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聞香識玉人 作者：陌上人如玉（已完成）

第440章 小女翩然，送入緋王府學規矩

　　寧妃走進殿內，美目裡盪漾著溫柔的笑意。

　　蘇白桐微垂下眼眸，避開她的視線。

　　寧妃笑的柔美，蘇白桐的腦海裡卻浮現出十一那無助而絕望的眼神。

　　如果只是看她那模樣，絕對不會想到寧妃竟會對十一做出那樣殘酷的事來。

　　不過轉念一想，蘇白桐又釋然了。

　　宮裡本來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誰若心存善念只會死無葬身之地。

　　寧妃上前來跟皇后問安。

　　皇后坐在鳳椅上，神情肅穆。

　　「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皇后上下打量著寧妃。

　　「臣妾的侄女正好進宮來陪臣妾，她小時候與靜瀟最是相熟。這次沒有見到他心裡有些難過，臣妾偶然聽說緋王妃剛進了宮，所以想來問問看……靜瀟何時才能回來，別讓這孩子傻等。」

　　寧妃說著，輕輕推了推身邊的女子。

　　皇后這才發現寧妃身邊立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

　　寧妃生的本是極美，這位少女與寧妃站在一起，竟有三分相似。

　　蘇白桐抬頭看向對方，那個少女也正與之對望，好看的眼睛裡含著一絲羞澀。

　　「你的侄女？」皇后根本記不起來寧妃曾有過這麼一個親戚。

　　「這孩子八歲那年就隨家遷離了京都，這次回來，定要留她多住些日子。」

　　皇后淡淡一笑，這些不過是場面話，她們心裡都清楚的很。

　　寧妃本以為皇后會問起她侄女的名字。見皇后不開口，只得轉向蘇白桐道：「這位便是緋王妃，靜瀟自小與他六哥最要好，她便是你六哥的正室夫人。」

　　蘇白桐眉梢微微一跳，「不知這位是……」

　　沒待寧妃接口。那少女上前盈盈一禮：「小女翩然，見過六嫂。」

　　「你是公主還是郡主？」蘇白桐語氣平淡，外人根本聽不出她的喜怒。

　　翩然似乎有些意外，沒想到蘇白桐會問的這麼直接，「小女都不是……」

　　「那你便是哪位王府的千多金了？」

　　翩然慌忙搖頭，她只不過是寧妃侄女。只不過是仗著寧妃的身份才能進宮來，怎麼敢妄稱稱大。

　　皇后立即明白了蘇白桐言語背後的意思。

　　「既然進了宮就要守宮裡的規矩。」皇后冷冷道，「就算她小時與十殿下相熟，可也不能直接稱緋王妃為六嫂，規矩不能亂。」

　　寧妃臉上立時露出驚慌之色，好像才明白過來，「都是臣妾的不是，光顧著敘舊，忘記了教她宮裡的規矩，本想多留她在身邊些日子，看來還是先讓她學好了規矩才是。」

　　皇后頷首。

　　「既然緋王妃在這，正好這事就求到你頭上了。」寧妃柔聲道，「靜瀟到現在也沒有回京，本宮甚是惦念，翩然這孩子也想見他一見，不如讓她跟你回去，順帶著教她些規矩，等緋王將靜瀟尋回來，再讓他們一起進宮。」

　　蘇白桐眸光一閃，立時就明白了寧妃的深意。

　　失去了十一，寧妃現在手裡沒了籌碼，她想母憑子貴，就要先把兒子抓在手裡，不然那些朝臣如何甘心聽她吩咐。

　　欽天監的天預，信的人還是不在少數。

　　沒想到十一就這麼沒了，那天預自然就要落到凌靜瀟的身上，不過讓她所料未及的是，凌靜瀟竟然離了京都。

　　她派人遍尋不到，只能去問凌宵天，可是就連凌宵天也稱不知。

　　寧妃豈能相信，凌靜瀟與凌宵天關係最為密切，要說最有可能知道靜瀟去向的就是緋王了。

　　她幾次召蘇白桐入宮，想打探此事，但全都被蘇白桐躲了，於是她這次便來了個狠招。

　　皇后看著眼前這一幕，臉上帶著一絲冷笑。

　　寧妃打的什麼主意，她也能猜出幾分來，不過她卻不會幫著蘇白桐說話。

　　因為剛才蘇白桐沒有答應她幫助賢王，所以她也在等。

　　皇后與寧妃的目光同時落在蘇白桐的身上。

　　蘇白桐向寧妃優雅的施了一禮，「既是這樣，那臣女便將翩然姑娘帶回去教導規矩了。」

　　皇后眼中閃過驚訝。

　　沒想到蘇白桐竟連半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直接答應了。

　　她難道不知寧妃打著什麼主意？帶了個寧妃的眼線進府，只怕以後緋王府將再無寧日。

　　蘇白桐向皇后與寧妃施禮，「臣女府中事務繁雜，若沒有別的事，這便先回去了。」

　　「太子他……」皇后猶豫道。

　　「過幾日臣女自會進宮來查看太子的狀況，再說賢王也該進宮來了。」蘇白桐淡淡道。

　　皇后只要一想起這件事心裡就老大的不痛快。

　　賢王喝下太子的血，這些日子也不知怎麼樣了，不過看太子這邊好像沒有什麼大礙，那麼賢王的身體也應該無事。

　　不過賢王當日已在皇帝面前發下話來，一口咬定太子是被人控制了，若真是什麼事也沒有，到時皇上就該要降罪給賢王了。

　　皇后心裡一時煩亂，等她回過神來卻發現蘇白桐已經離開了。

　　翩然一路上緊跟在蘇白桐身邊，想起臨來時寧妃暗示她的話，不由悄悄拿自己跟蘇白桐比較起來。

　　論起年紀，她比蘇白桐要大上好幾歲，蘇白桐這身形一看就知道是沒長開的，小臉尖尖的就跟個豆芽菜似的。

　　再看看她，圓潤的臉頰飽滿紅潤，身上也是玲瓏突凹……

　　蘇白桐一路走的不緊不慢，翩然下意識的向前緊走幾步，與她並肩而行。

　　兩人挨得很近，她不小心撞上了蘇白桐的身子，忽見蘇白桐肩頭的那條銀灰色的獸毛領子一下轉過頭來，綠色的眼睛凶狠的看向她。

　　翩然根本就沒想到那竟然是個活物，嚇的張口「啊」的一聲。

　　蘇白桐停下腳步，看著翩然瞪著眼睛指向她，嘴裡尖叫聲不斷。

　　就在這時，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尖細的怒喝：「什麼人，敢在此大聲喧嘩！」

　　翩然沒回過神來，她仍處於驚嚇之中。

　　小香狸見來了外人，於是重新一動不動的趴在蘇白桐肩頭。

　　賈公公帶著幾名小內侍正好路過，見翩然失態的尖叫，於是怒道：「這是哪裡的奴才，還有沒有規矩！」

　　翩然這時才想起她現在是在宮裡，忙規矩的站好，立在蘇白桐身邊。

　　蘇白桐淡淡一笑，「賈公公辛苦，她是寧妃娘娘的侄女，說是要我帶回去教著些規矩。」

　　賈公公常年在皇帝跟前伺候，這種事見得多了，他眼珠一轉立即回過味來。

　　「既是寧妃娘娘的侄女那就要勞煩著緋王妃教導了，您若是有什麼不便的儘管提，咱家這裡有專管調教的宮嬤嬤。」

　　蘇白桐淡然一笑，「正好我愁著府裡沒有教習的嬤嬤，就勞煩賈公公了。」

　　賈公公陪笑道：「好說好說。」

　　翩然瞪著眼睛站在那裡，一句話也插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賈公公讓人找來一名五十多歲的宮嬤嬤過來，那嬤嬤胖胖的，一臉的橫絲肉，一看就是個狠厲的角。

　　翩然暗暗吞了口唾液，心裡不知為何，有種不詳的感覺。

第441章 緋王心憂，又見金印

　　凌宵天夜間回到王府時，剛進門便見府裡的下人們全都變顏變色的瞅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王妃呢？」凌宵天先去了書房，不過一路上卻是先打聽了蘇白桐的事。

　　李師爺整理卷宗的手不由得一滯。

　　凌宵天沒有注意到李師爺的異常，轉向他白日裡留在府裡的侍衛，問道：「王妃今天可是去了焚香閣？」

　　「沒有。」侍衛向李師爺投去一瞥。

　　李師爺清咳幾聲。「王妃今天進宮去了。」

　　凌宵天眉梢一挑。「什麼時候的事？」

　　「是皇后請了王妃去宮裡，好像是因為太子的身子不舒服……」

　　凌宵天盯著手裡的公文。幽暗的燭火照得他那張艷麗的面容忽明忽暗。

　　太子身體會不舒服？笑話！

　　李師爺見狀忙說起正事，凌宵天聽著，一語不發，桃花美眸深邃幽深，讓人無法窺其心中的喜怒。

　　書房外傳來腳步聲。

　　凌宵天轉頭看向門外，「什麼事？」

　　鬼面出現在門口，「是慧香，王妃命她送了點心過來。」

　　凌宵天一愣。

　　蘇白桐以前從沒有命人將點心送到書房來的時候，因為她知道他在書房時，都是有要事，所以從來不會派人打擾。

　　「讓她進來。」凌宵天吩咐。

　　慧香雙手捧著裝點心的盤子，恭恭敬敬的呈上來，「王爺請。」

　　凌宵天垂眸看了眼盤子：裡面盛著小豆糕和慄子糕。

　　「王妃為何要你送點心過來？」凌宵天問。

　　慧香低頭道：「今天王妃從宮裡帶了寧妃娘娘的侄女回來。把她安置在正屋院裡，說是要教著規矩，怕會耽誤了王爺休息，所以讓奴婢將點心送過來，隨便說一聲……要是太晚了。王爺便歇在這邊好了……」

　　凌宵天猛地抬頭，「寧妃娘娘的侄女？」

　　寧妃的心思他明白的很，相信蘇白桐也懂，可是就這麼將人塞進王府來……這事不管換了誰心裡都不會舒服。

　　蘇白桐在外人面前，又是個冷淡的性子，就是心裡不願也是不會與人分辯的吧？

　　這樣想著。他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王爺？」李師爺叫了一聲。

　　凌宵天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他的一顆心早就全都飛了出去。

　　「今天就到這吧。」沒等他把話說完，人已然出了書房。

　　李師爺手裡拿著公文與門口的鬼面對視一眼。

　　這還是第一次，他們主子沒處理完手裡的公務就跑了。

　　凌宵天快步往正屋方向過去。

　　遠遠的，他看到正屋亮著燈。

　　馬上就要進到院子裡時，他的腳步卻猶豫起來。

　　她難道還在看書？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情看書嗎……

　　進到院裡，侍衛紛紛見禮，他理也不理，徑直走進去。

　　西邊廂房裡時不時傳來陌生的女聲。

　　「腰不要擰著，背再直一些……」

　　凌宵天尋聲從窗戶望進去，只見燭火燈影下，一個嬌俏的女子正在跟著一位宮嬤嬤學規矩。

　　那宮嬤嬤一臉的凶悍，看打扮竟是宮裡人。

　　再看那少女，一臉的委屈，眼圈紅了，可是卻不敢哭出來。

　　凌宵天忍不住險些笑出聲來。

　　他怎麼忘了，蘇白桐是什麼人，她怎麼可能吃這種虧。

　　往他府裡塞人，就要有各種覺悟，就連賢王在她手裡都討不到好處，何況普通的大家閨秀。

　　想碰屬於她的東西，也要看有沒有這個好命……

　　凌宵天越想越得意，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竟把自己比擬成了她的所有物。

　　他發出笑聲時屋裡的少女聽見動靜，抬頭向窗外看去。

　　只見院裡站著一位身穿大紅錦衣的男子，眉目艷麗妖惑，雲袖垂於身側於夜風中搖曳生姿。

　　「啪」的一聲，一把戒尺打在她的頭上。

　　「集中精神！」宮嬤嬤嚴厲道，好像根本沒看見窗外的緋王。

　　翩然心裡的這個委屈就別提了。

　　她到緋王府來可不是為了學這什麼規矩，又看了眼外面的男子，她這時也意識到那人的身份……

　　除了緋王，還有誰敢在這個時辰站在正屋的院裡。

　　小時候，她確實曾見過十殿下與緋王，不過那些事她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在宮裡時寧妃說的話都是託詞。

　　現在看到風華灼灼的緋王她的臉頰不禁燒了起來。

　　雖說緋王的身份地位不及其他皇子，可是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庶女身份，要不是因為寧妃要利用她達到目的，她連進宮來的機會也沒有。

　　這便是她的機會，只要巴結上緋王，她以後的日子……

　　想到這裡，她忙收攏精神，在宮嬤嬤的指點下繼續學起規矩來。

　　她必須要留給對方一個好印象，而且還要問清十殿下的去向。

　　宮嬤嬤的聲音非常刺耳，翩然忍耐著，偷眼再次看向窗外時才發現，緋王已經不見了。

　　凌宵天進了正屋。

　　屋裡點著燈，守夜的丫鬟見王爺突然進了門全都驚的站起身。

　　「王……王爺？」

　　凌宵天幾步進了內室，沒有先去更衣，而是去了寢室。

　　屋裡沒有人。

　　凌宵天返身出來，「王妃呢？」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焦急。

　　「王妃去了書樓。」丫鬟們一臉茫然，不明白自家主子這是怎麼了，突然發的哪門子的急火。

　　凌宵天豁然醒悟，他不在時，她就會跑到書樓去。

　　轉身直接去了書樓。

　　蘇白桐蜷縮在軟榻上，春夜微寒，她懷裡抱著手爐，一手持著書卷。

　　門口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蘇白桐沒有抬頭，不過她的脣角卻漸漸掠起一抹柔和的弧線。

　　冷梅香丸的香氣包圍過來，將她整個攬在懷裡。

　　蘇白桐眼睛仍然盯在書上，兩個人安靜的靠在一起，什麼也沒有說，只能聽到彼此清淺的呼吸聲。

　　「桐桐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半晌，凌宵天悠悠道。

　　蘇白桐側過頭，凌宵天的臉就靠在她的身上，清亮亮的正注視著她。

　　「你想聽什麼？」蘇白桐語氣平淡依舊。

　　凌宵天突然間伸手拉起她，「來，我有東西給你看。」

　　蘇白桐不明所以，稀裡糊塗的被他拉起來，披上大氅。

　　他帶著她出了書樓，離了正屋，去了暖閣。

　　以前凌宵天眼睛看不見的時候，他曾帶她去過那裡。

　　「我有東西要給你。」

　　凌宵天握著她的手，將她牽進門來。

　　暖閣裡仍是以前的擺設，有些雜亂，顯然這裡平日是不讓外人進來的。

　　凌宵天放開她，轉身抽出書架上的幾本書。

　　書架後露出一隻暗門。

　　凌宵天擺弄了一會，把暗門打開，從裡面取出一隻錦袋來，遞到蘇白桐面前。

　　「送給你的，你打開看看。」他一字一頓。

　　蘇白桐的心就像被人突然攥了一把似的，呼吸驟停。

　　從那隻錦袋裡，掉出一隻金印來……

第442章 這一世，你仍是最寶貴

　　蘇白桐雙手捧著金印，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她怎麼會忘了……前世賢王便是因為想得到它才指使自己去接近凌宵天。

　　儘管她不知道這枚金印究竟代表著什麼，可那時她已全然被賢王俘獲了芳心，所以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送……送我？」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凌宵天，只覺眼前愈來愈朦朧。

　　凌宵天被她這模樣弄的不知所措。「桐桐……你怎麼了？」他伸手去撫她的臉頰。

　　大顆大顆的淚水滾落下來。滾燙的，全都砸在他的手背上。

　　「為何要送給我？」嘴脣翕動著。蘇白桐彷彿又看到前世那令她之後悔之不已的一幕。

　　前世她拿到金印後，還沒等她離開緋王身邊，賢王安排的人已然衝出，直接將凌宵天拿住了。

　　她至今還能記得當時他驚駭與絕望的眼神，不過他從沒有問過自己一句為什麼，也沒有指責過她一字……

　　「為什麼……」她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只能不斷的重複著這幾個字。

　　「這是唯一屬於我的東西。」凌宵天雖然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如此失態，不過他隱約覺得，她是喜歡的，而且……這裡面一定還涉及到其他的事情。

　　只不過她不主動說起，他就不會問。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一手將她身上的大氅解了。

　　「我八歲那年生了場重病，因為快要死了。所以宮人將母妃找了來，等我醒過來時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了，我的脖子上就戴著這隻錦袋，裡面裝著金印，我想這是母妃的東西吧。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把它留給我。」

　　他低頭望進她的眼睛裡去，「一直以來它都是我最寶貴的東西，我從來不肯讓別人看到，現在我把它送給你。」

　　「為什麼……」不是最寶貴的嗎？為何現在要交到她手上？

　　眸光中霧氣朦朧，有些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人，可那張俊朗的面容卻用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眉眼彎彎，風流不羈，還帶著些幾分戲謔。

　　「因為以後我最寶貴的東西在這裡。」他張開雙臂將她整個抱起來，走到一旁的軟榻上，「桐桐，孤王只要你。」

　　明亮的眼睛，艷麗的笑容，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凌宵天脫掉外面的大紅錦衣，解開裡面素緞的中衣，露出蜜色的胸膛。

　　蘇白桐手裡還捧著金印，眼淚還沒有乾透，她呆呆的盯著凌宵天流暢的腰身……還沒等她回過神來，灼熱的身體已經壓了過來。

　　「正屋那邊今晚太吵，我們就在這裡安歇了吧。」他臉上笑容更深了些，探手扯開了她的衣裳。

　　「你做的避子香丸，我們試一試吧？」他從她手裡取過金印，將它裝回錦袋裡，把它繫在了她的手腕上。

　　「桐桐……桐桐……」他一聲聲呼喚著她，一遍遍吻過她的身體。

　　慢慢的，她心裡所有的顫抖與眼淚都被他吻了去。

　　腦海深處，前世凌宵天的面孔與現在的他交融在一處。

　　對不起……

　　蘇白桐猛地伸手環住他的脖頸，重重的回吻在他的脣上。

　　這一世，我一定好好的守住你的信任！

　　突然襲來的熱情令凌宵天又驚又喜，他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桐桐來服侍我吧。」他軟軟道，眼睛裡帶著誘惑的光彩。

　　他抱著她翻了個身，將她放到了身上。

　　蘇白桐發間的簪子不知什麼時候滑落下去，墨髮散開，自肩頭披散下來，隱住玲瓏的曲線。

　　幽暗中白皙的肌膚泛著白光，在長髮間若隱若現，如同林間的精妖，妖媚誘人。

　　凌宵天柳梢似的眉毛彎了起來，在蘇白桐緩慢的動作下舒展開來。

　　蘇白桐俯身看著他比夜色還要美的眼睛，伸出粉舌舔了下嘴脣。

　　凌宵天眸光瞬時深暗幾分。

　　所有殘留的理智全都在這時煙消雲散，他只想沉醉在其中……

　　一夜狂雨撥雲開，興濃不知宵夜長。

　　情重，情重。

　　第二天，蘇白桐醒來時看著屋裡稍顯陌生的陳設，半天才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支起身子，忽覺腰間搭著一隻大手。

　　轉回頭，只見凌宵天睡的正沉，他將頭緊貼在她光潔的背上，呼吸平穩。

　　窗外天色已亮。

　　什麼時辰了，難不成錯過了上早朝的裡間？

　　她輕輕動了動，凌宵天卻仍沒有醒來的意思，搭在她腰間的手反而更緊了些。

　　「凌宵天……」她伸手去推他，「上朝要遲了。」

　　「嗯。」凌宵天含糊的應了聲，閉著眼睛伸手去摸她的頭，然後將她重新按回到枕頭上。

　　「快起了！」蘇白桐催促著。

　　「今天不上朝了。」凌宵天嘟噥著。

　　蘇白桐愣了愣，雖然他們昨天晚上荒唐了些，可是也不能說不上朝就撂了挑子，政務又不是兒戲，說不做就不做了。

　　「皇上若是問起，正好我也有說辭。」凌宵天戲謔一笑，「寧妃娘娘難得送了一份大禮給我，總要讓皇上知曉才好。」

　　蘇白桐立時就明白了。

　　寧妃為難他們，他們也不用藏著掖著，直接把這事放到檯面上。

　　緋王好歹也是皇子，就因為沒有什麼依仗，現在就連寧妃這後宮的妃子也敢明目張膽的往他府裡塞人。

　　想明白了凌宵天的打算，蘇白桐重新躺了回去，翻了個身，把臉藏進凌宵天的懷裡，避開窗外漸亮的晨光。

　　在蘇白桐看不見的地方，凌宵天睜開清亮的眼睛，笑意漸深。

　　拉了拉她背後的毯子，他抱緊她，重新閉了眼睛。

　　他們這邊一直睡到日上三桿才起，正屋那邊翩然卻是一大早就起了身，梳洗打扮了一番。

　　本想等著蘇白桐一起用早飯，也好趁機套些話，可是她一直等到肚子餓的咕咕叫，也沒見蘇白桐差人來叫她。

　　沒有辦法，只得找了個下人打聽。

　　「緋王妃還在睡著，姑娘若是餓了就先用早飯好了。」丫鬟道。

　　翩然愣住了。

　　都這般時候了，哪個府裡的主母都應該起了，怎麼緋王妃竟還賴在床上？

　　「緋王爺呢？」翩然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問道。

　　「我們王爺也沒醒呢。」那丫鬟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白痴似的，她覺得自己的話說的夠清楚了，王妃都沒起床，那王爺自然也在睡著，這還有什麼奇怪的嗎？

第443章 處處憋屈，行走

　　翩然直到晌午時分才見主屋那邊有了動靜。

　　丫鬟們裡出外進的忙碌著。

　　翩然眼巴巴的望著，終於看見慧香帶人往屋裡送了飯食，一顆小心兒急的上下撲騰。

　　她的運氣真不錯，居然進府的第一天就等到了緋王留在府裡用飯。

　　她立即收拾衣裳，對著鏡子好好整理了一番頭上的飾物，這才出了廂房。讓丫鬟進去通報。

　　沒一會功夫。裡面出來丫鬟讓人進去。

　　翩然拿出自認為最得體的儀態，進了正屋。

　　幾個丫鬟全都站在屋裡。看著屋裡坐著的兩位主子，抿著嘴笑，好像看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

　　翩然有些詫異，這裡是緋王府，這些下人怎麼會如此不懂規矩。

　　有人掀起珠簾，屋裡響起好聽的男聲，就像琴瑟裡彈出的音律，尾音微微上揚，光是聽著就讓人心感愉悅。

　　「……桐桐說這個不好笑？那我再說一個……」緋王笑嘻嘻的靠在桌案前，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緋王妃。

　　「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蘇白桐夾起菜來，放在緋王前面的盤子裡。

　　凌宵天的桃花眼眯了起來，彎如弦月。

　　翩然走進去，規規矩矩施禮：「見過緋王。緋王妃。」

　　蘇白桐抬眼看了看她，淡淡道：「今天的規矩學完了？」

　　一提起學規矩，翩然的心裡就咯噔一下。

　　那可惡的宮嬤嬤，昨天險些把她的手心都打腫了。

　　她是寧妃娘娘的侄女，宮嬤嬤竟一點情面也不留。等她進宮向寧妃娘娘告狀，打了那宮嬤嬤的板子，看那老女人再敢猖狂！

　　心裡這麼想著，翩然面上卻不敢露出來，只得委屈道：「嬤嬤辛苦，剛歇息去了。」

　　「用飯了嗎？」蘇白桐問。

　　其實翩然早就吃過了。不過為了能留在這裡，她輕輕搖頭。

　　「那就坐下來一起用些吧。」蘇白桐雖然語氣冷漠，不過態度倒是很和善。

　　算她識相！翩然心裡想著，微笑著坐下來。

　　凌宵天收起微笑，低頭用飯。

　　很快翩然就覺出氣氛不對勁了。

　　剛才她進來時屋裡還是很輕鬆的氣氛，自從她坐下後，那些丫鬟們一個個全都低著頭，恭順的盯著腳面。

　　翩然偷眼去看蘇白桐。

　　見她面前放著三盤素菜，每盤的份量都不大，不知是不是在她進來之前就先吃了些，碗裡只剩下了半碗米飯。

　　凌宵天眼前的盤子裡倒是滿滿當當的。

　　翩然暗自皺眉，看見桌上的公筷，於是她伸手取過筷子，起身柔聲道：「小女伺候緋王妃用飯吧。」說著她夾起一塊小炒肉，放進了蘇白桐的盤子裡。

　　一瞬間，屋裡的氣氛更加怪異了。

　　一旁的丫鬟們都縮著脖子，悄悄向後退。

　　蘇白桐停下手裡的筷子，秀眉鎖了起來。

　　翩然不知哪裡做錯了，瞪著好看的大眼睛無辜的看向凌宵天。

　　「來人。」凌宵天吐出兩個字，語氣明顯降了幾個溫度，「幫王妃把盤子換了。」

　　「是。」丫鬟小步上前，將裝著小炒肉的盤子撤了下去。

　　翩然臉色唰地白了，放下筷子侷促道：「小女可是做錯了什麼？」

　　蘇白桐抬眼看了看她，「沒有，你不必介意。」

　　丫鬟重新換了新盤子上來，蘇白桐卻擺了擺手，「算了，我用好了。」

　　對面凌宵天手裡筷子一下子就擱在了桌子上，雖然沒說什麼，不過臉上明顯露出不悅的神色。

　　蘇白桐就像沒看見一樣，起身後甚至都沒有向凌宵天福禮，直接帶著慧香出了屋子。

　　翩然見狀忙勸道：「王爺莫要生氣，王妃許是真的吃好了，您再用些……」說著拿了筷子去幫他布菜。

　　可是凌宵天卻扔了筷子，吩咐屋裡下人道，「本王也用好了，你們服侍翩然姑娘多用些。」說罷也轉身追了出去。

　　翩然也想跟出去，沒想到屋裡丫鬟全都聚了過來，有的取了筷子往她盤子裡夾菜，有的忙著給她盛湯。

　　翩然才吃過飯，哪裡吃得下去。

　　可是這屋裡的丫鬟們也太熱情了些，有了緋王的吩咐，她們哪裡敢怠慢。

　　所以才一會功夫，翩然就被迫吃了個肚子滾圓，要不是她推開那些丫鬟逃也似地跑出去，只怕今天她就要撐死在這裡了。

　　翩然倉皇逃回自己屋裡，直衝進淨房，吐了個昏天暗地。

　　凌宵天到了花廳，見蘇白桐靠在臨窗的炕上看書。

　　「怎麼不多吃些？」凌宵天不悅道。

　　蘇白桐眼睛沒有離開書上，淡淡道：「晚上我會補上。」

　　凌宵天一臉絕望的站在那裡，「跟你說多少次了，吃飯不是任務。」

　　因為經常制香的關係，他發現蘇白桐對於吃飯這件事完全沒有意識，只有餓了才會想起。

　　不過她為他準備的飯食倒是很及時，而且每天點心都換著樣。

　　「你為什麼就不能對自己好一些。」凌宵天坐到她身邊，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對自己很好啊？」蘇白桐無辜的眨著眼睛。

　　凌宵天一手撐著額頭，顯然在想要說服她的這件事上沒什麼信心。

　　就在這時，院裡突然響起女子淒慘的尖叫聲。

　　蘇白桐低頭看著書，頭也不抬，「是翩然姑娘。」

　　凌宵天懶洋洋的靠在她身上，「女人還真是麻煩。」

　　蘇白桐斜了他一眼。

　　凌宵天笑嘻嘻補了句，「桐桐不算，我巴不得桐桐天天麻煩我呢。」

　　蘇白桐扯了扯嘴角，對著他的這張臉，她還真沒辦法對他生氣。

　　慧香這時從外面進來，忍著笑，抱著小香狸。

　　「怎麼回事？」蘇白桐問。

　　「翩然姑娘剛才看到湯圓在院子裡的石桌上曬太陽，她以為它是塊毛領子呢，伸手去摸它，結果被嚇到了。」

　　不知為何，小香狸好像特別喜歡嚇唬翩然。

　　從這天起，每天正屋這邊都會聽見翩然那尖細的慘叫聲，時不時從廂房那邊傳來。

　　蘇白桐每次去焚香閣時，翩然都想跟隨，可是當她看見小香狸跳上馬車後，就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所以蘇白桐得以順利單獨前往焚香閣去查看十一的傷勢。

　　這一天，當她來到焚香閣院內時，只見十一居然坐在廊下曬太陽。

　　「蘇白桐。」看見她進來，十一笑起來，甜甜的就像是剛偷到糖果的孩子。

　　「你怎麼坐在這裡？」蘇白桐問。

　　海棠這時走出來，應道：「殿下現在被人扶著，已經可以自己走幾步了呢。」

第444章 陌生的闖入者，交出小月？

　　最近一段裡間，十一恢復的極快，就連蘇白桐都有些對此感到意外。

　　雖然他的傷口還沒有痊愈，但已經可以讓人扶著在屋裡走上十來步了。

　　因為他身子輕，所以海棠一個人也能扶得住他。

　　不過蘇白桐發現了另外一件事。

　　「十一，你站起來一下。」蘇白桐道。

　　蘇白桐在的時候。十一從不讓下人伺候。他扶著床柱自己慢慢站起來。

　　蘇白桐靠過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喃喃道：「好像長高了不少？」

　　十一愣住了，抬頭看向蘇白桐時才發現，他的個頭才剛剛能碰到她的下頜。

　　「真的？」他有些不敢相信。

　　他的身體長年浸透毒藥的關係，已經很久都沒有長過了，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一副孩子的模樣。

　　蘇白桐頷首，「最近你飯食要多吃些，不然長的太快，身體跟不上。」

　　「我會超過你的身高嗎？」十一抬頭看著蘇白桐光潔的下頜，從領口處露出纖細的脖頸，在那上面還留著一處可疑的紅痕……

　　就算他沒有碰過女人，可是宮裡出身的他什麼事情都見過。

　　那一定是他六哥留下的……

　　那抹痕跡留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就像一朵綻開的桃花，讓他無法將視線移開。

　　十一想著。不知不覺走了神。

　　「十一？」蘇白桐正囑咐他日後要注意的事情，忽覺十一身子一晃，向前撲過來。

　　海棠沒有在身邊，蘇白桐只得伸手去扶他。

　　誰知十一竟直接撲到了她的懷裡。

　　蘇白桐被撞的向後退了一步。

　　十一將頭埋在她的懷裡偷笑，身子一動不動。

　　蘇白桐見他沒有了動靜。於是低頭去看十一，「是撞疼了哪裡嗎？」

　　十一還是不動。

　　正在她想扶他坐回床上時，院外忽地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人高聲喝道：「什麼人，站住！」

　　蘇白桐猛地扭看向窗外，只見王府的侍衛全都抽出刀來。攔住一個剛剛闖進院裡的陌生人。

　　十一這時也抬了頭，身子卻有些顫抖，「……是來……捉我的嗎？」役住盡弟。

　　「不是。」蘇白桐堅定的搖了搖頭，對於十一的消息他們封鎖的很緊。

　　她扶著十一坐回床上，「你不要動，我出去看一下。」轉身想要離開，十一卻拉住了她的手，眼睛裡滿是焦慮之色。

　　「要是不行……」他支吾著，「就把我交出去吧……不能讓他們傷了你……」

　　蘇白桐淡淡一笑，「誰也不能帶走你，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就算是皇上來了，我也不會讓你再回去。」

　　十一嘴角抖了抖，放開了手。

　　蘇白桐來到廊下時，院裡侍衛這時已經與來人交上了手。

　　闖入者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穿著一身艷麗的水田衣，看那打扮不像是大燕國的人，而且最讓人意外的是，那人的腳上居然穿著一雙木屐。

　　那人背後插著雙刀鞘，動起手來招式狠厲，院裡的侍衛沒一會功夫全都意識到不敵，於是全都開始退後，將十一所在的屋子擋在後面。

　　「王妃，這裡危險，請進屋去。」鬼面道。

　　蘇白桐站著沒有動，眼睛裡漸漸泛起銀光，看向那個人。

　　那個人好像注意到蘇白桐異樣的目光，轉頭看向她。

　　鬼面等人忙擋在蘇白桐身前。

　　「你是何人？」鬼面這時已然認出對方來。

　　那晚在客棧裡，他隱隱聽到此人與小月的對話。

　　「在下柳無言。」身穿水田衣的男子從背後將另一把刀抽了出來，院裡瞬時亮起一道銀光。

　　「把小月交出來，我馬上就離開。」他立起長刀，將刀身遮擋在身體前方。

　　周圍侍衛有人沉不住氣，攻了上去。

　　兵刃撞擊在一處，冒出串串花火。

　　「我再說一次，把小月交出來。」他的眼睛盯著鬼面，單刀指著鬼面的臉，「你……是不是你抓走了她？」

　　黑色面具下看不清鬼面此時臉上的表情，不過自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卻是冰冷的。

　　「小月她……怎麼了？」鬼面問，語氣低沉。

　　柳無言眼睛盯著鬼面，沉默著。

　　所有人都被這詭異的沉寂弄的渾身不自在。

　　蘇白桐仍舊站在廊下，眼睛盯著柳無言，好像在出神。

　　短暫的死寂中，柳無言的身影突然一閃，就像水面的波紋變成了一道殘像。

　　緊接著一個黑影直接掠過前方的侍衛，直接出現在鬼面的視野當中。

　　好快的速度！

　　鬼面在看清那是什麼之前，已經憑著身體的本能向後退了一步。

　　下一刻，鬼面的肩頭被刀刃劃開，披風、連同裡面的衣裳混合著血肉，割開了一道口子。

　　柳無言身影一頓，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已退了回去。

　　「好……好快的速度……」所有人都驚呆了。

　　只一擊就傷了鬼面，他們根本不可能是這人的對手。

　　劍絲情這時分開眾人，從迴廊上躍了下來。

　　看了眼鬼面的肩頭，絲情抽出腰間的長劍，正要上前，卻被鬼面的劍鞘擋住了。

　　劍絲情抬眼看向鬼面。

　　「退後。」鬼面冷冷道。

　　絲情還想說什麼，鬼面卻抽出長劍，「誰都不要動手。」他迎向柳無言走過去。

　　侍衛們全都退開，留出一大塊空場。

　　柳無言看著鬼面，神色不屑，「下一次，柳某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小月不在這裡。」鬼面一字一頓。

　　可是他的話音剛落，對面柳無言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他的面前。

　　這一次，鬼面準確的判斷出柳無言的位置，兩人的兵刃磕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錚鳴。

　　不過柳無言比鬼面多一把兵刃，在鬼面架住他右手長刀的時候，他左手的刀直接掃向鬼面的身體。

　　「小心！」劍絲情忍不住喊了一聲。

　　長刀掃過，發出一聲悶響。

　　柳無言一愣，低頭看見鬼面的左手攥著他的劍鞘，正好架住了他的長刀。

　　兩人的力量互相推擠、排斥，誰也不肯後退半步。

　　不過鬼面的力量相比要大一些，柳無言的刀身被推了回來。

　　鬼面揮劍反攻。

　　柳無言只得收刀躍向後方，劍風掃到了他的衣襟，留下一道細微的切口。

　　就在兩人想要再次展開下個回合的較量時，忽聽一個清脆的女聲響了起來：「住手！」

第445章 小月的行蹤，絲情有意情難結

　　蘇白桐站在廊上喝道：「住手！」

　　鬼面縱身躍開。

　　柳無言不悅的低頭瞥了眼衣襟上的破口，揚了揚眉，說了句：「劍法不錯。」

　　蘇白桐這時從迴廊上走下來。

　　身邊侍衛全都圍了過去。

　　「王妃，此人身份不明，莫要靠的太近。」

　　蘇白桐看著鬼面跟柳無言，「你們跟我來一下。」

　　柳無言站著沒動。「她是誰？」

　　「緋王妃。」鬼面冷冷道。

　　蘇白桐先進了一側的廂房，鬼面與柳無言相互瞪視了一陣。也隨後跟了進去。

　　劍絲情不放心，也跟到門口。

　　「小月真的不在我們這裡。」蘇白桐淡淡道。

　　柳無言似乎不太相信，看著鬼面，「那天你跟蹤她，不是你還會有誰？」

　　鬼面低著頭，伸手按著一側流血的肩膀，神色陰郁。

　　蘇白桐看了眼鬼面，替他解釋道，「小月極可能是鬼面尋找多年的妹妹，那晚他只是想去確認一下小月的身份。」

　　柳無言愣住了，側頭看著鬼面，忽地恍然道：「難怪看你招式有些熟悉。你與小月的招式很像，不然第一擊柳某也不會如此順利的就占了便宜。」

　　鬼面仍沒有言語，不管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已經先輸了一招，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小月何時不見了？」蘇白桐問。

　　「昨天晚上。」柳無言大大咧咧的坐到椅子上，將雙刀抱在懷裡，「她就算回來再晚也要回客棧去，但昨天晚上她一夜都沒有回來。」

　　鬼面看向蘇白桐，「王妃可有主意？」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在這個女子的眼裡，沒有辦不成的事。

　　蘇白桐微微頷首，「有。不過我有一個要求，若是發現情況不利，不要貿然出手。」就算她現在沒有看到結果，可是她卻已然猜到了大致小月是被什麼人捉了去。

　　「屬下遵命。」鬼面沉聲應了。

　　「你手裡可有屬於小月的東西？」蘇白桐問柳無言。

　　柳無言從懷裡掏出一隻銀色的面具。

　　鬼面立即認出這是小月曾經戴過的東西。

　　「這東西怎麼會在你身上？」鬼面問，隱隱有些不悅，不管怎麼說小月也是他的妹妹，她的東西怎麼能隨便放在別的男子身上。

　　「這可是銀質的。」柳無言揚了揚眉毛。

　　鬼面有些不解。

　　「對於值錢的東西，柳某向來是不會亂丟的。」柳無言說的理直氣壯。

　　鬼面一時有些無語。

　　雖說眼前這人功夫了得，可是他這性子……怎麼也讓人認真不起來，貌似還及其財迷。

　　蘇白桐接過銀質面具。又去讓慧香把她的香盒取來。

　　鬼面與柳無言在屋裡等了會功夫，蘇白桐才從內室裡出來，交給鬼面一枚香丸，同時把小香狸抱了起來。

　　鬼面立即就明白了蘇白桐的意思，上次他也是利用湯圓才找到丟失銀子的線索。

　　小香狸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與鬼面合作了，所以顯得很從容，一下子就跳上鬼面的肩膀。

　　鬼面那一側的肩上受了傷，剛才只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被小香狸一踩，疼的一縮。

　　蘇白桐囑咐鬼面道：「你去換件衣裳，不要讓人看到你從焚香閣出去。」

　　鬼面領命退下去了，剛進屋將外面披風解下來，劍絲情就進了門。

　　「這是王妃給你的藥。」絲情拿出一隻瓷瓶。

　　鬼面看著絲情，「多謝。」

　　絲情走過來將藥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轉身就要走。

　　鬼面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絲情一驚，想把手抽出來，可沒想到鬼面手上用了力氣，她沒有抽出去。

　　「幫我上藥。」鬼面道，語氣聽著有些沉重，不知他臉上此時是什麼表情。

　　絲情猶豫了一下，不過鬼面這時已經把身子轉了過去，毫不避諱的脫了裡面的衣裳，露出結實的肩膀。

　　絲情平時都是跟在十殿下身邊，不管怎麼說十殿下也是女兒身，雖然當著外人的面沒有說破，可是從來不用面對這種尷尬的場面。

　　看了眼鬼面的肩頭，絲情定了定神。

　　伸手拿起藥瓶，拔開瓶塞就往鬼面的傷口上倒去。

　　藥粉一下子全都撒了出來。

　　絲情偷眼去看鬼面，因為他戴著面具，所以她無法判斷此時他臉上的表情。

　　「疼嗎？」她終於忍不住問了句。

　　鬼面沒有回答，不過從他繃緊的肩頭肌肉上看，應該是疼的。

　　絲情心裡不覺有些後悔，剛才應該輕一些，不過面上她可是不服輸的。

　　鬼面整理好傷處，重新換了衣裳。

　　絲情轉過身努力讓自己不去看對方。

　　「現在你知道了吧……」鬼面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小月……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絲情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他這是……在跟自己解釋嗎？

　　她並沒有回頭，「是不是你你妹妹，與我何干？」她倔強道。

　　「……看來……是我孟浪了。」鬼面輕嘆一口氣，與她擦身而過，徑直出了門。

　　絲情站在那裡，看著鬼面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裡空盪蕩的。

　　她明明是想好好與他說話的，可是為何竟變成這個樣子。

　　轉回頭，見鬼面換下的衣裳還扔在那裡，她走進去把衣裳撿起來，看到肩頭處的破損處時，微微咬了咬嘴脣。

　　鬼面與柳無言悄悄離了焚香閣。

　　兩人在小香狸的幫助下，順利的來到京都一處宅院外。

　　柳無言邁步想要上前，鬼面伸手把他攔住了。

　　「這裡我們進不去。」鬼面幽幽道。

　　「為何？」柳無言揚了揚眉。

　　鬼面不敢在宅子前多加停留，直接拉了柳無言兩人拐進附近的一條巷子，「這裡是國師的私宅，別看門口沒有侍衛，其實他手低下有不少人手。」

　　柳無言抱著肩似有不滿，「你是怕暴露身份吧？不如讓柳某進去一試。」

　　鬼面對柳無言這副衝動而又瘋狂的個性有些難以適應，「我們先繞到後院牆那邊試試。」

　　兩人轉到宅院後方，這時天色將晚，他們躲在暗處又等了一個時辰，這才趁著夜色潛入了國師私宅。

第446章 聯手救人，遭遇怪物

　　私宅的後院牆很高，小香狸站在鬼面的胳膊上面，鬼面將手一揮，小香狸一個騰躍，準確的跳上了牆頭。

　　它蹲坐在牆上，如同一隻普通的家貓一般。向著院內張望著。

　　柳無言看了看鬼面，低聲問：「這東西倒底是什麼？」他還從沒見過這麼詭異的家貓。

　　鬼面沒有回答他。而是靜靜盯著牆上的湯圓。

　　湯圓尾巴搖了搖。

　　「走吧。」鬼面站起身，後退幾步，猛地躍起，單手扣住牆體，翻身而上。

　　柳無言也很快跟上，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後院。

　　小香狸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帶著他們順著牆跟往前走。

　　後院很大，連著一處園子，園子裡亮著石燈籠。

　　小香狸好像完全知道應該怎麼避開危險，帶著鬼面他們盡是走那些陰暗的背光處。

　　他們可以聽見園子裡下人走動的聲音，可是卻沒有被發現。

　　小香狸跳進一處矮牆，鬼面他們也跟了進來。

　　「就在這裡嗎？」柳無言問。

　　鬼面看了看小香狸。小香狸蹲坐下來不動了，耳朵抖了抖。

　　「是。」鬼面道。

　　柳無言走近廂房，伸手去推廂房的窗戶。

　　鬼面卻站在院裡一動不動。

　　「怎麼了？」柳無言回頭看了他一眼。

　　「這裡沒有守衛。」鬼面低聲道。

　　柳無言剛剛觸到窗戶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如果真是國師的人抓走了小月，怎麼可能不安排人手守衛。

　　現在院子裡空無一人，那隻能說明兩個問題：一是小月不在這裡，二是這裡很安全，不需要守衛。

　　突然小香狸弓起身體，全身的毛都炸開了，朝著一個方向。

　　「來了。」鬼面抽出長劍。

　　柳無言也握住長刀的刀柄。

　　幽暗中，一個碩大的陰影從對面的屋後移了出來，發出野獸般的呼嚕聲。

　　是動物？

　　鬼面看出小香狸的反應不同尋常，不由得想起臨來時蘇白桐的提醒：情況不利時。不可貿然出手。

　　鬼面掃了眼身後的屋子。

　　不過眼下小月可能就在這裡，他怎麼甘心就此離開。

　　對面的黑影漸漸近了，他們這才看清那不是什麼動物，而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只不過他好像不會直立行走，而是像動物似的匍匐在地上，向前爬行。

　　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分外詭異。

　　那人爬到院中，揚頭朝向鬼面他們，張大的嘴裡發出動物警告般的咕嚕聲。

　　以前鬼面經常從小香狸那裡聽到這種聲音。所以並不陌生。

　　柳無言啐了口，「這玩意是人還是怪物？」

　　鬼面無法回答他，他也沒想到國師的私宅裡竟會養著這種「東西」，難怪他們從進來就沒有見到多少侍衛。

　　換成普通的小賊，早就被嚇的屁滾尿流了。

　　「我來擋一下，你去救小月。」鬼面沉聲道。

　　「你確定自己能應付得了？」柳無言掃了一眼對面那個怪物，雖然那人手上沒有拿著什麼利器，可是他本身的存在就已經是很大的威脅了。

　　「別廢話，快些！」鬼面不耐煩的催促著。

　　其實他心裡也沒底，不過現在只能速戰速決。

　　柳無言沒再說什麼，用刀刃撬開窗戶，縱身躍了進去。

　　屋子裡很黑，柳無言靜待了片刻，等適應了黑暗。這才觀察起周圍。

　　他發現了一處通往地下的木質樓梯，於是順勢下到地下室。

　　這裡就像是牢房，一間間的小屋裡關著各式各樣的人，不過所有人全都安靜的躺著，就連他進來都沒有人注意到。

　　這絕對不正常。

　　柳無言從懷裡取出火摺子，點燃後靠近一間牢房。

　　裡面關著一個女子，頭髮散亂著，一動不動。

　　那不是小月。

　　柳無言逐一查看，就在這時，他聽見屋外傳來可怕的咆哮聲，那動靜就像是一隻發瘋的野獸，直震得地面也跟著震顫起來。

　　「真是怪物。」柳無言自言自語道，他查看到倒數第三間牢房時，發現了小月。

　　不過她與其他人一樣，昏迷不醒。

　　柳無言果斷用刀斬斷牢鎖，將小月從裡面拖出來。

　　「醒醒！」他拍打著小月的臉。

　　可是對方沒有絲毫反應。

　　「嘖，真是麻煩。」柳無言只好將她背起來，快步出了地牢。

　　越往外走，打鬥的聲音聽著越清楚。

　　柳無言跳出窗戶時，正好看到鬼面的長劍刺進了那個怪物的身體。

　　「成了，快撤。」柳無言背著小月準備翻牆而過。

　　可是鬼面的劍卻像生了根似的，嵌入到了那人的身體裡，抽也抽不動。

　　那人就像沒有任何痛覺似的，揮手抓向鬼面。

　　鬼面只得放開他的劍，向後退去。

　　小香狸不知從哪裡勇敢的跳了下來，正落在那個「怪物」的腦袋上面。

　　「閃開！」鬼面知道蘇白桐有多寶貝這隻小獸，要是它傷了，回去了自己沒法子交待。

　　可是那人的動作比他的聲音還要快，在小香狸正準備抓咬那人的眼睛時，那人毛茸茸的大手已經把小香狸打了下去。

　　鬼面向前一步，伸手接住小香狸。

　　「快走！」柳無言這時已經躍上了牆頭，這邊的聲音已經引起了宅子裡其他守衛的注意，有不少人都往這邊靠過來。

　　鬼面只好放棄他的劍，一手抱著小香狸往院牆這邊過來。

　　身後的「怪物」緊追不捨，就算胸口插著鬼面的劍，也沒有絲毫影響到他的速度。

　　鬼面揮手將小香狸丟到牆上。

　　湯圓好像也覺察出此時情況危機，穩穩的勾住牆頭。

　　等輪到鬼面翻越時，後面的敵人已然追到近前。

　　血紅的眼睛裡滿是狂熱的神色，那模樣就好像野獸見到了美味的獵物。

　　他向著院牆猛撲過來，竟把一大塊牆體也撲倒了。

　　柳無言因為背著小月，動作慢了些，他低低的罵了句，勉強閃開了。

　　小香狸身子輕，在關鍵時刻躍開了，牆體倒塌也沒有砸到它。

　　不過鬼面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那隻「怪物」撲倒下來，連同鬼面跟牆體一塊，全都栽倒在地……

　　柳無言猶豫了一下，越來越多的腳步聲正在靠近，他還帶著小月，所以不能戀戰。

　　於是他果斷放棄了去幫助鬼面，背著小月順著一側的小路撤離了。

第447章 震怒，沒有回來的鬼面

　　蘇白桐在焚香閣一直等到天色將晚，也沒有見鬼面他們回來，於是先帶人回了王府。

　　一路上，劍絲情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望著車窗外發呆。

　　蘇白桐淡淡道：「鬼面他們不會有事。」

　　絲情臉色變了變，哼了聲：「誰擔心他了……」

　　蘇白桐無聲嘆息。閉上目養神，不再言語了。

　　剛回了緋王府。翩然就聞訊而來。

　　進屋問安後，沒有看見凌宵天的身影，翩然的眼中略有失望之色。

　　蘇白桐這時候根本無暇顧及這思春的少女，更衣出來後就坐在桌案後，隨手抽出本書來，一邊聽著翩然說著閒話，思緒卻飄了出去。

　　她用陰陽眼在柳無言身上看到的「未來」中，小月確實被救了回來，不過她卻沒有看到鬼面的身影。

　　翩然哪管她這時在想什麼，一門心思的想著等緋王回來。

　　兩人坐了一會，外面有下人稟道：「王爺回來了。」

　　蘇白桐「嗯」了聲，坐著動也不動。

　　翩然忙站起身。整理衣飾，不過等了半天也不見凌宵天進門。

　　「王爺呢？」蘇白桐這時才回過神來。

　　下人進來道：「王爺去了書房，發了好大的火……」

　　翩然驚訝道：「可是你們伺候的不好，惹了王爺生氣？」

　　下人低頭，隱住臉上的不屑之色，「奴婢不知。」

　　蘇白桐放下手裡的書，拿起屏風上搭著的披風，披上就往外走。

　　翩然急急跟上，「王妃，小女陪您一起去。」

　　蘇白桐停下腳步，看著她，「不必了。翩然姑娘還是等在這裡的好。」

　　翩然一笑，「王妃不必客氣，小女與王爺又不是外人……」

　　蘇白桐脣角輕扯，沒再堅持，轉身往外走。

　　翩然緊跟在後面。

　　來到書房外，遠遠的就見有侍衛站在院中，見她進來全都上前拱手施禮：「見過王妃。」

　　蘇白桐應了聲，翩然上前兩步，靠近蘇白桐身邊，柔聲道：「王妃不用擔心。王爺平日性子極好，就算發了火也是一會就過去了。」

　　蘇白桐快步進了院子，「我擔心的不是他。」

　　翩然一愣。

　　周圍眾侍衛全都垂下頭，低聲道：「勞煩王妃了。」

　　別看凌宵天整日都把笑掛在臉上，他的身上終歸流著皇室的血脈，骨子裡的犀利卻是與生俱來的。

　　蘇白桐猜到他是在為什麼發火，她要是來的晚些，遭殃的可就是那些侍衛了。

　　書房外聚著不少侍衛，書房門關著，從窗戶裡能看到裡面的燈影下好多人影晃動。

　　他們看見蘇白桐過來全都暗暗鬆了口氣，「王妃。」

　　「王爺在裡面嗎？」蘇白桐問。

　　「是……」

　　「還有誰？」蘇白桐看著那些晃動的人影，看那樣子，大概足有二十多人在裡面。

　　一名侍衛瞥了眼跟在蘇白桐身邊的翩然，低聲道：「還有今天陪您去焚香閣的侍衛……」

　　果然。因為柳無言的闖入，他們失了手，雖然柳無言針對的不是蘇白桐，但還是讓凌宵天異常震怒。

　　要是沒有鬼面在，他們根本就護不住王妃。

　　「只不過是個誤會而已。」蘇白桐看著書房裡晃動的人影。

　　突然書房門開了，李師爺從裡面走出來，臉色鐵青，看到蘇白桐站在那裡時不由得一愣，「王妃……您怎麼過來了？」

　　蘇白桐掃了眼門裡。

　　那些白日裡護著她去焚香閣的侍衛全都跪在地上。

　　「這是要做什麼？」蘇白桐問。

　　「屬下無能，沒有護住王妃，讓主子失望了，屬下自甘領罰！」門裡跪著的那些侍衛齊聲道。

　　李師爺嘆了口氣，只聽屋裡傳來凌宵天的聲音：「每人去領五十軍棍。」

　　「是！」

　　所有人全都站起身，悄然退了出去。

　　翩然瞪著眼睛看著那些人，她不明白，他們為何不求饒。

　　五十軍棍？這完全是要人命！

　　下手重些的話，三十軍棍就能要人斃命了。

　　凌宵天坐在桌案後，桃花美眸深不見底，平日裡有多冷靜，到了關鍵時候就有多瘋狂，就連站在書房外的蘇白桐都能感覺到他身上不斷翻湧著的怒意。

　　「都散了吧。」看見蘇白桐在外面，凌宵天說了句。

　　書房內外的侍衛全都默默退了下去。

　　蘇白桐叫住李師爺，「你去正屋，問慧香要些止血的香丸，分給那些人……」

　　李師爺眼睛一亮，忙深施一禮：「多謝王妃。」

　　要知道蘇白桐的止血香丸可是能保命的，這五十軍棍要真打上去，這些人幾乎會死一大半，就算是活下來也極可能會殘廢。

　　蘇白桐進了書房，翩然猶豫著沒敢邁步。

　　平時她見到的緋王每次臉上都是帶著微笑，風流不羈。

　　可是此時的緋王卻是陌生的，他坐在那裡，柳葉似的眉梢微鎖著，眼中一片孤寒。

　　她的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絲膽怯。

　　蘇白桐卻好像根本就不怕這樣的緋王，她徑直走進去，柔聲道：「不過是個誤會，稍稍教訓一下也就是了。」

　　凌宵天冷哼一聲，「孤王應該慶幸這只是個誤會。」

　　對方要是真的是衝著蘇白桐來的，那些人怎麼可能護得住她。

　　凌宵天緊繃著脣角，忽覺胸口一陣悶痛，忍不住咳了起來。

　　蘇白桐快步轉到桌案後，伸手到他腰間去找那裝藥的荷包。

　　翩然眼見蘇白桐如此大膽的對緋王動手動腳，臉色羞得通紅。

　　蘇白桐麻利的從荷包裡將她配製的香丸取出一枚，塞進了他的嘴裡，低聲道：「不是說好了嗎，不能隨意動氣。」

　　凌宵天伸手攬住蘇白桐的腰肢，將她拉到自己懷裡，神色緩和了些，「知道了，我努力不動氣。」

　　當著翩然的面，他毫不掩飾對自己王妃的寵溺，只把翩然弄的面紅耳赤，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這時，外面有侍衛來報：「府外有人求見王妃。」

　　蘇白桐問：「可是一男一女？」

　　「是……」

　　「快請進來。」蘇白桐急急起身。

　　凌宵天見狀也跟著她出來。

　　走過翩然身邊時，翩然輕咬貝齒，向他福禮。

　　凌宵天理也不理，直接吩咐下面侍衛：「送翩然姑娘回去歇息。」

　　望著緋王與王妃雙雙離去的身影，翩然心裡泛起濃濃的酸意。

　　雖然她人在這裡，可是在緋王面前卻像個空氣似的，她如何能甘心。

　　不行！她絕不能再錯失了機會！

　　蘇白桐與凌宵天趕去了前院。

　　柳無言等在屋裡，小月還沒有醒過來。

　　蘇白桐進來先看了小月，然後命慧香去取她的香盒來。

　　「鬼面大人呢？」劍絲情終於忍不住問了句。

　　柳無言道：「我們逃出來時，看到他被倒塌的牆壓住了……」

　　柳無言後面說了些什麼，絲情一個字也沒有聽清，她只記得自己猛地轉身要衝出去。

　　「快攔住她！」蘇白桐道。

第448章 絲情的決定，性命危機

　　劍絲情已經走到門口，外面侍衛聽見蘇白桐的吩咐，立即攔住她的腳步。

　　「讓開。」絲情下意識的抬起手。

　　雖然她的手裡並沒有兵刃，不過蘇白桐知道她的衣袖裡藏有暗器。

　　當初第一次在寺裡見到她時，滿天銀絲花雨的招式就連鬼面也為之驚訝。

　　凌宵天身形移轉，一把抓住了絲情的手腕。

　　劍絲情回頭見是緋王。脣角繃得更緊。

　　蘇白桐道，「你是十殿下的人。還是不要捲進來的好。」

　　這次鬼面與柳無言去救人，不管是生是死，都是他們個人的行為，要是被國師府的人發現了鬼面的行蹤，鬼面更不可能逃回來。

　　因為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牽連到緋王府，就算處境再難也只能自己應對。

　　凌宵天看了看絲情，對門外侍衛道：「送絲情姑娘回屋去冷靜冷靜。」

　　劍絲情是十殿下的人，凌宵天不好隨意指派她，但也絕不能允許她擅自行動，壞了大局。

　　劍絲情只能在數名侍衛的監視下回了屋。

　　賭氣坐了會，她一眼瞥見放在桌上的衣裳。

　　那是她從焚香閣帶回來的，鬼面換下來的那件血衣。肩頭的破損處張著嘴，好像在無聲的嘲笑著她。

　　姑娘當真好手藝……

　　她好像聽見鬼面的聲音。

　　回頭看了看，屋裡只有她自己，剛才的一切只不過是她的幻覺而已。

　　找來針線，她第一次耐下性子縫補起那件衣裳來。

　　可是不管她如何細心，那針線就像是在跟她做對一樣。

　　手指尖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

　　扎到了手……

　　當初她練就銀針暗器時都沒有這麼憋屈過。

　　捏著手指，指尖冒出一滴血珠，晶瑩的血珠在燭燈下閃爍著血色之光。

　　絲情的心裡突然一痛，猛地丟下針線，轉身走向門口。

　　「絲情姑娘哪裡去？」門外的侍衛攔住她，「王爺有令，姑娘不要為難我們兄弟。」其實他們何嘗不擔心鬼面。只是他們的身份便是如此，必須奉命行事。

　　劍絲情沉聲道：「我要縫補些東西，少了針線，我想讓慧香送過來些，順便教教我怎麼弄這針線……」

　　幾名侍衛對視一眼，他們都是些男子，哪裡懂得女紅，聽絲情這麼說便覺得若是能讓她找些事做，好過讓她時時想著出去救人。

　　有人去將此事通報給蘇白桐。

　　蘇白桐頷首，叫來慧香。對她耳語幾句。

　　慧香應聲離開。

　　守在絲情屋門外的侍衛見是慧香進來，誰也沒有阻攔。

　　慧香剛進屋就被絲情一把扯住，按到了牆上，還捂住的她的嘴。

　　「慧香，得罪了。」絲情抬手點中慧香身上的穴道，伸手將慧香的衣裳解了。

　　就算絲情是個女的，慧香也覺得有些害羞，不過幸好臨來之時王妃提點了她，不然她還真是會被嚇的不輕。

　　絲情動作極快的穿了慧香的衣裳，然後將慧香抱上床，扯被子蓋了，低聲道：「你放心，我若是能活著回來定會主動向王妃請罪，不會讓王妃怪罪於你。」

　　慧香苦於說不出話來。只能拿眼睛瞪著她。

　　絲情重新打散頭髮，不過卻不會梳慧香那樣的髮髻，只好在腦後輓起，又別了支簪子。

　　然後扯了件新的披風抱在懷裡，低頭快步出了門。

　　門外的侍衛還沒等反應過來，只見一個身穿丫鬟服飾的女子跑出門去。

　　因為絲情平日都是穿著侍衛的黑色勁裝，所以他們也沒在意。

　　絲情前腳剛離開緋王府，後面蘇白桐就得到了消息。

　　「王妃，要派人去追嗎？」李師爺不安的問。

　　「王爺應該已經派人跟去了。」蘇白桐道。

　　李師爺一愣，他怎麼不知道，剛才大夥都在這，緋王什麼時派的人，他一點都沒注意。

　　凌宵天向著蘇白桐一笑，「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蘇白桐也勾了勾脣角，兩人間竟好像有種別樣的默契，讓外人無法介入其中。

　　城內，離國師私宅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內。

　　鬼面閃身躲進小巷的最深處，黑暗完全隱住他的身影，唯有紊亂的呼吸聲時不時透過夜色傳來。

　　鬼面的衣襟下擺全都被溫熱浸透，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血。

　　院牆倒時，那「怪物」正好撲在他身上，足以與野獸媲美的尖指刺穿了他的皮肉，將他的腹部撕爛。

　　小巷時不時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那是國師府的侍衛們在搜尋他的蹤跡。

　　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到這裡。

　　可是他現在的身體，卻不一定能支持到逃到安全的地方，而且這個時候，他絕不能回緋王府去。

　　柳無言帶走了小月，他相信他們已經安全了，這就已經足夠了。

　　當年他在父親墳前發下的誓言，終於實現了，他暗暗鬆了口氣。

　　突然自頭頂吹來一陣冷風，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鬼面來不及抬頭細看，就地滾向一邊，堪堪躲過來自頭上的襲擊。

　　一個龐然大物自空中落下，四肢匍匐在地上，正瞪視著他。

　　真是陰魂不散……

　　沒想到國師府竟然豢養著這種東西看門護院，可能就連宮裡都不知道國師府有這種東西……

　　怪物的胸口還插著鬼面的那把長劍，大半個劍柄露在外面，顫顫悠悠的晃著。

　　那怪物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疼，只是目光死死盯在鬼面身上。

　　就連國師府的侍衛都找不到他，可是這怪東西卻能找到他，原因只有一個。

　　鬼面一手按緊腹部的傷處，試圖阻止血繼續往外流淌。

　　那怪物長的像人，可是它的行動卻是完全依照著野獸的習性來的，所以它能嗅到他身上血的味道。

　　今天看來是難以逃掉了，面具下鬼面露出苦笑。

　　怪物突然躍起，向他撲過來。

　　小巷很窄，鬼面身後就是石牆，就算能夠閃避開，也會被它抓到。

　　就在這時，自牆頭躍下一隻大貓，「嗷嗚」一聲準確的落到了怪物的臉上，對著它的眼睛又抓又咬。

　　怪物胸口露出的劍柄就在鬼面眼前。

　　鬼面深吸一口氣，猛然挺身而起，集中所有剩餘的內力一掌打向劍柄。

　　長劍直接從怪物的胸口沒入，如同利箭般將它貫穿。

　　沾滿鮮血的長劍「當啷」一聲落在地上。

　　鬼面同時脫力，靠在牆上再也無法移動分毫……

第449章 救兵，香艷的痛楚

　　「怪物」突然發出一陣巨大的咆哮聲，整個身體頹然倒下。

　　鬼面盡力避開，但還是被對方壓在了身上。

　　小香狸自遠處叼起鬼面的劍，拖到他的手邊。

　　鬼面好不容易才從怪物的身下掙脫出來，小巷外傳來越來越多的腳步聲。

　　顯然追蹤的人已經聽到了剛才小巷裡發出的響動，正在迅速集結。

　　小香狸將長劍放在鬼面手邊。舔舔了他的手指。

　　粗糙的舌頭帶著絲絲溫熱。

　　「沒想到最後還有你這小東西陪著我……」鬼面抓起長劍，撐身站起。

　　就算他逃不掉。也絕不會讓那些人把他活捉回去。

　　「趁著他們還沒進來，你回去吧。」鬼面對小香狸道。

　　小香狸抬頭看著他，一動不動，綠色的眼睛透著堅定。

　　「你這性子跟王妃還真像。」鬼面苦笑道。

　　小巷的入口處，無數身影晃動著，往這邊逼近過來。

　　鬼面長舒一口氣，靠著牆體站穩身形。

　　就在這時，忽地自他頭上躍下一道纖細的身影，落地的同時，雙手揮出，黑暗中萬道銀絲花雨般打向前方。

　　小巷外頭頓時傳來無數悶哼之聲。

　　鬼面一愣，那招式他再熟悉不過了。

　　「絲……情？」

　　劍絲情撒出暗器後轉身直接攬到鬼面腰間。「住緊了。」

　　鬼面身子比她重了許多，不過幸好後面的牆體並不算高，絲情帶他一起躍了出去。

　　小香狸身子靈活的躍起，悄無聲息的跟在後面。

　　濕熱的感覺不斷從鬼面身上傳遞過來，那血味就算迎著風也能聞到。

　　「傷到哪了？」

　　絲情皺了皺眉，在另一條巷口停下腳步，低頭想去查看鬼面身上的傷勢。

　　鬼面一把扯住她，「先不要看，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

　　「我帶你回王府去。」絲情道。

　　鬼面勉強靠在身後的牆上喘息，「來不及了，我很快就會昏過去……」

　　以劍絲情的力氣根本無法背動鬼面。

　　「我們先去那避一避……」鬼面看向不遠處的一棟四層高的朱漆紅樓。

　　裡面傳來鶯鶯燕燕的嬌笑聲。

　　劍絲情的臉瞬時繃緊在一塊。

　　「把你的披風給我……」鬼面道。

　　絲情解下披風，露出裡面女子的裝束。

　　面具後的那雙眼睛閃了閃。扯過披風裹在身上。

　　「你去弄點酒來……那裡胭脂味重，不會被發現……」

　　煙花之地，晚上正是生意興隆之時。

　　來來往往的風塵女子嬌笑著在門口與過路的行人調笑，往裡面拉客。

　　就在這時，一個醉漢攬著一個女子，搖搖晃晃的進了門。

　　「開房。」一錠銀子丟了過去。

　　「喲……這位爺要不要姑娘們伺候著？」接了銀子，悄悄掂量了下，足有十兩，那位媽媽陪著笑迎上來。

　　「爺這有……現成的……」醉漢抱著懷裡的姑娘就往樓上走，經過之處。留下一身濃烈的酒味，「別來掃爺的興致……」那人罵罵咧咧的上了樓。

　　像這種事她們這些風塵女子見得多了，也不以為怪。

　　進了房間，絲情好不容易才把鬼面拖到床邊。

　　「我這裡有藥。」絲情感覺到鬼面的體溫越來越低，忙從腰間取出刀傷藥。

　　「等一會……」鬼面沉聲道，「他們來了。」

　　絲情拿藥的手一滯，果然，樓外隱隱傳來嘈雜的喊聲，而且那聲音越來越近，好像他們已然進到了樓內。

　　要知道國師可是皇帝面前的紅人，就算直接越過順天府直接拿人，也讓人說不出什麼來。

　　絲情看了看仰面倒在床上的鬼面，紅脣輕咬，伸手解開了衣裳。

　　面具後。鬼面的眼睛裡寫滿了驚訝。

　　「衣裳脫了。」絲情上來不容分說，直接將鬼面外面的衣裳解了，露出半個身子。

　　這時走廊外響起男子的呼喝聲：「奉命追拿逃犯！開門！」

　　絲情一把扯下床邊的帳幔，水紅的薄紗垂下，掩住床上兩人的身影。

　　「……你要做什麼？」鬼面只覺得腦子裡昏沉沉的，努力不去看絲情的身上。

　　絲情將衣裳扔的滿地都是，翻身跨上鬼面的腰，從帳幔外只能朦朧的看到兩個人的身影，一上一下……在這裡地方，不用想就能猜到裡面的人在做什麼了。

　　鬼面險些咬了舌頭，「你這是……」

　　絲情回想起那日無意中撞見緋王與蘇白桐在屋裡的那一幕，所以就模仿著俯下身來。

　　鬼面原本就是腹部受了傷，被絲情坐到了傷處，疼的白了臉。

　　本是件令人愉悅的事在此時卻變成了煎熬，可是他又不敢出聲，心裡的糾結也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了。

　　門外響起一陣騷亂，有人敲打著房門。

　　那薄木門根本經不起那些人的野蠻，一下就被破開了。

　　持刀的官兵衝進來，門外的媽媽一臉不悅，卻不敢得罪這些人，只得道，「都說了，我這裡沒有什麼逃犯，你們還要進去看的再清楚些不成？」

　　紅紗帳內，令人骨酥的喘息聲斷斷續續，女子玲瓏的身段令這些闖進來的官兵一個個眼珠子都像是要粘到那帳子上似的。

　　門口媽媽見狀陪笑道，「各位官爺若是辦完了差事不如來樓裡消遣下，我這裡的姑娘們可是個頂個的體貼呢……」

　　床上的兩人鏖戰正酣，彷彿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房中已經進了別人。

　　「啊……」床上響起男子痛苦的聲音。

　　眾人全都身下一緊。

　　都是男子，這種關鍵時候，他們都懂的！

　　「咳，都傻站著做甚，去查下一間去！」官兵吵吵嚷嚷的離開房間，去砸下一間房門去了。

　　聽著門外腳步聲漸漸遠去，鬼面只覺自己的神經已經繃到了極限，眼前金星亂冒，腹部的傷口被絲情的動作拉扯著，讓他幾乎昏死過去，但下一瞬又被疼醒。

　　來來回回，幾乎要讓他瘋掉。

　　房門合上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絲情立即從鬼面的身上跳了下來，伸手抓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同時奔向房門，從裡面將門頂住。

　　等她再回到床邊時卻發現，鬼面悄無聲息的躺在那裡，整個人已然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