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162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1 11:14

第520章 攻防十里堡(六)

  放在木板上。他們飛快地衝過難行的雪地,道路顛簸不平,時高時低,有人衝過來時,從那石頭上方躍了過去,然後周圍響起大量的、奔行的馬的腳步。木板撞上低窪之地,轟的一聲,石頭滾了下去,人也倒在它的旁邊,但片刻之後,他爬起來,又將它推上木板。

  這段小小的旅程在巨大的木製器械旁結束了,木板停下來的時候,兩個人抬起石頭。將它放在了一個凹陷的容器裡。石頭沉了沉,絞盤的聲音響起來、人的喊聲響起來。

  一小段之間之後,它飛起在了天空中。漫天的、洋洋灑灑的雪花朝無盡的遠方延綿,它與雪花碰撞,衝過寒風,騎馬的隊伍奔行在它身體的下方,在那下方的,還有倒下的人、鮮血與火焰。歇斯底里的叫喊。前方那低矮的城牆迅速地放大了,帶著銳利箭頭的箭矢從他的反方向衝過。在剎那間的旅程裡,一根箭矢從前方飛速而來,與它碰撞在一起,然後反彈飛得無影無蹤。石頭撞在了城牆上。石屑四濺,然後便是巨大的落差,它從城牆頂端落下,轟的一聲,又是四濺的冰屑、雪花。

  在它的左右兩側,同一時間還有十多塊石頭撞上了城牆,然後落下來,同樣落下來的還有雪花,有箭矢,然後還有其它的東西。當它靜靜地呆在那兒的時候,奇奇怪怪的東西總是如雨點般的落在它的身上,箭頭彈開了,從那高牆上方倒下的水在它的身上逐漸結成冰,而後又被另一塊落下的石頭砸開,雪降下來,然後巨大的木頭也降下來,轟然作響。

  躁動而暴烈的景象隨著天色的轉黑有所停頓,雪還在下,十里堡城牆上有著光芒,後方也是延綿的光芒,又有水從城牆上沖刷下來。天還未亮,周圍還顯得寂靜的時候,某一刻,躁動的聲音又陡然的響起來,石頭飛來,箭矢飛來,火光逼近,梯子也逼近了,有一架梯子就被架在了石頭位置的上方,然後人的身體也掉落下來,摔在石頭的旁邊,奇形怪狀的血肉,再接著,是黑色的粘稠的液體。

  呼嘯的聲音挾著光芒掃過去,火光蔓延而下,石頭被淹沒在那片熊熊的火光裡,然後又燃燒著的人也大叫著摔落下來,不久之後,梯子也摔落下來……

  太陽的光升起在東邊,掃過了那片低矮的城牆,它變幻著位置,又落下去,周圍無數的光影都在衝突。在石頭的旅程裡,周圍的一切既是短暫,又是永恆。它在滄海桑田的彼端,與周圍的一切就是一體了,無論是經歷巨大的爆炸、分割、又或是變形,無論周圍的是氣,是水,是堅硬的寶石還是會閃閃發光的明珠,無論它的一部分變成鬱鬱蔥蔥的樹木,還是變成有血有肉的生命,無論它是會飛翔還是融合於土壤,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風吹起沙塵的變化,而這變化,也就是永恆的一部分。

  它靜靜地嵌在融化了又開始凝結的冰雪裡,掉落下來的東西在它周圍一遍一遍的塑造。騎兵奔行、箭矢飛舞、刀槍相交、血肉四濺、大雪狂舞、火焰燃燒……那屍體帶著慘叫的聲音掉下來了,在它的身上將堅硬的骨骼摔得粉碎,粘稠的血肉從石頭上緩緩滑落,然後,繼續開始凝結……

  這一切,都是永恆的一部分,但或許在短暫的時光的,它們對於這些短暫變形的,稱為人類的物體,有些不同的意義……

  ……

  ……

  「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歇斯底里的聲響充斥了一切,鮮血在眼眶裡,令人頭腦生疼,木架正在亂舞的刀光裡被瘋狂地推動,黨項人被推得左右晃動,然後撞上了旁邊城垛,他不想被推下去,伸手在城垛上攀了一下,砍來的刀光用力劈斷了那只手,王進明用力一腳,將那人踢下城去!

  「其他人呢!其他人呢!」

  對著旁邊那名半張臉都沾滿血的都頭,王進明用力的大吼,他衝到牆邊,探出頭去往外看了一眼,延綿數百丈的城牆,黨項人正朝這邊湧來。攻城的雲梯全都在架上來,衝車被持盾的黨項人護著往前走,有人從城樓上倒下火油,在風雪中拉出長長的火龍來,箭矢正在沒命的射下去。又是一波強襲。

  「只有這麼多人了!其他兄弟都死了!剛才黨項人衝上來了……」

  「夜叉檑木不夠,被人砍了,快叫人抬上來!還有火油,他們最多今天一天,便要逃命了,我們慶州兄弟便會來,所以不要捨不得火油……我日黨項人祖宗,快隨老子走!黨項人要強攻那邊……」

  數百丈的城牆外,黨項人攻勢如海潮,而在城牆的內部,士兵與守城的志願群眾猶如蟻群瘋狂上下。即便已經動員了最大的力量,城牆上的防禦,依然不夠厚。黨項人對整個北面城牆發起了劇烈的進攻。其瘋狂程度,足以讓每一段城牆的守軍都感到心驚膽寒。然而黨項人中拓跋真厲和幾個族長也正是以這怒濤般的攻勢試探著城牆上的薄弱點,更準確的說,是主動製造薄弱點,試圖以他們黨項戰士驚人的戰鬥意識崩斷整個城牆的防禦。

  在劇烈的進攻中,黨項人的馬隊也在城下飛速賓士,以高密度的箭矢奔射對城牆上做出壓制。一旦某一段城牆上的防禦稍顯疲憊,攻城的力量會瘋狂地朝這邊湧來,一旦黨項士兵衝上城頭。撕開的口子立刻就會帶來驚人的傷亡,在早上這短短半天攻城裡,這樣的戰績,黨項人已經做到四次了。

  甚至在快接近中午的一次,超過三百多名的黨項士兵成功登上牆頭,他們將周圍兩百多守軍,連同協助守城的一百多名十里堡百姓殺得大量潰退,直到連繼城帶領四十多名殺手到來,才將這三百餘人強行殺死。奪回城牆的短暫時間裡,有超過三百的士兵和百姓犧牲,其中有一部分百姓是被黨項士兵直接殺得從城牆內側摔下去至死的。

  其實黨項人與宋國守將都還未適應這等高烈度的節奏,然而黨項人那邊以拓跋真厲為首的幾個部族族長頭領的戰鬥意識敏銳性是極為驚人的,當然,在隨後的戰鬥裡,宋國這邊的守將劉石軍和幾個營指揮使如王進明等,同樣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和組織指揮能力,所才才能夠適應這樣的戰鬥,擋得住如此程度的攻城。

  飛舞的石頭和箭矢偶爾也有越過城牆,砸進城牆內側幫忙運送守城物資的百姓堆裡。聖堂供給黨項所用拋石機不論是準性,還是射程自然無法和華夏衛府武器司精心研究的投石機相比,所以能夠做到將石頭投進城內的不多,就算能做到,往往也是冒險進入了弓矢的射程範圍裡,但幾乎每一次都有可能造成傷亡。相對於作為攻城的一方,能在城外任何地方架梯子的黨項人,宋國人作為守城者,上下城牆的石階則往往是固定的。城牆上方的戰鬥強度太高的時候,守城器械就隨時需要補充,這導致石階上擁擠大量的人群,他們往往就會變成流矢或是石塊的受害者。

  但除了當場的下意識躲避又或是找塊木板頂著,沒有其它的方法,無法撤離,因為他們的工作一旦停下,城牆上的防禦,就要岌岌可危,很可能直接導致一段城牆被黨項人攻破。

  事實上,黨項人瘋狂的進攻和驚人的戰鬥力,已經讓一部分幫忙的百姓感到恐懼,若非是負責搬運物資的指揮使果斷下令將最開始逃跑的幾個百姓殺死,那些百姓大多恐怕都已經作鳥獸散了。

  從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整整一天時間,在小小十里堡四面加起來一里左右的城牆防線上,防禦的弦始終繃得死死的,人們倉促而目不暇接地應對著一切,城防給人的感覺似乎隨時都可能垮。

  但是……卻始終都沒有垮。

  滾木礌石如雨點般的被人從城牆上扔下,火油、熱水、箭矢參雜其中,延綿開去的城牆上掛滿鑲有尖刀或倒刺的夜叉擂,揮舞長長叉杆的士兵偶爾被流矢射中,倒在血泊之中,而上來送東西的十里堡百姓偶爾拿起叉杆大叫著揮舞一番。試圖阻止從雲梯上來的黨項人,熾烈而洶湧的呼喊聲、戰鬥聲夾雜在漫天的風雪裡,蔓延整座城牆。

  大量的傷者被抬下來,送進西北邊軍醫院十里堡分院。天氣太冷,昨天的傷者由於身體抵抗力的下降,迅速感染了風寒。體弱者隨時隨地都在死去,不光是醫院郎中,十里堡內只要懂一些醫術的百姓都已經全部被動員或者強行徵調了過來,他們和守城的士兵一樣,幾乎也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絲毫休息了,每個人都疲憊到了極致,更是狼狽不堪,額頭上、臉上有沾著別人的血,拼命且麻木的救治著每個傷兵。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2 09:53

第521章 攻防十里堡(七)

  十里堡城外面,薄薄的雪地之上,拓跋真厲騎著馬,遠遠地望著前方那激烈的戰場。紅白與焦黑的三色幾乎充斥了眼前的一切,此時,他們的兵線從東南面蔓延進那片被拋石機砸破的城牆缺口裡,十里堡裡面所穿衣服明顯與其他宋軍不同的那支不到百人的預備隊奔襲而來,對衝進去的黨項士兵開始慘烈的斬殺,黨項人好不容易攻城的缺口,又被宋軍奪了過去。

  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拓跋真厲知道那是那位名叫葉塵的宋國年輕郡王的屬下。果然個個都是高手。

  黃樓平衝到鮮血染紅的城牆缺口處,長刀劈出去,將一名身材高大的黨項頭領劈飛出去,在他的身側,張雄、嶽正野等華夏衛府高手都以猛虎般的氣勢殺入敵人當中,對於他們黨項人中鮮有一合之將,但如今他們個個都有些氣喘,臉色微白,代表著他們消耗不小。

  十里堡唯一的城門正上方,戰鬥開始吃緊之後,葉塵便以他以一抵十的箭術,或者恐怖巨力扔出重物,將所有試圖或砸、或撞、或燒城門的黨項人殺退。

  「他媽的!」用力扔出一塊巨石,將黨項人剛剛修好的撞門車再次砸壞,葉塵扔出不住罵了一句後世的髒話。始終在他身後保護著他的胡三光等人心想很少見總司使大人這個樣子。

  「狗日的玉楓給黨項七部許諾了什麼好處,竟然如此拼命,這一天半下來,我們固然死傷近半,但他們死傷早已過萬,竟然還如此拼命。」

  一天半的鏖戰,黨項人與十里堡守軍之間的傷亡率,早已過半了,然而到得此時,無論是黨項人,還是宋軍,都不知道還要廝殺多久,才能夠看到勝利的端倪。

  不過,在這一刻,十里堡外面黨項人的力量,始終還是佔據上風的,他們還有一萬一千人馬,而是十里堡裡面宋軍能戰之兵已經不足兩千。廝殺如此慘烈,自然大大出乎拓跋真厲等黨項頭領的意外,也讓部落中騎兵勇士有限的他們感覺發狂和肉疼的要死,但如今卻已經騎虎難下。他們若是不能殺死葉塵,聖堂那邊答應他們的支持多半就不會給,那麼他們不但這些人白白死了,而且還徹底的得罪了宋國西北邊軍,乃至整個大宋朝廷,想來日後宋國朝廷騰出手來,絕對會對他們進行狠狠的報復。所以,他們黨項上下此時就一個信念,一定要攻城十里堡,殺了葉塵。

  ……

  ……

  夜色中的戰鬥逐漸的停歇下來,血腥與焦臭的氣息彌漫在空氣裡。王東子在城牆內坐了下來,城牆上有粘稠的鮮血,但基本已經開始冰凍。他不在乎這點。他的身體只感到劇烈的疲累,撕裂般的痛楚,一開始他以為自己是背上或者其它部位被砍了一刀,但隨後發覺是脫力了。

  繃緊到極點的神經開始放鬆,帶來的,仍舊是劇烈的痛楚,他抓起城牆角落一小片未被踩過也未被血污的積雪,下意識的放進嘴裡,想吃東西。

  今天整整一天,他殺掉了三十多個黨項人,很幸運的沒有受傷,但在聚精會神,每一擊都全力以赴的情況下,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般。

  烏雲、漠雪、城寨。

  十里堡。

  一兩萬人聚集的一個小軍寨,在這個冬日裡,不復往日的喧囂。一牆之隔,城牆下鮮血、屍體逐漸變成猙獰的冰雕,此時,連同遠處的黨項人營地,它們也安靜下來了。

  厚實高聳的城牆裡,灰白相間的顏色渲染了一切,偶有火焰的紅,也並不顯得鮮豔。整個十里堡沉浸在死亡的悲切中還不能復蘇,城內軍戶中自家男人死了,女人小孩的哭泣聲一直不斷。還有些幫忙的百姓也死了,一家人爬在城牆下淒慘哭泣。

  葉塵站在城牆城樓上,聽著這些哭泣聲,看著一些百姓在屍體中尋找自家的男人,從未有過的寒煞漸漸在他雙眸中彙聚,猶如兩個幽深之極的寒潭。這些人的死全部是因他一人而起,他若不來十里堡,十里堡裡面的人就不會死去,雖然劉石軍和幾名指揮使沒有將這個原因告訴下面士兵和百姓,幾乎所有的下面的人都以為是黨項人窮瘋了,打草穀打到十里堡。但葉塵自己知道,就是因為自己個人的原因,才讓三四千人死了,讓四五千戶人家失去了頂樑柱,女人小孩因此可能過上苦日子,甚至會經歷一些很淒慘的事情。

  「十里堡戰死戰士撫恤金給五倍,多餘的錢我們華夏衛府出。死去的百姓家裡送去同樣的數目。」葉塵收回目光,沉聲說道。他暫時只能先做這麼多了,有些事情後面再說。

  胡三光和劉石軍在旁邊趕緊應下。

  ……

  ……

  原本黨項八部中勢力偏弱的細封氏,如今改姓為李氏,李光睿統領的這部黨項人已經是黨項八部中毫無爭議的霸主,兩三年大肆發展,族人多達七十多萬,軍隊已經接近八萬,其中光是鐵騎就有五萬,這在西北已經是足以和西北邊軍、府州折家和麟州楊家分庭抗禮的協力廠商勢力。

  就在昨天中午黨項七部兩萬多大軍將十里堡圍住開始慘烈攻城的同時,在夏州城主府內,夏州之主李光睿與一名神秘客人會面了。

  對於這個時候來這樣一個客人,李光睿也大感意外。

  到了他這個地位,他當然知道聖堂的存在,雖然具體不是很清楚聖堂的底細,但他也知道聖堂在整個西北,乃至整個天下的勢力都有些深不可測,否則也不可能在短短兩三年時間讓他的部落發展壯大了十數倍,到了如此地步。

  隨著手中勢力的壯大,李光睿的野心也漸漸膨脹,不過不管藏在心底最深處最終的野心是什麼,他眼前最想要做成的一件事情,便是將黨項八部真正的統一,或者說將其它黨項七部直接吞併。

  所以,七天前聖堂大長老玉楓派來的使者,要求他和府州折家、麟州楊家一起演一場戲時,他以很溫和的口氣極為少見的直接拒絕了,並且要求殺那位宋國年輕郡王的事情讓他去做,但聖堂要幫他吞併黨項其它七部。當時那使者以夏州已經被華夏衛府懷疑並且暗中已經有人盯上為理由拒絕了此事。最後兩人不歡而散,那位使者冷著臉,扔下一句夏州絕不可以趁著黨項七部後方空虛出兵橫山的威脅話直接離開了。李光睿身為一方梟雄,對於這樣的違背自己心中想法的威脅自然極為惱火,但他一方面極為忌憚聖堂,另一方面也知道自己若想建國,最終還是離不開聖堂的支持,所以最終還是勉強答應聖堂大長老使者的要求,不會趁機出兵橫山。

  然而,來的這位代表聖堂二長老的年輕人,卻給他說了一句話讓他改變了主意。

  這位聖堂二長老的使者極為俊美,並且很年輕,身穿白衣,李光睿面對他竟然隱隱感覺有些莫名的心寒,恍惚間生出對方會將他心臟挖出來的感覺。李光睿自然不知道這名年輕人名叫崔熙,是聖堂第四位白烏鴉,和玉道香、葉塵三人是這個世間最年輕的超一流高手,最主要的是崔熙是傳說中最為神秘邪惡道統——魔道自死去的玉老魔之後,魔道在世界唯一衣缽傳人,修煉著世界最為正宗玄妙的魔道功法。

  當時崔熙在以特殊信物和方法證明了自己代表聖堂二長老而來之後,只說了一句話:「你現在趁著七部後方空虛,發兵橫山,將七部吞併。聖堂二長老、三長老和九長老將會支持你再建立一城,名為銀州,然後助你建國。」

  李光睿當時聞言,頓時身體巨震,徹底明白崔熙的意思之後,雙方以聖堂這些年與天下間各大勢力、大人物進行交易時所用特殊方法簽訂了契約之後,崔熙飄然而去。李光睿欣喜若狂之後,帶領五萬鐵騎毅然發兵橫山,三萬步兵鎮守夏州。

  所以,十里堡葉塵等人沒有等到慶州來的援軍,但卻迎來了某個變數。

  ……

  ……

  日出之後,城頭上的空氣中,仍彌漫著火炬燃燒後的焦灼味道。空氣中的灰塵,將前幾天天頂上澄澈如水的藍色,染上了一層曖昧的渾濁。

  劉石軍閉著眼,靠在雉堞上假寐著。夜戰一場,城上城下都是累壞了。黨項人的兵力雖然如今還有城內宋軍的兩六七倍,但昨晚一起熬夜,沒有誰能休息下來。不僅城內守軍這邊累得夠嗆,後半夜城下的敵軍也沒有繼續進攻。

  只是就算是攻來,劉石軍如今也是半點不懼。按照正常的戰力交換比,黨項人在攻城戰中,沒有十比一的兵力優勢,是很難攻下城的,當然這說的是大城,但如今有欽差大人和欽差大人帶來的華夏衛府四百黑騎和一百多高手在城內,打到如今,他反而越加有信心拼到最後了。更何況在他看來,慶州那邊援軍也該到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2 09:54

第522章 攻防十里堡(八)

  劉石軍一名讀過書的親兵,在他身前秉報著昨夜的損失:「昨夜戰死六百七十三人,如今我軍不算欽差大人所帶華夏衛府的人手,還剩下兩千一百四十一人,但其中有四百多重傷兵,都不能在短時間內重新上陣。」

  劉石軍聽了之後,臉色如同頭頂的天空一樣陰沉,他麾下兩千五百人馬加上欽差在人所來的兩千從慶州來的人馬,總共四千五百人,如今能戰的人只剩下一千六百多人。這些人都是西北邊軍精銳中的精銳,不成想損失竟然如此之慘。

  劉石軍閉著眼睛,親兵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猶疑中,聲音便停了下來。

  「怎麼不說了?」葉塵一下睜開眼問道。

  親兵連忙對葉塵繼續說道:「箭矢還有一萬兩千餘支,已經集中起來,分配給擅長箭術的人,其中三分之一交給了欽差大人。最主要的是守城的器具快要不夠了。」

  城中箭矢極度緊缺,加上沒有油料,沒有木石,連燒水的柴草都不多,守城的器具更是欠缺。宋軍雖然善守,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缺乏足夠的守城物資所是無法。所以,從昨天下午開始便開始拆遷城中房屋。

  這名親兵此時和許多城內守軍及百姓心中都很是納悶,十里堡這裡又不是什麼交通要道,也不是藏著有多少金銀財帛,本就是一座軍寨,黨項賊人怎麼會緊咬著不放?一直以來,在西北邊軍和漢人百姓的認知之中,黨項人打仗都是為了搶錢搶糧搶女人,什麼時候也不會去做虧本生意。

  但如今十里堡內下層軍士和百姓卻發現他如今所面對的,都是有組織的精銳,堅韌姓上比起尋常黨項人要強出許多,所以從昨晚開始便免不了私下議論。不管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都從不缺少聰明人,有些人已經猜到黨項人或許是衝著那位欽差大人而來。但是葉塵威名太盛,身份地位相比尋常士兵和百姓來說實在是太過顯赫,這一兩天葉塵又帶著自己的屬下身先士卒,所以雖然有人議論,特別是一些百姓心中也有怨氣,但暫時卻沒有人敢說什麼,更沒有人敢做什麼。

  劉石軍從親兵口中知道這一點之後,臉色有些難看,他可不想明明因為這次與葉塵共患難所建立患難之交,好不容易抱上葉塵和華夏衛府這根粗腿,但因為自己屬下和城內百姓的無知閒言碎語而讓葉塵不喜,從而敗壞。

  他將所有人集中起來,看著神色之中果然多多少少有些怨言的下屬,心底的一番狠厲之氣勃然而起:「不想死的都給老子聽好了!黨項人兩萬多人,如今死了大半,剩下也就萬人左右,我們西北邊軍這些年和黨項賊人打了多少次,什麼時候黨項賊人不到守軍十倍,就能破城的?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誰再敢胡言亂語,擾亂軍心,不要怪老子不客氣。」

  他高聲吼著,毫不猶豫地說著瞎話:「沒有人想被人說褲襠裡的兩個蛋,被黨項人嚇縮了去吧?別在欽差大人面前丟了西北邊軍的臉。守住今天,慶州那邊明天定會有援軍過來,更況欽差大人在此,爾等只要立下大功,比起平日所得封賞定會多數倍不止。」

  ……

  ……

  圍攻十里堡的黨項營寨中,拓跋真厲自馬背上跳下。兩天下來積攢的疲累,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動作的矯捷,倒是騰起的煙塵,讓他咳嗽了幾聲。

  按照拓跋真厲剛從聖堂使者那裡再三追問的結果,他們最多只有一天不到的時間。如果半天之後,他們還不能攻下十里堡,剩下的選擇就只剩飲恨而退這一條路。

  若是這樣,對於他們黨項七部來說損失就太大了。不光是死了一萬多人,且卻不會得到聖堂所答應各種支持的問題,接下來面對宋國的報復才是最讓他們頭疼的事情。

  一心想著讓部族恢復往日在黨項八部中光輝的拓跋真厲絕不會讓自己名字,跟失敗聯繫在一起。他陰冷的視線如毒蛇信子般舔著一眾屬下的臉,盯著他們的心臟一陣陣的抽緊。

  只聽得這位拓跋氏族長頭領聲音,冰冷得能把九月變成臘月:「剛才和其它六位族長已經約定好,各部落各自負責一塊城牆,三遍號角之後,若是再攻不上城頭,出戰而退回者,皆斬!」

  ……

  ……

  天上一輪黯淡的太陽還未有落山的跡象,但持續了近兩日的城池攻防戰,始終未有停歇的廝殺聲,到了現在,到了此時,終於從城下轉移到了城頭上。

  伴隨著從城外的一面白色大纛下傳來的蒼涼悲愴的悠長號角,數以千計黨項戰士如同一群群螞蟻,舉著架架長梯,瘋狂的衝向了城牆。

  城牆上的大宋西北邊軍將士,目瞪口呆的看著黨項人完全有別於之前多次進攻的瘋狂。只有一丈高的牆體,僅僅是一條最原始、最簡陋,甚至沒有多少使用價值的防線。以聖堂供給黨項人的長梯,只要設法送到城牆下豎起、架上,便是一條最簡便易行的上城通道。

  黨項人在號角聲的催促下,憑藉著上百條長梯,在短短半個時辰之內,就已經三次衝上了城頭。沒有壕溝,沒有馬面,沒有羊馬牆,十里堡本來就不是城,只是一個小寨子,城牆牆體能有多高多結實。

  如果有壕溝阻隔,賊軍根本衝不到城下,如果有向外凸起於城牆牆體的馬面,就可以從左右交叉射擊攻到城下的敵軍。如果有羊馬牆,便是有了上下兩重立體防線,蕃賊根本上不了城頭。可現在,無論守禦在十里堡中的西北邊軍將士,拼命射出了到底多少箭,都無法阻止黨項戰士們的衝鋒。

  在拓跋真厲和六位黨項部族族長的親自押陣下,黨項人的這一次進攻,就如同衝破堤壩的洪流洶湧而來,而城頭上射下去的長箭,好似絕望下投入洪水中柴草,根本不能堵上缺口。

  城牆防線的脆弱,到此時此刻守城物資的匱乏,使得城頭上缺乏任何一種行之有效的反制手段。城中的士兵不得不與攻上城頭的黨項人,展開了面對面的廝殺。

  一名西北邊軍戰士大喝著挺槍直刺,一聲悶響之後,槍尖沒入了心口,戳死了正要衝上城頭的黨項人。但下一刻,刀光自下飛起,一招便斬斷了尚未來得及收回的長槍。西北邊軍戰士連忙後退,隨即翻上了城牆的黨項人卻蹂身而上,長刀揮舞,頓時劃斷了頸項。可緊接著,還沒來得及炫耀一番、尋找下一個對手的黨項人,便被一支呼嘯而來的鐵簡,輕易的抽碎了腦殼。

  這樣的場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城頭上出現。一刀一劍的搏殺,是血淋淋的生命交換。黨項人在各自族長下達死命的催逼下,拼了命往城牆上衝,而守城的西北邊軍和華夏衛府高手這一刻何嘗不是為了自己的生命,而在拼死抵抗。

  城牆之上,紅色的將旗仍在獵獵飛揚。大旗之下,葉塵深深吸了口氣。吸氣聲綿長不絕,如巨鯨吸水一般,把臘月山野之中的寒意隨著空氣一起壓進了著了火一般的肺中。

  牢牢卡著三根長箭,穩定的搭在了弓弦上。緊握弓臂的左手向前推開,右手同時向後扯動弓弦,上百斤的力道輕易灌注於弓身,一張三尺長弓張開如滿月。

  吐氣開身,右手鬆開弓弦,嗡嗡的一聲弦響,三根長箭閃電般的飛了出去。弓弦仍在劇烈的振顫,三聲變調的慘叫,就從數丈外三處地方破空響起。

  三名高達六尺近半,身軀壯如鐵塔的黨項高手,本來正各自揮舞著一柄如輪巨斧,獨自一人力對抗著五六名宋軍。過人的武藝和超乎想像的神力,不但讓他在對戰中絲毫不落下風,甚至還能狂吼著箭步衝前,將一名閃避不及的對手劈頭砍成兩截。但在三道流光閃來之後,這三名名持斧高手便同時捂著右眼栽倒在地上。他一陣陣的抽搐著,白色的箭翎在指縫中顫動,露在外面的一尺箭杆證明了葉塵射出的長箭,有三分之一以上透過眼窩,扎進了他們的頭顱中。葉塵是用最小的力道,從人類肉身最為脆肉的眼睛中殺敵。

  一次射翻了三名相對尋常戰鬥來說非常厲害的黨項戰士,葉塵臉上沒有絲毫變化,行雲流水,且快速得讓人感覺眼花繚亂的動作之後,又有三根箭射了出去,又有三名相對厲害的黨項戰士死去。

  在外人看來,已經是快得驚人的射擊速度,但實事上即使以葉塵變態肉身。原本一呼一吸之間,就能射出四次箭的急速,現在已經降到了一半都不到。果然既然是傳說中的先天之體,也有乏力的時候。

  葉塵從左手持弓換到右手持弓,又從右手持弓換回左手持弓。兩隻手來回張弓,把他左右馳射的驚人箭術表演得淋漓盡致,但他就算這麼做,也來不及回復雙手手臂中逐漸消耗掉的力量,因為他沒有絲毫停息過。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2 09:55

第523章 攻防十里堡(九)

  不過葉塵的神箭所起到的作用,依然是極為關鍵的,他如今已經放棄了以普通的黨項士兵為目標,而是瞄準了攻上城頭的黨項人中最為勇猛的戰士,往往三箭同時射去,便給他帶走三條的姓命,不斷打擊著攻上城的黨項人戰鬥意志。

  一聲聲弦響,換來了一聲聲慘叫,雙臂開始出現的酸痛只是拖延了葉塵射擊的速度,卻並沒有影響到箭矢落處的精準。相反,隨著這兩天戰場上持續不斷的戰場射殺,隨著體力的逐漸下降,葉塵在箭道方面終於突破某個桎梏,達到了某種新的境界,他已經可以做到同時射出三箭,且每一箭都直奔敵人雙眼和喉間這些最為脆弱之處而去,從而用最小的力道射殺敵人。如果說葉塵之前所射出的箭氏能把數十步外一隻全力飛舞蒼蠅釘在地上,那現在,他已經能把百步外蚊子送到牆上作壁畫。

  他的箭術經過千錘百煉之後,不光是能夠射出前天那種驚天之箭,最主要的是讓葉塵幾乎變成了一樁殺神,隨便一把弓箭在他手中都可以變民強大恐怖的殺器,黨項人幾次衝上城頭,都靠著他的一支支如有神助的精準長箭,來力挽狂瀾。

  「竟然已經到了讓欽差大人都要真正開始上陣博命的地步了……」葉塵的持續出手維持住了戰線和士氣,但在這同時,也讓許多有點軍事頭腦的官兵,唉歎起眼下形勢的不妙。

  嗚嗚的號角聲還在鳴響,就在衝上城頭的一群黨項人漸漸被逼的難以立足,正要被趕下城去的時候。一根粗大攻城檑木,被幾十人合力抬了過來。城頭上還在激戰之中,無暇去理會他們。而他們到了城門處,便開始用著檑木去敲打著並不結實的大門。

  從城門處傳來的轟轟響聲,讓城頭上的守軍動作為之一滯,給了黨項人一絲喘息的機會。葉塵正打算衝過去把抬著檑木的士兵全都射下來,可就在葉塵所處的這段城牆處,七八名黨項兵一齊翻上了城頭。

  這幾個黨項戰士的身材體格都遠遠勝過普通的士兵,身上的裝備也不是普通人能所有。皮甲、頭盔、鋼刀,都是必須有著不低的身份,才能被分配得上。

  剛剛站定,一名高大的黨項人便呼喝著當先撲了上來。葉塵漫不在意,彎弓一射,便是三具屍體仰天躺倒,而連繼城已經帶著幾人紛紛衝上前去,與這幾個準備斬將奪旗的黨項人廝殺起來。

  前方雖然受到的阻礙,但後續的黨項兵都跟著翻上了城頭,轉瞬間,在這一段城牆上,暫時形成了敵強我弱的態勢。葉塵和劉石軍站在後者將旗下堅守不退,用盡了最後的氣力拉弓射箭。他很明白,一旦他和劉石軍旗幟被逼下城牆,便是兵敗如山倒的局面。而只要將旗還在城頭上飄揚,城中士兵便都有了主心骨,能堅持到最後一刻。

  但黨項人這一波衝上城頭的攻勢,好似是集中了黨項大軍中最厲害的一波戰士,即使是葉塵身邊的華夏衛府高手對付起來,都感覺吃力,這些人中甚至還有幾名一流高手。很明顯,這些黨項人的目標都是葉塵,實事上他們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殺了葉塵,那麼黨項人的目標也算是達到了,甚至可以即刻退走,攻不攻破十里堡都一點不重要了。

  其中有三名黨項高手刀光閃了幾閃,刁鑽的刀術出奇的犀利,竟然能夠和華夏衛府金牌殺手對陣而不落下風,尋常宋軍士兵根本一沾即死。

  來到這個時代近兩年時間,葉塵經歷過生死場面已經太多,比眼前兇險的也不是沒有,自然不會亂了心神,三箭射出,一人翻倒,兩名黨項高手竟然躲開了要害。啪的一聲響,在最不合適的時候,他再一次拉壞了的長弓。

  一直在葉塵身邊從不離開絲毫的胡三光,趕緊將葉塵八石寶弓遞了上去。葉塵沒有用尋常軍中箭矢,而是抽了一隻鋼箭,輕描淡寫的射出。正與嶽正野廝殺的一名黨項一流高手一聲大喝拼著被嶽正野砍傷後背,抽身一刀劈向葉塵的箭。可惜葉塵如今在如此短的距離下,以八石寶弓射一箭,箭矢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得猶如浮光流影一般,即使是尋常一流高手的反應速度也來不及躲閃或者抵擋。所以,這名黨項高手劈空了,箭射進了他人胸口,嶽正野趁機一刀將他腦袋砍了下來。

  接下來,如此這般,葉塵一口氣射出了五箭,將五名堪堪達到一流境界的高手配合華夏衛府連繼城帶領的金牌高手全部射殺當場。這群最為勇武的黨項高手終於被徹底擋了下來,並且開始落於下風。

  城外號角聲也終於在攻城的黨項人和守城的宋軍同時期盼下響起,並且這次號角聲不再古樸雄壯,而是帶著點急促的味道。

  「是退兵號!」

  ……

  ……

  兩萬三千人黨項七部中最為精銳的戰士,重重圍困只有四千多兵力的十里堡。如今一天半的時間,拓跋真厲不知道十里堡宋軍還有多少人,但他們這邊已經的只剩下一萬過點人馬了。最主要的是聖堂帶來看箭矢不多了,拋石機也已經被不怎麼會使用這東西的黨項人先後全部用壞。而十里堡也只是破一處小缺口。若不是真正的不甘心,真正的騎虎難下,拓跋真厲此時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立刻帶兵而回。因為他很清楚剩下的這一萬過點兵力根本不夠用,他們黨項人終究還是不擅長攻城,若非有那十大車箭矢和那些攻城器械,他們雖然勇武,但在這一天半攻城戰中對十里堡守軍也絕對做不到如此殺傷。然而如之前那般奢侈用箭,他們最多只能繼續半天時間了。半天時間能夠破城?

  拓跋真厲沒有任何信心,只是就如之前所說的已經騎虎難下,他和其他七部黨項族長都不甘心。

  但是,就在剛才猛攻十里堡之時,他安插在夏州一名探子風塵僕僕來到此地,給他帶來那個消息之後。拓跋真厲大怒、大驚、大駭之後,果斷放棄了破城的幻想,開始盤算著該如何才能順利的退兵,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橫山。

  拓跋真厲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讓人叫來了其他六部的族長,將那個讓所有人都憤怒之極消息告訴了他們。

  「夏州出兵了,五萬鐵騎,正在前往橫山的路上,所以我們要趕緊回去。」

  六位族長一下懵了,然後便是臉色大變之後的破口大罵,不用拓跋真厲多說什麼,便衝了出去,去準備撤退了。

  不過,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以拓跋真厲為首的黨項七部族長依然將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不見一絲慌亂。

  十里堡城頭上,目送著圍堵在城下的敵軍以很快速度遠去,城頭上傳來一片歡呼聲,城內牆下百姓得知情況之後,緊接著也開始歡呼。葉塵心神同樣略略鬆弛下來,號角聲彷彿還在耳邊迴響,但城下已經空空如也。葉塵一邊暗暗贊著拓跋真厲說放下就放下的決斷,換作是其他人來領軍,大概都是得撞得頭破血流後才會收手。但同時一邊又感覺此事有些蹊蹺,黨項人退兵實在是太過乾脆和突然了一些,之前竟然毫無預兆,葉塵隱隱感覺或許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多半是慶州援兵到了,黨項人探子提前察覺到,所以才退兵。」劉石軍說道。

  葉塵眉頭微蹙,正想著也只有這個理由了,不料就在這時,他若有所覺,抬頭向西邊看去,一名騎士向十里堡疾馳而來。

  黃樓平此時借著城頭火光終於看清來人樣貌,趕緊低聲對葉塵說道:「大人,是屬下西府探子,從夏州來的。」

  旁邊劉石軍早已看出來人多半是華夏衛府的探子,直接讓人打開城門放了進來。來人被帶上城牆,顯然已經得知葉塵在此地,略有些激動緊張的衝著葉塵單膝跪下,大聲說道:「屬下西府金牌探子劉克峰拜見總司使大人,夏州李光睿於昨日中午率領五萬鐵騎發兵橫山。」

  ……

  ……

  之前不知道黨項人撤退的原因,自己一方人數又不占優,不敢出城。但如今就不一樣了,在得知黨項七部撤退的真正原因之後,以葉塵的變態視力和聽覺,在提前有所防範的情況下,根本不擔心會被敵人圍住,最主要的是葉塵已經對黨項人動了滔天殺意,且值此黨項八部百年難遇的大變時機,對於知道原本歷史上黨項人最終是要建國的葉塵來說,這個時候他不去親看看,他是不放心的。

  十里堡中一個軍指揮使編制麾下有四個步兵營指揮使和一個騎兵營指揮使,各營指揮使五百人,總數兩千五百人。這兩天在葉塵和劉石軍有意調配之下,這五百騎兵和四百黑騎待遇一樣,儘量保存,損失不大。還有四百人左右。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2 09:55

第524章 出人意料的追擊

  此時,這十里堡駐軍中僅有的一支騎兵營的指揮使鄧崇軒,從欽差大人葉塵那裡聽到了讓其大吃一驚的話。

  「什麼……追擊?」這樣的反問,鄧崇軒只敢在心中驚呼,自然不敢當著葉塵面說出來,但他心中的想法,還是多多少少表現出了一些,近兩天苦戰之下,鄧崇軒現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覺,無意去追求更多的功績。而且以千騎追萬騎敵軍,這分明是在找死。

  鄧崇軒臉色都有些發白,但以他的級別在葉塵面前甚至都說不上話,只能求助的看向自己的上官劉石軍。後者也正在絞盡腦汁的想打消掉葉塵的想法,此時終於忍不住說道:「王爺,這可能是黨項七部和夏州李光睿聯手佈置的陷阱啊……而慶州援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到……」

  如果是因為援軍來了才退兵,當然要出城緊追上一陣,只要能擾亂了黨項人的撤軍行動,後面的援軍足以把黨項人留下一半來。可現在援軍或許在路上,但到底距離十里堡還有多遠,誰也說不準。

  葉塵搖了搖頭,目光掃過劉石軍和鄧崇軒說道:「黨項八部一直是我大宋大患,這幾年黨項人雖然名義上臣服我大宋,但實際上他們趁機休養生息,實力和勢力日益壯大,特別是夏州李光睿麾下大軍八萬,光是鐵騎便有五萬,這樣的實力甚至已經超過了西北邊軍,若是沒有府州折家和麟州楊家與西北邊軍一起牽制,西北恐怕早已變了天。所以相比黨項七部,夏州李光睿才是我們大宋心腹大患。我如今跟上去,卻不只是為了對付黨項七部,最主要的是不想讓黨項七部被夏州李光睿真正一統。要知道以李光睿如今實力,若是再將黨項七部吞併,便是有了建國的實力。到那個時候,我大宋西北將永無寧日。」

  眾人聞言,無不身體一震,神色漸漸肅然,包括華夏衛府黃樓平、胡三光、連繼城以及劉石軍和鄧崇軒在內,他們卻都是壓根沒有想到這麼遠、這麼深,此時一聽這件事情竟然如此嚴重,事關大宋西北以後安危,卻是不知道怎麼勸阻葉塵了。

  葉塵眼見眾人不再反對,笑了笑,說道:「你們大可放心,我主要是想親眼看看,然後伺機做一些事情,不會隨意做那以卵擊石之事,如果他們不理我們,那就盯緊些。若是他們反過來追殺,那就直接逃遠點。不會硬拼,而是相機行事。」

  眾人聽著葉塵說得有理,更何況劉石軍和鄧崇軒也不敢不服從葉塵的命令,以葉塵欽差身份,陣前違令,在軍法中是立斬不赦的罪名,若是惹得葉塵翻臉,就真的要試一試軍法了。

  心懷畏懼,鄧崇軒雖然還有不願,但也不得不接下命令,在戰鼓聲的伴奏下,領著手下四百多騎兵和華夏衛府四百黑騎和一百多名華夏衛府經過騎兵戰陣訓練高手,總計約一千精銳騎兵,出城跟了上去。

  葉塵將八石寶弓背在身上,身穿高級將領明光鎧盔甲,鄧崇軒相信,看到這一身盔甲,知道欽差大人親自帶隊之後,說不定能像磁石一般,把已經逐步離開的黨項七部再吸引回來。鄧崇軒緊緊握著手中的長槍,他學不來葉塵那般輕鬆的神態,咬著牙身子繃直:「大不了就拼了這條命吧!」心中這樣想著。

  近一千騎兵急馳在山谷間,在隔壁原野上蹄聲激揚如戰鼓,讓人血脈為之沸騰。

  ……

  ……

  從十里堡通往炎帝谷的十幾條大道小道上,拓跋真厲和其它六部族長都遠遠的布下了足夠多的哨探,放出了數十上百的遊騎。每一條讓他們可能被偷襲的通道,都被牢牢地封鎖和監視上。他們不止是防範十里堡裡面的守軍會出來偷襲,還有十里堡後方八里坡和石坪寨三千左右殘軍,這三千人是原本八里坡和石坪寨的駐軍。本來總數五千,其中三千多人在兩天前被黨項人以小股打草穀部隊吸引了出來,等他們發現上當的時候,自己駐守的軍寨已經被黨項人裡應外合的佔領,軍寨內的留守部隊也被黨項人幾乎斬殺一空。這兩天統領軍隊的兩名軍指揮使一方面向慶州方向派出信使請求支援,另一方面帶著人在附近遊蕩,伺機收回軍寨。

  就在圍困十里堡黨項一萬一千多大軍撤退的同時,駐守在後方八里堡和石坪寨四千多黨項大軍也同時帶著了他們在兩處軍寨中搶到的糧草、兵器、財物等東西撤退,這一幕自然被在附近伺機而動的三千宋軍發現。一邊趕緊帶人接收兩處軍寨的同時,兩位軍指揮使也派人綴著黨項人。不久,他們也知道從十里堡方向黨項主力大軍也撤退了,並且很快就和這四千黨項大軍匯合在了一起。緊接著,他們就接到了從十里堡方向過來信使帶來欽差大人的命令:各自跳出一千精銳騎兵前往炎帝谷聽命。

  靠著提前佈置下的探子網,拓跋真厲等黨項七部首領在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從後方追上來的葉塵所率領的三千騎兵。

  當從趕回來的哨探口中聽說這樁緊急軍情後,拓跋真厲等人在罵宋人好大的膽子敢以三千之數追趕他們一萬六千騎兵同時,除了拓跋真厲眸中深處有著極為隱晦的喜色之外,其他六位族長臉色卻也越加陰沉。他們自然不相信宋軍會這個時候以這點兵力與他們開戰,但若是在他們與夏州李光睿五萬騎兵大戰的時候,突然從後面偷襲,那後果就不堪設想,甚至足以讓他們萬劫不復。

  事後,拓跋真厲一邊隨大軍撤退,一邊和那名差點在之前被黨項幾位脾氣暴躁族長打殺的聖堂使者進行了一場密談,按照聖堂使者剛剛從十里堡隱秘管道收到的消息,這三千宋軍是葉塵親自領隊。

  ……

  ……

  黨項大軍中原本在十里堡下高高飄揚的戰旗收了起來,低落、急切、擔憂的士氣從行軍中的沉默中就能感受得到。勞而無功的結局,讓拼殺了兩三日,死傷近半,不但毫無收穫,而且自己老巢就要被夏州李光睿大軍趁機所滅的黨項將士分外難以接受。拓跋真厲等七位族長能清楚的感覺得,他在族中的威信正在一步步的下降。

  天濛濛亮的時候,葉塵在炎帝谷東南邊入口處,見到了駐守八里坡和石坪寨兩名軍指揮使各自親自帶著的一千騎兵。

  「八里坡守將魏慶源拜見欽差大人!」

  「石坪寨守將顧蒙拜見欽差大人!」

  二名軍指揮使帶著人在百步外停下,然後單身上前,在十步外下馬,快步跑到葉塵馬前單膝跪地,時至此時,他們自然知道因為他們前線兩軍寨的疏忽,讓黨項七部兩萬多大軍進入腹地,導致欽差大人被圍困十里堡之事。這一路上二人心中早已忐忑不安。

  葉塵看了二人一眼,面無表情,說道:「夏州李光睿帶五萬鐵騎偷襲黨項七部後方,本欽差給你們將功贖罪的機會,帶著你們的人跟我一起深入橫山伺機而行。」

  魏慶源和顧蒙雖然知道這點兵力深入橫山黨項人的老巢實有是有些冒險,但十里堡和葉塵共經患難的劉石軍敢說一些質疑的話委婉勸阻葉塵,他們二人在這個時候卻是不敢的,趕緊恭敬稱是。然後跑回本陣,帶著自己的人和葉塵一行匯入一起。如此,葉塵一行便是三千精騎。

  ……

  ……

  剛剛進炎帝谷,一名探子便從前方返回,對葉塵道:「啟稟大人,黨項七部中拓跋真厲帶他麾下五千多人在炎帝谷另一頭谷口處停了下來。看跡象是想要構築營壘。」

  「在炎帝谷口築壘?!」

  葉塵頓時都吃了一驚。拓跋真厲又不是漢人,他是黨項人。一直以來遊牧名族的營壘都是以脆弱著稱,黨項人也不例外。都是一衝即破,毫無守禦的價值。不比宋軍,在軍事工程方面的能力獨步於世,造出的營壘,即使比起一些小寨都要堅固得多。拓跋真厲臨時修造營壘,而且還是位於炎帝谷出口,如果不是突然變成蠢貨,那麼就是他別有一番心思,要知道他們後方老巢之中正面臨著夏州李光睿的威脅。不過不論拓跋真厲到底是為何突然停下斷後,且在炎帝谷出口築壘,他的這番行動,分明是在邀請葉塵去攻打他。

  葉塵首先冷靜下來,下令道:「盯住炎帝谷另一邊谷口,如果他們是真的要築壘,立刻回報。」

  華夏衛府的探子領命快速離去。葉塵等人皺眉沉思。

  黃樓平想了一下,眼睛一亮,說道:「大人,拓跋氏位於橫山最北面,距離夏州最遠,而且拓跋氏實力相比其它六部來說都要強大不少,他們族中有兩萬騎兵,此次去十里堡一萬人,部落中應該還有一萬騎兵,最主要的是,從之前他們突然撤退來看,多半是拓跋真厲及時得到了消息,說明他對夏州早有提防。」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2 09:57

第525章 葉塵心中的疑問

  胡三光介面道:「屬下認為黃大人言之有理,想必拓跋真厲得到消息的同時,也早有人從夏州提前出發,去通知拓跋氏部落,拓跋氏雖然不敵夏州李光睿,但提前得到消息,早早逃到橫山深處,廣袤隔壁草原之上,等李光睿帶五萬鐵騎一一剿滅黨項其它六部之後,想要尋找拓跋氏多半很難。所以,之前黨項人撤兵,黨項其它六部應該是真的急著要回去,但拓跋氏未嘗沒有想引大人出來的想法。」

  葉塵想了一下,也感覺黃樓平和胡三光二人說得有理,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說之前看黨項人從十里堡撤退時,其它六部顯得有些慌亂,但唯有拓跋氏的人馬忙而不亂,士氣還在。原來竟然想著還要引誘我去上鉤。」

  ……

  ……

  「真厲,你真的有把握?」拓跋真厲的身前,十幾名族酋和長老們追問著,他們是拓跋氏中的實權人物,失去了他們的支持,任誰也坐不穩族長之位。

  即便是身為族長的拓跋真厲,也不得不耐下性子向他們解釋:「諸位放心,早在兩天前離開部落時,我便料到夏州李光睿可能會乘虛而入,所以提前便給夏州派去了探子,族中也早有安排暫時遷移之地,所以部落你們不用擔心。反而是此次我們犧牲足足五千勇士,若是一事無成空手面歸,對軍隊士氣影響之大是難以想像的。更何況,之前攻十里堡本來就不是我們黨項勇士所擅長,且已經探明宋軍只有三千人追了上來,我們足足五千之眾,如今是野戰我拓跋氏勇士還怕過誰。難道各位叔伯還擔心五千對三千野戰我們會輸給漢人?最主要的是,我與那聖堂的使者也已經談妥,重新簽訂了契約,只要我們殺了那位宋國欽差大人,他們對我們之前所說的支持力度增加一倍,並且一年內便助我們建城。」

  沒有人會承認自己的無能,更何況聖堂的支持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過誘人,暗地裡交換了幾個眼神,眾長老便一齊首肯了拓跋真厲的決定。一個老頭子對拓跋真厲囑咐道:「真厲,這一次一定要勝,我們拓跋氏未來可都靠你了!」

  拓跋真厲誠懇的點頭應下,眼神中卻是一片陰寒。

  ……

  ……

  炎帝谷中有著一條河流,是黃河的支流,從谷中一直延伸到後世寧夏銀川一帶。不過這條河的源頭出自於谷中的一側山峰,所以拓跋真厲所在的炎帝谷西北側出口,並沒有河道的存在。這讓準備交戰中的兩方,有了一個足夠大的戰場空間。

  黨項人沒有直接掉頭衝過來,便是擔心葉塵帶人直接轉身逃走,所以聽了那聖堂使者的建議,就在炎帝另一邊谷口紮下了營盤,葉塵借著晨光,遠遠看去,粗製濫造的營地,看起來一衝即破。不過在營盤之前,是已經列陣而出的黨項軍。

  葉塵望著一里外擺下陣勢的黨項人,明顯感受到雙方人數上的差距。兩邊隔著一里多的距離對峙著,相對於圍繞在黨項人大纛周圍,超過五千的軍勢,葉塵這一邊三千騎兵看起來就弱小了不少。

  近倍於己的敵軍,真的拼起來葉塵卻也不怕,但這個時候他卻沒有和五千拓跋騎兵硬拼的想法。

  時至此時,他也大體知道拓跋真厲打的是什麼主意,只是有一件事情他還是有些疑惑——按照黃樓平所統領西府所打探到的情報得知,夏州李光睿在三年中崛起,實是聖堂在背後大力支持的結果,而此次黨項七部寧願徹底得罪大宋朝廷,也要出兵入境圍殺他,此事分明也是聖堂在背後一手操控。可是眼看著十里堡很可能就要破城的時候,夏州李光睿卻發兵橫山偷襲黨項七部老巢。

  葉塵相信黃樓平帶著西府所打探到的情報和做出的判斷,所以只能推斷是和年前自己猜測的一樣——隨著玉楓在聖堂中的勢力被葉塵一次次重創,特別是年前葉塵和吳越王錢志尹聯手在江南對聖堂玉楓財源江南錢莊和江南商行,以及聖堂在江南武力重創之後,使得玉楓損失慘重,聖堂內部勢力對比發生大的變化,終於如他所料逐漸出了一些問題,之前崔熙代表聖堂二長老和三長老出現在他眼前便因為於此。

  而此次聖堂內部互相算計,葉塵猜測也多半是聖堂大長老玉楓和二長老、三長老所代表勢力的一次角逐。至於是為了示好於他,葉塵也曾經這樣想過,但葉塵很快就直接將其推翻。崔熙為了示好自己,聖堂二長老和三長老為了有朝一日若是發生大變,可以借葉塵這個籃子將聖堂雞蛋保住,從而他們可以允許崔熙將開封城晉王府謀士陳先生殺了,也可以在慶州慕容延釗府上替他將殺一些人滅口,但絕對不會以眼前如此大的規模代價去討好他,至少目前聖堂還沒有到那個份上。當然,這其中或許也有崔熙相信在十里堡葉塵絕對不會死去的原因在裡面。

  「現在還不是和黨項人拼命的時候,要想個辦法將拓跋真厲害嚇走。」葉塵皺眉沉思,想到一個辦法眼睛一亮。

  「連繼城,你帶人親自散於四周,將一里之內黨項探子全部清剿一空,不能有一人可窺探到我軍虛實。」葉塵說道。

  連繼城領命之後,帶著四十多名殺手向四面八潛行而去,很快四周一些藏人之處便發出一聲聲慘叫聲。

  然後葉塵又叫來位於大軍最後方的石坪寨軍指揮使魏慶源,讓他帶著五百人找些樹枝,待會在後方用馬匹拖著樹枝來回賓士,攪起漫天塵煙,裝出大軍行進的模樣,讓拓跋真厲誤以為有大軍來支援的樣子,從而退兵離去。

  這個辦法在平時未必能夠成功,但在此時拓跋真厲也知道慶州西北邊軍隨時來援的當口,卻是極容易嚇退對方的,畢竟從十里堡被圍已經兩天時間,西北邊軍也應該到來了。

  過了一會,連繼城已經帶人趕回,並且手中帶著一名二十來歲的活口,看其衣著打扮和神色不像是尋常黨項探子,此人被連繼城抓在手中,也不知道後者施展什麼秘術,看起來像是死狗一般。旁邊鄧崇軒常年和黨項人作戰,對黨項人還是比較瞭解的,看了此人樣子,適時說道:「大人,此人是黨項人中的貴族,在拓跋氏中應該是有些身份的。」

  葉塵聞言點了點頭,看向連繼城。連繼城平時惜字如金,但做事向來極為穩重,心思縝密,所做之事必有原因,他既然留下活口且特意帶來,顯然定是有某個原因的。

  果然,連繼城將此人隨手丟在地上,對葉塵說道:「大人,這人屬下已經拷問過了,此人是拓跋氏元老拓跋明義的孫子,屬下認為大人此次深入黨項人勢力腹地,若是有一個內應,不管是對大人欲行之事,還是大人安危都極為有利,所以特意將此人留下活口,帶了過來。」

  葉塵聞言,眼睛一亮,連繼城是知道他能以蠱蟲控制人的私密之事的,所以雖然話未說完,但他已經明白連繼城的意思。

  葉塵微微頷首,表示對連繼城此舉的讚賞和肯定,什麼話也沒說,直接下馬走到這名俘虜身前,背對著鄧崇軒,隨手在後者身上一拍,別人看不見的角度,一隻螞蟻般大小的黑色異蟲卻已經從此人鼻孔中鑽了進去。

  ……

  ……

  「真厲,格魯他們怎麼還沒回來?」一個年邁蒼蒼的黨項人一邊問著拓跋真厲,一邊翹首南望。他視線投去的方向,便是炎帝谷入口方向葉塵所率大軍此時所處的位置。老黨項人身上穿的衣服閃著絲綢的光澤,而他對拓跋真厲的口氣,更表明他的身份不同一般。

  「不必為他們擔心,格魯這小子向來機靈勇武,他統領的一隊探子只是打探軍情,不會接近宋軍,即使被宋軍派出的探子發現,也能夠提前退回來。」拓跋真厲隨口敷衍著,但他隨意的口吻,昭示了他並不是很擔心探子的安危。實事上他說的在尋常情況下的確沒錯,探子都是軍中挑選最為機靈,武力相對最厲害之輩,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大軍所圍之境,而多年的經驗告訴拓跋真厲黨項人的探子是要比宋軍探子厲害一籌,兩方相遇,多辦是宋軍探子吃虧,所以他的確不用擔心。

  但是,他卻不知道,葉塵為了保險起間,甚至都沒有出動華夏衛府的探子,而是刺殺司的殺手,黨項探子雖然勇武和機靈,但與這些殺神相比,還是有非常大差距的。

  「我聽說宋國那位祥符郡王很不簡單,萬一出事怎麼辦?」老黨項人絮絮叨叨的說著,「我可就只有這麼一個孫子……」

  黨項部族中並非是族長一人獨大,有元老會掣肘族長,所以拓跋真厲通經過多年與元老會打交道,已經可以對這些廢話做到充耳不聞。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2 09:58

第526章 密令

  作為族長,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拓跋真厲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和這些老傢伙們妥協。拓跋真厲本打算按部就班的在三年間將他在部族中的敵人全數解決,甚至直接將元老會解散,那時就沒有人再敢跟他過不去了。拓跋真厲的計畫正在一步步的實現中,可這一次機會光突然出現到他的頭上,拓跋真厲本想著通過這次勝利得到聖堂大力支持的同時,也讓自己權勢更加鞏固,誰能料到如今自己帶出來一萬人死了近半,這也就給了對手最好的攻擊口實。所以這一路上,這些老傢伙,在他面前說話也越來越放肆起來。

  昨天向他逼宮的那幾個長老應該就是受這個老東西指使。拓跋真厲瞥眼看著縱橫交錯的重重皺紋下,一張一合的缺牙癟嘴,心中發狠,遲早要把這些老骨頭丟進火堆裡當柴禾燒了。

  在黨項人的正值壯年族長眼中,這些老東西都是一樣的惹人厭煩,甚至不想多看一眼。對於老東西的孫子究竟會怎麼樣,拓跋真厲也同樣不關心。他現在一心想著,不要將葉塵一行嚇走的同時,又怎樣將其殺死。

  就在這時,一名騎兵自遠處狂奔了過來,一到陣前,他便從馬背上攤到了地上。旁邊那名拓跋氏的老元老一聲驚呼,已經帶人衝上前,將這名騎兵扶了起來,開始給其治傷。

  這人正是這名元老與拓跋真厲剛才所說前者的孫子拓跋格魯。也是拓跋真厲前面派出去的哨探頭目。所以,拓跋真厲看清拓跋格魯的情況之後,也是大吃一驚。

  拓跋格魯身上的袍服破破爛爛,還有幾處傷口正在向外滲著血,看起來受傷不輕,但看其精神還算不錯,應該只是皮肉傷,他被人扶起來後,沒等老元老帶人找尋傷處,進行救治,哨探已經匆匆向他通報了最新的軍情。

  「宋國慶州援兵到了,已經快到炎帝谷另一頭,人數至少兩萬。」

  便在這時,遠遠的炎帝谷另一頭葉塵大軍所在後方,煙塵四起,伴隨著類似萬馬奔騰的聲音。

  拓跋真厲見此,臉色一變,知道想要殺葉塵的機會已經失去,雖然極為不甘,但趕緊下令撤退。

  ……

  ……

  「末將劉石軍拜見諸位……」

  「劉石軍,欽差大人何在?」

  「欽差大人在何處?」

  「欽差大人是否安好?」

  十里堡,不等劉石軍拜見行禮,從慶州帶著六萬大軍拼命趕來,神色無不恐慌之極的三位廂都指揮使唐鵬、陸龍、黃東秋,以及府州之主折禦勳和麟州之主楊崇勳便打斷劉石軍的話語,脾氣急躁的唐鵬更是上前一把拉住劉石軍,再次問道:「劉石軍,快告訴我們欽差大人怎麼樣了。」

  劉石軍看著六人的神色,一邊心想這三位上官帶援軍此時才來,不管是什麼事情耽誤了他們,但這一路上定是心中各種滋味不好受。還好十里堡最終未破,如今欽差大人無事,否則自己肯定已經戰死沙場,府州和麟州還好,但這三位上官定會被爆怒的皇帝陛下重罰不說,必將徹底得罪華夏衛府。

  此外,名揚天下的大宋權臣華夏衛府總司使,大宋最年輕的郡王,欽差大人葉塵被黨項人圍困十里堡,西北邊軍傾巢而來,府州折家和麟州楊家不管背後與聖堂有著怎麼千絲萬縷的關係,但這個時候卻是不敢不來,各自出動一萬五千大軍,並且由府州之主折禦勳和麟州之主楊崇勳親自帶領。

  劉石軍與諸人見過禮之後,簡單將這兩天十里堡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讓眾人一陣後怕,此時他們自然已經知道有人攔截了所有信使。至於府州和麟州卻沒有被懷疑,因為他們用了一天多時間毫不客氣的將三千在黃家堡一帶本來只是用來演戲的黨項騎兵剿滅一空,同時最後護著一名華夏衛府探子給慶州報信的也是他們。

  不過,眾人此時卻顧不上想這些,因為當劉石軍說葉塵帶三千騎兵追擊黨項一萬多大軍而去的事情之後,折禦勳和楊崇勳暫且不提,西北邊軍三位廂都指揮使卻是再次臉色大變。陸龍更是厲聲對劉石軍呵斥道:「劉石軍,你竟然不攔著欽差大人,欽差大人若是出了事情,你我幾人幾個腦袋都不夠陛下砍的。」

  劉石軍不卑不亢地說道:「陸將軍錯怪末將了,末將曾經跪下求欽差大人不要去追擊,但欽差大人又豈是末將所能阻攔。這是欽差大人給幾位將軍的手諭,請幾位大人過目。」

  陸龍從劉石軍手中接過葉塵的手諭,打開看過之後,皺著眉頭,遞給了旁邊唐鵬,幾人先後看過之後,折禦勳和楊崇勳互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疑惑。他們到此時才知道夏州李光睿竟然帶五萬鐵騎發兵橫山,偷襲黨項七部老巢去了。

  唐鵬猶豫了一下,說道:「諸位!現在怎麼辦,我們是帶大軍去追欽差大人,還是奉欽差大人的命令去攻打夏州。」

  一直沒有說話的黃東秋突然開口道:「劉石軍!你這兩天和欽差大人在一起,他走的時候是什麼情況,說了那些話,你最清楚不過了。依你看來,欽差大人此去橫山可有危險。」

  劉石軍想了一下葉塵走時自信的神色,以及自己和鄧崇軒苦勸其不要追擊黨項人時華夏衛府眾人的不以為然。最後說道:「末將認為欽差大人應該不會有事。」

  黃東秋聞言,眸中精光閃動,說道:「既然這樣,我認為我們應該奉欽差大人的命令,去攻打夏州。要知道這的確是攻打夏州,將其徹底納入我大宋版圖的良機。」

  唐鵬和陸龍聞言,略一沉思之後,也是紛紛點頭。府州和麟州兩位家主同樣一臉興奮和殺氣,要知道他們和夏州李光睿雖然與聖堂都有些關係,但都不算是聖堂所屬,最主要的是這些年麟州和府州沒少和夏州李光睿打仗,彼此之間從上到下早已結下死仇,如今有機會將夏州李光睿的老巢拿下,他們絕對會全力支持的。

  ……

  ……

  讓胡三光帶著百名探子和海東青先行進入橫山隔壁草原,葉塵帶著三千騎兵在拓跋真厲弄好的營地中開始休息吃東西。從兩天前黨項七部大軍圍困十里堡開始,他們就沒有好好休息過,不管此去橫山黨項人老巢要做什麼,都要必須先休整一下才行。

  臨時營帳之中,按照葉塵的命令,跟隨葉塵從開封來的兩名武器司人員與黃樓平搗鼓了兩個時辰,建立了一個與這個時代指揮所大為不同的臨時指揮所。

  整個營帳中除了掛著一副由華夏衛府西府這一年來打探勘測的西北地圖之外,中間還有一個經過葉塵指點之後,武器司最新研究成果——沙盤。

  剛才那兩個時辰便是將地圖轉化成了立體的沙盤。

  士兵還在休息,葉塵和連繼城、十里堡騎兵營指揮使鄧崇軒,以及八里坡、石坪寨軍指揮使魏慶源和顧蒙四人只睡了兩個時辰,再加上忙著一直沒有休息的黃樓平,總計六個人,被葉塵叫起來集中在此處。

  一進營帳,鄧崇軒、魏慶源、顧蒙三人便被沙盤所吸引,一個個睜大眼睛,漬漬稱奇,葉塵也先不說事,任由三人先自行觀察,三人站在沙盤前,仔細觀察片刻,魏慶源欣然贊道:「大人!好詳細的地形、地勢、地貌!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說起西北的城鎮關隘地形,我西北邊軍將領大多都能夠如數家珍。但是對於黨項這個宿敵,我們只知他們除去夏州李光睿,只有七個部族以及大概地形,一說具體了,不外乎大片的戈壁和草原,這幅沙盤連河流都標示出來,若與黨項在草原交鋒,僅這幅地圖就值得十萬大軍,大人果然乃神人。」

  鄧崇軒和顧蒙也不落後於人,此時紛紛對這沙盤表示讚歎。他們固然有拍葉塵馬屁的想法在裡面,但所說的話卻是也是實話。三人都是軍中悍將,作戰經驗極為豐富,深知一副詳細的作戰地圖對行軍打仗的重要性,如今將地圖立體化,尤其是如此詳盡地標明陌生地域山川河流草原沼澤的沙盤,其作用何止於十萬大軍。

  葉塵笑了笑,目光掃過眾人,直接開門見山說道:「諸位所言甚是,不過沙盤雖然用起來好用,但畢竟是死物,真正決定一場戰爭勝利主要還是在於領兵大將指揮和士兵戰力及士氣。我認為被動地侯著黨項人侵上門來,再堅固的關隘、再雄險城牆總有被攻破的一天,比如你們八里坡和石坪寨這次便被黨項人攻佔。此外,諸位應該都知道,長城自秦時築起,雖說並非沒有作用,然而歷朝歷代,北方蠻族侵犯我華夏之事仍是層出不窮。所以,我認為摸清他們的底細,以攻代守,徹底消滅臥榻旁這虎狼才是正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2 09:58

第527章 百年難遇之良機

  眾人聞言,無不精神一振,深感葉塵言之有理,畢竟防賊一日、三日甚至一個月可以,但防賊千日總有疏忽的時候。然而,若是將這些如虎狼一般的賊人徹底擊潰,甚至斬殺一空那自然是一勞永逸之法。

  葉塵眼見眾人思想已經統一,這才接著說道:「所以,這一年來,我讓華夏衛府西府探子以皮貨、茶馬生意為餌,行遍西北隔壁、草原、大漠,繪製一副地圖藏於鞍下帶回來,今日剛好用到。」

  「諸位,眼前便是百年難遇的一次徹底將黨項人擊潰的大好機會。若是平日,動以大軍與黨項全面開戰,自然要報於開封,經由陛下和樞密院同意之後才能調兵遣將,若是這樣眼前時機已失。但我離開封時,陛下給了我全權處理西北軍事便利之權,而眼前時機卻是不等人,所以從十里堡離開時,我已經留下了密令,命慶州三萬邊軍和府州、麟州大軍攻打夏州。」

  包括從十里堡一路過來的鄧崇軒在內,魏慶源和顧蒙三人都是首次聽到這件事,不由神色一肅,這才明白,欽差大人卻是謀定而後動,並不是簡單草率的帶他們去黨項人的地盤與人拼命。

  想到這裡,魏慶源心中不由一動,隱隱猜到了欽差大人想做的事情,猶豫了一下,說道:「大人,此次剿滅黨項人的大事都需要您來決定。沒有您坐鎮後方統領夏州與橫山戰局,中間若是有什麼差錯,恐怕慶州幾位將軍恐不敢擅自決斷,所在末將以為,大人萬金之軀還是不要以身犯險好。」

  葉塵擺手道:「夏州那邊不用擔心,我密令裡面已經交待清楚。關鍵還是橫山裡面黨項人的老巢。當然,以我們這點人不管是面對夏州李光睿的五萬鐵騎,還是對付黨項七部數萬大軍,都是力有不逮,但是如今橫山之中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是夏州李光睿和黨項七部彼此,而不是我們與他們任何一方。所以,我們要做的是,給他們雙方營造一個最大程度消耗雙方人馬的作戰環境。因為夏州李光睿已經占了先手,且是有備而來,黨項七部定是要落下風。所以,我們要做一些事情,幫助黨項七部盡可能殺傷夏州李光睿的鐵騎,比如我已經派了探子,他們會在適當的時候,以適當的方式,給黨項七部提供一些尋常探子都打探不到的情報。從而讓黨項七部在一些時候能夠占得先機。如此一來,即使最終夏州李光睿能夠獲勝,吞併了黨項七部,但他們傷亡定是不小,最主要的是在我們的幫助下,黨項七部會將李光睿在橫山多拖一些時日。讓我們的大宋將夏州攻克。到那個時候,我們再根據情況,想辦法大敗李光睿,徹底讓黨項人成為歷史。」

  說到這裡,葉塵看了幾人略顯激動的神色,說道:「當然,這是我們整體計畫和目標,要想最終達到這個目標,中間還需要我們做很多的事情。」

  眾人豎起耳朵側耳仔細傾聽,葉塵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據我所知,黨項七部今年遭遇暴雪,再加上這兩天在十里堡的損失,七部加起來能戰之精兵最多只有四萬。且各部為軍,面對李光睿五萬鐵騎被各個擊破,只是遲早的事情。黨項七部流徒而居,沒有城池,本來就算知道他們的營寨空虛也無法在茫茫草原大漠上找到他們的位置,若是在以往不瞭解敵情敵勢,我們三千精騎貿然出兵深入橫山,猶如盲人瞎馬,而今則不然,現在有了我華夏衛府探子準確情報和眼前詳盡地圖,三千騎兵人數不多,事先劃定一條行軍路線,在茫茫草原戈壁灘上卻是能夠避開黨項大軍。」

  魏慶源倒吸一口冷氣,動容道:「大人準備率領我們孤軍深入敵後作戰?」

  葉塵頜首道:「黨項人作戰向來是以戰養戰,隨身帶糧草極少,一般只夠三天所用。我們三千騎兵都是輕騎,完全以破壞為目的,因為能夠提前探知夏州李光睿的行軍所在,我們三千人馬卻是可以在夏州李光睿之前,將草原上小部落的補給全部先行搶到手或者破壞,讓夏州李光睿得不到支援和供給,並且我們也算是以戰養戰。此外,我們還可以將黨項人衣服搶過來,喬裝改扮成黨項人,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夠掩人耳目。」

  「不過,黨項人驍勇善戰,但是他們散落在橫山腳下草原上大部分小部落卻根本沒有多少戰力,我的命令是儘量少殺那些老弱婦孺,他們活著就是我們的『盟友』,是黨項大軍的負擔,但是我們一定要全力破壞他們的一切。」

  「黨項人每年一到九月、十月份,就開始割蓄大量草料如山般堆積起來,冬季就以草料養牛羊。以牛羊養人口,我的意思是吃掉他們的牛羊,燒光他們的草料,象蝗蟲一般捲過他們的草原。讓黨項雙方都盡可能餓著肚子去拼殺,到最後即使勝的一方也必然是疲兵、餓兵。到時候我們若是能夠與攻克夏州之後大軍一起將黨項人剿滅固然好,但退一步講,即使我們不管,讓失去夏州的李光睿佔領了橫山,但那也是爛攤子。要知道,黨項各個部落有富有窮,有人能活、有人餓死,遊牧民族視劫掠如天經地義,相信當李光睿佔領整個橫山草原之後,除非他能拿出足夠的糧食救濟各部落災民,否則內部將烽煙四起,就算是他,也彈壓不住!從而必將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黨項人內戰不休。等他們內部再消耗一些,我們再出動大軍,便可將黨項人一網打盡。」

  葉塵說到這裡臉上已經一片殺氣,神情似乎有些猙獰,鄧崇軒、魏慶源和顧蒙三人心中一凜,心想:「欽差大人來到西北,黨項人不但不躲著點,而且竟然敢主動出兵妄圖殺欽差大人,這下招惹了這位,淒慘的結局恐怕多半已經註定。」三人都是領兵多年的將領,深知葉塵的計畫雖然冒險,但卻極為可行,不過前提是華夏衛府打探情報能力真如傳說中那樣厲害,並及時傳到三千輕騎手中,否則一不小心被黨項人圍住,就有可能全軍覆沒。

  當然,他們有這個想法,卻是不知道葉塵如今聽覺和視絕是何得的變態,最主要的是高空中始終有海東青那一雙眼睛看著,再加上華夏衛府探子情報,葉塵有十足信心,不會被任何敵人提前發現,更不會被圍住。

  ……

  ……

  西北邊軍和府州麟州總計六萬大軍一路所過,連破夏州南線五座軍寨,將李家苦心經營三年建立起來的五座軍寨全部夷為廢墟的消息傳到靠近夏州諸軍鎮立即引起了軒然大波,北線各個軍鎮空前地緊張起來,各部將領們一直以為他們如今名義上已經歸順宋國,夏州這兩年多也從不和宋國發生矛盾,更不會去打草穀,甚至還有幾次配合宋人教訓過打草穀比較頻繁的黨項七部中的兩部。

  所以,他們一直認為宋國西北邊軍和府州、麟州大軍不會在夏州反叛之前對他們動手。然而,如今前方猝不及防已失五座軍寨之後,後方靠近夏州各軍寨只能進入了一級戰備狀態,一時間警哨密佈,探馬往來,不管士卒還是將官都是衣不解甲、枕弋而眠。

  ……

  ……

  此時,夏州城一片蕭殺。

  城禁、宵禁,兵丁四布,巡戈的士兵穿行在大街小巷,夜色中只有他們流動的燈火和沉重的腳步聲。

  城主府中燈火通明,李繼筠尚未就寢,此時正與一眾將領討論軍機大事,將領們分坐兩側,牆壁上掛著一副山河地理圖,李繼筠蹙眉指著地圖,正向手下將領們講解著夏州目前的局勢。

  夏州城在李氏數年經營下,家底十分殷實,多年蓄積下來,城中糧草無數,又有活水,就算守上一兩年也不成問題。但如今形勢,宋軍顯然會想辦法在短時間內破城,而他們的任務便是牢年守住夏州,等夏州之主李光睿從橫山班師回城。

  李繼筠一邊吃著夜宵,一邊思索著心中的難題,正沉吟間,一個小校忽地搶進廳中,大聲稟報道:「啟稟少主,韓成舉到了,正在前廳等候召見。」

  李繼筠眼睛一亮,說道:「快快讓韓成舉進來。」

  小校恭聲稱是,然後快步出去了。

  這位韓成舉原本為前年被宋國所滅北漢國一名大將,以善守名聞西北。前年北漢被宋國所滅之後,他帶著數百人逃走,後來投靠了李光睿,但卻並未受到多大重用,在夏州勉強擁有一席之地生活度日而已。如今夏州眼看著定會被宋國六萬大軍所圍,韓成舉便被想了起來,顯然是要被李繼筠所重用。

  韓成舉坐在廳中,雙眉微鎖,正低頭盤算著面見李繼筠李繼筠之後的說辭。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2 09:59

第528章 夏州備戰

  韓成舉雖然是漢人,但是因為早年宋國未建國之前,他與當今宋國皇帝趙匡胤有死仇,所以即使想投降宋國都難。也正因此,他當時選擇隱姓埋名來投靠西北李光睿,這近兩年來,他雖然受到了冷落,但是心中雄心不減,也將眼前宋軍圍夏州城看作是自己得到夏州李光睿賞識重用的機會。

  廳外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李繼筠大步走入。

  韓成舉急忙站了起來,趨前一步,叉手施禮道:「末將韓成舉見過少主。」

  不等韓成舉行禮,李繼筠便連忙上前相扶,滿面春風,直接開門見山說道:「韓將軍免禮,之前我李氏多有怠慢,還請韓將軍見諒。如今韓將軍只要幫助我守住夏州,我保證韓將軍在我夏州必入中樞。」

  韓成舉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立刻表現出一副士為知己者死的激動神色,說道:「節度使大人和少主都是西北草原上的英雄,慣於遊騎作戰,本不擅攻守之術,而末將在守城方面有些本事經驗,眼前宋軍圍城,末將自會全力以赴,幫少主守城夏州。」

  李繼筠一聽,欣然點頭,盯著韓成舉,鄭重問道:「韓將軍可有把握?」

  韓成舉答非所問道:「同樣的兵力、同樣的武備,由不同的人來指揮調度,發生的作用就會截然不同。末將善擅守城,若是由末將協助少主部署夏州防禦,夏州將化作銅牆鐵壁,宋國即使出動十萬大軍,給他一年時間,亦難攻下夏州城。更何況宋國……出動十萬大軍,能打上一年嗎?」

  李繼筠雙目炯炯,緊緊盯著韓成舉,目中漸漸放出光來。他心中清楚,眼前這位韓成舉並非是浪得虛名之輩。

  當年北漢國有什麼?既無地利之險,又無威武之師,北漢國國力遠不及最開始被大宋攻下的蜀國,何以能在趙匡胤的禦鞭親揮之下支撐下來?

  趙匡胤一代雄主御駕親征北漢國,數度前來,鎩羽而歸,這其中除了契丹出兵相助的原因之外,便是因為北漢有兩位名將,一位善攻,一位善守。善攻者正是如今已經投靠宋國,有著楊無敵之稱的楊繼業,而善守者則正是眼前這名韓成舉。

  韓成舉與李繼筠一夜長談之後,終於定下夏州城防全權交給韓成舉具體調配指揮。

  沒有人知道這近兩年來原北漢幾乎與楊繼業能夠相比的名將韓成舉隱姓埋名到了夏州,這件事一直被李繼筠列為最高機密,只有他的心腹將領們知道。其他人只知道前年北漢有名潰逃至此的漢人小將投靠了夏州而已。但如今這位小將全面負責夏州軍事防禦部署,一項項命令在他的部署下開始準備……

  修敵樓、掛壇、安炮座、設弩床、運磚石、垂檑木、備火油、凡防禦之具無不從城內搜集準備。夏州在李氏三年經營下,以聖堂暗中支持下,儲藏了大批武備從不曾用過,如今俱都從塵封的武庫中移出來,安放到了四城城牆之上,光是守城利器車弩就多達一百一十三具,遠及七百步,箭矢如矛,可洞穿人體,如施放普通箭矢,可一弩齊射數十箭,殺傷力十分恐怖。

  韓成舉萬沒想到夏州竟有如此殷實的家底,想起近兩年前漢國一國僅據數縣之地,車弩不足二十具的寒酸,真是感慨萬千。他巡視在城頭,一大批工匠頭兒趨身相隨,城牆、城門、甕城、馬面、鐘樓、鼓樓、望樓、弩台、敵樓……韓成舉指點一處,就有一個工匠頭兒畢恭畢敬地上前問清詳細情細,立即著手連夜修繕。

  城頭上正在安置夜叉擂,安裝好的夜叉擂拋出城去,然後又用鐵索絞車收回,做著最後的測試,城下則在挖掘與城牆同向的地溝,每隔百步安置一口大甕,倒扣半埋於地上,用來探聽地下動靜,以防守城大軍掘地潛入。

  城外正在用夯土和石塊搶修簡陋的甕城,拓寬護城壕、修建羊馬城的工匠和夏州壯丁往來不息,負責修築這處甕城的卻是一支抽調回來負責工程的夏州軍隊。

  夏州軍本來都是些作威作福的老爺兵,上陣廝殺他們並不後人,可是這種擔土扛錘、修建城牆的力氣活兒向來都是他們當監工,督促民壯百姓幹活的,如今可好,韓成舉由於工程量巨大,民壯不敷使用,時間只有幾天,極為緊迫,他們也被迫幹起了這粗鄙下賤的活兒,士兵們怨聲載道,幹起活來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韓成舉剛剛向一名工匠頭兒交待完在城外正面那塊開闊地上哪裡佈設蒺蔾和鹿角木、哪裡佈設地澀和謅蹄,護城河中如何佈設鐵菱角,哪裡需挖設陷馬坑、在坑裡插布鹿角槍和竹簽,看見這一幕,他的眉頭不禁皺了一皺。

  他身邊一名跟隨他從從北漢一起來到夏州的心腹回頭看了眼那群工匠頭兒,對韓成舉低聲道:「將軍,如今夏州守軍對將軍的命令不能嚴格執行,屬下擔心……就算將軍把這夏州城佈置成銅牆鐵壁,水潑不入、針插不得,恐怕也有大患。」

  韓成舉苦笑道:「這一點,我對李繼筠說過了,可是李氏部下,各有族屬,若是李光睿在此,這些人自然不敢不聽,但李繼筠畢竟只是夏州少主,顧忌頗多,並且還欲攏絡人心,對他們就不能不予優容,他雖下過命令,可是下邊的人陽奉陰違,我們又能如何?」

  他輕輕撫著鬍鬚,抬起頭來望向天際,自信地道:「你也不必過於擔心,宋人雖然擅長攻城攻守,這夏州就算不是盡善盡美,可是眼前局勢也用不著守多長時間,我只要輕易守上二十天時間,等到李光睿帶五萬夏州鐵騎從橫山回來,宋軍也得鎩羽而歸!」

  ……

  ……

  然而,夏州主力——五萬鐵騎兵如今不在,面對善於攻城,且人數占優的宋軍,夏州城外的軍寨根本守不了多長時間便被一一攻破。以致於,短短五天時間,宋軍六萬大軍便已經出現在夏州城下。

  夏州作為李光睿的老巢,城牆修建的極為堅固高大,可謂是城池險峻,易守難攻,又有三萬大軍守城,而且還有韓成舉這樣擅長守城之人暗中統籌,自然不是這麼容易攻破的。

  「這些卑鄙的漢豬,竟然趁著我父親帶五萬鐵騎出擊橫山,來攻打我們。真是卑鄙無恥。」夏州城牆上,一名頭頂禿禿,兩鬢垂著小辮兒,兩耳各帶一隻碩大的金環,身上一襲飾以皮毛的短袍,皮靴彎刀,身體雄壯直如人熊一般的黨項羌人狠聲罵道。此人正是李繼筠,他卻不想一下,他們夏州趁著黨項七部後方空虛,去偷襲人家老巢是否不卑鄙無恥。李光睿在三年前臣服大宋之後,便被宋國朝廷封國定難軍節度使,其長子李繼筠同樣有加封,被封為衙內都指揮使、檢校工部尚書,雖然是個虛銜,可也是實打實的正三品官職。

  李光睿親自帶五萬鐵騎偷襲黨項七部老巢,留下三萬步兵由其長子李繼筠帶著坐鎮夏州。李繼筠做事謹慎,算是有勇有謀,所以面對外面十多個軍寨失守,他果斷沒有派出一人,並且在後面直接命令最後五個軍寨總計一萬人駐軍撤退,主動放棄五個這寨,將兵力集中在夏州。

  所以,夏州有四萬大軍,另有十多萬可拿兵器的族人也在城中,如今有韓成舉相助,李繼筠其實並不是很擔心夏州會被攻破。他早在宋軍攻破前線三處軍寨時,便已經派一隊人前往橫州給李光睿報信,他相信只要自己堅持半個月以上,父親李光睿定會攜大勝之勢回來,城內城外聯手將宋軍擊敗,收回失去的軍寨地盤,同時說不定還能趁機搶佔幾座宋軍小城小寨。

  ……

  ……

  長空中傳來一聲鳥嘯,海東青穿雲而出,在天空盤旋一周,在三千騎兵中認出了葉塵,忽然斂翼投射下來。馬蹄滴滴答答,三千騎兵馬仍在魚貫而行,葉塵取下繫在海東青足上的竹筒,拔下塞子,從裡邊倒出一捲紙條,展開來仔細看了一遍,順手從黃樓平手中取過一塊炭條,在紙條上回復了幾個字,重又塞入竹筒,繫在海東青足上,振臂一揮,海東青便展翅飛去。

  葉塵這才揮手讓大軍停下,拿出地圖看了幾眼,扭頭對左右兩邊吩咐道:「黑月,你帶四百黑騎去東南方向峽口谷等著,夏州派來一隊兩百人左右,向李光睿報信的騎兵,一炷香後會從那裡經過,你帶人將他們殺死大半,然後抓五十名左右的活口,帶到我面前來,我有大用。」

  黑月領命帶著四百黑騎兵快速離去。葉塵抬頭看著海東青漸漸消失在自己視野之中,然後低頭仔細查看地圖,開始根據胡三光剛剛讓海東青送來的情報,確定下一個目標準確位置。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2 10:00

第529章 這是什麼毒

  昨天他們在炎帝谷利用沙盤的立體效果大體確定了行軍路線,但每一次動手目標卻是要根據華夏衛府探子隨時送來的情報,經過判斷之後,才能最終確定。

  葉塵又繼續對左右說道:「如今李光睿已經將費聽氏、往利氏兩部族所滅,五萬鐵騎兵損失近兩千人,但也有差不多同樣數目的這兩個部族中戰士投靠於他,所以他們總數沒有變。」

  「此外,在這個過程中胡三光帶領幾名金牌探子在混戰的時候喬裝打扮混入其中,將這兩部族中糧草全部給燒了,李光睿帶著五萬鐵騎中士兵吃的乾糧暫時還有,但他們胯下馬吃的乾草卻已經難找。根據探子回報,李光睿下一步可能會去我們北邊十多裡外一個小部落,我們要搶在他們前面先走上一遭。」

  眾人轟然稱是。

  葉塵帶三千騎兵深入衡山草原戈壁已經兩天時間,期間他們搶燒了李光睿大軍路線前方三個小部落和一個中型部落。損失了近三百人,效果雖然已經初步見效,但葉塵同樣感覺到這個計畫實施起來,比預想中難度要大不少,並且士兵的損失還要在他的預估之上。所以,他需要改變一下計畫。而眼下要去的這個黨項小部落將是他改變計畫一個最為關鍵之處。

  ……

  ……

  一個時辰之後,葉塵一行將一個黨項小部落中成年男子全部殺死,留下近百名老弱病殘,然後帶人快速離去。他們這次並沒有將這個部落裡面的糧草燒掉,食物也沒有破壞乾淨,甚至還留下了一百多隻羊,只是那一百多隻羊之前所喝的水裡面被葉塵加了一些東西。這一點,部落裡面的那近百名老弱病殘都不知道。

  半個時辰之後,李光睿帶著近五萬鐵騎來了這裡。到目前為止,李光睿還是沒有對所過之處部落糧草牛羊所剩無幾有過多懷疑,只是以為是黨項採用最為常見的堅壁清野之策。對於這一點,他略微有些擔心,但也不是非常擔心,因為以他多年作戰經驗,肯定有部落捨不得燒掉自己的糧草,殺掉自己的所有牛羊。

  前方出現一片起伏不定的山坡地,十幾頂雪白的氈包散落在草原上,還有兩群白羊兒,雲一般悠遊。

  看起來,這是一個小部落的聚居地。這樣的環境,正適合一個小部落駐紮。李光睿看到有近百人發現到他們到來之後,從氈包裡面跑出來,叫喊著向遠處逃去。他本來想叫人去追,但一看都是一些老人小孩,便揮手叫住了麾下人馬。他對付黨項七部目的畢竟不是將人全部殺光,而是要讓這七部徹底臣服於他,他最終目標是想要建立黨項人自己的國度,黨項人自然越多越好。在他看來這近百名跑掉的小部落的人將來遲早都會成為自己的子民。

  三天兩夜的疾馳廝殺,中間雖然也有小時段的休息,但即使他們以往經常這樣遊蕩廝殺,此時也開始感到疲憊。眼前這個小部落剛好讓大軍稍稍休整一下,順便讓騎兵和馬將那些乾草和一百多隻羊給享用了。

  李光睿一聲令下,前驅遊騎立即策馬向那片氈包營地趕去,在各處氈包間轉悠了幾圈,又繞回來報告了糧草的牛羊的數目。

  李光睿四下看了看,揮手道:「再有兩個時辰就到了房當氏部落,會有一場大戰,讓下面人休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繼續趕路。」

  不用他具體操心,四面八方遊騎哨探派出,四下散開,站在高處眺望四周。下面人已經開始殺牛宰羊,生火打水,也有找到奶羊擠羊奶,戰馬也被拉到乾草堆上享用自己的食物。也有的人剛一下馬就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被頭目們用鞭子抽打訓斥著爬起來,勉強活動著身體。

  這是一個最常見的小型部落,毫無任何可疑之處,儘管如此,李光睿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沒有讓人享用氈包內剩下的一些現成食物和酥油茶、馬奶酒等,畢竟以往黨項人互相打仗過程中,並不是沒有用過毒,他們大部分只是啃著自己攜帶的乾糧、肉乾,其中五千最為精銳的騎兵則等著喝新鮮的羊奶和吃新鮮的羊肉,在羊肉不夠的情況下,這是他們的特權。

  不管是奶羊,還是其它羊都一個個一看都健康的很,絕對沒有人會懷疑羊奶和羊肉有任何問題。反倒是一口水井裡面的水,他們趕來幾隻羊先讓羊喝了確保沒問題之後,士兵們才一哄而上,轟開那些羊兒,踩著一地濕的乾的羊糞蛋走上井臺,從井裡打水上來飲用,又灌滿自己的水囊,接著把馬兒牽到水溝旁,打上水來讓它們飲用。

  原地休息了一個時辰,眾人吃了一些東西,夏州大軍恢復了不少體力,隨著李光睿一聲令下,所有人上馬,向黨項八部之一的房當氏部落所在殺氣騰騰的疾馳而去。

  很快前方來了一隊探子,向李光睿報告房當氏部落已經察覺他們到來,開始轉移,李光睿便下令大軍加速。

  然而,五萬大軍隨著前行,速度卻似乎越來越慢,李光睿惱怒地扭過頭去,就見緊緊傍在身邊的幾名親衛臉色蒼白,額上全是冷汗,不禁詫異地道:「怎麼了?」

  一名佐將緊緊按著腹部,吃力地道:「大人,屬下……屬下想是吃壞了肚子,想要……想要跑肚……」

  「大人,屬下……有些噁心,胸口煩悶的要……哇……」一個親兵話未說完,就在馬上大吐起來。

  李光睿大驚,猛地一勒戰馬停住身形,轉身向大軍看去,只見有近十分之一,五千左右的人在馬上東倒西歪,一個個臉色十分難看,只是苦苦支撐,這時他一停下馬來,那些士卒中許多人已忍耐不住,急急跳下馬,哈著腰衝出去沒有幾步,便慌慌張張地扯開袍褲,蹲在草地上「劈嚦啪啦」起來……

  「這……這這……」李光睿眼見如此多士兵紛紛下馬,到處蹲的都是人,有的甚至連戰袍盔甲都來不及解開,一時間竟是醜態百出,不由臉色大變。

  那些人強忍腹瀉時,腹中雖然翻江倒海,但是勉強還有一絲力氣支撐,這一蹲下可就再也起不來了,一個個拉得天翻地覆,臉色蒼白,直冒虛汗。有兩三百名體質相對弱的更是誇張,拉著拉著竟然拉出血來,然後緊接著竟然暈倒在自己製造的排瀉物上。

  「他們中了毒!是井水裡面有毒。」李光睿突然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毒?看症狀,似乎是巴豆,也只有容易弄到的巴豆才有可能大把大把地拿來熬湯,撒下去把井水全部變成毒水,毒藥並不是那麼好弄的,其他的毒藥就算能弄到一包兩包,投下去也被井水稀釋了,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效果。可是……可是如果是巴豆,為什麼那那些羊兒安然無恙?

  「不對,不是井水裡面有毒,幾乎所有人都喝了井水,可是如今只有這十分之一的人中了毒。」李光睿臉色陰沉的能夠滴出水來。

  「大人,現在中毒的人好像都是吃了羊肉中的毒。」一名將領有些不太肯定地說道。

  李光睿這才發現中毒的五千人是自己麾下最精銳的五千騎兵,不由臉色越加難看。並且他突然想到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敵人絕對不會是在他們趕到的時候才剛剛下的毒,因為他那不可能,草原上處處都可以是路,敵人怎麼可能料準自己的去路,又怎麼可能把時機掌握的這麼好?

  李光睿的弟弟李光儼皺著眉頭說道:「大哥,房當氏部落正在轉移,要是讓他們逃走,這一追一逃就麻煩了。」

  李光睿眼睛一跳,略一猶豫之後,眸中閃過一絲決斷,說道:「這附近並沒有什麼大的部落,李光儼!你帶一千人留下看著點他們,等他們恢復之後,再追上來,我帶大軍先去將房當氏滅了再說。」

  李光儼躬身答應,李光睿一聲令下,留下一千人,帶著大軍向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高空之中一隻海東青盤旋了兩圈,好象也受不了此地那沖天的臭氣似的,一振雙翅追著李光睿所率領三萬大軍疾馳方向飛去。

  只是等李光睿所摔大軍剛剛從這五千正在到處「埋地雷」的夏州精銳鐵騎士兵眼中消失,這些拉得頭暈眼花、滿頭虛汗的侍衛們突然聽到了騎兵奔騰的聲音,他們抬起頭看去,就見遠遠一隊騎兵,大約三千人左右向他們殺了過來。

  李光儼早已在大驚之後,咬著牙領著一千騎兵迎了上去。雖然明知道人數相差多了些,多半不敵,但他絕對不可能丟下這五千夏州最為精銳的鐵騎兵自顧逃去,若是那樣,即使是他李光睿的親弟弟,也多半會被李光睿斬殺。要知道李光睿所殺自己親兄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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