動著。他怔怔的站在那裡,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勸也不是走也不是,乾脆低著頭坐到了沙發上。

    “啪”的一聲,一本書落在了楚天齊的身邊。楚天齊抬起頭,更多的書向自己飛來,透過層層書影,他看到了一張梨花帶雨的臉,一張楚楚動人的臉。奇怪的是,此時的楚天齊沒有被忽視的失落,也沒有被發洩不滿的委屈。反而有一種心痛的感覺,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她,他感覺她的心裡一定有說不出的痛楚,否則,不會這樣的。

    楚天齊楞了一下,彎下腰一本一本撿拾著地上的書本,然後放在桌上。

    “楚天齊,你混蛋。”寧俊琦大喊道,還沒等楚天齊反應過來,“連珠炮”又射了過來,“你看看自己辦的好事,村名告你,截住我不讓上車;供冰商突然停止供應,菜農、供應商向我要說法;好不容易混了個科級後備幹部,一天沒培訓就被灰溜溜的趕了回來,上面還讓我幫扶你這個落後分子。短短三天的時間,你給鄉里惹了多少事,給我惹了多少事?你還能不能干工作?好不容易覺得你沒以前那麼討厭了,現在看來你還是那麼齷蹉,而且還那麼無能。有你這樣的下屬真是一種悲哀,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給你把屁股擦乾淨。”寧俊琦意識到說走了嘴,臉一紅,不說話了。

    儘管寧俊琦罵了自己,罵得也很難聽,可楚天齊並沒在意,因為他在關注著寧俊琦提到的兩件事。

    “鄉長,村民告狀和停止供冰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楚天齊焦急的問。

    “你不知道?不是你故意給我難堪吧?”寧俊琦盯著楚天齊問道。

    “我有病啊,讓村民告我。再說了,村民賣菜的事,全鄉誰比我還上心?我會讓冰停止供應?”楚天齊反問道。

    “應該不至於吧,被你氣糊塗了。”寧俊琦也為剛才的問法覺得可笑。隨即面容一整,說了那天的事情。

    那天,寧俊琦在小營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鄉里司機小孟打給他的,小孟在電話中說,南極冷庫沒冰了,怎麼辦?寧俊琦答覆“馬上回”。

    寧俊琦正準備返回的時候趕上村民告狀,好不容易脫了身,半路車又壞了,電話還沒信號,她只得步行。等她趕到蔬菜市場的時候,那裡已經是另一番景象了。

    剛到蔬菜市場外面,寧俊琦就發現了異樣:小農用車上裝著滿滿的菜,幾輛大貨車的車廂卻空著。

    小孟正在門口張望鄉里的二一二車,冷不防看到自己面前的寧俊琦,略一驚訝,詳細說了事情的經過。

    小孟上午九點到了蔬菜市場,這時有收菜商圍了過來,說是他們在縣裡等著拉冰的司機,到現在沒有接上貨。可是卻看到有別的車出出進進,拉出了很多的冰。拉冰司機就問冷庫的人,冷庫的人答覆他們也不清楚,領導讓怎麼做就怎麼做。司機於是向他們的採購經理做了匯報。小孟聽到情況後,就回去翻到了楚天齊留給他的冷庫電話,打了過去,問什麼時候有冰,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問皮經理的電話,他們也不告訴。小孟又給縣裡其他的冷庫打電話,也沒有冰。只好給寧俊琦打了電話。

    寧俊琦聽完小孟的詳細說明,馬上把電話拔到了玉赤飯店,通過前台把電話轉到了楚天齊房間,電話響了幾聲,沒人接,再打還是這樣。寧俊琦既著急又生氣,實際上當時正趕上楚天齊拔掉了話機上的線。

    然後她又翻出皮經理的名片,照著上面號碼打了過去,電話通著,沒人接。此時的收菜商和菜農也聚了過來,讓本就著急的寧俊琦更加心焦。

    寧俊琦吩咐小孟想辦法聯繫各村領導,地裡先停止出菜。同時,讓安排市場工作人員,想辦法保證給現場芹菜撒水、保濕。

    這時,市的李經理提醒道:“看能不能從附近縣、市調一些過來,價錢高一點我們也認了。”

    寧俊琦也覺得這是一個辦法,於是讓小孟拉著,去相鄰的縣、市購冰。結果不是冷庫沒貨,就是冷庫存貨已經訂了出去。好不容易在天黑時弄到了一點冰,等冰運到了青牛峪時,當天的芹菜已經蔫了很多,菜商、菜農都帶著一肚子的委屈,各承擔了一部分損失,把菜裝上了大車。

    寧俊琦回到辦公室,繼續給皮經理打電話,這次乾脆關機了。正在這時,村領導、菜農、菜商都趕了過來。雖然現在菜在地里長著,不會蔫掉。可超市、商場對菜的尺寸、鮮嫩程度都有一定要求,每次都要抽檢,如果再多長幾天,有的菜就不符合要求了。

    寧俊琦這一天跑下來,感覺從外地購冰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在的關鍵還是要找到南極冷庫,弄清楚冰塊斷檔的原因。於是,寧俊琦坐著鄉里的二一二又出發了,等她到了玉赤飯店,一問楚天齊已經出去了。只好和小孟一起,直接到了南極冷庫。

    雖然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南極冷庫卻是一派繁忙景象,一輛輛集裝箱車進進出出。寧俊琦直接奔向經理室,經理室的門鎖著,她拿出電話撥打著皮經理的電話,裡面傳出一個標準的女聲:“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詢問了冷庫現場的員工,他們根本說不出老闆的去處,寧俊琦只好出了院子,迎面正好碰到回來的皮丹陽。

    “哎呀,太好了。我正準備聯繫你們呢?”皮丹陽四外看看,“寧鄉長,對不起。事情是這樣的,本來我這裡給你們留了足夠的冰。可是有一個特殊的事情發生,就是南方發了大水。上面要求向災區火速運送新鮮蔬菜,結果蔬菜運輸量一下子增加了三倍,冰塊也跟著緊張起來。我是縣工商聯副主席,自然積極響應,所以留出你們需要的量,就把剩餘的量都支援到了災區運菜車上。不巧的是一號庫製冷設備壞了,當地又沒有配件,我只好親自去南江省採購。在臨出門前,我給鄉里打電話找楚助理,對方說他不在單位。我又給你辦公室打電話,也是沒人接,我就想著半路打,誰知我出門時忘了帶那部手機,電話號都在上面存著。等到了機場我才發現,總之,事情就是這麼湊巧,加上我考慮不周,耽誤了你們的事情。在此我表示深深的歉意,並承諾四十八小時內保證冰塊運到。”

    “皮經理,我就再信你一次,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等著法院的傳票吧。”寧俊琦說完,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楚天齊聽著寧俊琦的講述,不禁心中暗自嘆息,“唉,又是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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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老子和你沒完

    寧俊琦講述完冰塊的事,看了一眼窗外,“時間不多了,看來被那個姓皮的小子給涮了。”

    寧俊琦把村民的告狀信遞給楚天齊,楚天齊打開看了起來。大紙上用毛筆寫著:告狀信,請鄉領導為我們做主。鄉長助理楚天齊不讓我們村種植蔬菜,是因為他心存私心,他本身就是柳林堡村人,自然要偏袒。我們要求鄉里懲治這名鄉官,並承諾明年允許我們村種植芹菜。”下面寫著“小營村全體村民”,最下面是年月日

    “鄉長,你覺得上面寫的可信嗎?”楚天齊把信摺疊好,又遞給了楚天齊。

    “重要的不是我信不信,而是別人信不信。”寧俊琦乾脆的說,“你現在要把這件事搞清楚,否則,就拿你向村民交待。還有冰塊的事,以及你被取消資格的事,怎麼處理?”

    “咚咚”清脆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請進”,寧俊琦禮貌的說道。門一開,皮丹陽走了進來。

    “寧鄉長、楚助理,我是送冰塊來了。”皮丹陽進門就說。

    寧俊琦急忙向窗外看去,此時,三輛集裝箱車已經開了進來。寧俊琦非常滿意,對皮丹陽格外客氣。

    皮丹陽沒有多做停留,保證今年的冰不會斷檔後,返回了縣城。

    楚天齊趕忙聯繫村主任們,照常賣菜,自然也通知了收菜商,得到消息的人們,異常興奮,馬上行動起來。

    晚上,楚天齊看到蔬菜市場的蔬菜交易已經在正常進行了,才返回了宿舍。

    躺在床上的楚天齊,仔細梳理了一下這些事情。現在冰的事解決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可村民告狀的事卻透著蹊蹺,上面內容純屬無中生有,可為什麼偏偏針對自己呢。這一定是有人和自己有過節,那會是誰呢?他腦中閃過了幾個人,都有可能,但都不確定。

    最悲催的要數這次後備幹部的事了,本來工作半年多就被列入科級後備幹部隊伍,可以說創造了縣裡的一個先例,誰知自己馬上又創造了一個先例,一天沒有培訓就被取消資格,是一個反面先例。從這件事來看,如果沒有魏龍的推波助瀾,事情肯定不會這麼糟,起碼後備資格不會被取消。

    為什麼魏龍就和自己過不去呢?自己上任時,魏龍沒有讓任何人送自己到任上;組織部例行考核時,他旁敲側擊自己處理貸款事宜不利;把自己列入後備幹部時,據說他又是百般阻撓;尤其是這次取消後備資格,他更是赤膊上陣,從他的言論、舉止來看,肯定以後還不會罷休,他的最終目的是將自己徹底清除出公務人員隊伍。

    難道是自己得罪他了?自己在回縣裡參加招聘考試前,一直在市裡工作和省裡上學,從來沒有見過魏龍呀,又怎麼會得罪他呢?他難道是替別人?可那也不至於將自己致於死地呀。嘿嘿,老小子,反正你不會放過我了,那你今天被陰也是罪有應得了。

    今天魏龍的受傷是巧合,只不過是人為的巧合罷了。在玉赤飯店多功能廳時,魏龍讓自己張貼通報決定,甚至到飯店大堂去張貼,以達到最大限度的侮辱自己。他當時就火撞頂梁門,這才一步一步緩緩走向魏龍,就是在刻意壓制著自己不要衝動。可他看到魏龍眼中得意和蔑視的神情愈來愈濃時,實在是忍無可忍,終於舉起了拳頭。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多功能廳門被人推開,發出“咣當”一聲,讓楚天齊激靈靈打個冷顫:我這是干什麼?這一拳頭下去,會把魏龍打成什麼樣?別說是公務人員崗位不保,恐怕還會有牢獄之災,自己的拳頭自己知道啊。楚天齊想明白這些,腦子一下子清醒了,有了,我何不這樣。

    楚天齊發現魏龍的右腳緊挨著桌子腿放著,於是他在向台下鞠躬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左腳鞋後跟踩了一下靠近自己這方的桌子腿,桌子向前傾斜了一下。然後楚天齊又一點這條桌子腿,桌子發生了輕微的位移,等楚天齊收回左腳的時候,那條挨著魏龍的桌子腿正巧落在了魏龍的右腳面上,桌子腿上正好有楚天齊傳過來的一丁點兒功力,魏龍的腳正好就接收到了這點兒功力。

    事情就是這麼巧合,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楚天齊的動作夠快,加之前曲的身體遮擋,他人根本就無從發現他的動作。當然更慶幸的是,多功能廳沒有開監控,那就更萬事大吉了,雖然雷鵬似乎有所悟,那只不過是對自己功夫有認識,一種猜測罷了。當然楚天齊掌握著自己腳下的力道,足以讓魏龍受到教訓,又不致於釀成大錯。

    高幹病房裡,魏龍的老婆插上房門,正在旁邊的另一張床上清點著“戰利品”,口中叨叨著:“發了,發了。”

    魏龍沒有理會這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婆娘,他正在接著電話。只聽電話裡說道:“肯定是他幹的,他有武功,而且可以說很高強。好小子,老子跟你沒完。”

    “給誰當老子呢?”魏龍慍怒道。

    “老爺子,我給姓楚的那個王八蛋當老子呢。等我回去的,我和他沒完。”對方說完,掛掉了電話。

    魏龍握著電話,自言自語:“何必呢?唉,開弓沒有回頭箭呀。”

    “多少錢?”魏龍老婆聽兩岔去了,胡亂接著話,“我還沒數完呢。”

    魏龍聽到她的話,猛然舉起了右手,正準備把東西扔過去,一看是手機,急忙住了手,嘆息一聲:“家門不幸啊”,緩緩放下了右手。

    楚天齊起得比平時晚了一些,但昨晚睡的很香甜,精神狀態很好。剛剛坐到椅子上,傳來敲門聲,他透過窗玻璃看到了一個人,自己很煩的一個女人:王曉英。

    不等楚天齊允許,王曉英已經走了進來。看著她那個搔首弄姿的樣,楚天齊就納悶了:就這麼一個貨,穿著那樣,也沒人管一管。

    “小楚,你的事姐聽說了,真是可惜,處理的太重了,是哪個瞎眼的干的?”王曉英站在辦公桌旁,探下身子說道,“我都心疼死了。”

    楚天齊低著頭,儘管憋著呼吸,可香水味依然一縷縷的鑽進鼻孔,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王曉英“噌”的一下,竄到了大老遠,嘴裡嚷著:“髒死了”。隨即,咯咯笑了起來,“老弟這是被姐身上的香味給刺激的吧?”

    楚天齊聽著她的露骨話,很不舒服,嚴肅的說:“王委員,找我有事嗎?”

    “都說過了要叫我‘姐’,還叫這個破‘委員’,冰塊的事解決了吧?小孟向我匯報的時候,我都著急死了,因為這是你管的工作呀。我就各處想辦法,等我聯繫上冰塊的時候,聽說你已經解決了,我就又和對方退了。”王曉英說起假話來不帶打嗑的,非常順溜,看來也是一種能力。

    楚天齊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話,心中暗道:“還說什麼‘委員’破,我看是你破還差不多。”嘴上依然說道:“好,幸苦你了,那就再幸苦你一下,趕快把農業辦上半年的工作總結重新寫好,上回交過來的根本就不叫東西。”

    “你”王曉英正要說話,外面有人敲門。

    楚天齊看到是劉文韜在外面,急忙說道:“請進”。

    劉文韜走了進來,王曉英只好悻悻的走了。劉文韜看著門口,意味深長的說:“是蠍子總會咬人的。”

    楚天齊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無奈的回答:“唉,煩死她了。”

    “小楚,這次培訓的事我聽說了。我相信總會有真相大白的時候,你不說肯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我過來只是告訴你,既然沒有做錯,就要挺起胸膛做人,退一萬步講,即使做錯了,也不要給人灰頭土臉的感覺。”劉文韜直接說了來的目的。

    楚天齊明白,這是劉文韜聽說了自己昨天回來時的狀態,特意過來鼓勵自己的。他看著這個老大哥,重重點了點頭:“放心吧,這點事打不倒我。”

    劉文韜滿意的點點頭,走了出去。他前腳剛走,鐘科長又來了。

    楚天齊急忙起身相迎,給鐘科長倒上了水。

    鐘科長是來辭行的,他告訴楚天齊,這次查看藥材生長情況,發現了一些問題。但經過處理,問題不大,相信過個十天左右,隱患就徹底沒有了。楚天齊自是萬分感謝,要給鐘科長拿費用,鐘科長堅決不要,並要他代向寧鄉長辭行。楚天齊只好送他坐上了去市裡的班車。

    一上午就這樣過去了。怪不得大領導那麼忙,光迎來送往就得花費多少時間呀!

    現在已經到了八月中旬了,正是當地的雨季,楚天齊對有的村的校舍加固工作不放心,就打算明天下去看看。於是,他到了寧俊琦的辦公室。

    寧俊琦看到楚天齊進來的時候,臉紅了一下,想到自己昨天在這個男人面前哇哇大哭,真是丟死人了。

    楚天齊向寧俊琦匯報了鐘科長走的事,又說了要下鄉的事,寧俊琦倒沒說什麼。她只是告訴他:“記住告狀的事和取消資格的事,我總覺得還沒完呢。”

    楚天齊點頭表示明白。忽然他感覺心悸了一下,但不明所以。其實這可能是第六感覺的作用吧,因為正有一個人在大喊著:“姓楚的,老子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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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七月初七

    楚天齊連續在下面村子裡轉了三天,有的村校舍加固工作確實不能讓人滿意。看著點頭哈腰、眼珠亂轉的村主任,他明白他們從心裡認為是小題大做,所以就採取陽奉陰違的辦法。楚天齊也只好對他們進行了著重強調,心裡暗暗決定多關注多督促吧。

    下午的時候,楚天齊到了甘溝村,村主任常海直接帶著他來到了村小學。學生已經放學,院子裡空蕩蕩的。新的教師宿舍紅瓦灰牆、窗明几淨,在整個院落中特別顯眼。楚天齊和常海直接走了進去,常海兩口子正在做飯。

    “楚助理來了,快請裡屋坐。”小張老師招呼著。

    “我看看做的什麼好吃的。”楚天齊說道。

    大鍋裡冒著熱氣,一股肉的香味鑽了出來,楚天齊走近灶台,看到鍋裡是豬肉燉土豆蘿蔔。

    “生活不錯嘛!”楚天齊讚道,“平時也是這樣的伙食嗎?”。

    “哪能呢,不過今年比往年的伙食好多了,村裡多給了一些補貼。”小張老師臉上露出滿足的神色。

    “今天我們吃紅燒肉是因為常爺爺。”一個小男孩從裡屋跑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封信。

    小男孩膽子很大,直接把信給了楚天齊。楚天齊接過來,看到信封已經撕開,上面寫著“常文親啟)”的字樣。看到常文衝著自己點頭,示意可以看,楚天齊抽出裡面的信紙看了起來。

    信紙只有一頁,內容很簡單:“常文哥,你們好。再過幾天就到常老師的忌日了,他離開我們整整二十年了,每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都特別懷念他,懷唸過去。本來打算在他忌日的時候回去祭奠他,可是我們臨時接到任務,要到南方去支援災後重建,只能在遠方向他老人家鞠躬表示懷念了。

    他老人家教育我們‘要好好學習,將來有了出息,多為社會做貢獻,就能吃上紅燒肉了’。我們現在生活好了,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越是這樣我們越是懷念他。這裡寄去五百元錢,請代我們在他老人家墳頭上燒張紙,在他忌日那天給他供上一碗紅燒肉,告訴他我們時刻沒有忘記他老人家的教誨,剩下的錢就給孩子們買一些東西吧。鋼蛋、鐵蛋。X年X月X日。”

    信讀完了,楚天齊心裡不是滋味,抬起頭看到常文的眼中淚光閃閃。

    “今天是我爸二十週年忌日,寫信的鋼蛋就是當年他救下的孩子。他們倆人初中畢業後,出去打工,從普通的壯工幹起,現在都成了大型建築公司的技術工人,鋼蛋還做了技術部門的負責人。他們沒有忘記父親,在父親十週年和十五週年的時候,他們專門回來祭奠了父親。這些年每年都會寄回一些學生用品和課外讀物。

    村長和鄉親們今年也張羅著要紀念我父親,被我攔住了。他去世了二十年,大家還能記得他,我相信九泉之下的父親也會含笑的。大家送來了一些錢物,我拗不過就收下了,準備用這些給學校添置一些文具。”

    說完,常文引領著楚天齊到了正面最西邊的房子,屋裡堆著一個個袋子,有裝玉米的,還有裝大米的,還有裝著一些其它的,堆了半間屋子。

    “這是原來的宿舍,後來住校的幾個孩子搬到了新房裡,這間屋子就空了下來。”常文說道。

    楚天齊明白了,廚房角上的那張大木床應該是常文一家住著,他們把裡間直接安排孩子住了,真是樸實卻不普通的一家人啊!

    “常主任,這些屋子可夠破的了。”楚天齊對著常海說。

    “有限的錢都蓋了那兩間東房,還有一點兒錢把那幾間教室進行了加固,這間房就顧不上了,如果鄉里或上面要是能給撥點就好了。”常海解釋道。

    楚天齊沒有說話,又看了其它幾間教室,感覺修繕加固的確實不錯,放心不少。於是,告別了常文兩口子,回到了常海的家。

    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常海留楚天齊吃晚飯,楚天齊執意要早點趕回去。等他跨上摩托的時候,感覺出了異樣,下車一看,後輪胎上有一道很長的口子,看樣子是被鋒利的石頭割壞的,車胎一點氣也沒有了。看來今天不但不能早走了,還得住這裡了。

    常海看到後,哈哈大笑,還拽了一句:“人留天也留啊。”

    因為今天要住下,不用騎摩託了,楚天齊在常海的熱情下喝了好多酒。然後被安排在西屋住宿,常海的二兒子小強和他住在一起。

    楚天齊躺在炕上,想到在常文那裡看到的信的內容,還有紅燒肉,就想到了那個常老師的事情,又想到了常文夫婦把自己的臥室讓給孩子們住,心中感嘆:偉大無處不在啊。

    小強是個十一、二的孩子,他見楚天齊眉頭緊皺,像有什麼心事,就說道:“叔叔,你怎麼不高興呀?這樣吧,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聽完故事煩惱就沒有了,我在學校的課外書上看了好多故事呢!”

    不等楚天齊回應,小強已經講了起來:“很久以前,有一個孤兒,跟著他的哥哥嫂子過。雖然他既聰明又勤快,可嫂子仍然嫌棄他,天不亮就趕他上山放牛,大家都叫他牛郎。幾年後,哥嫂和牛郎分了家,狠心的嫂子只給了他一頭老牛和一間破茅草房。

    從此,牛郎白天砍柴、放牛,晚上就和老牛一起睡在破茅草屋內。一天,牛郎趕牛走進了一片陌生的樹林,這裡有水、有樹、有鳥、有花。牛郎看到有九個仙女駕著祥雲落在河邊草地上,然後脫去五彩的衣服,跳進清澈見底的河水裡洗澡。牛郎看到裡面有一個最年輕美麗的仙女,就看的入了神。

    這時候,老牛突然說話了:“牛郎,她是天上的織女,只要拿走五綵衣服,她就會做你的媳婦。”牛郎悄悄地沿著樹叢走過去,拿走了織女的五綵衣服。快到中午的時候,其他仙女穿起五彩的衣服,駕著祥雲走了。只有找不到五綵衣服的織女留下了。牛郎從樹後面走出來,請求織女做他的媳婦。織女見牛郎忠厚老實,勤勞健壯,就含羞地點了點頭。牛郎織女成了夫妻後,男耕女織,互敬互愛。過了兩年,織女生下一男一女。

    可是,玉皇大帝知道織女嫁給凡人後,勃然大怒,命令王母娘娘帶著天兵天將抓走了織女,這讓牛郎悲痛欲絕。在老牛的幫助下,牛郎用蘿筐挑著兒女追上天去。眼看著追上了,王母娘娘拔下金簪一劃,牛郎腳下立刻出現一條天河,天河波濤洶湧,根本就過不去。織女在河那邊哭的肝腸寸斷,牛郎在河這邊淚眼相對,筐裡的兩個孩子也哭的死去活來。終於哭聲感動了喜鵲,霎時間無數的喜鵲飛到天河上,搭起了一座鵲橋,牛郎織女在鵲橋上相會了。王母娘娘無奈,只好允許牛郎織女每年相會一次。

    據說每年的這一天晚上,在黃瓜架下面都能聽到牛郎織女說話。今天就是他們相會的日子,可是剛才我們幾個小夥伴去聽了,卻什麼也沒聽到。我一會還得去聽聽。”

    小強講的繪聲繪色,楚天齊也覺的小男孩口齒伶俐、記憶力極好。忽然,小強問道:“叔叔,你知道牛郎織女是每年的那一天相會嗎?”

    楚天齊隨口而出:“七月初七。”隨之他的心頭一顫,“七月初七,今天是七月初七?”他腦海中浮現出去年七月初七的情景,那一晚讓他刻骨銘心、讓他備感屈辱,也是在那一晚讓他做出重大決定:棄教從政。

    小強的鼾聲響起,小傢伙已經睡著了,真羨慕小孩子的無憂無慮啊。

    “玲玲,你還好嗎?我不怪你離開我?我想你一定有不得以的苦衷吧?可是,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為什麼要瞞了我那麼久呀?為什麼,為什麼要找人報復我呀?一定不是你的主意,一定是那個小子那麼做的,你肯定不知道的。姓張的,你等著。”楚天齊翻來覆去懷唸著過去,很久很久才睡了過去。

    悶熱了一天的校園,漸漸清涼下來,喧鬧的人群已經散去,多了一些竊竊私語的男女。操場上,出現了一個男孩,他上身穿淡綠色運動半袖,下身穿著灰色運動七分褲,一米八八的個頭在月光下拖出長長的影子。他在虔心等待,等待著她心中的女神。男孩的目光不時看向周圍,她還沒有出現,於是,他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的數著數,期待著她的出現。

    忽然,他感覺頭頂一片光芒,趕緊睜開了眼睛,他驚呆了。頭頂上方一片五彩祥雲,祥雲上托著一個美侖美奐的女子,女子白衣飄飄,宛若仙人,正慢慢的飄落下來。

    “天齊,把你的禮物拿出來吧,想說的話喊出來吧。”仙女對著男孩喊著。

    男孩聽到呼喚,身子飛向祥雲,口中喊著:“玲玲,我愛你。”此時,從男孩的身體裡跳出了一顆心,正幻化成五彩斑瀾的鑽戒,向仙女飛去。

    “轟隆”一聲巨響,鑽戒化為碎片紛紛散落開去,仙女的身後鑽出了一個蒙面人,他左手攬著仙女,右手中的槍管還在向外吐著青煙。

    “還給我”男孩大喊著撲了過去,忽然什麼都沒有了,黑漆漆一片。

    楚天齊驚醒了,他明白自己剛才做了一個夢,一個好像無比真實的夢。

    七月初七,讓自己曾經海誓山盟的愛情灰飛煙滅,徒留滿腔悲忿。同樣是七月初七,去世二十年的老常老師卻被人們牢牢的記住。這真是人生無常啊!套用一句名言:有的人活著,他美好的曾經卻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不滅的靈魂卻永遠活著。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11
第六十五章 暴雨無情

    就在楚天齊心中無限感慨的時候,耳邊響起了“轟隆隆”的聲音。楚天齊納悶,自己已經醒了,怎麼還有槍炮聲?不對,是打雷,還有嘩嘩的水聲。下雨了,下大雨了。

    這麼大的雨,學校會不會有事呢?楚天齊睡不著了。

    雷聲、雨聲越來越大,楚天齊乾脆坐起身來,爬到窗檯前,掀起窗簾透過玻璃看向外邊。一道閃電劃過,映入眼簾的是從天而降的巨大雨幕,豆大的雨點粗暴的砸到玻璃上,發出“叭叭”的聲響。

    不行,我得去看看,打定主意,楚天齊快速穿好衣服,下地到了外屋。東屋的燈也亮了,傳出常海的聲音:“楚助理,你起來了嗎?等一下,我們一起去學校。”

    話音剛落,常海已經走了出來,塞給楚天齊一件雨衣和一雙雨鞋。楚天齊見常海也已穿戴齊整,不再客氣,接過來穿在身上。常海打開手電筒,楚天齊拉開屋門,二人衝入白茫茫的雨霧中。

    雨簾帶著吼聲傾洩而下,轟隆隆的雷聲不時在頭頂炸響。地面已經泥濘不堪,在閃電的映照下,顯的那麼的醜陋不堪。

    楚天齊跟在常海後面,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學校奔去。進到校園的一剎那,楚天齊放心不少,學校的幾間房子都在,沒有倒。楚天齊走進去,看到孩子們在小張老師的指揮下,正在教室裡搬動桌椅,用盆和桶接著從屋頂漏下的雨水。孩子們沒有驚慌失措、大喊大叫,應該是經歷這種情況多了,也說明老師這方面的教育做的很到位。

    “常老師呢?”楚天齊沒有看到常文,於是問道。

    “他在西屋呢。西屋漏的很厲害,裡面有好多是鄉親送的糧食和其它的東西,他正帶著兩個孩子往出搬。”小張老師回答。

    楚天齊出了教室,正看到常文老師背著一個口袋,口袋上蓋著雨衣,而他完全置身於茫茫的雨霧中,楚天齊急忙上去幫忙。

    “楚助理,我自己能行。”常文的頭髮緊貼著臉頰,雨水正順著頭髮流下來。

    “注意安全”楚天齊囑咐了一句,急忙和常海拿上村委會的鑰匙,去了隔壁的村委會。一進到村委會,楚天齊就開始撥打電話,給那幾個校舍加固工作做的差的村子撥打。除了一個村子打通以外,其餘的村子根本打不進去,估計是電話線斷了,楚天齊只能在心裡乞望他們自求多福了。

    十多分鐘後,楚天齊又回到了小學院內。這時,他看到了怪異的一幕,西屋的兩個孩子被常文一把推了出來,摔在院外地上。而常文也撲倒在門檻上,發出沉悶的“啊”聲。

    “不好”,這是楚天齊的第一個反應,來不及多想,他迅速竄了過去,到了常文近前。

    常文還在痛苦的著,他的胸部趴在門檻的外面,腰上壓著多半根木頭。

    “常老師,你感覺怎麼樣?”楚天齊俯下身子問道。

    “我,我感覺用不上勁。”常文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老常,你怎麼啦?”小張老師已經來到了近前,哭著撲向常文。

    楚天齊眼急手快,急忙抱住了小張:“張老師,常老師受傷了,千萬不要動他,要先把他身上的木頭取走才是。”

    小張老師明白過去,抽泣著止住腳步。楚天齊和常海抬走了常文身上的木頭,讓常文試著自己動一下。常文費了半天的勁,頭抬的老高,可是腿卻沒有抬起一分。

    很快,村委會大喇叭傳出了常海的聲音:“常文老師受傷了,常文老師受傷了,誰家有門板趕快拿來。”儘管雨聲很大,但很多村民都聽到了,紛紛趕了過來,光門板就拿來了好幾塊,二牛子開來了自己的農用車,農用車上面用帆布搭著棚子。

    在常海的指揮下,眾人把常海放到了門板上,然後又把門板抬到了二牛子的農用車上。楚天齊趁著這個空檔,到村委會給雷鵬打了電話,讓他幫忙聯繫住院事宜,雷鵬滿口應承下來,正要再囑咐一些事情,電話沒聲音了,看來是電話線斷了。楚天齊只好從村委會出來,也上了農用車。

    常文面色蠟黃,神情疲倦,看到上車的楚天齊,聲音虛弱的說:“楚助理,我和小張都走了,孩子沒人管了,你能留下來,幫個忙嗎?”

    楚天齊明白常文的意思,看著常文渴望的表情,他點點頭,下了車。車上留下了村書記和小張老師陪著常文,二牛子發動車子出發了。

    鄉親們都散去了,楚天齊和常海回到學校,安排孩子們睡下。

    雨下的小一些了,二人開始查看整個校園。最西邊房子房頂上衝開了兩個縫隙,雨水正從上面流進來,滴滴嗒嗒的落到地上的盆裡、水桶裡。那根砸到常文的木頭被放到了牆角,屋子裡的糧食和其它東西都已經搬到了別處。房頂上不時有泥塊和碎屑掉下,看樣子隨時有發生危險的可能。二人立刻把房門上了鎖,並在房門外面地面上放置了一些木頭雜物,防止人或牲畜走到近前。

    其餘幾間教室雖然也有不同程度的漏水,但總體看問題不大,屋子裡的桌椅等物也被搬開了。

    查看完畢,楚天齊睡在了學校,常海到隔壁村委會睡下了。

    早上六點多的時候,床頭的鬧鐘響了,這是楚天齊睡之前設置的。他起來後,看到雨已經徹底停了,馬上去查看了房子。

    他首先來到最西邊的房子,剛打開房門,就聽到“撲通”一聲,原來是一塊泥巴掉進了地上的盆子裡。房頂上漏水的兩個縫隙已經變成了兩個洞,透過破洞還能看到外面的天空。屋裡漏雨的地方又多了幾處,整個屋子變成了水簾洞,在滴滴嗒嗒的聲響中不時夾雜著“撲通”、“吧嗒”的聲音,激起陣陣水花和飛賤的水珠。楚天齊急忙鎖住門退了出來,重新用木頭、樹杈劃出了隔離帶。

    旁邊的教室還在漏水,只是明顯小了很多,也沒有增加更多的漏水點。出了教室來到院中,看著房頂上露出的塑料布邊緣以及糊在上面的泥巴,楚天齊暗暗慶幸自己當時的決策英明,同時也在感嘆暴雨無情。

    該給孩子們做飯了。正不知做什麼的時候,村長常海和媳婦來了,常海手裡端著一個塑料盆,掀開上面蓋著的布,裡面是蒸好的饅頭。常海媳婦已經找到大米,開始在鍋裡熬大米粥了。

    楚天齊和常海來到院裡,兩人各點了一支菸,談起了學校的事。

    楚天齊明白常文讓自己留下來的原因,他是讓自己這個主管教育的鄉幹部幫著找老師呢,現在自己也還沒有考慮到合適的人選。最後是常海建議讓他自己的大女兒回來一段時間,她原來代過課,而且不要報酬,等小張老師能夠回來的時候,她再回去。

    楚天齊覺得主意不錯,就讓常海去給她女兒打電話,常海大女兒當天下午就能回來。在人還沒到之前,楚天齊只能先當這個“孩子王”了,這倒難不住楚天齊。

    兩年多沒上講台了,今天再次站上去,楚天齊還有些興奮,課也講的很順,孩子們都喜歡這個講著一口標準普通話的“楚老師”。

    中午的時候,村長常海告訴楚天齊電話線修好了。趁孩子們休息的時候,楚天齊給雷鵬打去了電話,詢問常文的情況。

    雷鵬正好在醫院,他告訴楚天齊,入院非常順利。醫生已經給常文做了檢查,身體體徵平穩,沒發現出血點,也沒發現骨折處。同時對一些部位拍了片,進一步的結果要等片子出來才能知道。

    雷鵬悄悄告訴楚天齊,他一個醫生朋友說,從常文現在的情況分析極有可能是傷到了神經,如果那樣的話就很麻煩了。

    一會兒,小張老師的話傳了過來:“楚助理,老常現在睡著了,還在輸著止痛和消炎的藥,請你和鄉親們放心。老常最惦記孩子們的課程,請你多費心,想辦法解決一下。”

    楚天齊用輕鬆的口氣說道:“張老師,你放心,這個事已經解決了。一會兒就有老師到來,上午是我臨時給代著的。告訴常老師,好好配合醫院治療,孩子和鄉親們都在等著他呢。”

    楚天齊打完電話,心裡很不是滋味,沒有多做停留,又返回了學校。

    雨災發生後,縣裡領導分成幾撥下鄉考察災情。縣長艾鐘強一行是中午時到的青牛峪鄉,簡單吃了一口便飯,就要到村裡去考察。根據以往的情況,選定了三個村,安排最後去的村就是甘溝村。

    讓寧俊琦比較頭疼的是,主管農業的楚天齊到現在還沒個人影,給村裡打電話又打不通,只好和溫斌、郝曉燕一起陪同下去。

    今天的艾鐘強很不高興,到其它鄉去,都是鄉書記、鄉長等一干鄉領導陪著。結果青牛峪的書記沒到不說,同來的鄉領導在回答農業問題時,又是一知半解。

    “主管農業鄉長為什麼沒來?”艾鐘強看著身邊的寧俊琦,語氣生硬。

    “他這幾天一直下鄉,可能是被大河截住回不來,或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耽擱了吧。”寧俊琦如實回答,“今天早上,給幾個村打電話,有一個村說他前天去的,其餘村子的電話都打不通。”

    “哦,他能有什麼重要的事?他叫什麼名字?”艾鐘強口氣很不悅

    “楚天齊。他就是……”溫斌搶著回答。寧俊琦用胳膊碰了他一下,溫斌止住了後面的話頭。

    “楚天齊?”艾鐘強自言自語,“是他?”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12
第六十六章 縣長視察

    縣長一行是下午三點多到的甘溝村,剛一到村口,因為轎車底盤低,根本走不了了,眾人只得下車。

    甘溝村整個地形是兩山夾一溝,村民的房子都在溝兩邊高處建著,相當於建在半山腰。這裡的山光禿禿的,植被很少,當然青牛峪鄉有很多村都是這樣。由於植被少,水土涵養不好,平時降水很少,即使下點雨,很快就蒸發掉了。但是一旦雨特別大、特別急的時候,從山裡邊溝溝岔岔中流出的水,以及山上流出的水就會短時間內匯聚到村子中間的河道,形成兩、三米深的大河。發大河的時候很少,可以說是十年九旱,平時莊稼都缺水,今年要不是打了井,西芹根本就沒法種植。

    甘溝村原來叫干溝村,後來為了好聽,也為了寄託人們的一種美好願望,才把“干”改成了甘甜的“甘”字。

    經過大雨和濁浪的肆虐,河道里雜亂不堪,混濁的河水還沒有完全退去,在寬闊的河道上形成一股股的支流。河床和河道里到處是淤泥和石塊,還有樹杈、雜草、破布片。在不遠處,一塊足有幾噸重的石塊也被沖刷到了河道中央,可見當時洪水是多麼大,大自然的力量太恐布了。

    艾鐘強一直在機關上班,沒有在最基層工作的經歷,這種情況很少見到,即使看到相關消息,一般也是通過資料,和現場的感覺完全是兩回事。剛剛看過的兩個村,雖然受災也比較嚴重,但主要是農田大面積過水,和這裡看到的場景不可同時而語。

    看著光禿的荒山和眼前的慘狀,艾鐘強脫口而出:“窮山惡水”,這時,站在人群裡的兩個人馬上說出了三個字:“出刁民”。

    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政府辦鄒副主任和青牛峪鄉常務副鄉長溫斌。此時的二人也非常後悔,本來是想拍縣長的馬屁,等到接完話的時候才發現接錯了,可是晚了,齊刷刷的目光已經像刀子一樣射在他們身上。

    艾鐘強的臉色更加難看,森冷的目光掃視了一下二人,吐出了幾個字:“素質太差。”

    雖然只是四個字,鄒、溫二人卻感到了無形的壓力。素質可以理解成工作能力,可以理解成處事水平,可以理解成思想道德,當然也可能是幾種理解都包含。總之,拍馬屁拍馬腿上了,縣長是對他們印象深刻了。只不過二人都不希望是這樣被領導記住,可是世上有賣後悔藥的地方嗎?

    看著混濁的河水、裸露的河床、隨處可見的破布和雜草,人們都駐足不前。要想進到村裡就必須涉水而過,好多人都在等著縣長的決定。艾鐘強看了身後眾人一眼,他發現寧俊琦、郝曉燕已捲起褲腿直起了腰,就衝她倆微笑了一下,迅速捲起褲腿。

    艾鐘強率先踏進了混濁的河水,寧俊琦、郝曉燕緊隨其後,其他人也只得慌忙捲起褲腿,跟了過去,村口只留下幾輛汽車和司機。踩著低窪不平的河床,趟著渾水,看著沿途的慘景,艾鐘強心情很沉重。沿途半坡上的農田裡,本來應該是綠意盎然、結果掛穗的景象,可現在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泥漿,偶然能看到一點泥漿下的綠色。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步行,艾鐘強一行到了村委會,因為沿途趟河就走了十多分鐘,好多人的腳都被泡的起了皮。不過好多人都穿的是涼鞋或是布料的運動鞋,一會水就干了。而有幾個人就要倒霉多了,因為他們經常是在溫度適宜的辦公室裡,所以都穿著皮鞋,在陽光的照射下,濕的皮鞋就像烤箱一樣蒸著他們的臭腳。這幾個人就是鄒副主任、溫斌,還有縣長秘書任躍祥。

    村委會主任常海接待了眾位領導,向各位領導匯報了村裡受災的情況,也講了提前採取防災降災措施而減少的損失。

    縣長艾鐘強對常海說的防災降災措施很感興趣,誇讚常海有想法、有能力,常海不好意思的說:“這都是鄉長助理楚天齊給指導的。”

    “楚天齊”,艾鐘強再次聽到了這個名字。

    常海要匯報小學受災情況,艾鐘強提議直接到隔壁學校去看一看,一行眾人到了甘溝村小學。

    小學院裡地面上被水沖出了一道道淺溝,靠西南牆角堆在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看樣子是雨後收拾院子而堆到一起的。

    正面最西邊的房子鎖著,中間的教室裡靜悄悄的,孩子們正在做著作業。最東邊教室裡正響著一個孩子稚嫩的聲音,眾人正要走過去,艾鐘強用手示意大家停下來,靜靜的聽著。

    “在木頭掉下來的一剎那,常老師伸出他那並不寬大的手掌推向了我們,我倆脫離了危險,他卻被無情的木頭壓在地上,痛苦的。”孩子讀到這裡的時候,聲音哽嚥了,屋裡一片抽泣聲。

    一個男聲響起:“昨天,常文老師圓木下捨身救學生,二十年前,常玉田老師棄命救弟兄。一門三代,教書育人,父子捨身,再造生命。讓我們記住他們,他們不光挽救了鮮活的生命,更用行動教導我們怎樣做人。在這裡,讓我們再一次祝願敬愛的常文老師早日康復,好人一生平安。”

    教室裡哭聲一片,院外眾人面面相覷,向教室走去,艾鐘強站在原地沒動。

    “楚天齊,搞什麼鬼?”溫斌忍不住指責道。其實寧俊琦和郝曉燕自然也聽出了楚天齊的聲音,只不過兩人沒有說出來而已。

    “你是說楚天齊在教室裡?”艾鐘強問道。

    溫斌還沒回答,楚天齊聽到外面的聲音,走了出來。

    看到這麼多人,楚天齊就是一楞:“寧鄉長,有什麼事嗎?”

    “楚助理,你這是做什麼?”寧俊琦反問道。

    “他還能做什麼?不當老師了,現在又想過一過講課的癮唄。”溫斌豈能放過攻擊楚天齊的機會,“不是我說你,楚助理,你剛剛被取消後備幹部資格,就應該好好反思,踏踏實實做事。你倒好,全鄉遭遇這麼大的水災,你躲到這裡享清閒。這是一個政府幹部應該做的嗎?”

    “楚助理,昨天你沒回去,肯定是有特殊事,那你也得匯報一下呀。”寧俊琦看似責備的說,“今天早上又聯繫不上你,結果你只是在這裡給孩子們上課。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麼話。”

    聽到溫斌和寧俊琦的話,楚天齊“騰”一下火就上來了,本來這幾天心裡就不順。昨天常文被砸傷,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如何。他自責自己沒有及時勸阻,更痛恨寧俊琦沒有批覆方案,也痛恨縣、鄉政府不聞不問。現在倒好,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是一頓批評。

    “怎麼了?我不上課,誰來上?難道你們來上。”楚天齊說出的話,氣粗的很。

    溫斌唯恐天下不亂,不懷好意的問道:“上課重要,還是陪縣領導視察重要?”

    溫斌這是明顯的在下套,可楚天齊心中有氣,再加上根本沒看到人群後面站著的縣長。於是,不加思索脫口而出:“縣領導怎麼了?就是書記、縣長來了,我該講課還是要講課。要是縣領導、鄉領導多關心下面的教育,鄉領導多重視一下我的方案,我也不至於今天到這裡來上課。我就是這個樣子,這就是鄉幹部本色。”

    郝曉燕急的直給楚天齊使眼色,可他根本就沒看。寧俊琦責怪楚天齊聽不出好賴話,氣的說不出話來。

    “小楚很有個性嘛!”艾鐘強從後面走了過來,指著楚天齊的衣服,“看看你的樣子吧,到底怎麼回事?”

    “縣,縣長,您怎麼來了?”楚天齊這才發現艾鐘強。

    “剛才有人說了‘就是書記、縣長來了,我也照常講課’,對嗎。”艾鐘強盯著楚天齊。

    “是我說的。”事已至此,楚天齊如實回答。

    常海擔心艾鐘強難為楚天齊,來到前面,對著縣長說道:“縣長,有特殊情況。”

    “哦,那你說說看。”艾鐘強面帶嚴肅的說。

    常海打了一個“唉”聲說道:“昨天,楚助理要不吃晚飯就趕回鄉里去,結果摩托車胎上劃了一個大口子,沒氣了,他只得留了下來,住在我家。半夜突降暴雨,我倆急忙來到學校。當時是屋外下大雨,屋內下小雨,教室全部漏水,我們忙著幫他們搬東西,接雨水。

    尤其西屋漏雨最厲害,裡面有鄉親們給的糧食和東西,常文老師準備給孩子們換成文具。因為擔心東西受損,常老師就和兩個孩子往外搬運東西。突然多半截木頭從屋頂落了下來,眼看就要砸到兩個孩子,常老師毫不猶豫推開了兩個孩子,而他被壓在了木頭下面。

    事情發生後,我和楚助理組織救人,他還給縣裡的朋友打電話,讓幫忙聯繫醫院。車就要出發時,常老師讓楚助理留下,因為常文擔心沒人給孩子們上課。後來我和楚助理商量,讓我大女兒先回來給免費代一段課,等常老師的愛人回來了,她再走。我女兒還沒到,楚助理就給孩子們上課,課間還和大家整理院裡的雜物,所以他的衣服弄成那樣也就不奇怪了。”

    聽到這些,大家都沉默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12
第六十七章 蠟燭精神

    “縣長,您再看看這個。”楚天齊把鋼蛋兄弟寫給常文的信遞到了縣長手裡。

    艾鐘強接過信看了起來,看完後又傳給了寧俊琦,大家傳看下去。常海在旁邊給大家講了老常老師的事,他也講了在楚天齊的幫助下蓋新房子的事。

    教室裡的孩子們已經從教室裡出來,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說著:

    “縣長,您可要救救常老師啊。”

    “我們還等著他回來上課呢。”

    “要不是常老師救我,我恐怕早就沒命了。”

    “嗚嗚嗚……”

    看著孩子們一雙雙渴望的眼睛,聽著他們發自內心的話,回想著常氏父子的故事,艾鐘強心情很不平靜:“孩子們,放心吧,我一定讓縣醫院全力救治你們的常老師,你們需要他,縣裡也需要這樣的好老師。”

    艾鐘強轉過身,對著跟來的眾人,大聲的說道:“知道該幹什麼了吧?”

    眾人先是一楞,然後紛紛行動起來。

    艾鐘強、寧俊琦、郝曉燕在楚天齊的引領下,先看了漏雨的教室,和即將垮塌的西邊房子,又看了那碗紅燒肉。

    看完後,艾鐘強久久沒有說話。

    看到的這一切,對寧俊琦觸動很大。她從小生長在城裡,家庭條件好,上學時的環境、條件都是當地一流,她就幾乎沒見過這樣的學校。看著露天的屋頂、室內的殘垣斷壁、泥濘的地面和地上的雜物,她感覺那麼不真實,但卻確確實實就在眼前。想到吃不上“紅燒肉”的老常老師,想著躺在門板上還在惦記孩子的小常老師,她的心中有了決定。

    “孩子們,我保證明年一定給你們建一所漂亮的新學校。”寧俊琦說出了一個讓大家都很震驚的消息。

    孩子們聽到這個消息,已經在院裡歡呼雀躍起來。

    其他眾人卻是表現不一:好多人都在心裡疑惑,“說的容易做的難,經費呢?其他村呢?”

    常海自是高興不已,喜笑顏開。

    楚天齊向寧俊琦投來讚許的目光,他發現寧俊琦這個時候很美,其實本來就很美,只不過他平時沒注意罷了。

    看到楚天齊眼睛裡的光彩,寧俊琦調皮的向著他歪了歪頭,以示炫耀“你能做的我也能做。”寧俊琦忽然發現郝曉燕正看著自己,眼神還有些異樣,急忙恢復了正常表情,但她心中對楚天齊的工作又多了一份認可。

    縣長沒有對寧俊琦講的話說什麼。

    打完電話的人,紛紛向縣長匯報。衛生局長匯報已經安排縣醫院重點關注常文老師,鄒副主任匯報已經和宣傳部門打過招呼進行宣傳,扶貧辦主任匯報已安排下去做計畫。眾局長、主任紛紛把自己打電話的工作成果進行了展示。

    艾鐘強對他們的匯報做了一些指導後,轉過身對常海又進行了肯定和交待,常海自是受寵若驚。心中激動不已,“縣太爺親自給我安排任務,這還了得”。

    最後,艾鐘強又把幾個鄉幹部集中到一起,在村委會開了一個短會。他強調當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抗災減災,要有方案、有計畫、有程序,把方案做好、做實、做細,任務落實到具體人、具體事,事後要跟進、監督、反饋、檢查。縣裡研究後,也會盡快拿出相應的措施和方案,全縣齊心協力打好這場抗災減災戰役。

    縣長講話很乾脆,安排事情不拖泥帶水。短會開完後,浩浩蕩蕩的步行大軍走出村子,上了汽車,車子絕塵而去。

    縣長一行剛走,常海的大女兒也回來了,楚天齊做了簡單的交待,騎著修好的摩托,趕回了鄉里。

    楚天齊剛剛回到鄉里,草草吃了桶泡麵,本來想給幾個村打電話,可一直沒打通,乾脆上床休息了。

    早晨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楚天齊洗漱完畢,直接叫上司機小孟去了蔬菜市場。今天的蔬菜市場很冷清,幾輛空著的大車停在院內,平時拉菜的農用車一輛也沒有。工商、稅務的工作人員正在陸續到來,收菜商也沒有到場。

    楚天齊也知道是這樣的情形,但還是忍不住要來看看。

    “小孟,估計什麼時候蔬菜交易就能恢復?”楚天齊看向司機小孟。

    “明天應該差不多。”小孟說道,“前天大雨剛過,好多坡地都過了水,全成了泥糊糊。所好一點的是,種芹菜的地一般都是較平整的地塊,過水的不多,但地裡也特別泥。經過昨天和今天太陽曬過,明天出菜肯定沒問題。”

    “看來你很內行啊。”楚天齊讚賞道。

    “我是什麼內行呀。昨天下午我給村裡打電話問的,除了一個村沒打通,其它村都回了話,情況還比較樂觀。再有四、五天芹菜銷售應該就結束了,即使再有一點菜的話也不符合收菜商的標準了,人們就得自己處理了,這一部分應該很少,估計也就是百分之二、三的量。”小孟說話很誠實,“不過剩下這四、五天銷售的價格應該會低一些,畢竟經過暴雨吹打,個別還有泥漿,即使清理了,菜的品相也要受一些影響,收菜商自然要壓低收購價。”

    楚天齊贊同的點了點頭,覺得小孟做工作很踏實,同時也覺得今年的蔬菜種植、銷售還有很多不足,到時候需要好好總結一下。

    反正蔬菜市場今天就這樣了,楚天齊於是返回了鄉里,剛下車,小姚正來找他,說有電話。

    跟著小姚來到黨政辦,電話在桌上放著。楚天齊拿起電話,是柳林堡村長柳大年打來的,柳大年匯報了農業受損情況,重點提到小學校舍安然無恙。楚天齊誇獎了村裡對校舍安全的重視,並讓柳大年把受災情況形成文字,報到他這裡來。

    楚天齊又給幾個村撥打了電話,詢問了村裡的農業受損和校舍安全情況。有五個村的的校捨出現了比較明顯的損壞,其他村的情況還好,所幸沒有人員傷亡。在電話裡,有的村主任稱讚楚天齊料事如神,也保證以後一定重視校舍安全工作。

    這次暴雨對青牛峪鄉的整個農業生產都造成了影響,尤其是藥材種植,明年是收穫的年份,今年的生長狀況極為重要。所幸的是,前幾天鐘科長指導實施的排水措施正好發揮了作用,各村領導保證及時跟進、關注,有問題及時匯報。

    根據各村提供的簡單訊息,楚天齊進行了初步的整理、彙總,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臨近下班的時候,接到寧俊琦打來的電話,說“明天進城看望常文老師”。

    早晨八點,小孟的二一二車擦拭乾淨,已經在大院裡等候。寧俊琦上了後座,楚天齊坐在了副駕駛位上,車子啟動了。

    這是寧俊琦到任鄉長後,第一次和楚天齊坐在同一輛車上。當然了,那次坐同一班車沒有算在內。別看平時吵吵鬧鬧,等到真正坐的這麼近,反而沒的說了,車上出奇的寧靜。

    坐在後面的寧俊琦,百無聊賴,打量著副駕駛位上的楚天齊。他上身挺直,感覺就像一個士兵的做派,陽光透過車窗照在他的側臉上,看上去有一點朦朧的感覺。在鄉下穿著的邋遢半袖,已經換成了藍白相間的乾淨半袖T恤。

    “還是是蠻帥的。”寧俊琦正想著,楚天齊轉過了頭,四目相對,都迅速低下了頭,寧俊琦俏臉微紅。

    為了打破尷尬,寧俊琦問道:“楚助理,讓各村把受災情況統計一下,報到鄉里。”

    “鄉長,我正要匯報這件事,昨天我已經安排下去。我建議根據各村報的情況,我們要下去實地看一看,儘量各村都看一看,避免走馬觀花。然後我們再開會分析、彙總,形成文件報到縣裡。”楚天齊說完,隨後簡單匯報了已經掌握的一些粗略受災情況。

    寧俊琦針對楚天齊的匯報,又詢問了幾個問題後,車內又安靜下來。

    十點多的時候,到了縣醫院。根據雷鵬告訴的病房號,寧、楚二人進去後,發現三張床上都沒有常文,趕快到服務台詢問,才知道已經調到別的房間了。

    常文新的病房,在醫院頂層的高幹病區,這是衛生局長責成縣醫院特辦的。看到寧俊琦和楚天齊的到來,常文夫婦都很高興,嘴裡不停的說著謝謝領導關心。

    常文的面色要比受傷時好了很多,這兩天一直輸著液,又住到了高幹病房,也更安靜和方便,身體狀況自然就恢復了一些。

    寧、楚二人詢問著情況,小張老師一一做答,常文倒迫不急待的問起了學校的情況。

    “你放心,孩子們都很安全,而且很懂事,都在等著你早日康復,盡快回去給他們上課呢。”楚天齊安慰著常文,“常海的大女兒已經回去給他們代課了。”

    “那太好了,她也是我的學生,原來在村裡代過兩年課,教的不錯,要不是嫁到別的村,說不定還代著課呢?”常文放心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敲門聲響起,小張老師急忙去開門。

    房門打開,當先進來一人竟然是趙書記,他身後緊跟著艾縣長、馮副書記,後面還跟著一群人,幾日不見的黃敬祖也在人群裡,還有挎著“長槍短炮”的記者。

    趙中直徑直走到病床前,雙手握住常文的右手:“常老師,身體好些了嗎?”

    常文激動的一個勁點頭:“好,好。”

    “真是謝謝你,你用實際行動給我們上了一堂課,一堂最生動的人生大課。縣委要號召全體教師向你學習,學習你這種‘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的蠟燭精神,學習你們常氏幾代教書育人的奉獻精神。”趙中直動情的說。

    攝像機和閃光燈亮起,記錄下了這溫馨的一幕。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13
第六十八章 滾吧,煩死了

    趙中直說完,代表縣委送上了慰問金。然後艾縣長、馮副書記分別上前慰問,後面的教育局長等等也一併慰問,當然也同時奉上了慰問金。

    領導們慰問完,和鄉幹部打過招呼,向外走去。黃敬祖、寧俊琦、楚天齊急忙送了出去。趙中直臨上車時,看了楚天齊一眼,然後迅速收回目光,坐車走了。

    黃敬祖掃了楚天齊一眼:“你可讓咱們鄉出名了。”

    楚天齊知道,黃敬祖指的是被取消科級後備幹部資格的事。

    “寧鄉長,魏部長就在常老師的隔壁住著,你不去看看嗎?”黃敬祖說道。

    “是嗎?”寧俊琦點點頭,“當然要去。”說完,到旁邊商店買了果藍。

    楚天齊見黃敬祖沒有要自己去的意思,自己也懶的去,看到黃敬祖帶著寧俊琦走向病房。他乾脆直接來到院裡,點燃一支香菸吸了起來。

    看到走進病房的黃敬祖和寧俊琦,魏龍很高興,招呼他們坐下,魏龍老伴接過了果藍。

    “寧鄉長,老黃來過就算代表了,你怎麼又來了?”魏龍客氣道。

    “魏部長,本來我前幾天就要過來,可是趕上鄉里事太多,脫不開身。全鄉剛剛又遭受了水災,所以今天才來,請不要見怪。”寧俊琦的話說的很得體。

    寧俊琦詢問魏龍的傷勢,魏龍也簡單問了一下青牛峪鄉的工作,你一言我一語的談了起來。

    楚天齊吸完一支吸,正要回病房,雷鵬來了。

    “你怎麼來了?”雷鵬問道。

    “我呀,今天是和寧鄉長一起來看常老師的。”楚天齊回答。

    “那個美女鄉長?”雷鵬嘿嘿一笑,“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別瞎說了。”楚天齊給了雷鵬一拳。

    雷鵬停止了說笑,說了正事:“對了,哥們,那個案子有了一些進展,肖金柱交待了向他提供毒品的人,可惜那人已經死了。不過種種跡象表明,後面應該還有大魚。有最新進展我再告訴你,免得你冤屈不能得雪。”然後話題一轉,“今天,常老師拍的片子出結果,咱們去看看。”

    雷鵬拉著楚天齊進了病房樓,來到主任辦公室。

    主任醫師是雷鵬的朋友,看到他進來,直接說道:“你是看片子情況吧?片子剛出來,幾張片子都出來了。他的內臟、各器官都正常,也沒有骨折現象和出血點。但現在他的下半身沒有知覺,應該是神經上出了問題,我已經把片子傳給首都醫大的導師了,他要組織人員會診一下,才能確定。”

    “那要緊嗎?”楚天齊急忙問道,“多長時間可以康復。”

    主任醫師沒有說話,而是看著雷鵬。

    “我的鐵哥們,常老師的領導。”雷鵬見主任醫師看著自己,就直接介紹道。

    主任醫院表情有些凝重:“從目前病人症狀看,應該是周圍神經受損,周圍神經是指中樞神經以外的神經,極有可能是坐骨神經受損。但究竟是不是這種情況,還要等到會診結果出來。另外,是完全受損,還是部分受損?現在也不確定,需要繼續觀察病人的症狀和近幾天的發展及恢復情況。如果是神經受損的話,那麼病人的恢復時間就不好說了,有可能三、五個月,有可能一、兩年,也不排除更長的時間。”

    楚天齊聽完後,心裡“格噔”了一下,看來很麻煩了。

    楚天齊和雷鵬回到病房時,寧俊琦已經在屋裡了,大家打過招呼。

    常文打聽自己拍片的情況,雷鵬告訴他,目前各項檢查結果都很好,但他還得在醫院待幾天,還需要補充一些營養,才能恢復。

    大家坐了一會,寧俊琦代表鄉里給常文留下了一千元慰問金,常文夫婦推辭一番後,收了起來。眾人告辭,出了病房。

    雷鵬回了公安局,楚天齊和寧俊琦回了鄉里。

    寧俊琦讓楚天齊直接到了她的辦公室,寧俊琦到了辦公桌後,楚天齊坐在了沙發上。

    “看情況,常老師很快就能出院了吧?”寧俊琦輕鬆的說。

    “沒那麼簡單,剛才有常文在旁邊,雷鵬沒有明說。按照醫生的判斷,很可能是神經受損,恢復至少需要半年,一般需要好幾年,甚至一輩子都恢復不了。”楚天齊說出了實情。

    “是嗎?”寧俊琦很驚訝,“那得盡快給村小學配備老師吧,總讓常海女兒白盡義務也不行啊。”

    楚天齊回覆道:“先緩一緩,等等醫院的診斷結果和常老師的恢復情況再說。”

    寧俊琦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厚厚的一沓紙,沉默了一會兒,神情嚴肅的說:“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就是關於你寫的這份報告的事,報告我一直沒有批覆。致使有些工作,尤其是校舍加固工作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和支持。我們鄉這次遭受到了五十年一遇的暴雨災情,所幸你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做了很多工作,才使我們沒有出現死人事件,損失也控制到了儘可能低的程度,所以我也要感謝你。”

    寧俊琦說的確實是實情,態度也非常誠懇。否則,一旦出現死人事件,第一個要受處分的肯定是政府一把手。

    楚天齊卻多少有點吃驚,她會給我道歉?這還是那個凶巴巴的小辣椒嗎?略一楞神,他說道:“鄉長,你太客氣了,我的工作還有很多不足,請多多指導。”

    “嗯,態度很端正。”寧俊琦說出了心中的一個鬱結,心情放鬆了許多,說出的話也輕鬆起來,“我這兩天又認真拜讀了你的大作,確實找出了一些不足。”

    對於寧俊琦“順桿爬”的本事,楚天齊暗表佩服,但還是謙虛的說:“請指正。”

    “首先,關於學校的加固修繕工作,為什麼非要修修補補呢?還可以更大膽一些,比如可以集中資金建幾個中心小學,把附近幾個村的孩子集中到一起上學,這樣,師資、設施不是可以最大化嗎?”寧俊琦看著方案,娓娓道來,“其次,關於資金的問題,光靠縣、鄉解決很難。我們是不是可以向相關機構、社會團體、愛心企業化緣?再次,關於師資,可以借力……”

    楚天齊邊聽邊思考,他覺得寧俊琦的見解很獨特,也很深刻,有些想法很新穎,雖然實行起來難度不小,但卻讓自己開拓了思路。他覺得寧俊琦的有些想法站位高、眼界寬、思路開闊,怪不得劉文韜佩服她呢。再一想也是,如果沒有兩把刷子,怎麼會被安排到鄉政府當一把手呢?而且還是一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小女子。

    平時兩人交流少,或者說平心靜氣交流的時候少,所以自己總是戴著有色眼鏡看人。當然了,兩人也沒有坐下來好好的談過工作。看來,以後自己也要從她的身上學習一些長處了。

    “怎麼?受益匪淺吧?”寧俊琦微笑著,自信的說。

    “雖然理想化了一些,不過也有可取之處。我盡快把方案再完善、充實一下,然後再報你批覆。”楚天齊語氣也很輕鬆。

    “哼,服氣了還不承認。”寧俊琦抽了一下鼻子,哈哈笑著說道,“對了,今天探望魏副部長的時候,他提醒我要做好後進分子的幫扶工作,過一段他還要來檢查。你明白什麼意思吧?”

    “真是見鬼了。”楚天齊有點小鬱悶。

    寧俊琦看到楚天齊很糗的樣子,也覺得好笑,就繼續打擊著他:“說起來,你也真是個倒霉蛋,村民告狀、冰塊斷供、資格取消,短短三天,你就都趕上了。就你這運氣,買彩票肯定中大獎。”

    “冰塊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科級後備幹部資格被取消,確實是事出有因。至於村民告狀的事,肯定是小人使壞。”楚天齊不認可寧俊琦的說法。

    寧俊琦止住笑,嚴肅的說:“冰塊的事雖然過去了,但蔬菜銷售還沒有結束,隨時都可能出現狀況,你一定要著重關注,做到善始善終。村民告狀信上說的事,我也相信那是子虛烏有,只是村民都在盯著,你可要盡快找出證據證明你的清白,人證物證都可以。現在有什麼進展嗎?或者有什麼可疑的發現嗎?”

    “還沒有進展,懷疑目標有幾個,但都苦於沒證據。”楚天齊如實回答。

    寧俊琦長噓了一口氣,慢悠悠的說:“抓緊吧,否則,村民鬧騰起來就麻煩了。”說完,話風一轉:“聽你的意思,後備資格被取消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確實情況特殊,不能說,到時候自然真相大白。”楚天齊回答的很自信。

    “特殊情況?還不能說?”寧俊琦帶著玩味的笑容,開了口:“我可是聽說,有一年輕貌美、青春靚麗的前台經理,和你在房間待了很長時間。之後你就‘失蹤’了,不會這就是你說的特殊情況吧?難道她是國家安全局的?需要你幫她執行秘密任務?”

    楚天齊心中暗道:“你還真會蒙,不過確實是秘密任務,只不過不是配合安全局罷了。”看著寧俊琦詭秘的笑容,他知道她在調侃他,就回道:“別聽某些人胡說,再說了,這是個人隱私,別人也無權干涉。”

    “你以為我願意聽你的破事。”寧俊琦被搶白,沒好氣的說,“處理好你自己的破事,省的我給你擦……擦不盡。”

    “擦不盡什麼?”楚天齊反問道。

    “滾吧,煩死了。”寧俊琦說道。說完,馬上意識到這不像是上下級談工作,倒像是男女在打情罵俏,臉一下子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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