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阿嬌皇后 作者:凌嘉 (已完成)

 
li60830 2019-1-1 17:16:4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0 214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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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母親,夠了。一家人何必如此,不會是阿嬌做的,你走進了別人的圈套還不知嗎?”

  劉徹終於開口了,阿嬌更是滿臉激動的看著劉徹,他為她辯護了!

  王太后咬牙說:“彘兒,你被她騙了,如果她真是被冤枉的,依她的性子怎麼會一句都不辯解?一定是她安排好的!”

  劉徹有一絲的動搖,雖然心裡滿意於阿嬌不在大鬧了,但是這變化的確有些突兀。

  但也只是一瞬,他對王太后說:“她今天不知道母親會來宣室,怎麼提前安排?這件事情兒子定會調查清楚,母親還是先回去吧。”

  一甩袖,王太后氣憤而走,劉徹也著人送陳阿嬌回去。阿嬌看著劉徹顯然是想說些什麼,但是看看默立在一旁的年湘,還是調頭走了。

  看著宣室殿中央的一灘猩紅的血,年湘皺起了眉頭,劉徹將她帶到側殿中,問:“你怎麼想?”

  年湘想到紫雲噴灑出來的血,說:“不管是誰,有這麼賣命的手下,實在是很恐怖。”

  劉徹冷笑一聲:“若不是最後演的那齣戲,朕真是要把事情想簡單了,她去誣賴母后,畫蛇添足了。”

  “難道陛下知道是誰了?”

  “還要查查。”劉徹見年湘還想追問,敷衍的說:“既不是母親,又不是阿嬌,能做到這一步的人就不多了。”

  兩人都沉思了一會,劉徹突然說:“朕身邊就差個向你這樣知心的人,跟你說話不用擔心多餘的,輕鬆多了。”

  年湘的心又亂了,十分怕劉徹做出過格的事情,急忙說:“多謝陛下抬愛。”

  好在劉徹也沒有繼續將話題深入,問年湘:“你可知道還有誰和你一樣?”

  “和我一樣?”年湘不明白的問。

  “和你一樣巾幗不讓鬚眉,有從仕報國之心。”

  劉徹這麼一解釋,年湘就完全明白了。關於她這個女官招惹朝中大臣不樂意的事情,她也聽說過一些,因為劉徹全擋了下來,所以年湘並未有十分真切的感受。但是劉徹現在提到這個問題,難道是想續任用女官?

  034 鳳兮,凰兮

  “我並不認得什麼人,但是在來京的路上到是聽到過一些故事。”

  劉徹知道年湘話中另有所指,問:“什麼樣的故事,說來看看。”

  “侍從郎司馬大人的發妻卓氏,不知陛下可曾聽說過?”

  這話引來了劉徹的興趣,問:“就是和司馬相如私奔的卓文君?朕聽說過,是個不一般的女子。”

  年湘說:“微臣在路上就聽說,卓文君在未嫁之時就是蜀中一帶有名的才女,詩詞歌賦不遜與司馬大人。”

  “哦?倒真是個奇女子。”

  “更可貴的是她的品質,微臣聽說這幾年司馬大人在長安供職,但她仍然在老家成都守著一個小酒肆,靜等著司馬大人的音訊。”

  劉徹有些不信:“有這事?聽說卓氏出身不錯,怎麼會願意拋頭露面去賣酒,司馬相如在長安安頓了好幾年,又怎麼不把她接過來?”

  年湘嘆口氣說:“君子多薄性,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劉徹眉毛挑了挑,對年湘多看了兩眼,隨意的說:“這個司馬相如……”

  年湘讀書的時候就知道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心中一直為卓文君打抱不平,有一次和同學爭論司馬相如為人的時候,還激憤的罵他就是一個“騙財騙色”的小人!如今她能夠回到西漢,她決定要幫幫那個讓她欽佩的才女了!

  劉徹沉思了一會說:“朕想派人去將卓氏接到長安來,你說派誰去好呢?派大臣去不妥,這個事情還要瞞一段日子,羽林軍日後是要出去打仗的,做這個事情也不合適,就只能在御前侍衛裡派個人了……何蕭如何?”

  年湘說:“一切聽陛下吩咐。”

  劉徹心中想的,是因為何蕭與年湘相識,又救過她一次,準備借這個事情提拔何蕭,讓年湘承他的人情。但是年湘依舊是那副平淡的樣子,好像硬拳打到棉花上,毫無效果。

  最後劉徹只得興趣缺缺的說:“那就這樣吧,沒事就退了吧。”

  年湘面上沒有表情,但是心裡卻記下這個事情,很高興的出了宮。大才女呀,著實讓她十分期待。

  出了宮,年湘見天色還不算太晚,想著卓文君的事就去了司馬相如的府邸,想拜見一下這位“大才子”!

  半尋半問之下,他的府邸也不算難找,年湘敲門問了,卻被告知司馬相如出門赴酒會了。

  哼,酒會?

  年湘嘴角一癟,照歷史來看,這酒會是專門為司馬相如青睞的那個風塵女子所辦吧!

  這幾天年湘去司馬府找了好幾次,可是司馬相如一直都不在,門房讓她去一個叫山泉居的地方找一找,可是年湘問了幾個人,都不知道這山泉居在哪裡,她也只有作罷。

  這天一早,她進宮在宮門遇見了衛青,兩人就一起往裡走去。她尋思著衛青應該和司馬相如認識,如果讓他引薦,應該就可以找到司馬相如了。

  “衛大哥。”都說託人辦事態度要好,拈香破天荒的這樣喊了衛青一句,聽的衛青也是一愣。

  “何……何事?”

  “你跟司馬大人認識嗎?就是寫《鳳求凰》的司馬相如。”

  衛青點點頭,“同樣為皇上效力,自然認得。”

  年湘見有戲,趕緊說:“我很仰慕他的才學,你幫我引薦好不好?聽說他每晚都在一個叫山泉居的地方,和一些文人吟詩做賦,你帶我去吧!”

  衛青聽了眉頭微皺,本準備拒絕,可是看到年湘失望的表情說:“好吧,今天出宮時你在宮門前等我,我帶你去。”

  年湘心中高興,兩人遂分開各行其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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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一整天,年湘都有些魂不守舍,都在思量著晚上見了司馬相如要怎麼樣。其實她並不是十分熱狂的司馬相如,而是另有所圖!

  歷史上的司馬相如和卓文君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碧人,但是中間卻有些不和諧的小插曲,比如說司馬相如在長安花天酒地,卓文君卻在窮鄉僻壤當壚賣酒,又比如說中途司馬相如曾起過休了卓文君的念頭。

  年湘對從未見面的卓文君有種特別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喜歡這個歷史上的大才女吧,她不想讓她受那種傷害,所以她要想辦法來改變。現在,就要從認識司馬相如做起!

  好容易熬到了傍晚可以出宮的時候了,年湘早早的就跑到未央宮門前張望,等了大半個時辰,衛青才喘著氣跑了來:“對不起,陛下那裡有事耽擱,讓你久等了。”

  年湘不甚在意,只催促他快些帶她去山泉居。

  “這個時候還早,天都沒黑,他們肯定還沒有去,我們現在去了也找不到人的。”

  衛青跟在年湘旁邊,邊走邊說。年湘看看正沒入宮牆下的夕陽,的確很早。

  “那想在去哪呢?都出宮了,不可能再回去吧。”

  衛青建議說:“先去吃些東西吧,晚上去了那裡,只怕是要喝些酒的,卻沒有東西吃,現在要提前填飽肚子才好。”

  年湘同意了,就跟著他一起想熱鬧的街道走去。

  衛青本打算帶年湘去悅來酒樓吃點東西的,但是年湘不願意去那裡,嫌那裡的達官貴人太多。他們走在街上,年湘反而對路邊的小吃十分有興趣,走了一路買了一路,衛青見她吃的高興也不阻攔,只是安靜的跟在她旁邊,隨時幫她買些東西。

  年湘吃的正歡,突然發現衛青一點東西都沒有吃,她臉紅了紅,轉身就走進一個小酒家,要了幾個飯菜,讓衛青趕緊吃。衛青知道她的用意,笑著就拿起筷子吃了。

  “和你一起吃飯我就想起過年時,在你院子裡吃的那一頓,你做的飯菜可比外面的可口許多。”

  年湘聽衛青這麼說,心中那叫一個美,以前她在學校寢室裡開小灶,室友都說難吃!

  “既然喜歡,以後你可以常來,我做給你吃,反正平時我也就一個人在家。”

  衛青的臉紅了一紅,但是外面的夕陽打在他臉上,將那抹紅給掩去了。

  二人都吃完飯,衛青就雇了一個馬車,對車伕說了去哪裡之後,就到車廂裡陪年湘坐著。

  “很遠嗎?還要做馬車。”

  衛青說:“有一點遠,山泉居比較靠近外城,那裡不如城裡安全,現在走過去倒沒什麼,晚上回來時你一個女子,就不太好了。”

  年湘看著衛青笑了,沒想到平時挺楞的一個人,心思還蠻細。

  035 把酒言歡?

  長安的街道十分寬闊,馬車沒走多久,就到了外城,在衛青的指示下,馬車彎彎轉轉,最後在一個偏僻的小院前停了下來。

  衛青和年湘走下馬車,站在一扇半虛掩的原制木門前,看裡面露出蔥蔥綠意,還沒有走進去,已經覺得裡面像山林一樣僻靜了。

  衛青走上前推開門,沒有見到任何人,但是隱約聽見有歌聲從裡面傳出來。帶著年湘,他們沿著曲折的迴廊往裡走,歌聲和琴聲越來越清楚,待轉過一個假山時,只見一個鵝黃衣衫的女子,輕盈的在水台上舞著,秀髮飄飄,衣袂飛飛,如精靈一般。

  夏竹,流水,清風徐徐。

  朱亭,紅顏,酒香飄飄。

  好愜意!

  水台旁的朱亭中,坐著三個俊逸的青年,一個青衣男子舉杯謠指著衛青和年湘,對同伴說:“你們看,今個誰來了!”

  眾人都看了過來,跳舞的女子停了,給她伴奏的侍女也停了,一個白衣公子樣子的人舉步走了出來,朗聲笑著說:“衛兄今日終於肯給在下面子,光臨至此,歡迎歡迎啊!”

  衛青有些拘謹的說:“叨擾司馬大人了。”

  原來這白衣男子就是司馬相如,面白如玉,身姿飄逸,倒真是個美男子。

  亭中跟出一個黑衣男子,雙眼瞪的極大,“衛青,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拿刀逼你都不會來!”

  衛青見到黑衣男子,臉色暗了一暗,“韓嫣,你不要亂說,我不來的時候你一直嘮叨,現在來了你還多嘴。”

  “非也非也,衛兄弟遲遲請不來,也只差我們眾人帶刀去請你了,今天你自己送來了,倒省了我們不少麻煩!”

  衛青見青衣男子也跟了過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東方兄,你……”

  年湘在後面偷笑了出來,人來的可真齊,原以為能見到司馬相已經不錯,誰知道劉徹的心腹都在這了。這個韓嫣跟衛青一樣是劉徹的親隨侍衛,只是被劉徹派去羽林軍,所以年湘以前沒見過。而青衣的東方朔更是一個放蕩不羈的人,被好多正人君子所笑,但偏偏劉徹就喜歡他這樣的人才!

  眾人聽見年湘的笑聲,看了眼,韓嫣取笑衛青說:“不僅來了,還有佳人做伴,衛青你什麼時候改的性子?”

  衛青有些窘迫,冷著臉對韓嫣說:“不可唐突,這位是太醫院的年湘姑娘,不是我……的佳人。”

  年湘笑著走到衛青前面,對吃驚的三個人一一行了見面禮,司馬相如感嘆的說:“早就聽說了咱們大漢的第一女官,如今見了,沒想到是這樣的一位佳人,實在是奇女子!”

  “司馬大人過獎了,我不過是會點吃飯的本事。倒是司馬大人文采飛揚,讓在下佩服的很,今天特地讓衛大哥帶我來見識見識,還請眾位不要怪我唐突了。”

  東方朔搶了話頭說:“山泉居的大門開著,就是為了歡迎道合之士,姑娘肯來,咱們當然歡迎了!”

  “大家別站著,進來說話吧。”

  亭中傳來另人心酥的柔聲,正是先前跳舞的女子招呼大家進亭去坐。

  邊走著,司馬相如邊向衛青和年湘介紹:“這位是蘇如姑娘,可是長安數一的才女,來大家坐下說話。”

  眾人圍著石桌坐了,那個叫蘇如的女子直接靠在司馬相如懷裡坐了,除了衛青,其他人都見怪不怪。年湘在見到蘇如時就猜到,這女子肯定就是傳說中讓司馬相如和卓文君離心的那個歌姬,現在看來,果真是的。

  年湘故作白痴的問到:“蘇如姑娘是不是就是《鳳求凰》裡唱到的‘皇兮’呀?兩人坐在一起,才子美女,果然是對讓人傳唱的良配!”

  滿桌子人臉上都有幾分尷尬,司馬相如硬著頭皮說:“這並不是拙荊,拙荊現在還在成都老家,並不曾一起到京城來。”

  年湘“驚慌”的捂嘴說:“哎呀,我只聽說司馬夫人也是著名的才女,以為就是蘇如姑娘呢,原來是我弄錯了,實在是對不起。”

  蘇如蒼白著臉說:“我哪裡能跟司馬夫人相比。”

  東方朔見眾人神色奇怪,趕緊打岔說:“這樣幹坐著沒意思,我們來行酒令做賦吧。”

  韓嫣搖頭:“行酒令太沒意思,不如……不如曲水流觴,停到誰面前就罰誰飲酒做詩吧。”

  “那是怎麼個玩法?”年湘不解的問。

  司馬相如笑著說:“那是韓嫣和東方兄剛認得時,意氣斗文而想出來的方法。你看這個桌子周圍,這圈凹下去的水槽可以填水進去,有了水連酒杯都可以浮起,從一點輕輕將酒杯推動,它會隨意漂,但到最後是會停的,停到誰面前,誰就要認罰。”

  “誒,這樣有意思,就這樣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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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大家都同意了,韓嫣興致勃勃的往水槽裡加了誰,有取來一個十分輕薄的酒杯,大家坐好就等著他開始了。

  酒杯輕輕放入水中,沒入一半,留出一半,隨著韓嫣手指推出,輕輕沿著圓槽移動開。眾人看著,那酒杯不偏不倚,恰恰停在了年湘面前,年湘盯著酒杯無奈的笑到:“怎麼就是我了,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做詩呢。”

  衛青也抱不平的說:“韓嫣你是不是故意控制力量,讓酒杯停在這裡的?”

  韓嫣很委屈的說:“哪有!”

  東方朔聽了,氣的小鬍子一吹,“好你個韓嫣,你那次將我灌醉是不是用的這個法子?”

  韓嫣急忙求饒著說:“這事咱們下回細說,現在杯子停在了她面前,就該她喝酒做詩,可不能賴的!”

  年湘點點頭,“的確,開始也沒有限制不准用武功,他並沒有違反規定,我認罰。”

  衛青本打算代年湘喝酒,被她把杯子奪了來,一口乾下。

  “好氣魄!”

  東方朔拋開對韓嫣的氣惱,感嘆年湘的豪爽。

  “還有一首詩詞。”韓嫣提醒著說。

  年湘看看偎依在一起的司馬相如和蘇如,心中有了決定,“我才疏學淺,只能念些意思淺薄的詞,大家不要笑話才是。”

  大家都說不要緊,年湘才啟口慢慢唸到:“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036 天降橫財

  安靜,很安靜。

  年湘一雙眼睛看著司馬相如,遲鈍像衛青那樣的人也感覺出,年湘今晚就是來找司馬相如的茬的,其他人更是心如明鏡。

  司馬相如放在蘇如腰上的手慢慢垂下,眼睛盯著酒杯,似乎在杯子中看出了誰的影像。蘇如愣愣的看著司馬相如,但得不到他任何回應。

  年湘在心中想到,你應該會想起遠在千里外的賢妻卓文君吧,你不能薄情忘義!

  韓嫣又來打岔,拉著年湘繼續玩,不管那發呆的兩個人。

  年湘見司馬相如在想事情,也不窮追猛打,高興的和韓嫣一起繼續玩起飄酒杯。東方朔和韓嫣都是放蕩不羈之人,見年湘也不在乎男女之禮,遂和她玩的打做一團。

  蘇如看看年湘,又看看司馬相如,心中十分煩雜,拿起酒杯一杯杯的喝,直到旁邊侍女的提醒:“姑娘,這是你特地帶的‘香萬里’,酒性太烈,你不要飲多了!”

  而另一旁,年湘難得玩的這樣爽快,仗著自己酒量不小,不讓衛青代酒,卻被韓嫣算計的拚命喝酒,眼見半壇的“香萬里”都進了她的肚子!

  “韓嫣,你休要胡來了,她一個女孩子獨居,喝這麼多酒可怎麼辦?”衛青終於看不下去,出言阻止他們,但是他們三個人哪裡聽得進去!倒是一旁的蘇如心中不開心,早早的就辭行走了。

  又行了幾圈酒令,年湘終於倒在了“香萬里”之下,衛青扶著她向司馬相如辭別而去。再看韓嫣和東方朔,醉的樣子看來,也只有在司馬相如的山泉居借宿了。

  馬車上,年湘倒頭就睡。還好她的酒品不錯,醉了只是一味的想睡覺,倒不曾胡來。衛青苦笑不得的看著年湘,拿不準她到底是怎樣的性子,在宮裡的時候,為人時而穩重的不合年齡,時而語出驚人的不像姑娘家,但是他還是頭一次見年湘這樣放縱自己,性子整個就倒了個,像奔放的少年一樣。

  晚上路上人少,不一會就到了年湘的小院。

  衛青頭疼不已,他實在不知道該拿年湘怎麼辦,把她一個人丟回家不放心,又不可能帶回家,想到最後,衛青只好先把年湘從馬車上背進屋裡,把她放在床上安置好後坐在一旁思索著要怎麼辦。他看看熟睡的年湘,決定就這樣陪她一晚好了。

  夏天的夜裡,輕輕的蟲叫傳入衛青耳中,中間夾雜著年湘雜亂的呼吸聲。半夜裡,年湘叫了幾次口渴,幸好衛青坐在旁邊沒有睡,匆忙從廚房燒來水,吹冷後喂給她喝了。

  天微微亮的時候,衛青見年湘的呼吸也平穩了,估計她再睡一睡就會醒,所以輕手輕腳的關了門離開了。

  年湘並不知道衛青照顧了自己一夜,衛青之後也沒有提過這事情,日子就這樣繼續著,時間過的飛快,這個夏天即平靜又安寧。

  陳阿嬌在年湘的“諄諄教導”下,性子終是收斂了很多,劉徹雖依舊不親近她,但也不似以前那麼明顯的不待見她了。而衛子夫因為衛長的落水事件受了驚嚇,時刻都陪著兩個孩子,在宮中依舊保持低調。而王太后心裡是十分的不舒服,因為在朝中,陳家在館陶長公主的暗示下,處處和她的弟弟田蚡做對,讓她心中窩氣。

  劉徹笑看著一切,後宮太平他很樂見,朝中幾大外戚斗的熱火朝天,他也樂得坐山觀虎鬥。唯獨他見到年湘時,心裡就不是那麼順暢了。他多次暗示過年湘,想將她納入後宮,可不知道怎的,她就是個硬石頭,怎麼都捂不熱!

  那就再等一段時間吧,劉徹想到,等把卓文君接到朝中做了女官,就可以把年湘從女官的位置上抽出,到時候一定把她收了!

  他在一旁算計著,卻不知年湘也在不斷的為自己打算著。

  白濟堂中,王玄風正親自在給年湘抓藥,那是她每月那難受的幾天,必須服用的藥。經過王玄風和年湘的多次研究,藥方比最開始的要有用許多,現在年湘只要提前喝幾服下去,那幾天就不用受太大的苦。

  王玄風照例給年湘抓了藥之後,後神色有些深沉的說:“我和幾位同仁一直在計畫著要把這個醫館賣了,準備近日就離開長安。老夫跟姑娘也算是忘年之交,今日說起這事,就當是辭別吧。”

  年湘大驚失色,“王前輩,你們為什麼要走,醫館現在這麼有名,生意也這麼好,為什麼要賣?難道是長公主不准你們開了?”

  王玄風撫著白鬍子說:“不是,長公主前段時間跟我們說了,她對皇后的身子已經放棄了,只說陳家的福緣已盡,不再強求。我和其他幾人本來是在鄉野間住慣了的,長公主一鬆口,我們就打算離開京城。”

  年湘明白他們是半逼半迫的被館陶長公主找來給阿嬌看病,如今有機會離開了,他們自然會走,看王玄風他們也不是貪財之徒,想來是視榮華為糞土的。她知道不可強留,只好惋惜的和他作別。

  “前輩們是要到哪裡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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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北邊匈奴時常侵犯,百姓的日子不好過,病死的百姓更到處都是,我們打算去那邊走走,盡些微薄之力。”

  “那裡危險的很,前輩此去千萬要保重,萬一被匈奴人抓到,那可怎麼辦才好?”年湘十分擔心王玄風,大半年相處下來,他們亦師亦友,現在聽說要去那戰亂的地方,心中如何不擔心!

  王玄風笑呵呵的說:“不要擔心,一切自有定數。”

  見年湘依舊在為他擔心,王玄風撫著鬍子說:“見到姑娘,我又有另外一個想法了。”

  年湘問:“什麼想法?”

  “正如姑娘所說,這個醫館賣了太可惜了,所以老夫想請姑娘接手這個醫館。”

  年湘萬萬沒有想到王玄風會提出這個建議,連忙推辭說:“我可沒有那麼多錢買下這麼大的醫館,再說我尚在宮裡當值,不行的。”

  王玄風說:“不用姑娘出錢,只當是照看鋪子也不行嗎?何況不需要姑娘每天都來,每月來幾次看看就行了,收益你自己留著。這些掌櫃、藥童都不會走,你只當代我看著就行。”

  其實王玄風的建議不錯,但年湘總覺得自己像佔了別人大便宜一樣,半天也沒好意思答應。

  “你不必急著答覆,想幾天再給我答覆也可以,怎麼樣?”

  年湘想想說:“要不我就當是給你打工,收益怎麼分我們再商量,這醫館還是你的,只是暫時歸我管,這樣好不好?”

  “打工?”

  王玄風顯然沒明白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但是聽後面的話也意會到了年湘的意思。年湘又跟他解釋了一陣,王玄風才說:“你如果堅持這樣,也未嘗不可,按你說的那樣分,我的那份銀子你還是幫我收著,老夫要用時來向你要。”

  見年湘還要推辭,王玄風堵住她的話,就帶她去認識掌櫃、夥計們去了。這件事就這樣草草的定下了,年湘也不知道王玄風究竟是怎麼想的,不過這件事情,她怎麼看都是賺了,再說其他就顯得不好,當下就閉了口。

  等處理了醫館的事情,年湘暫且回到家中放下藥,準備以後再去仔細看看。她剛回家坐著,就突然想起,今天是何蕭帶人去蜀中的日子,如今已經到了中午,只怕人已經走了。不過她想了又想,覺得還是去城門那裡去看看才好。

  037 糟糠之妻不可棄

  年湘才欲出門,卻見衛青趕了過來。

  “誒,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啦?”年湘問。

  衛青說:“剛剛送何蕭那隊人出城,我順路就過來看看。你上次說,我要是想吃你做的東西,可以隨時過來,那話還算不算數了?”

  年湘聽說何蕭他們已經出發了,今日就再無其他事,便欣然答應。

  “可是家裡的食材不多,你先進去坐坐,我去買些東西回來。”

  衛青說:“不如我陪你去,坐著也無事。”

  有免費的苦力可以用,年湘樂得輕鬆,帶著衛青就往街上走了。

  二人邊走邊說著,忽然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了路邊的一家製衣坊,這家製衣坊是長安最大的衣坊,錦繡坊。錦繡坊裡面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同時那價格也讓一般人望而卻步。

  年湘看著那走進錦繡坊的身影,有生氣的說:“留著自己的夫人在家鄉過清貧日子,自己卻在這裡逍遙快活,真正的偽君子!”

  讓她如此生氣的人,正是司馬相如,年湘看著他陪蘇如走進了錦繡坊,後腳也跟了過去,衛青無言的跟在她後面也走了進去。

  司馬相如和蘇如才進到店裡,已有夥計迎了過來,有禮貌的說:“司馬大人和蘇姑娘怎麼親自來了,快請坐。”

  蘇如看著櫃檯後的布匹說:“要入秋了,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布匹,準備做兩件秋衣。”

  夥計正滿臉帶笑的準備介紹店裡的東西,卻被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了。

  “好巧,這不是司馬大人嗎?”

  司馬相如見年湘和衛青走了進來,有些錯愕,彼此看對方的眼神裡帶著點內容。年湘看著司馬相如心裡很生氣,氣他成天和風塵女子一起,完全不為卓文君想想。司馬相如看衛青是笑,笑著想這小子平時看著老實,如今也是會討女人歡心了。

  個人揣著不同的心思打了招呼,年湘晃悠悠的說:“司馬大人不為陛下分憂,怎麼有這閒功夫出來逛逛呢?”

  司馬相如問:“眼下一切尚好,並未曾聽說有什麼要事呀?”

  年湘故作吃驚的樣子問:“難道司馬大人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年湘頗有深意的看看司馬相如,又看看靜坐一旁的蘇如,方說:“陛下聽聞成都有才女,特派人去請賢,望她能榮登仕途,為朝廷效命,司馬大人知道那人是誰嗎?”

  司馬相如吃了一驚:“成都?正是我的家鄉。”

  蘇如聽得這麼說,臉色已經有些蒼白。倒是個玲瓏心思的人,八成已經猜出來年湘請的就是卓文君。但司馬卻還傻傻的問:“為何我不曾聽聞家鄉有這樣的女子?是誰?”

  “不是他人,正是尊夫人。”

  一言出,滿堂靜。

  司馬相如的眉毛走擰到了一起,拳頭握了又握,有些氣的說:“胡來,婦道人家如何能從仕,正正經經在家裡待著就好!”

  年湘眉毛一翹,司馬相如才意會到自己說錯話,要說也不該當著她的面說。

  不待年湘說什麼,衛青已經說到:“早先在朝堂上,陛下可是問過司馬大人的意見的,大人不是說如果能多找些人才為陛下分憂,男女也無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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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司馬相如想說,他不知道劉徹是要去找卓文君,但是如今卻什麼也說不出,只好臉色不自然的要告辭。

  他們走後,年湘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做的好無聊,不過她就是替卓文君不值,滿腔真情,竟然浪費在司馬相如身上了。

  正當她憤憤然的想著,衛青在一旁勸到:“聽說司馬大人和他夫人感情是極好的,雖說他現在和蘇姑娘比較相投,但是也無礙,等接了司馬夫人到長安,她們都是知書達理的人,應該能融合相處的,也不是不行,你何必生氣呢?”

  “你的意思是說讓他娶了蘇如?怎麼可能!”

  衛青愣在了那裡,顯然不知道為什麼不可能,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吧?

  年湘懶得跟他解釋,但是她卻知道卓文君是忍不下的,歷史上都有野史說,卓文君因為不許司馬相如納妾,司馬相如險些就要休了她了。

  “哎,你們難道就不知道,糟糠之妻不可棄嗎?能夠共患難,不能共富貴,算什麼真情?”

  越想越氣,劉徹是這樣,司馬相如也一樣,難道世界上的男人都這樣嗎?年湘甩甩頭,在街上往菜鋪走去,沒注意到跟在身後的衛青,若有所思的想出了神。

  司馬相如和蘇如分別之後,回到府中立刻修書一封,讓人快馬加鞭的送往成都,卻不知這一封信,換了多少美人淚。

  宣室殿中,劉徹索然無趣的玩弄著手中的筆墨,心中不知怎麼的,有些悶悶的。

  “韓嫣!”

  “在。”

  滿身鎧甲的韓嫣跑了進來,如今羽林軍調進兩宮,他也跟著調到了劉徹跟前做近侍。

  “調兩隊羽林軍過來,咱們比比弓箭去。”

  韓嫣一聽劉徹這麼說,就知道他是無聊了,以前在上林苑就是如此。

  而在椒房殿中,陳阿嬌拿著筆,又是另外一副光景。她緊咬貝齒,看著手中的書簡,怎麼也下不了筆。伺候在一旁的雲初看了擔心,勸慰的說:“娘娘如果不想寫,過幾日再寫吧。”

  阿嬌搖頭說:“都已經拖了五日了,如何再拖,你沒見陛下日日都去姓衛的那裡嗎?”

  雲初默默不語,她也在為皇后著急,但是卻無能為力。她心裡想著,唯一能幫上忙的也只有年太醫,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自收到館陶長公主傳來的密書起,皇后就拿著筆墨躊躇不定,難道這和衛夫人受寵有關係?

  “雲初,研墨。”

  阿嬌開口說到,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寫。雲初也是期待著看看皇后要寫什麼,需要下這麼大的決心!

  待阿嬌不算優美的字在書簡上展現後,雲初看的張大了嘴巴,而她此刻也明白皇后為什麼猶豫了這麼些天!

  她寫的是請罪書!

  館陶送來的信是年湘寫給阿嬌的,為了避人耳目,年湘思量再三,決定從劉嫖那裡轉信,宮中眼線太多,是她避之不及的。

  皇后無嗣,後宮空虛,這是阿嬌的罪責,但是若她自己不提,一時也沒什麼人敢來為難她,只是這樣下去,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衛子夫獨寵。於是,她狠下心,終於動筆開始寫書,一方面請罪,一方面向劉徹提出充盈後宮、採選美女的建議。

  她寫完後,派人將書簡給劉徹送去,而後就叫了車,去長樂宮見王太后去了。

  不管她怎麼不喜歡王太后,也不管她多麼不願意送女子到劉徹身邊去,但是這些她都必須做。她這些日子每天都在想年湘在信裡對她說的那些話,慢慢的,覺得有些道理。只有找來女子分了衛子夫的寵,那麼自己跟她還有一斗,只要不是衛子夫生下皇子,那麼自己就還可能坐穩這個皇后!

  王太后聽到傳報,知道阿嬌求見的時候,十分驚訝的讓人傳了進來,當聽了阿嬌說請王太后甄選女子入宮的建議後,更是吃驚的何不籠嘴,但卻是高興的同意了。

  在王太后心裡,她不希望陳家在後宮獨大,卻也看不起衛子夫歌女的出身,如果能讓她王家送些女子進來,豈不更好?

  於是,王太后待阿嬌走後,立即召了丞相田蚡進宮,商榷了選送女子入宮的事情,而劉徹聽了這事,嘴角卻是出現了一抹詭異的笑,並著人暗地裡賞了年湘一千金。

  在白濟堂中,年湘難得抽空過去看看,一面翻看著藥材庫的東西,一面思考著後宮中的事情。不知道阿嬌能不能照做,也不知道王太后能不能上鉤,年湘又想,自己這麼幫劉徹對付王太后到底好不好。想來想去,她終於說服了自己,這樣不僅對阿嬌有利,對自己也有好處,多送些美女過去,也許等段時間後,劉徹就不惦記她了。

  另外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擾著年湘,那就是衛長落水的真相,到底是誰指使紫雲做這件事的?劉徹後來派人查了,似乎也弄明白了,但是卻不告訴她,只說這件事情他自會處理。看來劉徹是刻意隱瞞,罷了,年湘想的頭疼,也不想再為多的事情煩憂了,她現在心急的等著卓文君,找到了她,她才可以金蟬脫殼……

  038 風向標

  當秋風吹起時,長安中的風向標急速變轉。

  早先還被劉徹打壓的王家貴戚,因為兩個新進得寵的宮妃而迅速崛起。

  新進的王婕妤和王娙娥在未央宮中已經快要橫著走了,有太后撐腰,有皇帝寵愛,連一向霸道的皇后都不管她們,更不用說性子柔弱的衛夫人了,兩位美女自在快活,王太后眉開眼笑,長安城中的王族子弟,自然跟著學習怎樣在長安中橫著走了。

  短短兩月時間,王家的氣焰已經漲的老高,長安城中的人都知道,在酒店吃飯遇到王家的人要讓坐,在路上走路遇到王家的車駕要讓行,在青樓遇到王家的子弟,還要讓出美女,總之,不可於其爭鋒!

  但是,總有些人是不服氣的,比如說陳家,竇家,連司馬相如也在其中插了一槓,寫了奏摺。

  司馬相如之所以要彈劾王家,是因為他的蘇如美人差點清白不保,他如何能忍?在他極其激昂絢麗的辭藻下,王家儼然成了一隻欺凌霸弱的惡虎,雖然他們的確就是這樣。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18:44
五五

  劉徹笑著把奏摺放到一旁,韓嫣不明白的問:“陛下為何對彈劾王家的摺子都不聞不問?”

  韓嫣等了良久,劉徹只說了兩個字,“不夠。”

  是呀,奏摺裡還沒有牽扯到丞相田蚡,還沒有將王太后拉下水,他還不能夠就這樣處理。

  等了良久,劉徹苦等的契機終於來了!

  這日早朝,東方朔一本奏摺將丞相田蚡參了上來,罪名是私佔官地,強佔民田!

  “舅舅,東方朔所言是事實嗎?”

  劉徹微笑著問田蚡,田蚡卻也不害怕,依舊不慌不忙的說:“陛下明察,臣萬萬不敢強佔民田,那都是臣買來的,如今為臣身體不好啦,希望在城外建個宅子,好好養養身體,也好多為陛下分幾年憂。至於那官地……普天之下的土地都是陛下您的,為臣佔用一點侄兒的田地來休養,相信侄兒也是不會怪罪的。”

  劉徹依舊笑著說:“舅舅想建宅子,侄子送點地當然可以,但是,舅舅可知你現在佔的那些地,是皇陵的用地?”

  田蚡臉色有些不自然了,只吞吐的說:“那不也是陛下的土地嘛……”

  “是,的確是朕的。只要是朕的東西舅舅就敢隨意使用,這龍椅也是朕的,舅舅是不是想坐就坐啊?”

  劉徹突然拔高的聲音,讓滿朝堂的大臣們齊齊打了個冷顫,田蚡更是跪下請罪說:“臣不敢……”

  皇上態度的突然轉變,讓一些大臣迅速的看出來,他這是要給王家和田家一點顏色看看,於是,彈劾王家子弟和田蚡,甚至是王太后的奏摺如潮水湧來,陳家和竇家更是不遺餘力的想把田蚡給拉下丞相的位置,風向瞬息轉變。

  劉徹下了決心懲處了王家一些貴族子弟,有的奪了官,有的削了爵,有的甚至丟了命,而田蚡也被奪了攬政務的權利,如今就是空殼丞相一個。得了這個消息的王太后,在長樂宮中大發脾氣,在宣室殿也鬧過一次,但是劉徹越見強硬的態度讓王太后不敢再肆意妄為,只一句“母親該待的地方是長樂宮,不要把手腳放在不該放的地方”就將劉徹的心意說的明明白白。

  王家的盛衰從太皇太后去世,前後不過半年,在長安城近兩月的翻雲覆雨中,還有一人在旁邊笑著看戲,那便是淮南王劉安!

  劉安笑著撫摸著手中白鴿的羽翼,輕輕放出,雙眼深不見低。

  而另一邊,衛子夫獨居在清涼殿中,深居淺出,除了與兩個女兒相伴以外,幾乎不到其他地方走動。這一日,她正在殿裡坐著,忽然聽見外面“哇”的一聲啼哭聲,分明是陽石的聲音,她心中一慌,趕緊走到殿外。

  清涼殿前,照顧陽石的宮人跪了一地,陽石正摔在離她們幾米遠的地方,而一個美貌的女子正在一旁冷眼看著一切。

  陽石正是學走路的年齡,平時怕摔到了,身邊總跟著三、四個宮女,而眼下她摔在地上“哇哇”大哭卻沒人扶持,衛子夫看的心中一揪,趕緊讓自己身邊的宮女伊籮把她從地上抱起,自己則向那個美貌女子走去。

  跪在地上的幾個宮女戰戰兢兢,即不敢看衛子夫,也不敢看那個美人。衛子夫見她們這樣,心中就明了了幾分,強笑的問那女子:“王婕妤難得肯到我這裡來,這些奴才怎麼得罪妹妹了,你說出來,我定好好罰罰她們。”

  這神態傲慢的女子正是近日來新進宮,並十分受寵的王婕妤。她時常聽王太后講到衛子夫的歌女出身,所以對她十分不屑,冷淡的說著:“衛夫人想來是太仁慈了,這些個奴才,是真的要好好教訓教訓,見了我盡然敢不跪,夫人你說,她們是不是太沒規矩了?”

  衛子夫笑著說:“我先給妹妹賠罪了,下去定然會好好教訓她們的,妹妹還是先到殿裡坐著說話吧。”

  王婕妤說:“不了,我是去前面找陛下的,只是從這裡路過,見到不懂規矩的奴才便教訓了兩下,既然是衛夫人宮裡的,你帶回去好好管教,我就不打攪了。”

  說完,她就帶著自己的人揚長而去。

  伊籮早就抱起了陽石,哄了半天這才止住了哭。衛子夫走過去一看,陽石粉嫩的小手掌都擦破了皮,看的好生心疼。衛子夫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幾個宮女,嘆了口氣說:“先回去再說吧。”

  回到清涼殿裡,陽石被人抱下去見御醫,衛子夫問那幾個宮女,是怎麼得罪了王婕妤,又怎麼讓陽石就這樣摔倒了。

  下面的宮女早就嚇怕了,劉徹如今就兩個女兒,他疼愛陽石的程度,她們都看在眼裡,如今也只有指望一向悲憫的衛夫人幫她們說說話了,所以一股腦的全說了。

  原來她們幾個正在前面院子裡教陽石走路,沒注意到有其他人來,等走近了才發現是王婕妤,再要行禮時已經晚了。王婕妤要治她們的不敬之罪,她們不敢還嘴,只是陽石卻脫了她們的手走了出去,一個宮女怕她摔到,趕緊起身去追,卻被王婕妤的人拉了回來,說是還沒有准她起來,最後她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陽石摔倒在地。

  衛子夫聽了她這麼說,知道是王婕妤有心要為難自己,但是她卻偏偏挑了最小的陽石,這讓衛子夫實在心疼。

  她靜坐了一會就讓跪著的人先下去了,自己走到陽石的房中。

  陽石摔破了手,宮女去太醫院叫的太醫正是年湘,年湘仔細的給傷口清理了,又抹了藥,剛收拾停妥就見衛子夫來了。衛子夫抱起早先哭花了臉的陽石,一陣傷感的說:“都是娘不好,讓你糟人欺負了……”

  年湘收拾了一下藥箱說:“衛夫人,陽石公主的擦傷只要不沾水,過幾日就好了,幸無大礙。我要先告辭了,王婕妤和王太后都有些不妥,正等著微臣呢。”

  衛子夫問:“王婕妤剛剛不還好好的嗎?”

  “是呀,可是陛下剛剛對她扔了茶盞,恐怕現在還受著驚,我必須走一躺。”

  “如此,就不打擾年太醫了。”

  衛子夫送走年湘,就著她剛剛“無意”透漏的消息,想了半晌,覺得王家近兩個月的隆重皇恩,也算是要到頭了。她又看了眼陽石受傷的手之後,對身邊的伊籮說:“去準備一份陛下最愛吃的冬蓉酥,我要親自送過去。”

  不一會,伊籮就提著一份食盒,跟著衛子夫去了宣室殿。當衛子夫通過傳報,帶著點心出現在宣室殿時,劉徹還在看著奏摺,那些都是接二連三送來批駁王家子弟的摺子,越看越心煩,現在見到衛子夫,心情才略微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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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039 夜涼如水

  “子夫,你今天怎麼來了,少見你過來的。”

  衛子夫迎上劉徹如炬的目光,說:“陛下,多日不見陛下,兩個孩子都想你的很,今日衛長吃著這點心,說好吃,定要我送份來給陛下。”

  劉徹心情大好:“這孩子小小年紀,孝順的很。是朕疏忽啦,最近事情煩多,好些日子沒過去看你們母女了。你把點心放這裡,朕處理完這裡的事情就去你那裡。”

  衛子夫驚慌的說:“啊,不、不,是臣妾叨擾了陛下,國事要緊。”

  “好了,你先回去吧。”劉徹淡淡的笑了笑,就讓衛子夫退下去了。

  當華燈初上時,一聲通報,劉徹果然來了清涼殿。而衛長和陽石兩個小公主早在衛子夫的示意下,命人帶在大殿裡等著。衛長要大一些,見到父皇來了,顛顛的跑上去抱住,好生開心。而陽石尚不能走穩,只是揮動著包著白布的小手跟著開心。

  劉徹牽著衛長走到殿上坐著,宮人早就把陽石抱著靠了過去,衛子夫也從裡面迎了出來。

  陽石要往劉徹膝蓋上爬,但是小手被包著,著實不便,拉扯了兩下見扯不開,頓時哇了哭了出來。

  衛子夫忙叫宮女說:“快看看,是不是手弄疼了。”

  宮女抱過陽石哄了起來,卻不見劉徹的臉色已經拉了下來,“好好的,手上怎麼裹了布,怎麼傷了?”

  衛子夫滿臉為難的說:“沒什麼大事,是下午學走路時,不慎摔了。”

  “難道沒個人在旁邊照顧嗎?下午跟在陽石身邊的是哪個奴才?”

  見劉徹有了怒意,抱著陽石的宮女哭著就跪在了地上:“陛下饒命,奴婢有多少個膽子也不敢對公主疏忽了,實在是……實在是……”

  “住嘴!”

  衛子夫突然喝住那個宮女,不讓她說,劉徹便覺得蹊蹺,命令她說清楚,那宮女便顫抖著將下午王婕妤為難她們、陽石摔跤不准扶的事情說了出來。劉徹聽完,臉上竟然毫無波瀾,但有聽衛子夫在旁邊啜泣著說:“都怪臣妾出身卑微,才讓兩個孩子……”

  “你不必說了,朕心裡頭清楚。”

  說完之後,劉徹忽然覺得這裡也不再是個清靜地方了,心裡頓時煩躁起來,隨便又說了幾句就走了。

  衛子夫送劉徹走後,心裡惴惴不安,她原本想著劉徹定會為她們出頭,但是剛剛那臉色,卻似是什麼事情也沒有一樣。她嘆了口氣,滿心憂慮的走回了殿裡。

  劉徹心情不順暢,就帶著常融在未央宮裡隨意轉悠,心裡卻想著,原來女人進了這未央宮,都是會變的。他喜歡衛子夫是喜歡她的簡單,不用心計,不用擔心身後的勢力,她只需要待他如尋常夫君一樣,他就會一直寵她,可是,簡單的東西總也是留不住。

  想到這裡,劉徹突然想到年湘,他喜歡她什麼呢?那感覺是喜歡還是欣賞呢?他分不清楚了。如果把她納進宮來,她還會一如既往的那樣和他商討、說話嗎?會不會,也變成同這些女人一樣的人呢?

  他走了好一會,心裡越想越煩,回頭對一直跟在深厚的常融說:“明天一早傳旨,王婕妤蓄意謀害皇嗣,賜死。”

  不知是夜太涼,還是因為說話的人語氣太陰鷙,常融突然冷的發抖,顫抖了半天才說了個“喏”字。

  王婕妤,美麗張揚,昨天才在陛下跟前承歡,明日卻要被賜死,伴君果然如伴虎!

  當深秋的朝陽照進未央宮時,常融就帶人到王婕妤那裡宣旨,聽完旨意,一聲淒厲的叫聲傳出:“我不信,我要見陛下,陛下……”

  見她那如癲狂一般的神態,常融留下賜死的白綾,到殿外靜侯著。王婕妤哭喊了一柱香的時間,常融走到看守的侍衛身邊說:“你們就進去送她一程吧。”

  他在殿外,聽著那越來越微弱的掙扎聲,無奈的搖了搖頭,怪只怪她生性張揚,而又姓王了。

  常融回到劉徹身邊稟報結果的時候,劉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對他說:“太后若來了,就說朕在召見大臣,不便相見。”

  當王婕妤的死訊傳到王太后耳中時,她踉蹌的跌坐在榻上,心中又恨又痛,那是她的兒子,可他卻硬要把自己逼到死角。當她怒氣衝衝的要去質問劉徹時,被及時趕到的田蚡攔了下來。

  “姐姐,我們都錯啦,他不是那個沒長大的幼虎,你也做不了竇太后,我們現在什麼都沒有,唯有忍氣吞聲!”

  王太后心中不甘的說:“他是我兒子!”

  田蚡搖頭說:“他是皇上!姐姐,當年的竇太后手握虎符,且有內外大臣、藩王聯合支持才能把持朝政,如今我們姐弟二人可是兩手空空,要怎麼去控制這年少氣盛的皇帝?你是太后,卻是空有其名的太后,我是丞相,卻是被人架空了的丞相。姐姐,你生了個好兒子!”

  這一番話說的王太后心痛不已,她以為她隱忍了大半輩子,如今兒子成了無上至尊,自己也該翻身了,卻不曾想到,最能壓制她的,正是她所依靠的兒子!

  她漸漸死了心,朝中就由男人們去爭鬥,她現在只求安心的在長樂宮中渡過餘年。

  衛子夫當然也得到了王婕妤的死訊,她剛剛聽到時有些錯愕,完全沒想到是賜死。她原打算小小的懲戒下便好,卻不想就這樣死了……可是想到後來,她又自嘲的笑了笑,王婕妤之死,到底有多少是因為她們母女呢?怕是她的死是一早就定好了的事吧。

  既然這樣,她便想開了,不再去內疚。在這皇宮中,她求的是陛下的寵愛,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和女兒們更好的活下去。她再沒有其他可以依靠。

  秋寒甚急,劉徹不知怎的就染上了風寒,年湘做為他的御前行走太醫,少不得天天伺候在跟前。這一日,她從太醫院熬了湯藥,端到劉徹跟前,他正拄著腦袋閉目坐在殿裡。

  “陛下,該喝藥了。”

  劉徹微睜開眼睛,從她手中接過藥碗,抬頭就將藥喝下。

  “小心……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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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年湘還未說完,劉徹已經遞迴藥碗,繼續拄著頭。

  年湘見他神色不好,小心問到:“陛下可是頭疼難當?”

  劉徹點點頭:“脹痛難忍。朕還以為你比其他太醫要好,原來開的藥也不過如此,都喝了幾日的藥,怎麼還這樣?”

  “這……風寒雖說不嚴重,可是最難好的,這才兩日……再過兩天就好了。”

  “那你想想法子治治這頭疼吧,朕連摺子都看不下去了。”

  年湘沒辦法,說:“那讓微臣替陛下按一按吧。”

  劉徹同意了,年湘走到劉徹背後,小心捧起他的“龍頭”,在各個穴道上小心揉按起來。

  “這法子倒不錯,好受多了。”

  年湘也不接他話,又按了一會子,見劉徹閉目以為睡著了,就準備停手退下。誰料她手剛放下,就被一張炙熱的大掌抓住。

  “陛下?”

  年湘錯愕的喊到,卻見劉徹兩眼精芒不斷,死死的盯著她。

  劉徹拉著年湘的手,微一用勁就將她帶到懷中,抱著便不松手了。年湘這時才正正的驚慌,想掙脫早已來不及了,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卻聽見劉徹低低的說:“朕身邊也就剩你這個可心人了。”

  “陛下說笑了……皇后和衛夫人待陛下的心,可昭日月……”

  “她們?”不說還好,一說就讓劉徹更加心煩。

  他不想談論她們,只逼問年湘:“你進宮跟了我吧。”

  “臣……不是在陛下身邊嗎?”

  “你知道我的意思。”

  劉徹見年湘半天沒有回音,低下頭就要欺上她的唇,卻不料年湘掙脫了他的手猛的在地上跪下。

  “陛下恕罪……”

  劉徹兩眼猛縮,問:“你還是不願?你現在快十八歲了,為何還未成親?有心上人?”

  聽著他微微帶些怒氣的聲音,年湘電石火光之間找個藉口趕緊說:“微臣正在為家父守孝,不敢言婚事。”

  原來還有這個障礙!劉徹也頭疼了,看來眼下想納年湘入宮還不是時機。

  他把年湘從地上扶起,再次不容反抗的將她拉入懷中死死扣住說:“只要你在身邊,多等一年又有何妨……”

  年湘心苦難當,她不敢想像自己進了這未央宮會是怎樣的情形,難道自己這幾屢魂魄回到大漢,就是為了跟他再續前緣嗎?年湘搖搖頭,不對不對,前世是前世,她和阿嬌不同,她想要自己的生活,這沒有自由的地方,絕不是她的選擇!

  正當兩人沉默時,冷不丁的衛青和常融撞了進來。在外面守著的常融沒想到裡面會有這一出,只當時跟平時一樣在侍奉湯藥,所以當衛青來的時候,他照例放了進去,也不傳報。這時兩人看見殿裡的情況,早已低下了頭,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劉徹不甘心的放開年湘讓她先退了,當年湘慌亂的走出時,衛青的心突然酸了一下,為什麼會這樣?

  040 改革,改革~

  一晃冬天便到了,今年冬天的未央宮完全沒有去年熱鬧,放眼望去,全是明哲保身的人,連陳阿嬌都閉門不出,只是偶爾和前來探望的館陶長公主有些聯繫。雖然有些蕭索,但是劉徹也樂得清靜,他很高興見到眼下的形勢,陳家變服帖了,王家變乖了,他的權威真正的建立了。

  也許是因為陳家慢慢不再絆劉徹的手腳了,他對待陳阿嬌要好了一些,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之外,偶爾也會去椒房殿轉轉,甚至過夜。在一些重要場合,對皇后該有的尊重也一樣不少。但這最關鍵的是,陳阿嬌的確變乖巧了。

  他暫且不知道是真的變了,還是假裝的,但是這樣他卻是喜歡的。

  拋卻宮中的事情不說,年湘當真忙的不行了,自從王玄風將醫館託付給她之後,她不得不儘可能的抽時間來打理,白濟堂的掌櫃叫趙前,是王玄風最開始開醫館時選的人,後來王玄風走了,他卻還是留著的。他做事倒也周全利索,就是守財了一些,不管是醫館裡的還是自己手裡的,要想掏出點銀子來,還真要費些功夫。

  王玄風走之前交代了,以後這醫館全聽年湘安排,可是醫館中的人,特別是趙前,都特別不信任這個小姑娘,不管是從醫術,還是管理,哪裡看哪裡都不放心。年湘本沒打算賣弄她的現代觀念,但是被趙前逼的急了,也只有給他點下馬威才好。

  為了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年湘想方設法的進行了很多改革,比如說“明星效應”,“買五贈一”,“有獎競猜”等等,這些事情都是趁她每月“例假”的時候辦的,倒也宮裡宮外兩不誤。

  於是,深秋第一炮“明星效應”打響了,當趙前看見館陶長公主、平陽長公主一齊被請到醫館來時,嚇的他兩腿都哆嗦,坐診的幾個大夫也有些慌張了,不過館陶長公主和平陽長公主都沒有病痛,完全是過來撐門面的,所以也沒有什麼大礙。自那天之後,街頭巷尾都在談論,白濟堂裡究竟有什麼名醫,才讓大漢兩位如此尊貴的女性都去那裡看病。

  接著,第二炮——“買五贈一”的惠民策略。年湘提出只要來醫館看過五次病的人,都有一次免費就診的機會。先開始趙前還覺得這樣很虧,不明白為什麼要送,但是當他看到套住了不少老病人時,心中頓時覺悟了。而年湘只是笑笑的說:“有舍才有得嘛。”

  經她這麼一鬧騰,“白濟堂”的名聲更是上了一層樓,即使其他醫館紛紛效仿,也無多大功效。

  看見醫館如此火爆的生意,幾乎要將全長安及其附近的病人都引到一家醫館來,其他大夫自然是看了眼紅。於是年湘趁著這幾天宮裡消停一段,趕緊計畫起自己的第三步——“有獎競猜。”

  這個活動其實很簡單,只是對報名者提一些簡單的醫學護理、急救等問題,一層層篩選,到最後評出優秀者一百名,會給予一定的錢財獎勵。而評委的人選,則是長安各大醫館的大夫。原本對白濟堂有敵意的人,現在見白濟堂願意拉他們一把給他們露臉的機會,高興的不得了,以前的那些意見,也都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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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掌櫃趙前不同於年湘這個管事,也不同與坐診的大夫,他最本質的工作就是管理賬房。所以當他看到這個活動要支出那麼多的銀子時,眉頭皺的幾天沒展開。

  年湘本以為他想幾天總會想同,卻不料他就是想不同,也只好對他解釋說:“如果白濟堂想在長安紮穩腳的話,這些銀子是不得不花的。我們先前做的一些宣傳、優惠活動,雖然效果不錯,但是誰都可以效仿,說不定以後還能做的比我們好。而且我們近段時間幾乎壟斷了整個市場,其他大夫意見大的去了,萬一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我們,我們必定是敵不過的。如今我這樣帶著各個醫館一起做活動,隱約當中就把白濟堂放在了中心位置,只要他們潛意識裡認識到白濟堂的龍頭地位,名聲起來了,以後不管是什麼事,都好辦許多,這樣也不會樹敵。我還打算辦一個醫學工會,把長安所有學醫的人和做藥草生意的人都招攏起來,這樣不管是對醫學研究還是生意發展,都是好處多多。”

  趙前茫然的看著年湘,這一段話也不知道他明白了幾分,但是他卻就是覺得年湘的話有道理,對這個姑娘佩服的五體投地,年湘再吩咐她做什麼,他都一一照辦,再不多話。

  所有準備工作都差不多了,再兩天就是“有獎競猜”的活動時間,聽趙前說,這次報名的竟然有千餘人,規模相當的大!由於人數太多,活動模式也由提問回答改成了分組搶答,而就在今天下午,年湘最後一次召集了各個評委大夫,再次核對了題庫。

  當她萬分疲憊的回到自家小院時,卻見衛青等在了那裡。

  “你怎麼沒有去白濟堂找我,一個人在這裡等著。”

  衛青說:“知道你要辦什麼活動,定是非常忙的,我就沒過去打擾。”

  年湘打開門,引衛青進去坐了,問:“可是有什麼事?難道是陛下知道我做的事情,生氣了?”

  聽到她問及劉徹,衛青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月前見劉徹抱她的情形,他趕緊清醒了一下說:“陛下知道這件事,但是我看不出他的喜怒,他也沒吩咐我做什麼。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另外的事。”

  見年湘聽著,他接著說:“何蕭送來信說,他們後天就到長安了,我本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去接他們,但是看你的樣子,似乎是脫不開身。”

  “不,我去。”

  年湘說:“醫館的事都準備好了,再沒有我的事。卓文君我怎麼能不去接呢,我可是盼了好幾個月的,我定是要去的!”

  “既然這樣,那我後天就來你這裡接你一起過去。”

  他們約定了之後,衛青就告辭要走,臨到門口,他又說:“差點忘了,去病那小子天天念叨著你,但他被我二姐請的教書師傅困在家裡出不來,指望著你去看看他。”

  年湘笑了笑,算是答應了。

  後天一大清早,年湘料定會很忙,所以很早就起身,到醫館去看了看。只見在街道空地處的大檯子,已經按照她先前的吩咐準備好了,一些請來的工人,正在佈置評委的坐位。她在附近轉的看了看,覺得沒什麼不妥的,就轉身回去了。

  她前腳剛回去,衛青就帶了一隊衛兵找來了,轉而策馬趕到了城外的十里坡。

  衛青看看天色,說:“估計還得等一會。”

  年湘心裡雖然擔心著有獎競猜的現場,但是有覺得卓文君比較重要,便安下心來等待。

  他們在長亭裡坐下,不時的就看見有人往城裡趕,著人去問了下才知道,原來都是趕著去參加競猜的,聽的年湘心中一陣欣喜,沒想到趙前把宣傳工作做的這麼好,連鄰鄉的人都知道了。

  一直等到快午時的時候,道路盡頭才出現了一對人影,走進了看,打頭的正是何蕭!

  衛青和年湘走出長亭,站到一個高台上眺望,何蕭看到了他們,立即策馬奔了過來。

  看了何蕭,年湘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風塵僕僕,看他這樣子,竟是非常趕的。

  “衛大人,年大人!”

  何蕭下馬抱拳拜到,衛青立即上前托起他,拍拍他的肩膀說:“辛苦了!”

  “何大哥,一路辛苦了!”

  年湘也走上前去慰問到。

  何蕭見年湘一直在打量自己滿身的泥土,不好意思的說:“從蜀中趕回的時候,因為擔心入冬大雪封路,所以一路馬不停蹄的往回趕,是倉促了些。”

  衛青問:“司馬夫人可還好?”

  正說著,後面的馬車和其他侍衛也走進了,馬車停了,一隻纖細的素手拂起馬車的布簾,自己從上面跳了下來。

  一個清麗的身影從車廂裡出來,身姿曼妙,氣質高雅,只看一眼,年湘頓時窘迫,這才是真正的女人!和自己相比……哎,她不禁在心裡哭喊。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18:45
五九

  041 才女不是吹出來的

  年湘和衛青趕緊走過去,何蕭介紹說:“這是大中大夫衛青衛大人,這是特賜御前行走御醫年湘年大人。”

  聽到自己的名號,年湘有些赧然的看了看卓文君,只見她溫和的笑著,這一笑,看的讓人心曠神怡,十分舒心。

  “民女卓氏見過二位大人。”

  衛青、年湘連呼不敢。

  “卓姐姐,你若不介意,我以後喊你姐姐可好?我們以後還要同朝為官,要互相多照顧才是。”

  卓文君看著這個身量尚小,臉上稚氣未脫的女孩講著“同朝為官”的話,突然覺得很好玩,心中想著這女孩定是不簡單。

  她笑著應承了下來,衛青有隊遠行歸來的衛兵們說了些撫慰的話,就領著他們進城了。

  由於他們車馬勞頓,所以衛青在最開始安排的時候,就打算的是明日進宮面聖,今天只是先安頓他們。

  何蕭自然是帶著自己的衛兵回了軍營,而卓文君在進了城之後,臉色便有些不好。

  年湘和衛青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今日卓文君到長安,而司馬相如卻沒有來接,並不是因為他不知道,而是他藉口有事不願相見。卓文君似乎是曉得一樣,也絕口不提司馬相如。

  衛青原打算安排卓文君住驛館,明日面聖過後再做其他安排,但是年湘不同意,擔心她一個人不安全,就決定把卓文君帶回家。

  卓文君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才認識的就去別人家叨擾,似乎不妥。但是好在她也不是十分拘束的人,在年湘強烈邀請下,還是欣然同意了,因為現在的長安,對於她來說,還真是舉目無親!

  衛青送她們回家後,就回宮覆命了。

  年湘的小院子一個人住本身就空,加了一個卓文君也不覺得擠,她只是笑著說:“我這住處太寒摻了些,以前我一個人住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就是怕卓姐姐受委屈了。”

  “哪裡,我倒是欣賞這樣的小庭小院,住著多自在。我在成都也是自己住了個小院,哪裡有什麼委屈。”

  兩人客氣說著話,不一會就將卓文君的房間收拾出來了。

  想到在路上趕路肯定很辛苦,所以年湘就到廚房去燒水,準備讓卓文君洗洗先休息。卓文君見年湘是個熱心腸的,所以慢慢也放開了心和她交談。待燒好了水,讓她清洗完畢後,年湘本準備讓卓文君先睡一睡,但是卓文君卻說不累,反倒問年湘借了筆墨。

  卓文君手握毛筆,看著眼前的錦帛卻下不了筆,她思量了好久,從手到司馬相如的來信時,她就一直在思考該怎麼回信,可如今,還是下不了筆。

  “卓姐姐,何事如此為難?”年湘問。

  卓文君從一旁取過一方絲帕遞給年湘,她展開一看,上面工整的寫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十三個字。年湘心中一緊,頓時知道了這就是司馬相如給卓文君寫的。

  卓文君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這是離開蜀中前,夫君給我寄來的信,從一到萬,唯獨缺少了‘億’,我縱使再愚笨,也知道他不願意我來京的意思。”

  年湘替卓文君不平,心裡暗暗的罵著司馬相如,仍舊問到:“那你為什麼還是來了呢?”

  “我不甘心,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變了心。以前和他共患難的日子還歷歷在目,他卻冷了心腸,如此對我,讓我老死在蜀中,是絕不可能的。再者,何大人帶去了陛下的旨意,我也是不能違背的。”

  “那你要怎麼回覆他?”

  卓文君又看了眼那十三個字的錦帕,說:“我再給他一次機會,但願他莫要負我。”

  年湘感嘆著卓文君的痴心,看見她揮筆回信寫到:

  “一別之後,二地相懸。

  雖說是三四月,誰又知五六年。

  七絃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

  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繫念,萬般無奈把郎怨。

  萬語千言道不完,百無聊賴十憑欄。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圓人不圓。

  七月半,秉燭燒香問蒼天,六月伏天從搖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似水,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

  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

  忽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

  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

  噫,郎呀郎,

  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做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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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