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科幻】彼岸輕魂 作者:亂異 (已完成)

 
li60830 2019-1-3 17:08: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 10658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8:08
一二〇

  第一百五十九章:折磨(下)

  目光所到之處,僅是一片火紅,火紅之中佳人肌膚勝雪,杏目媚波流轉,舉手投足之間隱隱帶動著某種曖昧的情感,只可惜如此佳人粉臂挽住的人卻不是自己。

  蔓華緩緩的閉上眼睛,他想要轉身,可是他在鏡子之中,四周八面都是顯出鏡子前的景像,他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可以躲到哪裡去,就算他閉上眼睛,捂上耳朵,鏡子前的景像還是源源不絕的映入他的腦海之中,他開始後悔,為何當初創立這個法術的時候要讓鏡子如實地反映出一切來,如果那個時候他知道有一天自己會被困鏡子之中,他會讓鏡子之中什麼也看不見,看不見輕魂投入別的男人懷抱之中,看著別的男人吻上他剛才吻過輕魂的地方。

  知道輕魂曾經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與自己親眼看著這一切,其實這是兩種感覺。

  胸口處的苦悶不斷的擴大,然後蔓延至全身,蔓華咬了咬牙,還是睜開了眼睛,因為處處都已經是絕路,他無處可逃,只不過他所有的自信、冷靜以及笑容都已經成了零星的碎片。

  霜花溶化成淚,落花飄零成雨,心碎一地成詩,縱然花草依舊,可是物是人非,到最後誰還有資格為誰流淚?

  他……從來沒有眼淚。

  ——輕魂,你真的以為所有的男人都是那麼喜歡你的嗎?

  輕魂的身子突然顫抖了一下,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她只能看見焫隆在他的身上溫柔的落下一個個吻來,她沒有發現蔓華,可是卻聽見了蔓華的聲音。

  輕魂在心裡冷笑,然後伸手摟住了焫隆的脖子,主動地獻上了一吻。

  其實她不是笨蛋,她並不會認為自己真的足夠美麗就可以讓天下間所有的男人喜歡自己,可是男人都是一種虛榮的動物,只要美麗的女人願意對他們一笑,他們都會為之瘋狂很久,當然時候他們都回說這是女人迷惑了他們的神志,把自己的過錯都推卸到女人的身上去。

  不過輕魂不會男人們有這樣的機會!

  如果不是喜歡她,燕歸來會為了救她而犧牲自己的生命嗎?甚至在現在變成了另一個人?

  如果不喜歡她,安晴會把自己的結髮妻子棄之不顧嗎?甚至讓夏蓮帶著一身的傷獨自一個人歸家?

  如果不喜歡她,楚陽會把她三番四次的帶走嗎?甚至不惜背叛他一直追隨著的蔓華?

  如果不喜歡她,焫隆會迎娶她,把她封作皇后嗎?甚至不惜與眾臣子為敵只求滿足她所有的要求?

  “皇上,你喜歡輕魂嗎?”熱吻過後,輕魂對著焫隆柔聲問道。

  “當然喜歡。”焫隆毫不猶豫地回答,可是下一刻他的身子卻突然僵了一下,然後緩緩地從輕魂的身子裡退了出來,接著便連忙翻身下地。

  “皇上?”輕魂裹著被子從床上起來,僅僅是看著背影她也能感覺到焫隆在努力壓抑著什麼,他精瘦的身子在發抖,這絕對不因為寒冷,因為輕魂還可以看見他額頭不端的冒出了冷汗。

  “朕沒事……”焫隆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點,可是他的聲音還是有點顫抖,或許因為距離上一次毒發已經足足三個月,太久的安靜讓他都不記得要怎麼把自己偽裝起來了,不過幸好,他是在輕魂的面前毒發,因為輕魂是不會背叛他的,否則他必定有殺身之禍。

  “皇上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找御醫……”

  輕魂想要靠近焫隆,卻被焫隆一手推開了,雖然過去焫隆也曾經對她動粗,可是她直覺上和現在並不一樣,那個時候焫隆是搖擺不定的,可是現在的焫隆是喜歡她的!

  其實並沒有想過要推開輕魂的,可是在毒發的時候任何的觸碰都會增加他的疼痛,現在他身上沒有穿衣服,可是從窗戶縫隙之中吹進來的風都如刀子一般在他的身上,他不願意任何人在這個時候觸碰他,而且因為楚陽不在了,他就算傳御醫也無補於事……

  焫隆轉過臉來看那被自己推倒在地的輕魂,受傷上的刺痛並沒有消失,可是他覺得自己對輕魂感到抱歉,他並不是想要傷害她的,只不過他的視線一旦觸上輕魂便被輕魂手掌上的那一抹鮮紅吸引住了。

  在被焫隆推開的時候,輕魂踩到了被子摔倒在地,然而在她跌倒的時候,右手的手掌正好壓在那被丟在床邊的一支金釵上,尖銳的釵頭毫不客氣地劃破了她的手掌,鮮血頓時流了出來,然而她還沒有來得及吃痛,焫隆便來到了她的身邊,執起她受傷的手置於唇邊。

  喜歡上輕魂的血的味道這幾乎是一種本能的反應,焫隆從來不成去深究為何自己就像是野獸一樣會迷戀上血的味道,只是在輕魂的血入口之後,他覺得全身的疼痛頓時退去,那樣的輕鬆感幾乎使得他一直緊繃的神經適應不過來,他眼前一黑,便暈倒在輕魂的懷裡。

  “皇上?”輕魂小心翼翼的探了焫隆的鼻息,在確定焫隆只是暈過去以後她便鬆了一口氣,否則如果皇帝陛下在她的床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算用不著國師來說她是妖女,李公公就不會放過她了。

  雖然不知道焫隆剛才是怎麼了,可是焫隆一直喜歡喝她的血這個習慣不僅讓她毛骨悚然,還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過這一切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要讓焫隆平安。

  撐扶著焫隆好不容易站了起來,輕魂還沒有把焫隆放回床上去,卻因為手掌上受傷了吃痛,幾乎把焫隆放開,如果她這樣把焫隆放開,焫隆跌回地上去的話必定會摔著,只是輕魂沒有想到,蔓華會出來扶住了焫隆。

  看著蔓華一言不發的把焫隆扶到了床上躺好,輕魂忍不住拉著身上的被子,因為被子之下她幾乎沒有穿什麼,然而……床上的焫隆也沒有穿什麼,氣氛頓時尷尬得她連抬起頭來看焫隆的勇氣都沒有。

  第一百六十章:妒忌(上)

  “你第一次給他喝你的血是什麼時候?他喝過多少次了?”隨手拿起那些丟在地上的衣服給焫隆蓋住,蔓華的語氣聽上去非常平靜。

  輕魂愣了一下,然後緩緩地說道:“第一次應該是在去秦淮河的途中,我不小心打破了一個茶杯,然後被茶杯的碎片割傷了手,皇上他給我的手吸了點血,而剛才應該是第二次。”

  蔓華看了一眼輕魂,然後還是把視線移回那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的焫隆身上:“我覺得應該不是,按照我看來他著迷到這樣的程度至少已經有三次甚至更多,只是我剛才看他的神情古怪,他應該不是為了吸你的血才把你推到的……”說著,蔓華伸出手去給焫隆把了把脈,卻皺起了眉頭,“蠱毒……他身上中了蠱獸的蠱毒,而且中毒很深,所以他一定認為如果吸了你的血就可以壓制身體裡的毒。雖然我對蠱獸並不熟悉,可是我認為……”

  “你到底在說什麼?”輕魂不耐煩的打斷了蔓華的話,然後隨手撿起了地上的一件衣服,繞到了屏風後去換上,“你說得我都聽不懂,你說皇上中毒了,那麼與我的血有什麼關係,毒又不是我下的,還有……蠱獸有什麼一回事?”輕魂換好了衣服,,一邊嘮叨著一邊走回了蔓華的面前,“還有我剛才是讓你藏在衣箱裡,你到底跑去哪裡了?”

  面對輕魂的問話,蔓華只是不慌不忙地說道:“那個時候你是希望我不讓焫隆發現,而其次的才是希望我可以委身於衣箱之中。所以我只是按照你所希望的那樣去做,你不滿意嗎?”

  “對你我就從來都沒有滿意過!”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8:08
一二一

  白了一眼蔓華,輕魂坐在到了床邊,拿著手絹輕輕的拭去焫隆額角上的汗,然後她看見了自己手上還沒有癒合的傷口,於是把心一橫,便決定把受傷了的手放到了焫隆的唇上,可是她的手還沒有靠近,卻被蔓華一把拉住了。

  “放開我!”輕魂皺起了柳眉,狠狠的瞪著蔓華,“你不是說我的血可以解毒嗎?我只是想要他不要那麼辛苦。”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蔓華放開了輕魂的手,在那麼一瞬間已經讓輕魂手上的傷口癒合了,“對於你的血可以解他身上的毒這麼一個觀點是焫隆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我並沒有這樣說過,而且實際上你的血對他來說是一種比他身上的蠱毒還要可怕毒藥。”

  “你胡說,我又不是怪物!”心裡一直不喜歡別人說自己是妖女,可是輕魂更不喜歡蔓華說自己有毒,是啊,或者她真的有毒,畢竟最毒婦人心啊!

  “輕魂。”蔓華上前把輕魂摟進懷中,輕聲地說道,“你怎麼可能是怪物呢?你的血對凡人來說是一種充滿了迷惑力量的東西,他們只要嘗過一次就會上癮,哪怕只是一滴血。可是你也要明白,你的血統是非常尊貴的,絕對不能用在那些凡夫俗子的身上。”

  似乎聽出了蔓華話中別樣的味道,輕魂忍不住笑了,其實她是一個很冷漠的女人,如果焫隆沒有了利用價值,她也懶得去理會焫隆的死活,就像安晴一樣,她甚至可能不記得安晴的模樣了,因為安晴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所以她並不是真心關心焫隆的,可是從剛才她和蔓華之間的對話裡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比如說……她的血是最好的武器,她不僅僅可以讓焫隆對自己死心塌地,還可以利用自己的血去控制別人,不管是楚陽、安晴或者那已經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的燕歸來,甚至是……蔓華。

  蔓華在對她溫柔,在她沒有下任何命令的時候,蔓華很溫柔的摟著她,在過去輕魂從來不知道蔓華的懷抱可以那麼的溫柔,不過慶婚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剛才她和焫隆一起的畫面都讓蔓華看見了,然後蔓華變了,他不再是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了,因為蔓華他笑不出來了。

  如果他是討厭她的話,那麼就算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應該不會笑不出來的,那並不是什麼讓人討厭的事情,可是蔓華他不笑了,就算他依然很平靜,可是輕魂還是很敏銳地發現了蔓華有點不一樣了,蔓華不喜歡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在妒忌。

  就想她在妒忌那個已經打入冷宮去的采女一樣的心情。

  “蔓華,你不能抱住我的。”推開了蔓華,輕魂從床上站了起來,她微笑著看著蔓華,這個美麗的男人彷彿在那麼一瞬間變得清減了不少,他的美貌顯露出一種淒絕的感覺來,可是輕魂還是沒有猶豫,因為可以折磨蔓華的事情她從來不會去猶豫,“你要記住,我是你的主人,你只是我的奴才,你沒有資格抱我。”

  沒有資格……

  是的,她本來就不屬於他,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一直都是他自己去奢求,然而讓他無比的痛苦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可是卻沒有一次比今天讓他看得更清楚。他就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她想別的男人投懷送抱,看別的男人是怎麼親吻她,怎麼佔有她,然而他只可以很安靜的站在一旁,他不能走,不能轉身,甚至不可以閉上眼睛,捂上耳朵,因為此時此刻的他不過是她的奴隸,就像過去的那些日子裡,她不過是他的一個收藏品,他可以欺負她,虐待她,就算狠狠地打了她一頓,她也只可以笑著說“謝謝主人”。

  今天,他也只可以如此。

  沒有咬牙,沒有握拳,蔓華覺得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使不出半分的力氣,他沒有力氣去抗拒什麼,那個鏡子帶來的約束很強大,因為最初創造著法術的時候他就是花費了不少的力氣,所以就算他是這個法術的創始人,在中了這個法術之後也難逃約束,不過其實……他並沒想過要逃。

  那一天,區區的幾根藤蔓,區區的一面鏡子,真的可以抓住他嗎?他屈服,他下跪,這都不過因為他願意罷了。沒有人可以讓他做自己不願意的事情,所以他今天會在這裡都因為他自己心甘情願。

  很多東西,他得到了多少,就要付出多少,不管是恨,還是……愛。

  第一百六十一章:妒忌(中)

  “你要記住,我是你的主人,你只是我的奴才,你沒有資格抱我。”

  這樣的事情要他怎麼去記住,可是蔓華只是沉默了一會,輕輕點了點頭:“我會記住的。”

  雖然蔓華沒有笑,可是輕魂卻感覺到蔓華完全是言不由心,這讓她很不滿意,不過不管怎麼樣,看著蔓華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倒是很有趣,想到這裡她也不再說什麼,只是俯下身去輕輕的在焫隆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吻,然後彷彿是喃喃自語一般說道:“皇上是我的夫君,我絕對不會讓他死去的。”

  蔓華不留痕跡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輕聲說道:“你想給他解毒?”

  “不是。”輕魂一口就否定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給他解毒,因為他如果解毒了,那麼就不會依賴我的血了。”

  蔓華沒有再說什麼,他只是靜靜的看著輕魂,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輕魂在謀算什麼,如果是要報復他的話,他不是已經很聽話了嗎?輕魂還想要什麼?其實不管輕魂想要什麼,只要她願意和他說,他都會努力做到,只可惜輕魂永遠不要如此問他。

  說到了血,輕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然後她轉過頭來看蔓華,輕聲說道:“蔓華,你是否知道我的姓氏?”

  看著桌子上那些一疊疊的書信,燕歸來便皺起了劍眉,他不懂凡人的爭權逐勢,他心裡只是希望可以盡快把一切都結束然後救出夏蓮,今天有人可以把夏蓮毒啞,明天就不知道要對她做些什麼了,疼痛燕歸來是可以承受,他也心甘情願的與夏蓮分享疼痛,只是他不忍心讓夏蓮處於危險之中。

  “如果沒有了現在的皇帝,安晴就可以做皇帝的話,那麼我就直接殺了現在的皇帝就可以了,你就沒有必要浪費那麼多的時間。”雖然說過去燕歸來從來不干涉靈緋的決定,可是他猶豫了好久,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

  “如果我們只是讓安晴當上了皇帝而不是為了他將來可以好好的坐穩皇位的話,我們的確只要殺了現在的皇帝,然後讓武力幫助安晴統治國家便可。”靈緋一邊翻閱著一封封的密函,一邊輕聲說道,“其實在彥兒死去以前,我曾經與她見過一次面,那個時候她和我說,她希望安晴可以成為皇帝,因為她相信安晴會是一個好皇帝。那個時候我我答應她,如果將來有一天她失寵了,安晴不再是皇帝最寵愛的皇子了,我必定會出手相助,讓安晴名正言順的成為皇帝。可是你要明白,不管是哪一個皇室,他們都無法輕易的贊同讓一個沒有先皇血緣的人繼承皇位,安晴是彥兒的養子,他並沒有皇室的血統,所以如果先皇還有子裔在世,他必定不會是第一皇位繼承人,可是就算先皇沒有子裔在世,安晴沒有彥兒和先皇在背後撐腰,也不可能繼承皇位。所以現在把皇帝殺死並不是我們的首選,我們需要先行部署好一切,你掌管兵力,段大人掌管朝政,只要現在的皇帝再多做一些讓萬民不滿的事情,那麼便可以引起百姓的議論,只要有一個人說,如果靖王爺沒死,靖王爺當皇帝就好了之類的話語,我們就可以讓安晴出現在百姓的面前了。皇帝是天子,是應該有上天來選出的,只可惜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既然出此,那麼我們這些不屬三界,不入六道的人就應該代替上天選出天子。”

  深深地看了一眼靈緋,燕歸來沒有反駁,他也記得彥兒,那個天真活潑的少女,只是不管如何,他都無法再忍耐看著夏蓮受苦!他不是不喜歡彥兒,只是彥兒已經死了,然而夏蓮還活著!

  “為了讓安晴成為皇帝,就需要犧牲夏蓮……”

  “你在說什麼?”

  安晴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燕歸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那剛走到門前的安晴:“我說,我不贊同為了你就要犧牲夏蓮。”

  “夏蓮不是已經死了嗎?前些日子皇上說要處死妖女,可是勞師動眾的把天壇都修了一番呢。”安晴淡淡的掃了一眼燕歸來,然後大步地走到了桌子旁,隨手拿起了一封密函翻閱。

  “夏蓮沒有死。”燕歸來一字一句的說道,“皇宮的人似乎有心留她一命,所以前些日子被處死的人並不是夏蓮,我也以為她即使身處冷宮之中也不會有危險,可是今天早上有人用毒毒啞了她。”

  緩緩地放下手中的密函,安晴轉過頭來看燕歸來:“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向她下了蠱,她只要受傷,我都可以知道。”

  “燕歸來!”聽到了燕歸來的話,靈緋忍不住一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燕歸來身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對夏蓮下了共壽蠱?”

  燕歸來沒有看靈緋一眼,他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安晴的身上,因為安晴是夏蓮的夫君,不過他依然輕聲的回應靈緋,這個一直和他一起的人:“我告訴你有用嗎?你還不是一樣要犧牲她?”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8:08
一二二

  安晴不是笨蛋,過去他可以在焫隆連番暗殺之下活下來,自然不會是後知後覺的人,他可以感受到燕歸來對自己的怒氣甚至殺意,畢竟在燕歸來的身體之內的不是尋常的靈魂,而是集天地間最詭異的力量而成的蠱獸,不過他不害怕,因為他知道固守不能傷害他,所以……

  安晴笑了,他靠到了燕歸來的耳邊,輕聲地說道:“不管如何,夏蓮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只要我沒有把她休掉,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而且對我來說,她落在皇上的手中是會為我帶來危險,不過現在看來她似乎並沒有把我還活著的事情說出來,又或者她並不知道我還活著……”

  “她知道……”燕歸來咬著牙說道。

  是的,如果安晴死了,夏蓮也不用犧牲至此。

  “那麼我真的很高興她被毒啞了,否則如果別人拷打她,她把我說出來怎麼辦……”

  安晴的話還沒有說話,燕歸來便一把用左手抓住了他的衣領,看勢就要動手,可是他的右手卻被靈緋死死的拉住了。

  “安晴,夏蓮可是你的結髮妻子!”這句話燕歸來幾乎是吼出來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妒忌(下)

  “那又如何?等我當上了皇帝,你還擔心我沒有女人嗎?”安晴冷笑著退後了一步,他就知道不管如何,燕歸來都不能傷害他的,所以他也是有持無恐,“再說她不值得我關心,當日在秦淮河邊我為她如此擔心,可是你帶著她回來長安,她卻不願來看我一眼,豈不是在心裡怪我把她堂堂王妃害成了這個模樣?她現在必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而且你不也是很狠心嗎?你向她下蠱,你與她共壽,她就算想死,也死不了!”

  燕歸來愣了一下,是的,安晴說得沒錯,的確是他讓夏蓮生不如死的,那都是因為他不願意接受夏蓮的死亡,他是蠱獸,他沒有辦法像神或者仙人那樣去守候並且尋找到夏蓮的下一輩子,生生世世的牽綁在一起,他也不能像妖魔那樣留下夏蓮的靈魂,讓她不再會轉世為人,他可以做的就只是留下夏蓮的這一輩子,於是他向夏蓮下了那一個蠱。

  他願意承受她的一切痛苦,甚至願意與她同生共死。

  可是……夏蓮願意嗎?

  就像是安晴所說的那樣,夏蓮始終是安晴的妻子,她的生死,他不該去管。

  但是燕歸來不明白凡人的想法,誰可以為了誰而活,誰可以為了誰而死,那麼希望一個人不要為了誰而死,那麼又是不是錯的呢?

  “安晴!”燕歸來不再糾結於心中的想法,他沒有辦法甩開抓住他右手的靈緋,於是他便朝著安晴伸出了左手,以他的力度,絕對是可以輕易的擰斷安晴的脖子!

  燕歸來的左手還沒有觸上安晴的脖子便被人一把扯住了,燕歸來低下頭去看,便看見那張與安晴酷似的臉,這是銀色幻化出來,上半身為人,下半身是蛇尾的少年,他因為附身在安晴的身上,所以當他幻化成這個模樣的時候便會擁有酷似安晴的外貌。

  看見銀色緊緊的拉著自己,滿臉都是驚慌的神情,燕歸來難免生氣,因為銀色是蠱蛇,天下間所有的蠱都由他這個蠱獸來統治,所以銀色是他的臣子,應該幫他才對,而不是去護著安晴!

  “銀色,放開我!”燕歸來不敢甩開靈緋是害怕傷害到靈緋,畢竟靈緋的外表是一個嬌弱的少女,可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甩開銀色,而且他也清楚,這麼一點力氣不足以殺死蠱蛇!

  眼看燕歸來甩開了銀色,安晴咬了咬牙,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怒氣,於是他便大聲地說道:“你憑什麼教訓我?難道你殺死的人還少嗎?”

  “就憑我喜歡夏蓮!”燕歸來沒有再猶豫什麼,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你不要她了,那麼就把她給我吧,我絕對不會像你這樣忘恩負義!”

  聽了燕歸來的話,安晴突然大笑了起來:“你不是人啊,你知道忘恩負義是什麼意思嗎?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嗎?你不過是一個怪物!”

  “夠了!”靈緋大聲打斷了安晴的話,她稚氣未褪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殺意,她盯著安晴,緩緩地說道,“安晴,你也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如果沒有燕歸來,也就沒有銀色,更沒有現在的你。”

  看到就連靈緋也開口了,安晴也冷靜了下來,自從被銀色俯身以後,他的性情已經大變,就連自己也無法好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雖然剛才那一番話雖然是他的心裡話,可是也未免說得過火了一點,只是……他並不想把那麼一番話收回來!

  安晴冷哼了一聲,甩袖而去,然而那跌倒在旁的銀色也瞬間變成了一條銀色的小蛇跟著安晴走了。

  放開了燕歸來,靈緋抿著唇沉默了一會,還是緩緩地開口了:“你啊,就是不聽我的話,居然私戀凡人,難道你就想害死夏蓮嗎?”

  “我就是為了不讓她死才對她下蠱的,否則……她連長安都來不了。”燕歸來苦笑一下,其實他並沒有後悔對夏蓮下蠱,或許現在夏蓮的確很痛苦,可是只要不死……只要還活著,那麼就有希望了。

  “可是就算她活著那麼又怎麼樣?如果安晴坐上了皇位,你以為有哪一個皇帝可以容忍自己的皇后是一個啞巴嗎?就算她沒有被人毒啞,僅僅是你喜歡她這一點已經讓安晴有了殺死她的理由……”

  “我會保護她。”燕歸來打斷了靈緋的話,斬釘截鐵的說道,“或許我並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可是我只是知道自己不能讓她繼續受苦,我現在可以一直忍耐,一直默默的保護她,直到你們的計畫完成。安晴他成為皇帝之後,我會帶走夏蓮,那個時候我希望那個你不要阻止我。”

  深深地看了一眼燕歸來,燕歸來這幅一本正經的模樣倒是可愛得很,靈緋微笑著點頭,她沒有辦法把真相說出來,那便是即使她不阻止燕歸來愛上夏蓮,可是天上也會阻止的。就如凡人的俗語所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什麼事可以由著性子胡來的。靈緋知道不屬於三界之內的人是不可以愛上三界的一切,因為這樣只會招來惡果,只是面對燕歸來如此認真的神情,她說不出真相,但願……一切都可以順利吧。

  記得小時候奶娘曾經說過,大部分的人都不會清楚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如果一個人對小時候的事情記得太深刻的話,大概因為他們投胎轉世的時候沒有喝下孟婆湯,其實記性太好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焫隆認為自己投胎轉世的時候一定沒有喝過孟婆湯,否則他怎麼可能會連自己牙牙學語的時候很多很瑣碎的事情都會記得一清二楚呢?甚至彷彿他只要在努力一點回憶,就可以看見了上一輩子。

  記得他第一次穿著嶄新的朝服,跟隨在母妃的身後去向父皇請安,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喚自己的父皇。小小的身子包裹在金黃色的朝服之中,在李公公和母妃的教導之下戰戰兢兢的向自己的父皇下跪口頭,他第一次喚了一聲“父皇”,他以為會和他第一次喊一聲母妃的那個時候一樣,會看到父皇的笑臉,可是他的父皇只是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說了一聲——平身。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8:08
一二三

  第一百六十三章:童年(壹)

  ——平身。

  那個男人高高在上,因為他是皇帝,所以可以不用顧及自己和親生兒子之間的情誼,焫隆縱然覺得心中委屈,也只能乖乖的起來,再也不敢喚第二聲“父皇”。

  那一天,母妃再也不能抱著任何的希望了,因為父皇不喜歡他,也不再喜歡她。

  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把自己所有的愛給了那個名為彥兒的美麗女人,以及那個女人所寵愛著的養子——安晴。

  或許對焫隆來說,他這一輩子最恨的人就是安晴,因為安晴並沒有流著皇室的血統,明明是一個養子卻霸佔了父皇所有的愛,唯獨面對安晴,面對彥皇后的時候,父皇才會笑,才會真心的笑,那樣慈祥的笑容焫隆一輩子也得不到。

  或許那個時候真的太年幼,焫隆不斷的在心裡安慰自己,只要自己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就可以得到父皇的賞識,就算得不到父皇的愛,至少也要得到一句讚美吧。

  只不過他永遠都不知道,父皇對於自己不喜歡的孩子,是不會給予讚美的,因為在他的心中,焫隆就和他那個不識大體的母妃一般,整天妄想著自己還可以得到皇帝的寵愛,看起來讓人心煩。然而他所深愛的彥皇后以及安晴皇子卻不一樣,他們永遠是他的開心果。

  或許就連李公公也曾經認為,如果焫隆有了本事,絕對會第一個殺死安晴的,可是他猜錯了,焫隆第一個殺死的人是彥皇后,因為在從安晴的手中搶來……啊,不對,應該是乞求來的那一隻蝴蝶紙鷂開始,他就覺得這只紙鷂就和彥皇后一樣,看似是美麗的蝴蝶,可是實際上是讓人討厭的飛蛾,然而飛蛾就該撲火而死,所以後來他就點燃了那隻紙鷂丟進了彥皇后的寢宮。

  對於一個只有五歲的孩子來說,這一切顯得太過早熟,焫隆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年紀小小就有這樣的心計手段,只是他從來都不討厭這樣的自己,就像從來沒有喝過孟婆湯一樣,他天生就有成年人的心思。

  彥皇后死後不久,皇帝便因為抑鬱而病重,那個時候爆發了一場皇位之爭,然而最高興的並不是那些已經有一定年紀和實力的皇子們,也不是受盡皇帝寵愛的安晴,最高興的人反而是年紀最小,實力最弱的焫隆。

  因為他要自己的父皇看看,在他病重的時候,自己的那些孩子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副嘴臉,如果不是表面上關心,希望可以得到冊封為太子的話,那麼就是馬上聯繫願意用力自己的臣子們企圖只要自己的父皇一死,馬上奪取皇位,那是多麼讓他感到快樂的事情啊,因為這一切都是他的父皇,那位高高在上的男人一手造成的,因為他那麼一句不包含任何感情的“平身”。

  在皇位之爭開始的時候不過是風雨暗湧,作為最小的皇子,不過是五歲稚齡孩童的焫隆並沒有受到任何人的重視,更不是那群皇兄們要對付的目標,然而在彥皇后死後不久,皇帝也廢除了安晴的皇子身份改為靖王爺送出了皇宮,那個時候焫隆不得不惋惜,如果安晴那個時候有資格參加皇位之爭,那麼第一個被他殺死的皇子絕對是安晴!

  皇帝病重,皇子們表面上都需要假裝出一副希望皇帝痊癒的模樣,然而舉行各種大大小小的活動和宴會來為皇帝添加生氣更是必不可少的節目。

  我朝以武開國,騎馬狩獵的活動自然成為首選,那個時候為了讓皇帝看看自己的兒子們擁有多麼出色的射騎功夫,所有十三歲以上的皇子都要參加狩獵,然而那個時候只有焫隆一個人不需要參加狩獵,所以那一場鬧劇沒有人會知道這是他一手安排的。

  那是一個乍暖還寒的春天,在皇室於用的狩獵場之內,皇帝有氣無力地躺在龍座之內,頭上旗幟飄飄,而他在焫隆的陪伴之下看著十幾位皇子勁裝戎馬,一直排開,等待著號炮聲開始。

  那個時候焫隆坐在皇帝的身旁顯得有點緊張,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在旁觀看狩獵,可是這卻是他第一次布下那麼大的一個局,然而最終有多少收益他還不清楚,所以他難掩自己心裡的興奮。

  三聲號炮響過,眾為皇子驅馬向前,他們的五丈前方,地上置有一尊銅甕,中有百餘枝羽箭;再十丈前方,樹叢中,青葉之間飛過赤紅色的鳥兒。那些鳥兒都是內侍監以硃砂所飼養的奇特鳥兒,它們服食硃砂,血脈之中含有奇毒,它們飛得並不快,但是喜歡藏於林間,體型較麻雀大上一點,一身赤紅羽毛,看上去可愛吉祥,實際上卻是狠毒入心。

  那天在眾位皇子之中,大皇子騰沖最為顯目,他那是已經年有十八,善於騎射,容貌更是相似皇帝年輕之時,英姿風發,他不與其他的皇子並肩而行,反而是迅速策馬向前,從銅甕之中挑選了三支,搶奪著先發箭。

  彎弓,搭箭,三支劍,同時搭上弓弦,弓如滿月,劍似流星。嗖、嗖、嗖!三聲響過,幾乎同時,號炮聲再次響起,遠處,四隻飛鳥瞬間落地,其中還是一箭雙鵰,鳥兒羽毛顏色鮮豔,就算遠在龍座之後的焫隆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那個時候,他,冷笑。

  大皇子騰沖善於騎射,文同武略,本來就是皇位繼承人的最佳人選,只可惜他的母妃為了他難產而死,皇帝心裡認為他不祥,一直不甚喜歡罷了,可是焫隆看得清楚,在眾多的皇兄之中,大皇子騰沖最為出色。

  如此出色的皇子,如此出色的箭法自然也得到了父皇的擊掌讚美,只是可憐這位大皇子,他永遠都聽不到了。

  除了後來有兩位皇子因為馬兒突然暴起,使其摔下山崖而死以外,對焫隆來說,使得大皇子騰沖失聰便是他最滿意的結果,並且因為這一次的狩獵,他們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便從此一病不起。

  大皇子騰沖三箭射四鳥,箭法如神,然而焫隆一計三人,如此心思,勘比神魔。

  第一百六十四章:童年(貳)

  那天狩獵所用的箭均有內侍監準備,然而大皇子騰沖所用的那三支箭表面看起來和平常的沒有不同,青銅箭簇,楠木箭桿,白鵝羽尾。唯一不同的就是在羽毛掩映之下,箭桿是中空的,形成一個哨,可以發出響聲,外面纏著銅絲,重量上與普通的箭一般無二。這種箭,通常用弩機射出,可以在軍旅中代替號炮令旗,其清越的聲音,在幾里外都能聽見。但,如果以尋常長弓發射,弓拉圓滿,緊貼耳側,其聲音便會擊穿耳膜。

  焫隆因為年幼不曾見識軍旅,也沒有學騎馬射箭,他不能向李公公解釋自己為何會知道這一切,為何可以告訴李公公如何去製作這樣的箭,然後偷偷混進狩獵的箭之中,有為何選擇這樣的箭的人偏偏是大皇子騰沖。

  焫隆雖然不能像任何人解釋,可是他心裡想得明白,大皇子騰沖雖然不得皇帝的寵愛,可是卻一直以長子的身份自居,所以……好潔。

  大皇子騰沖認為自己是長子,不管用什麼東西就應該用新的,然而在箭筒之中,只有那三根響箭的尾羽是新的,雪白的白鵝毛,不曾沾上半點的污跡,所以焫隆知道,只有大皇子騰沖才會去選擇這三根響箭,而且他一向以神射自負,必定會為了在父皇的面前好好表現自己,於是必定會一弓架數箭,縱然當時的號炮聲響足以掩過響箭的聲音,可是大皇子騰沖如此靠近響箭,雙耳頓時失聰。

  然而大皇子騰沖射出的響箭不僅僅射落那四隻飛鳥,其餘殘留的響聲也震驚了某些馬兒,馬兒受驚亂跑,最終使得背上的人意外墜崖,在已經患病的父皇眼中,狩獵不祥,死去的皇子們也不祥,突然雙耳失聰的大皇子騰沖同樣不祥,於是……皇位之爭中便少了三人。

  那個時候李公公對於只有五歲的焫隆有如此智謀佩服得很,於是焫隆便對他說——天下之間無處沒有鬥爭,只要有鬥爭,任何的喜歡和習慣都會成為弱點,只要被別人抓住了自己的弱點,那麼在鬥爭之中必定敗下陣來。

  這一番話焫隆不僅僅是說給李公公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縱然有那樣的機心,可是他依然非常年幼,為了將來自己可以坐上皇位,坐穩皇位,他時時刻刻地提醒自己不可以喜歡上任何東西,不可以有任何習慣,他所喜歡的東西都是不存在的,因為他會毀滅自己所喜歡的一切,他沒有任何習慣,這就是他的習慣。

  只有沒有心的人,才可以在鬥爭之中勝出。

  狩獵,不過是第一場鬥爭,然而第二場鬥爭也在狩獵之後展開。

  狩獵之後剩下的皇子們不敢明刀明槍的爭奪,生怕已經風燭殘年的皇帝一句“不祥”就把他們像大皇子騰沖一般就趕出皇宮去。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任何一位皇子都希望逐鹿天下……很多人把鹿比作了天下,可是焫隆認為,鹿是想要爭奪天下的人才對。

  在鬥爭開始的時候,雄壯的公鹿們就會以角撕斗,恨不得讓對方頓時腸穿肚爛,然而沒有背景並且過於年幼的焫隆便如一直最弱小的小鹿,因為弱小,他人不屑與之相爭,所以看上去他或許可以在鬥爭之中苟活,可是從一開始,焫隆就知道沒有人可以在這一場鬥爭之中真正的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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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年幼是一道最好的防禦,再者焫隆知道什麼時候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才可以真正的活下去,所以他一直裝著自己很溫和,很天真,他對每一位皇兄露出微笑,微笑之餘說一些天真的話,提出一些幼稚的問題,讓皇兄們認為他不過是一個小孩子,所以從來沒有人會去關注焫隆到底做了些什麼,不管是茶會的時候糕點被下毒,還是某天有哪一個不熟水性的皇子失足掉進御花園的蓮花池之中淹死,都不會有人懷疑到焫隆的頭上去。

  焫隆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狠毒的,因為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得很清楚。

  記得母妃因病去世的時候,奶娘被譴離宮以前,她曾經哭著和焫隆說,菊妃雖然幼有病體,可是在入宮的時候早已經調理得當,就算生了孩子以後也不至於染上頑疾,然而菊妃的死因並不是生病,其實是中毒,有人把慢性的毒藥摻入了菊妃的藥中,長時間服食,毒物滲透五臟六腑,就算後來發現了也已經無補於事,菊妃害怕會讓下毒的人知道自己已經發現中毒的事情,而轉移目標去加害焫隆,所以菊妃一直假裝不知道,天天去喝下那被下了毒的藥,最終咳血而死。

  那個時候聽了奶娘這麼一番話的焫隆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沒有太多的憤怒,因為他知道這就是後宮之間的鬥爭,只是他並不認同以慢性毒藥下毒的手段,因為他等不著。

  人總是會長大的,焫隆他需要在自己長大以前把一切都處理好,再者在虎狼橫行的時候,最早死去的永遠是最弱小的一群,所以他不會讓自己弱小的。

  六歲的時候開始學習武技,縱然不能請來師傅教導,也沒有足夠的力氣提起長劍,可是把匕首握在手中的時候他卻知道如果使用,哪一些招式才是致命的。

  那個時候焫隆認為上一輩子的自己必定是一個殺人纍纍的魔鬼,否則他怎麼會覺得自己把殺人的招式記到了靈魂的深處去?

  不管是謀算人心,還是借刀殺人,這一切總會成為習慣。

  焫隆的生辰在春天,過去除了侍候他的奶娘和李公公以外,就只有母妃會記得,四歲的時候母妃已經死了,五歲的時候奶娘被譴離宮,六歲的生辰,在他身邊的只有李公公。在別人眼中他這位小皇子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絕對難成大器,只可惜在這場皇位之爭中,縱然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也難以逃脫別人的謀算,只不過沒有人可以想到,不管是誰,都沒有逃得過他這個孩童的謀算。

  往往看似無害的東西才是最致命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童年(參)

  父皇病重,那麼作為兒臣的縱然是過生辰也不得慶祝,更何況是一個已經沒有了母妃的皇子,在父皇的眼中看起來又是那般不祥,本就不應該受到任何人的祝賀。

  焫隆從來不介意自己的父皇怎麼看待自己,他只是要在六歲這一年為自己慶祝生辰,得到他想要的禮物。

  焫隆六歲的生辰一個暖和的春日,沒有人知道是誰給他送來了第一份禮物,那是一件嶄新的長袍,華美的複色,上面有著北斗七星的圖案都是用上好的寶石嵌繡而成的。焫隆穿著這件長袍,明眸貝齒,衣冠端正,隱隱有幾分皇者之風,他出入御花園,故意讓自己的父皇看得清楚,北斗七星的圖案無比吉祥,使得父皇也對他多看了幾眼。

  僅僅是幾眼罷了,父皇的注視引來了其他皇子們的猜疑,當天晚上焫隆在自己的菊魂宮之中備好酒菜,等待皇兄們的來臨。

  皇兄們似乎都忘記自己的父皇正在病中,他們只是記得不能讓任何一個兄弟得到父皇的重視,就算是那麼弱小的孩童也不可以,只是當天每一個皇兄都是笑裡藏刀,口蜜腹劍,有些人送來綾羅綢緞,其實恨不得把那些柔美的布料纏上焫隆那纖細的脖子上,也有些人送來了花果點心,裡面無一不摻合了不易發現毒藥,更有人送來了看似新奇好玩的小玩具,裡面暗藏的機關一旦發動更是殺人於無形。

  然而,焫隆一一收下,因為他要的就是這些禮物。

  焫隆生辰的次日,菊魂宮便傳出了這位小皇子身中劇毒危在旦夕的消息。那些皇子們均是認為父皇必定是默許了他們的皇位之爭,死去這麼一個小小的皇子絕對會像過去一樣不會被父皇所追究,可是他們猜錯了,焫隆是穿著北斗七星的袍子中毒的,這幾乎是象徵了北斗七星要隕落一般,這是每一個皇帝都無法容忍的。

  皇帝下令徹查,皇宮上下上千人受到牽連,五位皇子被判有罪遭到流放,剩下的皇子們都被禁宮侍衛們軟禁在自己的寢宮之內,所以在往後的那段日子之中他們每天求神拜佛,只求自己的父皇速速死去,好讓自己重掌大權,要不就是父皇回心轉意,把皇位傳給自己。

  中毒雖然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是焫隆一點也不害怕,因為沒有一個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體,更清楚那些毒物的毒性。

  母妃是中毒死的,焫隆為此把皇宮藏書閣裡的醫術都看了一遍,他只有五六歲,可是一目十行,過目不忙,輕輕鬆鬆就可以用最簡單的東西調配適合自己的毒藥來。

  李公公說他天資聰慧,猶勝江湖上什麼神醫毒魔的,可是焫隆卻認為厲害的人不是他,因為他一個小孩子縱然有著李公公幫忙也不可能在深宮之中隨便找來那些有毒性的藥物來配置毒藥,所以他才會在自己生辰的那天收下了皇兄們送來的禮物,他的那些皇兄們可以在深宮之內找到那麼多花樣百出的毒物,這樣的手段是多麼高明啊,豈不是比江湖上那些神醫毒魔的上山採藥來得更厲害?

  在皇兄相繼受到了父皇的責罰以後,焫隆便痊癒了,而在父皇遺留之際也只有他一個人可以守在父皇的床邊,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他要得到的一切已經在眼前了。

  看著龍床之上病重的父皇,焫隆年幼的臉上沒有一絲稚氣,也沒有一絲表情,他只是穿著那件有著北斗七星圖案的長袍站在龍床旁,看著自己的父皇在喝下了那位年輕英俊的御醫楚陽端來的湯藥以後頓時迴光返照,從龍床上坐起,拿過那雕刻著五爪金龍騰雲駕霧的浮雕的傳國玉璽,在以丞相段唯智為首的幾位德高望重的文官以及以護國大將軍錄峰為首的幾位軍功顯刻的武將面前,把那玉璽交到了焫隆的手中,然而下一刻,他要大家全部退下,唯獨留下了焫隆,那是他們父子二人第一次單獨說話,也是最後一次。

  那個春夜不知為何起了一陣寒風,即使在皇帝寢宮之內門窗緊緊關著依然可以感受到寒意,室內的燭光搖曳,和著藥味的空氣有點混濁,可是焫隆和皇帝就這樣面對面的沉默了好一會。

  最後,是做父親的人忍不住開口,語間難掩心中的驚訝和疑問:“朕沒有想過,今天逼著朕把皇位交出來的人會是你。”

  是的,作為父皇,他從來不看好這個最小的兒子,他的生母菊妃出生寒微,並且紅顏薄命,在朝中更沒有絲毫的依靠,焫隆年僅六歲,除了身旁照顧他的一個太監以外就沒有任何人幫助他了,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眾多的孩子們開始了皇位之爭過後,最後勝出的卻是這個最弱小的孩子。

  “兒臣沒有逼迫父皇,只是父皇已經沒有選擇。”傳國玉璽在手,只要面前的男人死去,他便是皇帝,所以焫隆再也不打算隱瞞什麼,他直視著面前的這個男人,雖然他要喚這個男人一聲“父皇”,可是在他的心中,面前的這個男人不過是一個陌生人,所以算計的時候他並沒有猶豫,看著他虛弱至此也沒有絲毫的同情,他不過是實話實說,“皇兄們德行有失,正處於被父皇所責罰的期間,按照祖宗律法,他們不能在父皇的手中接過傳國玉璽。”

  皇帝緩緩的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可是朕不明白,為什麼最後勝利的人是你……大皇兒失聰,七皇兒和十皇兒墜崖,三皇兒和五皇兒無辜溺斃於蓮花池之中,還有你生辰那天被人下毒,這一些朕都知道是孩兒們為了爭奪皇位而設計陷阱,朕特別懷疑的就是二皇兒和四皇兒,他們母妃的娘家都是官宦世家,背後實力強大,在這一但被他們得到了皇位,國家必定被其母妃娘家的人所掌握,這絕對不是百姓之福,所以朕當機立斷,把他們流放,借此打擊他們母妃娘家在朝廷之中的勢力,壯大了段丞相這些忠臣的勢力。可是不到此時此刻,朕都沒有想過在背後操縱著一切的人是你。”

  焫隆看著自己的父皇,那雙漆黑的眸子之中掠過了一絲疑問,然後他猶豫了一下,才淡淡的開口:“兒臣不知道父皇在說什麼。”

  “朕也不明白只有六歲的你為何有如此的心思。”皇帝淡淡一笑,並不把焫隆的偽裝放在眼中,反而是指著焫隆手中的傳國玉璽如此說道,“你拿著它難道就不覺得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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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第一百六十六章:童年(肆)

  傳國玉璽以千年冰玉雕刻而成,上面是五爪金龍,口含靈珠,腳踏彩雲,騰雲駕霧,栩栩如生,每一抹彩雲各有形態,有的圓潤,有的尖銳,使得金龍看起來正是踏雲而來,玉璽下面則為“受命於天,即壽永昌”八個字。

  “你拿著它難道就不覺得痛嗎?”

  面對父皇的問題,焫隆心裡冷笑,怎麼會不痛呢?他握著傳國玉璽的瞬間,左手手心處便傳來刺痛,只是他卻默默的忍耐了下來,他是不會因為一點點的疼痛就丟掉傳國玉璽,丟掉皇位的!

  看見焫隆沉默不語,皇帝緩緩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在他的掌心處有一道傷痕,這傷痕看上去似乎已經是有一段時日了,可是現在卻隱隱有滲血的跡象。

  看見了自己父皇右手掌心處的傷痕,焫隆因為年紀太小,僅僅用右手握不住著沉重的傳國玉璽,於是他席地而坐,盤起腿來,把傳國玉璽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腿上,在他放開玉璽的時候,那刺進了他白嫩的左手掌心處的那一抹雲角帶著點血絲離開了他的手掌傷口,然而傳國玉璽上面那尖銳的雲角上殘留著他的血跡,血,是紫黑色的。

  有毒……

  焫隆抬起頭來看自己的父皇,他心裡有很多的疑問,如果僅僅是他中毒就罷了,可是父皇手掌之中也有傷痕,並且傷痕四周的肌肉也有點發黑,很明顯也是中毒跡象,所以焫隆一時之間想不明白,為何自己的父皇要這樣做。

  看著焫隆那麼冷靜的神情,皇帝他苦笑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朕最心愛的彥兒不在人世以後,朕曾經去過相國寺,國師閉關不願見朕,可是卻給朕送來了一封信,國師在信上說朕這一生所種孽果過多,自然必有惡報,再者情深誤美人,多情必墮。那個時候朕就知道,朕必定不得好死,可是如果要順應天命,倒不如自己選擇死亡的方式。也在那個時候開始,朕發現朕的兒子們每天都企盼著朕快快歸西,他們你虞我詐,相比起朕也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於是那個時候朕便在這傳國玉璽之上抹上奇毒天仙子,這可是朕最深愛的彥兒的嫁妝啊,死在天仙子之下,朕死而無憾……”

  說到這裡,皇帝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再把視線集中到焫隆的身上去,“朕是皇帝,所以不忍把江山交給那些利慾熏心的人,所以這些幾個月以來朕一直忍受著天仙子每逢月圓毒發的疼痛折磨,一邊默許了兒子們的明爭暗鬥,朕知道只有最擅長於心計,最殘忍的哪位皇子才可以勝出,所以一直以來朕從來沒有偏袒任何一個皇子,唯獨除了你。因為焫隆你太小了,你只有六歲……所以朕希望你可以遠離鬥爭,一直默默地活下去,只是朕沒有想到你才是真的這些孩子之中最擅長心計的人。六歲……朕六歲的時候還不懂得心計為何物,毒藥又為何物。”

  既然已經不需要隱瞞什麼,於是焫隆便從懷裡掏出了一條手帕包紮起自己受傷的左手,一般男子並不會隨身攜帶手帕,可是他還小,如果沒有手帕跟身,又怎麼上演吃東西會丟三落四,迎著風就會打噴嚏的戲碼呢?

  “焫隆,告訴朕,只有六歲的你是怎麼會這些東西的?”焫隆包紮自己的手的動作太過熟練,皇帝心裡驚訝,因為或這是他也難以一直首位自己包紮的如此利落,焫隆就像是常常受傷,早已經把包紮的技巧練得爐火純青。

  把左手包紮好了以後,焫隆便輕聲回答道:“對於毒……是在母妃被毒殺以後兒臣才去學習的,也正因為兒臣在宮中無依無靠,皇兄們愛憐兒臣,常常會為兒臣送來各種美味的糕點,當中的毒便是兒臣最好學習的用品。”

  焫隆的神情太過冷靜,他的語氣太過平靜,他這麼一番話彷彿只是再說今天的天氣如何一般,沒有半點的恨意,可是話語之間所透露出的事情卻是這般讓人驚心。

  這樣的事情本不該讓一個六歲的孩童去經歷,這樣的說話也不該從一個六歲的孩童口中出現的。

  皇帝默默地看著焫隆,他無法看穿自己的孩子在想些什麼,不過是六歲的孩童,他那雙眸子之中應不出半點的光亮,他那張清秀可愛的面容儘是冷靜的幾乎是冷漠的神情,讓人看不出這是一個六歲的孩童會擁有的。

  皇帝他其實曾經想像過很多次,在他人生之中最後的那一個夜晚會和自己的兒子這樣對話,他猜想過很多個人選,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是焫隆,因為他不相信那一切事情會是這個小孩子一手操縱的。

  “焫隆,你是如何讓大皇兒失聰的?”皇帝輕聲地問道。

  “兒臣命人製作了三支響箭,因為響箭尾羽嶄新,正符合了大皇兄好潔的習慣。然而響箭射出,縱然被號炮聲所遮掩,可是射箭的人也難以逃過失聰的命運。然而有些馬兒耳裡極好,在號炮聲和響箭聲地驚嚇之下自然會驚慌亂跑,墜崖……不過是意外的收穫。”焫隆淡淡一笑,以著他那一就有點軟綿綿的童聲說道,“父皇病重,自然喜歡吉利的東西,北斗七星乃為天軍神將,如果兒臣穿著這件衣服被毒殺,那麼也像征著我國將亡,無論如何父皇必定想辦法保住兒臣性命,同時借此打擊各位皇兄背後的勢力,免得奸臣壯大,同時增強段丞相等這些忠臣的勢力,以便他日輔助新帝,所以父皇要做的一切,兒臣……一清二楚。只不過兒臣愚昧,沒有想到父皇在傳國玉璽上抹了毒。或者……這就是無毒不丈夫吧。”

  皇帝微微一笑,然後吐出了一口鮮血,他以手背擦去了唇上的鮮血,然後躺回了床上,良久,他的聲音幽幽傳來:“焫隆就算你成了皇帝也不會一件快樂的事情,或者還不如你那些被朕放逐的皇兄們來的快樂呢。因為天仙子這個毒每逢月圓就會發作,朕這個堂堂七尺男兒也不過是承受了這幾個月就受不住,最終選擇了服食金丹與之毒性相沖,盡快地結束自己的生命……所以……父皇在下面等你……”

  焫隆便握著傳國玉璽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站在龍床邊看著已經氣絕的父皇,他笑了,那樣的笑容是多麼的天真無邪,是多麼符合一個六歲孩童的身份,可是這樣的笑過之後他再也沒有機會這樣笑,因為——他是皇帝。

  “父皇,朕……是不會下去的,你也等不到朕。”

  第一百六十七章:續夢(上)

  在絕大多數的臣子眼中,焫隆不過是一個稚齡孩童,他不過是因為幸運才登上了皇位罷了,丞相段唯智一心輔助幼帝,然而他卻沒有想到在那只有六歲的軀體之下是一個宛如修羅一般的靈魂。

  在上朝的第一天,焫隆便頒布了一系列的陞遷嘉獎令,主要針對武將,他甚至把朝中所有的武將都升了一頓,然而手掌重兵的武將更是可以攜帶家眷來到長安賜予豪宅,然而和錄峰將軍這樣大將甚至可以舉家入住皇宮,這一切在旁人看來是多大的獎賜和榮耀啊。

  縱然不知道別的文官心中所想,可是段唯智卻明白了過來,在上朝的第一天開始他就知道本來自己打算傾盡畢生所學的去教導幼帝這樣的想法完全是空談,因為這位幼帝的心思遠遠不是他可以相比的。這一連串的陞遷表面讓人們以為幼帝孩童心性喜歡武將,便讓武將壓在文官的頭上,可實際上這位六歲的幼帝不過是希望讓這些手握兵權的將領們以及其家眷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縱然他們有異心,其父母妻兒在自己的手中,也不用擔心他們能鬧出什麼亂子來。

  段唯智二十歲便拜相,自然有其智謀過人之處,可是焫隆並不對段唯智上心,因為段唯智看出來的那部分不過是他計畫中的前奏,只有焫隆心裡明白,把將領都放在自己的眼皮子下不過是開始,之後他會提拔自己看上的武將們,一步步掌握軍隊的實權,然而侵蝕這些將軍們的兵權,之後便是以各種“意外”出現的罪名把他們除去,也因為將領們現在都來了長安,各地自然應該出現一定程度的“治安混亂”,既然“強寇四起”,那麼那些被放逐的皇兄們以及那些被封王遣散到各自領地去的皇兄們都會遇上“山賊土匪”,自然危在旦夕。然後焫隆這個仁慈的皇弟自然有著更多的理由提拔自己看上的將士們了,這不是一石二鳥之計,而是……一計三方,就像當初他以一場秋獵設計大皇子騰沖的那一次一樣。

  可是坐上皇位以後並不是一帆風順的,新帝年僅六歲,自然有極多的臣子希望成為新帝的老師,以太傅之名攜天子以令諸侯,那個時候焫隆不得不重用段唯智,因為這個年輕的丞相他不會做這樣不仁不義的事情,他一心為國為民,也正因為他忠心正直並且聰明,所以焫隆一直沒有剷除他,因為在他長大以前,必須有一個能靠得住的人在朝廷上幫助他,然而段唯智便是最適合的人選,只可惜在焫隆看來,段唯智並不喜歡他,所以最後“飛鳥盡而良弓藏”則是不可避免的結局。

  天仙子第一次毒發是焫隆等級以後的第十天,那個時候錄峰將軍才剛剛進宮定居,然而皇兄們也才正準備離宮前往封地,後宮之中看來是很熱鬧,可是卻危機四伏,因為焫隆知道以他這六歲的孩童要握緊傳國玉璽,那麼首先要承受天仙子毒發的疼痛,只可惜第一次毒發的時候他沒有想過就連身上穿著的厚重龍袍也會為他帶來那麼大的折磨,使得他從下朝以後便因為過於疼痛而休克暈倒,那個時候他以為……或許真的要和父皇所說的那樣到黃泉去團聚了。

  焫隆不知道自己的暈睡過去多久,在他醒來的時候他第一眼就看見了楚陽。

  焫隆認得這個坐在自己床邊為自己施針的年輕男子,他是御醫楚陽,也就是在父皇駕崩之前給父皇喝藥,使得父皇迴光返照的男人。

  在看見楚陽的第一眼,焫隆心裡就認為這個男人一點都不像文官,他腰間掛著的不是文官的玉珮,而應該是長劍,然而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帶有一雙宛如雄鷹的眼睛,與他對視總有一種讓人很不自在的感覺,不過……很快焫隆就明白,自己的一切都被這個男人掌握在手中,因為楚陽用非常平和的語氣和他說了那麼一番話。

  “皇上身中奇毒,此毒無藥可解,每逢月圓病發,並且每次病髮長達十二時辰,皇上年幼體弱,縱然意志過人,可是也難以抵擋奇毒的入侵折磨,唯獨楚陽可以以獨門針法為皇上壓製毒發時的疼痛,可保皇上平安成長。”

  楚陽的一番話看起來恭敬,可是焫隆卻明白過中威脅的味道,他是一個識時務的人,所以他不會反駁楚陽什麼,而是直接問道:“那麼不知道楚御醫想要朕賞賜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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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皇上請放心,我想要什麼的時候自然會和皇上說的。”楚陽便是微笑著如說回答道。

  人生永遠無法如想像中那般一帆風順的,然而對焫隆來說,他在出生的六年之中最大的變數便是楚陽,楚陽目中無人,並且得寸進尺,可是焫隆要活下去就不能離開楚陽,至少……在他找到解毒的方法以前必須保證楚陽在他的身邊,並且不會把他中毒的事情洩露出去,為此他不惜好吃好穿的養著楚陽,甚至讓他這個小小的御醫不斷的干涉作為皇帝的自己的決定。

  然而焫隆的第二個變數便是安晴。

  作為父皇和彥皇后的養子的安晴不僅沒有如大家所想的那般繼承皇位,甚至被父皇的一張聖旨而離開皇宮,遠居江南成為不聞朝政的靖王爺,這是焫隆永遠都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必須參加那一場殘酷的皇位之爭,然而安晴就可以置身事外,永遠享受榮華富貴,即使是他也不得藉口光明正大的除去安晴,迫不得已他只好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刺殺,可是安晴人在江南,焫隆一直無法親自去實行計畫,以至從來不曾計畫成功。

  在焫隆看來,安晴不過是一個運氣很好的孩童,不過比自自己年長幾歲,怎麼也不可能有自己這樣的心思和智慧,所以……安晴只不過是一直很好運氣罷了!所有的皇兄們都可以按照自己的計畫死去,然而安晴不可能就死不掉!

  第一百六十八章:續夢(下)

  別人的童年都在父母的呵護之下無憂無慮的度過,然而焫隆的童年永遠都花費在如何對付安晴,如何坐穩皇位,除去逆臣之中度過,曾經聽說生在帝皇之家是一種折磨,可是焫隆從來不會那麼認為,因為如果不是生在帝皇家,他又如何可以利用自己超群的智慧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只可惜他最想得到的東西永都在安晴的手中,比如說小時候父皇的寵愛以及保護,又比如說那樣讓人羨慕的好運,再比如說……那美麗的女子輕魂。

  第一次看見輕魂的那天,是焫隆多年以來第一次計畫親自出手殺死安晴的日子,他用的是毒酒,毒是慢性的,沒有人可以懷疑到他的頭上來,就是好酒,為的就是表示他對安晴的“敬意”,然而喝下這杯毒酒的人卻是他又愛又恨的女子。

  作為皇帝,很多事情都會比常人早一點涉及,比如說女人。

  在十三歲的時候,按照後宮的習慣,皇帝或者太子就應該冊封妃子,那個時候禮部便為他挑選了十幾位年輕貌美的少女讓他選擇,可是他卻選擇了一旁端盆子的一個小宮婢,和自己的年紀相差不遠,容貌清秀可人,雖然沒有大家閨秀那般的學識和儀態,可是青澀可愛的模樣總讓他忘記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

  然而那一年,安晴也迎娶了一位靖王妃,那女子出生富家,名為夏蓮,這個名字和焫隆他初夜寵幸的那個小宮婢的名字唸起來很像,只是此“霞”而非彼“夏”。

  後來那個小宮婢怎麼死掉的焫隆沒有深究,對於女人他從來不在意,他只是介意自己為何永遠比不上安晴,就連第一個女人……也是如此。

  雖然一直沒有冊封皇后,可是焫隆後宮的妃嬪並不少,至少沒有安晴的姬妾少,就算多年以來他一直沒有看見過安晴,可是卻一直默默留意安晴的事情。

  安晴二十六歲生日的那一天,焫隆親自參加了安晴的壽筵,他看見了靖王妃夏蓮,也看見了那個美麗的女子——輕魂。

  一直坐著垂簾之後的輕魂神秘非常,可是越是被安晴保護的好的人,焫隆就越想去破壞,他甚至默默地決定等安晴毒發身亡以後就去把那神秘的女子帶走,可是他卻沒有想過那個女子……那個應該是安晴新收的姬妾又或者是紅顏知己什麼的,讓她坐在垂簾之後也不就是害怕焫隆會搶走她?

  他要的東西,搶……也要搶走。

  “不知皇上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此杯水酒,不如就讓我這個沒有禮數的人代王爺喝?”

  那個時候,輕魂為安晴搶過了那杯毒酒,是這樣對他說的,焫隆記得很清楚,只是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個時候自己的心情。

  流雲秀髮,冰肌玉骨,黛眉凌目,她淡然一笑,如輕風吹皺了一池春水,模糊了前世今生。

  那個時候焫隆從來沒有想過要殺死安晴以外的人,可是他在看見輕魂得那麼一瞬間卻忘記了一切,忘記了阻止輕魂喝下那杯毒酒。

  毒,是焫隆親自配製的,毒性有多麼猛烈,焫隆清楚得很,因為不出三天如此佳人必定香消玉殞,那麼……就讓安晴等人為其陪葬!

  火,是焫隆親自下令派人去放的,為了不讓任何人從那別院之中逃出,在放火以前還讓人小心的把門以鐵鏈鎖上,所有的人都要死,包括讓他一見鍾情的美麗女子。

  然而……那個美麗的女子卻沒有如彥皇后那般葬身火海,反而是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焫隆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是輕魂卻從來不掩飾自己的身份,她是那般坦誠,她的愛她的恨都是那麼的清晰,甚至連她的指尖滑過的地方都帶動著一種可以看得見的弧形,誘人……幾乎使得人窒息。

  然而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私自傷害輕魂,看著那被針刺過的纖纖十指,焫隆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他是皇帝,那麼可以傷害他的輕魂的人只有他自己,而那些自以為得到他寵愛的妃嬪們是不可以傷害輕魂的,因為她們沒有資格,再者他連自己那些有背景勢力的皇兄們都可以殺死,那麼一個出身於官宦世家的妃子又算得了什麼,而且焫隆最討厭那些以為自己有後台就目中無人的人了!

  因為簫王妃以繡花針刺輕魂十指,於是焫隆他毫不猶豫地下令砍去簫王妃的十指,並且將其打入冷宮,所有代為求情的朝臣一律抄家滅族,這一切並不僅僅要幫助輕魂出一口氣,更多的是要殺雞儆猴,他要所有的人都明白,他是皇帝,是主掌生殺大權的人。

  焫隆很瞭解自己,可是更瞭解自己坐在皇位置上的危機,他沒有忘記當年自己是怎麼讓大皇兄騰沖失聰的,更沒有忘記自己的所有喜好和習慣都會成為自己的致命原因,所以他無法允許輕魂的存在,更無法允許自己愛上輕魂。

  在輕魂以宮女的身份再次自己的面前出現的時候,焫隆便覺得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默默安排,或許是那沒有死去的安晴,又或許是……上天。不管是誰,沒有人可以把他的皇位給搶走,於是在他一次次的動搖之後,他還是決定不能讓輕魂活下去,然後……他讓李公公帶走了輕魂。

  有一些東西如果你從來沒有得到過,那麼就不會有失望的感覺,可是當你已經得到了一件自己喜歡的東西,那麼在失去的時候總讓你無法接受。

  比如說……心動的感覺。

  焫隆從來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即使在輕魂被帶走以後他每夜難以入眠,折轉之間腦海裡全部都是輕魂的音容,雖然李公公告訴他輕魂已經被殺,可是他卻默默在心理起誓,如果還可以再一次見到輕魂,他絕對不會再放手了,只可惜這一切都應該是不可能實現的,除非……上天一心要作弄他。

  其實焫隆心裡明白,輕魂注定是他的變數。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8:09
一二七

  第一百六十九章:錯算(上)

  “皇上、皇上!”

  耳邊傳來輕魂的喚聲,柔柔的,輕輕的,似乎和平常在他懷裡撒嬌的時候的聲音一樣,可是焫隆卻明白,正因為一樣,才讓他有一種落寞的感覺。不過不管如何,他永遠不能休息太久。

  看見焫隆緩緩地睜開眼睛,輕魂鬆了一口氣,然後用手帕輕輕拭去焫隆額角的汗水。

  焫隆看著輕魂那絕美的容顏良久,他才回過神來,原來剛才自己做夢了,然而那一場夢太長太長,就算到了現在,他也分不清夢裡夢外。

  “朕……睡了多久?”

  “一個時辰而已,皇上。”輕魂淡淡一笑,然後便如此說道,“如果輕魂沒有猜錯,皇上應該是身中奇毒。”

  在輕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焫隆的眼睛突然一亮,掠過了一絲殺意,可是輕魂沒有在意,反而是繼續說道:“皇上少安毋躁,傾聽輕魂細細道來。”

  焫隆猶豫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已經沒有天仙子毒發時的疼痛,可是卻有一種酸麻的感覺,就像是有某一種東西壓下了天仙子的毒一般,至少沒有過去楚陽以針灸來壓制天仙子賭法的疼痛那麼辛苦,這大概都是如他才像的那般,一切都是輕魂的功勞,想到了這裡,他點了點頭:“那麼輕魂你說吧。”

  “不知道皇上那是否聽聞過血魅的傳說呢?”

  焫隆愣了一下,並沒有瞭解輕魂的意思:“關於這個民間傳說有眾多版本,聽來都是無稽之談,不足為信,輕魂你想說什麼呢?”

  “我想說的就是這個傳說,還請皇上耐心的聽我把這個傳說說完。”頓了頓,輕魂才繼續說道,“傳說在古時有一處天山,山內居住了一位美貌無雙的年輕姑娘魅氏,其乃為天地間靈氣所化,她一直照顧著以山為中心方圓百里的萬物,不僅為附近的百姓看病,也常常引導上山迷途的路人,被當地的百姓奉為仙子。

  後來有一天,有一位年輕的男子在山中迷路,魅氏和過去一樣出現在迷路的人面前,然而那個男子在魅氏的引導下走出了山林之後對魅氏說,他希望魅氏能跟隨他回去,如果魅氏願意,他將賜予魅氏一切榮華富貴,可是縱然魅氏不願意,他必定不會就此罷休。魅氏並沒有把男子的恐嚇放在心上,可是數月之後那個男子去而復返,並且帶來了軍隊,然而那個男子便是當時的皇帝。”

  某一些事情在歷史上不斷地重複發生變成為了最老套最俗氣的故事,比如說皇帝看上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神是魔皆逃不過皇帝的掌控,所以在輕魂說到那一位皇帝帶著軍隊來的時候,焫隆幾乎可以猜到了所有的事情,只是他沒有猜到結局。

  “皇帝帶來軍隊圍山,問魅氏是否願意跟隨他回去,魅氏再一次拒絕,於是皇帝便把隨軍帶來的銀子分派給附近居民,讓他們全部去放火燒山,然而軍隊則從旁協助,要把魅氏所居住的山夷為平地。”輕魂的語氣輕柔,不急不緩的繼續說道,“或許是由軍隊來圍山燒山,魅氏並不會覺得如此悲傷,可是皇帝卻讓附近的百姓來做,那些人每一個都受過魅氏的恩惠,可是他們收了銀子以後都是恩將仇報。魅氏傷心欲絕,便出現在皇帝的面前,她並不打算就範,反而是手持長劍,在皇帝的面前自刎。她的血飛濺而出落在地面化成血霧……”說到這裡,輕魂不留痕跡的看了一眼一旁梳妝台上擺放著的鏡子,蔓華就正在鏡子之中,不過既然她命令蔓華不得出來,那麼就不會再有人來打斷她的謊言,“魅氏的血霧所及之處,有病的人頓時痊癒,沒病的人精神百倍,那個時候百姓們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生病的時候得到了魅氏的治療和照顧,然而把他們治好的藥都來自於魅氏的血。於是百姓們心感愧疚,可是卻不敢違背皇命,最終只是眼睜睜的看著皇帝的軍隊帶走了魅氏的屍首。皇帝認為如果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個人,至少要得到其屍首,可是魅氏不是凡人,怎麼料得在自己自刎後的第二天夜裡奇蹟復活,可是她卻滿心怨恨,不惜屠殺了皇宮之中的所有人,唯獨除了那個皇帝。因為那個時候魅氏滿手血腥,激怒蒼天,上天派下一位神仙帶走了魅氏,傳說上天懲罰魅氏濫殺無辜,而把她變成凡人,可是她血脈之中治療疾病的力量卻沒有消退,反而是一直繁衍下去。”

  聽完了輕魂的故事,焫隆還是一頭霧水,不過卻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尋常來:“輕魂你的意思……你也擁有傳說之中血魅的血統?”

  “皇上英明,輕魂的全名正是魅輕魂。”輕魂微笑著說道,“此傳說乃謂家族秘密,但是輕魂已經成為皇上的皇后,自然不能留有自己的秘密,再者皇上大概也已經發現輕魂的血還有著可以壓制你身上奇毒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魅氏一族的血可以壓制朕身體的奇毒?”焫隆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執起了輕魂的雙手,本來輕魂的手在他暈過去以前就受傷了,可是現在不要說是傷口,就連一小道紅痕都看不到!

  “皇上身繫天下江山,輕魂願意永遠陪伴在皇上身旁,只要皇上不舒服的時候,輕魂便可以讓皇上不被痛苦所折磨……”

  輕魂一邊說著,一邊靠近焫隆,她想要輕吻焫隆,給出最溫柔最實際的安慰讓焫隆放心,她以為美女投懷送抱絕對沒有人會拒絕,可是卻沒有想到焫隆卻輕輕推開了她。

  “輕魂,你的意思是只要是魅氏一族的血就可以壓制朕身體裡的毒,那麼又何須讓你來受傷害呢?朕明天就下令收集所有姓魅的人來皇宮,朕要食糧,天下之大,何其之多?”焫隆對輕魂微微一笑,然後翻身下床,也不用輕魂侍候,自己就把龍袍穿好了,甚至他沒有給輕魂多說什麼的機會,就走出了輕魂的房間。

  第一百七十章:錯算(下)

  看著焫隆離開了房間,輕魂抿著唇一言不發,直至聽見了背後傳來蔓華的笑聲,她忍不住便抓起了面前的枕頭朝那站在梳妝台旁的蔓華丟去。

  蔓華側身閃過了輕魂丟過來的枕頭,然後不留痕跡的把那放在梳妝台上的鏡子收入懷裡,然後才走到了輕魂的身旁,伸手拉好輕魂的衣服:“想不到你的美人計居然不起作用,焫隆他口裡說著不想傷害你,不過是害怕被你的血所約束,此人生性多疑,看來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了。”

  “我不會讓他如願的!”狠狠的盯了一眼蔓華,輕魂咬著牙說道,“我就知道他不僅僅喜怒無常,而且心機重又多疑,如果不能確實的把他控制在手中,而是依靠著他對我的喜歡,我根本不能放下心來。我的血既然有那麼神奇的功效,那麼我就必定要好好的利用,畢竟上天賜給我的武器本來就不多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輕魂,蔓華坐到了床邊,他不知道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去平靜的省視輕魂,這麼一瞬間他居然覺得輕魂似乎變得非常陌生,她變了,她不再是那個堅強也很單純的少女,什麼酷刑都無法使得她屈服,可是她也不再去同情任何一個人,只是蔓華怎麼也不明白,輕魂到底要什麼。

  “輕魂……”

  聽到了蔓華低聲喚著自己的名字,輕魂轉過頭來看蔓華,然後露出了嫵媚的笑容,然後伸出手臂去摟住了蔓華的脖子,輕聲說道:“蔓華,,你倒真的比女子更為美麗,古時他朝有一位蘭陵王,容貌如女子般美麗,於是他每一次上戰場都戴著醜陋的鬼怪面具殺敵,其實他不知道,如果他不戴面具,僅僅是一個笑容就可以擊敗在強大的敵人。”

  “輕魂,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蔓華,我要的不是殺敵,而是控制敵人,徹底的控制一個人不能僅僅依靠自己的美貌,還要更多的東西。蔓華你現在在我的手中,你告訴我,你還可以給我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8:09
一二八

  猶豫了一下,蔓華輕輕開口:“我能保證他不會找到第二個擁有這樣血統的人,因為我知道天下間只有你一個擁有這樣的血統。”

  “可是天下之大,如果他找到了呢?”是的,對於蔓華這樣的話輕魂她怎麼可能放心下來?

  “如果他真的能找到,那麼我就去為你殺了那個人。”

  得到了蔓華的這句話,輕魂唇邊的笑意更濃,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眼皮子很重,然後靠在蔓華的懷裡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把輕魂放到了床上,然後還細心的給她蓋上了被子,蔓華從床上起來,轉過頭去看門簾旁的人:“紫水,你就在這裡好好照顧她,在晚膳左右的時間她就會醒來了,如果她問起,你應該知道怎麼回答。”

  聽到了蔓華的話,紫水扦起了面前的門簾然後走進來一步,躬身說道:“娘娘因為照顧皇上過於勞累,在皇上離開以後便稍作休息。”

  蔓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便在紫水的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紫水上前看了一眼在熟睡之中的輕魂,這女子美豔不可方物,可實行著的時候太過精明,總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氣勢,可是她睡著了以後卻是如此的溫和動人,彷彿剛才心計算盡的人並不是她。

  從輕魂的身上收回了視線,紫水知道自己現在還需要安靜一點,所以他便轉過身去開始收拾被輕魂和焫隆弄得滿地都是的衣服、髮釵,這些綾羅綢緞和金釵寶釵握在手中總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就像他握著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家人的屍骨。

  紫水咬了咬牙,把手中的一切都好好的放進它們應該去的地方。

  青煙在鏤金香爐之上扭曲成優雅的弧度,然後緩緩延伸到半空中去,瀰漫進室內的空氣之中,使得偌大的宮室內沒有絲毫的血腥氣息。

  蔓華走進這宮室來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這裡有著一股很特別的力量在壓制著他的神力,一時之間他也分辨不清楚是因為他被那面鏡子所約束,還是這相國寺內有著更強大的法寶。

  蔓華繼續向前走,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相國寺,可是卻不用任何人的帶領,他可以在這裡找到通往主人房間的路,因為這宮室的不均竟然與他的宮殿裡某個人居住的宮室佈局完全一樣,看來雖然過了很久,某一些人依然是懷唸著過去。

  這一條被熏香包圍著的長廊盡頭會有一間偌大的房間,只是蔓華還沒有靠近便聽見了鐵鏈扯動的聲音,那樣的聲音冰冷並且痛苦,讓的蔓華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扦起了面前的門簾,入眼的景象使得蔓華渾身一顫,因為在這偌大的房間之內有一個很大的浴池,池水均為奶白色,也散發著一種很香甜的味道,可是在池面上空有著許多帶著鐵鉤的鐵鏈縱橫交錯,然後這些鐵鏈之下正是楚陽!

  楚陽的身上一絲不掛,腰間之下全部沒入池水之中,然而雙臂卻被鐵鏈纏著吊了起來,他的背後有著一雙黑色的翅膀,然而那處於展開狀態的翅膀卻被鐵鏈上的鐵鉤全部嵌入血肉之中!

  蔓華先是愣了一下,雖然楚陽僅僅是臉色蒼白,可是他還是可以看出楚陽此時此刻所承受的痛苦,那一池奶白色的池水看起來溫和,可是卻另藏玄機,雖然不會馬上拿了楚陽的性命,可是這樣卻是永遠處於身不如死的痛苦之中。

  楚陽背後的黑色翅膀時他的真身一部份,如果不是法力盡失並且受到著池水的折磨他是不會露出翅膀來的,楚陽他一直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只是某個人如此對待他有什麼好處呢?

  翅膀受到上好的疼痛可是身上受到的傷害的疼痛的幾千幾萬倍,看著楚陽那慘白的臉色,他一直昏睡不起,蔓華忍不住有一點心痛,就算楚陽已經背叛了他,可是他依然難忍自己的心痛……

  心,越來越軟弱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警告(上)

  “楚陽……”蔓華輕喚了一聲,然後便飛了起來,雖然在這裡他的力量受到限制,可是飛起來並不是一個問題,只是就算是他也的要小心翼翼的經過水池來到楚陽的面前,不敢讓衣角沾上半點的池水。

  楚陽依然昏迷不醒,蔓華伸出手去撥開他額前的劉海,看見了楚陽左額上的金色藤蔓面具,這時候蔓華頓時明白過來,為何楚陽失去法力之後就連自保也做不到,原來某人給他戴上了這個面具。

  蔓華知道這個面具和這個水池是做什麼的,因為這一切都是很久以前他所研製出來的刑具,這個面具看起來漂亮可是並不是一件簡單的裝飾品,因為這個面具起到了一個控制戴著面具的人的精神的作用,這樣的控制幾乎可以讓一個人性情大變,不得不對給自己戴上面具的人為首是從,然而某人給楚陽戴上了面具,楚陽就不能違抗他了,沒有了法力也不能在折磨之中自保的楚陽壓根不會對任何一個人起到威脅作用,某人為何還要用這冰毒池水來折磨他?

  神和仙是不同的,修行成為仙人的人本身其實有很多種可能,就像佛語所說的那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有修行的心,不管本身是什麼都有機會得道成仙,然而楚陽就是這樣的人,再者楚陽本身就是血腥之物,所以就算得到成仙之後也有自己的忌諱,然而這一池的冰毒池水本是魔道之人用來懲治叛徒的,入水的魔必定肉身盡毀,最終煙消雲散,當然其中的過程痛苦不堪,縱然不是魔,六道之中也沒有誰敢沒事泡著這樣的池水來玩!

  蔓華也不敢沾染半分這樣的池水,可是現在他的力量有限,並沒有時間再去深究什麼,他現在只能盡快把楚陽救出來,希望他那一口仙氣還在,不至於肉身盡毀。

  蔓華伸出手去想要先拿開那些勾住了楚陽翅膀的鐵鉤,怎麼了得他才剛伸出手去,卻被一股力量反彈開來,若非他反應快,估計已經一頭栽進水池之中!

  蔓華好不容易在半空之中穩住了身子,還沒有再一次去嘗試,卻聽見背後有人在拍掌。

  清冷的擊掌聲……

  蔓華轉過身來,看著那拍掌的人,如他所料,那是和他極為相似的面容,極為相似的美貌,唯一不同的是,他有心,而他……無心。

  “水如鏡……”蔓華抿著唇猶豫了一下,還是喚出了對方的名字,如果不是在輕魂那裡看見那一面鏡子,他從來沒有想過水如鏡還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王。”水如鏡輕喚了一聲,然後露出了微笑,他的微笑依然美麗,就像他從來不痛恨面前的人一般,他一邊微笑著,一邊走向前,他喜歡身上翠綠色的寬鬆袍子,帶有著點點的春天氣息,充滿了生機,也充滿了殺戮,他的身子彷彿如女子一般纖柔,可是卻絕對不如女子那麼嬌縱,正因為處於男人和女人之間的身份,他本不是神也不是魔,甚至可能是出於三界之中最接近那個蠱獸的存在,可是和蠱獸不一樣的是蠱獸是由三界邪氣凝聚而生,天生醜陋非常,然而他是為了一個人而生,天生就是和自己的另一半一樣擁有著顛倒眾生的美貌。

  只可惜他的另一半已經背叛了他,甚至殺死了他!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8:09
一二九

  現在,他只為了自己而活,所以水如鏡一直認為,他比輕魂成熟得多,所以可以得到的更多。

  蔓華指著身後的楚陽,一字一句地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那麼王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水如鏡依舊在笑著,不答反問。

  “你沒有資格問本王任何問題!”蔓華降落到水如鏡的面前,看著面前這擁有著和自己幾乎完全一樣的外貌,卻衣衫不整的人,心裡滿是厭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本該和過去一樣默默地發展的事情開始脫軌,所有的變數都讓他感到生氣,包括楚陽和面前的水如鏡。

  “是的,我不過是你的一個打發無聊時間的玩具,自然沒有質問你的資格。”水如鏡似乎沒有生氣,反而是點了點頭,“不過今天王你所親自出演的一場戲倒是讓我大開眼睛,我第一發現王你對別人狠,對自己同樣也狠。”說著,水如鏡伸出手去執起蔓華的左手,那細白的肌膚上看不到半點的傷痕,沒有可以想到這隻手曾經被自己的主人以針刺得血肉模糊。

  蔓華皺著眉頭,抽回了自己的手,在過去水如鏡絕對不敢對他如此無禮……不,應該說除了輕魂,沒有一個人敢對他無禮,他是王,比任何人都要尊貴,縱然是其他王看見他也得客客氣氣的,他就在眾人的呵護之下長大,並且永生。

  “你為什麼要把鏡子給輕魂,難道你還認為現在的事情不夠複雜嗎?輕魂的每一生在我的安排之下絕對不會遇上這樣的危險,為什麼你要插手她的這一生?”蔓華壓下心中的怒氣,力持平靜地問道。

  水如鏡看了一眼那依然在昏睡之中的楚陽,現在的楚陽看上去不僅狼狽而且可憐,甚至連蔓華都會出手相救了,只是水如鏡不明白,為何蔓華可以去救這些背叛了他的人,卻不願意相信自己呢?

  “王,你這麼一番話有和楚陽說嗎?如果我想沒有記錯,他可是奪取了輕魂的身子,我想你一定很生氣吧,不管哪一輩子,你都把她好好的保護起來,就算在她看來每一輩子都是多災多難,可是你卻讓她永遠都是只屬於你一個人,她只可以接受你一個人的愛,你一個人的折磨,難道你就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

  聽到了水如鏡這麼一番話,蔓華冷哼了一聲,如此說道:“楚陽做錯以後本王已經處罰他,而且本王的事情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深深的看了一眼蔓華,水如鏡大步繞過了蔓華走到了水池旁,出洋背後的黑色翅膀被鐵鉤鉤著,伸展到水池邊上來,水如鏡上前從楚陽的翅膀上拔下了一根黑色的羽毛,慶幸楚陽處於昏迷的狀態,感覺不到那霎那的疼痛。

  水如鏡拔下了那一根羽毛以後在蔓華的面前換了換,然後以著羽毛為鏢,往蔓華丟出。蔓華雖然沒有想到水如鏡會出手攻擊自己,可是他想要側身避過這樣的攻擊時非常簡單的事情,可是他卻沒有發現在那麼一瞬間水如鏡的眸子裡閃過了一道銀光,然後他的身子宛如被看不見的藤蔓所束縛住,最終沒有避開迎面而來的黑羽。

  羽骨堅硬如鋼,羽毛鋒利如刃,入體之後頓時投身而出,帶著點點的鮮血沒入蔓華身後的牆壁之中……

  第一百七十二章:警告(中)

  看見蔓華捂著自己的右肩跌倒在地,水如鏡輕輕皺了皺眉頭,然後走到了蔓華的面前,伸出他沒有穿鞋子的腳輕輕踢了一下蔓華:“你真的不懂居安思危啊,難道說你以為你創出來的法陣我就沒有辦法改良嗎?你應該知道你會的我都會,可是我會的你卻不會。”

  蔓華咬了咬牙,他發現在這相國寺之內她不僅僅無法自由的使用自己的神力,甚至就連身體也和凡人一般,否則縱然楚陽的羽毛是多麼鋒利,也不可能輕易的投身而過,最重要的是……這裡似乎有著看不見的藤蔓,在他進來的時候已經纏上了他的身體,所以他無法如願的躲開。

  看見水如鏡,今天他來的目的已經達到,雖然救不出楚陽,可是蔓華已經決定不再這裡逗留,他從地上起來,捂著右肩的傷口轉身就走。

  “蔓華。”水如鏡並沒有去攔蔓華,反而是輕聲說道,“如果你現在離開還可以全身而退,你要知道控制著這一切的人已經不是你。”

  前進的腳步略微遲疑,蔓華回過身來輕聲問道:“在你背後的人是誰?”

  水如鏡微笑著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後,池水依然散發著甜香,楚陽依舊是昏迷不醒:“我身後的人除了楚陽,還有誰?”

  夏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縱然她覺得天氣寒冷已經把她冷到了骨子裡去,可是在她暈睡過去以後卻又冷醒了過來,抬頭看向窗外一片烏黑,看來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只不過她看著一旁膳籃之中已經凍得硬透了的饅頭,心裡嘆了一口氣。

  那位紫公公說過接下來的三天不會送食物過來,所以她現在必須把這兩個饅頭省下來,因為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緩緩地從地上坐了起來,雖然已經說不出話來,不過至少喉嚨已經不痛了,只可惜胸口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就像過去她看著自己最喜歡的那隻兔子死掉的時候的那種感覺,很悲傷,很難過,卻無能為力。

  夏蓮雙手摀住了胸口,深呼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滑過喉嚨,使得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然後她發現自己的胸前的那種感覺擴散到全身去,彷彿有人在為她被毒啞一事而難過一般。

  可是會有誰為了她難過呢?是安晴嗎?

  “蓮兒……”

  夏蓮愣了一下,朝四周環視了一眼,這冷宮宮室除了她應該沒有人了,因為在焫隆登基的時候已經下令把原來居住在冷宮之中的太妃們全部處死了,在這裡的應該就只有冤魂。

  “蓮兒……”

  再一次聽見這聲音,夏蓮肯定自己沒有聽錯了,的確有人再叫她,只不過她看不到那個人罷了!

  “蓮兒,如果我把你帶走,你願意跟我走嗎?”

  那憑空出現的聲音如此問道。

  ——走?走去哪裡?

  “去沒有人會在傷害你的地方。”

  夏蓮無法說話,可是那般聲音的主人卻像是可以瞭解到她要說的話一般,回應著夏蓮的心聲。

  夏蓮猶豫了一下,她甚至會相信這把聲音屬於燕歸來,那個會給她買糖葫蘆的男人,很溫柔,很體貼,唯獨不是她的夫。

  ——我希望可以看見安晴成為皇帝。

  這是夏蓮的心裡話,她作為靖王妃的十年之中,雖然那個時候很年幼,並沒有懂得朝廷皇宮之中的鬥爭,可是她卻看得清楚,縱然安晴遠離皇宮身處江南封地,可是每一天都必須處處提防著焫隆安排來的各種殺手和眼線,就連安晴娶納回來的姬妾們反過來行刺他,對他下毒,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了。

  就連喜歡一個人,與一個人同床共枕都必須提心吊膽,同床異夢,安晴要一邊過著這樣的日子,一邊假裝很幸福,很快樂,天天風花雪月,花前月下,就連面對自己的王妃都要假裝著自己很快樂,這樣的日子……夏蓮看著安晴過了十年。

  ——或許你會覺得我很傻很天真,可是我真的希望安晴可以快樂,然而讓他快樂的前提便是……沒有人可以在傷害他。只有他成為了皇帝,成為了江山的主人,那麼才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他。歸來,我希望你可以全心輔助安晴,不用再為我擔心……即使在冷宮之中,我也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的。

  那把聲音沉默了良久,才緩緩地說道:“如果我不是燕歸來了,你還會這樣待我嗎?”

  ——不管你是蠱獸,還是凡人,我都是這樣對你,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也只有你……關心我喜歡什麼,想要什麼。

  “蓮兒,什麼才是喜歡?”

  ——喜歡……就是想得到對方,希望對方因為自己而快樂。

  “那麼……什麼是愛?”

  ——愛,就是比喜歡更喜歡啊!

  夏蓮的心聲才剛剛傳達過去,她卻感覺到自己的胸口苦悶不斷擴大,為什麼她會如此難過,她沒有說謊,她是這樣認為的。

  喜歡,那是一種很奇妙的心情,她希望自己喜歡的人會因為自己的付出而快樂,她喜歡的東西就很想得到好好品嚐,比如那甜甜的糖葫蘆。

  而愛,那麼就是比喜歡更喜歡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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