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科幻】彼岸輕魂 作者:亂異 (已完成)

 
li60830 2019-1-3 17:08: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 10661
li60830 發表於 2019-1-3 18:27
一六〇

  秋影入宮已經好些時間了,安晴也失蹤了,段唯智不相信今天邀請秋影入宮的人是輕魂,這必定是焫隆借用了輕魂的名義,然而他今天又忙於手上的案子調查工作而沒有及時得知秋影被傳召入宮,否則……他必定不會同意秋影孤身入宮的!

  焫隆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段唯智很清楚,就算焫隆不知道秋影的身份,僅僅是秋影是丞相夫人就已經給了他足夠的理由殺死秋影了。

  所以段唯智不能賭,他不能賭輕魂會從旁勸阻,也不能賭焫隆一時仁慈,更不能賭秋影福大命大!

  他老了,他賭不起了,他更加無法相信現在自己命人備馬車可以入宮順利救出秋影,就算他現在與北翼烷聯手,想要撥亂反正也已經來不及救出秋影了,那隻可以說是帶兵圍起皇宮,虛張聲勢罷了!

  一切都來不及!

  所以段唯智現在只可以依靠自己一直最不喜歡的非常人的力量了,就算靈緋是妖孽,只可以救出秋影,就算要他去求妖魔鬼怪都可以!

  隨手拿起了書桌上的筆筒,段唯智看著那被自己擺放在桌面上的小巧玲瓏的鈴鐺,只要敲碎了,那麼靈緋就會出現!

  “楚陽……”被對方勒著脖子提了起來,靈緋也只覺全身無力,彷彿所有的力氣都被對方吸走了,本來蠱獸受傷已經降低了她的力量,可是現在她卻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是大量流失,而且是流到了對方的身上去的,只不過楚陽……楚陽怎麼會有這樣的能力?

  據靈緋所知,楚陽的真身不過是凡間裡一隻靠吃屍體為生的鷹罷了!

  楚陽在冷笑,雖然過去他總是喜歡板著臉看起來很嚴肅,可是卻從來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了,那樣帶著輕蔑的冷笑,就像被他勒住脖子的不是巫神,而是一隻小妖罷了:“怎麼了?這樣就無法反抗了嗎?以前還整天說要搶我的身體給你的蠱獸用的,現在看來我的身體並不是你們這樣的小神可以用的。”

  楚陽一邊說著話,一邊邁開了腳步走到了那水池旁,雖然剛才他把蔓華從水池裡救起來,可是現在卻向要把靈緋丟進水池去。

  靈緋和蔓華不一樣,她並沒有蔓華那強大的力量,如果她被丟進著水池去的話絕對會灰飛煙滅的!

  “你到底是誰……”靈緋雙手拉住了那勒住自己的脖子的楚陽的手,她的鈴鐺以紅繩牽引已經纏上了楚陽的手,可是不管她如何掙扎都不能讓楚陽鬆開分毫,這不是楚陽,因為在許久以前她因為覺得楚陽的身體適合蠱獸寄居便與楚陽動手,那個時候他們不分勝負,她是神族裡力量特殊的巫神,楚陽是仙界的大將,兩人雖然法力不一樣可是卻能打個平手。

  但是也只能是平手罷了,如果靈緋可以勝過楚陽,那麼她早就殺死了楚陽,把楚陽的身體給了蠱獸!

  楚陽依然冷笑,他以右手勒住了靈緋的脖子,左手拿下了那覆蓋著自己左臉的那個金藤蔓面具,本來這種金藤蔓面具一被戴上就不能取下來的,可是他現在卻可以取下來了,更重要的是他那本來被蔓華毀去的左眼已經復原,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左眼和右眼的眸子顏色不一樣,他的右眼眸子是黑色的,然而左眼的眸子卻是紫色的。

  “我是誰?這倒真的要感謝水如鏡,如果不是他把我丟進池水去,我也不會記起我到底是誰。”

  聽到了楚陽的話,水如鏡咬了咬下唇低下頭去,什麼叫做弄巧反拙,什麼叫做自作自受,他倒是清楚了,如果不是他要折磨楚陽,就不會把楚陽丟進那池水去!

  看見水如鏡不敢反駁自己,楚陽唇邊的笑意更濃了:“你這個小東西以前曾經對本殿無禮,現在本殿就要你……死。”

  隨著楚陽的話音剛落,靈緋那纏在楚陽手腕上的鈴鐺和紅繩頓時粉碎,然而楚陽也鬆開了勒住靈緋脖子的手,靈緋直直的朝著那池水跌下去,可是她的衣角才剛剛站上池水,她的身影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看見靈緋消失了,蔓華和水如鏡都鬆了一口氣,他們都知道這是靈緋的召喚術,只是他們都慶幸,在這個時候有人召喚了靈緋!

  第二百一十五章:定局(上)

  在靈緋消失以後,楚陽只是微微皺眉,不過下一刻就看向了那坐在一旁臥椅上的水如鏡。感覺到了楚陽在看自己,水如鏡先是一愣,然後低著頭別過臉去。

  “你不打算出去嗎?”楚陽收起了笑容,朗聲說道,“在我殺你以前你最好快走。”

  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還躺在地上的蔓華,水如鏡似乎有點猶豫,可是他最終還是緩緩地從臥椅上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在水如鏡也離開以後,楚陽才低下頭去看著蔓華,然後他再一次笑了:“蔓華,我們總算可以安靜的說話了。”說著,他走到了蔓華的面前蹲了下來,伸出手去撥開了蔓華額前的劉海,“你知道嗎?我曾經很喜歡你,為了你我連自己的一切都可以捨棄。可是現在我才記起,原來我不該喜歡你,因為你……搶走了我的妻子。”

  段唯智並沒有想過在自己用那筆筒一把砸碎了面前的那個銀製鈴鐺以後,靈緋頓時跌落在他的身後,不過讓他吃驚的並不是靈緋的突然出現,而是靈緋臉色蒼白,衣領下的脖子上竟然清晰的手指印!

  “靈緋姑娘?!”段唯智連忙上前扶起了靈緋,“你怎麼了?”

  “幸好你把我叫來了……”靈緋揉了揉脖子,然後站了起來,她感覺到自己有點虛弱,不過如果她真的跌落了那池水之中的話估計沒有絲毫生機。

  “靈緋姑娘,段某找你來也是有要事,內子被皇上傳召入宮去必定招受不測,段某請靈緋姑娘出手相救。”說到這裡,段唯智便俯身朝靈緋深深一拜。

  “段大人請起。”靈緋側身扶過了段唯智,視線落在那書桌上的鈴鐺碎片上,“如果不是段大人及時砸碎了鈴鐺把我召喚過來,我大概已經死了。”

  “那麼……”段唯智也看出了靈緋似乎有些不同了,靈緋的臉色蒼白,看起來似乎非常虛弱,所以他就算心裡惦記著秋影的安全,可是卻不忍心去逼迫靈緋做什麼。

  “我沒事。”靈緋朝段唯智淡淡一笑,雖然她感覺到被楚陽勒過的地方一直刺痛不已,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經所剩不多,如果強行使用力量入侵皇宮把丞相夫人救出來的話,或許她的力量就只足夠把自己的身體送給蠱獸了,因為就算她不這樣做,那一直纏繞著她的魔氣也會把她殺死,她畢竟和蠱獸不一樣,所以……這樣的選擇也未免是一個不好的選擇。

  靈緋從袖子裡掏出了幾個鈴鐺握在了手中,再抬起頭來看著段唯智笑著說道:“段大人,我馬上把夫人送回來,以後如果你有機會見到蠱獸……也就是祭天那團黑影,他不是妖孽,他是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男人,他現在一直陪伴在夏蓮的身旁。以後你有機會見到他的話,麻煩你幫我祝他們幸福。”

  北翼銘去安排人秘密在皇宮之中尋找焫隆,只不過焫隆既然有心布下這麼一個局,想必在以御花園為中心一帶活動的宮人和侍衛都應該全部遣走了,皇宮這麼大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之下找到焫隆紫水也認為並不容易,更何況必須在焫隆找來人以前!

  輕魂雖然不受藥力的影響,可是她的臉色並沒有比秋影好……

  看了一眼輕魂蒼白的臉色,紫水回過頭去看那應該還在地上的秋影,可是轉過頭去的時候卻發現秋影不在原地了!

  看見紫水愣在當場,輕魂也馬上發現秋影不見了,然而下一棵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一點目眩的感覺,幸得身旁的紫水扶助了自己,雖然有目眩的感覺,可是輕魂的腦海卻一片清明,在她看來如果這個時候紫水會被救走的話那麼最大得益的自然是段唯智以及……安晴。

  如果……這也在安晴的計算之內的話,那麼蔓華是不是也在幫助安晴?!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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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紫水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輕魂便轉過頭去面前一笑:“我沒事,只是可能剛才受了驚嚇。”

  “娘娘還是快點回寢宮去吧,奴才傳御醫過來為娘娘把脈,至於其它的事情,請交給奴才。”紫水沒有讓輕魂多說什麼,便直接扶著輕魂朝著皇后寢宮的方向走去。

  輕魂雖然心裡在意秋影消失的事情,可是她也不得不先回皇后寢宮,因為接下來的事情的確交給男人們比較好。

  紫水托著輕魂的手腕,輕魂的手有點冰涼,可是比起這個他發現一個更讓人吃驚的事情……

  “我把傳國玉璽放在這裡,你能拿走的話,它就是你。”焫隆冷笑地看著那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的安晴,他就站在原地,傳國玉璽在自己的面前,這是他的東西,他心裡明白,就算安晴走近了也拿不到,就算拿到了也握不穩。

  就算他不再把自己稱為“朕”,也沒有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

  安晴走到了焫隆的面前,卻不急著去拿那放在御案上的傳國玉璽,在他的視線落在焫隆那已經被血染的殷紅一片的腹部以後便微笑著對焫隆如此說道:“為什麼不叫人來?為什麼要把傳國玉璽拿出來?”

  “因為我知道你拿不走它。”

  安晴挑了挑眉,卻不減半點笑意:“可是你會死的。”

  “那麼到我死的時候,我依然是皇帝。”

  突然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在這麼一瞬間安晴突然發現自己不在認識面前的焫隆,因為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焫隆的時候的情景,他明明只是一個失勢的小皇子,可是儘管如此,焫隆身上依然有著安晴他無法超越的東西,那便是皇室的血脈。

  那個時候的焫隆的確沒有半點比自己更好的優勢,可是焫隆依然可以挺起胸膛大聲地說道——這裡是我的菊魂宮,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

  焫隆是留著父皇血脈的皇子,所以他有自己的宮殿,有自己的母妃,然而他——安晴只是彥皇后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帶回來的養子罷了,所以他沒有自己的父母,沒有自己的宮殿,所以他只可以意味的容忍,一味的謙讓,可是這一切都需要到盡頭了!

  “你不再是皇帝了。”安晴依然微笑著,他緊緊地盯著焫隆的眼睛,然後朝御案上的傳國玉璽伸出手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定局(中)

  看著安晴朝傳國玉璽伸出了手,焫隆難掩自己的笑意,安晴雖然認為焫隆不會那麼輕易把皇位交出來,可是傳國玉璽就在自己的面前,誰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安晴伸出手去拿起了傳國玉璽的瞬間,卻頓時感覺到掌心一陣刺痛,他沒有拿穩那傳國玉璽,使得玉璽從他手中摔落。

  雖然傳國玉璽乃為千年冰玉雕刻而成,是摔不破的,可是在那傳國玉璽從安晴手中跌落的時候,銀色還是想要上前撿起來,卻被安晴一把喝住了。

  “銀色你別碰。”喝住了銀色以後,安晴緩緩張開了右手,在掌心出有著一道不淺的口子,然後紫黑色的血暗湧,“這就是你的安排?你在傳國玉璽上塗上了毒藥才會把玉璽給我?”

  “你錯了,上面的毒是父皇涂的。”說著,焫隆舉起自己的右手,在掌心處也有一道半新不舊的傷口,“要拿傳國玉璽就需要承受這毒,我已經受了二十年,每一天都需要讓這傷口被刺開。”

  “父皇……”看著焫隆的掌心,安晴的心裡有一種莫名奇妙的疼痛感,要比手掌之中那已經中毒的傷口還要痛,他一直以來都很敬愛自己的父皇,縱然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是父皇待他如己出,不,應該說是比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要好,所以一時之間安晴無法接受自己的父皇竟然在傳國玉璽之上涂毒,要自己的後人永遠承受這樣的痛苦。

  看著安晴痛苦的表情,焫隆心裡舒暢,他笑著說道:“傳國玉璽上的毒名為天仙子,乃為天下奇毒,縱然是仙人也不可解,每逢月圓之夜,中毒之人便會全身疼痛,宛如凌遲。我當了皇帝二十年,也受了二十年。如果你要當皇帝,那麼至少要學會握得穩那傳國玉璽!”

  安晴沒有懷疑焫隆的話,因為剛才他便覺得自己的手掌並非僅僅被利器刺傷,而是有這麼東西從傷口處進入了他的身體,他的傷口流出的血是紫黑色的,顯然是因劇毒所致,可是天下奇毒無一不臣服於蠱毒之下!

  “銀色,把玉璽拿給我。”

  聽到了安晴的聲音,銀色瞬間便回了一條銀色小蛇的模樣,他纏上了那跌落在地的傳國玉璽,然後一口就咬掉了那還染著安晴的血那一尖刃。

  迎上焫隆吃驚的神色,安晴俯身撿起了那傳國玉璽,然而銀色則沿著他的手臂爬上了他的肩膀處。

  握著手中那已經沒有了可以傷人之處的傳國玉璽,安晴輕聲說道:“銀色是蠱蛇,雖然不說法力無邊,可是有他附於我身,縱然是蠱獸親自所下的蠱毒也不能傷害我半分。所以就算我被這天仙子的毒入侵我的身體,到最後也不知道是那奇毒要傷害我,還是要成為銀色的力量。然而這傳國玉璽雖然是先祖皇帝遺命不得損其分毫,縱然是皇帝也不能,所以多年以來你只能忍受它的傷害而默不作聲。可是我現在還不是皇帝,我的身上也沒有留著皇室的血,所以就算我讓銀色咬掉了玉璽上的一塊也算不上大逆不道。”話到了這裡,安晴頓了頓才繼續說道,“焫隆,你輸了,我才是天命所歸的皇帝。”

  焫隆再也笑不出來,他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在深深看了一眼安晴以後,繞過了安晴,捂著自己腹部不停流血的傷口一步步走出了御書房。

  不知道為什麼長廊變得比往日還要長,這雕樑畫柱看起來已經黯然失色,可是卻難改歷代帝皇走過的痕跡,焫隆無法忘記只有六歲的自己穿著沉重的龍袍被李公公牽著手走在這長廊上,從正殿一直走回御書房去。

  記憶越來越模糊了,可是焫隆心裡明白,只要自己走過了這條長廊,在正殿錢就可以召來侍衛和宮人,那麼他就可以去抓那輕魂和安晴他們了,不管是誰,只要傷害他的人他都不會放過,他要把他們凌遲處死!

  突然腳下一踉蹌,焫隆猛地跌倒在地,其實他活了那麼久從來沒有跌倒過,他本以為自己一生都不會跌倒的,然後這麼一次……跌倒以後卻再也起不來了。

  “皇上!”

  突然身子一暖,焫隆才發現自己被人摟到了懷裡,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見的竟然是水如鏡,那是他一輩子最恨的面容,可是卻是唯一一個用這樣驚慌並且不捨的神情看他的人。

  水如鏡,其實人如其名,他或許就是那個驕傲的畫師映於水中,映入鏡子裡的人。

  看見焫隆半身的鮮血,水如鏡先是一愣,然後便把自己的手覆上焫隆腹部的傷口上:“皇上,我來救你。”

  雖然口裡這樣說著,可是當水如鏡把力量輸進焫隆的身體的時候卻發現焫隆的身體裡有這其他的力量在阻止他,然而這些力量他都認得,有輕魂的血魅之力,看似最為薄弱,可是卻張狂的很,想必焫隆曾經想要傷害輕魂,所以他身體裡的血魅之力在置他於死地,怎麼也止不住傷口流出的血,然而天仙子也因為焫隆受傷而毒發了,這是蠱毒,其中的蠱法之力也不是水如鏡可以抵擋的,不過最讓他寒心的是刺傷焫隆的凶器帶來的力量,那是神力,而且還是神力之中最為強大的“泯滅”之力,想必把焫隆刺傷的凶器正是屬於蔓華的武器“月?泯滅”!

  本來僅僅是一種力量水如鏡就難以抵擋了,現在三種力量在一起,水如鏡就連幫焫隆止血也做不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難怪那個時候楚陽叫他離開相國寺,他本以為把一切看得透徹的人是蔓華,可是原來是楚陽。

  “對不起,蕭離……”

  輕輕的閉上眼睛,水如鏡的眼淚滑過他的臉額滴落在焫隆的臉上,那樣的痕跡,是淚痕。

  “你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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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第二百一十七章:定局(下)

  其實在聽見水如鏡說“對不起”的時候,焫隆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就算再不甘心也無補於事,只是在水如鏡喚他“蕭離”的時候,他彷彿覺得有這什麼東西重重的壓倒了他的胸前來。

  “蕭離,你本來的名字。”水如鏡連忙用手背擦去了自己的眼淚,輕聲說著,“你曾與我在奈何谷之中有過一夜露水情緣,縱然當時你我都不是出於自願,可是在第二天我被拋進弱水之中受盡折磨,然而那些日子之中也只有你每天來看我。後來我從弱水之中出來,你說你希望可以回到凡間來成為皇帝,而要與我做一場交易,我答應了你。所以你沒有喝過孟婆湯就投胎轉世來到這裡。作為交易的內容,我給你生與皇室的機會,而你……把你的心給了我。因為你沒有心,所以你行事可以毫無良知,殘暴不仁,縱然面對讓自己動情的人也是如此。這是我不好……我不該拿走你的心……”

  一邊聽著水如鏡的話,焫隆的腦海裡便掠過很多畫面,那些畫面都已經破碎,因為那是他的上一輩子,他轉生以前的事情,現在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蕭離,他的名字,或許也如這名字一般,他生生世世都得蕭索,都得面對離別。

  他為帝多年,到底有多少人埋怨他不近人情,殘暴不仁,甚至就連自己的兄弟,自己的親信都可以毫不猶豫的算計殺死,就連他明明知道自己喜歡輕魂,可是卻難以忍受輕魂的存在,這一切一切原來都不過因為他無心!

  因為無心,所以沒有良知,不懂愛情。

  焫隆失聲而笑,縱然在死前知道真相他也不想去怪責水如鏡什麼,因為他相信這一切都是他的選擇,他自幼便有著成人的心思,他的一生每走的一步都是自己的選擇,他並不是不知道如果自己一心要避開鬥爭,其實憑著他的才智很容易就可以做到,只是他不願意這樣做罷了。

  看著母妃喝下那些人送來的毒藥的時候,聽著母妃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的時候,算計自己的皇兄們的時候,看著父皇駕崩的時候,污衊錄峰將軍全家的時候……甚至到後來處死李公公,這一切一切都是焫隆自己的選擇,他沒有後悔過,他沒有絲毫的不仁和動搖,因為他要成為皇帝,自古帝王腳下是如山的白骨,他就靠踩著他們的屍骨走到了現在的位置,然而他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別人腳下的白骨。

  看著水如鏡梨花帶雨的美麗面容,焫隆依然在笑,他舉起手來,指尖處觸上了水如鏡那溫熱的淚水:“這是我的選擇,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我希望你能送我轉世,下一輩子我還要是皇帝,而且我還是不要喝孟婆湯。”

  “為什麼?難道這一輩子你還不夠痛苦嗎?”其實水如鏡一直看在眼中,就算再不忍心,於公於私他都不得干涉焫隆的決定。

  “這是我的選擇,而且如果我喝了孟婆湯,我就不記得你了。”焫隆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唇邊依然留著那彷彿是自嘲一般的笑容,“就算是恨,我也要記住你……在最後……你為我哭了……”

  再回到皇后寢宮不過是片刻的時間,紫水就親自去了御醫館把那位老御醫給找了過來,或許因為很多人都察覺到今天皇宮之中不尋常的氣氛吧,在那老御醫來到輕魂的面前的時候臉色蒼白,冷汗直冒,然而在給輕魂把完脈以後,他的臉色更是蒼白得如紙一般,整一個人都如秋風中的枯葉,顫抖不已。

  “娘娘到底怎麼了?”看見老御醫一直沒有開口,紫水忍不住追問道,“這裡就我們三人,你有什麼就直說。”

  老御醫環視了一眼空蕩蕩的宮室以後,才對輕魂俯首說道:“微臣剛才為皇后娘娘把脈,娘娘的脈象搏動有力,猶如走珠落玉盆之聲,此謂滑脈,也就是喜脈。皇后娘娘已經身懷六甲,至少……至少已經有三個月。”

  “三個月?!”紫水吃驚的看著輕魂,從他入宮時候輕魂到現在也沒有三個月的時間,如果真的是三個月前的話,那麼也就是在他的村子被燒,家人被殺以前,那個時候的輕魂還不是皇后!

  輕魂聽了老御醫的話以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坐在金鳳展翅座上,看上去似乎很冷靜,可是內心卻風起雲湧,如果她已經懷孕三個月的話,那麼應該是在她隨焫隆去金陵以前就懷孕了,那個時候焫隆和蔓華都沒有碰過她分毫,所以她懷裡的孩子是楚陽的!

  皇后作為一國之母卻與別人珠胎暗結,這可不僅僅是皇室的醜聞,一般被別人知道必定是牽連甚大的,難怪這老御醫一直不敢開口,可是不管如何,現在北翼銘還沒有把焫隆找來,如果輕魂懷孕三個月的事情傳了出去的話,就連年輕的紫水也可以想像到他們這些皇后身邊的人都要和輕魂一起死!

  紫水咬了咬牙,默默地從腰間拿出了那把屬於輕魂的匕首,然後走到了老御醫的身後,趁其不備一把割開了老御醫的喉嚨,然而那麼一瞬間輕魂可以做的也只是側過臉去罷了。

  看著老御醫跌落在地,微胖的身子伸抖了幾下就再也沒有聲息,紫水才以袖子擦乾了匕首的血,然後還用手帕把匕首抱了起來藏於腰間:“皇后娘娘不用多想此事,娘娘你不過是受驚而感到身體不惜罷了。”

  “可是紫水……”

  “娘娘!”紫水輕聲打斷了輕魂的話,“娘娘為後日子尚淺,可是從今日起受孕是可以的,但決不能在三個月前受孕。不過待七個月過後,娘娘的確可以平安的誕下龍兒繼承大統。七星子並不奇怪,不是嗎?皇后娘娘。”

  輕魂抿著春看著紫水,就算她覺得自己面前的少年越來越讓自己感覺到陌生,可是不管如何,她知道紫水所說的就是她唯一的選擇。

  第二百一十八章:定局(續)

  北翼銘站在皇后寢宮門前並沒有進來,他朝身後的親兵做了一個眼色以後,便單膝跪於皇后寢宮門前:“啟稟皇后娘娘,末將等人在御書房附近發現皇上意外受傷,在急召御醫前來的時候,皇上已經蒙上天招召,騰龍歸天了。”

  門外傳來了北翼銘的話,輕魂坐在金鳳展翅座上聽得一清二楚,她緊緊地握住一旁的金座扶手,良久才緩緩地說話:“本宮親自去看皇上。”

  “不用娘娘多走一趟了。”北翼銘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大步走進了皇后寢宮,“末將已經把皇上帶來了。”

  輕魂一把從金鳳展翅座上站了起來,冷聲說道:“皇上縱然駕崩,龍軀豈容你隨便搬來抬去?”

  “皇后娘娘在刺皇上一刀的時候怎麼不說?”北翼銘一邊說著話,一邊拍了拍手,便有他的親兵以擔架抬著焫隆的屍體走進了宮室,然後放到了輕魂的面前來。

  看著地上焫隆的屍體,輕魂已經察覺事情已經默默地向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了,甚至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北翼銘看著她的眼神都不同了。

  “皇后娘娘。”北翼銘大步走到了輕魂的面前,朗聲說道,“剛才在尋找皇上的途中末將接到線報,末將的三叔北翼烷聯合丞相段唯智大量調動附近軍隊,然而城衛軍也在其中。現在我軍已經包圍了皇宮……只要我一聲令下,皇后娘娘只怕也要與其他的妃嬪那樣為皇上殉葬。”說著,北翼銘無視輕魂蒼白的臉色,朝輕魂伸出手去,“不過輕魂你可以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北翼銘的手還沒有碰上輕魂,紫水邊一個箭步上前擋住了:“還請北翼將軍自重。”

  看了一眼一臉冷靜的紫水,北翼銘並不會少看面前這個瘦弱的少年,因為對方以十三歲的稚齡得到輕魂的重用,絕對不僅僅依靠他那張姣好的面容,自然還有他的冷靜和聰慧。

  不過……

  北翼銘冷冷一笑,正要上前推開紫水,卻聽見背後傳來有人的擊掌聲,在他轉過頭去的時候,卻看見一個穿著明黃龍袍的青年男子站在皇后寢宮的門前,然後他身後跟著的正是丞相段唯智和北翼烷。

  “安晴。”看著換上了皇袍的安晴,輕魂的心一陣刺痛,她面前焫隆的屍首屍骨未寒,皇位上已經換了一個主人,沒有人去惋惜焫隆的死,也沒有人會再記得他。

  這個天下死了的不過是一個皇帝,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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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安晴看了一眼北翼銘,也看了一眼地上焫隆的屍首以及那死去的老御醫,最後他的視線落在輕魂的身上,輕魂還是那麼漂亮,半年以前輕魂還會靠在他的懷裡,為他彈琴,與他聊天,兩人策馬奔馳,對月飲酒,然而今天她卻成為了別人的皇后,不過沒有關係……他,已經是皇帝了。

  “雖然還沒有正式登基,可是朕即使以靖王爺安晴的身份還是需要把這件事情好好的處理一下。”安晴一邊說著話,一邊從袖子裡拿出了傳國玉璽在北翼銘的面前晃了晃,“北翼銘你作為北翼家的新當家竟然密謀叛變,囚禁皇后娘娘,還企圖對丞相夫人不利,甚至還設局刺殺先皇,今天朕帶兵圍宮。你的三叔北翼烷已經棄暗投明,指正你今日秘密調動親衛兵以及遣走皇宮之中宮人和侍衛的事情了。現在先皇駕崩,朕作為先皇的皇兄繼承大統,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對先皇的死調查到底。”

  聽了安晴的話,北翼銘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我就知道三叔為人性子急燥,本來就難成大事,所以我一直沒有把事情告訴他,所以他才會如此亂猜。今天的事情其實是皇上……啊,應該是先皇一手安排,他為的不過是殺死丞相夫人和紫公公罷了。可是皇后娘娘卻不忍先皇如此作為,於是以利器刺傷了先皇,先皇最終流血而亡。”

  北翼銘的話讓站在門口段唯智和北翼烷都大吃一驚,可是安晴卻沒有絲毫的驚訝,他不過是看著北翼銘微笑:“你認為朕會相信你這個罪臣的話嗎?”

  “那麼皇上為什麼不相信?”北翼銘看似沒有絲毫的畏懼,他直視著安晴如此問道。

  “就憑朕是皇帝。”安晴一字一句地說道。

  在那麼一瞬間,北翼銘以為自己面前的人是焫隆,而不是那個舉國上下都知道的老好人靖王爺安晴。

  見北翼銘不再說話,於是安晴轉過身去看著段唯智和北翼烷如此說道:“抓拿北翼銘及其親衛兵,雖然他此次行事罪犯滔天,可是北翼烷將軍大義滅親,故朕不作對北翼家追究。段大人,至於先皇駕崩的事情就麻煩你安排了。”

  “臣等遵命!”

  得到了段唯智和北翼烷的回應,安晴才轉過身來看了一眼紫水:“紫公公保護皇后有功,朕之後會好好的獎賞你。”

  雖然情勢急轉直下,可是紫水還是微微一笑,俯身鞠躬:“這是奴才應該做的。”

  安晴點了點頭,朝輕魂伸出了手:“輕魂,你願意繼續當朕的皇后嗎?”

  “皇上,此事萬萬不可!”剛看著北翼烷派人押走了北翼銘,段唯智便聽見安晴對輕魂說了這麼一句話,他心下一驚,也顧不及禮儀便大步走了進來,“輕魂皇后乃為先皇遺眷,縱然在民間,弟弟也不能迎娶嫂子,更何況在皇室?皇上絕對不能讓輕魂皇后繼續為皇后,,而理應追封為太后,侍奉過先帝的女子又怎麼能為皇上的妻子,母儀天下……”

  “你給朕住口!”安晴一吼,打斷了段唯智的喋喋不休,他轉過身來冷冷的看著段唯智,“或許在民間的確不可如此,可是朕是皇帝,朕要輕魂繼續當皇后,誰也不可以阻止!”

  “皇上!”段唯智還是想要繼續勸阻,如此傷風敗德的事情他怎麼可以允許?

  “段大人,如果你想朕誅你滿門你就繼續說,先皇不做的事情,朕可是做得到的。”

  面對著安晴的威脅,腦海裡閃過了秋影昏睡的樣子,段唯智的心猛地一抽,然後對著安晴鞠了一躬:“微臣……祝賀皇上得到如花美眷。”

  安晴冷哼一聲,再轉過身來看著輕魂:“輕魂,你可願意?”

  輕魂淡淡一笑,輕聲說道:“皇上認為輕魂還有可以選擇的餘地嗎?”

  第二百一十九章:當年(上)

  空氣中瀰漫著誘人的甜香,那帶著甜香的乳白色池水是風也驚不起半點漣漪的存在,它彷彿帶有著那些比歷史還要古老的故事,就那麼安靜的,以著最唯美的,最無害的姿態等待,等待著誰跌入它的懷抱,從此萬劫不復。

  楚陽抓住了蔓華的衣襟把蔓華扯了起來:“神族的人一向自以為是,常常自持美貌目中無人,也以為自己的力量天下無敵,卻不明白你們的力量是上天的眷顧,沒有半分你們自己的努力,可是你們卻以無上貴族自居,一邊口裡說著要斷情忘愛,一邊又收集三界六道之中的各種美人美女,難道你就不覺得羞恥嗎?既然如此不甘寂寞,為何不直接言明,而是在此惺惺作態?”

  雖然被扯住很不舒服,可是蔓華卻不知道自己要反駁什麼,神族的人大多生性單薄,也不喜與人深交,倒是如楚陽所說那般,神族一向認為自己是六道之首,所以也三界主人自居,更重要的是……明明寂寞,卻要假裝清高,不入凡塵,可是一個沒有盡頭的生命,終日不變的生活,怎麼可能不寂寞?

  深深的看了一眼蔓華,楚陽把力量聚於左手,然後毫不客氣的擊向了蔓華的胸前,頓時蔓華被擊出五丈之遠墜地。

  幾乎是沒有絲毫的抵抗能力,蔓華無法抑制的吐出了一口鮮血,本以為楚陽是打他出氣的,可是下一刻蔓華卻發現自己似乎恢復了一點力氣,他趴在地上抬起頭來看楚陽,然而楚陽正隨手拿起水如鏡丟在臥椅上的一件長袍披到了身上,也在他披上長袍的瞬間,他背後的黑色翅膀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換好了衣服,楚陽轉身走到了蔓華的面前,伸出手去在蔓華的懷裡掏出了那一面鏡子,那正是約束了蔓華力量的鏡子,剛才楚陽的一掌來勢洶洶,表面上這鏡子迎面接受看似是為蔓華減去了不少力量,可是實際上蔓華被這鏡子所約束,被其兩面夾攻之下才會重傷吐血的。

  “你真的是作繭自縛,出入人世那麼多年卻還是天真到一個荒唐的程度啊。”楚陽看了一眼手中的鏡子以後,便把鏡子丟進了那池水之中,“我現在為你毀去鏡子,那麼你也不需要再被鏡子之力約束了,受制於這麼一件死物的感覺的確不好。”

  “你到底是誰?你是為輕魂而來的?”蔓華用力撐起了身子坐在地上,抬頭看那悠閒的坐到了臥椅上去的楚陽,他與楚陽相處多年,他敢肯定面前的男子絕非他所認識的楚陽。

  “我是楚陽……”楚陽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其實說來話長,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倒是可以告訴你。”

  “洗耳恭聽。”蔓華背靠上牆壁,就這樣席地而坐,他現在並沒有力氣站起來了,雖然說那鏡子被毀去,可是不代表他的法力會瞬間恢復,所以在他復原以前也不得不乖乖的留在這裡。

  “我與輕魂本為夫妻……”楚陽並不把蔓華驚訝的神色放在眼內,他只是緩緩地說著,“輕魂本是妖族的血靈聖使,也算是一方諸侯王,而我本是魔族的三王子。我們兩人就如凡間那最通俗的傳奇話本故事一般,在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之後相識,並且有了鴛盟,甚至還行過夫妻解發之禮。後來在我打算迎娶輕魂的時候,卻要奉父王之命出兵攻打妖族,本來我想在戰爭之後告訴輕魂我的身份,並且把她正式迎娶回來,卻不料在戰場上敵軍陣營之中看見了她。看見她的時候我很驚訝,然而她卻一臉冷靜,看上去她並不驚訝我的身份,甚至很可能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才接近我的。我在兩軍交戰的前鋒,看著自己最愛的女人站在敵營內之中宛如敵軍的精神支柱……輕魂很聰明的,她也很瞭解我,所以如果她要佈陣害我,我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於是我當場就取來弓箭,一箭……射死了她……”

  說到這裡,楚陽閉上了眼睛,往事歷歷在目,他記得自己射出的箭穿過了輕魂的身體,輕魂的血把他身上的紗裙染得豔紅,美麗如火。

  蔓華並沒有插口,這樣的故事實在俗氣,他也知道輕魂是一個有野心並且聰明的女人,如果她要迷惑一個男人,估計沒有人可以逃得出她的算計,所以楚陽當機立斷,為保子民殺死輕魂並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沉默了良久,楚陽才再一次開口,這一次他的聲音彷彿因為極力在壓抑著什麼而顯得有點顫抖:“其實我是在戰爭結束以後從妖族的俘虜那裡才知道了真相,輕魂她沒有騙過我,她也是在戰場上看見我的時候才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個時候她看著我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是因為她被妖王的法術所控,不得不站在大軍之前。其實輕魂的法力也很強大,如果她要反抗並不是不能,只是那個時候的她不能反抗,為了……我的孩子。”

  “孩子?!”蔓華忍不住輕聲低呼。

  “是的,在我一箭射死輕魂的時候,輕魂已經懷裡我的孩子,她死的時候……一屍兩命。”楚陽淒楚一笑,然後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雙手,“輕魂忍受著族人的羞辱也要保住孩子,而我卻不相信她,不僅親手殺死了她,還殺死了她和我的孩子。每每想到輕魂要帶這樣的怨恨投胎轉世,我就無法原諒自己。於是……傷心欲絕的我在軍中棄甲而去,然後投入冰毒池之中,我心甘情願承受那腐肉蒸血,挫骨揚灰之痛。”

  蔓華一直高床軟枕,或許並不能體會到楚陽在冰毒池之中的疼痛,可是水如鏡在弱水之中那麼久,那樣的疼痛他絕對很清楚,或許同病相憐,這也就是楚陽決定放過水如鏡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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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一章:所愛(上)

  深深的看了一眼輕魂以後,安晴微微一笑:“朕有蠱蛇附身,皇宮內外只要是蝴蝶和蛇可以去到地方就沒有朕無法知道的事情。所以不管是先帝的死因還是輕魂你身懷六甲的事情朕都知道。所以那天朕是為了你才馬上把北翼銘治罪的,所以如果朕要你死,那麼你今天也不會在這裡。”

  “輕魂謝過皇上的救命之恩。”心裡明白安晴所說的話都是真的,所以輕魂連忙福身行禮謝恩。

  “輕魂你聰慧過人,當日可以讓先帝專寵於你,也能在深宮之內聯合上北翼銘將軍,甚至還有紫公公這樣的心腹,本該是可以把一切掌握在手中,只可惜男人其實一種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永遠貪得無厭的生物。比如說北翼銘,他本來投靠於你,可是看著自己的三叔突然帶兵圍起了皇宮,便認為自己大權在握,頓時就打起了你的主意,如果不是朕及時趕到,也不知道北翼銘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皇上所言甚是。”輕魂低下了頭去,在過去她彷彿把自己的魅力看得太高了,是的,她甚至以她的血控制了北翼銘,在那些帶刀侍衛要殺她的時候,北翼銘毫不猶豫的出手相助,甚至在秘密追捕焫隆的時候,北翼銘同樣義無反顧。只不過在找到了焫隆的屍體以及得知北翼烷帶兵包圍皇宮以後,北翼銘便以為自己作為北翼家的新當家已經大權在握,所以……江山他想要,美女也想要。

  “輕魂你把那多的心思花在別的男人的身上,為何卻不嘗試花在朕的身上?還是你覺得在朕並不是你所要寄託之人?”安晴的話題突然一轉,直接單刀直入,毫不客氣的質問輕魂,“當日我於死囚牢內把你放出來,不過因為你與我的母后有幾分相似的感覺。後來我們相處下來,我卻發現你一點也不像我的母后。母后她雖然早早就被皇弟焫隆害死,可是她的一生無愧於天地,她心地善良,並沒有害過任何人,然而輕魂你卻處處算計人心。開始的時候我並不明白你為何要這樣做,可是後來我帶你見到了蓮兒,看著你們在我的背後明爭暗鬥……不,應該是說你在欺負蓮兒。我也沒有干涉,因為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那麼……輕魂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愛不愛我?”

  抬眸看著安晴,良久,輕魂才緩緩的開口:“對不起,我一直以來只是想要利用你去幫我報仇,現在我的仇已經報了,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對隱瞞的了。你可以不原諒我,可是我希望你可以放過我腹中的孩兒。”

  安晴緊握著龍袍長袖之下的手,他咬著牙壓下了心中的怒火,不過片刻過後,他還是緩緩的鬆開了拳頭:“焫隆一生痛苦不堪,他算計別人也被別人算計,最終也躲不過輕魂你的冷刃。只是他死了,卻得到了輕魂你的心。或許因為他屍骨未寒,縱然你答應成為我的皇后依然放不下他,不過不管如何,朕……有的是時間。”

  語畢,安晴甩袖而去。

  看見安晴走後,輕魂的身子一軟便靠入了紫水的懷中。

  “娘娘還好嗎?”紫水扶住了輕魂,忍不住如此問道。

  “紫水……你說皇上會不會殺了我的孩子?”猶豫了一下,輕魂還是問了出來,剛才如果安晴真的狠下心來,送她一碗牛膝湯或者西藏紅花,她就算不願意也難以反抗!

  “奴才認為……沒有誰可以忍受自己所愛的人有別人的孩子吧。”雖然不想打擊輕魂,可是紫水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輕魂站穩了腳步,然後用右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孩子的確是無辜的,既然皇上想要殺死我的孩子,那麼我就只可以先下手為強了。”

  “娘娘,公子一直沒有回來,如果他回來了或許娘娘就不需要那麼擔驚受怕了。”

  “如果他回來了,或許會直接一腳踹過來吧。”輕魂輕笑,然後坐回了椅子上去,“當日如果不是為了讓蔓華生氣,我也不會委屈自己跟著楚陽離開,如果我沒有跟著楚陽離開,那麼我也不會有這孩子。蔓華認為楚陽背叛了他,所以弄瞎了楚陽的左眼,那麼你認為如果蔓華知道了我懷上了楚陽的孩子,他會怎麼做?”

  在紫水看來,蔓華並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可是既然輕魂這樣說了也就不會有錯,可是除了蔓華這樣會法術的人以外,還有誰可以救輕魂?

  “對了,娘娘為何不去找這孩子的父親?”

  “你說楚陽?”輕魂頓了頓,展開了左手,手掌之中正是那平安鎖鏈墜,鏈墜之中藏有的藥物正是楚陽給她的,“可是楚陽已經被國師在抓走了,現在在相國寺之中也生死未卜。再說就算我去和他說我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你認為他會信嗎?”

  “會!”紫水斬釘截鐵的說道,“一定會的,娘娘。奴才這就去一趟相國寺。現在皇上知道娘娘身懷六甲,所以就算以娘娘的名義去相國寺找國師祈福,皇上也不會懷疑什麼的。而且……國師既然是得道之人,那麼皇上身上的蠱蛇應該進不去相國寺的。”

  紫水說得有道理,可是輕魂卻猶豫不決,當時楚陽被段唯智和國師聯手陷害,那個時候的輕魂有足夠的力量去把楚陽救出來的,然而那個時候焫隆也並不想除去楚陽,所以如果那個時候她為楚陽說好話的話,或許楚陽也不會被認為是妖孽。

  “紫水。”把手中的平安鎖收回了懷裡,輕魂才緩緩的開口,“你幫我準備一下,我這就要親自去一趟相國寺,不管是楚陽還是國師,我都要見一見。”

  “是的,娘娘。”紫水點了點頭,轉過身去的時候露出了詭異的冷笑。

  第二百二十二章:所愛(中)

  相國寺其實是一座很冷清的宮殿,這裡沒有華麗的擺設,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張水如鏡最愛的臥椅,可是臥椅上的織錦上已經結上了一層寒霜,這看得楚陽忍不住皺眉,他抬頭看去拿在這宮室中央擺放著的冰棺,以及那靠在冰棺上假寐的水如鏡。

  “你居然去挖墳把屍體弄來這裡幹什麼?”

  聽見了楚陽的話,水如鏡才緩緩地抬起頭來,憐惜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冰棺,輕聲地回答道:“凡人的身子是很脆弱的,如果不在冰棺之中,我不能保證他的身體無恙。”

  “他已經死了!”楚陽瞟了一眼冰棺之中的人,那毫無血色的屍體白得如紙一般。

  “我不會讓他死的!”水如鏡抬起頭來看楚陽,他的神情那是麼的堅定,在楚陽醒過來的這些日子之中,水如鏡一直不敢面對楚陽,楚陽的強大使得他本能的害怕,只不過在這一件事之上,他絕不退讓,“蕭離的身體以及靈魂均被血魅之力、蠱毒以及月?泯滅之力所傷,根本就沒有轉世為人的機會了,如果我不把他留下來,你的意思是要我看著他死去嗎?”

  “可是你以為你這樣能把他救活嗎?”

  “蔓華可以!”水如鏡一把打斷了楚陽的話,他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自己面前整整高出一個頭的楚陽,“蔓華掌管凡人生死之力,絕對可以讓蕭離再世為人。”

  “可是現在他的法力受損,自身難保。”楚陽似笑非笑的看著水如鏡,雙手環胸,“而且我並不認為蔓華有那麼好心去救一個曾經傷害輕魂的人。”

  “傷害輕魂的人從來都是你!”水如鏡冷笑了起來,“如果不是你教唆蔓華把輕魂搶回來,他們兩個人怎麼會這樣?而且你那個時候明明知道輕魂喜歡的人是……”

  楚陽猛地甩給了水如鏡一個耳光,大聲的吼道:“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這些?你不過是一個靠別人的施捨才活下來的弱者罷了,你一邊擺出對蔓華很忠心的模樣,一邊又去勾搭蕭離,你為我沒有人知道嗎?那天我把你假裝成蔓華的樣子送去蕭離的房間不過是順了你的意思罷了,這樣的你有資格說我嗎?”

  捂著被打的臉,水如鏡只是轉過身去:“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楚陽也不再說什麼,剛轉過身去卻頓了頓,然後他緩緩說道:“輕魂來了。”

  “當日我強行奪去二哥的兵符,聯合段大人你帶兵圍困皇宮輔助新帝即位,為的不僅僅是我的北翼家。”北翼烷把杯中的酒一飲而下,“銘兒秘密勾結西北夷族。企圖對我國不利,那個時候先皇殺害小思和大哥,我和二哥雖然知道銘兒有這樣的計畫卻不上報,可是我不認我們北翼家歷代將士辛辛苦苦為我國打下的江山拱手送給了夷族,所以才與段大人你聯繫的。可是皇上命知道這件事卻把銘兒和二哥放逐到西北蠻夷之地去,表面上看起來是皇上仁慈,可是實際上豈不是放虎歸山,把我國置於虎狼爪牙之下?皇上這並不是仁慈,而是愚蠢!銘兒和二哥都是將帥之才,如果被蠻夷所利用,必定是我國之禍害!”

  面對北翼烷的酒後醉言,段唯智並沒有反駁,因為在他看來安晴並不是仁慈,更不是愚蠢,因為如果安晴仁慈,那麼在他從焫隆的手中奪過了傳國玉璽的時候就不會任由焫隆受傷流血致死,也不會在以為先帝殉葬的理由,殺死了後宮之中所有的妃嬪,以此打擊外戚勢力,如果安晴愚蠢,那麼就不會忍辱負重二十年,最終奪得皇位,段唯智甚至認為輕魂一直是為了安晴才會在焫隆身邊的,否則為什麼在焫隆死後,安晴頂著眾人的猜疑和反對,堅決讓輕魂成為兩朝皇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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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大人,你說皇上……是不是真的想當皇帝的啊?”北翼烷一直不得段唯智的回應,自己連連喝酒,此刻已經有七分醉意,所以說話更是不再多加思慮了,“皇上的原配靖王妃早已經不在,他雖然把前皇后留了下來,可是卻不曾臨幸,表面上是顧及先皇屍骨未寒,可是如果他真的顧及又怎麼會急於迎娶前皇后呢?而且我在皇宮裡的丫鬟說過,她前兩天在皇上的寢宮附近看見了一個怪物,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出入寢宮,你說……皇上是不是被妖孽所迷惑?”

  聽到了北翼烷這麼一番說話,段唯智先是一愣,然後無聲無息的握緊了拳頭,他想起了那用最後一絲力量救出秋影然後香消玉殞的靈緋,也想起了你那從祭天大典之上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救出夏蓮的蠱獸,他們都不是凡人,他們都是凡人口中的妖孽,可是他們做了什麼?他們都用自己的生命去救了那些排擠他們鄙視他們的人。

  或許凡人會如此對待妖魔鬼怪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自卑,因為往往最卑鄙,最殘忍的事,都只有人可以做得出來。

  “老爺。”在三聲敲門聲以後,便傳來了秋影的聲音。

  段唯智看了一眼那已經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北翼烷以後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其實北翼烷雖然是武夫一個,明明愛酒可是卻酒量不好,不過數杯下肚就什麼話都說,然後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也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所以段唯智也不奇怪,反正北翼烷這樣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在聽見秋影的聲音以後,段唯智便從椅子上起來,放輕了腳步走出了書房,在推開門的時候,門外的清新空氣撲面而入,使得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心裡想著自己果然不適合酒的味道。

  在聽見關門的聲音以後,北翼烷挺直了腰,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醉意:“沒見過血的人就是不知道酒是好東西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所愛(下)

  “老爺。”看見段唯智從書房出來,秋影便微微一笑,福身行禮,“本來我也不想打擾老爺你與北翼將軍的,可是從皇宮裡傳來了新的消息……”

  “夫人何須介懷,直說無妨。”伸手牽著秋影,段唯智把秋影拉離書房門口好一些距離以後才繼續說道,“是不是皇后娘娘的事情?”

  “宮裡的確傳來了不得了的消息。”秋影壓著聲音說道,“在先皇駕崩那天死去的老御醫是被人一刀割斷了喉嚨而死的,那凶器必定是無比鋒利之物,然而先皇被刺,傷口很小,卻很深……雖然沒有人敢肯定他們兩人是否死於同一人的手中,可是那位老御醫的是絕對和皇后娘娘有關。然而今天從宮裡傳來的消息是皇后娘娘已經身懷六甲,皇上似乎也已經知道,皇上與皇后娘娘一番爭執以後,可能會強行以藥物使得皇后娘娘滑胎,如果皇后娘娘不從……只怕皇上會對皇后娘娘下殺手。然而當時老御醫大概是為皇后娘娘把脈,得知皇后娘娘有喜,皇后娘娘害怕此事傳至新帝的耳中,因此對老御醫下了殺手。”

  聽了秋影的話,段唯智緊皺起眉頭,然後卻如此問道:“那麼皇宮裡是否傳來消息,有人曾經看見皇上的寢宮內有蛇妖出入?”

  秋影先是一愣,然後搖了搖頭:“當然沒有,皇上乃難得的明君,又怎麼會與妖魔鬼怪作伍呢?”

  “夫人說的甚是。”段唯智點了點頭,然後微笑著說道,“夫人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吧,為夫與北翼將軍還有要事相議。”

  “那麼老爺要注意休息,切勿過於操勞。”語畢,秋影福了福身,施了一禮以後便轉身離開。

  看著秋影走遠的背影,段唯智收起了笑容,沉下了臉色,他本以為自己一輩子永不會用這樣的眼神來看自己的妻子的,可是天意弄人,原來他最信任的那一個人也有背叛自己的時候……

  “娘娘,相國寺到了。”紫水扦起了馬車的垂簾,伸手去把輕魂扶了出來,“不過相國寺有規矩就是不能帶侍衛上去,恐怕……奴才不能跟隨娘娘上去。”

  “沒關係,我自己去。”對紫水點了點頭,輕魂在紫水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後理了理衣裙,便抬起頭來看著那長長的殿階,“你們都留在這裡,我自己上去便可。”

  說著,輕魂便朝著那殿階一步步走去。

  看著輕魂走遠的背影,紫水微微皺眉,因為他發現到一陣目眩的感覺頓時迎面而來,上一次他來相國寺的時候,送他來的車伕和侍衛們都不記得他是什麼時候進去相國寺的,什麼時候出來的,就像是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家裡,然後紫水卻很記得那一天他把輕魂所寫的信送到相國寺這裡來,走上了殿階以後他便看見了國師大人,只是到現在他都記不起國師大人的樣子來。

  收起了自己的視線,紫水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腰間,輕魂似乎已經忘記了他還拿著她的匕首,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那上這把匕首的瞬間,他的心竟然有一種很滿足的感覺,因為這把匕首就像是一種神奇的法寶,在他拿著這匕首的時候,他認為自己有足夠的力量殺死所有的人,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輕魂記得自己才走上了第三階殿階,卻猛的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間寬敞的宮室之中,然而一個身穿翠綠色長袍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看著對方那美麗卻熟悉的容貌,輕魂先是一愣,然後輕輕的低呼:“蔓華?!”

  “我叫水如鏡。”

  “你是國師大人?”輕魂從來沒有想過身份神秘的國師竟然和蔓華如此相像,難道說他們都是一夥的?

  水如鏡微笑,其實這宮室內昏暗,他本以為輕魂不會看得清楚自己的面容,可是現在輕魂卻看得清楚了,所以他心裡便有了一絲著急,於是也不再客套什麼:“常言道,飛龍在天,鳳凰於室。帝皇被譽為龍,故朝暮受拜,皇后如鳳凰,應該居於深宮之內,為何孤身前來相國寺?”

  隱隱聽出了水如鏡話中的不滿,輕魂咬了咬銀牙,還是擠出了一抹笑容來:“輕魂也知道冒然前來打擾國師大人是失禮了,可是輕魂卻又不得不見國師大人的理由。前些日子國師大人相贈法寶,所以輕魂相信輕魂的事情國師大人隱瞞應該心裡有數。這些天來帝位易主,輕魂在皇宮之中表面依然風光,可是實際上卻是岌岌可危。今日冒然前來其實是想見見被國師大人藏於相國寺之中的故人,不知道國師大人是否可以成全。”

  輕魂這一番說話說得極為有技巧,她並沒有說明自己是來見楚陽的,卻又能同時試探出蔓華是否沒有立刻把她趕走,那麼她就能見到蔓華或者楚陽。

  水如鏡猶豫了一下,他看著輕魂堅定的神色,相信就算他現在把輕魂趕走了,輕魂還是不會死心,還是會再來的,所以……

  “那麼好吧,既然皇后你來這裡了,我也讓你見你想見的人,只是你想見的人是誰,這可要你自己好好的考慮清楚。”蔓華和楚陽都在,他們兩人也為輕魂爭持不下,也因為這樣水如鏡才不想輕魂來這裡,畢竟現在蔓華的法力沒有回覆,如果楚陽盛怒之下再把蔓華打傷,水如鏡就不能把握到底什麼時候蔓華才有力量救活蕭離……啊,應該叫他焫隆才對。

  要見誰?

  輕魂明白了過來,看來不管是蔓華還是楚陽都在這相國寺之中,可是她要去見誰呢?如果是真正可以保住她的人應該是蔓華,可是蔓華絕對不會救懷上了別人的孩子的她。不過如果她只是找楚陽,曾經被段唯智抓住的楚陽是否有能力保她以及她腹中孩子的平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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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四章:所愛(續)

  不過是轉眼之間,輕魂已經不為水如鏡的問題而煩惱了,她從容的微笑,然後微微福了福身,謙恭的行禮:“輕魂不過一介弱智女流,哪裡敢挑選別人呢?不如有勞國師大人,國師大人願意讓我見誰我就見誰。又或者……那兩位公子誰願意見輕魂一面,那麼就有勞國師大人代為引見。”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難怪可以侍奉兩朝帝皇。”水如鏡冷哼一聲,顯然不滿意輕魂的回答,所以言語間也有點嘲弄的味道,畢竟輕魂把選擇丟到他這裡來,豈不是讓他更為為難?

  輕魂的神色一愣,其實她並不願意如風塵女子那般侍奉自己所愛的男人以外的人,只是她沒有選擇,她不過是一個弱質女流,為了保存腹中的孩子,除了歸順新帝她還有別的選擇嗎?她並不是知道安晴已經性情大變,可是她還是抱著一絲的希望,畢竟至少要讓自己的孩子平安出世!

  “國師大人的臉微紅,難道是這宮室不透風之故?”

  剛諷刺完輕魂,卻聽見輕魂如此說道,使得水如鏡連忙舉起手來捂著自己的左臉,畢竟再輕魂來到以前楚陽曾經狠狠地打了他一個耳光,或者此刻他的臉的確還會有一點紅腫呢。

  輕魂在心裡冷笑,不過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卻聽見蔓華的聲音響了起來:“輕魂。”

  輕魂抬眸看去,看見那依然一身白衣,長發披肩的蔓華,只是蔓華的臉色幾乎要和這白衣一般蒼白了,看來上次她算計蔓華,蔓華還沒有康復呢,只不過既然蔓華能如此隨意的走動,那麼也就證明國師水如鏡並不是囚禁蔓華的,所以蔓華如果要出手幫助她,那麼應該是可以的!

  只是……

  看著面前的蔓華,輕魂剛想要開口說清楚原委,卻突然開不了口,她用手輕輕的摀住了腹部,她能感覺到一股熱流在她的身子裡流動,然後聚集於腹部,這是她的血脈,那是她的孩子,可是當她想要向蔓華求救,求蔓華救救她的孩子的時候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輕魂,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蔓華似乎和過去一樣,他依舊保持著那迷人的微笑,依舊是那高貴優雅的舉止,甚至走到輕魂的身前來可以是不帶動任何風,任何聲響。

  他,從來都像徵了永恆,所以他也希望自己的愛情是永恆的。

  “我只是……”輕魂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以後便輕輕靠近了蔓華的懷裡,“雖然說恨你,可是你突然不見了,我還是很擔心。如果你被我以外的人殺死了,你要我怎麼吞的下這口氣?”

  蔓華輕笑,剛想伸手去摟住輕魂,輕魂卻一把從他的懷裡出來了:“好了,跟我回去吧。你還要好好侍候我的,你忘記了嗎?”

  “好……”

  蔓華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聽見楚陽的聲音響了起來,然後他也從內室走了出來:“輕魂,我並能夠不打算讓你再回去皇宮。不管是你還是蔓華,甚至是水如鏡,你們都不屬於這裡,所以還是趁早抽身吧。”

  楚陽話音剛落,便以掌為刃,朝輕魂襲來,站在輕魂身前的蔓華連忙一手將輕魂護到了身後,一手正面迎上了楚陽,擋下了楚陽的殺招,只可惜他的力量並沒有復原,然而楚陽的一掌至少用了八九成的力度,蔓華雖然為輕魂擋下了,可是卻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楚陽你在做什麼?”水如鏡一個箭步上前攔在了蔓華和輕魂的身前,凝神屏氣的盯著楚陽,“你怎麼對待我們也就罷了,輕魂現在不過是一個弱質女流,可經不起你的一掌。然而如果你現在要殺蔓華的話,難道就不顧天道之理了嗎?”

  “我不過是不想輕魂繼續被蔓華所控罷了,我殺她其實是在救她。”

  說著,楚陽還想再一次攻擊,然而蔓華和水如鏡卻緊緊地護在輕魂的身前。

  看著楚陽冷峻的面孔,輕魂並不是不瞭解楚陽的冷酷,只是過去楚陽對待她再冷酷,她也不過是恨,卻不曾有如此的絕望。

  是的,***裸的絕望,那樣的絕望隨著她身體裡的血液流動,使得她的腹部一片火熱。

  輕魂冷笑,上前推開了護在自己身前的蔓華和水如鏡,一步步走到了楚陽的面前來:“輕魂的命從來都不在自己的手中,縱然現在輕魂貴為皇后,我的命也從來不在我的手中。可是就算如此,輕魂也不容別人來掌管我的生死,如果楚陽你殺了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楚陽定睛看著輕魂,他想要出手,因為他無法忍受輕魂生生世世受到蔓華的控制,不停的被其凌辱,並且要受盡折磨而死去,可是他現在看著輕魂就是如此冷靜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彷彿是回到了當年戰場之上,那個時候的輕魂的輕魂也是那麼冷靜,其實……她一點也不冷靜,她只是無奈,她只是祈禱他可以明白她的處境和心情,希望他可以救出她,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可是……他卻誤會了她,甚至一箭射死了她與她腹中的孩子。

  現在面對著一臉冷靜的神情看著自己的輕魂,楚陽竟有一種很奇妙的想法,他覺得輕魂是信任他的,信任他不會殺了她,就像……她信任那些被她控制了的男人那樣。

  其實,從來沒有誰可以真正的控制誰,她不可以,他也不可以。

  可是他不是她所控制的男人,他應該是她所愛的男人!

  楚陽咬了咬牙,再向前踏上了一步,他與輕魂不過在咫尺之間,可是兩人面前卻宛如有著一道深淵,把兩人遠遠的隔開。

  咫尺天涯,原來真存在。

  “輕魂,跟我走。”

  不容輕魂再繼續與楚陽對持,蔓華伸手想去拉走輕魂。

  也在這個時候楚陽也一把伸出手去拉住了輕魂的手腕,可是下一刻楚陽卻愣住了,然後他緩緩的放開了輕魂:“輕魂,你的脈搏……是喜脈?”

  輕魂微微一笑,輕輕靠到了蔓華的身旁去:“那又如何?”

  第二百二十五章:難知(上)

  那又如何?這只是她的孩子!

  蔓華吃驚的看著輕魂,楚陽精通醫理,所以他絕對不會給輕魂把錯脈的,可是蔓華從來沒有想過輕魂會有孩子,因為已經十輩子了,輕魂都不曾懷上過孩子,所以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樣的事情。

  只是……輕魂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呢?

  楚陽一皺眉,伸手摟住了輕魂的腰,然後便帶著輕魂消失於人前。

  “蔓華,你就不去追嗎?”在楚陽帶走輕魂以後,水如鏡看著絲毫不緊張的蔓華,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蔓華輕輕搖了搖頭:“不用擔心輕魂的安全,現在的楚陽絕對不會傷害輕魂的,因為楚陽他已經無法再一次親手殺死自己所愛的女人和孩子了。”

  聽了蔓華說這樣的話,水如鏡冷笑,他沒有想過蔓華和楚陽都有為情所困的時候,不過這樣也好,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可以感受到那樣徹骨的疼痛,他就要冷眼旁觀……啊,不,應該是要火上加油,他絕對不允許蔓華和楚陽永遠都是那麼一帆風順的!

  “蔓華,你就讓楚陽這樣帶走輕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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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瞟了一眼水如鏡,蔓華已經察覺到水如鏡的用意了,不過他並沒有生氣:“就如楚陽所說,輕魂生生世世都被我所掌控,既然如此,就算楚陽現在費盡苦心把輕魂帶走那又如何?輕魂還是要回到我的身邊的。”說著,蔓華轉過臉來正視著水如鏡,“如果你要陪蕭離的話就現在去吧,免得他日他甦醒過來就不願再與你親近了,畢竟你心裡清楚,蕭離對你的是怎麼一份感情。”

  深深的看了一眼蔓華,水如鏡冷哼一聲,轉身甩袖而去。

  氣走了水如鏡,蔓華才大步走向前,他走了幾步以後面前見那愣在門前的紫水,紫水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畢竟這些法術製造出來的東西凡人的確很難適應,所以蔓華上前輕聲的說話:“紫水你怎麼上來了?”

  紫水連忙回過神來,壓下了心中的驚訝對著蔓華恭敬地俯首鞠躬:“奴才看皇后娘娘那麼久沒有出來,所以親自上來迎接鳳駕,想不到公子……王你也在這裡。”

  並不介意紫水對自己的稱呼,蔓華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的指尖劃過之處,衣服上所有的血跡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衣服乾淨的如嶄新的一般,他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服,一邊悠閒的說著話:“輕魂被楚陽帶走了,不過你並不需要擔心她的安全,楚陽絕對不會再傷害她,然而……輕魂還是會回到皇宮去的,在那之前,紫水你就要勞心一下,保住輕魂被帶走的秘密。”

  紫水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奴才明白,請王放心。奴才會全力保住皇后娘娘不在皇宮之中的秘密。只是……奴才不明白帶走皇后娘娘的人為什麼不是王?”

  整理衣服的動作頓了頓,蔓華的淡淡一笑:“因為我沒有必要帶走輕魂,因為輕魂從來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如果楚陽真的要得到只屬於他的輕魂,那麼就只有等我真正的放開輕魂,可是我不會放,死也不會放!”

  楚陽抱著輕魂來到了一處深山之中,在越過重重迷霧的山林之後竟然看見了一個廣闊的湖,這湖碧藍如天,平靜如鏡,輕魂發誓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可是看著面前的湖光山色,她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突然左肩後的胎記一陣火燒般的刺痛,使得輕魂忍不住地呼了出來。

  “輕魂!”聽見輕魂吃痛的聲音,楚陽連忙扶住了輕魂降落到那湖畔,他輕摟著輕魂的腰,並沒有把輕魂看見自己背後那雙黑色的翅膀而露出的驚訝神情放在眼內,反而是著急的問道,“是不是我弄痛你了?”

  從楚陽的懷裡出來,輕魂退後了一步:“你真的是妖孽,居然、居然有翅膀。”

  “我不是妖,我的元神是魔族,可是我確實仙界所認同的天將。輕魂,你我都不屬於這人間……”

  “你說謊!”輕魂一把打斷了楚陽的話,“我是人,我才不要和你們一樣披著人的外皮,做一些狼心狗肺的事情。”

  面對輕魂的咒罵,楚陽並沒有生氣,他只是放眼看向輕魂身後的湖光山色,輕聲的說道:“或許我說的話你不相信,可是我想你還記得這裡,這裡……是我們私定鴛盟的地方。這湖名為南姿湖。”

  微儉了怒氣,輕魂轉過身去看那一片碧藍的湖,南姿湖,這真是一個特別的名字,只可惜她對這裡雖然有著熟悉的感覺,可是實際上卻沒有半點的記憶。

  “輕魂,你知道這裡為什麼叫做南姿湖嗎?”在輕魂看著那湖出神的時候,楚陽的聲音又輕輕的傳來,“這裡是北海龍王和南姿夫人相遇相愛的地方。”

  看見輕魂沒有說話,楚陽便繼續說道:“當年北海龍王第一次親臨人間化為人形,在這群山之中遇見採藥女南姿,兩人一見鍾情。北海龍王為了討所愛的女人紅顏一笑,於是便引天池聖水於凡間,形成一池碧湖,並且取名為南姿湖。北海龍王與他的南姿夫人兩人生活在湖邊,每日龍王都為了南姿夫人帶來一個驚喜,今天看繁花怒放,明天便是白雪紛飛,日日都是美不勝收。後來有一天北海龍王被急召回天宮,因為原因不明,所以北海龍王為了不讓南姿夫人擔心,便在天明之前不辭而別,打算在天黑以前回來。後來南姿夫人從夢中醒來,發現身旁已經人去被涼,她還沒有來得及悲傷,卻見山外百姓紛紛手持武器趕至。原來北海龍王為了討紅顏一笑不惜隨意變更四季,使得這一帶風雨無常,六月飛霜,民不聊生。百姓認為這都是山內居住的妖女所致便組織起來帶著武器抓住了南姿夫人,男人們見南姿夫人天姿國色,便心起詭意。那個時候南姿夫人腹中懷有北海龍王的孩子,她不堪凌辱,最終投入南姿湖中以求清白。後來北海龍王聞信趕回,卻只在湖底深處抱起已經死去的南姿夫人,一屍兩命……”

  第二百二十六章:難知(中)

  “北海龍王痛失至愛,狂吼一聲以後便讓天降豪雨,意欲(yu)淹田沒山。那個時候天帝派下天降大仙,生擒了龍王,指責北海龍王為禍人間,於是把其押回北海,交出王位,最後被鎖於海底,再不得自由,然而南姿夫人的屍骨也就這樣再一次沉入湖底不見天日。”輕聲說完了這南姿湖的故事,楚陽看著輕魂如此問道,“輕魂,聽了這個故事你有何感想?”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輕魂冷冷的看了一樣楚陽,然後才繼續說道,“繁花飛霜猶是好,只是君心妾難知。看似千山圍桃源,怎料碧湖埋白骨?”

  “我記得第一次和輕魂你來這裡,第一次和你說這南姿湖的故事的時候,你很氣憤,可是……卻不像現在這樣不認同南姿夫人以死保明哲的做法。”其實和輕魂說起南姿湖的故事不過是為了勾起輕魂對過去的記憶,卻不料發現現在的輕魂和當年的輕魂對南姿湖的傳說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當年的輕魂責怪仙界天道不公,無視這一對有情人的痛苦,更認為南姿夫人的死轟烈也極具氣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認為南姿夫人如此尋死不值得,也埋怨北海龍王沒有保護好自己所愛的女子。

  輕魂……似乎變了。

  “我的確無法認同南姿夫人的做法。”抬眸看著楚陽,輕魂笑著說話,“如果因為不堪凌辱就要尋死,那麼楚陽你說輕魂我要死多少次?”

  楚陽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完全無法回答輕魂的問題。

  看著楚陽吃癟的模樣,輕魂繼續笑道:“輕易尋死不過是那些沒有見識過真正苦難的人才會做的事情,在輕魂看來簡直就是極為可笑的行為。輕魂一生坎坷,受盡凌辱,可是我不會埋怨上天不公,因為這是我的命。縱然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我也絕對不會尋死,縱然要死,我也要那些傷害過我的人萬劫不復!”

  靜靜的看著面前微笑著的輕魂,楚陽一言不發,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或許尋死是那些沒有經歷過真正的苦難的人才做的,比如說當初還是魔族三王子的自己,他沒有勇氣去面對沒有了輕魂的世界,所以才會投身入冰毒池水之中。

  “楚陽。”輕魂輕輕摸著自己的腹部,輕聲說道,“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他只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楚陽露出了一抹苦笑,他根本不敢去要求輕魂什麼,因為這麼多年以來,他傷害輕魂已經太深了,所以此時此刻他只是希望去補償輕魂,然而不敢多要求什麼。

  “那麼,你還要殺我嗎?如果你殺了我,我的孩子也會死。”

  楚陽抿著唇,他不忍傷害輕魂,更無法殺死自己的孩子,可是他同樣不能讓輕魂繼續受到蔓華的控制,因為他希望輕魂可以回到最初,那個沒有經歷過絲毫的苦難,敢愛敢恨,卻無憂無慮的少女。

  輕魂輕皺柳眉,不過下一刻也舒展開了,她並不介意楚陽態度的轉變,因為她心裡明白楚陽的轉變都因為她腹中的孩子,而不是因為她。

  那一隻色彩斑斕的彩蝶停留在銀色的指尖處,銀色轉過頭來看那坐在御案後埋頭工作的安晴,微微張唇,發出了那低低的聲音,其實那並不是他的聲音,因為蠱蛇是沒有信子的,就如人沒有了舌頭一般他並不會說話,可是現在他卻可以發出低低的聲音來:“哥哥。”

  安晴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抬起頭來看著那裹著一件厚厚的棉襖,倦縮著身子在椅子上的銀色:“怎麼了?肚子餓了嗎?”

  “輕魂沒有回來皇宮。”銀色的聲音輕輕,宛如那些奶聲奶氣的小孩子說話,只是音調略低,聽上去就像是過早處於變聲期的少年一般,這並不是屬於他的聲音,而是他用蠱術製作出來的蝴蝶搧動翅膀帶來而模擬出人的聲音,如果他身邊沒有蝴蝶,就算他多麼努力的長唇也不會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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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假裝會說話了,這不過是銀色想要討安晴歡心的做法罷了。

  安晴挑了挑眉,然後笑了起來:“我還以為輕魂會忍耐久一點,如此看來懷孕的女人就會變得急躁這是沒有錯的說法了,她當真是當天就離開了皇宮,說去相國寺祈福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她真的認為我那麼笨嗎?”

  “哥哥。”銀色看著安晴,他便從椅子上下來,任身旁的彩蝶飛舞,“哥哥不會殺了她的,其實她不用走。”

  “是啊。我怎麼會殺她?”安晴淡淡一笑,用手揉了揉微微作痛的太陽穴,“不管如何,她絕對捨不得皇后的位置,幾天之後還是會回來的。一個女人身懷六甲在外面怎麼活的下去?與其現在擔心輕魂的離開,倒不如擔心一下蠢蠢欲動的段唯智和北翼烷,還有西北頻頻來犯的胡人異族,以及……那每天堅持在我的寢宮門外敲經唸佛說要殺你為民除害的那個普智大師。”

  說起那個老和尚,銀色也忍不住撲哧一笑,他是蠱蛇,吸天地精華而形成的生靈,怎麼會是那些妖魔鬼怪呢?他不屬於三界,所以老和尚用什麼方法都不能收服他的,隨他來說老和尚的招數都是對他毫無意義的,只是……

  銀色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下半身,在這厚厚的棉襖袍子下露出來的蛇尾怎麼也藏不起來,然而安晴喜歡他化成人形,所以最近他很少變回本體了,也導致安晴常常比人說寢宮裡藏有一個怪物。

  其實,他不是怪物……

  第二百二十七章:難知(下)

  明明已經是冬天了,可是這南姿湖旁的群山還是一片綠油油的景象,看起來彷彿春天已經過早的來臨了。

  這裡是北海龍王法力凝聚形成之地,所以也是人們口中人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地方,可是輕魂卻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下去,因為看著這一片湖,她左肩後的胎記就一直隱隱作痛,並且在夜裡她總是不能安眠,那樣的感覺真的宛如厲鬼纏身。

  “輕魂,我在龍鳳酒樓把你想要吃的東西買回來了。”

  屋子內傳來了楚陽的聲音,可是輕魂抬頭看了看天色,其實還不到午膳的時間,今天不過是她被楚陽帶來南姿湖的第二天,可是這已經是她吃的第八頓飯了,難道楚陽對於她出言不順而懷恨在心,準備要撐死她?

  雖然心裡犯嘀咕,可是輕魂還是輕移蓮步,走回了屋內,這由青竹搭建的小屋看起來清雅脫俗,倒是有幾分品位,可是現在是大冬天啊,就算南姿湖這裡景色如春,但是入夜之後還是寒風習習啊,昨夜僅僅是聽著那風從竹牆縫隙裡吹進來的聲音,她就已經了無睡意了!

  在飯桌前坐下,看著面前的蜂蜜烤鴨、糖醋鱸魚、紅燒獅子頭、八寶團圓飯等等的菜式,輕魂便忍不住走起了柳眉:“這些菜式昨天中午不是吃過了嗎?”

  “是啊,我第一次買回來你就說好吃,所以我又去買了。”楚陽微笑著,他坐到了輕魂的面前,對他來說看著輕魂用膳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問題是我就算再喜歡吃,一天一夜內連續吃了八次,估計任誰都想吐吧?”

  “想吐?”楚陽聞言眼前一亮,便從那個椅子上走了過來拉起了輕魂的手給輕魂把起脈來,“你才懷孕三個月左右,的確會有噁心和食慾不振的現象,不過四個月以後就會好到了,你不用擔心。”

  輕魂沒好氣的瞟了一眼楚陽,似乎只是過了一天,楚陽已經習慣了她說話明嘲暗諷,指桑罵槐的,並且採取了現在只聽自己想聽的,還同時把她的話扭曲成自己願意聽見的意思,壓根就沒有把她放在眼內,如果要她一直與這樣的楚陽在一起,那麼她情願回到皇宮去機關算盡的來過日子了,否則在這裡她就算不讓楚陽撐死也被他氣死!

  看見輕魂不說話了,楚陽放開了輕魂的手,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巧的平安鎖遞到輕魂的面前來:“今天我入城的時候看見一家玉石齋裡有著不少小玩意,細看之下就發現這平安鎖了,你說將來給孩子如何?這小東西小巧精緻,孩子也會喜歡的。”

  看著楚陽遞到面前來的小平安鎖,輕魂的心顫抖了一下,她忍不住用手微微按住了腰帶,然後想起了那天楚陽把這藥交給她的時候說過的話,這藥如果讓男人吃了,必定能取其性命!

  要、要殺了他嗎?

  “輕魂?我給你盛碗湯,這湯還是要趁熱喝,涼了可就不夠功效了。”

  看著一向冷酷的楚陽對著自己噓寒問暖,端茶送飯的,輕魂還是緩緩的放開了手,然後伸手接過楚陽端來的湯。

  還是……別殺他吧,至少等到孩子看一眼他的父親……

  看著輕魂還是乖乖的進膳,楚陽的眼裡閃過一道精光,他連忙從輕魂的身上移開了目光,不斷的在心裡告訴自己還是忍耐一下吧,至少現在他沒有把握殺死輕魂,可是他不是蔓華,他無法容忍自己所愛的女人睡在別的男人的懷裡,縱然想要以此來折磨她,他也沒有辦法允許!

  如果為了折磨她而讓她去到她不愛的男人的懷裡,那麼他情願把輕魂一直鎖在自己的身邊,他可以折磨她的身體,卻不忍她的心有半點的傷害。

  楚陽覺得自己的手有點顫抖,就連筷子也無法握住,因為他的指尖竟然有著一種撥弦的觸感,那並不是琴弦,而是……弓弦。

  楚陽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居然在這麼一瞬間感覺到了當年他站在大軍之前,對著輕魂舉起了長弓,掌弓滿弦,然後弓弦滑過了指腹,利箭貼著他的耳旁射出,然後……鋒利的箭穿過了輕魂的身體,輕魂的衣裙火紅,那個時候他卻沒有馬上發現,輕魂的裙襬火紅的蔓延,那是屬於她和他的孩子的鮮血。

  楚陽看著了自己身旁的輕魂,他的心一陣抽痛,然後他揭翻了面前的桌子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為用力過猛,也是的桌子上的飯菜盡數打翻在地,然而濺出來的熱湯也把輕魂淋了一身。

  輕魂連忙從椅子上起來,幸好那湯水都是淋在她的腰帶上,如果直接淋上她的身體,燙傷了她事小,如果燙傷了腹中的孩子的話那又怎麼辦?

  看見輕魂著急的用袖子拭擦這衣服上的湯水,那微濕的火紅水袖輕撫上那嬌弱的身子,楚陽便回過神來了,他快步走到了輕魂的面前,單膝跪下,用袖子仔細得給輕魂擦去裙襬上的湯水:“對不起,嚇著你了……你把衣服換下來吧,這一身紅色我看著總是出神……”

  拭擦的動作頓了頓,輕魂看著面前那臉無表情的楚陽,她的腦海裡浮現出她第一次為焫隆侍寢的情景來,那個時候的焫隆也是這樣,一時間對她溫柔,一時間對她粗暴,整個人的心情變化無常,看起來很危險。

  可是輕魂心裡明白,焫隆是喜歡她的,只不過焫隆這個人不允許自己喜歡上任何一個人,所以很害怕她會成為自己的弱點,所以才不得已要殺死輕魂。

  只是輕魂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麼讓楚陽討厭她呢?如果她知道的話,那麼在於楚陽相處的時候就有更多的把握了……

  “楚陽,你說我們曾經來過這裡,詳細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和我說說?”

  第二百二十八章:難知(續)

  比往常還要清脆一點的琴聲,那樣的聲音宛如是美人眼淚滴落於琴弦之上,然而琴弦輕顫,彷彿是在訴說著美人內心的哀怨。

  只是這一切在水如鏡感覺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因為他看著那半躺於軟塌之上,右手至撐著臉,左手隨意的撥弄著身旁的珠沙琴弦的人,那些輕輕的顫音乍聽之下的確是一首曲子,可是實際上不過是蔓華無聊至極的時候,撥動珠沙解悶罷了!

  “輕魂已經被楚陽帶走一天一夜了,你就打算一直坐在這裡嗎?”水如鏡一撩長袍的衣擺,對這蔓華席地而坐,“就算你不著急,難道你就聽不出珠沙也已經發出了著急的聲音來嗎?”

  蔓華緩緩抬眸,他的眸子漆黑一片,深靜如水,縱然你細細看去,也看不見他眼底的愛恨情仇。

  水如鏡也是如此,他猜不透蔓華的想法,所以一刻也無法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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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我是在反省。”再一次低下了眸子,蔓華的視線落在珠沙那線條優美的琴身之上,“輕魂似乎是變了,我一直把她放在自己的手中,雖然是想說要把輕魂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養育,可是我卻發現我把輕魂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不再是我最初認識的輕魂,然而到了現在她甚至不是我的輕魂,我在想……事情到底哪裡出錯了。”

  水如鏡皺眉,挪動著身子上前捧起了蔓華的臉,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只要對視就宛如是在照鏡子一般,只可惜蔓華的性格和自己也相差太遠了,這個看似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男人其實很喜歡鑽牛角尖!

  其實什麼也沒有經歷過的他甚至比不上紫水成熟,所以蔓華的心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所以他處事也帶著孩子氣的任性、殘酷和霸道。

  “蔓華,其實你並不愛輕魂。”水如鏡捧著蔓華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其實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你……只是過去的我罷了。”

  以為可以永遠相依在一起就是永恆,其實無風無浪的愛情根本無法承受永恆帶來的壓力,所以……他們崩潰了,宛如凋謝的花兒,到最後不管是根是葉是莖是花,落入塵土之後也腐爛得什麼也沒有剩下來。

  “蔓華,輕魂和我以及珠沙都是不同的。”水如鏡放開了蔓華的臉,俯身躺到了蔓華的懷裡去,“我和珠沙就算離開了你也無法改變我們屬於你的事實。就像我與弱水之中多年,我的容貌也無法發生改變,因為我是源自於你的力量而生的,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就像是親人一般,就算削骨割肉,也不能把把血緣改變。可是輕魂不同,輕魂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並不是你一時寂寞而製造出來的玩具,縱然你能囚禁她生生世世,可是並不能把她的心智也改變的。可是人是會隨著機遇而改變的,你折磨了她那麼久,她對你只有怨恨,縱然當日她愛的是你,可是你能保證她現在還會愛你嗎?她現在對你恭順,不過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你何必一直騙自己呢?”

  蔓華沒有說話,他閉上了眼睛,身下的軟墊柔軟,身上的人兒也體態輕盈,他並不覺得有半點的不適,可是心裡卻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他聽著水如鏡說話,他已經記不起來上一次水如鏡靠在他的懷裡和他如此親密的說話到底是什麼時候了,他好像失去了很多很多的東西,只可惜年代久遠,不復記憶。

  “蔓華,你放過輕魂吧。”水如鏡從蔓華的懷裡抬起頭來,如此說道。

  “不!”蔓華猛的睜開了眼睛,推開了懷裡的水如鏡然後從軟墊上坐了起來,“我不會放手的。而且如果你有那麼多時間來理會別人的閒事,還是好好的思考一下如果蕭離醒過來的話你打算怎麼和他說出真相來?他已經沒有辦法再轉生,既回不到過去,也沒有未來,他的時間完全停止了,你認為他醒過來以後會感謝你嗎?”

  “那麼他也不過是另一個輕魂罷了。”水如鏡笑笑,聳了聳肩,並不介意蔓華的明嘲暗諷,在一笑而過以後,他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蕭離或許和輕魂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是我不是你,我不會讓他痛苦下去的,如果我死了他就會快樂的話,那麼……就要麻煩你了,只有你才可以殺了我,不是嗎?”

  “楚陽,你說這南姿湖是你和我私定鴛盟的地方,你說的是前世嗎?”

  聽見了輕魂的問題,楚陽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看著輕魂良久,才露出了一抹苦笑:“那不能說是你的前世,只可以說那是最初的最初。那個時候我受不了魔王殿裡的規矩多多的約束,私自跑來人間玩,而你則是奉妖王之名來到人間尋找逃跑的神獸。我們就在這裡相遇。南姿湖是由北海龍王的法力所形成,然而這裡的水都是天池之水,所以縱然在飛雪的寒冬之中也不會結冰,秋葉落入湖中也不見蹤影,這裡永遠都是如此潔淨美麗……”

  說到這裡,楚陽頓了頓,他伸出手去輕輕挽起輕魂的一縷髮絲,他永遠無法忘記第一次看見輕魂的時候,她舉手投足都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氣,其實他如果仔細的回想一下便會記起,妖族的皇親貴族中的女子都有著一股不同的香氣,那樣的香氣就像是魔界的冰毒池水一般,感覺上的確是香甜可人,可是只要一旦被其所迷惑,投入其的懷抱之中,那麼接下來的便是萬劫不復……

  第二百二十九章:絕殺(上)

  千山圍桃源,其實並不假,楚陽無法忘記他第一次發現在所謂的人間仙境,然而他也發現了那人間仙子。

  初見的時候,輕魂依然是如火紅衣,那天同樣是一個飛霜的日子,然而輕魂就像是雪地之中的紅花,嬌豔得讓你無法移開視線半分,然而她那雙如三秋之水的眸子在映出你的身影的時候,那麼你的一輩子已經被其所掌握。

  可是楚陽並沒有後悔過,縱然認為如此美女很可能不過是凡人一個,然而六道並不能通婚,這就如凡人所說,人妖殊途。

  只是那雪白的霜花圍繞著輕魂飛舞,明明寒冷刺骨,可是她的笑容卻如春風一般溫暖,她踮著腳尖在南姿湖旁起舞,環珮翻飛,水袖之下伸展出來的粉臂雪白,游移之間,彷彿挽過了你的前世今生。

  “神族的女子高傲,仙界的女子冷豔,魔族的女子嫵媚,鬼族的女子狠毒,妖族的女子……最像凡人,嬌豔的時候嬌豔,冷漠的時候冷漠。”楚陽輕聲說著,“明明已經在那麼驚鴻一督之後已經牢牢的抓住了對方的心,卻又偏偏要保持距離,讓人無法靠近。那個時候我看見你在起舞,不忍打擾,卻不料你看見我以後竟然微微一笑,緊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真的讓我大吃一驚,我還以為我唐突了佳人。可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妖族的人來到人間是不可以與任何人交談,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

  輕魂抿著唇沒有插話,楚陽說的事情她沒有絲毫的印象,所以也插不上半句話,那是遙遠的過去,因為太遙遠了,所以她記不起半分,甚至她在奇怪,如果她一直清楚自己的禁忌,她還會對突然出現的陌生人笑嗎?

  那簡直就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女孩!

  輕魂覺得自己已經不知道怎麼樣才是真正的笑容,年近六歲的她就家破人亡,被蔓華帶走以後的十年,雖然衣食無憂,可是卻每天學習如何如一個風塵女子那般對人歡笑,背人流淚,然而只要有半點讓蔓華不滿意的地方就是一頓毒打,那樣的日子表面上衣著光鮮,可是實際上確實豬狗不如,她不過是蔓華所收藏的眾多俊男美女之中一件不起眼的玩具,只是因為她一身反骨,所以才會被認為是標新立異。

  楚陽牽著輕魂的手,領著輕魂走出屋子,屋子外是南姿湖,在冬日午陽之下,那碧藍色的湖面閃閃發光,彷彿把人的前程也在照得一片光明。

  “輕魂你是一個很溫柔的姑娘。”楚陽看著輕魂不管是眼神還是語氣都是如此的情深款款,“那個時候你本來想要離開的,可是你看見一隻離了群還受傷跌落在湖畔的候鳥以後卻留了下來。妖族本就貼近世間萬物之本,雖然你有心要相救,可是顧及到我在一旁便不敢使用法術,而是撕下了自己的衣擺為其包紮受傷的翅膀,而我也因此以為你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凡人少女,於是我便上前結識。”

  “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那麼你還會上來結識那個時候的我嗎?”輕魂抬起頭來看楚陽,如此問道。

  看了一眼輕魂,楚陽再放眼看去南姿湖上閃爍的光點,良久,他才輕聲回答道:“或許,我不會……”

  是的,如果能夠再來一次,楚陽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再去踏足輕魂的生命,絕對不會讓輕魂含恨而死,更不會讓輕魂落入蔓華的手中,陷入了十世的痛苦輪迴之中。

  “可是,我會。”牽著楚陽的手,輕魂看著楚陽的眸子,微笑著說道,“雖然你這樣對我,可是我並不後悔遇見你,因為你給了我這個孩子。”

  不過……也僅僅是這個孩子。

  看著面前縱橫交錯的黑白棋子,段唯智一刻也沒有鬆開過緊皺的眉頭,然而他抬起頭來也就可以看見安晴側過身去與一旁的北翼烷對弈,以一敵二還能穩佔上風,看來安晴過去無心案牘,卻是精專於棋藝心計,往日默默無聞,今日卻一鳴驚人,只是乾坤,誰主浮塵?

  “皇上棋藝精湛,運籌於帷幄之中,卻能決戰於千里之外,末將佩服!”北翼烷爽朗的大笑,用手搔了搔腦袋以後乾脆的認輸了,“末將雖然說會行軍打仗,可是棋藝卻是難登大雅之堂啊,實在不是皇上的對手。”

  “將軍過謙了,朕也不過是紙上談兵,如果真的領軍作戰,可是不及北翼將軍半分。”安晴微笑著說道,“所以西北異族來犯的事情就要將軍你多多勞心了,將軍領兵打仗如此在行,絕對沒有問題的。”

  北翼烷依然大笑,抱拳說道:“請皇上放心,末將絕對不會讓敵人踏進我國領土半步的。”

  段唯智微微皺眉,安晴話裡有話,倒是語如劍鋒,只是北翼烷如此武夫一名,或許並沒有聽出聖意,隨口就答應了下來,這可不是皇帝的嘉獎,而是……

  “段愛卿,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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