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152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0 11:28

第490章 辛石的發現

  趙匡胤揮揮手,示意葉塵坐下,有小太監在一旁早等著這旨,趕緊去簾後搬了個圓繡墩出來。

  趙匡胤將喝了一半的燕窩擱在桌上,抬頭看著葉塵的臉,說道:「此去西北有幾成把握能夠完美解決此事?」

  葉塵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陛下,完美解決此事臣最多只有一成的把握。」

  趙匡胤有些微微失望,但一想這種事情的確沒有什麼十成把握的,所以又退而求次問道:「那你有幾成把握將慕容延釗殺了,且不讓西北大營嘩變?」

  葉塵這次沒有猶豫,說道:「若是沒有大的意外發生,要做到這一點應該不難。」

  趙匡胤笑了起來,說道:「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

  ……

  ……

  皇宮崇政殿後方的長廊中,遙遙對著後方的高高宮牆,和宮牆下的一株株冬樹。宮中禁衛森嚴,尤其是接近內宮的所在,更是嚴禁有人喧嘩,更不可能有人在此做出什麼太過放肆的舉動。

  葉塵在長廊下看著奉皇帝之命給自己指路的王繼恩,拍了拍後者的肩膀,在後者一臉受寵若驚的神色中,說道:「剛才聽陛下說從內廷太監中挑選監軍是王總管對陛下的獻策,這個計策好啊!平時只知道王總管伺候陛下伺候的好,還真沒發現王總管胸有溝壑,考慮問題高瞻遠矚,就這一點都已經不比朝廷中兩府重臣差了!」

  王繼恩雖然是老狐狸,又有著一些見不得人的背景身份,與葉塵又是敵對關係,但葉塵是誰……以葉塵如今的身份地位,特別是聲望,對他給了如此高的評價,他依然禁不住心中有些激動,自信心立刻爆棚,臉上滿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嘴裡面謙虛著,心中卻是想著:「可惜了,當年傷到了命根子,否則以咱的本事,早應該封侯拜相才是。不過,現在還有機會,只要幫助那位坐上了那把椅子,自己就不用再做這伺候人的事情,到時候和那位討個大將軍的位置,咱也帶大軍打上幾場勝仗,建功立業。封王不想,至少也要封個公侯,才不妄在這個世上活了一次!」

  葉塵看了王繼恩一眼,正想著再捧幾句,忽然瞧見打走廊盡頭走來了幾個太監,其中當頭一位年紀輕輕,模樣有幾分臉熟,臉仰的極高。一身的驕橫味道,後面地幾個小太監半佝著身子跟著,看著就像是奴才的奴才。

  「是辛石。」王繼恩斂神靜氣,隱晦的看了一眼葉塵神色表情,在葉塵身後提醒道。

  葉塵眉頭微皺,也不說什麼,直接迎了過去。

  兩邊人便在走廊中間對上了,葉塵清清楚楚地看著那驕態十足的年輕太監臉上的毫毛,也不說話。便是站在了原地,冷漠地看著對方。

  辛石一愣,他知道葉塵是等著自己向他行禮……只是他如今已然是陛下面前執筆太監,又是崇政殿的太監首領,在宮中風光無限,這宮裡除了少數幾人外,誰不敬他?即使是皇后和花蕊娘娘見了他的行禮都會對他點點頭,平常一些文武大臣,包括宰相趙普和晉王趙光義入宮時對自己也是客客氣氣的,一般都先行點頭打招呼,還沒有哪位大臣,敢等著自己先行禮。

  他認識葉塵,當然知道葉塵不是一般的大臣,可是看著葉塵那副冷漠之中夾雜著不屑的神色,他的臉色便懲的通紅,給王繼恩行禮打過招呼之後,硬是不肯先低頭。

  雙方便僵持在這裡。

  跟著辛石地那三四名小太監職屬太低,葉塵這半年都在外面,回來也沒幾天,所以這三四名小太監卻是根本沒有見過葉塵的面,哪裡知道這個年輕官員就是權勢薰天的祥符郡王,看著這一幕,心裡急著替小辛公公出頭,尖聲說道:「這位大人,怎麼卻在宮禁重地裡亂走?」

  王繼恩躲在葉塵身後冷眼旁觀,葉塵和辛石越是矛盾尖銳,他自然越是高興。不過,他一想到葉塵剛才對他那些極高評價,心想自己在旁邊應該說些什麼才合適,正想說兩聲什麼,卻被葉塵揮手止住。

  葉塵微笑看著辛石身後那幾個小太監,好笑說道:「入宮沒多久吧?這宮裡不認識我的人倒是不少……我也沒有亂走,只是奉旨去見見小皇子而已。」

  果然是幾個入宮沒多久的小太監,居然沒有聽出這話裡地意思,直著脖子說道:「好大的膽子,奉旨去見皇子殿下,你怎麼在這長廊裡停留?小心辛公公喚侍衛來將你打將出去!」

  他是替主子懲聲勢,卻哪裡知道是在給主子惹禍,果不其然,辛石看見葉塵臉上有冷笑浮現時,自己地臉色馬上就變了,又驚又懼又惱,回頭痛罵了那幾個小太監兩句,這才緩緩對葉塵行了一禮,說道:「奴才見過祥符郡王。」

  祥符郡王四字一出,那幾名小太監頓時腿都軟了,他們知道……自己完了!滿臉驚恐地看著葉塵,趕緊跪下求饒。葉塵雖然是外臣,管不到宮裡面去,但只要今天這一幕傳到小皇子或者陛下那裡,陛下或者懶得管,但小皇子會給他們好果子吃?

  葉塵卻是看也懶得看那幾名小太監,只是盯著辛石的臉,譏諷說道:「你這奴才,既然知道是本王當面,還不早早行禮,莫非等本王給你行禮不成。」

  辛石滿臉驚懼與戾狠,恨恨盯著葉塵,一字不吭。

  「自己掌嘴。」葉塵皺眉說道。

  辛石咬牙切齒說道:「奴才是宮裡面的人,祥符郡王乃是外臣,怎麼也管不到宮裡吧?」

  葉塵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看著他。

  被那兩道眼光所逼,辛石無可奈何,只得輕輕往自己的臉上扇了一耳光。

  這一耳光落下,葉塵身後的王繼恩是樂開了花,心想今天晚上剛好趁著辛石心中的羞怒,使一些手段,徹底將其拉下水。

  葉塵往旁邊側了側身子,擋住了王繼恩的視線,趁著那幾名太小監跪在地上地機會,向辛石使了個眼色。

  辛石看的清楚,眼神裡卻在叫苦,表示自己此時實在無法找到方便的地方說話。

  葉塵點點頭,冷漠說道:「滾。」

  於是辛石一拂袖子,又惱又羞地帶著幾個小太監往長廊那頭去了。

  看著這一幕,等辛石走遠聽不到這邊的話時,王繼恩才對葉塵媚笑說道:「讓這狗奴才再囂張,仗著陛下和皇后都喜歡他,在宮裡盡瞎來。」

  葉塵笑道:「王公公乃是太監總管,這辛石還要多多管教才是。」

  王總管趕緊說道:「王爺說的是……」

  一邊聽著王繼恩大義凜然的表一些態,葉塵蹲下去,一邊把腳下沾染一片樹葉隨手撥弄下去,一邊將靴下踩的那張紙塞進了靴子裡。

  ……

  ……

  「聽說老師在殿後長廊上碰著一個人。」

  小皇子趙德芳的貼身太監收到了宮內的一個風聲,便急忙告訴了自己的主子。趙德芳與寇準和水兒一起待了半年時間,已經有了一些少年老成的穩重氣質,此時心頭微動,睜著眼睛,很認真地問道。

  葉塵笑著揉了揉趙德芳的腦袋,在後者很受用的目光中,說道:「辛石那奴才,現在越來越放肆了,見著我居然不行禮,走路都是在用鼻孔看路,我代陛下教訓了他一下。不過你用不著再找他麻煩,否則傳出去豈不是顯得我太小氣了些。並且他畢竟是陛下身邊的近侍,你出手教訓他,卻是不合適的。」

  趙德芳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葉塵又和他說了幾句什麼,便在趙德芳依依不捨的眼光之中離開了。

  ……

  ……

  離開皇宮,出了皇城,回到葉府,進了後院那間最隱秘地書房,葉塵才叉開雙腿,十分舒服地躺在了矮榻之上,將一雙腳對著書房地大門,憩意地讓熱氣蒸騰,讓酸帳的腳丫子快活。

  那雙靴子擺在榻下。

  那張紙條已經被他拿在了手中。

  他與辛石之間的關係,沒有任何人知道,甚至連李君浩、白滄海都不知曉,便是親手處理了辛石家中事宜的胡三光,也不知道他是在為辛石報仇。猜也猜不到這方面去,辛石可以說是葉塵埋在皇宮裡最深的一枚釘子。

  也正因為如此,雙方之間根本不敢冒險建立一個常規的情報系統。辛石有什麼消息都很難傳遞出宮。

  當然,皇宮內的一般消息,都有華夏衛府情報司另外建立起的幾條尋常耳目線傳遞,也不怕耳目不通。辛石既然冒險傳消息給他,那這個消息。就很值得重視,葉塵有些好奇這張紙條的內容。

  ……

  ……

  葉塵看著紙條。不由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等看到最後,皺眉沉思。

  上一次進宮,他給辛石安排了兩件重任,一是盯著點花蕊夫人,將搜集到花蕊夫人的一切異常資訊都及時彙報於他。二是趁勢接近王繼恩,取得後者的信任。

  這張紙條中的消息便說的這兩件事情。從中他知道自己與辛石的矛盾出現之後,王繼恩果然有意拉攏辛石,這自然是好事。另外,辛石冒險傳這個紙條,卻是因為他在花蕊夫人那邊有所發現。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0 11:29

第491章 西北驛站

  「竟然是開封城南大彌勒寺……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寺廟曾經被情報司懷疑與彌勒教有關,但後來秘密查探之後,發現並沒有關係。如今這個寺廟竟然與花蕊夫人有些關係,難道這是聖堂的一個據點?可是聖堂的據點往往都是大隱隱於市,大彌勒寺這個名字太過敏感和張揚了一些,讓人很容易聯想到彌勒教,這不像是聖堂的做事習慣。」葉塵心中暗忖道,打算明日讓情報司的人暗中將這大彌勒寺直接盯死。

  ……

  ……

  又是一年一度的新春佳節到了,毫無疑問,並不延遲,很沒有新意的到來。

  今年的葉府已經成了郡王府,又多了一位小郡主,特別是三個多月前一度葉塵死訊傳來,府中大肆操辦了一次喪事,所以這次春節在葉府女主人韓可兒的強烈要求之下,葉府上下狠狠的熱鬧了一番,也奢侈了一把。

  到處披紅掛彩,麻剛子正在指揮門房把兩個碩大的紅燈籠掛在門前,不停地有出門採辦的僕役把雞鴨魚肉,往家裡搬。另外,還請了開封城內最好的戲班子,韓可兒早早將堪稱開封城內官員勳貴家中最大的紅包發到了每一個僕人手中,大廚房小廚房裡的大魚大肉,更是讓主子下人們都覺得,這生活不要太幸福,得虧鬼醫前輩那裡親自開得一個有助消化的藥十分管用……

  三十的晚上,一頓年飯熱熱鬧鬧的吃完,葉塵和韓可兒先是和下人們一起看了一會戲,然後兩人又和水兒、寇準四人圍在了一起打了半晚上的麻將,到最後兩個成年人給兩個少年加起來輸了足足五千貫,讓寇準和水兒那個樂得。

  第二日大年初一,一大早葉塵帶著韓可兒、水兒、寇準,抱著自己的小女兒到半死迷宮裡面給鬼醫拜了年。

  因為過兩天就要離開開封遠赴西北,所以一年一度大年初一的大朝會葉塵沒有參加,曹彬以身體不適為由同樣沒有參加。

  所以,葉塵便早早的帶著自家作坊出產的封閉性極好的鐵爐子,香水、香皂等禮物去了曹府,給曹彬拜年。

  相比葉府的熱鬧喜慶,曹府的喜慶有餘,但卻沒有葉府那麼熱鬧,不因別的,只因為曹府規矩森嚴,曹彬治家如治軍,府中的下人在開封是出了名的規矩。

  曹瑋今天在皇城中當值,葉塵給曹彬和老夫人拜過年後,等下人將各種吃食茶水擺上,曹彬將所有下人揮退,只剩下兩人。

  簡單聽了葉塵去往西北的計畫之後,曹彬皺眉道:「西北不比京都,更不比江淮,那裡可是名副其實的山高河深皇帝遠,民風更是彪悍得沒話說,特別是黨項諸部雖然名義上已經臣服我們大宋,但實際上卻是桀驁不馴,野性十足,年年都有裝扮成山賊響馬到我大宋境內偷偷打草穀的事情。」

  「另外,那府州折家和麟州楊家這兩家藩鎮雖然名義上是我大宋治下州城,但他們卻是真正意義上的擁兵自重,因為他們手中軍隊實為私軍,只認折家和揚家,不認朝廷,府州和麟州也猶如國中之國。」

  「再看那慕容延釗,統帥西北大營已經五年,前幾年與黨項諸部打仗,多有勝仗,黨項人臣服於我們大宋也主要是他的功勞。這個不多說,但由此可以想到,他在西北大營中的威望定是極高,而他在西北的影響力更是不小。我知道你在一個多月前大鬧南唐,但西北那個地方各個勢力錯綜複雜,殺性很強,你即使帶著一千黑騎,不管是遇上黨項人,還是府州和麟州,或者慕容延釗,軍隊的戰力根本不是南唐所能夠相比的,只要有一萬人將你圍住,你必將全軍覆沒。所以,你萬事都要小心,一旦動手,就非要制對方於死地……否則暫且容他,不急在一時。」

  葉塵聽出曹彬話語中的擔憂,也知道是在提醒自己,鄭重稱是。

  二人又說了一會閒話,葉塵便告辭前往羅府。

  羅府中的情況和曹府中類似,羅耀順今天同樣在宮在當值。羅公明同樣給葉塵一些公告,主要還是勸葉塵以穩為主,切不可輕舉妄動。

  ……

  ……

  從京都往西走。繞過大秦嶺。行過數條黃河的支流。再過十數天,便進入了連綿八百里的秦嶺大平原,葉塵一行在長安京兆府休整一日,繼續再往西北方向而去。

  如今大宋西北有兩路之地,分別是秦鳳路和永興軍路。秦鳳路主要下轄鳳翔府和秦州、渭州。永興軍路下轄延安府和府州和麟州兩家藩鎮。

  而這兩路目前也是宋國最貧窮的地方,卻也是景致最奇特地地方。

  這一路地土地。大部分是數百年間。中原華夏政權與各個種族的胡人征戰反復爭奪的地方。在漢、隋、唐時期都一直牢牢被控制在漢人手中。直到大唐末年勢弱,五胡亂華之後,五代十國亂世五十多年,這些地方一度重新成為胡人的天下,漢人曾經十室九空,死傷無數,直到宋國以及宋國地前身後周開始暗中崛起,便開始向胡人索要千年地血債與土地。

  打了很多年,死了很多人。這兩路國土終於被宋國較為牢固的控制在了手中。同時在上面新修了不少城池,移來了許多百姓。然而畢竟是新盛之地。除了屯田之外,商業並不發達,也沒有什麼值錢的出產,移來的百姓逃亡之風直到最近幾年才稍微好了些。

  有地只是平整而少人打理地旱田地。與一望無際地天邊線條。還有線條邊緣突起地土丘。更遠處地荒漠,看上去蒼涼一片。

  此處地夕陽落山的時間。與開封相比還不明顯,但與杭州相比,在同一時間,卻是落得要晚一些。血紅地暮色籠罩在蒼茫大地上,映出了一座雄城。全由土石堆積而成一座雄城,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大地邊緣,炫耀著宋國強盛地國力與軍力,震懾著雄城更西方草原上的人們。

  這便是西陲重鎮慶州城。

  由西北最大的大城長安京兆府通往慶州地官道被保養地極好,可以容納八匹馬並駕齊驅。這主要是當年大唐盛世時期不知道消耗了多少人力財力,為了保住西部永世平安,牢牢掌控了這一大片土地,所修建出來的。但實事證明,這些都只是外因,內因是人本身,是朝廷本身,是這個國家本身。這個國家若是從內部開始腐爛,就算四肢再強健,也遲早會崩潰,且不等它崩潰,四周的餓狼便會撲上來進行撕咬,搶得一塊塊肥肉。

  ……

  ……

  一列車隊正在這條官道上向著慶州城疾馳。似乎想趕在太陽落下之前,進入慶州城,只是望山跑死馬。尤其是這一片平野之上,慶州城似在眼前。卻遠在天邊。看來是怎麼也趕不上關城門之前進城了。

  離慶州城約二十里外,是一處驛站。這處驛站不是軍方驛站,不由西北軍管轄,所以在西北這地方顯得有些破落陳舊,七八個漢子正在夕陽地照耀下打著呵欠,他們已經吃過了晚飯,開始準備呆會兒地賭博。

  天色漸漸黑了,這些漢子臉上忽然露出了古怪地笑容,向著後院靠了過去,聽著裡面傳出的聲音,掩嘴而笑,心想裡面那傢伙也太猴急了吧。

  後院一間石房內,驛站唯一地正式官員驛丞正抱著一名女子兩條雪白地大腿,雙手按在她軟綿綿的胸上,吭哧吭哧叫個不停,身上全是汗,房內全是淫淫地味道。

  慶州偏遠,沒有什麼娛樂,夜晚來地太遲,所以每當太陽一落,他便會抓緊時間,進行這唯一地娛樂,他身下地女子是從慶州城裡帶來地青樓女子,雖然願意出城地青樓女子長相都很一般,但他很喜歡這女子地媚勁兒和身上地軟肉。

  手上捉著滑溜溜乳肉地驛丞無比快活,只覺身下女子仿似是棉花糖做地,尤其是那眼神兒更是比慶州城地井水還要甜還要膩,這一個月三十貫錢,真是值回本來。

  正在快活的時候,忽然房門被人推開了,這驛丞倒也大方,依舊挺動著腰肢,往銷魂處刺入,也不回頭,破口罵道:「要聽就聽,要看就看,你們他娘地,一幫瓜娃子,偷聽也不說小心一些,居然直接撞進門來,當心把老子搞成馬上風……」

  被他壓在下面地青樓女子也是吃吃地笑,根本不害怕被人看到什麼。

  忽然驛丞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後面半天沒有聲音,他下意識回頭望去,只見是個陌生人,唬了一跳,趕緊從炕上彈了起來,繫好了褲子,還沒有忘記拉過黑黑地棉被把炕上青樓女子白花花地下身蓋住。

  驛丞本想破口大罵,但看這個陌生人穿著打扮十分貴氣,只怕是什麼惹不起地人物,或者是品級不低的官員,嘴裡便有些發乾,害怕了起來。

  他顫著聲音說道:「你是什麼人?」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0 11:30

第492章 慶州城

  葉塵坐在驛站裡唯一一把太師椅上,看著跪在面前地一大堆人,皺眉說道:「我讓你們起來,你們就快些起來。」

  以葉塵如今的身份,時時刻刻,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大人物派出了多少人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所以他想要學南唐那樣在西北玩個潛伏什麼的幾乎不可能。所以,他此行索性是明著來的。當然要有個理由。他是奉了陛下旨意前來慶州勞軍,來西北勞軍,自然主要勞的是西北大營,另外還有兩個藩鎮。

  當然,勞軍只是一個幌子,不管是他和皇帝陛下,還是慕容延釗及聖堂的大長老玉楓和二長老李明軒等人都很清楚這一點,都很清楚葉塵此行的可能目的。

  葉塵今日趕不到慶州,便只好在這座荒破地驛戰裡休息一夜,哪裡知道進門竟是無人來迎,八九個漢子像小孩兒一樣在聽牆角,葉塵一時好奇,直接推門而入,不料竟是看了一場活春宮。

  驛丞和那七八條漢子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而隨葉塵前來的下屬則是知道自家總司使大人願意耗費時間在這名驛丞身上那定是有著某個原因,早已當沒看見,各自準備晚上休息和警戒安防等事宜。

  葉塵看著那名驛丞,笑罵道:「你他娘的,太陽還沒下山就開始整,有膽子在驛館裡面整這種事,就不要怕。」

  驛丞苦喪著臉,只想著自己馬上就要被殺了,眼前這位爺可是天下間最頂尖的貴人,華夏衛府的總司使大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自己平日間見都沒資格見到的貴人。

  葉塵疑惑問道:「你怕什麼?」

  「大人一手成立了華夏衛府,特別是監察司,大人嫉惡如仇,最痛恨官員腐敗……」驛丞已經恐懼的要哭了起來,癱軟在地,把天下百姓對葉塵的印象說了出來。

  葉塵有些不明所以的摸了摸後腦勺,心想自己已經是孩子她爹了,怎麼在天下人的心中,越發的像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或魔頭?不過,眼前這名驛丞既然有把柄剛好被自己撞上,以自己的身份雖然沒有興趣親自管這種事情,但倒是可以讓其給自己辦一些事情。

  他這樣想著,另一邊胡三光便已經拿了一張卷宗從外面走進來,遞到了葉塵手中。

  卷宗上是這名驛丞的一切資訊資料,包括其身份來歷,一生的履歷,人際關係網,以及各種驛丞自認為別人絕對不會知道的一些隱私之事。

  看了這名驛丞資訊資料,葉塵卻是微微有些意外,此人名叫折一山,竟然是府州折家一名旁系族人,因為一些原因,卻是沒有在府州為官,而是來到距離府州兩百里遠的慶州當了一名驛丞。

  凡是預則立,不預則廢!

  葉塵來西北自然已經帶著華夏衛府做了各種極為詳盡的準備和各種計畫。其中倒是有兩個計畫和預案與折家有關,此人到時候說不定會派上大用場。

  這樣想著葉塵笑了笑,對眼前的驛丞說了一些決定其命運的一些話。

  ……

  ……

  自唐玄宗時起,歷經兩百多年亂世,天下門閥勢力因為各種兵災幾乎被掃蕩一空,在暗中聖堂最開始的雛形便是當時最頂尖門閥七宗五姓的聯盟,而在明面上,門閥勢力也並非蕩然無存,特別是在西北地方,這樣的門閥和半藩鎮的勢力仍然存在。

  像麟州的楊家、府州的折家、金明的李家、豐州的王家,這都是有名的大門閥,武力之強橫,對如今的大宋皇帝那也是聽調不聽宣。這些門閥不但有兵,而且有錢有糧,西北有名的幾家大商賈背後都有他們的影子。

  此外,大宋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宋國雖然秉持著華夏正統以文治國,但成立最初是真正意義上的以武立國。宋朝以西的這些國家中,大理地處天南,地勢崎嶇、群山眾多,國家卻是不折不扣的和平主義者,因為地利緣故,對外雖然弱小,但旁邊的宋國、吐蕃,倒也不怎麼欺負它。吐蕃目前藩王並起、勢力龐雜。其中的人們並非良善之輩,但也沒有太多擴張的可能,早些年有時會傍著宋朝的大腿,偶爾幫忙打打黨項人搶到一些好處什麼的,這兩年黨項人明面上已經臣服於大宋,不但沒有了這種好處,反而經常被黨項人派兵欺負,日子過得並不怎麼樣。

  而黨項人這些年與宋國爭鬥,與吐蕃爭鬥,與遼國爭鬥,大大小小的戰鬥不息,一直能夠牢牢佔據夏州以西的衡山草原和賀蘭山一帶並非僥倖,實是黨項人自身的強悍和全民皆兵,他們是有著戰局這些地方的實力。

  實事上若非黨項諸部緊挨著宋國和契丹這兩個強國,各個部落首領中又缺乏目光長遠之輩,甚至常常內耗,否則以他們實力即使建國也已經夠了。

  所以在西北,若對實力進行排序,還是要屬黨項諸部總和為首,然後才是大宋西北大營五萬人馬,再之後便是府州折家和麟州楊家。

  葉塵要在西北順利完成天子交待的任務,順便給自己報仇,便需要全盤考慮整個西北局勢,將各個勢力之間真正的關係都要研究清楚,然後盡可能的加以利用,即使用不上,至少也不會被人給黑了。

  ……

  ……

  天還濛濛亮,從京都來的一群人便起床洗漱,吃著驛館中所準備的最好早點,為了不刺激到慕容延釗,引來一些變數,葉塵這次明面上身邊帶的人並不多,除了武霸天和連繼城帶領的十五名金牌殺手之外,便是胡三光帶領十名金牌探子,另外還有張大為帶領的五十名華夏金衛。張大為是宰相趙普的人這件事情自然已經被查明,葉塵毫不客氣的與其進行了密談,密談之後自然變成了葉塵的人,當然趙普一方卻是永遠不知道這一點。

  以葉塵如今的顯赫身份,此次又是天子欽差,可帶著不足百人,來到西北慶州,已經算是極為低調了。

  當然,暗中華夏衛府已經有近半的武力、探子潛入西北各處,按照這些天做的總計畫,各司其職,做著自己的事情,進行著一些或能用上,或者根本用不上的一些先期準備。

  華夏衛府除了武器司之外,一直是軍事化管理,跟在葉塵連的人又是各司的最頂尖的人物,這些人氣息沉穩,沉默寡言,只聽到吃東西吃水的聲音,開門吱吱聲,卻沒有什麼交談。

  大雪密集,天地一片蒼茫,天亮時,又刮起了大風。起初尚有暖意時下的雪粘粘的,都站在人身上、車輪上,如今暖意一空,風刮著雪花直往人的脖領子裡鑽,更叫人寒氣透骨,遠遠看去,那一行人馬都成了能活動的雪人。

  從驛站到慶州城近二十里的路,在八匹馬寬的官道上飛馳,即使是下雪天也用不了太多時間,而且今日不用愛惜馬力,所以當這行人來到慶州城下東門時,雖然雪停了,太陽出來了,可是太陽升起並沒有多高,反而因為消融厚厚的積雪,再加上刺骨寒風,天氣已經極為寒冷,但是就這樣的天氣,排隊入城的四周村鎮的百姓,以及由中原腹地過來的商旅隊伍,已經排成了一條長隊。越是苦寒之地的人們,對於氣候環境的適應能力就越強。葉塵相信從江南溫暖之地來這裡的普通人,若非是逼不得已或者要命的事情,在這種天氣裡絕對會忍受不了。這也是西北民風彪悍的原因之一。

  這裡本就天冷,再加上又是寒冬,此間邊關大城的將士們都著穿墊著厚厚冬衣的盔甲了。

  葉塵不引人注目地看了一眼,然後示意胡三光準備好通關的文書。

  此次來慶州,葉塵一行雖然沒有刻意的隱藏身份,但卻也沒有大張旗鼓的亮明欽差儀仗。他們一行人偽裝成江南商人,手裡拿著三司戶部開出來的路條茶契。

  慶州東門士兵的查驗工作做的很細緻,但速度一點都不慢,隊伍很快排到了葉塵一行人。葉塵注意到。慶州軍地士兵雖然查驗嚴苛。但並沒有借機收取油水好處。而且也沒有刻意留難各方來地商賈菜農。速度倒是極快。葉塵沒有排隊。站在隊伍一旁冷眼看著。暗暗點頭。宋國兵多將廣,名將不在少數,慕容延釗能夠脫穎而出,被趙匡胤委以重任,執掌西北大營經營七年,的確是有著自己的能力和本事的,特別是在如今這個形勢極為微妙的當口,從眼前這件小事上可以看出,慕容延釗卻依然沒有絲毫懈怠,難怪皇帝陛下原本對其如此賞識。

  胡三光遞過了準備好地通關文書、路條和茶契。那名校官微微一愣。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有些奇怪之處。

  葉塵在一旁眯眼看著,心中很滿意,他自然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校官的驚訝其實不是這些文書有什麼問題。而是這些文書顯得過於漂亮,尤其是簽發印章及簽名……竟是各衙門裡地頭關。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0 11:32

第493章 慕容延釗的過往

  如此一來。便說明這隊商人地身份非常不簡單才是,否則以朝廷裡地那些官老爺的做派,怎麼會親自審核這些文書。

  以華夏衛府情報司的手段要做這些假文書以假亂真自然是簡單至極。以往他們在執行任務中,不想暴露身份時,便是這樣做的,一直以來從來沒有出任何問題,更不會引起別人絲毫注意。但這一次葉塵他們卻沒有作假,甚至特意弄來的真貨,而且是級別最高的那種,一句話,這些文書太真了,所以就很顯眼了。

  情報司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誤,這本身就是計畫中的一環。也是對慶州城中大將軍府裡面慕容延釗的一次試探。

  那位檢查的校尉果然沒有讓葉塵和胡三光等人失望,他冷眼盯了胡三光一眼。又下意識看了葉塵一眼,明白這個貴氣十足,眼神漆黑幽深的年輕人才是這一行商隊的主事人。

  葉塵沒有回望他,他此時正頗感興趣地看著近在眼前的慶州城牆。暗自琢磨,慶州城四周一片平野或是荒漠,這些大石頭是從哪兒搬來地?石頭與石頭之間粘著的應該是加了糯米的黃土,否則這城牆不會這麼結實。

  那名校尉皺了皺眉頭,下意識裡卻不想去惹撩撥這名眼高於頂的年輕貴人,點了點頭就讓屬下放行了。只是看著這一行商旅入城之後,他喚來兩名下屬,低聲交代了幾句,然後自己快步騎馬離去。而他的那兩名下屬去是遠遠跟著葉塵一行人而去。

  葉塵卻是有意通過欣賞城牆,給慶州城門查驗的士兵一個眼高於頂的印象,以促進他來到西北之後,第一步的試探之棋能夠順利的落下去。

  ……

  ……

  對於陛下以往的信任,慕容延釗一直很感激,回想自己戎馬一生的經歷,他內心的痛苦的。

  慕容延釗出身將門,他的父親慕容章,官至襄州馬步軍都校、兼開州刺史。慕容延釗在少年時代就以勇敢幹練聞名。後漢國高祖劉知遠起兵時,郭威擔任樞密使輔助劉知遠,把慕容延釗收用在軍中。廣順元年,郭威稱帝,建立後周政權,是為後周太祖。郭威稱帝后,慕容延釗被補官任西頭供奉官,歷任尚食副使、鐵騎都虞候。

  顯德元年,郭威去世,郭威妻子柴皇后的侄子後周世宗柴榮繼位。柴榮繼位後,慕容延釗被改任為殿前都指揮使都校,兼任溪州刺史。

  顯德元年三月,北漢趁郭威去世、柴榮初立之機,聯合遼國向後周大舉進攻,柴榮率兵反擊,雙方在高平(今山西高平)大戰。慕容延釗擔任左先鋒,在這場敵強我弱的戰役中,衝鋒陷陣,奮力拼殺,為後周取得高平之戰的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勞,因功被授任為虎捷左廂都指揮使、兼任本州團練使,不久升任為殿前都虞侯、兼任睦州防禦史。

  顯德二年,慕容延釗跟隨柴榮征伐南唐,改任龍捷左廂都校、沿江馬軍都部署。回到京師,仍任殿前都虞候,出京任鎮淮軍都部署。

  顯德五年,柴榮在迎鑾江口,聞報南唐有數百艘船隻停泊在東州,立即下令命慕容延釗與右神武統軍宋延渥前往攻擊。慕容延釗率領騎兵從陸路出發,宋延渥督領水師沿江前進,兩軍密切配合,大敗南唐水師。由於慕容延釗再次在奪取淮南十四州的戰爭中戰功卓著,淮南平定後被升任為殿前副都指揮使、兼任淮南節度。

  顯德六年,柴榮去世,其子後周恭帝柴宗訓繼位,改任慕容延釗為鎮寧軍節度,充任殿前副都點檢,又任北面行營馬步軍都虞候。這個時候的宋太祖趙匡胤是後周的殿前都點檢,二人一正一副,互相極為友善,趙匡胤常以兄禮待慕容延釗,甚至在趙匡胤後來成了宋太祖,每次派遣使者慰問,有時還以兄稱呼他,可見二人交情極深。

  建隆元年正月,時任殿前都點檢的趙匡胤與趙普、趙光義等心腹密謀安排人謊報遼國與北漢勾結大舉南侵,要求後周中央禁軍急速派兵抵禦。宰相范質、王溥立即派趙匡胤率軍出征,慕容延釗率領先頭部隊首先出發。趙匡胤在陳橋發動兵變,篡奪後周政權,建立北宋,是為宋太祖。當時,慕容延釗正手握重兵屯駐真定(今河北正定),趙匡胤遣使諭旨,允許他隨機處理事務。慕容延釗與韓令坤率領部隊巡治河北邊境,以鎮靜果敢聞名,北漢、遼國未敢趁北宋政權初建而輕舉妄動。趙匡胤深為高興,為了表彰慕容延釗的功績,委以重任,授任他為殿前都點檢、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實乃北宋中央禁軍的最高統帥和權重一時的社稷重臣。

  後來趙匡胤杯酒釋兵權,唯獨留下了慕容延釗和李繼勳,並且將二人分別外放至西北和北邊,統領西北大營和北大營,成為盛極一時的封疆大吏。如此信任,不可謂不重。

  但卻沒有誰知道,他們慕容家一直以來只是聖堂七宗五姓中隴西李氏的家僕,他的父親慕容章名面上雖然也是後周皇帝郭威麾下身份顯赫的武將,但暗中的身份卻只是李隴西李氏家中的一名較為忠心的家僕之子,只是從小被挑選出來,被李家悉心培養,學習兵法,修煉武功,終被培養成一員大將。

  而為了控制慕容章,慕容延釗和母親其實也是從小生活在隴西李氏家中,但因為慕容章的身份已經不同往日,自然已經不是下人,而是類似於客卿家屬一般,受到了李家的尊重和應有的待遇。同時慕容延釗從小也經歷了類似於父親的經歷,被李家從小悉心培養,熟讀兵書,甚至安排一些實戰讓他學習派兵佈陣的經驗,後來他也被送到了當時已經有了中原第一強國聲勢的後周為將,甚至他與趙匡胤親密關係和最開始的有意交往,背後都有著隴西李家和聖堂的影子。

  但多年下來,他對趙匡胤卻是有著真情實義,對大宋對趙匡胤有著一份忠誠和歸屬的,這種感情是發自內心的,否則趙匡胤也不會如此信任於他。甚至在原本歷史上慕容延釗是死在趙匡胤之前的,只是死因不祥,但被趙匡胤追封為河南郡王。

  如今慕容延釗已經是河南國公,大宋國的大將軍,看似暴戾強大不可一世,但實際上知曉他真實身份和來歷的聖堂李家,一直試圖用他過往的身份要脅他,控制他,真實的身份就像是無數道蛛絲,把他這個穿著盔甲的大蟲子捆在了網中央,怎樣掙扎也掙扎不開,只能逐漸沉默,直至他從小喜歡的李家當今家主——聖堂二長老李明軒的親妹妹嫁給了他,他漸漸認命,但心底深處卻有著一股邪火。

  特別是大宋皇帝陛下與聖堂徹底撕破臉皮,開始對付聖堂時,這股邪火讓他猶如夾在兩面石牆之間,讓他這些年感覺艱於呼吸,極為痛苦,也越加暴戾冷酷,這些年不管被他帶兵所殺,還是親手所殺,因他而死的各種各樣的人已經有七八萬人,這讓他暴戾冷酷的一面早已傳遍了整個西北,甚至一些鄉間百姓小兒啼哭時,父母只要說一聲慕容大魔王來了,便能讓小孩止住哭聲。

  他曾經想過靠向兩邊的石牆,忠於大宋和皇帝陛下的同時替聖堂效命,過去這些年裡他確實也是這樣做的,只不過兩個忠於終究無法和諧相處,所以最終他只能忠於自己,以暴戾冷酷來維繫自己的強大,抵著石牆不要靠攏。

  他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一直這樣下去,他費盡了各種手段,甚至包括親自以西北邊軍的名義替聖堂訓練了五千私軍,然後才以此為交換將自己的幾個子女全部從李氏手中要過來,放在自己身邊,而他也準備在死之前向趙匡胤坦白一切,從而讓自己的子孫徹底脫離聖堂的控制,且還能夠繼續在大宋為官。他瞭解皇帝陛下的為人,知道皇帝陛下擁有這樣的胸襟。

  很遺憾的是,人力終究有時窮,蒼天往往不從人願,隨著朝廷和皇帝陛下與聖堂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激烈,大宋竟然出現了葉塵這樣一個最大的變數,聖堂幾次被重創,終於露出了越來越多的破綻,時至今日,甚至他的身份都被皇帝陛下和那位強大的年輕人所知。

  但即使這樣,他也沒有想過背叛大宋,背叛皇帝陛下,為解決這個難題,他原本已經做好了輕身帶著家人奔赴開封城的準備。然而,不等他開始行動,聖堂那邊已經行動了,那些經過他的手所訓練,已經烙上他的印記的聖堂私軍竟然去殺那位強大的年輕人,若是葉塵死了也好,他或許還能一如既往的內心矛盾著繼續當他的大將軍。

  然而,那位年輕人果然如傳說中那般強大,不但未死,而且將五百攜帶有守城巨弩的強軍全部反殺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0 11:37

第494章 重甲騎兵

  慕容延釗很清楚自己親手給聖堂訓練出的這些私軍有多強悍,即使和他麾下西北大營中的精銳相比,也不遑相讓。但他們就這樣被那位年輕人帶人全殺了,聽說那位強大的年輕人當時身邊只有一百來人,最後那位年輕人只是受了輕傷,且身邊的人當時也只是死了一半而已。

  這件事情一發生,他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一線生機已經幾乎徹底被堵死了。他現在即使按照最開始的想法和佈置,強行偷偷回到開封,跪在皇帝陛下面前,或許不會死,也多半不會在大牢中度過餘生,但他和他的家人必然被軟禁在開封城內。

  這樣的結果讓他怎麼能夠甘心,準確的說他能夠接受自己被軟禁,但絕對不能接受他的幾個兒子一生被囚禁。更何況即使皇帝陛下會對他網開一面,但那位將刺殺一事算在自己頭上的強大年輕人會放過自己一家人?他絕對相信,他若失去了手中的兵權,回到開封,只要那位年輕人願意,可以輕易讓自己一家人無聲無息的死去。

  所以,他最終只能繼續在西北大營待著,繼續擔任著聖堂的一名外門長老,被聖堂繼續利用著,然後暗中拼命的去尋找著能夠讓自己心胸通暢的一線生機。

  ……

  ……

  慶州城內大將軍府中,慕容延釗站在中院一個小小的練武場中,喃喃自語道:「葉塵既然要親自來西北來慶州,有些事情或許可以當面談的。」

  慕容延釗看著寒風裡的大將軍府,想著自己這幾天做的事情和將要做的事情,以及聖堂下一步可能會對自己做的事情,臉上滿是決然之色。

  一名校尉從府門方向快速跑來,看了一眼旁邊一百多名跪在地上的大將軍府的下人,先是一驚,然後便又若無其事的來到慕容延釗面前,恭敬的行了禮,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這名校尉正是慶州東門負責查驗的那名校尉。

  近一個月前開封城外刺殺事件之後,慶州四個城門查驗的人員便換成了慕容延釗絕對的心腹。便是為了防著華夏衛府的人暗中潛入慶州城對自己直接進行抓捕或者斬首行動。他原本以為即使自己最優秀的下屬也難以看出華夏衛府那些精銳探子的行藏,實事上這些天不知道有多少華夏衛府的人先期潛入慶州城內,他們的確沒有發現過一人。但今天卻發現了一條大魚,不!不是大魚,而是魚王。

  但緊接著他便發現這件事情有些蹊蹺,他雖然相信自己屬下的戰力,但對屬下能夠發現葉塵的行藏沒有半點信心。

  然而,實事情況是他的屬下沒有發現任何一個華夏衛府的密探或者殺手,但卻發現了葉塵。而且是那樣的輕易……這怎麼可能?或者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對方想要向自己表達什麼樣的意思?

  「十天前從開封城來的那幾名監軍應該已經給葉塵傳回了一些東西,所以他是近一步的在試探我的決心。如此這一百多人和待會要死在大街上的那些人死的都是值得的。」慕容延釗心中暗忖不已。

  西北的寒風拂上慕容大將軍一片蕭殺的臉,風中傳來極濃郁的血腥味道,然後響起一片擦擦的除草之聲。

  就在慕容延釗身後不遠處的平臺上,一百多人被堵住了嘴,跪在地面,在雪亮的刀光下,頭顱與身體分開,鮮血湧入厚雪之中。

  這些人都是大將軍府中的人,有僕人,有護衛,也有家將,明面上的身份不同,但他們暗中都可能有著聖堂的身份,沒有經由審判,只是因為慕容延釗將軍的一些懷疑,然後他一句話,便被盡數殺之。

  殺人如草,慕容延釗面不改色。

  他身後的殺人依然在持續。

  被懷疑可能是聖堂暗子的人頭顱被斬落後雪,擦擦之聲連綿不絕。

  血腥味中,慕容延釗漠然對這名校尉說道:「可能會有歹人對欽差大人不利,你傳本帥的命令,讓周副將帶著他的人替我去迎接護送一下欽差大人。」

  ……

  ……

  最近這些天,大宋國西北邊陲重鎮慶州城,其實在尋常百姓之外的一些層面上,氣氛顯得格外異常,當朝廷要派華夏衛府總司使,祥符郡王葉塵來慰勞西北邊軍的消息傳開之後,這種氣氛變得越來越濃郁,即便是城中幾家平日間行事極為狠辣的黑白兩道幫會,似乎都有些畏懼這幾天的氣氛,乖得不能再乖。

  之所以如此,自然與近一個月前開封城外山谷中那場刺殺有關,這件事情慶州城中尋常百姓不知道,但有些身份的人卻都有著自己的消息消息管道,已經知道了這件震驚天下的大事。

  這個世上從不缺乏聰明人,西北這兩年都沒有什麼大事發生,而身為華夏衛府總司使,貴為郡王的葉塵竟然在自己被刺殺之後,第一個所來的地方竟然是西北,而且擺明瞭是為了慰勞西北邊軍而來。這很容易讓不少有些身份的聰明人聯想到開封城外山谷中那場刺殺是不是與慶州城的慕容大將軍有關。

  然而大將軍府卻對此表示了沉默,慕容延釗大將軍稱病休養,那兩扇朱紅色的大門這些天已經很久沒有開啟了。

  所以,今天大將軍府府門大開,城中軍民都知道這意味著某件大事即將發生,很是詫異究竟是誰值得慕容延釗大將軍如此鄭重對待?有人聯想到了那位名震天下的年輕郡王。

  同一時間,西北大營中一位名叫周成舉的副將,帶著他麾下五百重騎兵奉命去迎接護送欽差大人葉塵。

  ……

  ……

  葉塵以欽差的名義來到慶州府,既然沒有想過真正的隱藏身份,來了之後,自然是要先去見慶州父母官——知府大人的。所以,他們一行是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向慶州知府衙門行去。

  按照華夏衛府的推測,他們到達慶州城之後,在見到慕容延釗之前必將會經歷一場刺殺——因為若慕容延釗是鐵了心的要跟著聖堂走到黑,他必將會遇到慕容延釗和聖堂聯手組織的一場刺殺。若慕容延釗對聖堂並非華夏衛府這些天的分析結果所說那樣忠誠,他同樣要經歷一場刺殺,只不過是聖堂栽贓給慕容延釗的一場刺殺。

  然而,直到一位西北大營的將軍帶著他的五百重騎兵屬下,遠遠向葉塵這邊走來時,預料中的刺殺都沒有出現。

  所謂重甲騎兵便是指重騎兵,是野戰上最恐怖的戰力,只要讓其開始衝鋒,沒有任何軍隊能夠與其正面抵抗,然而世間沒有完美的東西,重甲騎兵也有它的弱點。

  裝甲騎具過於沉重,無法長途奔襲,而且受到甲胄影響,在狹窄地域的靈活性,要不如輕騎兵,這便是重甲騎兵最明顯的弱點。

  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重騎的養護費用實在是非常驚人。一個重騎兵需要配備大量的扈從輔兵,消耗極為可怕,且因為對單兵個人素質要求極高,戰術騎衝訓練又極為難訓。所以,當今世上,除了宋國為對付北方契丹和西北黨項人強悍的輕騎,擁有數量極少的重騎兵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國家,有能力組織起成建制的重甲騎兵。

  準確的說宋國也只有兩千五百重騎兵,其中兩千重騎兵在北大營,直面契丹。另外還有五百重騎兵在西北大營,是為了對付黨項人的輕騎。

  重騎兵雖然有弱點,但被稱為戰場重器,自然有其道理,這種從誕生之日開始,便被賦予衝鋒再衝鋒使命的騎兵,便是無數敵人的惡夢。

  慶州城因為是屬於半個兵城,在修建之初便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街道長直寬闊,已經能夠讓重騎兵勉強擺開陣勢衝鋒。

  所以,慕容延釗派戰力最強的重騎兵來迎接保護葉塵一行,倒也說得過去,並且也體現了慕容延釗欽差大人的重視。

  五百重騎兵出現時,同樣得到消息的慶州知府已經帶著一千府兵捕快先行來到了葉塵面前,向葉塵恭敬的行禮問安。

  然而就在這時,五百重騎兵距離葉塵一行百丈遠時,帶隊的周成舉突然輕聲下令道:「出擊。」

  馬蹄漸動,沉重的五百重騎踏著堅硬的地面,就像過去無數年間那樣,又一次開始了衝鋒,大地開始顫動起來。

  整座城市都開始震動起來。

  他們是來迎接和護送葉塵的,如今卻成了向葉塵一行衝鋒。

  衝鋒代表著碾過去,將眼前一路所過目標全部殺死。

  他們是來殺葉塵的,他們是葉塵早就預測到的刺客。

  只是這五百重騎兵是慕容延釗派來的?還是聖堂在搗鬼?

  刺殺之事雖然在葉塵和華夏衛府的預料之中,但刺殺的地點和時機,以及刺殺的方式卻一如既往的和聖堂對葉塵前幾次刺殺一樣,是毫無預兆和強悍猛烈的。

  然而,不管聖堂組織的刺殺有多猛烈和毫無預兆,但葉塵既然已經提前預知,又怎麼會沒有準備。即使此次刺殺方式的確很強悍,葉塵依然有著各種準備。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0 11:38

第495章 黃雀是誰

  葉塵身旁胡三光右手一揚,一道響箭衝上雲霄,慶州城東門附近的十多名路人,四名小販,七名乞丐、一隊過往的商人不著痕跡的向東門接近而去。他們加起來只有五十人,但卻是華夏衛府刺殺司最擅長殺人的五十名殺手。他們的任務是在需要的時候可以在量短的時間內以最快的速度控制東門,接應葉塵出城。他們當前只是到預定的位置,真正動手的是要等第二道響箭響起。當然,有可能第二道響箭一直不會響起。

  與此同時,葉塵一行所在大街附近,這些天以各種身份入城的華夏衛府足足兩千名精銳向葉塵一行所在大街快速靠近。

  ……

  ……

  葉塵身前慶州知府聽到動靜,猛得轉過頭去,看清向這邊衝鋒來的五百重騎兵,臉色頓時大變,大聲喝道:「周成舉!你想幹什麼,難道你想殺欽差大人,想要謀反?」

  慶州知府大人心理素質不錯,在這個時候還能保持有如此氣勢,已經極為不錯,不愧是西北重鎮慶州的知府。然而,即使他的聲音中氣很足,很有氣勢,但卻沒有影響五百重騎兵絲毫,他們依然在衝鋒。

  五百重騎如鐵流般衝出葉塵所在直道,慶州知府在短時間內表現出了對自己帶來一千多府兵捕快極強的掌控力和對形勢的判斷能力,以及驚人的魄力。

  他極為嚴厲的一聲令下,然後迅速的讓身邊的幾名厲害護衛組成了一個督戰小組,雖然那一千府兵和捕快滿臉畏懼,但依然硬著頭皮拔出武器擺下軍陣做好了迎戰重騎兵的準備。只是隨著五百重騎兵的速度逐漸加快,他們漸漸開始騷動,傳出陣陣驚呼聲。

  五百重騎根本不理會這一千多府兵和捕快們的驚呼,保持著最完美的速度,挾著恐怖的氣勢,繼續向長街之上衝鋒,所過之處令一切生物窒息。

  若是沒有意外,可以想見的是那一千多府兵和捕快必然會被摧枯拉朽般衝殺至崩潰,死上一些人,然後四散逃開。即使是葉塵一行,若是沒有後手,面對這五百重騎的衝鋒也只能等死,包括葉塵在內一個都活不下來。

  此時,慶州知府跪下勸阻葉塵趕緊從兩邊民房撤走,但葉塵卻無動於衷,不用去嘗試,兩邊民房葉塵能夠逃走的路線上必然藏著聖堂準備好的更大的殺機,比如炸藥,比如三個白烏鴉,比如千箭覆蓋等等,這五百重騎兵的作用或許就是為了逼著葉塵從兩邊或者轉身逃離。

  所以,葉塵沒有撤離,而是在皺眉思考這五百重騎兵到底是慕容延釗派來的,還是聖堂的安排。

  然而就在一千多府兵和捕快面對五百重騎兵,眼看著就要崩潰的時候,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街口處的牌樓轟然倒塌。

  緊接著,相鄰數幢商樓接連倒塌。煙塵大作。無數磚屑木塊,堆積成小山一般,堵住了重騎兵衝刺的道路以及他們身後的退路。

  一千多府兵和捕快見此,無不欣喜若狂,感覺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慶州知府大喜之下轉頭對葉塵說道:「王爺定是對此早有預料,所以早有準備。」

  慶州知府以為那數幢高大的商樓都是葉塵的安排,然後那根本就不是葉塵的安排。

  正在衝刺的重騎兵被迫停了下來,緊接著混亂的街面上,忽然出現了更多的絆馬索,纏繞住這些重騎的馬蹄。

  重騎重重摔倒在地,沉重的盔甲與堅硬的地面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音,血水從灰甲裡流淌出來。

  街道兩側的樓裡,出現了許多西北邊軍的士兵,他們開始向這些重騎兵射箭。箭雨驟然狂暴,有重騎兵的盔甲邊緣,竟同時射進了數枝羽箭。

  不時有建築倒塌,橫亙在街面上,變成重騎兵難以逾越的障礙。有重騎兵連同坐騎,整個被倒塌的建築掩埋,再也無法站起。

  這確實是一場伏擊,但卻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葉塵是蟬,聖堂在西北邊軍中隱藏最深的重騎兵指揮使周成舉是螳螂,執掌西北邊軍多年的慕容延釗正是那只黃雀。

  大宋重騎,天下無敵。

  今日能否依然無敵?

  周成舉看著不停倒下和一些不知所措的部屬,臉色已經異常難看,到此時此刻他自然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慕容延釗已經徹底的背叛了聖堂,而他自認為無人所知的身份,卻一直在慕容延釗的視線之內。

  但周成舉能夠成為重騎兵的指揮使,個人能力和意志的強悍在西北邊軍將領中都是最為頂尖的。此時臉色大變之後,很快便恢復平靜,他的目光寒冷的就像是天山上的雪,掃過街道兩側及身後越來越多的西北邊軍和對面葉塵帶領的華夏衛府一行人及知府大人帶領的一千多府兵,最後目光定格在身邊茫然恐懼的屬下,正想要說一些什麼,他的身後廢墟之後西北邊軍唰唰唰的逐一向兩邊分開,慕容延釗身穿大將軍盔甲,帶著兩千親衛縱馬上前,大聲喝道:「住手!爾等莫非想造反不成。」

  周成舉旁邊一名身高足有八尺的魁梧鐵塔大漢猛然取下厚重的頭盔,憤怒的指著周成舉喝道:「周成舉,這……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說華夏衛府的人是來殺大將軍的嗎?」

  不等周成舉說什麼,這名大漢突然下馬,轉身對著慕容延釗方向單膝跪地,說道:「屬下等人被周成舉矇騙,還請大將軍贖罪。」

  除了周成舉和他身邊五十名親兵之外,還活著的其他近四百重騎兵唰的一聲全部下馬,向慕容延釗同樣跪了下去,異口同聲說道:「屬下等人被周成舉矇騙,還請大將軍贖罪。」

  慕容延釗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名大漢,說道:「重騎兵副指揮使姜石!爾等既然已經迷途知返,還不將周成舉斬殺將功贖罪,還再等什麼?」

  ……

  ……

  重騎兵副指揮使姜石和三百多重騎兵帶著被長官矇騙的憤怒,揮舞著手中的樸刀,突刺著手中的長矛,向周成舉和其五十多名親兵殺去。

  慕容延釗和葉塵分站兩邊,看似冷眼看著眼前的這場沒有懸殊的廝殺,但實際上都在細細打量著對方,幾欲將對方看個通透。

  就在周成舉的親兵全部被殺死,周成舉眼看著也要被姜石一刀砍了頭顱時,葉塵突然說道:「我要他活著。」

  姜石手中的樸刀猛的一顫,最終在距離周成舉脖頸一指處停了下來,然後他與周成舉對視一眼,後者一聲大吼,突然主動用自己的脖頸向姜石手中的刀撞去。姜石好像一時反應不及,已經來不及將刀收回。

  然而,就在這時,破空聲剛剛響起,一道如電光一般的鐵箭便已經打在了姜石手中的樸刀上。

  哢嚓聲中,姜石臉色大變,右手顫抖中手中的百煉好刀卻已經碎成三截,周成舉一愣之後,準備再有所動作,一道人影不知何時穿過眾重騎兵,右手一揚,一枚喪門釘已經打入周成舉的後背一處穴位,周成舉身體一抖,便一動不動。

  這道人影卻是不知何時潛到此處的連繼城。

  ……

  ……

  葉塵一行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數千騎兵簇擁下,緩緩駛向大將軍府。

  將軍府正門厚重寬大,長街早已灑掃乾淨,西北大營軍指揮使以上軍官恭恭敬敬陪侍在側,葉塵和慕容延釗並騎前行,時不時的低聲說幾句話。同樣騎著馬,落後二人半步的慶州知府臉上還有殘留的慶倖之意,葉塵若是在慶州出事,這個黑鍋必然是要算到慕容延釗身上,到那個時候,慕容延釗若是不想被皇帝陛下或者華夏衛府的人殺死,唯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徹底倒向聖堂,然後直接反了。若是那樣,慶州知府也只能去死了。

  一想到剛才差點跌入深淵,慶州知府便會感到極為僥倖,在葉塵和慕容延釗身邊,有時也插句話。

  總體看起來葉塵和慕容延釗談的不錯,至少葉塵敢讓自己被慕容延釗兩千親衛騎兵環繞在其中,而慕容延釗敢待在葉塵身邊,就可看出二人已經建立了一定的信任。

  眼前的一切都預示著西北之行向著極為良好的形勢發展,葉塵此行的差事當能夠完美的解決。

  然而,這件事真的會如此順利?

  以常理來說,聖堂竟然能夠驅使西北大營五百重騎兵在慶州城長街之上殺葉塵,這已經算是最大的伏筆或者殺手鐧了。只是……聖堂最後敗得那般草率和輕易,這讓葉塵心中反而感覺很不安。

  對玉楓和聖堂的瞭解,在這天下間鮮有能和他相比的,葉塵絕對不相信這件事情聖堂就只有這一手準備。

  葉塵一行在府門前停留,翻身下馬,進府。

  在慕容延釗親自陪同下,葉塵一行直接進入了將軍府深處,慕容延釗去脫盔甲換衣服,葉塵一行人也在一片冬園畔停下,被一名叫做李彥群的文士恭恭敬敬將三人迎入園內,早有燒好的沐浴木盆準備妥當,讓葉塵和胡三光沐浴洗塵。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0 11:39

第496章 慕容延釗的不甘

  連繼城、武霸天帶著十五名殺手始終跟著葉塵,不用葉塵吩咐自然任何地方都不會去。

  但當葉塵進入浴室時,卻看見了一個人,這個時候按照常理應該是一名陪浴的美麗年輕女子。

  但實事上這人卻並非什麼美女,年齡更是不能算年輕。甚至就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

  當然,這個人絕對不會是聖堂大長老玉楓,也不會是聖堂二長老李明軒或者其他長老。

  這裡是西北大營統帥慕容延釗的大將軍府,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的自然只能是大將軍府的主人。沒錯,浴室裡面的人是慕容延釗,他已經換了衣服,坐在這裡,等葉塵。

  葉塵走進浴室,看見慕容延釗卻一點都不意外,這並非是他早已猜到慕容延釗在這裡等他,而是早在二十步外他便聽到了慕容延釗的呼吸聲,並判斷出了裡面是慕容延釗。

  所謂接風洗塵,接風自然是在洗塵前面。當然,大將軍府豐盛的接風宴早已準備多日。這裡的接風宴只是小接風。

  葉塵走進來時,慕容延釗起身相迎,神情平靜不知心境如何。

  距離葉塵在開封城外山谷被刺殺之事已經過去了些時日,二人之前在大街上初次相見,雙方很有默契未提起這件事,只是寒喧著一路而來,仿若只是初見。

  浴室裡擺了一場家常宴,沒有傳聞中猴頭這類的殘暴豪奢菜色,烏紫色的木案桌上擺著的只有淡雅小菜和三色米粥,案畔諸人沉默進食,沒有人開口說話。

  葉塵毫不客氣的喝了碗米粥,挾了筷精緻鹹菜,又喝了碗米粥,又挾了筷威菜放進碗裡,用筷尖沉默挑弄片刻,然後他忽然抬起頭來,望向桌首的慕容延釗。

  無聲處一句話便是驚雷,俱沉默時一眼便是閃電。更何況葉塵如今的眼神落在尋常人眼中那就是閃電。

  但慕容延釗神情始終淡然自若,葉塵靜靜看著慕容延釗,後者也靜靜的看著他。

  慕容延釗好像天生不會笑,面色始終冷如寒鐵,雙眉依然濃若墨蠶,雙唇依然豔若稠血,然而一身足以堪比一流高手的雄厚真氣以及大將軍的威壓,卻盡數鎖在身上那件尋常外衣之內,沒有一絲向天地間洩出。

  那件看似尋常的暗黃色外衣不是盔甲,不是軍服,卻是大宋天子趙匡胤當年論戰功時親自披到他身上的禦衣。穿著這件御賜素衣的慕容延釗,便不再僅僅是一位一流武道強者,更不會是聖堂的一名外門長老。葉塵明白對方穿這件衣服就是想給他表達一個意思——他始終是大宋的一名將軍,一名對皇帝陛下最為忠誠的西北大營無敵統帥。

  撤下飲食,端上名貴的西北特有的黑熬茶,慕容延釗望向葉塵說道:「華夏衛府這些天已經已經打探到一些消息,王爺應該也從中推斷出開封城外山谷刺殺並非老夫所為。」

  葉塵點頭道:「沒錯,但是那五百人是前輩所訓練。」

  慕容延釗歎了口氣,眸中深處一絲痛苦之色一閃而逝,說道:「老夫是聖堂的外門長老,但那都是因為老夫的父親本是聖堂七宗五姓中排第一位的隴西李氏的家僕,而老夫包括武藝、兵法在內一身本事也是聖堂所給。但是老夫對朝廷和陛下的忠誠卻從未變過,老夫的錯只是因為老夫的出身,而並不是在老夫自己身上。至於那五百人的確是老夫親手所訓練,這件事情是因為……」

  葉塵極有耐心的聽完慕容延釗的話,輕輕放下茶盞,不由長長歎了口氣。對於聖堂的手段他有了更深入的瞭解。

  屋外屋內一片安靜,只有寒冷的風吹拂著枝上的霜,發出簌簌的聲音,像是箭羽擦過弓弦,像是戰場上的泥土崩濺到堅硬的盔甲上。

  慕容延釗看著茶盞裡黑稠若血的茶湯,沉默了很長時間,手腕一振,送入唇中一飲而盡,長衫隨風而動,說不出的豪邁隨意,便若飲了一杯雙蒸烈酒般。

  茶湯入喉如血,大將軍的聲音愈發冷冽肅殺,金石之意大作。

  「老夫也已經有數年時間沒有見過李明軒,他現在明面上是什麼身份老夫也不知道,包括王爺身邊聖堂六長老武霸天在內聖堂其他長老恐怕也未必知道。所以,老夫只能助王爺將隴西李氏七處家業清剿一空,以將功贖罪。另外,老夫親手給聖堂訓練的五千私軍中有老夫幾名心腹,所以聖堂在秦嶺深山私軍藏身之處,老夫可以想辦法探知,助王爺將其一窩給殺了。」

  葉塵沉默片刻,然後看著他說道:「雖說如此,我也相信大將軍所說,但是大將軍認為陛下和朝廷諸公還會或者說還敢將一支大軍交由大將軍統帥?」

  「事關我大宋安危,包括晚輩在內,雖然遠比朝廷諸公甚至陛下多知道許多事情,但也不敢冒這個險。所以,即使大將軍想要立下再大的功以將功贖罪,也絕對不可能繼續讓大將軍統帥任何一路大軍。這一點還望大將這能夠理解。」

  「所以,事後大將軍三個兒子,晚輩可保證在朝廷為官,文官或者晚輩的華夏衛府都可以。只是……大將軍自己還請歸老。」

  對於世間真正的大人物而言,每臨大事有靜氣乃是他們必須具有的氣質。

  讓西北大營統帥歸老自然不是葉塵所能夠決定,這是皇帝陛下才能夠決定的事情。但以葉塵如今的權勢,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地位,以及對當前形勢和陛下心中所想的掌握,他卻是可以做這個主。慕容延釗顯然也很明白這一點,所以他變得沉默,然後認真思考,他思考的時間很久,盞中如血的黑熬茶還未全冷,他心中充滿了濃濃的不甘。大宋還沒有統一天下,西北還沒有真正的平定,成為大宋所屬,契丹更是佔據著半壁江山。他早在大宋成立之初便有過一個大願望,一個畢生的願望,那就是跟隨陛下腳步,統一天下,讓大穴恢復漢唐盛世。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0 11:40

第497章 那便歸老吧

  然而,再次沉思之後,他卻明白,葉塵說的是對的,眼前的實事根本不容他有任何選擇,他是一名出身聖堂,甚至是聖堂的一名外門長老,給聖堂訓練過五千私軍的將軍。即使他能力再強大,甚至是當世第一名將,但這樣的將軍,皇帝陛下和朝廷怎麼敢用?如何能用?即使有朝一日聖堂覆滅,也沒有人敢用他。甚至敢用他的三個兒子,已經體現出了葉塵過人的魄力和極大的誠意。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延釗深深的歎息道:「既然老了,那便歸老吧。」

  有很多事情在做出決定之前,總顯得那般沉重,然而一旦做出決定,那些事情的重量彷彿會在一瞬間之內失去,被西北的寒風吹過便飄搖直上鉛雲消失不見。

  慕容延釗此時的感覺便是如此,當把歸老那句話說出口後,他頓時覺得輕鬆了很多,心思與大腦彷彿都清明了很多,發現原來這本來就是最正確的選擇。

  在聖堂與大宋朝廷陛下之間掙扎反復,即便是意志強悍如他也感到身心俱疲,他一直苦苦思索怎樣才能突破這種僵局,直至此時他才明白,這本來就是一個死局,是他心中跟隨皇帝陛下統一天下的癡念太甚。

  「大將軍既然已經想通這一點,還請大將軍穩住西北邊軍和西北形勢,半個月後朝廷便會派人來接手西北大營。」葉塵死死盯著慕容延釗的眼神,一刻都未曾放鬆,直到其終於說出那句話,他心中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

  ……

  慕容延釗最信任的下屬軍師李彥群站在書桌旁,沉默不語,籠在袖中的雙手時而緊握,時而鬆開,不知道掙扎了多少時間後,聲音微啞說道:「屬下不甘心。」

  慕容延釗看著書桌上墨漬未乾的信紙,神情漠然說道:「葉塵說得對,在當前形勢下,能夠歸老田園已然是我能看到的最好的命,有葉塵作保,我再寄一份長信於開封交給陛下,相信陛下總要給我一些顏面,軍中後事有葉塵和曹彬據理力爭,至於你若擔憂聖堂覓你回復,你可以與本將一道歸老。」

  李彥群眼中浮現感動之色,旋即感動化作感傷,自嘲一笑說道:「當年我本是聖堂李氏派在將軍身邊的監視者,誰知一過便是若干年,將軍數次對我救命之恩,且以真心相待,所以變成了真正的主僕,將軍既然要歸老,我自當願意和將軍一起歸老。」

  ……

  ……

  深冬的慶州城寒風如刀,先前看熱鬧的民眾早已各自歸家,街道上除了巡邏的騎兵之外,很難看到人影。

  大將軍府中沐浴之後的葉塵,站在院子裡看著灰暗的天穹,感慨說道:「慕容延釗以西北大營統帥的身份卸甲歸田後,至少他還是河南國公,想來定有千傾良田幾座大宅,閒暇時招貓逗狗調戲丫環,無聊時搬把椅子躲到瓜蔭之下弄孫為樂,這種日子對他來說其實很好。但是我絕對不相信聖堂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旁邊胡三光適時說道:「大人的意思是……」

  葉塵說道:「讓我們的人盯死慶州城中之前我們曾經一度懷疑過的一切可疑人員。」

  胡三光恭敬稱是,轉身下去安排。

  葉塵又轉頭對右手邊的武霸天說道:「老武啊!你原來是聖堂的六長老,你認為聖堂會怎麼做?」

  武霸天很認真的思考片刻之後,說道:「聖堂會想盡一切辦法在慶州城將大人殺了,若此事他們做不到,定會退而其次將慕容延釗殺了,然後栽贓於大人身上,同時想辦法煽動西北邊軍鬧事。再然後便是趁亂將大人殺了。」

  葉塵對武霸天的分析深以為然,他突然感覺武霸天大塊頭之下,其實有著一顆思維極為慎密的腦袋,是了!是自己以往疏忽了,武霸天能夠成為聖堂的一名長老,在心計智謀方面怎麼會差。

  「你認為聖堂會什麼時候動手?」

  「隨時都有可能。」

  ……

  ……

  葉塵和武霸天之間的對話剛剛結束,慕容延釗身邊第一謀士,大將軍府大管家李彥群便來請葉塵過去參加真正的接風宴會。

  慶州城大將軍府占地極闊,飛簷走鳳,門塗朱漆,牆隱竹間,生生占了半條街的地方,顯得很囂張,不過與其西北大營統帥的身份很相符合,在這個時代人們只會感覺理所當然,若是小了反而與其身份不配。

  而今日此時大將軍府正在招待從京都來慰勞大軍的欽差大臣,大名鼎鼎的華夏衛府總司使,祥符郡王葉塵。

  大將軍府裡面顯得很熱鬧,但與這份歡愉氣氛極不協調的,是守在大將軍府門口的那些兵士,他們目不斜視,一臉肅然,警惕地注視著大將軍府前經過的行人們。

  在整個西北,敢在這慕容延釗大將軍府門口散步的行人不多,所以他們更多的任務是負責檢查來賓,雖說來賓們除了是西北大營裡的上司之外,其餘的都是慶州城裡地官員。但這些兵士依然不敢放鬆,細細地檢查著隨身帶的東西,確保沒有人敢攜帶兇器入內。

  今天是給那位年輕的欽差大人接風洗塵。他們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

  除了大將軍府正門處守備森嚴之外,府內那些僻靜處也埋藏著不少釘子。有慕容延釗的心腹屬下,也有葉塵帶來的華夏衛府的人。而在大將軍府外夜空之中不知道還有多少探子潛在暗中。

  不管是開封城外山谷的刺殺真相,還是葉塵來西北的真正目的,以及今天慶州城長街上那場在尋常百姓看來稀裡糊塗的軍隊火拼背後真正的較量。因為一些原因,這些事情都只能讓大宋朝廷中少部分人知道,甚至迄今為止只有葉塵和皇帝陛下、曹彬以及當事人慕容延釗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雖然西北邊軍眾多將官和慶州城官員因為葉塵的到來和今天那場長街重騎兵對葉塵無疾而終的刺殺有著很多想法和猜測,但畢竟只限於猜測。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0 11:41

第498章 黑兵蟻蠱死了

  為了不讓慶州亂,不讓西北邊軍乃至整個西北亂,以及為了能讓慕容延釗順利的養老,慕容延釗的幾個兒子能夠正大光明的繼續在宋國為官。至少在明面上,葉塵和慕容延釗必須做出一些姿態。

  此時,以接風的名義將西北邊軍高級將領和慶州城官員請來,給欽差大人葉塵辦接風宴,便是一個很好的姿態,更是一個穩定西北之地的軍心、官心和民心的手段。

  西北大營統帥慕容延釗望著滿座賓客,他的臉上難見笑容,在座的下屬和慶州官員都或已經習慣或者知道這事,並沒有多想。葉塵挨著慕容延釗右手坐在主座之上,葉塵的右手是慶州知府王寶興。

  葉塵笑著與一一上來或矜持、或獻媚、或恭敬給他敬酒的官員將領說著話,心思卻在別處。

  隨著宴會進行到一半,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這一切太順利了,太過風平浪靜了。

  此時,按照宴會的流程,有慶州城中量頂尖的舞女上場助興,眾人一直停留在葉塵和慕容延釗身上的注意力便稍稍被轉移了一些。

  慕容延釗突然感覺有些不舒服,他輕輕咳了兩聲,感覺到腹中有些鼓脹,他的腸胃一直不好,剛好酒水喝的多了一些,這個時候不舒服,並不算是異常。他轉頭對葉塵說了聲抱歉,簡單解釋了一下,便去了院後地茅房。

  慕容延釗的一切資訊資料葉塵都反復看過,其中就有慕容延釗腸胃不太好的資訊,此時這個小狀況看似並無不妥。

  慕容延釗自然也知道這個時候聖堂對自己的殺意並不比葉塵低多少,所以即使上個茅廁,跟在他身邊的軍中高手並不少。只是葉塵依然感到不放心,他略一猶豫,便讓站在他身後猶如鐵塔一般的武霸天跟了上去。慕容延釗和其身邊李彥群帶領的護衛知道武霸天的身份和超一流的實力,自然不會阻攔,很樂意讓其跟在身旁。

  有武霸天跟在身旁,再加上慕容延釗自己身邊的護衛高手,葉塵相信即使是玉楓親自出手,也難以殺死慕容延釗。另外,他讓武霸天跟在慕容延釗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擔心慕容延釗身邊的護衛中還有聖堂的暗子。雖然慕容延釗已經再三向他保證,大將軍府中絕對不可能再有任何聖堂的暗子,但這依然不能讓葉塵放心。所以讓武霸天跟著慕容延釗更大的目的是為了防範內鬼的出現。

  慕容延釗進了茅廁,李彥群右手一揮,二十多名西北邊軍的軍中高手便向茅廁另一邊和兩邊散開,將茅廁四周圍住,入口之處只剩下李彥群和武霸天。

  這個時代畢竟沒有後世方便的沖廁手段,即使大將軍府中的茅廁清理很及時,但依然免不了會有味道,更何況慕容延釗腸胃不舒服,出恭的便便味道更是難聞,旁邊李彥群衝著旁邊武霸天笑了笑,極為熟練的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塊小布團塞住了鼻子,然後又拿出多出來的布團遞到武霸天面前,後者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然而,就在這時,李彥群手中的那兩小團布突然散發出一股極為奇特的味道,武霸天毫無防備之下頓時將一些吸入鼻中,然後只見他臉色大變,想要閉氣,但卻已經來不及。

  下一刻,武霸天身體一震,只感覺體內有異物從胸口之處瘋狂的衝向口鼻,猝不及防之下,噗嗤一聲,一口黑血被他噴了出來。

  黑血之中有一條螞蟻大小的黑色異蟲,落地同時便快速的從黑血中竄出,向李彥群手中的小布團以最快的速度衝去,好似那小布團之上有什麼讓它不顧一切為之瘋狂的事物。

  李彥群卻眼疾手快,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根銀針,彈射而出,精準的將那黑色異蟲給釘死了。

  另一邊,武霸天在噴出黑血之後有過瞬間的恍惚茫然,但一瞬間之後,他目光便變得一片清明,腦海中如超級快進過電影一般,將他在南唐被葉塵活捉一幕之後到剛才噴出黑血為止的記憶上演了一遍。

  旁邊李彥群在這個過程中死死的盯著武霸天,直到武霸天神色恢復清澈之後,才略微試探的低聲說道:「六長老,您回來了?」

  武霸天看了一眼李彥群,低聲說道:「李彥群,你很不錯,老子欠你一條命。」

  李彥群聞言,頓時大喜,快速說道:「眼前形勢,六長老想必都明白了吧!大長老和二長老的意思是由您偷襲葉塵,然後我們會派出高手配合您將葉塵殺了。」

  武霸天搖了搖頭,說道:「不!即使我偷襲加上你們配合也殺不了葉塵。如今最好的做法是我殺了慕容延釗,然後栽贓給葉塵,再由我們的人鼓動慕容延釗的心腹讓西北大營出現嘩變,讓大軍圍殺葉塵。」

  李彥群一臉猶豫,還想要說什麼,武霸天一聲冷哼,然後已經走向了茅廁。李彥群看在眼中,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長長歎了口氣,慕容延釗那邊他自然也有安排。

  武霸天悄然無聲的走進了茅房,以他超一流實力,身為一流高手的慕容延釗竟然沒有發現。

  大將軍府地茅房還是相當豪華的,竟是裡外兩間,可惜外間沒有馬桶,武霸天解開褲子,開始小解。

  水聲滴答,然後在隔間裡蹲馬桶的慕容延釗終於被驚動了。

  慕容延釗此時褲子褪到一半,正坐在椅上。椅子中空,下方擱著個馬桶,模樣雖然有些狼狽,但他地眼中已經現出了如鷹隼一般地狠厲之色,外面有人!他上茅廁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敢一起上茅廁。

  當知曉有人能夠穿過大將軍府地層層防衛,來到出恭地自己身邊,慕容延釗地心裡感到了一絲寒意,他地第一個反應就是聖堂派來的刺客,但一想如果來人是個殺手,那就不會刻意弄些動靜來驚動自己,而那人既然有本事悄無聲息的到了自己身邊,要不就是輕功身法極為高明,要不就是已經達到了超一流高手境界。而這個時候府中至少有三人符合這個要求——葉塵和武霸天以及刺殺司副使鬼手連繼城。

  前兩人是超一流高手,連繼城則是身懷極為高明的輕功身法。

  想到了這一點,他想起武霸天不就在外面嗎!多半是這位前聖堂六長老也想小解了,以其身份不管是原來,還是現在,在自己上大解時進茅廁,倒也可以。

  所以他沒有發話,只是緊張的等待著,想知道外面那個高手地來意。

  隔間外果然傳來預料中的那個聲音,但這個聲音所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他臉色大變。

  「慕容延釗!聖堂還可以再給你最後的一次機會。」

  慕容延釗的臉色大變之後,想到一種可能——莫非是葉塵對自己依然有懷疑,所以再次進行試探。所以他旋即微笑說道:「武兄開什麼玩笑。」

  武霸天歎息著說道:「是啊,你乃大宋朝廷從一品大員,一方大軍統帥,又有著國公爵位,怎麼會看得上見不得光的聖堂,更不願意受制於聖堂。可是你想過沒有,宋帝真的會相信你,不要忘了,自古以為,帝王多疑心,一旦你失去手中兵權,等待你的或許就是滿門抄斬。」

  慕容延釗怔了怔,忽然感覺到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他想到葉塵,然後忽然感到一股極其荒謬地危險感,同時也在震驚著——因為武霸天好像真的有問題。

  「來人!」一聲示警從慕容延釗口中傳出。

  武霸天最後歎息道:「既然你不肯回頭,那只好去死了。」

  說完這句話,慕容延釗地眼瞳便縮了起來,他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布簾,猶如看見了鬼一般。

  那灰色地布簾就像是一片平平地土壤,驟然間卻生出了一個手臂來,拱動著灰色地布簾向著自己地胸膛靠近。

  慕容延釗心志極為不凡,這個時候依然沒有慌亂,以他一流高手的實力固然不是武霸天的對手,但堅持片刻還是可以的。只要等自己的護衛到來,便可以活命。然而,下一刻他怒了、傻了,因為他已經無法動彈,只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看著那灰色的布簾上凸起的拳頭重重的打在自己的胸膛上!

  在臨死前地那一刻,慕容延釗死死睜著那雙眼睛,心裡閃過無數疑問與不解,為什麼自己體內地真氣忽然間流轉如此不順,為什麼自己地四肢麻軟,為什麼……武霸天會突然反水。

  武霸天為何會反水,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突然真氣不能流轉,身體軟麻,失去動彈的能力,卻是因為自己最信任的李彥群在自己之前離開聚宴廳時遞給了自己一碗養胃湯。同樣的養胃湯他這些年已經喝了很多碗,每一次都是李彥群遞給他的,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習慣,所以他之前沒有感覺有任何不妥。

  「他為什麼要背叛我?他怎麼可能要背叛我?不是已經查明他的父母是被聖堂二長老李明軒所殺的嗎?」這是慕容延釗心中最後的疑問。同時他聽到了外面李彥群的聲音。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0 11:41

第499章 慕容延釗之死

  「不好,華夏衛府的人要殺大將軍。快點救大將軍。」

  李彥群的本意是想要給葉塵栽贓,將這話說給外面的護衛聽,按照正常情況下,他的這句話也只有茅廁附近的護衛能夠聽得見,再遠一些,比如聚宴廳是聽不見的。

  然而,他卻不知道葉塵的聽覺是如何的變態。

  聚宴廳中,葉塵先是感應到自己的一隻黑兵蟻蠱死了,本就臉色微變,然後沒過多久,又聽見了慕容延釗的示警聲,緊接著便是李彥群的喊話聲。這些加起來,固然讓他神色數變,但卻也讓他大體推測到這邊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快速的做了一個手勢,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連繼城,以及聚宴廳四周的華夏衛府眾殺手探子們便快速閉氣。

  與此同時,葉塵悄悄的將袖子中一個小瓷瓶口打開了,一股無色無味的氣體快速的從小瓷瓶中飄出,向四周蔓延而去。這個氣體和以往鬼醫交給葉塵,葉塵兩次在關鍵時刻曾經用其翻盤的那個保命氣體有所不同。

  做這件事的時候,葉塵忽有所感,向聚宴廳右手角落中看去,一名大將軍府下人打扮的人影一閃消失不見,看其離開的方向,正是後院茅廁所在。

  「崔熙……好小子!」葉塵目光一凝,喃喃自語道。

  三息之後,大將軍府後院方向響起幾聲極淒厲地慘叫,聲音直接劃破了安靜地慶州夜空,傳地老遠。

  聚宴廳內眾人猛然一驚,根本來不及說什麼,幾名西北邊軍的將領便往院後跑了過去。雖然沒有人敢相信堂堂大將軍府內會出什麼事,但那一聲淒厲地慘叫,卻不是假地。

  葉塵大喊一聲:「有刺客,大家隨我去保護好慕容大將軍。」

  說完這句話地時候,他已經一把抓著哇哇亂叫地慶州知州王寶興。身形一飄,便與那些惶急地西北大營將領們,一道向來後院衝去,那些慶州的文官們也在面面相覷之後,跑著跟了上去。

  ……

  ……

  與此同時,大將軍府後院茅廁旁邊,地上躺著二十多個死人,正是慕容延釗身邊的高手護衛,這些死人的實力其實極為不錯的,甚至其中還有兩名一流高手,只是這時候他們躺在地上,死的很透徹,最主要的是他們的心口位置都有一個洞,且裡面心臟都沒消失了。

  武霸天和李彥群臉色極為難看、極為忌憚的看著眼前的崔熙,武霸天怒聲道:「崔熙你個瘋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崔熙臉上始終一片淡漠,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說道:「你們殺了慕容延釗想要嫁禍給葉塵,然後挑撥西北邊軍發生嘩變,以慕容延釗在西北邊軍中的威望,引導亂軍圍殺葉塵。這個計畫本來是不錯的,可惜這個計畫行現在已經行不通了。所以還不如成全我,讓我在葉塵這一邊多一塊砝碼。」

  李彥群臉色鐵青,厲聲喝道:「為什麼行不通?」

  崔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漠然說道:「因為那邊西北邊軍所有高級將領已經被葉塵所控制。城外西北大營那裡華夏衛府的人也有所準備。」

  說到這裡,崔熙神色一頓,繼續說道:「六長老,葉塵馬上就要來了,大將軍府附近全部是華夏衛府的人,你若是不走,恐怕又要淪為葉塵的傀儡了。」

  武霸天聞言,不由臉色一變,深深看了一眼崔熙,轉身腳下一蹬,彈身而起,消失在黑夜之中。

  等武霸天消失之後,崔熙又對李彥群說道:「看在二長老的面子上,我自然不會將事情做絕,所以你可以繼續你的計畫,後面我不會再干預。」

  ……

  ……

  葉塵和西北邊軍將領及慶州文官們來到大將軍後院時,眼前所見一片血泊。

  二十多名大將軍府親兵高手慘臥血中,所有人都胸口血洞森然。

  那些慶州地文官們見此場景,不由嚇得雙腿發軟。

  而西北大營的將領們卻是死死地盯著血泊之後地一個黑衣人。表情激動無比。似乎恨不得衝上去將對方撕成碎片吃了,但他們只是惶急著、憤怒著,卻根本不敢有一分異動。

  因為那個蒙面黑衣人地手中,正提著西北大營統帥慕容延釗的身體!

  一道鮮血緩緩從慕容延釗地身上流下,滴在地上,而這位大將軍的頭卻是低著地,不知道是生是死。

  看著滿院的死屍與大將軍生死未知的身體,西北大營眾將眼眶欲裂,早已紅了雙眼,這些常年在戰場上廝殺的強悍將領們哪裡想到,居然有刺客敢在大將軍府行刺。敢當著自己這麼多人地面,殺死了這麼多兄弟,最主要的是敢劫持他們最為尊敬的大將軍。而大將軍看起來竟然是生死未蔔。

  「放下大將軍!」

  「你好大的膽子,趕緊把大將軍放下來,老子做主,留你全屍。」

  眾將官吼叫著,將那個黑衣人圍在了當中,但所謂投鼠忌器,自然是沒有敢輕舉妄動絲毫。

  葉塵將慶州知府王寶興隨手放下,目光如電,掃過全場屍體,望著場地裡的黑衣人,心道:「殺人口味如此重,除了修煉魔攻的崔熙還能有誰。只是這個黑衣人……不管是否易容,但絕對不是崔熙,他是誰?」

  這樣想著,葉塵向連繼城使眼色,兩人正準備有所行動。那黑衣人下一個動作,卻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只見那黑衣人一隻手依然挾持著慕容延釗的身體,突然向著某個方向跪下,大聲說道:「大人,屬下家人便交給大人了。」

  話音剛落,他噗嗤一聲吐出一股黑血,然後一頭栽倒在地。

  所有人一驚之後,有西北大營的將官衝上去將慕容延釗的身體抱住,檢查過之後,卻是臉色大變,痛哭道:「大將軍他……他已經遇害了。」

  場中西北大營眾將如遭雷擊,人群後方不知什麼時候從何處出現的李彥群一邊痛哭流淚,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道:「兇手剛才在給誰說話?」

  眾人一驚,順著兇手所跪拜方向看去,卻是臉色再變。

  兇手跪拜方向正是葉塵所在,他眉頭緊皺,目光掃過一臉不善的看著自己的西北大營諸將,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彥群。一聲冷哼,說道:「如此拙略嫁禍和轉移注意力的手段,爾等身為我大宋軍中幹將,竟然都有人相信。怎麼,你們想要謀反?」

  眾將聞言,臉色又變,有人趕緊將目光移開,但也有人雙目噴火,看向葉塵怒色更盛。

  慶州知府王寶興此時也回過神來,三步並兩步的走上前,插入葉塵和西北大營諸將之間,大聲說道:「沒錯,爾等莫非都昏了頭,竟敢懷疑欽差大人不成。」

  聽了這話,大部分西北大營眾將才訥訥然的收回了目光,少部分強壓下心中怒意,將頭低下去,顯然依然有不少人被兇手臨死前那句話所影響,認為慕容延釗是被華夏衛府的人所害死的,葉塵就是幕後主凶。

  有將領已經悄無聲息的喚來自己親隨,在其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讓親隨趕緊出城,前往城外西北大營駐地。

  此時場間異常詭異,眾人不知道該怎麼辦。

  葉塵轉身對驚魂未定地王寶興說道:「讓你麾下府兵守好城門,殺手定是還有同黨,大索兇手,不得讓任何一人出城。」

  王寶興聞言一驚,但馬上明白了葉塵這句話背後所蘊含的深意,不由心中一凜,肅然稱是,轉身開始對慶州府的官員開始安排,相關接收命令的官員向葉塵和王寶興躬身行禮之後,匆匆離去。今日西北大營統帥慕容延釗遇刺,這是何等大事,一個應對不好,慶州城不少文武官員就要因此而倒楣。容不得他們不重視。

  李彥群看了一眼身邊西北大營諸將,與其中幾人對了眼色,在這幾人眼中他看見了一絲隱不可見的冷色,李彥群已經基本確定這幾人基本認為是葉塵殺了大將軍慕容延釗。只是他一想起之前崔熙說過西北大營諸將已經被葉塵所控制,便心中暗叫可惜,他雖然還沒有看出華夏衛府是如何控制了這些西北大營諸將,但相信以崔熙的身份不會說謊。還好,他早有準備,想必大將軍被華夏衛府害死的消息已經快要傳到城外大軍大營之中,不管眼前諸將是種了毒,還是怎麼了,只要他們出了城,回到大軍之中,他便有信心讓大軍大範圍發生嘩變,並至少能夠發動五千大軍圍殺葉塵。

  到現在為止,葉塵都不知道為何武霸天會失去控制,而眼前這些人除了李彥群很有可能是聖堂的人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他也不知道。但只要將西北大營的這些重要將領困在大將軍府中,西北大營群龍無首,就算對方能夠將消息傳到城外大營之中,並且煽動嘩變,也會將損害降到最低點。

  還好慕容延釗被聖堂所殺,然後栽贓到自己身上的這個可能性在之前情報司的分析預測中已經想到,並且計畫了預案,所以他才能夠在剛才緊接時刻採取最準確的應對措施,否則只要反應稍慢,或者一步錯誤,都可能引起西北大營嚴重大範圍的嘩變。到那個時候後果真就不堪設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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