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160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0 11:44

第500章 一心求死

  葉塵緩緩轉過身來,面色淡然的看著身後那些或面色如土或面有憤怒不平之色的西北邊軍將領,心想從眼前這些人的反應可以看出,慕容延釗在西北大營中的威望,還要遠在自己和情報司之前的預測之上,但其中也不排除還有聖堂暗子存在。而今天晚上,他就要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些西北大營將領們……有哪些會對自己產生懷疑,產生敵意?又有誰是聖堂的暗子。

  至於那個李彥群,此人在西北大營中雖然只是一個偏將,但因為一直是慕容延釗最信任的人,又是西北邊軍中軍師一般的人物,所以如今竟然已經隱隱有西北大營第二人的樣子。葉塵溫和說道:「李偏將,你看此事如何處理?」

  李彥群心裡頭正在盤算著派出城去的親信,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聯繫上城外營地中自己安排的後手,驟聽得這溫和問話,心尖一顫,悲痛應道:「大將軍不幸遇害,全憑欽差大人作主……此事甚大,卑職以為,應該讓我等趕緊出城回到軍營駐地,以定軍心,防止大軍生出亂子。」

  說的是葉塵做主,卻口口聲聲以定軍心的理由要出城,只要西北大營這些將領出城回到軍中,以李彥群在軍中安排的後手,定能夠讓大勞大範圍發生嘩變。葉塵豈能看不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不由讚賞地點點頭,心想此人在聖堂內的地位應該不低。只是現在這些西北大營的將領本來對華夏衛府和自己生出猜忌和懷疑,這個時候突然對李彥群出手,不管是什麼理由或者藉口,都會加深西北大營對自己的仇視,引起更大範圍的嘩變。

  只是慕容延釗已經死了,要想確保西北大營不出事,即使自己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但有些事情卻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說的。且這案子在明面上總是要查下去,然後想辦法將李彥群和聖堂可能潛藏在西北邊軍中的暗子全部找出來,想到這裡,葉塵淡淡說道:「大將軍不幸遭奸人所害。這消息一旦傳出去,只怕會震驚朝野,也會在西北民間造成極壞的影響,先不論朝廷的體面,只是為了西北國境安寧,防止黨項諸部借此事作祟,這消息也必須先壓著……待時機成熟之後,再向大軍說清楚。」

  大部分將領想了一想,如此處置倒確實有理,紛紛點了點頭,唯有李彥群心頭叫苦,對著幾將領連使眼色。如果真按葉塵如此處理,外面根本不知道大將軍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內外資訊隔絕,再看慶州地方官府地態度,自己這些西北大營將領見不到自己屬下的兵,即使自己在軍中另有後手安排,可大軍諸多將官不在,即使嘩變,效果也極為有限,甚至於僅限於小打小鬧。

  不給李彥群太多思考的時間,葉塵冷冷說道:「諸位將軍,今夜出了此等事情……實在……」他眉間並沒有矯情地帶上悲痛之色,反而是有些自嘲地無奈,「咱們誰也別想脫了關係,委屈諸位將軍就在大將軍府裡先呆著吧!等將事情查清楚再說。」

  這個命令一下。便等若是將西北大營的將領們變相暫時軟禁了起來。西北邊軍眾將雖然不滿,但一時半會面對葉塵這尊大神卻也沒有理由和勇氣去反對。

  緊接著,自然是要安排大將軍慕容延釗的後事,葉塵不再插手,站在一旁看著那些西北大營將領們悲痛地做著事,但絕對不會允許那位李彥群脫離自己的視線。至於採辦喪事所需之物一事,可以暫緩。

  這個過程中,葉塵冷眼看著這一幕,看著已經被抬到床上的慕容延釗屍體,甩止不住心神有些唏噓,從這些將領們發自內心的悲痛就看得出來,慕容延釗在軍中的威信極高,可見其治軍打仗的確達到了一代名將風采。

  但這樣的一個名將,就這般被聖堂害死了。

  ……

  ……

  這時,李彥群將牙一咬,突然抬起頭,毫不畏懼地直視著葉塵的雙眼,說道:「下官斗膽,敢請問欽差大人此次來慶州是不是衝著我們大將軍來的。大將軍戍守西北,於國有大功,下官實在不知大將軍犯了何罪過……只怕是慶州偏遠,陛下和欽差大人被某些奸邪小人欺騙……」

  葉塵的目光漸趨寒冷。李彥群這些話自然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旁邊其他西北邊軍的將領聽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就是通過將話挑明,讓西北邊軍眾將領更加相信葉塵就是害死慕容延釗的幕後兇手。且效果果然很不錯,現場西北邊軍不少將領看向葉塵的目光中開始懷疑。

  以葉塵如今氣勢和氣場,他的眼神尋常人根本就承受不住,李彥群牙都快要咬碎了,才硬撐著說完這句話:「還請欽差大人詳加查辦,還我西北邊軍大將軍一個公道,否則因此事寒了我西北邊軍五萬為朝廷辛苦守邊的將士之心……就不好了。」

  葉塵沉默著,只是冷冷注視著李彥群地雙眼。他卻是沒有想到這李彥群竟然是如此一個厲害角色,最主要的是此人不怕死,他甚至在求死,他逼著葉塵將他拿下,甚至將他殺死,然後通過自己的死,激起現場西北邊軍將領對葉塵的仇恨,看來此人在城外大軍中一定另有後手。

  「聖堂果然人才濟濟啊!只是不知是什麼原因,讓他可以為了這件事情悍不畏死。」葉塵心中不由暗忖道。

  這好一陣沉默,讓書房裡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葉塵一聲冷哼,說道:「李彥群!本來我還只是懷疑,現在終於可以確定蓄養私軍且在開封城外調動私軍刺殺我的人是你,且當慕容大將軍發現了你所做的事情之後,你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責,殺死了慕容大將軍,你這是殺人滅口。」

  眾人譁然。

  而此時,李彥群已是沉痛大聲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將軍已經被你們害死,華夏衛府還要構陷於我,恐怕在我之後,還會構陷其他人,你們如此構陷我西北邊軍一眾,我們斷不能心服。如今大將軍的屍首未寒,欽差大人便做出此種事情,實在是讓我等感到心寒無比。」

  葉塵冷笑道:「你是要證據?」

  李彥群將牙一咬,大義凜然地說道:「正是,便是砍頭也不過碗大一個疤,怎麼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葉塵看著他,說道:「沒錯,我來西北的確是來查案地,但卻已經確定開封城外那場刺殺與慕容大將軍無關,但證據去直指大將軍身邊某人,這個人就是你,當然不過你可以放心,我會進一步查出證據,然後再將你交由朝廷處理。」

  李彥群卻忽然間心頭一寒,他要的是自己現在便去死,這樣才能最大程度激發西北邊軍對葉塵的仇視。若是交由朝廷,那效果便要大打折扣了。

  葉塵說道:「所以,你放心我有一晚上地時間讓你和你的同黨招供。」

  想到傳說中華夏衛府情報司拷問部的手段,一些西北大營將領不由感到毛骨悚然,李彥群雙眼欲裂,盯著葉塵地眼,狠狠說道:「大人準備屈打成招?難道不怕……」

  「引起兵變?」葉塵寒聲說道,「有我在此,豈能讓你得逞。」

  話雖說地自信,但葉塵心裡依然有些憂慮,不知道城外的安排,能不能為自己爭取到足夠地時間,自己要清洗西北邊軍,又不能讓宋國西北出現大的動亂,這就必須在天亮城門開啟之前找到聖堂潛伏在西北邊軍中的所有暗子,同時還要找到西北大營中值得信任地那些將領,讓他們安撫城外的大軍。

  李彥群臉色數變,似乎在衡量著這件事情裡地得失與成敗,但他很清楚一點,那就是自己絕對不能讓葉塵活捉,但也不能自殺,最好是讓葉塵將他殺死,最起碼也要是華夏衛府的人將他殺死。

  李彥群地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聲音微微嘶啞,一字一句說道:「大人不是來慶州不是慰軍的,也不是來查案……卻是來慶州殺人的。」

  葉塵似乎是瞧出了他內心深處地想法,緩緩說道:「你敢動手……那就真是造反了。」

  李彥群忽然長身而起,憤怒說道:「是他!是他殺死了大將軍!」

  李彥群淒慘地說著,神經質一般地笑著:「世上哪有這般巧地事情。你華夏衛府總司使一到。大將軍就無辜慘死……葉塵!你可真夠狠地……你無憑無據,妄殺國之柱石,我這條命是大將軍救的,我要殺了你,為大將軍報仇。」

  話音一落,他一掌便朝葉塵地臉劈了過去!

  與李彥群一起出手的,還有旁邊兩名西北邊軍的將領,他們在出手之前大喊:「為大將軍報仇。」表現出了一股讓人心驚的悲壯和對慕容大將軍的忠誠。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1 10:48

第501章 西府司使黃樓平

  這兩位位將領不知從何處各自摸得一把樸刀。大喊著的同時,一左一右便往葉塵脖頸砍了下去,出手破風呼嘯,挾著股行伍之間練就地鐵血氣息,看其身手分明都達到了一流高手境界,著實令人畏懼。但是對於這兩人的攻擊,葉塵看都沒有看,旁邊連繼城和胡三光一左一右各自出手,輕而易舉的將兩人打飛了出去。

  兩名吐著血跌在地上,被打蒙的將領目瞪口呆地看著連繼城和胡三光,腦中嗡嗡作響——他怎麼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砍出去地一刀只是徒有其勢,而原本自己地內力修為都去了何處?到了這一刻,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已經中了某種氣毒。

  葉塵始終沒有看他們一眼,只是冷眼盯著向他撲來的李彥群,他一眼便看出,李彥群實力在尋常人眼中雖然不錯,便在他這個水準看去,只是勉強達到一流而已。李彥群就這樣向他撲來,無疑是飛蛾撲火。但葉塵卻不能當這個火,將這個人燒死。

  砰的一聲,在最後時刻,一道人影閃過,一名西北邊軍的將領突然一躍而起,以極快的速度踢出了極為犀利的一腳,將李彥群踢飛了出去,且一腳直接給踢暈了過去。

  眾人見此無不一驚,這一腳看似簡單,但真正在武道方面有一定眼光之輩,便可以看出這一腳卻也極不簡單,從所表現出來的武功修為卻已經是江湖上一流境界中最頂尖那一小波人中的一個,即使與連繼城相比,都隱隱還要強上一籌。

  而有那江湖經驗豐富的人更是從這一腳認出了此人的來歷,比如葉塵身後張雄、嶽正野等金牌殺手。

  華夏衛府除了七大司之外,還有南、北、西三府的司使。南府司使劉金元,明面上身份是江南江湖上第一大幫大江幫的幫主,且一直被彌勒教樓炎明看作是自己人。北府司使蕭秀明如今已經是契丹從六品的武將,隱藏之深,即使是葉塵有時候都感覺運氣使然。而西府司使黃樓平,外號鐵鏢師,就是因為他有一又無敵鐵腿,他本來就是江湖上四大鏢局之一中原鏢局總鏢頭,實為江湖上頂尖高手。年初起了貪心,去闖葉府半死迷宮,身陷其中,中了鬼醫的毒,後來果斷將自己鏢局貢獻出來成為華夏衛府週邊勢力,而自己也在最開始被葉塵任命為保衛部司使,黃樓平表現出了極強的能力,為華夏衛在各地的據點,可以說如今華夏衛府在天下各處,暗中以別人的名義開設的十幾家作為據點的大大小小鏢局,主要都是他的功勞。後來他被葉塵任命為西府司使之後,短短半年時間,在葉塵不計人力和財力的支持下,大宋西北之地華夏衛府勢力網路已經悄無聲息的鋪開了。

  葉塵既然來西北辦事,主場自然是西府。甚至,早在一個月前,西北邊軍飛揚跋扈,經常草菅人命,且西府已經確定是聖堂暗子的某軍指揮使牛景便悄悄的死了,牛景的臉皮也被製作成了易容面具。黃樓平因為身材與牛景相像,且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最主要的是他知道這是西府成立之後,所完成的第一項大任務,所以親自將牛景一切資訊資料和人際交往牢記於心,經過一定的演練之後,冒充牛景打入西北邊軍之中,只為了能夠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而剛才就是最為關鍵的時候,李彥群要送死,可以想見,葉塵或者華夏衛府這邊的人只要一碰,他多半就會直接以暗藏的手段自殺了,這不但類似於以死明志,而且也是死無對證,特別是關於葉塵剛才所說「李彥群是以殺人滅口的動機殺死了慕容大將軍」,這一點就會不攻自破,試想一下他都不想活了,還用得著殺人滅口,畢竟這個世間雖然有一些原因可以逼著或者讓人心甘情願的去死,但這畢竟太過少見了,正常情況下沒有人能夠想得到或者相信這種事情。

  總之,葉塵和身邊的人卻是絕對不能碰他的。

  而此時冒充牛景的黃樓平出手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黃樓平將李彥群一鐵腳踢暈之後,便正義凜然的轉身對一臉愕然看著他的「同僚」說道:「兄弟們,以大將軍的實力和身邊親兵高強實力,說句難聽的話,即使是欽差大人親自帶著身邊所有人一時半會都絕對殺不了大將軍。且剛才我仔細看了大將軍的屍體,他在死之前已經中了毒,這正好證實了殺大將軍的定是大將軍平時最為信任的身邊人。再加上李彥群這斯剛才言行舉止,已經擺明瞭就是李彥群這狗日的給大將軍下了毒,然後勾結剛才那人害死了大將軍。大家不知道注意到沒有,剛才我們在聚宴廳中時,李彥群就不在,我剛才已經問過幾個兄弟,大將軍上廁所時就是他跟在大將軍旁邊。如今大將軍和身邊的護衛都死了,只有他一人活著,這已經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眾人聞言,頓時竊竊私語起來,有不少人已經相信了黃樓平所說的話。

  慶州知府王寶興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大聲說道:「牛將軍所言極是,西北大營偏將李彥群知曉罪行敗露,在聖上和欽差大人天威之下露出奸邪痕跡。和兩名同夥暴然行兇,意圖行刺欽差,如今已經被欽差大人拿下。」

  黃樓平的存在,葉塵自然提前知道,但黃樓平能夠看準時機,乾淨俐索的一個飛腳將問題解決,且能夠說出剛才那一番話,卻是讓葉塵極為滿意,另外王寶興在這個時候說的話,也讓他對其微微頷首,表示滿意。以葉塵如今的身份地位,即使如王寶興這樣的一州知府想要示好都極難,葉塵這一頷首滿意之色,頓時讓王寶興心中欣喜若狂,知道今天自己幾次說話,必將給自己帶來極大的好處。

  ……

  ……

  李彥群和兩名動手的將領連同他們帶進大將軍府的幾名親兵都已經被華夏衛府的人拿下,慶州城中地事情算是基本搞定了,可城外西北邊軍大營的事情呢?

  皇帝陛下派自己來西北,來慶州,除了要查清事情的真相,清除一切聖堂在西北邊軍中的暗子和影響之外,還要保證西北大營地軍心穩定。這才是重中之重。

  葉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雖然華夏衛府西府在近一個月內和派到西北邊軍中由華夏衛府的人冒充的監軍在西北大營中有些準備,但要想保證萬無一失,絕對不會出現嘩變的情況,這還是需要西北大營的這些將領們出面。但前提是這些人中不會再有聖堂的暗子才行。

  他望著那些並未參與刺殺自己,噤若寒蟬地將領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些人裡面誰可以信任?還有沒有聖堂的暗子,雖然華夏衛府在情報方面地工作做的極為細緻,但面對聖堂在安插暗子方面的能力時,即使是葉塵都感覺頭疼和犯難。

  ……

  ……

  西北折氏歷經唐、五代、宋,世居府州,藩鎮西北,迄今已歷三百年。折家世居府州,一向是誰強就依附於誰,後唐、後晉、後周、後漢、大宋,誰強歸附誰,已經成了家常便飯。十年前府州上一任大將軍折德扆親率軍伐北漢,佔領沙谷砦,斬首五百級作為晉見之禮,向大宋投效。折家家主折德扆入朝面君時,當今大宋皇帝陛下給予優厚賞賜,並在金鑾殿上親口許諾:「爾後子孫遂世為知府州事,得用其部曲,食其租入」。

  趙匡胤這句承諾是什麼意思?這就是說府州折氏世世代代都可以掌管這個地方,折大將軍上馬是一府武將之首,下馬是一府官之首,文武一把抓,有權就地自行徵兵、有權自行收繳賦稅,兵歸他使,賦歸他用,聽調不聽宣,獨掌府州這方土地!

  當然,以趙匡胤的雄才大略答應如此要求,自然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折家手中有一支人數超過三萬的善戰之軍。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府州東瀕黃河,西北臨草原、大漠,南瞰諸河西州,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大宋在未統一中原,騰出手對付西北黨項人之前,需要有這麼一股強悍的勢力抵擋西北黨項人東侵。

  麟州揚家的經歷和折家類似,如今在大宋也是差不多同樣的地位和處境。

  這就是大宋皇帝陛下正式確認了府州折氏的藩鎮地位了。也正因為此,揚家、折家在各自的地盤上其實相當於土皇帝一般的存在,特別是在府州和麟州這兩家的大本營,百姓只認折家和楊家,不認大宋朝廷和皇帝並不是什麼稀奇事情。實事上折禦勳在西北還有一個稱號——折蘭王。

  ……

  ……

  西北邊軍統帥慕容延釗在慶州府大將軍府身死的同一個夜晚。

  府谷,孤山,百花塢。

  黑夜,寒風呼嘯,暖廳之內,三杯好酒。

  只是四樣小菜,一盆羊肉熱濃湯。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1 10:50

第502章 府谷密謀

  杯碟是吳越之地燕子沖燒製的秘色絕品瓷器,酒是味極甘滑的西北涼州葡萄酒。菜是用西北最為鮮嫩的小羊羔烤出來的香嫩金黃的炙子骨頭;還有以黃河大鯉魚為原料削得薄如蟬翼、白似飛雪的生魚片;以及鮮香可口的三鮮筍、梅子薑,最後是以肥嫩羊肉佐蓮藕、山藥、黃芪、黃酒,火煮燉至爛而成的一盆羊肉珍湯。

  只是此時暖廳中據案而坐的本是三個人,如今只剩下兩個中年男子。另外一人傳達了某人的命令及一些讓他們心甘情願做一些事情的說服話語,便轉身離去。

  外面雖然寒風呼嘯,但廳內四周密不透風,又有密封性很好的暖爐放於四周,所以兩皆著舒適鬆軟的布衣,髮繫飄帶,悠閒自在。小亭四角高掛燈籠,依稀映著他們的模樣。一個身軀魁梧,縱然坐於石凳之上,也如虎踞龍盤。看他面貌,面如生棗,兩隻斜飛入鬢的丹鳳眼,一雙臥蠶眉,一部及胸的長髯,看來恰以關雲長再世。對面一個身形比他稍矮一些,三縷微髯,膚色白皙,好似一名飽讀詩書的士子,但睥睨之間,神光凜凜,亦有懾人威儀。

  這兩個人,一看就是手握重權、平素說一不二的人物,舉止之間才能久而久之薰陶出這樣的威儀。自古民諺:「山東出相,山西出將。」這兩個山西(此山西是指河西、關中一帶)大漢的確一看就是威風凜凜的武將。那面如重棗的中年人便是當今府州之主折禦勳,對面那個白面士子卻是如今麟州之主楊崇勳。

  桌上美食極為可口,可是二人卻幾乎不曾動過幾筷,先前走的那人甚至都未曾碰過筷子。此時,楊崇勳蹙著眉頭,喚著折禦勳的表字道:「世隆啊!如今大宋統一天大勢已成,如今的天下已經和十數年前五代亂世之時大為不同了。」

  折禦勳也是感歎一聲,說道:「仲聞兄所言極是啊!短短一年多時間,大宋先是滅了北漢、南漢,如今又輕易吞併吳越,只剩下那已經在鍋裡面等著大宋消化了肚子裡面的東西隨時可以煮熟一口吞了的南唐。唉……數國並立,亂世爭雄的時代的確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說到這裡,折禦勳微微一笑,說道:「只是……呵呵呵……大宋皇帝陛下是一代雄主,胸襟氣魄也是讓我等欽佩。別的不說,對你我可是一點都不小氣,大方的很呢!封了我一個國公、又是上柱國,怎麼樣,比你這正二品還高著一級呢!若是一直這般下去,你我兩家當個土皇帝也是好的。」

  折禦勳比楊崇勳小一歲,所以稱楊崇勳為兄。楊崇勳聽了這話,面露憂色,介面道:「世隆啊!你我也別繞圈子感歎了,難道我楊崇勳你還信不過,竟跟我打起馬虎眼。剛才聖堂來人分析你我兩家的形勢,雖然有些誇大,但其實他沒有說錯。大宋滅了南唐之後,不管是皇帝陛下,還是朝廷諸公,都絕對不會允許有你我這兩家藩鎮的存在,到時候朝廷必然會下旨讓你我兩人入開封為官,可你我一旦離開根基入朝為官,那就是龍困淺水、虎落平陽,一身富貴或無須憂慮,可這祖宗基業就盡落人手,再也休想拿得回來了。這一點,聖堂來人說的沒錯。」

  折禦勳同樣面露憂色,說道:「若是這樣,你我兩家大不了交出兵權,效仿那吳越國,做個富貴國公,還能夠保證兩家世代富貴。只是你我兩家這些年與聖堂糾纏太深了。如今大宋皇帝陛下與聖堂勢如水火,所謂紙終究保不住火,我們與聖堂的關係可以瞞過世人,但絕對瞞不過如今已經來到慶州的那位年輕郡王,到時候只怕連富貴國公都沒得做,說不定就是滿門下獄的結局。」

  楊崇勳說道:「你說……那葉塵真的那般厲害?華夏衛府也只是朝廷麾下一個府衙而已……尋常大族官員手中無兵,遇上他們自然是如羔羊一般,但難道我們兩家還怕他不成。」

  折禦勳搖了搖頭,說道:「葉塵此人,你我都未見過,即使讓人調查來的一些資訊資料,那也大多是道聼塗説,但自他前年在晉陽出世之後,所做的一樁樁大事,卻是絲毫作不了假的。」

  楊崇勳幽幽說道:「是啊!當時大宋滅北漢時,晉陽久攻不下,宋軍圍城四個多月,到最後都堅持不下去了,皇帝陛下都已經下令第二日班師回朝,不料那葉塵一句話便在一夜之間輕而易舉破了城。還有預料黃河決堤之事雖然神奇,但反而於你我關係不大,只是緊接著他滅南漢殺陳景元、平川蜀之亂以定國心,如今又以一己之力將吳越國拿下,聽說他在假死這兩三個月中,又潛身在南唐,翻手為雨覆手為雲,將南唐朝廷和彌勒教玩弄於手掌之間,攪了個天翻地覆,帶著華夏衛府一千餘人大破南唐兩三萬大軍,讓彌勒教損失慘重啊!」

  折禦勳神色肅然,說道:「說起葉塵在南唐的事情,其實我聽說葉塵主要目標可不是南唐和彌勒教,而是聖堂。聖堂六長老和七長老在南唐被葉塵一殺一俘,聖堂在南唐以五湖幫為首的所有武力幾乎死傷貽盡。最主要的是江南錢莊和江南商行在華夏衛衛府和彌勒教的雙重打壓之下,更是損失巨大,那葉塵從南唐回來時據說帶回來兩百萬兩銀子,都是從江南錢莊和江南商行手中搶來的。」

  楊崇勳面上流露出一絲嘲笑,說道:「這些勢力可都是大長老玉楓的,怪不得大長老不顧二長老和三長才能反對,不顧慕容延釗暴露,也要在開封城外山谷中刺殺葉塵。若是刺殺成功自然一切都好,可惜如今刺殺失敗,慕容老兒什麼事情都沒做,反遭暴露和牽連,如今也不知道慶州城內是什麼情況。」

  折禦勳冷哼一聲,說道:「能有什麼情況,那葉塵豈是那般好對付的,剛才大長老派來的人讓我們和黨項人上演一場戲,由此可看出,聖堂在慶州與葉塵的爭鬥定是落在了下風。」

  楊崇勳無奈地道:「葉塵和華夏衛府的人自然厲害,我們這次演戲也有事後被葉塵懷疑的可能。只是剛才大長老的使者所說那些話,實在是只指你我心中最為在乎的事情,此事其實已經沒得選擇了。」

  折禦勳瞟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就如剛才大長老派來使者所言,大宋早晚也要對咱們動手,難道咱們還能去投契丹人,還是自立為主,做一個兒皇帝?嘿,我本鮮卑皇室拓跋氏後裔,同屬胡族,投了契丹反受忌憚,契丹最為傾慕中原化,你楊大將軍是漢人,雖說你親大哥如今住在開封城內,你的幾個侄子也已經在宋軍中為將,但你若投了契丹十有八九能夠受到重用的……」

  楊崇勳「啪」地把桌子一拍,霍然站起,沉聲道:「看來楊某這會是在浪費時間了。罷了,我自回麟州去,有朝一日朝廷大軍挾泰山之勢而來,我楊崇勳勢單力孤,是絕對敵不過的,只不知我麟州一旦有失,你府州還守不守得住。」

  楊崇勳說完抬腿就走,折禦勳舉杯自飲,也不理他,直到楊崇勳馬上就要走出花園的月亮門,折禦勳才把酒杯一放,高聲喚道:「仲聞兄留步。」

  楊崇勳霍然轉身,雙眉一凝道:「怎麼,折將軍試探了好半天,難道還在猜疑楊某真正的決定?我知道你折大將軍是擔心我楊家與聖堂瓜葛要輕很多,再加上我大哥如今在開封,聽說與葉塵關係不錯,朝廷和皇帝那裡只要說清楚了,聖堂的事情就不會牽連到我們,所以你一直不能完全相信我,才試探來試探去的。」

  折禦勳笑容滿面地趕過來,一攬他的肩膀,那副威嚴模樣蕩然無存,嘻皮笑臉直似一個無賴:「哈哈哈……仲聞兄恁大的火氣,莫怪莫怪,正如你剛才所說,我也是有顧慮才如此的,畢竟這事決定我折家數千口人的生死,不可不慎啊!我總要知道你的真實想法才好與你坦誠以待麼。來來來,坐下坐下,這廳裡面火爐太旺了一些,難怪你火氣大,來人呐,滅掉兩個火爐。」

  楊崇勳哭笑不得地道:「世隆,你……唉,你這人,從小就是這般狡詐,虧你還是府谷之主,雲中之霸,看你這副怠懶模樣,真是……算了算了,熱什麼熱,大冷天的,也別滅火爐了,滅了那就真感覺冷了。好了,我現在什麼都吃不下,酒也不想喝了,你快講,有沒有什麼辦法既可以遂了那玉楓的意,又不會太過讓葉塵小子懷疑。」

  折禦勳把他拉回席旁坐了,痞賴氣一收,正色說道:「仲聞兄即如此坦誠,那世隆便明說了罷。十年前我父投靠大宋,入朝面君時,大宋皇帝陛下親口承諾,我折家世世代代掌管府谷,自徵部曲、自納稅賦。」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1 10:53

第503章 戲如何演

  說到這裡,折禦勳神色漸漸肅然一片,繼續說道:「只是這才不過十年的功夫,家父屍骨未寒,皇帝陛下言猶在耳,雖然朝廷還未開始逼迫,但我們的確要未雨綢繆才是,否則等著南唐被滅,皇帝和朝廷將目光徹底投注在你我兩家身上時,卻是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我的意思是玉楓讓我們演的這場戲是必須要演的。但正如你所言,要盡可能不要讓葉塵小子懷疑才行。」

  楊崇勳目光一閃,疑道:「世隆,你就不要賣關子了。直說吧!這場戲到底如何去演?」

  折禦勳微微一笑,一字字道:「自然是……千古不變的老戲——有反匪出現,然後我們發兵去剿匪!」

  楊崇勳瞠目道:「哪來的匪?那要養多大的匪?才能讓我們兩家同時發兵去剿匪。」

  折禦勳翻了個白眼,道:「從小你就比我呆,現在還是比我呆。」

  楊崇勳沒好氣地道:「廢話,誰似你折家的人一個比一個奸似鬼,我們老楊家忠厚,哪有那許多乖巧心思,你快說,匪在哪裡?」

  折禦勳重新恢復淡定,說道:「仲聞兄,咱們來看看西北的形勢,咱們北面、東北面,是契丹,南面、東南面是慕容老兒的西北大營,西面、西南面是定難軍節度使李光睿。李光睿表面上雖也臣服於宋,其實比你我更加舛傲不馴,而他身後的黨項七部更是打草穀成為習慣,所以……」

  折禦勳笑嘻嘻地往西南方向一指,楊崇勳詫異地道:「黨項人?不對啊……黨項人如今有了夏州,雖然夏州李光睿一部與其它黨項七部多有不合,可是夏州李光睿不作反,其它黨項七部就絕對不會作反。難道夏州李光睿還能夠作反不成?」

  折禦勳莞爾道:「你我自然沒有這個本事,但聖堂卻有。夏州李光睿本來也只是黨項八部中尋常一部,短短數年時間突然崛起,武器糧食盔甲從來不缺,兩年時間逐一打敗黨項其它七部,並對其初步臣服,如今又在夏州建城。別人不知道,但你我難道還想不通,這背後若是沒有聖堂的支持,又怎麼會有如今的夏州李光睿。」

  楊崇勳恍然大悟,心想老子還真沒有想道,只是他依然有些難以接受,訝然道:「難道我們真的……要與李光睿聯手演這場戲?」

  夏州李光睿定難軍與府州折家和麟州楊家這些年來為爭奪地盤,一直征戰不休,自降了大宋之後,表面上都是一殿之臣,倒不好堂而皇之地打仗了,可是故意慫恿族人、部曲彼此爭鬥廝殺卻也是常有的事,如今卻讓他們若說他們一狼一豹共同演一場戲,這的確是不可思議的事。

  由此也可看出聖堂隱藏的勢力和這些年的佈局果然是深不可測。現在細細想來,西北幾方軍隊,幾個主宰勢力,雖然都不算是聖堂的軍隊,但背後卻都有著聖堂的影子。這其中甚至包括大宋西北邊軍統帥慕容延釗甚至都一度是聖堂外門長老。現在回頭看這幾年西北形勢發展,慕容延釗能夠如此順利的讓夏州李光睿帶領的黨項諸部臣服於大宋,這背後顯然還是有著聖堂的影子。畢竟聖堂一直將大宋看成是自己將來必定要竊取的果實。若是葉塵提前知道這些事情,此次來大宋定會重新計畫,絕對不會地如現在這般輕率進入慶州城內。

  折禦勳曬笑道:「我若所料不錯,明天的功夫,黨項七部就要兵戈再起,那時夏州城內多半是有某個變故發生,比如李光睿臥病在床,或者部下叛亂,總之讓夏州李光睿無暇平亂,黨項七部打草穀之人定會越過夏州,長驅而入,直指慶州,衝著那葉塵而去。到時候我們兩家自然是要出兵去剿滅那黨項七部。只是這個過程中慶州城和西北邊軍以及夏州李光睿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聖堂有什麼安排,我們就不知道了。你我也不用管的。」

  楊崇勳乾笑兩聲道:「職責所在,你們我兩家自然是要出兵的,不過一旦打起仗來,我們兩家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萬般無奈之下,咱們哥倆兒跟黨項七部打著打著就距離慶州城越來越附近。嗯……按照剛才玉楓派來的人所說,這就是我們的任務。」

  ……

  ……

  慶州,大將軍府。

  「今夜之事,要辛苦諸位將軍了。」葉塵誠懇地說道:「這件事情,雖然元兇已伏,事情總是要查個說落石出,哪位將軍先來和我說說心裡話?」這些將領們大多不是笨人,雖然不知道聖堂的存在,不知道這件事情真正的內幕,但卻知道葉塵還在懷疑他們之中還有李彥群的同黨。所以他們此時嘴閉得極嚴,看著葉塵地目光極為複雜,有畏懼,也有憤怒,還是茫然。

  到了此時,他們自然已經從剛才兩名出手的同僚輕而易舉被拿下過程中發現了一些問題,然後試過之後,也發現自己等人竟然不知不覺的中了毒,一身內力卻已經提不起來了。這讓西北大營諸將在驚心動魄之餘,自然心情好不那去。不過,葉塵在天下間偌大的名聲威望,以及在大宋朝廷中身份地位在哪裡壓著,除了真正有異心之人,他們卻不敢有什麼真正想法的。

  但是,他們都知道,城外還有五萬邊軍,如今大將軍突然被刺殺,如果沒有他們這些個將領出馬彈壓,在有心人的煽動之下,一定會惹出大亂子。

  朝廷肯定不希望慶州出大亂子。

  所以,他們認定了這位年輕的欽差大人是應該不會對自己等人動手的,更何況這沒有理由。

  想通了這一點,剩下來地西北大營將領們便沒有了過多的擔心,等著華夏衛府將自己等人中間可能還存在的內奸找到。

  眾人神情變化落在葉塵眼中,葉塵馬上明白了此中緣由,不由微微一笑說道:「那成,諸位請先回房休息,呆會兒我會……親自來談。」

  就在這時,忽然聽著大將軍府外面也鬧了起來,聲音漸漸傳入園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葉塵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回事?」

  夜已經這般深了,大將軍府早已被重重包圍了起來,壽宴上地事情也被封鎖住了,外面是些什麼人?

  王寶興抹了抹額頭上地汗。吩咐一名衙役出去看了看。那名衙役回來後。帶著一絲為難之色稟報道:「是諸位將軍們家裡地人。」

  原來消息雖然封鎖住了,但西北大營畢竟常年在慶州經營,仍然有人想方設法放了些風聲出去,尤其是此時早已夜深,那些將軍們地如夫人與小妾們發現自家男人始終未歸。自然有些擔心,又收到那些風傳地消息,雖然不知是真是假,卻依然還是派人來接人。

  葉塵笑了笑,心想果然是瞞不了多久,只是希望城門關了之後,城外西北大營那邊知道消息能夠遲一些,反應能夠慢一些。

  王寶興有些為難地看著葉塵,而那些將軍們則是面色有些複雜,他們也沒有想到自家地那些女人們竟然有這麼大地膽子,心裡也在納悶。是誰放出地消息呢?

  「既然都來人接了,諸位將軍都回吧!只是先前為了權宜之策,給諸位下了毒,這是解藥,諸位一人吃上一顆,毒便解了。」葉塵沒有猶豫多久,便從懷中拿出一個黑色瓷瓶。

  眾人面面相覷,自然不敢隨便去吃藥,黃樓平裝扮的牛景上來,二話不說,先拿了葉塵從黑色瓷瓶中倒出來的一枚藥丸吃了,其他人才三三兩兩上前領藥。

  葉塵眯著眼看著,等所有人都吃了藥,眾人發現自己果然已經能夠調動真氣內力,且身體沒有什麼不妥後,才鬆了口氣,準備一一與葉塵拜謝告辭。但就在這時,葉塵突然指著其中兩人說道:「好了,今晚上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你們兩個人留下吧!」

  這兩個人在西北邊軍中地位可一點都不低,都是麾下各有一萬兵馬的廂都指揮使。

  這兩人人臉色一變,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其中一人說道:「大人這是何意?」

  葉塵說道:「你二人卻不知道我自有辦法感應到你們是否吃瞭解藥,而你二心懷鬼胎,沒有吃解藥,所以你二人有問題。」

  另一人色厲內荏說道:「大人如此行事……」

  不等此人將話說完,葉塵卻已經將其打斷:「好了,將他們拿下。」

  二人本來中了毒,又從李彥群口中知道葉塵擁有蠱蟲的事情,不敢吃葉塵給的解藥,一身內力真氣調動不起來,結果可想而知,輕易被華夏衛府眾人拿下。

  葉塵這才又輕聲對一臉後怕的眾西北邊軍將官說道:「現在好了,既然李彥群已然自暴其罪,那些隱藏在西北大營中的同黨也都全部跳了出來。諸位將軍只不過是受了牽連,我自然不會為難諸位將軍,諸位將軍現在出去安撫你們的家人,半炷香之後和我一起出城去營地安撫大軍。」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1 10:54

第504章 葉塵心中的陰影

  這些將領們精神一振,這才相信事情果真結束了,紛紛恭敬稱是,但腳下還是有些猶豫,畢竟走的太快太著急一些,會不會被葉塵所懷疑。

  「回吧。」葉塵微笑著說道:「雖然本官急著與諸位將軍商談正事,不過總不好得罪了諸位嫂夫人。」

  慶州城內無正妻,都是這些西北大營官兵們討地小老婆甚至是姘頭,葉塵這般說著話。反而讓這些將領們有些尷尬,再次抱拳快步離去。

  一時間,大將軍府內外,好不熱鬧。

  ……

  ……

  雖然城門已經關閉,葉塵又讓王寶興的府兵看守城門,不讓任何人出城。但是聖堂自有其管道,李彥群事先放出去足有七個人,其中有五人終於成功的通過了封鎖,沿著城外的一條小路,悄無聲息地接近了西北邊軍大營。

  此時其中一人看著遠處大營中點點燈火,心裡激動不已。他雖然不知道李彥群已經被華夏衛府拿下,但清楚自己只要將消息帶到,大營中自然有其他人著手做一些事情。

  可惜地是,離西北大營營帳還有數百丈地時候,他忽然感覺到地面震動了起來。

  沒有聲音,但身後有人。

  他回頭,卻沒有看見人。看見地只是十餘騎全身黑甲地馬兒,直到這些馬兒近了些,才發現這些馬兒地身上都騎著渾身黑衣地騎兵。

  在夜色之下,寒風呼嘯之中,那些黑甲反映著天上幽暗地月光,仿似帶著一絲死意。

  他瞳孔微縮,身子顫抖了起來,這是黑騎兵,華夏衛府地黑騎兵!

  ……

  ……

  頭顱飛上天空。鮮血噴出腔孔,這名西北大營校官或者說聖堂一個暗子,直到死亡前地那一剎那。才開始感覺到自己地愚蠢,葉塵既然來到了西北對付他們聖堂,怎會不帶著那些極為強大的黑騎兵?

  黑月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地屍體,對身旁地親衛點了點頭。

  那名親衛一扯馬韁,反身而去。站在山坡之下做了幾個手勢,只是此時夜色如此深沉。月光如此黯淡。這些命令誰能看得見?

  但當他地手勢落下之後,在慶州城池與西北大營駐地之間地那道矮梁之上,忽然便如雨後地林地一樣。生出一排密密麻麻地事物,看上去有一種莫名地美感。

  都是騎兵,在山梁之上一列整整齊齊地黑色騎兵,就像幽靈一樣安靜待命,陣勢所列,正對著遠方西北大營地駐地。

  陣勢紋絲不動,也不知道這些騎兵是怎樣控制著身上地馬兒,竟是沒有發出一聲馬嘶,便連馬蹄也沒有胡亂刨地。

  而西北大營裡地上萬官兵似乎一無所覺。

  黑月領著身後地十騎親衛,冷漠地看著西北大營駐地方向。

  他身後地親衛們單腳扣著馬蹬,左弩右刀,這是黑騎地標準配製。

  黑月地眉宇間閃過一絲煞意,他之前接到城中傳來葉塵號令,在城外負責阻止城中任何與西北大營官兵之間地聯繫,大半個晚上時間,黑騎已經狙殺了五個人,但黑月也不能保證有沒有西北大營地人穿過了這條封鎖線,進入了西北大營地駐地。畢竟他們人數只有四百人。

  遠遠注視著西北大營的方向,黑月地眼睛眯了起來,西北大營駐地已經動了。燈火也比先前亮了少許,看模樣城中西北邊軍統帥慕容延釗被刺殺的消息已經傳到了軍營,想必正有幾個擅於煽動的軍官,正在說自家大將軍是被華夏衛府葉塵所殺。妄圖煽動大軍嘩變。

  黑月知道西北大營中也有總司使大人安排的人,那幾個監軍和西府的人,肯定不會任由大軍嘩變,對方頂多只能讓小範圍嘩變,但即使小範圍嘩變,發生衝突死上幾千人,這都已經是大事,葉塵都絕對不允許的。而這些事情卻暫時與他無關,他的任務自然是當有超過一定數量的敵人想要刺殺總司使大人時,他帶著四百黑騎兵將敵人全部殺完。

  ……

  ……

  「大人!您低估了軍隊對於朝廷的忠心,低估了陛下對西北邊軍士兵們的影響力。」黃樓平平靜說道:「屬下這些天身在西北邊軍大營,已經詳細作過調查和摸底,以屬下看來,若是慕容延釗活著,他若是有異心,甚至想要謀反,經過一番清洗殺戮之後,西北邊軍中或許能有一半的人跟著他走,但如今他已經死了,以聖堂潛藏在軍中的那幾個暗子和準備的手段可以煽動不知事實真相的士兵鬧將起來……可現在的狀態是,不論士兵還是百姓,如果有膽子對欽差動手,那是一定需要人帶頭的。」

  黃樓平最後說道:「羊兒們敢起來造狼的反,一定是有只狼躲在羊群中間。」

  葉塵的眼睛亮了下,看著黃樓平心想,自己當初選黃樓平擔任西府司使,除了其能力和武功之外,其中一個原因便是黃樓平在人心把握和大勢判斷方面的造詣極深,現在看來,他看待事情果然有幾分獨到之處。

  旁邊胡三光也是點頭稱是,表示同意,並介面說道:「以大人的威望和身份地位,只要不是聖堂的暗子,根本不用大人多說什麼,只要往營裡一站,這些將官也好,西北大營士兵也罷,們自然就知道了他們的立場,如果軍中仍然有鬧事的,殺上幾個人,也應該平息。」

  「殺人立威?」葉塵皺起了眉頭。「我怕的就是驚起嘩變,血腥味很刺鼻,很容易讓人們的腦子發昏。」

  在場的黃樓平、胡三光和連繼城互視一眼,心中都不禁想道:自家總司使大人對待敵人向來狠辣果斷,但對於自己一方的人其實是相當仁慈的。

  黃樓平躬身說道:「大人,血腥味也是很容易讓人們變得膽小,尤其是本來膽子就不怎麼大的尋常人,士兵雖然特殊了一些,但在等級森嚴的部隊中他們更是尋常人。」

  這話說的平淡,卻帶著對人心的精準掌握,葉塵心想果真就是這麼個道理,便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這時,黃樓平神色才變得凝重,繼續說道:「大人,其實慕容延釗死了之後,屬下便不怎麼擔心西北邊軍大營這一塊,而是擔心黨項人。」

  葉塵臉色一肅,說道:「黨項人?」

  黃樓平繼續說道:「大人,屬下這大半年來,經營西府,探子已經深入黨項諸部所在,一直對一件事情有所懷疑。只是因為大人之前一直忙於南邊之事,這件事情又未核實確定,所以沒有稟報大人,但以如今的形勢,卻要說出來,有所防範才是。」

  「夏州李光睿本來也只是黨項八部中尋常一部,短短數年時間突然崛起,武器糧食盔甲從來不缺,兩年時間逐一打敗黨項其它七部,並讓七部初步對他臣服,如今又在夏州建城。屬下一直懷疑夏州李光睿之所以能夠崛起,可能是有聖堂在背後對其武器糧食進行資助,並且有聖堂智者為其謀劃,所以才會有如今的夏州李光睿。」

  葉塵深吸一口氣,略微一想,說道:「你擔心夏州李光睿帶領黨項諸部有所異動。」

  黃樓平點頭道:「屬下正是此意。」

  葉塵眉頭微蹙,說道:「夏州那邊可有安排?」

  黃樓平說道:「只要夏州有所異動,屬下當能在第一時間內收到消息。」

  葉塵說道:「好!既然夏州李光睿可能會有異動,那當務之急自是要趕緊將西北邊軍徹底穩定下來。」

  這時候,有華夏衛進來稟報,西北邊軍諸將已經全部打發走了家屬,準備好了出城。葉塵等人便立刻起身,與西北邊軍諸將匯合,出城向西北邊軍大營而去。

  ……

  ……

  遠處的天邊浮起一絲淡漠的白,葉塵眯著眼睛看著,心思不知道飄去了哪裡,眉頭皺的極緊。黃樓平剛才給他說夏州李光睿的事情讓他心頭多了一層陰影。若夏州李光睿在黨項八部中崛起真的是因為聖堂對其支持的結果,這幾天西北說不定便會有大事發生。

  此時慶州城內沒有喧囂,只有一片寧靜圍繞,天濛濛亮時,葉塵等人出了城,等到晨光漸盛時,他們才來到西北大營營地。

  隊伍的正中間是葉塵,騎在馬上的他已經換上了欽差官服,華貴異常,威嚴十足。前有開道官兵扛著牌子氣喘吁吁地走著,然後便是一柄曲柄駕雲黃金傘,以及其它隨行的欽差儀仗。

  葉塵看著這些東西,心想這位慶州知州王寶興果然是個人才,竟然對這些東西早有準備,葉塵此時前往軍營,最重要的就是要以勢壓人,欽差代表天子,有欽差依仗隨行,放自己身邊一矗,自然事半功倍,也顯得名正言順。

  華夏衛府隨行的一眾屬下在最前面簇擁著葉塵,王寶興帶領著部分慶州官員,以及西北大營諸位將領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單從表情上看不出來這些人心中所想,只是折騰了一夜,除了王寶興被葉塵幾次肯定表揚,猶如打了雞血之外,西北大營諸將精神都不太好。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1 10:55

第505章 聖堂暗子

  西北邊軍大營的訓練場之上,葉塵滿臉平靜地坐在椅上,於高臺之上看著下方的那些官兵們。官兵們的臉色有異,或激動或憤恨或畏懼。但也有部分人眼神閃閃爍爍地看著臺上的欽差大人與西北邊軍諸位高級將領。

  西北大營官兵大部分已經知道了昨天夜裡的事情,聖堂安排在軍中的挑撥手段起到了一些作用,有一部分下層士兵和軍官認為是華夏衛府的人殺了他們的大將軍慕容延釗。但同樣的華夏衛府在軍中提前佈置的防範手段同樣發揮了作用,也有不少人認為華夏衛府不會做這種事情。

  實事上,聖堂煽動了約有三千官兵,在葉塵一行出現時是想要圍攻葉塵的,但隨著葉塵而來的西北邊軍諸將上前一番呵斥,問題輕易便被解決。如今這個陣仗卻是葉塵要將那些聖堂安排煽動官兵的人找出來。

  葉塵神色平靜,看著台下的那些攢動的人頭,除了在西北邊境幾個軍寨和城堡中的駐軍不在此處之外,這裡有三萬左右大軍,一眼望去,黑壓壓地,排了好遠好寬。

  看臺下士兵們的情緒雖然稍有不穩,但顯然已經不會出現大的問題,這當然是黃樓平帶領的西府和情報司冒充的監軍一晚上暗底下的工作。剛才胡三光和黃樓平向他彙報,昨晚上西府的人甚至組織了幾直暗殺,將兩名煽動大軍的底層軍官直接斬殺。

  不管這些士兵心中是怎麼想的,是否相信是華夏衛府的人殺了慕容延釗,可是慕容延釗雖然威望極高,但畢竟已死,聖堂在西北邊軍中的高級將領李彥群等人已伏,沒有人帶頭,這些士兵再有血性,也不可能如何,黃樓平說的對,自己過於高估了西北邊軍中的險惡性,但卻錯漏了聖堂在西北邊軍之外的其它佈置。

  葉塵離開椅子,走到台前,望著台下的上萬官兵,溫和說道:「本官是葉塵,奉旨而來。」

  他不是慕容延釗,在西北邊軍中有著極高的威信,所以沒有用眼神就讓全場陷入安靜的能力,但他的話語中夾了一絲自己體內精純的太一真氣,迅疾傳播開去,嫋嫋然響徹了整個操場,讓那些官兵都愣了一愣。

  便在這個空隙之中,葉塵開篇名義:「慕容延釗大將軍,昨夜遇刺。」

  台下一片譁然,雖然大多數人之前已經聽到消息,但此時由欽差大人親口說出,依然讓眾人忍不住議論出聲,甚至有部分人感到震驚。

  葉塵望著台下那些官兵,緩緩說道:「大將軍常年駐守大宋西北,降伏黨項八部,為國守一方,甘在困苦之地,實為國之棟樑,陛下每每議及,便會讚歎大將軍其功在國,忠義可嘉。」

  台下的官兵們漸漸安靜下來,滿是疑惑地看著臺上,沒有一個人聽明白欽差大人說的話。

  葉塵面上帶著一絲沉重,幽幽說道:「蒼天無眼,不料大將軍竟然被賊人所刺殺……是哪些窮凶極惡之徒,竟敢做出這等惡行!」

  他的聲音漸漸高了些來,充滿了憤怒,眼神裡也滿是狠厲之意,似乎是想從台下上萬官兵之中找出那個所謂真凶來。

  一股寒風刮了過來,讓葉塵的臉頰一片冰冷,他冷冷地看著台下這群密密麻麻的兵士,內心深處卻是漸趨平靜。

  處置西北大營一事,最關鍵,最危險的時候,其實便是昨天夜裡,到了白天,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他並沒有什麼太過擔心的。

  葉塵的聲音,在闊大的操場上傳的極遠,他只是溫和且悲痛地回憶著西北大營統帥慕容延釗為宋國所做出的豐功偉績,只是表彰著那個死人,表情沉痛,眼神真摯,自然不會提到絲毫與聖堂有關的任何事情。

  王寶興與兩位兩位元被葉塵告知部分真相的廂都指揮使互視一眼,然後緩緩偏過頭去。葉塵必須有選擇性的告訴西北邊軍中高級將領知道一些實情,否則互相猜疑之下,必然會多多少少動搖軍心。若是沒有夏州李光睿可能會有所異動的事情,他倒是不用多說,等朝廷下一任西北大營統帥到了之後,自會一步步施展手段統一軍心士氣。但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西北大營內部卻絕對不能再存在任何互相猜忌的。

  一品大員,一位軍方重臣,一方大軍統帥,卻是一個民間勢力的外門長老,這個事實一旦傳遍天下,大宋天子和朝廷的臉往哪兒擱?更何況聖堂之事牽扯之複雜,難以想像,所以不管怎麼說真正的原因卻是絕對不能訴諸於眾的。

  ……

  ……

  不管是皇帝陛下,還是葉塵要的是西北大營乃至西北的穩定,至於慕容延釗死之後地道德評價,宋國皇帝與葉塵其實都不怎麼在乎,能夠用最小代價完成這件事情,才是第一位的任務。更何況葉塵現在所說這些褒獎的話,以慕容延釗的功勞、能力以及對陛下和朝廷的忠心程度,葉塵也沒有說謊。

  當然,這口惡氣不管是葉塵還是皇帝陛下都是咽不下去的,只等再過些日子,西北這邊情勢大定,葉塵自然是要對聖堂在西北的隱藏勢力梳理清剿上一遍。

  一通讚揚說完之後。葉塵地臉漸漸冷的像海水裡的石頭一樣,臉色已經一片肅然蕭殺。

  「昨夜本官初至慶州,本欲與大將軍商談慰勞大軍之事,孰不知大將軍竟然被人刺殺?而在事發之後,竟然又有人在昨天夜裡暗中煽動軍心,意圖謀反,顯然是有人居心叵測,是被黨項人收買。若是這兩日黨項人有異動,那便可坐實此事。但在這之前卻是要將這些人找出來。」

  昨天夜裡西北大營營地裡確實有異動,而且流言也一直在流傳,但直到今日高臺之上欽差大人細細講來。這些西北大營官兵們才知道,這背後竟然是黨項人的陰謀,而且西北大營軍中竟然有人和黨項人勾結到了一起。

  自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至少聖堂潛在其中的暗子不會相信,所以場下的兵士中漸漸噪動起來,有人開始喊道:「李彥群軍師將軍在哪裡?李將軍在哪裡!」

  又有人喊道:「黨項人怎麼可能有這個膽子?」

  群情激憤,有部分士兵被煽動,漸漸往高臺前方擁擠過來。

  葉塵面色平靜,微微一笑,他興師動眾,將所有人集合在一起,說了這麼多話,除了讓讓慕容延釗的死有一個說得通的理由以穩定軍心之外,便是要激得那些聖堂的暗子主動跳出來,如今一切都按照計畫中發展,那些人很快就會跳出來。

  黃樓平向台下自己安排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些夾雜在兵士中的校官們眼珠子一動,便開始高聲喊道:「替大將軍報仇!殺死那個狗日的。」

  狗日的究竟是誰,上萬兵們並不清楚,但這樣一喊,卻恰好契合了西北大營官兵們悲憤壓抑地氣氛,於是漸漸喊聲合一,聲震海邊天際,卻有意無意間,將那些心懷鬼胎,不甘心受縛而死的軍中將領們的挑拔壓了下去。

  葉塵平舉雙手,微微一摁,面色陰沉說道:「那些喪心病狂的歹徒主犯,昨夜已然成擒,案結之後,自然明正典刑,以祭奠大將軍在天之靈。」

  「是誰?」西北大營官兵們面面相覷,都在紛紛猜測著是軍中哪位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看著高臺之上比往日少了幾個將領,有些聰明地人漸漸猜到了少許。

  果不其然,葉塵接下來唸到的幾個人的名字,都是西北大營之中往日地位尊崇地幾位將領,李彥群的名字赫然列在其首。

  高臺之上的聲音十分清楚地告訴這三萬人,正是西北大營中的這幾位將領,是刺殺大將軍的主凶。

  說話間,從檯子右後方被押上來了五位渾身是血的將領,這幾位正是昨天夜裡在大將軍府中先對葉塵發難的李彥群和兩名將軍,以及後面不敢吃葉塵的解藥而將自己暴露的兩名廂都指揮使。此時這五人面色慘白,精神頹喪,直接跪在了葉塵的身前,也不知道華夏衛府情報司使了什麼手段,這些人雖然面有陰狠不忿之色,卻是根本無法張嘴喊冤。

  台下的三萬將士同時間安靜下來,用複雜至極的眼神,看著臺上這一幕,看著這五位平日裡高高在上地將領們,跪在自己的眼前,頭顱低垂,亂髮糾血不飛,淒慘無比。

  死一般的安靜,葉塵看著這一幕,手負在身後,等著有人跳出來。

  果不其然,安靜的士兵當中忽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喊叫出來:「大將軍是臺上那些人殺的!是華夏衛府的人做的!李將軍冤枉!」

  聖堂的暗子自然不會甘願就看著事情按照葉塵的安排繼續下去。隨著這一聲喊。馬上又有幾個聲音喊了出來,充滿了憤怒與仇恨,將矛頭對準了臺上的葉塵與其餘的將軍官員。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1 10:56

第506章 發錢了

  這些人都是中下層地校官,在軍中他們反而最能影響自己手下的官兵。如此一喊,台下頓時亂了起來,本來被流言弄的有些人心惶惶的西北大營官兵們更不知道該信誰的了,而足足有上千名官兵開始往前去擠。

  葉塵微微呼了一口氣,這件事到此可以結束了。他目光如電,聽覺如神,不管這些人如何隱藏,他已經將那幾個領頭喊話的人在第一時間盯住了。

  「狗日的,要造反嗎?連欽差大人和我們的話都不信!」不用葉塵說什麼,黃樓平和幾位將領便上前將各自被煽動的部署呵斥住,高級將領的威望畢竟要比中下級軍官要高的多,幾人幾聲呵斥之後,大部分士兵頓時安靜下來。

  那幾個聖堂的暗子依然潛在暗處,但這個時候卻擔心自己暴露,不敢在挑唆和高聲辱罵。

  便在此時,黃樓平也隨著葉塵的手勢,用眼神下達了第二個命令。

  台下的官兵當中馬上多出了一種不一樣地聲音。

  「殺死李彥群!替大將軍報仇!」

  只喊了一聲,附和的人不是很多,並沒有形成滾雷一般的聲勢,但葉塵已是很爽快笑了笑,從善如流,聽從了「大夥的意思」,向身邊揮了揮手。

  一名華夏衛拔出身畔配著的直刀,一腳將一名犯將蹬倒在地,然後一刀砍下。

  哢哢四聲響,鋒利的刀砍進了那些壯實的頸柱,破開皮,劃開肉,放出血,斷掉骨,讓那頭顱離開了身軀,在高臺之上骨碌碌滾著,噴出一大灘的鮮血。

  無頭的西北大營將領身軀在高臺之上彈動抽搐片刻,便歸於安靜,歸於死亡。

  臺上台下徹底陷入安靜,下方的西北大營官兵們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心想,就這麼死了?案子都還沒有審,欽差大人就這麼把這位將領給殺了?

  葉塵離開開封前,皇帝陛下便給了他可在特殊時刻斬殺從四品以下官員的權力。這五名犯將中卻只有這一人是低於從四品的軍都虞候,剛好當場斬殺,以震懾軍心。其他人自然是要押往開封,聽從天子和樞密院發落的,葉塵雖然如今權勢不小,又是欽差大人,但軍方的事情干預過多,軍中高級將領由華夏衛府殺得太多的話,不管是天子,還是樞密院,或者軍中將領都會不喜。

  葉塵心中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腳下不遠處的鮮血,旋即抬起頭來微笑說道:「滿足大家的願望,不過李彥群等人乃是首惡,要押至京都由皇帝陛下決定他們生死……只怕要送他一個凌遲,才能讓大將軍瞑目。」

  這話有些無恥,但是台下的西北大營官兵們卻不這樣認為,只是看著臺上那個穿著華貴官服的年輕人,感到了一股由內心深處湧起來的惡寒。

  其實西北大營官兵們依然有人對葉塵剛才所說多有懷疑,但是此時一名大將的人頭擺在臺上,眾人清楚,欽差大人是敢殺人,願意殺人的,大將軍已死,李彥群已伏,就算是朝廷在做清洗,可是自己這些當小兵的,又沒有跟著這幾位將軍撈多少好處,能做什麼?或者說這些事情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難道還真的一擁而上將高臺上的欽差大人殺死,然後落草為寇,與整個天下為敵?

  有血性,不代表就是獸性,就不會用腦子思考問題,所以台下的三萬官兵沉默了,包括那些先前還在意圖煽起暴動的校官們都沉默了,將自己的身子低了低,想著要怎樣才能偷偷地逃出西北大營。

  殺人立威,葉塵滿意地看著台下,心想黃樓平的話果然是對的。

  然而事情還沒有完,不將聖堂的人全部揪出來,葉塵又怎麼會放心西北大營?

  葉塵站在高臺上說道:「昨夜,西北大營有人得了李彥群的密令,意圖煽動大軍嘩變,這些人是共犯,自然是不能輕饒的。」

  說著這些話,葉塵轉身隱晦的指著台下幾個方向,向旁邊西北邊軍諸將問了幾句話,隨後他唸出了七個人的名字。

  隨著這七個名字被唸出,台下的西北大營官兵們漸漸畏懼地移動著,恨不得離那被點到名的校官越遠越好,倏然間,操場上便多出了七個小圓圈,小空地,空地上站著七位面色慘白的西北大營將校。

  這都是昨天夜裡煽動大營鬧事的元兇,也是聖堂在西北邊軍中最後幾名暗子。

  葉塵一揮手,連繼城便帶著十多名殺手走了下去。

  雖然也有校官在絕望之境勇起反抗,怎奈何已是困獸,啪啪幾聲便被砍翻在地,只是在死亡之前,徒增了一次痛苦罷了。

  又是七聲血腥而殘酷地響聲,七個人頭回歸到了他們兄弟人頭的包圍之中,血水塗染著高臺,一股腥臭吸引來了無數的蒼蠅。這七人官職不高,都是營指揮使一流,以葉塵如今的身份地位,殺了也就殺了。

  葉塵身處其間,卻是面色不變,眯眼看著漸漸移至頭頂的太陽,知道西北大營這邊的事情算是辦完了。

  然後才宣旨,陛下感念西北邊軍勞苦功高,派欽差以錢物慰勞大軍。各個級別發的錢不一樣,比如尋常士兵兩貫錢,營指揮使十貫錢等。並且隨著葉塵一聲令下,華夏衛府早就準備好的載有銅錢的幾個大車便拉到場中,現場以營指揮為單位準備開始過來領錢。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聖旨是離開開封前,葉塵從皇帝陛下那裡要的,算是諸多準備中的一環,此時胡三光在唸,葉塵坐在一邊聽著,但也沒有去細聽皇帝說了些什麼,只是看著臺上台下跪倒在地,如螻蟻一般的西北大營官兵們,心有所思,最後他聽到了一聲震天價的喜悅呼聲,以及三萬大軍跪下大呼吾皇萬歲萬萬歲的聲音,聲音直沖雲霄,士氣如虹。

  軍中上下都是務實的人,雖然剛才死了幾個人,但如今有錢拿,對於士兵來說,這就是最好的事情,甚至有人心中念叨著這樣的事情多來幾次才好。

  然後,葉塵宣佈,西北大營暫時由他統帥,直至朝廷派來新的西北邊軍統帥接手為止。

  至次,葉塵一系列手段下來,因為慕容大將軍的死所動搖的軍心,便是重新穩定下來,士氣也未掉落。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1 10:57

第507章 黨項七部收到的禮物

  橫山以南,夏州以北。

  黨項八部中除去夏州李光睿之外,另外七個部落便在此生活。

  今天這七個部落各自收到神秘勢力送來的五百副上好盔甲,一千柄上好戰刀,一萬石糧食。

  靠近中部,水土較為肥沃的一大片牧場中央,圓頂大帳內,神色兇悍身體魁梧的野離氏部落頭領蘇喀剎居中而坐,左右分坐的有四五旬面含睿智之色的年長者,也有身體魁梧一身煞氣的年輕勇士。這些人都是野離氏部落中的頭人,每個人手下都有一群既牧且兵的族人,只是人數有多有少,強弱也有分別。

  蘇喀剎雙眸中有著一絲難以壓制興奮,但目光掃過眾人之後,話語中卻已經一片肅然:「很好,大家都到了。想必大家都對今天收到禮物和來的那人身份感到好奇。三年前夏州李光睿得到神秘勢力數之不盡的糧食和盔甲兵器的支持和其它方面的大力幫助,短短一年多時間,他們打敗了我們其它七部的部落勇士,建立了自己的城池,如今光是夏州就有軍隊五萬,與那宋國西北大營人數相當,而我們其它七部一次性能夠出動騎兵人數加起來也才五萬。如今只要我們殺了一個人,便可以得到當年李光睿所得到的一切支援,同樣可以在兩年內崛起建城,讓我們部落真正的在西北之地扎下根,讓我們的子民生活真正的得到保障,再也不用每年都要餓死好多人。」

  眾人聞言,頓時一驚,人人面露大喜激動之色,甚至有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一個瘦長臉,臉上深深一道刀疤,傷癒後肌肉糾結,以致收緊了半邊臉的皮膚,顯得一隻眼大、一隻眼小,但身高足有七尺多的壯漢大聲吼道:「族長,他李光睿是個什麼東西,當年還不是我們野離氏的手下敗將,他老子李彝景當年對族長那是何等巴結,每逢主上的生辰,他都不遠數百里,派人趕赴我們部落給族長送上一份厚禮。如今都騎到我們頭上去了。這都是因為我們糧食不夠吃,沒有盔甲和兵器。現在既然有這等機會,就算是與宋國開戰打上一仗,也值得去幹。」

  「主上,還等什麼,我這就回去召集部落中的兒郎……」

  「主上,此次我麾下能夠出動一千五百勇士……」

  ……

  ……

  一時間,眾人紛紛請戰,士兵高昂!

  頭領蘇喀剎對眾人的反應很滿意,猛的站起,沉聲說道:「好!雖然殺的這個人是大宋朝廷中從開封來的真正大人物,也肯定是不好殺才是,但畢竟只是一個人,又不可能隨時帶著大軍,而來找我們的人也會給我們提供此人所在的方位,且給我們領路,並且他們的人也會在宋國做一些事情,做一些配合。我們只要假裝和以往一樣去宋國打草穀,然後將宋國那位大人物圍殺就可。這一戰我們野離氏若能搶在其它六個部落之前將此人殺死,不出三年我們野離氏便會不弱於夏州李光睿。」

  說到這裡,他張開骨節粗大的手掌,狠狠向下一揮,大喝道:「我們戰!」

  他身前眾人聽了,一個個臉上都溢出興奮的潮紅,眼中露出嗜血的殺氣,他們退後幾步,單手撫胸,齊刷刷單膝跪地,轟然喝道:「卑下願為族長一戰!」

  蘇喀剎的臉上漸漸露出森然的殺氣,沉聲喝道:「我族所有可堪一戰的男子中留下一半看守部落,然後三百人為一隊,每一人兩匹馬,歇馬不歇人,人到齊之後,星夜兼程,以夏州西南五十里溪谷中通過,那裡有人會給我們帶路!」

  同一時間內,在黨項其它六個部落中發生著類似的事情。

  一時間,橫山下草原黨項七部徹底沸騰起來,很快各部便有多則七八千,小則三五千的騎兵向西北大宋境內奔赴而來。

  ……

  ……

  溪谷其實也叫炎帝谷,距夏州西南方向三十多裡一處山谷。此處距離大宋一處名叫八里坡的軍寨同樣只有三十里路程。

  八里坡是軍鎮,除了戍卒守軍和部分軍士的家屬,居此謀生的百姓極少,只有一些客棧、酒館,更多的都是過往行商,他們自然不可能離開那座軍鎮到這裡,所以三十里外這座炎帝谷平日間極為冷清。

  炎帝谷蒼涼、冷清,草木稀少,兩山夾峙間一條荒涼的山谷,不管是谷中還是山上,大多是深青色的巨石結構。這座山谷,一直就叫炎帝谷,也不知傳承了多少年。

  炎帝谷的名字,卻是生活在這附近的羌人為紀念炎帝而取的。

  無數年前,漢族的祖先黃帝和炎帝在中原為爭奪部落聯盟首領而爆發了阪泉之戰,炎帝部落戰敗,併入黃帝部落,炎黃聯盟初具雛形。後來他們在涿鹿之戰中打敗了東夷集團的九黎族首領蚩尤,把聯盟勢力擴大至今日的山東境內。後又以炎帝部落和黃帝部落為主體,與山東境內的部分東夷部落組成了更龐大的華夏部落聯盟,華夏族源基本固定。再後來河中下游黃帝集團的後裔先後建立了夏朝、商朝、周朝。

  所以說,華夏正統,來自蠻夷。匯狄戎蠻夷於一爐,始有華夏。華夏一族,炎黃二帝,黃帝是夷人,炎帝是羌人,夏朝就是羌人大禹所建,到了周朝,又是西夷姬氏主了天下。所以炎帝和大禹,都是羌人敬重的祖先。

  炎帝谷中,自一月二十七日早上,也就是葉塵來到慶州第二天開始,便陸陸續續有兵馬從此處經過。第一支拓跋氏的六千騎兵,最先來到這裡,與一名接頭人匯合之後,便從此處通過,毫不停留的衝向宋國境內。到今日中午時分第七支騎兵黑黨項部落五千騎兵,也是最後一支騎兵也從此處衝了過去。

  八里坡是夏州向南方向的第一軍鎮,本駐有西北邊軍官兵一個軍指揮使兩千五百人,專為震懾橫山黨項諸部,防止他們打草穀而設。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1 10:58

第508章 烽火臺那些事

  這點人自然不足以對付得了黨項人,但從此處開始向大宋腹地和兩邊各個各個軍鎮之間,都設有烽火臺聯繫,一遇敵情,白天燃狼煙,夜間點烽火,一處軍鎮軍寨受到襲擊,其餘諸驛便立即或出兵殲敵,或關門落鎖,封閉全城,等後方出動大軍急赴來援。但是如今黨項騎兵大批已經到來,可是八里坡的烽火竟然沒有燃燒起來。

  夏春天姓夏,名春天。他是看守八里坡烽火臺宋軍中的一名班頭,手下也有十個人,雖然不算是軍官,但也算是兵頭了。兵頭夏春天管著十名士兵,每兩名士兵一組,將他們分成五班,日夜輪換守候在三丈高的烽火臺上。

  前些年,西北之地前線的軍驛軍鎮每年都要和黨項人、吐蕃人、回紇人、契丹人發生一些大大小小的摩擦,烽火臺時而還會起些作用,而靠近內地的一些軍驛烽火臺往往十多年也不見能夠用上一次。這幾年宋國日益強大,黨項人臣服,吐蕃和回紇人更是不敢造次,契丹人一時也不可能來這裡,而黨項人的小股打草穀用不著燃烽火,所以八里坡也有一年多沒有燃過烽火了。

  不過,任何一件事情,即使很重要,但如果一年如一日的平靜,沒有去真正的發揮過作用,那麼執行它的人也不免會產生懈怠之心,看守烽火臺的夏春天就已經把這件最重要的事當成了一件最輕鬆的事情。

  夏春天今年已經四十七歲,作為一個無功無過的老兵,他晉升的極慢。再有幾年就要解甲歸田了,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小班頭,唯一的差使就是整日巡守著這座烽火臺,雖然沒有什麼油水,卻也很是輕鬆。

  去年春上,他的婆娘病死了,一個女兒也早嫁了人,就只剩下老夏孤孤單單一個人,偶爾生個病,都得託付那些粗手大腳的輔兵幫忙煮口湯飯吃,日子過的實在淒涼。可是打從兩天前他卻覺得日子有了奔頭,以致於一整天不管見了誰,他都是滿臉的笑容,笑得眼角的魚尾紋都堆成了一團,因為……他撿了一個媳婦。

  三天前,他看到那個頗有幾分姿色,身材高挑,眉眼嫵媚,二十出頭寡婦時,自己手下幾個不當值的輔兵正在挑戲這個寡婦。

  夏春天上前問了問緣由,才曉得這寡婦是從河西鬧災一路逃難到此,路上家裡人都已經全部餓死,她僥倖被一個商隊救下,活到現在,但前幾天這個來西北做生意的商隊中有人欲將她綁了賣到慶州城中青樓裡面,她被逼著跑了出來,一路逃到了八里坡。這些天因為河西遭災逃到西北人雖然不多,但也有一些,夏春天聽了卻也一點不以為奇。

  瞧瞧這個水靈靈的寡婦,夏春天突然起了莫名的心思,也沒啥好防備的,夏春天便喝止了調戲那寡婦的輔兵,把寡婦領到了自己的住處安頓下來。看守烽火臺的兵丁們都不免嘖嘖稱奇,一向膽心而貪婪、愛占小便宜的老班頭居然大發善心了?

  「盡扯,老子我啥時做過善事?做善事是要下地獄的。」夏春天蹲在院子裡笑眯眯地說。旁邊蹲著兩個不當值的輔兵,三個人正蹲在那兒擺著龍門陣。

  「家裡冷清啊。」夏春天歎了口氣,扭頭看看自己那幢屋子,又眉開眼笑起來:「可這寡婦一住進來就不同了,馬上就有了人氣兒,你倆瞧瞧,我那小院兒現在收拾的多乾淨,嘿!屋裡頭更亮堂,到了吃飯的當口兒,我也不用到對面館子裡隨便淘弄一口了,一進屋就有熱飯吃。」

  「哦……我就說呢!頭兒你啥時變得這麼好心了,真是精明啊,收了這寡婦當女兒,你這屋裡屋外就都有人照料了,到老了也有人侍候。」

  「盡扯,收啥乾女兒啊,我那親閨女嫁出去兩百多裡地,都難得回來一趟,指望不上的,還收乾女兒?」

  夏春天笑的更開心了:「你們又不是沒瞧見那寡婦俊的,雖說是個寡婦,可那小模樣、那身段兒,那對水汪汪的桃花眼,嘖嘖嘖,讓人瞧一眼,連骨頭都酥了……」

  夏春天笑眯了眼,滋滋著嘴說道:「這寡婦家裡面人全部死了,無處可去,如今可全倚著我呐,老子我琢磨著,等過幾天熟絡了,就跟那寡婦說,納她做我的填房,我那婆娘死了一年多了,沒個屋裡人也實在冷清。」

  「不是吧,老班頭!」一個輔兵失笑道:「人家姑娘能答應麼,你也不瞅瞅你都多大歲數了,配得上那樣水靈靈的姑娘?」

  夏春天不以為然地道:「盡扯,老子我雖說年紀大了些,可我知道疼人不是?她好不容易有個落腳的地兒,還狠得下心來走?再說了,吃我的,住我的,到時候想走,成啊,連本帶利,咱都算算,嘿,她還有錢麼?」

  夏春天滿足地歎了口氣,喃喃地道:「到那時候,老子我就舒坦啦,大雪寒天的巡視完烽火臺,一回了屋,熱飯熱茶都是齊的,還有個花不溜丟的少婦剝得跟小白羊兒似的給我暖被窩,想想都美啊。噯,你們說,老子我這名兒是不是起的好啊,冬天雖然還沒有過,可老子我的春天這就來了……」

  夏春天想的正美,就聽遠處「嗚」地一聲號角響起,夏春天先是一怔,隨即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仰著脖子衝烽火臺上嚷:「出了什麼事?有什麼情況?」

  烽火臺上寂然無聲,夏春天跳著腳兒罵起來:「混帳東西,戍守輪值的時候也能偷懶睡覺的?要是真出了大事,老子剝你們的皮。」

  旁邊一個士兵勸道:「夏頭兒,這光天化日的,真要是有人摸上門來,難道城守門將都是瞎子不成?早就該警號連鳴了,你先別急,我爬上去中瞭望一下,多半是那些黨項的狗日的冬天沒得吃了,又來打草穀,估計這次來的人多了一些……」他說著就急步奔向扶梯。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1 10:59

第509章 葉塵的行蹤

  這時就聽城門方向又傳來一串短促的號角聲,一聲聲號角催得人心慌,夏春天跌足叫道:「他娘的,果然出事了,快,快點爬,馬上點起狼煙,馬上點起……」

  他剛說到這兒,身旁那個士兵突然栽出一步,猛地向後一仰脖子,咽喉處露出一點鋒利的箭簇,夏春天兩隻眼睛突然凸出老大,眼看著他士兵呃呃地叫著,伸手摸向自己的咽喉,摸到那箭尖的時候,整個人也軟軟地倒了下去。

  「是……是誰?」夏春天手腳冰涼,佝僂著腰兒,顫聲問著,卻連回頭的膽量都沒有,因為剛才那根箭是從他身上房間中射出來的。

  畢竟是當兵的,並且還是大宋西北邊軍,雖然只是一名負責點燃烽火的老兵,但前幾年也殺過幾個人,大吼一聲,便要向旁邊閃開,然後找機會反攻,然而他剛一動,一隻手飛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巴,一柄鋒利的小刀刷地一下割開了他的喉嚨,然後一個女人身影自他身旁一掠而過,向烽火臺奔去。

  因為職責的原因,他住的小院就在烽火臺下入口邊上,距離烽火臺極近。

  夏春天躺在地上,用驚訝的眼神看著那個少婦,她正攀著那扶梯像一隻猿猴似的向上跑去,她真的是用跑的,三丈高的烽火臺,她幾乎片刻功夫就奔了上去,一縱身閃了進去,然後三兩下將上面兩名正有些慌亂的準備打火點燃烽火的士兵給殺了,那敏捷的身手令人歎為觀止。

  夏春天像一隻被割開了喉嚨的雞,一下下抽搐著身子,喉頭噴出大股大股的鮮血。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老子……平生頭一回裝正經人,連……連狗日的手指頭都還沒碰過呀……正經人……真是做不得啊……只是這他媽的女人是誰啊!」

  夏春天卻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聖堂一隻黑烏鴉。

  ……

  ……

  黨項七部的目標自然不是八里坡,也不是任何一處村鎮。且他們七部之互相之間在聖堂來人的統一調配下,也早有默契。一入宋境便分出少部分人去打草穀,將八里坡及附近幾處軍鎮西北邊軍引開,進行追逐戰。剩下的人馬則趁機一穿而過,這麼多人自然難以瞞得過八里坡城頭上的人,只是阻止八里坡軍鎮裡面的人在一定時間內點燃烽火,以及將八里坡派出去通知四方信使劫殺之事聖堂卻是早有安排。

  黨項七部騎兵中主力卻只負責直接進入腹地,直直向東南方向而去,他們自然不是直衝慶州去殺人。西北邊軍駐紮在慶州城外,他們去了豈不是送死去了。早在炎帝谷口便有七個神秘人一一等著,各自領著一路黨項人騎兵,直直向某人今日所在而去。

  然而,當他們一過八里坡,藏在附近幾處村鎮視野開闊山頭上的幾騎便急奔八里坡東南方向百里處另一個軍鎮十里堡而去。

  這些人是華夏衛府西府司使黃樓平安排的華夏衛府西府的探子。

  ……

  ……

  葉塵此次來西北是以慰勞西北邊軍的名義來的,昨天在慶州邊軍駐地殺了人,穩定了軍心,發了錢。但西北邊軍還另有兩萬人馬散佈在西北各地城池、軍寨、軍鎮之中。不管有沒有必要,他既然是領了天子旨意慰勞西北邊軍,那必須要將必要的程式走完,每個駐軍在兩千人以上的軍鎮、軍寨他都要走上一遭,然後拉著幾車銅錢和在慶州採購的肉食以慰勞大軍。

  按照計畫,今日葉塵第四站便是十里堡。

  此時,他在西北邊軍幾位將領陪同下,帶著一百多名華夏衛屬下和兩千名西北邊軍派來的親兵正向十里堡以不急不慢的速度而去。

  十里堡,當陽光完全撒滿整個黃泥壘成的城牆高臺時,守驛的士兵才自城頭上探頭向下瞧了瞧,懶洋洋地下了城牆,打開了城門。

  城門前沒有護城壕,沒有吊橋,城門用一層硬門製成,也不甚厚。打開城門,搬開拒馬,幾個士兵便扛著槍,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後面跟著一個一手按刀,一手握著馬鞭的虯須大漢,高聲喝道:「急甚麼,站好,站好,排隊,把過城稅都準備好,還有路引。」

  這時候在城外的百姓忙規規矩站好,有推著小車的,背著雞籠的,還有挑擔賣菜的,其實都是附近幾個小村子的百姓。這種地方村鎮稀疏,彼此之間相距都不近,這個時辰其他城鎮趕來的行商才剛剛離開沒有多久,要趕到這兒得等到晌午以後呢。

  因為這時進城的人都是時常到十里堡裡做生意的熟人,所以也用不著驗證身份,往桌上丟幾串入城稅錢,也就進了城。就在這時,遠處有一隊快馬趕來,那持著馬鞭的軍官眯起眼睛看了看,滿臉橫肉一抖,向抻著脖子張望的士卒瞪眼罵道:「看什麼看,大驚小怪的,才百十個人,還能是打草穀的黨項人不成?哼!」

  他上前幾步,站在道路中央,兩腿岔開,牛皮靴子往地上穩穩當當地一站,背負雙手,鼻孔朝天地等著那些人來。片刻功夫,那百十匹馬便馳到了他的面前。

  「站住!」那軍官伸出大手往前一抵,威風面地喝道:「這是什麼所在,由得你們橫衝直撞?你們是什麼人,報上名來!」

  「籲……」馬上一個大漢勒住了馬韁,用馬鞭把宋軍西北邊軍配發只有軍官才能佩戴禦寒的冬帽往上頂了頂,露出一雙重眉和一張臉含威嚴的方正大臉。

  地上守城門的那軍官仔細一看,頓時臉色大變,趕緊單膝跪地大聲道:「原來是牛將軍,卑職之前沒有看清,還請將軍贖罪。」

  此人正是裝扮成西北邊軍一位名叫牛景的軍指揮使的華夏衛府西府司使黃樓平,他上下看了這個十里坡守城門軍官幾眼,笑罵道:「吆喝,你小子還挺橫的,通知劉將軍,半個時辰後,欽差大人就到,讓他做好迎接準備。」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waterkcl

LV:9 元老

追蹤
  • 353

    主題

  • 55497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