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全球影帝 作者:黑心火柴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8 10:46
第三百三十章

  見到她的第一眼,陸澤並沒有被「電」到的感覺,想要驚艷到現在的陸澤,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一個艱巨的任務,不過在外表這一硬性條件上來講,把話說開了,陸澤還是滿意的。

  人總歸是視覺動物,陸澤當然也免不了俗,就算見慣了各式各樣的美女,也不代表他真的可以把外表當做臭皮囊,他的思想還沒那麼超脫。

  畢竟這不是普通的交朋友,拓展關係網,而是嘗試著與其發展感情,真要是相親對像你看著都想吐,你還有繼續聊下去的心就不是尋常人了,能繼續往下一階段發展的,如果不是圖對方的物質水平,那都是真正的勇士。

  她與陸澤看到的照片還是有所差距的,但差距並不大,應該只差了一個濾鏡,而且她只畫了個淡妝,在陸澤這個半專業的人士看來,底子也很好,真要是給素顏的她打個分,大概在七分到七點五分之間,在路人美女中,已經是拔尖的了。

  和她握了下手,陸澤起身輕輕拉開她身前的椅子,稍微擺手請她坐下,笑著回應她的感謝,陸澤明顯可以感受到她也在打量著自己,看樣子應該比較滿意。

  別奇怪,她當然是認識陸澤的,只不過年輕人都知道,有不少明星在電影鏡頭中看起來和生活中有很大的差別,雖然不至於認不出來,但生活中肯定是要比電影裡糙上一些。

  陸澤在生活中,看起來跟螢幕上差別並不大,糙......還是糙的,不過還在她的接受範圍之內,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你想上手一掐都嫩的出水,除了要每天堅持做保養之外,還得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

  但顯然,老天爺是不太給陸澤面子的,不像圈內的流量們一樣,八零後的年齡長著零零後的臉,陸澤的容貌基本上與年齡上持平。

  這也讓她鬆了口氣,起碼兩人在外形上看起來還算般配,要是陸澤看起來比她都小,難免會讓她有些尷尬,這樣的陸澤她已經很滿意了,並且在她眼裡,其實陸澤還是帥的。

  有之前的底子,正常審美的人說陸澤帥也算不上違心,在路人帥哥中依舊有著壓倒性優勢,並且隨著年齡、體型和氣質上的變化,陸澤看起來更加地粗獷,也可以稱之為極具成熟男人魅力。

  也是因為這樣,曾經在混跡娛樂圈時,大多數的小姑娘都不太能欣賞的來陸澤的外表,多數的喜歡都出於實力,但在二十多歲,三十多歲這個年齡範圍之內,能GET到陸澤顏值的人就絕對不在少數了,她也在這個年齡範圍之內,所以顯然也能感受到陸澤這種硬派男人的魅力。

  「不好意思陸先生,因為今天是工作第一天,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來晚了,實在是對不起,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高佩玲。」

  「沒關係,聽說妳現在自己在創業是吧?那一定會很忙,我理解的,那我也正式介紹一下自己,陸澤,現在是無業遊民,咱們喝點什麼?咖啡?還是果汁?」

  凳子距離桌子有點遠,陸澤屁股坐在上面,伸手拽住凳子底,往前挪了挪,坐得舒服後,繼續觀察起她的穿著,隨後發現了些有意思的細節。

  她長髮披肩,頭髮上沒有佩戴任何的裝飾品,脖子上帶著一條幾百塊錢的施華洛世奇,衣服穿著頗為正式,但屬於小眾品牌,褲子是什麼牌子的陸澤沒有認出來,但看款式能知檔次,應該也屬於千八百塊的樣子,拎著的手包是蔻馳的,估計在三五千塊錢左右,鞋就不能往下看了,畢竟不禮貌。

  這就是很有意思的細節,如果是普通家庭的孩子,這幅打扮可能是掏出了自己最好的服裝,但以高家的經濟實力,這種不高不低,並且頗為正式的服裝,明顯不適合今天兩人的會面。

  當然,這不能證明什麼,陸澤沒厲害到看她穿什麼就能猜出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只是對其穿著感到稍微意外而已,他自己不也穿著一件普通羽絨服和牛仔褲麼?

  見陸澤沒有為等待而產生抱怨的情緒,反而輕笑著把菜單交給她,讓高佩玲放下了心中的緊張,她對今天兩人的見面也是很重視的,她也怕自己的遲到會給陸澤留下不好的印象,不過很顯然,陸澤並非那麼小肚雞腸,這讓她輕輕鬆了口氣。

  「妳還有需要嗎?那就這樣吧,謝謝,之前有聽說過妳在自己創業,還不知道高小姐從事的是哪方面的工作?」

  問了高佩玲還需要什麼,得到否定後,把菜單交給服務生,對其點頭說了聲謝謝,陸澤端起直升杯,抿了一口溫水,不算委婉地提出了問題,有些時候提出問題不用太過於委婉,那樣很容易在不經意間把自己的地位處於弱勢,尤其是在相親這種場合,兩者在不涉及錢財方面的問題時,陸澤覺得應該更平等的對話。

  「目前我是做教育行業的,就是那種針對初、高中生升學、留學的專業輔導班,不過我只是做管理,基本不會給學生們上課。」

  「這個行業在呂華很有市場嗎?,通常來說,教育機構在大城市中發展的機會應該更多一些吧,在呂華......受經濟條件影響,招生、招教師應該都會比較困難才對。」

  「確實是這樣,在呂華開培訓機構確實會面臨師資力量不強,招收學生困難等問題,但好的一面也有,首先是競爭壓力肯定沒有那麼大,資金投資我也能承受的起,還有這個行業在呂華其實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麼艱難,畢竟教育這行業,經濟條件再不好的地方也能招收到學生,和大城市相比,也無非就是盈利多少的問題。」

  「另外......就是不想跑那麼遠了,我本身對於家庭的觀念還是很看重的,之前我是在澳洲留學,基本兩三年才會回一次家,在沒出國之前,我也沒想過我是一個戀家的人,但時間久了,一到各種華夏的節日,我就感覺特別地孤獨,是那種無論與父母打多久電話都緩解不了的獨孤,這可能就是......當你失去些什麼而感覺到難過時,你才會發現,你到底需要什麼。」

  陸澤傾聽著,時不時地點頭,這給了高佩玲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接過服務生端過來的咖啡,說了聲謝謝,羹匙在杯中輕輕攪拌,隨後把羹匙在杯壁上輕輕刮了兩下,避免殘留的水漬外流,把羹匙放在一邊。

  通過這番話,陸澤對她的性格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她是屬於那種相對獨·立,但又有著典型中式家庭觀念的女人,這種人會把自己捆綁在一個固定的生活環境中,但卻想在這個固定的環境中找可能。

  這樣的人通常會過得很累,你想要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可能,讓自己的人格更為獨立,卻又流連在熟悉的環境不肯離去,這是一件非常糾結的事情,但只要能認準自己的定位,不再奢求更多,那生活就會變得特別充實與幸福。

  陸澤見過很多人,有著這種思想的人也不在少數,他本身對於這種想法也很理解,因為他本身也是一個十分看重家庭的人。

  服務生端上午餐,兩人開始動起了刀叉,聊的話題也沒有圍繞著兩人的本身,畢竟高家是什麼情況,隨便打聽打聽就能瞭解個七七八八,而陸澤是什麼情況......不用打聽,搜索引擎一查就能查個一清二楚。

  主要的話題還是圍繞著兩人的興趣愛好而展開的,相比於陸澤那些養花、嫁接、看書等佛系愛好,高佩玲是更喜愛運動多一些,比如登山、網球、慢跑等等,不過這並不影響什麼,因為兩人還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電影。

  並且兩人在電影的口味上也有著很大的相似,都喜歡看一些溫情片、映射社會現象的文藝片,反而對那些特效大片不太感冒,當然,也不排除高佩琳有附和的可能。

  總之,這頓午飯就在兩人聊的很多經典電影中結束,她也好奇地請教了陸澤一些電影畫面是如何拍出來的,並被電影人運用巨大腦洞想出來的拍攝手法感到佩服。

  陸澤心中也在慶幸,她只是一名普通的電影愛好者,並不追星,不然......陸澤還真會有種怪怪的感覺。

  「陸先生,時間還早,賀歲檔的電影你有看嗎?」

  「還沒有,之前一直沒有時間,怎麼?有什麼想看的電影嗎?聽說今年劉贏導演的新片口碑不錯,要嘛......現在去看看?」

  「好......」

  她沒有拒絕,反而趕緊拿起手機購買了電影票,臉色稍微有些紅潤,激動與害羞參半,倒不是第一次和男人去看電影,而是她有一個秘密從未告訴陸澤。

  她說她不追星,是謊話,她喜歡陸澤的戲,卻沒有在這頓午餐中表達。

  「您好,埋單。」

  埋單的過程中,她沒說話,只是忙著低頭選座位,沒有說AA,這在呂華是個不成文的規定,如果兩人不對眼,第一次的飯前是一定要平分的,相反......大家都懂。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0 05:27
第三百三十一章

  「謝謝你送我回來,陸先生你住在哪兒?離這裡遠嗎?要嘛......車你先開去好了,我不著急用,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挑個時間還給我就好。」

  從電影院出來後,天空中飄起了小雪,雨刷器開著最慢的檔位,清掃著由於溫差過大而稍微凝結了些霧氣的擋風玻璃,車子熄火後,兩盞黃色的燈光亮起,照亮車內狹小的空間,兩人對視,她看著陸澤的眼睛,不算勉強地說出了這段話。

  兩人一路聊得還算不錯,相互之間找到了些熟悉感,相處起來並不算尷尬,看完電影後,她以不敢雪天駕車為由,讓陸澤駕駛車輛送她回到了她的住所。

  「叮鈴鈴......叮鈴鈴.......車就不用麻煩了,我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抱歉,我先接個電話,喂?劉導......好久不見。」

  也不知是否是巧合,這邊陸澤和高佩玲才看完劉贏的賀歲檔新電影,這個應該和陸澤斷了聯繫的導演卻意外地主動聯繫到了陸澤,這讓他感到了些許的驚訝。

  「阿澤,在幹嘛?這幾個月休息的怎麼樣?」

  「還好,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什麼事情都不用操心,昨天上秤發現自己又胖了五斤,都挺好的,怎麼......」

  「我的新電影看了沒有?成績不錯,很理想,但這片子已經九月末其實就已經拍完了,一直拖到過年上映,最近我接了個本子,很好,看得我心癢難耐的,就是缺個副導,你看......休息夠了,就回來工作吧。」

  誰都知道陸澤現在過得很難,這是圈裡人都心知肚明的,但是真正願意拉陸澤一把的,劉贏還是第一個,是,現在讓陸澤演戲......比較困難,但做幕後,幹點雜活也不是不行,起碼能讓陸澤有一份可觀的收入來源。

  劉贏的電話完全出於好意,陸澤也心領了,但你讓他回到劇組不拍戲,做一個或許只需要培訓演員的副導,這對陸澤來說還是有些艱難。

  畢竟他之前拍戲時,也只是劇組的工兵,導演說怎麼拍就怎麼拍,很少有發表意見的時候,說白了,副導這活已經稍微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了,另外,他這麼些年進的劇組,但凡副導有主意要跟導演討論,就沒有一個是不傷感情的,其中必定會有爭吵。

  你讓陸澤進組卻不提一些建議,他憋得難受,而只培訓演員,現在估計那些演員也不會服他,橫豎也不會在劇組待的順心,想了想......還是算了吧。

  「好意我心領了劉導,我剛看完你拍的片子,確實很好,我覺得有您在,掌握劇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我......可能有點多餘。」

  手機難免會有點漏音,二來是車內安靜,她可以很清楚地聽到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什麼,沒有正視陸澤,只是從後視鏡中看著陸澤的雙眼,這雙「窗戶」表現出來的不是頹廢,而是一種思考後的淡然,不過將心比心,讓她來放棄這件事,絕對不會是一個輕鬆的決定。

  一種情緒逐漸在心中擴散,並非憐憫或者是同情,說心疼吧......以兩人的關係,還沒有到那種地步。

  總之這種感情是複雜、卻直白的,畢竟有故事的男人,總是比那些一帆風順的男人要吸引人得多。

  陸澤的故事......算不上傳奇,但也並非那麼簡單,如果讓陸澤去講述那些被互聯網記載的、沒記載的故事,估計三天三夜也講不完,他並非是被迷霧籠罩的男人,反而把自身全部坦露在外,像是在對人說,我的故事就在這兒,想瞭解,那就過來,慢慢的聽我講述。

  劉贏的幫助被陸澤拒絕,說陸澤有傲骨也好,不識抬舉也罷,這都是現在的高佩玲沒有權利去評判的,只是她打心眼裡認為,這個男人這麼些年走過來,一定會很辛苦。

  如果真的用一個詞語去形容她現在的內心情感,或許可以稱她為......母愛氾濫吧,對這個大了她四歲的男人。

  之後電話中的交流並沒有被她聽進去,只是用右手的食指輕輕捲起髮絲,稍微用力的拽兩下,隨後鬆開,週而復始,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後視鏡中的他。

  「不好意思,接了個電話,車我就不用了,你太客氣了,走吧,我送你進單元,然後我就離開了,車就停在這裡?」

  「嗯?哦,好......」

  兩人解開安全帶,陸澤把鑰匙重新交給她,和她並肩走入這棟呂華目前為止最高檔的住宅之一,一直送到單元門口,陸澤告辭準備離開。

  「要不......上去坐坐?天這麼冷,謝謝你送我回來,進來喝杯茶水麼?」

  陸澤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微紅,也不知是不是凍的,但陸澤確定,她所說的上去喝杯茶只是字面意思,所以他並不打算上去,當然,如果並非只有字面意思,那他就更不能上去了。

  「喝茶就不必了,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得走了,妳上樓吧,再見。」

  「等下!帶個圍巾吧,起碼能頂頂風寒,帶著吧,那......今天謝謝你,陸先生。」

  拿著她剛從脖子上摘下來,還帶著餘溫的圍脖,陸澤嘴角咧出一抹輕笑,對她點點頭,見她進了大堂,才轉身離開。

  陸澤才想明白她剛才為什麼要去商場買這條黑色,明顯是男款的圍脖,其實她早就想到了電影結束後會發生的事情,才為陸澤提前準備了這一份抵擋風寒的圍巾,或許這就是專屬於她的小聰明吧。

  跟隨著要出去放鞭炮的孩子走出小區,陸澤點了根煙,呼出時已分不清它到底是煙霧,還是呼吸時凝結的霧氣。

  他就在昏黃的燈光下,在這飄著雪花的夜晚,繫著厚實的黑色圍脖,一手掐著煙頭,一手揣在羽絨服的口袋中,偶爾像孩子似的,在人們上一場雪時清理好的雪堆上踩上那麼一腳,在已有薄薄積雪的路面上,留下自己的印記。

  直到遇見一輛去年才普及到呂華的新能源共享汽車旁邊,掃碼開鎖,坐在駕駛座,繫上安全帶,放下車窗,彈了彈煙灰,啟動車子,緩慢地朝著遠處開去。

  「叮咚......」

  第一時間沒有打開去看,直到遇見紅燈後停下,從兜中掏出手機查看了這條高佩玲發來的短信。

  「陸先生,我們可以繼續聯繫嗎......」

  大拇指在手機屏幕上搓了兩下,劃去燈光照射下,屏幕上留有的指紋,思考了一下,只回覆了一個字。

  「好。」

  關閉手機,隨後扔在擋風玻璃前,看著正在讀秒的紅燈,手指使勁搓了搓帶鬍渣的下巴,歎了口氣,待綠燈亮起,前往他剛訂的那家賓館。

  ......

  相親當然不是新生活開始的主旋律,找到一份新的收入來源才是,所以陸澤在四天後,也就是正月初八,和一棟門市房的業主簽訂了為期一年的房屋租賃合同。

  幸運的是,這間屋子上一個租客拿這間七十多平米的房子開了間咖啡廳,最後由於生意不景氣,最終只能選擇出兌,按照陸澤的思路去想,在大片住宅之間開咖啡廳,生意能好才怪了,不過也可能跟咖啡的口感有很大關係。

  不過這也成全了陸澤,房間大體上不用改動,只需要把白色的牆面刷上深藍色的乳膠漆,再買些冰箱和木質座椅就全部搞定,簡單的不得了,就是為了省錢,刷乳膠漆這個工作還得是自己來做。

  「哥,不行不行,我手酸了,你快幫忙,我舉不動了。」

  聽到陸楠的呼喊,陸澤趕緊走過去,生怕她刮花了自己辛苦刷出來的牆,接過滾輪,在乳膠漆桶中沾了沾塗料。

  陸楠還在放假,正好這邊剛刷一遍漆,很簡單,陸澤就讓妹妹來做個力工,不開工資的那種。

  對於淘氣時圍著牆頭上下翻飛也絲毫不覺得累,但一干活就拉稀,半天刷了不到一米的陸楠,陸澤也是見怪不怪了。

  「哥,塗料掉我腦袋上了,啊!!!黏頭髮上了,這東西能洗掉嗎?都幹了我才發現,怎麼辦啊!」

  「應該能吧,洗不掉就把頭髮剪了,沒事。」

  「我......」

  陸楠瞪著自己親哥,把髒話給嚥了回去,不然這個沒練過跆拳道的大哥保不準會一個旋風腿踢掉自己兩顆牙。

  只能當做沒聽見,雙手像是沒骨頭一樣甩了甩,走到咖啡廳老闆留下來的鏡子前,撕開黏在上面的報紙,扒拉扒拉已經被染成藍毛的頭髮。

  「請問老闆在嗎?是你們訂的牌匾是吧?你是陸......陸.....陸......」

  陸澤的名氣在呂華可是比在任何地方都大,上到八十歲老太太,下到上幼兒園的小孩,認出陸澤都不算新鮮事,對於這個做牌匾的大哥認出自己,陸澤也不意外。

  「對,大哥進來坐吧,抽根煙?歇會,歇會。」

  「哥你牌匾做了啊?我看看好不好看。」

  「回來!人老闆還在這兒呢,妳就這麼等不急了?老實坐著,別了,去旁邊超市買兩瓶水,買盒煙。」

  聽到陸澤的訓斥,陸楠沒怎麼樣,反倒是給裝牌匾的大哥嚇得差點把煙頭咽肚裡,連忙擺手,有些緊張地露出並不好看的笑容。

  「不礙事......我徒弟在外面收拾呢,去看吧,沒事,要是哪兒不滿意,我拉回去再改,明兒就給你拿回來。」

  陸澤確實沒想到這位大哥這麼客氣,兩人不停地寒暄,陸楠倒也控制住了先看看的慾望,還是聽從了陸澤的話,買了點東西回來。

  可能是緊張,大哥抽完煙,說什麼都要開始幹活,陸澤實在是攔不住,就只能幫忙扶著梯子,看著牌匾一點點固定在門的正上方,大概三個小時之後,才算徹底完工,隨後輕輕拉開了,牌匾上覆蓋著的布。

  陸楠看著牌匾上的字一點點顯露,嘴巴也是越張越大,轉頭看著一臉滿意的陸澤,又指了指牌匾。

  「哥......名字屯了點吧?」

  「有嗎?我覺得不錯,挺有親和力的。」

  「嗯.....呵呵......呵呵。」

  見陸澤這麼滿意,陸楠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看著牌匾上六個明晃晃的大字《陸大哥啤酒屋》,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5-10 09:07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1 11:17
第三百三十二章 做個人吧

  三月十五號,啤酒店開業的前一天深夜。

  「鐺鐺鐺......鐺......咚......」

  一副已經刮露的勞保手套,手中握著一罐啤酒,他小心地爬上梯子,把啤酒放在最上層醒目的位置,動作中總是有那麼點提心吊膽的意思,畢竟這罐發燒級四倍渾濁IPA,一罐就值大幾千塊,在這個備貨才七十餘萬的店中,已經可以算是鎮店之寶了。

  這間屋子的供暖很好,房間裡也有二十多度,陸澤穿著半截袖工作了許久,已經累出了滿身的汗水,在昏黃的壁燈下反射出些許的光澤。

  下了梯子,往後稍微退了兩步,看著直達天花板的酒架,上面擺滿了琳琅滿目的酒水,一時間心裡多了點成就感,從牛仔褲屁兜中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進入小吧檯中,拿出訂製好的相框,說實在的,質量並不好,玻璃上還帶有點點的木渣碎屑,還需要陸澤自己清理。

  值得一提的是,老宋前幾天來過,不過由於時間緊張,只待了一天就離開了,不過他倒是給陸澤帶來了一些禮物。

  點上一根煙,叼在嘴上,從櫃中拿出一個大牛皮紙袋,解開纏繞在背後的捆綁繩,裡面是很多張照片,都是那些朋友托老宋帶過來的,上面全是陸澤與這些朋友的合影。

  除了個人的合照之外,還有不少劇組全員的合影,照片捏在手中,藉著暗黃色的燈光看了半晌,露出笑容,小心翼翼地安放在相框之中,妥善的掛在已經決定好放置的地點,照片不少,整面牆都掛滿了。

  把牛皮紙袋捲起來剛準備扔掉,卻摸到了檔案袋底部稍微有點稜起,顯然,裡面除了照片,還有一些陸澤之前未曾發現的東西,打開口袋向下倒了倒,掉出來幾張疊好的小紙條。

  把燃到一半還掛在香煙上的煙灰彈掉,他重新回到座位上,翻開了這些紙張。

  「我相信這一切並不簡單,無論對誰來說,但你是陸澤,所以你不是失敗者,你身上閃耀的光永遠不會熄滅,為你送上來自帝都的祝福:你的朋友......莊羽。」

  「我們會再見的,我堅信著,不是生活中,而是在螢幕上,期待著與你的重逢,老友相聚,如果我哭了......可別笑話我,王臻。」

  「剛喝了不少酒,現在已經暈頭轉向了,拿起筆的時候,腦子裡全是畫面,但不知道該說什麼,相識八年,最先印象還是那時候留著寸頭,稍微有些青澀的你,睏了,我要睡了,祝你生活愉快,我的好兄弟,鄭奕。」

  紙條總共是十二張,字數不多,加起來也不過幾百字,陸澤卻看了很久,最後捏了捏眼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從身後的酒架上拿出一瓶啤酒起開,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搞這麼煽情幹什麼......」

  四處看了看了看,最終拿出一盒茶葉,把裡面的茶葉放在別處,把紙條珍重地放在裡面,收在抽屜中,輕輕擰上了鎖。

  給落地窗玻璃上掛著的小綵燈通了電,五顏六色的呼吸燈開始閃爍,手指在八個大冰箱上劃過,最終走到門口,輕輕按下了壁燈開關,房間內陷入昏暗。

  洗了個澡,套上白色的跨欄背心和大褲衩,趿拉著拖鞋回到由咖啡廳員工更衣室改的小臥室內,躺在床上,打開床頭燈,從床頭櫃抽屜中拿出了一個黑色皮質的日記本,手中的水性筆轉了幾個筆花。

  忘記了從什麼時候起,他有了記日記的習慣,也不是每天都寫,只是心情不錯的時候,會記錄點值得紀念的事情,就比如今天。

  「三月十五日,明天就要開業了,心情有些複雜,畢竟投入了幾乎所有的資金,如果效益不好,可能我真的要去找一份工作來維持生活了,不知道我這一把賭得對不對,說真的,我有些焦慮。」

  「今天把曾經和大家的照片掛在了牆上,突然間......我無比地懷念曾經,想念那些在路上時,結交的好友,哪怕才離開短短三個月,我也確實想他們了,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像原來那樣出現在他們面前。」

  「三個月的時間,真的發生了很多的變化,梓萱重新帶上了施工帽,照片看起來挺傻的,那麼大的工作服也不知道去改改,劉哥和嫂子開了小餐館,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很想去嚐嚐,寒姨散心也不知道散到哪個國家了。」

  「歸於平凡的生活一定不好受,一切被我辜負的,但願他們可以安好,晚安。」

  合上日記,把煙頭熄滅,伸手將燈光下十分明顯的煙霧揮散,把日記重新放在抽屜的最底層,靠在床頭閉目養起神來。

  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跳上了床,坐在陸澤身旁,安靜地注視著他,一時間,一盞燈,一人,一貓,出奇得靜謐且和諧,直到牠輕輕咬了咬陸澤的手指,才把陷入沉思的陸澤喚醒,一雙大手覆蓋在牠的頭上,輕輕搓了搓牠的抬頭紋。

  「要一起睡嗎?......好吧,睡覺咯。」

  摟著牠進了被窩,伸手拉了下燈繩,臉在牠的毛髮上蹭了蹭,很柔軟的感覺,十分地舒服,直到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機械的人聲,讓陸澤有些驚訝,自從他退出《陰荒》拍攝之後,系統就再也沒想過,算算,都快四個月了。

  陸澤還以為,如果這輩子不再拍戲,或許系統將永遠不會再度運轉,卻不料不到四個月後,就又聽到了這個生硬死板的聲音。

  「檢測到宿主進入休息,準備進入教學模式。」

  下一秒,陸澤陷入了睡眠,瘸子瞪著眼睛,確定了陸澤睡著後,悄悄地從陸澤懷抱中爬了出去,鑽進了自己的小窩,陸澤睡覺打呼嚕,牠跟陸澤一塊躺著睡不著。

  ......

  「檢測到宿主一百天未曾接受新劇本邀請,強制進行實戰複習,請宿主自行選擇劇本,複習結束後,外界補充劇本記憶保留,系統生成劇本,劇情脈絡將被屏蔽,僅留人物演繹記憶,九十五分為及格、九十七分良好、九十八分優秀,分數由系統自行判定,不及格有懲罰。」

  強制的實戰複習......陸澤是一點都不詫異,跟系統生活了這麼多年,他深知系統這位老師的尿性,換句話說,系統撅屁股拉幾個糞蛋他都一清二楚,它就是看陸澤這些天閒得放屁都崩腳後跟,非得給陸澤找點事兒幹。

  對於複習,他一點都不介意,畢竟演戲對他來說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生活的一部分,這麼多天不拍戲,你要說陸澤沒覺得無聊,那是不可能的,他還從來沒有長達一百天的假期,忙起來還好,閒著的時候就感覺渾身不得勁,總覺得缺點什麼。

  人還真就都是賤皮子,之前拍戲的時候,天天忙,天天累,怠惰期的時候,陸澤恨不得把劇本給吃了,但是忙著忙著倒也成了習慣,不拍戲還真容易憋出病來。

  就是陸澤看著這個評分標準......有點牙疼,他不是所有劇本都能演,除非他是橡皮泥捏的,不對......在系統空間中,他還真就是橡皮泥捏的。

  總之就是還得考慮到人物形象與陸澤是否貼切,不然強行讓陸澤演,味道也不對,就像一盤辣子雞是甜的,吃著能不噁心嗎?

  另外陸澤想問問,誰家九十五分算及格?科目二那麼難也才九十啊!這是人能定出來的數嗎?

  估計接下來的時光,毒打要成為家常便飯了,三十來歲的人成天挨揍,這特麼叫什麼日子?想想陸澤心裡都苦,現在他滿腦子都在想,以什麼體位趴著,挨打的時候能輕點。

  現在系統的形象,在陸澤心裡已經成型了,彷彿一個兩米多高,膀大腰圓,全是腱子肉的壯漢,掐著陸澤脖子,把劇本拍在陸澤臉上,說著:「給老子演。」

  等等......為什麼腦海裡閃過的是,被其他狗嚇到前爪抬起來,張著嘴,瞪著眼睛,脖子上栓繩的那條黑白色的哈士奇表情包?

  不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了,還好劇本可以自選,降低了不少難度係數,系統也算是做了次人。

  「載入完成,準備進入劇本圖書館,3......2......1......課程開始。」

  白色的系統空間中,頭頂的巨大紅色數字開始跳動,空間像是以往那般暗了下去,直到陷入不見五指的黑暗後,光明再次到來。

  他站在一張沙發前,壁爐的火苗不斷地跳躍,向外界輸送著木材化為灰燼所帶來的暖意,茶几上還放著一些零食,地毯帶來的觸感是那麼真實,彷彿它真的價值十來萬一平。

  這幅場景像極了歐美電影中常見的鏡頭,放兩顆樹就是聖誕節的那種,但這裡沒有樹,沒有火雞,沒有拆禮物的孩子,聖誕老人從壁爐鑽進來估計能燙死。

  不過這一幕還是溫馨的,看起來就十分舒適的,直到陸澤轉身,瞳孔微微有些放大,對系統表示了自己親切的問候。

  「我日你媽......」

  兩個起碼五米高、七八米長的超大書架,各自靠著牆壁,整齊地排列,僅留下差不多兩米寬的過道,正向對著陸澤,向陸澤展示著多到根本數不清的劇本。

  而這兩個書架的背後,還是兩個相同大小的書架,再之後又是兩個書架,由於裡面沒有光線,陸澤判斷不了這條過道有多長,但陸澤確定,絕對比自己想像中要長得多,為什麼?因為他旁邊擺放了一輛嶄新的愛瑪電動車......

  走到書架前,隨便挑了一本,發現這個劇本在現實中已經拍出來了,這就是已存在劇本了,但卻是一部爛片,證明了這裡的劇本並非都是那麼精良,好壞,還得讓陸澤自己去挑。

  不過眼尖的陸澤還是一眼望到了一部自己很感興趣,並且看過很多遍的電影劇本,把書架前的大梯子推過來,把下方滾輪卡死,陸澤爬到最頂端,把劇本拽出來。

  這裡的每個劇本外部都是硬紙板夾合的,就像那些上檔次的書籍,翻開來,紙質非常好,手感一級棒,並且貼近深吸,還可以聞到墨汁的香味。

  陸澤不再挑選,就決定是它了,剛開始還是要挑些已存在的劇本,從簡單點的開始來,免得複習第一天就挨打。

  沙發並非想像中那麼柔軟,只陷進半個屁股深,隨後能感覺到有種托力,可以很好的保護腰部,讓陸澤坐的時間再長也不會那麼累,也不會把屁股坐麻掉。

  伸手拎起茶几上的水壺,是有液體的,拿出杯子倒出呈現淡綠色的水,端起來聞了聞,確定是茶,而不是水放時間太久長毛了,隨後溫度透過杯子傳進了陸澤的手心,喝了一口,口感不錯,溫度也十分適宜。

  把一塊墨綠色,帶有老花圖案的毛毯蓋在膝蓋上,拿起茶几上放置的,各種顏色的記號筆,陸澤正式翻開這部感動自己無數次的經典勵志電影劇本,《阿甘正傳》。

  「是否選擇為《阿甘正傳》?」

  系統的聲音響起,陸澤翻看著劇本,輕輕嗯了一聲,表達了自己的決定。

  「劇本已確定,《阿甘正傳》,一百二十個小時後拍攝,開始倒計時。」

  「你他媽做個人吧!!!!」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4 14:54
第三百三十三章 開業大吉

  一百二十個小時能做什麼?似乎你可以完成很多事,一整個假期的作業、一份重要的項目策劃、仔細品讀完兩本書。一次走不遠,但仍會快樂的旅行。

  但完不成的事情也有很多,就比如......琢磨透一部劇本。

  所以陸澤挨打了,這並不奇怪,甭管你是誰,想要在短短的一百二十個小時之內將一整部劇本全部融會貫通,接著立刻上鏡拍攝,並且還要求做到表演基本無瑕疵,不敢說的太過於絕對,但一定會是艱難的。

  睜開眼,身上的汗水已經打濕了白色的跨欄背心,甚至被子摸起來都有種潮濕的感覺,畢竟很久沒有受過懲罰,這種痛感還需要他去慢慢的適應。

  扯了幾張紙抽擦了擦額頭,捏成一團扔進紙簍,陸澤習慣性地摸了摸懷裡,毛茸茸的傢伙早就沒有了蹤影,他沒有去尋找,因為每次牠都不會老老實實在自己懷裡睡上一整晚,不用想,現在瘸子一定正在自己的小窩中睡得香甜。

  右手背蓋在雙眼上,遮擋窗簾縫隙中透出的晨光,歎了口氣,大腿蜷起,靜靜地等待十五秒,意識徹底清醒後,起身坐在床頭,拿起枕邊的香煙,煙屁股朝下,在床頭櫃上輕輕敲了敲,等煙絲越發緊實後點燃,坐在窗戶朝向的床邊,靜靜出神。

  「喵......」

  或許是被陸澤吵醒,瘸子醒來,看著陸澤,發出一聲輕吟,這位喜歡吸薄荷的「醜姑娘」,聲音卻與相貌截然相反,特別地柔弱且奶聲奶氣。

  「嘿~」

  伸腳把反向的塑料拖鞋踢正,穿在腳上,他也不知不覺得帶有了中年人起床時總愛發出的輕哼。

  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陽光照亮房間的每個角落,對於這座城市來說,待到零下幾度,積雪消融時,就已經可以算是春天,冰雪融化後的水滴濺在玻璃,巧合地形成了一種具有別樣美感的紋路。

  把昨晚腹腔內的積水排空,香煙燃到末尾,隨手把煙頭扔進馬桶中按下衝水,轉身後看到鏡子中凌亂的頭髮,手指穿過髮絲,指間夾住髮梢稍微扯了扯,拿過牆上掛著的花灑,調整到適合的溫度後,彎腰把頭伸進洗手盆中衝水。

  適當的把絡腮鬍修剪整齊,從鏡櫃中拿出眼藥水仰頭滴了幾滴,風筒吹出溫暖的風,加上嗜喱將髮型固定,雙手抹開臉上的爽膚水並輕輕拍打。

  大米和小米以三比一的份量下鍋,加上一壺溫水,冰箱中還剩半截哈爾賓紅腸,切片後裝盤放進電飯鍋蒸籠,趁著煮飯的時間,換上黑襯衫,牛仔褲,以及一雙土黃色馬丁靴。

  佩戴二十五歲時買下的第一塊腕錶以及其他首飾,將冰箱裡冷藏的鹹菜盛入碟中,端到酒館留給客人在店內喝酒的桌上,實在是因為後屋的地方太小,已經容不下一張飯桌,當然,也不會忘了瘸子的早餐。

  一人一貓,享受著安靜的清晨時光,就算瘸子跟陸澤在一桌吃飯,也不會朝著陸澤的飯碗張嘴,這就是田園貓的優點之一,只有等到陸澤把香腸撕開餵給牠,牠才會將這份比貓糧還香的食物嚥下。

  飯後收拾完碗筷,擦乾淨桌子,看了看日期,給瘸子點了一炮,打開電視播到體育頻道,收看即將開始的NBA常規賽,由雄鹿對戰快船。

  「叮鈴鈴......叮鈴鈴.......」

  吧檯上的手機鈴聲響起,陸澤放下正在沖洗的酒杯,倒扣在吸水布上,擦了擦手,看到來電顯示後,露出微笑,接通了電話。

  「佩玲。」

  「澤哥,你在店裡嗎?我就在門口,怎麼沒看你開門呢?」

  「哦,我看時間還早,就沒開,妳稍等一下。」

  拿起遙控器開啟電動捲簾門,一雙白色的休閒鞋首先映入眼簾,隨後是兩條牛仔褲包裹著的大長腿,以及一件米黃色的羽絨服,最後是一張帶著笑意的臉,推開玻璃門,走了進來,張開雙臂,繞過吧檯和陸澤相擁。

  「外面還是有點冷......」

  兩人是二月末正式確定的關係,但還沒有見過雙方父母,現在正是熱乎的時候,只不過由於雙方工作都比較忙,也並非每天都能見到。

  沒有緊張,或者是大白天產生點什麼歪念頭,陸澤只是很溫柔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大概十幾秒鐘後,兩人分開。

  「我記得我有暖手寶,妳稍等一下,我去給妳找找,在這兒呢,我先熱一下。」

  這個小熊暖手寶還是當年在機場遇見的小情侶粉絲送的,陸澤已經用了有大概四五年的光景,質量很好,一直也沒壞,插上電加熱,一轉身,見她雙手杵在吧檯上,捧著臉直勾勾地望向自己。

  「今天週末,學生不應該補習麼?妳那邊那麼忙,真的不用來我這兒,這裡也沒什麼需要幫忙的,等下班了再過來坐坐吧。」

  「我男朋友的店今天剛營業,我怎麼可以不過來?就算幫不上忙,過來陪你坐坐也好啊,我渴了,有什麼好喝的啤酒嗎?我嚐嚐,放心,我打車過來的,雪化了路上很滑,我不敢開車,瘸子又聞薄荷了?哎呦,看看這口水。」

  「大早上喝什麼酒?我給妳接杯溫水吧。」

  她很巧妙地跨過了大白天跑過來這個話題,既然如此,陸澤也就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回到後屋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她也沒再談起喝酒這個要求,拽了幾張衛生紙幫瘸子擦拭著流到桌子上的口水。

  兩人的交流比較平淡,話語不是很多,陸澤多數的時間都是在看著電視中的籃球比賽,而她則幫忙擦拭著杯子,偶爾才會逗逗暈頭轉向的瘸子,沒過多久,一個穿著工裝的男人就敲了門,只把腦袋伸進來,摘下白色的口罩,看著陸澤問道。

  「請問是陸大哥啤酒店定的花籃嗎?」

  「花籃......?沒有,應該不是......」

  「沒錯就是這裡,師傅麻煩您把花籃擺在門口就好,還有之前定的三米長,兩千五寬的地毯,您也幫忙鋪一下好嗎?」

  陸澤是沒買這東西的,開業圖個綵頭這種說法他也信,但看了一眼價格,好一點的二百多一個,一對就是五百,而且每個十對、二十對的還擺不出手,其實......也就不是那麼相信了,要說買便宜的,呂華開春風大,估計五分鐘用不上就吹零碎了。

  陸澤確實沒想到高佩玲會記得這點事兒,見她急忙出門,只好腳前腳後地跟了出去,見到小貨車上拎下來一對又一對檔次不低的花籃,紅地毯也是十分厚重的款式,知道這些東西沒有個三五千塊錢下不來,陸澤在外面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撇了她一眼,換來的卻是她的一個鬼臉。

  「這些東西一共花了多少錢?我轉給妳,謝謝妳還記得這件事,妳要是不說,那我直接給妳轉五千吧,多了少了我就不問了。」

  「不用啦,朋友關係還得送這些東西呢,更別說我們之間,說不用就不用,真的,放回去吧,不然手機給我,我替你保管。」

  陸澤是覺得兩人的關係還沒確定多久,這麼短的時間就收人這麼貴的禮物確實不好,甭管高佩玲家有多少錢,錢這方面過了千,陸澤就得好好斟酌斟酌。

  剛想拿手機給高佩玲轉賬過去,卻不料被她順勢奪了過來,兩人對視時,陸澤眨巴眨巴眼睛,見她態度堅決,只好不再多說,重新回到店內,繞過這件事,重新談起其他的話題。

  可又是沒過十幾分鐘......

  「請問是陸大哥啤酒店定的花籃嗎?」

  「這回真不是我......」

  一頭霧水地走了出去,結果剛一出門,差點下巴都掉地上,得了,剛才那三十個花籃都是小場面,現在停在店門口的車,跟剛才的小貨車差不多規格,多少輛?三車!現在送貨的幾個大哥正一個一個往下搬呢。

  「陸先生,請您簽收一下,花籃工作六十對,數目準確,沒有破損,好的,麻煩您......能不能再跟我合個影?」

  滿足了送貨大哥們的請求,陸澤伸手看了眼上面的卡片,不用想,就是宋歸遠他們送的,給老宋打了個電話,卻被他拒接了。

  之後他來了一條微信說是在拍戲,一會給陸澤回個電話,沒辦法,陸澤只能先考慮交通的問題。

  人行道總共就那麼大點地方,你總得給人留點過路的位置,沒辦法,就只能橫向發展,往側面堆積,最後都把隔壁的店門口給佔了,陸澤只好過去給隔壁店主們道歉,還好陸澤這張臉起到了關鍵的作用,鄰居們也都認識,沒有發生矛盾不說,反而店主們有些不吃所措,彷彿理虧的是他們一樣。

  弄到最後,陸澤實在是不好意思,明明是過來給人道歉的,結果鄰居一個勁兒給他遞煙,他也是面兒上過不去,趕緊去倉庫取了四箱聖堡小麥挨家送了兩箱,結果兩名店主死活要給錢,弄得像要打架似的,扯過來拉過去,鬧了十多分鐘才算收場。

  回到店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了眼電視,剛出去的時候第一節才打三分鐘,現在一百零五比九十二,解說都對這場比賽做總結了。

  關了電視,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一會,起身在書架上取出一張黑膠唱片,放在索尼的現代黑膠唱機中,通過屋中的音響,播放著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

  高佩玲知道他是個喜歡安靜的人,沒有過多的打擾,見他拿出一本他喜歡的書籍,默默閱讀,再次勾起她那顆見陸澤便歡喜的心,悄悄拿起手機,對準陸澤拍了張照片,卻忘記了相機沒有關閉聲音,發出卡的一聲響。

  不知為何,她有種做賊的感覺,在這聲響發出時,心跳似乎都停頓了一下,見陸澤抬起頭,只是對她笑了一下便不再理會,心又慢慢放了下去,膽子也變得大了不少,食指和中指像是兩條小人的腿,在桌上慢慢行走,最終走到陸澤的手背上,輕輕用中指勾住了陸澤的中指,見陸澤不理會,發出略微猥瑣的笑容,開始找各種角度拍攝。

  「這場面挺大啊,這麼多花籃,叮鈴鈴......請問你這是賣精釀......」

  門鈴聲響起,高佩玲拉著陸澤的手,有些窩火地向外看去,一個有些微胖的青年耳邊貼著手機,看向陸澤的臉,隨後愣了一下,輕輕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牆上的照片,臉色變得有些紅潤,卻轉身立刻推門走了出去。

  陸澤兩人看不到,這個胖乎乎的青年臉紅青筋都鼓起來了,一臉「猙獰」地對著電話那邊講道。

  「我日你個媽!你猜我看見誰了?陸澤!樂嗚陸的那個陸澤!演戲的那個,看完他電影之後我們一塊哭的那個!在酒館裡坐著呢!廢話!肯定是在呂華啊!在哪兒?我看看......蓮花街,清水戀洗浴中心對面,趕緊過來!我怕他一會跑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18 22:40
第三百三十四章

  「你好,需要點什麼?」

  這位胖胖的青年男人推門進來後,步伐稍微有點遲緩,目光也一直集中在陸澤的身上,雙手在褲線的位置左右稍微摩擦了兩下,陸澤明顯可以看到他的喉結咕嚕了一下,也不知道哪兒來這麼多的口水。

  「你好,陸澤我特別喜歡你的戲.....那個......我想買點啤酒,請問誰是老闆?」

  「哦,我就是,經常喝精釀嗎?用不用我推薦一下?」

  陸澤起身走到男人身邊,正式的和他交談,看到男人有點緊張,一時間也沒有什麼調解氣氛的辦法,名氣這東西在你回歸平凡後,帶給你的困擾總是要比好處多得多。

  現在陸澤要是號召一下粉絲來照顧他生意,那麼收入絕對會比現在高很多,但真要是把自己玩成什麼網紅,那就沒什麼意思了,陸澤也不願意幹那種賣臉的事兒,那些火熱的短視頻啊,什麼微商啊,陸澤是一概不碰,只在外賣軟件上開個網店,給同城的顧客送貨,也不提這是誰的店。

  你可以說是陸澤還沒有被逼到那個地步,不然讓他去掏大糞,為了活著他也得去,這沒錯,但不也沒到那個地步嘛。

  「這是你的店?怎麼......哦,我接觸精釀只有半年的時間,喝過的種類也不多,也就算個入門,最近想試著在家屯點,也想進階一下,據說精釀還有什麼鄙視鏈,我確實不太清楚該怎麼選擇,就別拿出去太丟人就成。」

  男人把心裡的疑問噎了回去,這讓陸澤輕鬆了不少,不用一遍一遍地解釋自己開啤酒屋的原因,相處起來無疑會舒服一些,聽到男人後面說的話,只是搖頭笑笑,側身走進吧檯。

  他其實很反感喝瓶啤酒還得分個入門、進階之類的等級,你進階了又能說明什麼?證明你啤酒肚有多大嗎?

  這無非就是個人經濟實力的問題,如果你有錢,你當然不介意嚐試嚐試幾千塊錢一罐的安克雷奇,外人看來你安克雷奇這種檔次的IPA都喝過,那肯定是發燒友。

  可如果你的經濟實力不足,只能喝七塊錢一瓶的教父,在別人眼裡,或許你就是剛開始喝精釀的小白,所以說到底,入門和發燒友之間差的是什麼?就是錢唄,至於口感,舌頭好使一點的,誰還嚐不出個味來?

  至於鄙視鏈,什麼喝酸啤的看不起喝世濤的,喝世濤的看不起喝IPA的,喝IPA看不起喝小麥的,喝小麥看不起喝水啤的,你累不累啊,管天管地還能管人拉屎放屁嗎?人家願意喝啥你管得著嗎?說白了,具有精釀鄙視鏈的,都是自身有著相當大優越感,喜歡跟隨不知道從哪兒聽說的潮流走的人。

  陸澤向來是對這兩種說法嗤之以鼻的,但人家是客人,是來買酒的,不是聽你來說教的,陸澤不會把這種話說出來,只是坐在吧檯後,雙手交叉墊著下巴,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心裡價位是多少?口重嗎?」

  「二十塊以內吧,口還行,不算太重。」

  「開車了嗎?」

  「沒,家就在附近,散步的時候過來的,今天週末嘛,沒上班。」

  點點頭,陸澤拿過兩個酒杯,轉身從酒架上拿起一個封面上畫著骷髏圖案的棕色酒瓶,不知道的估計能把它當成敵敵畏,用按壓式啟瓶器打開後,發出砰的一聲輕響。

  斜著拿起酒杯,略顯渾濁的酒水順著杯壁流淌,漸漸浮起一層氣泡,顆粒感要比大綠棒子小得多,看起來就像是一層奶油一樣,白皙、綿密,帶著小麥的淡淡香氣。

  酒瓶中還剩四分之一酒水後停下,將剩餘酒水順時針搖晃,帶出瓶底的沉澱物,這東西才是一款啤酒的精華,最後分著直接倒入兩個杯子內,對男人擺擺手。

  「亡魂,嚐嚐吧。」

  這款酒的泡沫屬於很快消散的類型,男人不敢耽擱,輕輕抿了一口泡沫,只帶了一點淡淡的小麥和可可的味道,隨後入口第一口酒水,柑橘和可可的味道首先衝上來,啤酒花的味道照比男人之前喝的幾款酒都不大相同,苦味也會更重一些,但嚥下的回甘帶著非常強的香氣,口感十分豐富,味道的平衡感也處理得很好,一瞬間就讓他喜歡上了。

  男人正靜靜地品嚐著這杯啤酒,但陸澤卻注意到了門外有三男兩女扒著窗戶往屋裡瞧,和這五個人對視後,陸澤沒打招呼,只是點點頭,視線重新回到男人的身上。

  「是這兒嗎?」

  「是是是!大海不就在裡面坐著呢嗎?我靠!我看見陸澤了!跟我對眼了!真是陸澤!咱們進去嗎?」

  「幹嘛不進啊!要簽名啊,大海都在裡面呢,你怕什麼?趕緊進去。」

  門鈴聲再次響起,高佩玲看陸澤在陪客人聊天,就起身過去打了個招呼,對有些手無舉措的五人露出微笑。

  「我們來找朋友......大海!大海!」

  「來了?坐啊,你們喝點麼?老楊你嚐嚐?我感覺挺好喝的,準備買點回家,你看看你喜歡麼?」

  五個人都沒拒絕喝酒的提議,無非就是希望能在這兒多留一會,看看明星,吧檯太小,只能坐四個人,沒辦法只能轉移陣地挪到酒桌上,陸澤幫他們挑好幾瓶啤酒後,拿出一些薯片和堅果,伴隨著唱機播放的音樂,跟著這六個人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

  「陸澤,可以給我簽個名嗎?我特別喜歡你的電影,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鐵桿那種,我現在......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總之就是......特別地激動!」

  其中一個女孩率先開了口,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激動,啤酒才抿了兩口,臉色就變得十分紅潤,顯然跟酒沒什麼關係。

  「簽名就算了吧,我現在不做藝人,簽名的價值也不大,現在我自己開了店,你們隨時都能看到我,大家就常來坐坐,沒事過來聊聊天,也能熱鬧熱鬧。」

  這是陸澤第一次拒絕簽名的請求,但這沒有讓他們失望,反而更加地高興,能跟自己偶像交個朋友,那不比要個簽名爽多了?今兒去陸澤店裡喝點酒,明天說不定就能約陸澤一塊去釣魚了,豈不是棒待?

  陸澤也不介意跟他們交個朋友,現在做起了啤酒生意,你不能指望著靠新客人盈利,要想維持收益,必須得靠回頭客支持。

  酒精下肚,氣氛也逐漸開始熱絡起來,這六人沒了拘束感,喝開心了自己就去冰箱裡翻自己喜歡的酒喝,唱機也關了,電視打開,機頂盒播放起了電影,直到夜色來臨,黃色的氛圍燈亮起,小綵燈也開始閃爍,這六人才起身告辭,一人拎著一打自己喜歡的啤酒,和吃外賣留下的垃圾,熱情地跟陸澤說了再見。

  送走六人後,陸澤坐在椅子上點了根煙,高佩玲搶著擦了桌子,給瘸子餵了晚餐,回身看陸澤陷入沉思,可能是被氛圍燈和酒精的影響,坐到陸澤身邊,膽子也大了一些,拽過陸澤的肩膀,搭在自己的肩上。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陸澤說了句掃興的話,讓她的心情變得不是那麼愉快,這種環境特別適合談情說愛,你非要讓我滾蛋,這什麼意思嘛。

  她才不信陸澤是木頭疙瘩,反而應該是精明的拔尖才對,要嘛陸澤真就是那麼正直,明明她都願意了,都不辦她,要嘛就是心裡有事兒或者有人,所以她問起了女人都會問的一個問題。

  「澤哥......你之前交過幾個女朋友啊?」

  「我?貌似還真沒。」

  「怎麼?你還跟我玩全網無前任,有也不承認這一套嗎?」

  「怎麼說話一套一套的,如果真有,我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能藏著掖著嗎?我覺得三十多歲沒交過女朋友......才算是丟人吧。」

  確實,陸澤人生前二十四年疲於翻身,後七年忙於前途,有女人在他人生中留下過濃重一筆,但卻沒有誰能真正意義上成為他的過客,就算是那個幫他破了處的女人,兩人似乎也沒有太多的感情交流,愣是一句喜歡你都沒說過,讓陸澤白嫖了半年。

  每天的交流只有「你今天上戲嗎?」,「我今天有活」,一鍋吃個飯,一被窩睡個覺,僅此而已。

  但這話從陸澤嘴裡說出來,換誰誰能相信?起碼高佩玲是不信的,沒有爭吵和斤斤計較,一是兩人交往時間還短,在這期間能吵起來的理由不多,二來她也沒必要強行讓陸澤給她塑造一個擁有過陸澤的女人,讓自己去嫉妒一個失敗者。

  只是......現在氣氛沒了,她覺得,交換液體的事兒,應該再往後緩緩了。

  「確實有點晚了,我得回家了,明天還有工作,澤哥你送我?」

  「好。」

  拎著她的包,兩人出門後,攔了一輛出租車,送她上車並記住車牌號,看著出租車緩緩離開,點了根香煙,踹了一腳半夜又凍結的雪堆,回到店內。

  每天晚上十點打烊,這是陸澤定下的時間,因為十點過後,還會有人吃夜宵喝酒,至於後半夜,誰愛等誰等,他是陪不動。

  一張賬單被打印出來,將啤酒裝進塑料袋中,用訂書器把賬單釘在塑料袋上,額外送了兩個酒杯,坐在吧檯後逗著瘸子,騎手過來取貨,又賣出去一單,第一天的生意要比陸澤想想中好一些。

  「鈴鈴鈴......高姐,又得麻煩您幫我充下話費了......」

  「你好,歡迎光臨。」

  關閉消消樂,把手機揣進兜裡,陸澤起身看著一個女孩吃力地推開門,拐棍在地上敲得噠噠響,聽到陸澤的聲音後,有些疑惑地站住了腳步,耳朵居然動了兩下。

  「您好,這裡是希岸咖啡廳嗎?」

  「咖啡廳已經出兌不做了,現在開了啤酒屋。」

  「那......對不起,打擾了。」

  陸澤可以見到她捏著枴杖的手一緊,然後又洩氣地鬆開,對著陸澤輕輕鞠了一躬,轉身想要離開,只是推門進來就有些吃力,拉門就更加困難了,瘸子跳上吧檯,歪著腦袋,趴著,目光注視著這個女孩。

  陸澤歎了口氣,從吧檯裡出來,先提醒了下她,然後拉開了拉門,等待著她的離開,只是忽然有些心軟,又重新關上了門,卻把她嚇了一跳,靠在角落裡,握緊拐棍,直愣愣地站著。

  「充話費是吧?我幫你充吧,充多少?」

  「啊?......謝謝老闆,真的非常謝謝你,謝謝......充一百塊就好。」

  「一百是吧?你電話號是多少?」

  充值完,微信充值還需要等待一會,陸澤給她端了個凳子坐,她道了聲謝後,兩人就沒了交流,直到她那邊來了短信,陸澤見她從兜裡掏出一台像磚頭一樣的綠色老年機,按鍵上的字母已經磨沒了。

  「1/0/0/8/6,固話、IPTV、移動端、寬帶資費查詢請按1......您好,您當前話費為一百二十五元,話費餘額為九十三元五角六分......」

  「謝謝老闆,謝謝......給您錢,謝謝。」

  一再的道謝後,陸澤幫她拉開了門,看了一眼路燈,外面居然又飄起了細小的雪花,她慢慢地走出去,拐棍敲擊地面的清脆聲響又傳入了陸澤的耳中。

  「外面下雪了,注意安全。」

  「好的,謝謝老闆。」

  關上門,回到座位上,掏出剛才女孩給的兩張五十元紙幣,在燈光下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撕碎扔進垃圾桶,重新掏出手機,點開了遊戲。

  「Crazy!Unbelievable!......」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21 22:40
第三百三十五章 喜訊

  「爸,咱們往這邊走,你也別太擔心,按時吃藥沒事的,但是以後可不能晚上睡覺之前喝飲料了,你這身子骨沒法運動,就得控制飲食了,你看給我和我媽嚇的。」

  下了電梯,給一位坐輪椅、穿著病號服的老人讓了路,陸澤和母親攙扶著父親走到醫院停車場,扶陸衛國坐好,自己則上了駕駛座繫好安全帶,調整了一下後視鏡,嘴裡仍然不斷念叨著囉嗦的話語。

  陸衛國沉默地望著窗外,沒有反駁,想點燃一根煙,卻想起這不是兒子的車,又默默地把香煙塞回口袋。

  快六十歲的年紀,也到了兒子訓老子的時候了,這個時候,聽著就好,對於兒子的關心,再擺老子的譜,已經不合適了。

  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體檢,自打陸澤有點錢後,老兩口每半年都會檢查一次,李玉梅的身體很健康,只是歲數大了,難免會有些微量元素不足,回家買點營養品吃就好。

  陸衛國身體器官檢查也都不錯,但由於雙腿有些問題,沒有辦法運動,再加上老陸家現在伙食好了,人難免會發胖,人一發胖,歲數還大,各種老年病就找上門來了,最要命的是陸衛國還有半夜起來喝點飲料的習慣。

  血壓高、血脂高、但還在能控制的範圍之內,就是這個血糖,經過複查後已經確定是糖尿病了。

  萬幸的是,空腹的血糖參考值雖然還在糖尿病的範圍之內,但並不算太高,屬於初期階段,以現在的醫療水平來說,其實算不上大病,只要按時吃藥,將血糖控制好,基本不會影響人的壽命。

  不過這也把陸澤嚇得夠嗆,之前對於父親比較喜歡甜食這點沒有過多注意,現在必須要嚴格控制了。

  現在陸澤很慶幸當初自己攢了點錢就把村子的路給修好了,不然高佩玲的車還真不好走,如果還是那種土路,一不小心就會磕漏底盤。

  在村中老人的注視下,小轎車緩緩駛入院內,李玉梅先下車打開房門,陸澤扶著父親跟在身後,進屋的第一時間,這爺倆都是一個動作,右手伸兜裡掏出煙盒,給自己點上一顆。

  見父親安靜地看起電視,陸澤拿起塑料袋打開冰箱把裡面的飲料都裝進袋子中,唯獨桌面上留了一把糖,以備父親服藥後血糖過低時補充糖分。

  出了院子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轉身的那一刻,陸澤忽然不想現在就回家,向家中張望一眼,走到院子圍牆旁,蹲在牆根下,安靜的抽完了這支煙。

  「叮鈴鈴......叮鈴鈴......」

  「佩玲。」

  「澤哥,叔叔阿姨的身體沒有大礙吧?我這......今天招生,實在是忙,沒辦法過去,替我跟叔叔阿姨道個歉,等暑假前這批招生忙完了,我就過去看望叔叔阿姨。」

  在教育中心的她,微笑著跟前來報名的家長點點頭,推開玻璃門,走入自己的辦公室,瞬間表情變得有些為難,坐在椅子上,耳朵上貼著電話,右手卻胡亂地劃著辦公桌上的鼠標,眼睛也跟隨著鼠標不斷移動。

  你說她膽小,其實也沒錯,即便她知道陸澤的母親很喜歡她,但她還是有些打怵,這跟年齡無關,卻跟雙方受教育程度,以及欣賞水平有關。

  她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去跟男友受教育程度不高的父母交流,想想那幅畫面,估計她除了尷尬的附和之外,也沒什麼能說的,總不能談論雞鴨鵝狗豬怎麼喂,預計今年莊稼收成怎麼樣吧?她雖然也是農村戶口,但從小養尊處優的,這玩意她也不會啊。

  但你說陸澤的父親體檢出了點狀況,她都沒去看看,這事辦得也不對,畢竟雙方家長都知道兩人在相處,按道理來說,她理應陪同陸澤前往醫院,即便幫不上什麼忙,只是在身邊噓寒問暖,起碼也能給陸澤父母留個好印象。

  這一上午的時間,她都過得很煎熬,雖然陸澤理解她的想法,並給予了相當大的包容,但這件事她就是心裡過意不去。

  陸澤懂她的心情,以陸澤的設想,高佩玲和李玉梅也確實不會有什麼話題,談生活,兩個家庭的生活環境完全不同。

  談工作,李玉梅連教育機構是什麼都不清楚,能聊出什麼花兒來?總不能上來就問,你一個學生一節課收多少錢吧?李玉梅雖然沒念過幾年書,但腦子還沒有泡。

  就連陸澤和母親聊天,也都是圍繞著那些家長裡短,什麼今年玉米多少錢一公斤,今天趕集豬肉又貴又不新鮮這種話題,母子之間話題都有代溝,更別說是別人家富貴人家的姑娘了,所以這時候,陸澤只能出言安慰。

  「沒關係,你工作要緊,我跟我爸媽說了,你這段時間挺忙的,他們都很理解,創業總是辛苦的,這很正常,以後時間還長,你別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千言萬語說不出,只得化作哽咽,眼也微紅,倒不是委屈,也並非出於對陸澤包容的感動,只是一股心氣堵了心口,不掉兩滴眼淚,像是丟了女人天生的權利似的。

  女人嘛,情緒哪能劃分得那麼乾脆利落。

  比起從前,她仍是獨立的,也依舊是戀家的,但現在,原本就不怎麼相融的性格特點在遇見陸澤後,又繼續逐漸產生了偏移,簡單點的來說,愛情這玩意還真尼瑪的上頭。

  掛了電話,右手胡亂滑動的鼠標也停下,她長歎一口氣,從抽屜中拿出了一本叫做《中老年養生大全》的書籍,下一次的相遇,一定會是一個美麗的結果。

  .......

  「怎麼才進來?」

  「佩玲給我打了個電話,在外面聊了一會,她讓我替她跟你們說聲對不起,沒陪你們去醫院,挺過意不去的。」

  倒了杯涼白開,坐在父親身邊,電視中播放著抗戰電視劇,在國家管制之後,現在的抗戰劇倒也稱得上尊重歷史,不像陸澤在橫店時拍的抗戰片那樣,日本兵那麼厲害,八年都沒被武林高手打成團滅,甭管劇情好壞,起碼能入人眼。

  李玉梅拿著鍋鏟,臉上的笑容止不住,她對高家姑娘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她也不是貪圖高家的家產,想著陸澤跟她結婚,老高家的錢就歸陸澤了怎麼怎麼樣,單說高佩玲自己創業,就值得李玉梅高看她好幾眼。

  「這話說的,你跟她說,有什麼過意不去的,等有空了,再過來坐坐,阿姨給她做好吃的,你問問她愛吃什麼。」

  「還犯得著我在妳倆之間來回遞話嗎?電話給妳,妳跟她說就行了唄。」

  「嘿,大澤你趕緊把手機給我。」

  李玉梅趕緊奪過手機,見陸澤沒有打過去,心裡也鬆了口氣,其實她也膽小,高佩玲怕跟她沒話題,她又何嘗不怕?這種留過洋的女海歸當她兒媳婦,她心裡也緊張著呢,在她眼裡,留學還是一件挺高大上的事兒。

  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很快,李玉梅就把飯菜端上了桌,自打今天醫生叮囑完飲食後,餐桌上的菜餚自然變得有些寡淡,看得出來,陸衛國吃得挺沒滋沒味的,陸澤看著父親吃飯,要說心裡不難受是假的,但話說不出口,只能看著父親慢慢把米飯送入嘴中。

  飯後,幫母親收拾完飯桌,陸澤也該離開了,晚上才是賣酒的高峰期,全指著這段時間掙錢呢,現在不比以往了,不能隔三差五就不營業。

  在母親的叮囑下,陸澤拎著一籃子自家老母雞下的土雞蛋上了車,陸衛國站在客廳窗口注視著陸澤,見車子緩緩離開,才坐下倒了一杯茶,盯著飄散在空中的霧氣出神。

  ......

  回去的路上,找個洗車行把車洗了,去加油站把油加滿,停在酒館門口,開啟捲簾門的瞬間,陸澤就看見瘸子無精打采地躺在吧檯上,見到門開後,才猛地支稜起來。

  其實開酒館還是很安逸的,接了外賣一單後,自己做了頓晚餐,剛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就有客人進了屋,跟陸澤打聲招呼後,就自己去冰箱裡扒拉自己喜歡的酒喝。

  喜歡聊天的,陸澤陪著聊會,安靜的客人或是跟著陸澤一塊看電視,要嘛就坐在角落裡自己打著遊戲,等到坐夠了,起身讓陸澤看一眼,掃碼給錢後離開。

  陸澤這裡成了很多年輕男女的消遣之地,其實比起酒吧或者是清吧來說,陸澤這裡是比較無聊的,但奇怪的是,這裡就是有安心的味道,跟小夥伴們吃著零嘴、喝著啤酒,打打桌游,或者吹吹牛逼,聽陸澤講講這些年的見聞,和一些有趣的故事,時間刷的一下就過去了。

  大家對於陸澤的稱呼,也從剛開始比較拘謹的陸澤,陸老闆,變成了如今的陸哥,在歡聲笑語中,迎接每晚十點的打烊,然後依依不捨地相互告別,約好明天再來這裡見面。

  「陸哥,走了啊,明兒見!」

  「走啦走啦,我有點喝多了,我就說粉像我喝不了,轉向了,拜拜陸哥,明天見了。」

  向客人揮手告別,放下捲簾門,指縫夾住酒杯來到吧檯後的水池前,將酒杯洗乾淨,整齊地放好,剛擦了擦濕潤的雙手,吧檯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喂......」

  電話那邊隔了安靜了一會,隔了幾秒,才回了陸澤的話。

  「最近過得怎麼樣?」

  「還不錯,生活挺安逸的,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有什麼喜事兒嗎莊哥?」

  「我要結婚了,給我當個伴郎?」

  陸澤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也不去想會遇見誰,在莊羽看不見的地方,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好。」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24 22:04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只有四個人才懂的感情

  「由奉天北開往帝都南的G6號城際列車已駛入站台,請各位旅客配合將小桌板,座椅靠背恢復原位,將雜誌裝入座椅靠背的網袋內,列車到站請按順序下車,下車時請注意列車與站台之間的縫隙,避免踏空摔傷......」

  隔壁座位的少女,目光一直在陸澤帶著口罩的臉上停留,直到列車進站後,陸澤稍微調整了口罩的位置,起身把自己的背包從行李架上拿下,背在身上,等待前排旅客的離開,對於背後的悄悄言語和手機的拍攝無動於衷。

  帽子在腿上輕輕抽打兩下,帶在頭上,他的頭略低,離開了車廂,跟著人群走入車站內,在那幾名少女的目光中消失得沒了蹤影。

  站內還是這麼多人,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或各地的方言,沒有佔到椅子的人,坐在蛇皮袋上,陸澤需要提醒他,他才麻木地收回自己擋住去路的腳。

  跟著人群坐電梯到地下,站在長隊的末尾,等了二十分鐘,購買了一張二號線的地鐵票,叮噹幾聲脆響後,伸手扣出吐幣口的零錢隨手揣進口袋,轉身離開。

  「您好,請您出示一下身份證。」

  手持探測器擋在胸口,瞄了一眼這位年輕的警察,沒有說話,從包中掏出錢包,把身份證交給警察,張開雙臂等待安檢。

  「請您把口罩摘一下,謝謝您的配合。」

  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後,警察抿了一下嘴唇,眼中包含的情緒有很多,將身份證還給陸澤,沒有進行攜帶物品檢測,敬禮後,給陸澤讓出了路,目光一直注視著陸澤離去的背影,直到一位遍佈紋身的年輕人從他身邊走過。

  站在最末尾坐上地鐵,身體緊貼著門玻璃,握住扶手,車廂內很安靜,交流聲也不大,直到幾波停靠之後離開。

  招手打了一輛出租車,四十一塊錢的價格,到達一座小區的東門,做了身份登記後,進入全是別墅的園區,走了五分鐘後,站在A-8這棟別墅的門口,輕輕按下門鈴。

  「誰啊?」

  「是我。」

  房門被打開,王臻站在門口,兩人對視了一眼,她輕咬了下嘴唇,稍微仰頭呼出一口氣,劉海俏皮的飄起,又重新落在額頭上,半晌,才露出微笑,張開了雙臂,和陸澤擁抱。

  「好久不見......快進來,老莊!快看看,是誰來了,把包給我吧,等下,我給你找拖鞋。」

  房間內的人很多,當陸澤走進去後的瞬間,原本熱鬧的氣氛安靜下來,目光全部集中在陸澤的身上,只有一個小胖孩趁著這個時間,偷偷拿了一顆桌上擺放的糖塞進嘴裡,吸吮出叭叭的響聲。

  「怎麼?不認識我了?」

  帽子摘下,隨手扔在沙發上,陸澤擺了擺手,對眾人笑了一下,走到桌邊,把偷吃糖果的小胖孩抱起,輕輕顛了顛。

  「小亮你怎麼胖這麼多?是不是成天在家吃好的了,現在多少斤了?這大胖小子,抱著都費勁,來,叫爹。」

  小亮有些膽怯,卻還在吸吮著口中的糖塊,嘴巴被口水沾得亮晶晶的,回頭望向自己的親爹親媽,小胖手有些無力地推著這位已經忘記是誰的叔叔。

  「滾蛋,你別特麼佔我兒子便宜,你......也就算個乾爹,小亮,忘了你小時候誰總給你買玩具了?怎麼不打招呼呢?沒有禮貌了啊,叫......還是叫叔吧。」

  小亮奶聲奶氣地向陸澤問好,陸澤才滿意地將他放下,走到宋歸遠身邊,伸腳蹬了蹬他的大腿,讓他給自己留點位置,一屁股坐下,伸手拿起桌上散落的氣球,含在嘴裡吹起,熟練地繫好,交給莊雪,讓她栓在繩上。

  其實也沒有什麼令人感動的場面出現,氣氛又重新熱鬧了起來,就像剛才一樣,只是人群中,多了一個認真吹氣球,把嘴巴都吹鼓起的男人,不時地逗著一個小胖墩玩,一大一小倆人倒是玩得挺好。

  莊羽靠著門框,面帶微笑,目光在這一大幫子人身上巡視,最終定格在陸澤的身上,身邊的王臻被他摟在懷裡,大手在她的肩膀上撫摸,最終拍了拍她的後背。

  「你好像也胖了點,臉都圓了,是不是成天窩在酒館裡喝酒,也不運動了?這肚子,都快趕上我了,不復當年風華正茂了啊,對了陸兒,聽說......你交女朋友了?」

  老宋不虧是八卦特戰隊的中堅力量,對於這種事兒那真是樂此不疲,但凡有點什麼喜事,他總是喜歡打聽打聽,有時候陸澤也覺得他挺煩人的,見他提出這個問題後,所有人的耳朵都立了起來,手上的活兒也變慢了,他沒有迴避這個話題,有些無語地點了點頭。

  「有照片沒啊,我看看,嫂子給你把把關。」

  別人礙於關係遠近的問題,沒有往前湊,莊雪就不一樣了,熱情地伸過腦袋,打算看看陸澤女友的廬山真面目,到底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莊雪這個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優秀的國音鋼琴老師也染上了八卦的毛病,跟普通碎嘴的中年婦女沒了任何區別。

  「得了嫂子,這手上還有活呢,你就別難為我了,我臉皮薄,等真定下信兒了,你再給我把關,你看行不?」

  「你臉皮薄?誰信你啊,感謝陸澤為我們獻上影帝級別的表演,你就可勁裝吧,反正是真的,是演的,咱們也看不出來。」

  老宋同志損了一嘴,換來的是陸澤的一個肘擊,不過事情到此為止也就告一段落了,大家也都沒有再提起,繼續忙著佈置婚房,不得不說,人多力量是大,男的上牆貼喜字,掛氣球,女的擺放物件,很快,五百多平的新婚小別野就算大功告成。

  婚房開伙到底是不合適,一幫人熱熱鬧鬧地上了車,前往莊羽定好的酒店,落座後,酒菜很快就上來,誰都沒有先動筷子,一直等到莊羽靜靜地倒上一杯白酒,端著起身,環視眾人後,抿了一下嘴唇,緩緩開口。

  「大家不是我們的親人,就是我們的至交好友,所以廢話我也不多說了,感謝大家能來幫我和我老婆準備婚房,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多多見諒,作為一個將近三十七歲才結婚的男人,這種情況下,我依舊很緊張,就......乾杯吧。」

  二兩白酒入腹,立刻在臉上帶起一坨潮紅,他不是能喝的人,今天上來就是這麼拼,大家的掌聲自然響起,只有陸澤眼尖地看到,王臻拉著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掐了一下,果然,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媳婦兒才真心疼自家男人。

  大家也跟著附和,舉起酒杯說了不少吉祥話,讓即將正式嫁娶的兩人笑得嘴歪眼斜,氣氛熱烈得不得了,在大家的起哄中,兩人也喝了交杯酒,被王臻的娘家人錄像留念。

  陸澤笑著抿了口白酒,安靜看著兩人不停地秀恩愛,直到一條大胖胳膊摟住了他的肩膀,耳邊傳來帶著淡淡酒氣的問題。

  「你看我姐夫現在也把終身大事給定了,你就一點都不著急?我什麼時候才能喝到你的喜酒?」

  「我?我不著急,三十來歲沒結婚的人大把,我又不像你們歲數那麼大了,你是三十四結的婚吧?老莊都快四十了才把大事兒定下,我一年輕小伙我能跟你們比嗎?」

  「你是真欠揍了你,合著我跟莊羽都是大齡男同胞是吧?我當時也跟你想法一樣,甚至結婚了還以為我是年輕人呢,當初你嫂子懷小亮的時候我都傻了,我心想我還是一孩子呢,怎麼就有孩子了呢?等後來小亮一出生,我才發現,嘿,原來我都成一老蹬了,嘶......說錯話了,我錯了媳婦。」

  不理這個三十七歲,二百多斤的「孩子」,反正他喝起酒嘴欠有他老婆收拾,反倒是陸澤聽了這話,還真就想起了遠在呂華的高佩玲,他確實是抱著結婚的目的和高佩玲進行的交往,而不是單純地為了耍流氓,幻想一下兩人未來的生活,陸澤倒也有著一些憧憬,臉上帶著笑,夾了口菜後,再次端起了酒杯。

  酒過三巡後,大家都有些微醺,開始了閒聊打屁時間,陸澤的話語很少,多數的時間都是在聽,直到他發現有目光一直注視著他,一扭頭,跟這位陸澤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女孩對視一眼。

  「陸叔叔......」

  盯著陸澤看的不是別人,就是郭明德的侄女,參加了《陰荒》拍攝的裴瑗卉,之前在劇組,跟陸澤的關係很融洽,只是這次見面,兩人的交流卻基本為零,這還是她今天第一次跟陸澤正式打招呼,陸澤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反倒是莊羽端起酒杯走到陸澤身邊,摟著陸澤的肩膀笑道。

  「大家都在忙,我忘了跟你說了,老郭侄女,你肯定也認識,這次她來呢,是給臻子做伴娘的,也是我新電影的女二,演一個......」

  「老莊......你喝多了。」

  陸澤打斷了莊羽的話,只是拍了拍他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陸澤對於裴慧媛這個只拍了一部戲的菜鳥怎麼加入了莊羽的劇組不感興趣,無外乎就是一些利益交換,莊羽也不是自由人,這種事情避免不了。

  況且裴瑗卉還跟莊羽是一個公司的,公司要捧她,莊羽確實很難拒絕,但陸澤相信,以莊羽這個對自己作品有著極端占有慾的男人,絕對不會安排她演一個重要角色就對了。

  他真正打斷莊羽話的意思是,不讓他接著把劇本再往下說了,倒不是怕劇透,而是他已經不適合再聽這些了。

  莊羽身子打著晃,一副快醉得不省人事的樣子,噗嗤笑了一聲,拍了拍陸澤的肩膀,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是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轉身的那一刻暗淡了下去,又重新恢復平靜,他是醉了,他自己也能感覺得到,但對於作品,只要他不想說,別說二兩濁酒下肚,就算灌他二斤耗子藥他也不會說。

  他只是希望陸澤可以正經的點評點評,對他的作品提出一些專業的建議,能跟他交流交流,藉著這股酒勁,裝作......像從前一樣。

  這一大幫子人中,只有三個人懂他,陸澤、王臻、宋歸遠,除了這三人,他親妹妹也不會懂他現在的情緒,大家還嚮往常一樣吃吃喝喝,只有這三個人有些沉默,而莊羽呢?端著酒杯,向那些已經不給他酒喝的娘家人、婆家人討酒喝。

  一直到到晚上九點,這頓飯才算徹底告一段落,女士們整理著自己的包,檢查酒桌上是否有落下的東西,而男士們......已經摩拳擦掌,準備接下來屬於男人們的狂歡了。

  「陸兒,你看著點老莊,他已經喝多了,你別讓他再喝了。」

  「放心吧,我肯定會看緊他的,你們就趕緊回去保養保養,早點睡覺,明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們也不在外面待時間太久,再玩一會就回去了。」

  陸澤把莊羽扶起,對眼中有著明顯擔憂的王臻安慰了一句,男人們開始狼嚎,準備向陸澤也不知道的位置地點前進,只是他聽見了王臻的下一句話。

  「陸兒,其實......老莊說什麼,你聽著點吧,他心裡也能痛快點,明天就是我跟他結婚的日子,算我拜託你了。」

  陸澤和王臻對視了一眼,見她眼中有水霧升騰,停頓了半晌,掐住嘴上叼著的煙頭使勁吸了一口,扔在地上用腳尖擰滅,嘴角上揚,對王臻點了點頭。

  「哎。」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25 21:56
第三百三十七章 婚宴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我靠!誰啊?把鬧鈴關了!煩人不煩人啊?大清早的趕緊給我關了!睏著呢......陸兒!陸兒!你看看誰的手機,砸了!」

  一隻臭烘烘的大腳踢在陸澤臉上,差點塞陸澤嘴裡,這才讓陸澤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迷茫地看了一圈四周,順著聲音從地上拿起手機關掉了鬧鈴,等到聲音消失後,真就使勁扔出去好遠,才把枕頭蓋在臉上,免得一會又挨踢,重新閉上眼睛。

  房間又陷入了一陣安靜,不一會睡在陸澤上方,也就是踢陸澤臉的罪魁禍首,宋歸遠同志呼嚕聲又再次響起,可不過兩分鐘,房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莊羽的攝影圈好友給吵醒了,看了一眼手錶,對外面大吼了一聲。

  「大清早五點半叫魂兒呢!別敲了!這麼早幹嘛啊這是!別特麼敲了!你聾啊!」

  一陣破口大罵後,門外安靜了下來......只是這個攝影朋友重新躺下後,又呢喃了一句:「我咋記著......今天有啥事兒呢?」

  房間內安靜......安靜.......然後......我操!!!我操!!!我操!!!!

  一屋子大老爺們全蹦了起來,除了這個睡得跟豬一樣的宋歸遠,陸澤也不知道是不是宿醉後腦袋不好使了,一屁股坐在宋歸遠肚皮上,差點給老宋腸子壓出來,抓起床頭櫃邊剩的半瓶啤酒就倒在老宋的臉上。

  「啊!!!......陸澤!我操你大爺!!!」

  .......

  四十分鐘後,一幫穿著大褂的糙老爺們急匆匆地從房間跑出來,一腦袋瓜子的汗在朝陽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只是除了莊羽之外,大家的頭型都跟雞窩似的。

  剛才敲門的是造型師,定好的五點半給新郎和伴郎做造型,五點五十就出門,結果六點零五這幫人才洗完漱!別說造型了,頭髮都沒來得及吹,陸澤頭髮還往下滴答水呢。

  「我就說不喝那麼多酒!不喝那麼多酒!你們非不聽!越攔著越來勁!還開車!別開了!現在吹氣兒全特麼都酒駕!還敢摸方向盤呢?莊子!上車!你趕緊上車!」

  莊羽一發小嗓子都破音了,大脖子青筋爆了估計血能呲一米來高,拍著大腿,連蹦帶跳的怒吼,趕緊把仍然迷迷糊糊的莊羽塞進車裡,陸澤也急忙上了後面的一台四乘四大G,捂著腦袋長歎一口氣,不光是宿醉帶來的頭疼,也是覺得丟人。

  從拍《團長》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宋歸遠說的少喝點壓根就不能信!老宋喝酒都算不上自罰了,那是看見酒就跟看見親爹了似的。

  昨晚喝了多少?在飯局上男女都算上,二十來個人喝了八瓶白酒,十來箱啤酒,結果十二個男人奔了酒吧,開卡贈的一百六十瓶啤酒外加四瓶馬爹利全給灌進了肚,就連酒量最好的宋歸遠和陸澤都被幹倒了。

  萬幸的是莊羽在酒吧沒怎麼喝,因為他在飯局上已經快斷片了,去了酒吧也就喝了三四瓶啤酒,倒是果盤吃了五六個,食量嚇人.......

  「我發現你真是禍害人!這快趕上早高峰了,要是九點才到新娘家,再到酒席場地,來賓都餓死了個屁的!」

  「你還怪上我了?你不也叫得挺歡嗎?還啤酒沒勁,跟水似的,非要喝點帶勁的,這下可帶勁了!回家我媳婦不得給我皮扒了?不行,待會你得陪我回家......哎!哥們吃糖,沾沾喜氣。」

  兩人吵著罵著,一到紅燈停車,就各自露出笑臉給旁邊的車順著車窗往裡扔喜糖和喜煙,等到綠燈車繼續走了,又開始對罵,一直吵到王臻所在的房子,才算徹底結束。

  「莊先生!十五分鐘!只有十五分鐘了!場地那邊催了,都等著呢!」

  策劃不斷地提醒時間,讓大伙都繃緊了神經,陸澤看攝像這圓滾滾的身材,跑著那叫一個費勁,架著他跑都跑不動,腦子一熱,一把奪過攝像機,抗在肩膀上,告訴攝影師樓上匯合,撒開丫子就衝在了最前面。

  「這小子......還是跑那麼快,待會再顛吐了,哥們,來點?」

  宋歸遠倒是不著急了,靠著車門嗑著瓜子,笑瞇瞇地把瓜子遞給策劃,突然看到手機來電,見到來電顯示後嚇了一哆嗦,趕緊把手機掛了,手摸著胸口順了口氣。

  按照習俗,已經結過婚的、離過婚的都不可以做伴郎,他當然也不是,昨天就是跟著玩來著,這麼一想,一打醬油的混子給新郎和伴郎全灌多了......這要是讓莊雪知道,他估計就得沉屍游泳池了。

  ......

  電梯到了七樓,這是莊羽之前的老房子,畢竟是帝都本地人,在帝都還是稱幾套房產的,陸澤先打頭出了電梯,倒退著拍攝莊羽的臉,那叫一個專業,看著莊羽著急忙慌地拍著大門,急出了一腦袋的汗,雖然有點愧疚,但還是想笑。

  「咚咚咚!老婆我來接你了!快開門啊!」

  「管誰叫老婆呢?遲到了半個多小時,給我們都急壞了,本來我們想讓你容易點進門的,現在......別想!先考驗考驗你!把你和臻臻之間的怎麼認識的,怎麼在一塊的,最美好的回憶給我們大伙講講!」

  「大姐!別鬧了!時間太急了!真來不及了,趕緊開門啊!」

  這邊越急,裡面的伴娘們就越來勁,一個勁的起哄,給外面這幫男同胞氣的牙根都癢癢,莊羽也不見那股儒雅氣質了,臉色通紅,抿著嘴唇,大腦快速運轉,剛準備好好嘮嘮他跟王臻的戀愛史。

  陸澤突然發現攝影師他們後面的那批人也上來了,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食指豎在嘴唇上,讓大家先別出聲,隨後躡手躡腳地走到電梯門口,把攝像機交給攝影師後,故意把鞋跟的聲音弄的很響,像剛從電梯裡出來似的,吸了一股氣,控制著假聲帶,把嗓音壓低,讓聲音變得更加成熟,並且很難讓熟人認出來,最後帶著一股京腔開了口。

  「您好,我是xx區交警大隊的交警,本來看您結婚,不想打擾您的大喜日子,但是你們一路危險並道,超速過百分之二十行駛,並且有上人行道繞紅綠燈的行為,請剛才開車的司機配合調查,把駕駛證給我,等會......你們喝酒了吧?這麼大的酒味,小趙,小趙......」

  陸澤腦袋擰得跟癲癇似的,一個勁給其中一個伴郎使眼色,這才讓他反應過來,趕緊捏著嗓子答應。

  「哎!哎!隊長......」

  「把酒精那個什麼儀......什麼儀來著?哦對,酒精測試儀給我,從陸澤先生您開始吧,請麻煩您吹口氣。」

  莊羽朋友也來勁了,笑到抽搐還得控制著聲音應和:「好勒,給您王隊。」

  瞬間,陸澤站到對面,把嗓音換回來,裝作有些慌張的言語:「那個......不好意思,我們昨晚是喝酒了,但是今早真的沒喝,拜託警察先生,這邊正接親呢,您稍等一會行嗎?」

  接著又站在剛才的位置,甚至連身體動作都控制得相當完美,就連一旁站著的伴郎和攝像都快信了,喃喃道:「這演員在哪兒都能演啊......?」

  「不好意思,現在普法已經和大眾說得很明白了,酒駕的危害大家都知道,我總不能等到你們婚禮辦完吧?待會你們還是滿身酒氣的上道?來,吹一下,如果酒精分解了,就沒事了,來吹吧,看,每一百毫克血液,酒精濃度六十二,您酒駕了,來,下一位,吹,您七十二,比陸先生還濃,快醉駕了,喝這麼多還敢開車?下一位,莊羽先生您也吹一下。」

  「莊哥......?怎麼回事啊?你們集體酒駕了嗎?你們......你們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啊!大喜的日子你喝酒就別......」

  房門突然被打開了一條縫,莊羽雖然還沒徹底醒酒,但是他多奸啊,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雙手一扣,硬是把門拉開了,把王臻的閨蜜給嚇了一大跳。

  「衝啊!衝啊!」

  瞬間一大幫男人衝進了家門,一幫女人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被這一幕嚇得尖叫了出來,隨後被紅包堵住了嘴,雖然還是攔著,但已經沒有剛才態度那麼強硬了。

  「莊子!花!花!別忘了花啊!」

  一束玫瑰硬是直接扔到了莊羽的懷裡,他也不猶豫,單膝跪在地上,還往前滑了一段距離,鮮花一捧,舉到王臻的面前。

  「晚了這麼久,我還以為這婚你不結了呢,剛才演戲的是陸兒吧?也就他能演得這麼像,一肚子壞水,嚇死我了,還以為你真要結婚當天去蹲派出所呢,王八蛋等我以後收拾他。」

  這事兒蹊蹺,要是真像陸澤演的警察說的那樣,就不用接新娘子了,這車隊直接都得被扣在半道上,但誰讓陸澤演得那麼像呢?頂尖的台詞功底,真的不是隨便來個人,讓屋裡的人聽不出來是誰就可以了,每句話,每個字的語調都得壓到恰到好處,才能產生這種用聽覺迷惑人的效果。

  「他的事兒往後再說,王臻你嫁給我吧,衣服洗,飯我做,碗我刷,地我拖,錢我掙,給你花,必須照顧你一輩子,餘生都是你,花你拿著,趕緊走,不趕趟了!」

  這一套詞兒語速極快,嘰裡咕嚕就說完了,花往王臻身上一扔,莊羽抱著王臻就往外衝,甚至連他懷裡的王臻都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摟住莊羽,任憑他抱著往外跑。

  「鞋!鞋沒穿!麵條還沒吃呢!哎!莊哥!」

  「拿著!上車吃!」

  ......

  會場總共四十二桌,有兩桌是備用的,實際上也就四十桌,每桌一萬三千八百八十八,遠比不上宋歸遠結婚時,二百多桌,一桌兩萬五的闊氣,一來是莊羽和王臻的朋友實在不多,莊羽不怎麼喜歡交那種場面朋友,而王臻是之前患病,那些朋友就跟她斷了聯繫,可能他們也沒想到,王臻得了大病居然沒死,而她復出後,結識的朋友其實並不多。

  二來是兩人家底也薄,確實沒有老宋家底厚實,畢竟宋歸遠拍了那麼多年戲,一集就三五十萬,而莊羽之前就是個玩攝影的,王臻是掙的錢全花在治病上了,兩人貸款買了個別墅已經相當吃力了。

  也因為如此,兩人結婚也沒想著去國外租個城堡,或者在哪兒包個莊園,就像普通人家一樣,在酒店辦這麼一場。

  到場的來賓除了雙方親朋之外,也就是天橙傳媒的高層與小有名氣的藝人,還有之前拍戲認識的演員,也不對,其實天橙的不少練習生也到場了,不過他們沒資格上桌,是過來做表演的,把自己的才藝表演完,拿個紅包就打發走了。

  不過即便這樣,這幫孩子在台上也是演得那叫一個賣力,唱歌跳舞、吹拉彈唱,有什麼絕活都往外使,一個比一個精彩,恨不得表演個X口碎大石,大脖子鎖鋼筋,針頭紮嘴巴子,生吃玻璃碴子這些硬功夫,生怕台下的公司領導注意不到自己。

  不過陸澤是看不見這幫孩子的賣力表演了,他正無奈地看著兩個哭唧唧的孩子滿地打滾呢,這倆孩子一個是小亮,一個是王臻表妹的女兒,兩個小花童的爹媽都不在場,到底是孩子,難免會有害怕的情緒,任憑陸澤怎麼哄,就是不起來。

  很快,小女孩的母親回來把孩子哄好了,小亮一看戰友不哭了,自己就坐地上開始乾嚎,陸澤也沒管,嗑著瓜子看他哭,有時候孩子才是最有靈性的演員,你越哄,他就越來勁,打一頓還真就不哭了。

  「別哭了!再哭就揍你!憋回去!」

  又一次演出一副凶狠的模樣,把小亮的哭聲給嚇回去,只是拉著陸澤的褲腳問他爸媽去哪兒了,陸澤想起剛才莊雪的那幅模樣,不由的歎了口氣,摸了摸小亮今早梳整齊的頭髮,今天老宋要過不去這坎兒,小亮估計就成單親家庭的娃了。

  很快,婚禮開始,陸澤抱著小亮給他送到會場中心,剩下的事兒他就不用管了,這一路走來,耳邊儘是一些竊竊私語,陸澤沒有在意,無外乎就是驚訝陸澤的到場而已,他們語言中包含著什麼樣的感情,也無法中傷陸澤分毫,愛說就說去吧。

  婚禮開始後,一切都很喜慶,只是司儀並沒有談及早生貴子一類的話語,因為王臻確實懷不了,這個事實顯然二位新人都有了準備,只是看得出來,莊羽的父母對這個兒媳婦並不是很滿意。

  按照老一輩的想法,其實也不難理解,雖然莊雪已經有了孩子,但外孫子能有親孫子親嗎?當然還是有個孩子姓莊的好,這也導致了婚宴上,二老雖然沒有抱怨,但笑容卻多少有些不自然。

  或許莊羽的父母,才是兩人婚姻上最大的難關,但陸澤是外人,管不了,只能在一旁看個熱鬧。

  有意思的是拋繡球環節,明明台下有那麼多伴娘嘰嘰喳喳地爭奪這份綵頭,但王臻就那麼隨手一扔,直接大力出奇跡,扔在了陸澤的桌上,給低頭嗑瓜子的陸澤都嚇了一跳,要說王臻是故意的吧,這背對著陸澤還能砸個正著,未免有些太準了點,可要說是巧合,那王臻笑容裡帶著的祝福卻被陸澤很輕易的就接收到了。

  婚禮正式結束,酒菜被服務員端上桌,這邊二位新人也開始敬酒了,當然,裡面摻的大部分都是水,再真喝......老莊今晚是別想洞房花燭了,醫院點滴還差不多。

  敬完陸澤這桌,陸澤隨便吃了點就打算起身告辭了,莊羽雖然喝的基本是水,但體內酒精還是存在的,這會也是迷糊得厲害,沒有過多阻攔,只是說挑時間再單獨聚一下,兩人擁抱後便準備離開,卻沒想到王臻在身後叫了陸澤一聲。

  「輪到你結婚的時候,也給我信兒啊,我相信快了。」

  「誰知道呢,但我估計也快了,走了啊。」

  「到家給我打個電話啊陸兒。」

  回家的路上,陸澤一直沒有扔下王臻扔過來的繡球,盯著它安靜地思考,最終在到達呂華站的時候,拿起手機給高佩玲發了條短信。

  「找個機會,回家跟我見見我爸媽吧。」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28 21:57
第三百三十八章 高佩玲的父母

  「這天氣怎麼說變就變啊,剛才還大晴天呢,澤哥,要不你開車吧,這天氣我有點不敢,給你車鑰匙。」

  剛從商場出來,原本晴朗的天氣突然轉陰,迎著風讓人有些上不來氣,啪嗒,一滴雨珠掉在車頂,隨後雨點開始密集,青紫色的閃電劃過天空,像是有人要渡劫似的,地面都開始冒煙了,顯然,這場雨絕對不會小。

  這無疑破壞了高佩玲的好心情,悶悶不樂地把車鑰匙交給陸澤,手指將額頭被風吹起的亂髮梳在腦後,開啟後備箱,把禮品盒小心的放好,坐在副駕駛上,靠著車門,雙手抱懷,目光一直注視著窗外,看著同樣被這場雨打了個措手不及的人們在大街上狂奔。

  今天是端午節,下不下雨都是一個好日子,學生們難得地迎來了一次短暫的假期,學校和教育機構也跟著放了個假,也讓陸澤和她有一整天的時間去相處。

  也是在這一天,陸澤做了個決定,起初讓她很驚訝,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激動萬分與沒來由的緊張,是的,陸澤打算去見見她的父母。

  呂華的規矩是,男方必須先去女方家中做客,得到女方父母同意後,才能帶著女方回到自己的家中,如果兩人真的能夠訂婚,雙方家長再見面,不然年輕人可能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在老一輩眼中,難免會落在女方輕浮的印象。

  也是出於這種規矩,陸澤在確實想與高佩玲更進一步的情況下,就必須得到女方家長肯定,正巧今天高佩玲好不容易有個假期,就擇日不如撞日,去高家登門拜訪。

  車輛行駛了十分鐘左右,雨聲仍然沒有減小,雷陣雨能下這麼久,降水量是絕對不會低的,路面已經有了不少的積水,車輛行駛時,總能濺起大片的水花,為了不潑行人一身,陸澤只好降慢行駛速度,跟隨手機地圖緩慢前行。

  「澤哥,不會漲水吧?再這麼下一個小時,車都能沖跑了,真是越想越煩啊!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天兒了呢。」

  「呂華的排水系統雖然不怎麼樣,但絕對妳比想像的強,再下一個小時也漲不了,雷陣雨也不能下那麼久,放心好了,再有四十分鐘,保證到家了,我倒是挺希望下場大雨的,今天上半年確實有點旱得過分了,沒看現在種地都得引水麼。」

  「你說你第一次上我家去,就下這麼大的雨,讓你頂風冒雨地來,多晦氣啊。」

  陸澤目光斜視一眼,見她眉頭緊皺,一刻未曾舒展,忽然感覺有些好笑,搖了搖頭,在紅燈下停車,拽了兩張紙抽擦拭著升起霧水的擋風玻璃,把車窗開了不到一厘米的縫隙,將手紙遞給她,示意擦擦副駕駛的玻璃,方便看後視鏡。

  「好歹也是留學回國的女研究生,怎麼比我們村老頭還迷信呢,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盯著點車窗,有霧就擦擦,這事兒還得看叔叔阿姨對我的印象,要是印象不好,大晴天四十來度也沒有用。」

  可能抽紙的質量不是很好,在濕潤的玻璃上擦拭過後,便在車窗上留下了細小的纖維毛毛,還得靠她白皙的手背去擦拭,把手指扔進垃圾袋後,看向陸澤,也不知道為啥,見到陸澤這幅淡定的樣子,她就有點冒火,沒好氣地嘟囔一句。

  「你為什麼這麼淡定啊?反倒是我緊張得不得了,怎麼感覺像是我去見叔叔阿姨呢,你緊張一點好不好?」

  「我怎麼不緊張?緊張著呢,但我是演員嘛,淡定都是裝的。」

  「鬼信你,我瞇一覺,到了叫我。」

  陸澤還真就不緊張,這幅樣子不像是男友第一次登門拜訪,反倒像是結婚二十年的夫妻回娘家竄門。

  這真不怪高佩玲生氣,她也不是想看陸澤窘迫的樣子,只是她覺得,這個時候的緊張,通常都來自對於女朋友的重視和對女方家庭的尊重,而現在陸澤這幅淡定的模樣,難免會讓她覺得自己的在陸澤心目中的地位有些可有可無。

  …….

  這一路並沒有陸澤想像的那麼長,二十多分鐘後就到了地方,當然,這跟高佩玲剛瞇著兩分鐘雨就停了有直接的關係。

  這片住著呂華百分之八十富人的別墅區,坐落在靠近呂華市內最近的一座半山腰上,山下是呂華的母親河,綠植覆蓋估計有百分之六十,就這個地方,就算陸澤不懂風水,也感覺住在這裡,至少能多活個三年五載。

  越離家近,高佩玲就越緊張,等到陸澤叫醒她,讓她刷卡進小區後,她就一直緊握陸澤扶著檔位桿的手,陸澤能感覺她掌心的汗水,帶著些許的溫熱,只是她似乎還在生陸澤的氣,一直沒有看陸澤,直到車子停進整個園區最裡面的那座獨棟別墅車庫內。

  「要嘛……抽根煙?我先緩緩,你抽根煙咱們再進去。」

  「妳不是討厭煙味嗎?」

  「哎呀……你就點一根嘛~我這麼大歲數頭一次帶男朋友回家,我緊張還不行嗎?澤哥夠意思,點一根,讓我準備五分鐘。」

  「小玲?回來幹嘛不下車?」

  陸澤正看著高佩玲身上像長了蛆一樣,在車座上磨蹭,有些好笑地剛準備開口,車外就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對高佩玲的稱呼這麼親暱,倆人用腳丫巴想也知道是誰,突然,高佩玲就在車座內凝固成了石頭,對陸澤悄悄打著手勢,提醒道。

  「我媽…….」

  心理準備是準備不了了,兩人只好下車,入了陸澤眼的是一位穿著運動服的中年女人,眼睛和鼻子跟高佩玲像是一個車床刻出來,臉型也有八分相似,但長相確實沒有高佩玲好看,只能算得上中等水準,保養得倒是不錯,笑容滿面地打量著陸澤,看樣是對陸澤特別地中意,陸澤也有所耳聞,最開始找二爺說媒的,就是高佩玲的母親。

  「阿姨您好,我是陸澤,這麼久了才登門拜訪,真的不好意思,剛才和佩玲去買了點禮品,別嫌棄。」

  「嗨,有什麼可嫌棄的,能拿來東西就是情誼,阿姨高興著呢,之前一直在電視上看你,這回可算是見著真人了,比我想像的還高,還壯實,快進屋吧,繼勇,小玲他們回來了!」

  其實也用不著高母呼喊,高繼勇就已經站在門口等候了,見到陸澤和高佩玲拎著大包小裹的,也下了台階幫忙拎東西,表情也不嚴肅,笑呵呵地拎過高佩玲手中的東西,陸澤剛想做自我介紹,卻見高繼勇揮了揮手。

  「別介紹了,你小時候咱倆就見過面,你忘了?唉……一轉眼就這麼大了,老陸現在身體怎麼樣?」

  說句膨脹點的,陸澤在呂華不用自我介紹,三歲往上,七八十歲往下,就沒有一個不認識他的,但高繼勇也不是編瞎話,兩人在陸澤年幼時還真就認識。

  那時候高繼勇事業才剛起步,只是開了一家傢俱廠,陸衛國當年做抗樹的工作,需要經常往高繼勇的場子運木料,而那時候的陸澤,偶爾也會跟著父親一塊前往,順便讓父親在鎮上給他買幾塊塔糖吃。

  但正常來說,陸衛國其實也跟高繼勇說不上話,畢竟段位在這兒呢,高繼勇對陸澤有印象,完全是因為陸澤小時候長得頂好看,足以讓當時審美頗為保守的人們看一眼就印象深刻,可以不要臉地說,在陸澤二十歲之前,在趙家梆子這十里八村,真是有名的美男子。

  陸澤沒想到高繼勇對自己還有印象,不過他是忘了自己和高繼勇幾十年前還有過一面之緣,畢竟那時候陸澤才四五歲,壓根就不記事兒。

  「我還真不記得了,那時候我才不大一點吧?只記得我爸上山抗過樹,現在我爸身體還行,就是腿腳不太好。」

  高佩玲似乎也不知道陸澤和高繼勇還有這段緣分,有些驚訝地看著父親,好奇地詢問:「我怎麼不知道呢?爸你怎麼沒跟我說過啊?」

  「之前忘跟你說了唄,那時候還沒你呢,我是真沒想到幾十年後你能跟陸澤搞對象,緣分這東西還真是有意思,老陸這輩子也算苦盡甘來了,不提咳,不提咳,進屋吃飯吧。」

  四人進了屋,高繼勇看了一眼陸澤帶過來的禮品,並不是很高檔,只能算是拿得出手,畢竟陸澤現在日子也過得緊巴巴的,沒有必要裝那大尾巴狼,高繼勇也沒有絲毫嫌棄的意思,反而埋怨陸澤沒有必要買這麼多東西,隨後招呼著陸澤和高佩玲去洗手吃飯。

  這棟別墅的裝修應該有些年頭了,但古典歐式風格在現在看來也絲毫不掉隊,仍然非常氣派,家中的保姆正在做飯,飄出來的香味讓陸澤肯定,這保姆的手藝絕對差不了。

  洗過手後,四人在餐桌落座,沒有什麼繁瑣的規矩,也沒有什麼教派的信仰,等到高繼勇動筷子後,高母便招呼著大家動嘴,陸澤主動敬了高繼勇一杯,兩個男人喝得高興,這讓高母和高佩玲笑得更加地燦爛。

  期間高母也詢問了陸澤現在的工作,以及對於未來的生活的計劃,看得出來,高母對於陸澤這個準女婿是非常滿意的,眼裡儘是欣慰,不斷的為陸澤夾菜,而高繼勇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跟陸澤閒聊,並沒有詢問陸澤太多的問題。

  直到吃飽喝足,高繼勇拿出了珍藏很久的茶葉,兩個男人今天沒有多喝,一人只喝了兩杯白酒加幾瓶啤酒,微醺而已,還能接著聊天。

  小火爐上,水壺漸漸升騰起了水霧,壺蓋也被熱氣所頂起又落下,發出音量不大,但還算清脆的撞擊聲,陸澤燙了杯子,將高繼勇的茶杯斟上七分滿,得到是兩聲敲桌響與一根香煙。

  並沒有客氣地點上,此刻的高家母女正在廚房切著飯後水果,客廳只剩陸澤與高繼勇兩人,收看著體育頻道的CBA轉播。

  「今天就在家裡住下,我一會讓陳姨給你整理一下客房,大男人應該沒有認床的習慣吧?茶泡得不錯。」

  高繼勇拿著遙控器,均速地播著電視頻道,似乎沒有他想看的節目,頻道一直換個沒完,直到調了一個循環,頻道定在電影頻道,才把遙控器輕輕放在桌上,抿了一口茶水。

  「不用麻煩了高叔,我一會就離開,明天早上要回家,而且家裡有寵物沒關起來,晚上不回去,牠該造反了。」

  「好不容易來一次,大晚上的就走像什麼話?我們家可沒有這樣的待客之道,先不說這個,你是懂行的,你看他戲演得怎麼樣?」

  電視裡正放著《陸小鳳傳奇》這一系列電影,在陸澤的印象中,在電視台已經播出差不多近十年的光景了,而且每年還會有好幾部同系列電影播出,屬於國場專拍,只供央六播出,並不在院線上映。

  演員也都是體制內的,跟陸澤這種商業演員接觸得很少,要不是陸澤還有個國家二級演員的稱號,可能他還真就跟飾演陸小鳳的這名演員毫無交集,這名演員的演技……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屬於科班老油子混出頭的等級,比商業青年演員要好上不少,但遠稱不上頂尖,在陸澤看來,台詞功底還算不錯,不過最大的毛病就是做作,表情和動作跟話劇演員類似,太裝了。

  但本著話不說滿的原則,陸澤也不願貶低別人,把自己弄的像多權威似的,所以只是看著電影,點了點頭。

  「還可以。」

  「我感覺他演得不行,雖然我是外行,但是以觀眾的角度來看,我都感覺他演得不行,不貼近生活。」

  讓一武俠電影貼近生活,那純屬是強人所難,人家演得雖然浮誇了點,但對於武俠這種類型的電影來說,其實是一件可以包容的事情,不過陸澤聽著……總感覺高繼勇話裡有話,但沒辦法,這是女朋友她爹,陸澤自然不會反駁,只能順著他的話往下走。

  「是,藝術來源於生活嘛,當然貼近生活點的好。」

  「你也不用順著我的話走,你是行裡人,自然有你的見解,不過我倒是有些不太相信,我看那些演員啊,選秀的歌手啊,都說什麼演戲是我的夢想啊,唱歌是我的生命啊,能是真的麼?說的能是真心話麼?你當初做演員是為了什麼?」

  煙霧在空中扭曲成一道妖嬈的弧線,在燈光下起舞,陸澤注視著它,彈了彈煙灰,終止了這段舞蹈,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為了錢,討生活嘛,賺口飯吃。」

  「哈哈哈,這才是真心話,夢想什麼的,都是掩蓋奔圖利益,虛偽的羞恥心,其實都是為了生活,唉……不過說來,你們這行也不容易。」

  「沒有哪行是容易的,高叔您能博出這麼大的家業也不容易。」

  高繼勇看女兒端著切好的水果從廚房中走了出來,便停止了話語,把還剩半截的香煙熄滅,人老了,抽煙也得養生,甭管煙多貴,後半截也不會抽,把茶水喝光,陸澤又給倒上,高繼勇抬頭,對陸澤眨了下眼睛,有些調皮地wink了一下。

  「有夢想是好事,對吧…….」

  後半句話高繼勇沒說,甚至有沒有後半句話還不一定,不過陸澤想,大概是有的,見他盯著自己,陸澤也點著頭回了一個笑容。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澤哥,吃點水果吧,喝了那麼多酒,爸,你也吃啊,我去給澤哥收拾一下房間……」

  「不用麻煩了,我得走了,瘸子還在家呢,我晚上不回去,牠該造反了,今晚真的不能留宿,叔叔阿姨要是不介意的話,改天我再過來打擾。」

  不顧高家三人的阻攔,陸澤執意要走,高佩玲知道瘸子在家,也就沒過多阻攔,只是埋怨陸澤不把準備工作做好,大晚上還得折騰回去。

  高繼勇給司機打了個電話後,不一會,一輛小金人就停在了別墅門口,陸澤剛想跟三人道別,卻見高繼勇拎著兩盒東西從房間走了出來,遞到陸澤身前。

  「老陸腿腳不太好,我打聽人,問了藥,你拿著給老陸試試,外用的,用不壞人,如果管用就跟我說,我再買些,這藥有點難買。」

  陸澤看著這兩個藥盒,又看了看高繼勇,他再次對陸澤wink了一下,其中暗藏的深意,在場的人中,只有陸澤懂。

  這藥香江的一個老中醫館才有得賣,確實難買,而且真的很貴,陸澤曾經買過,現在……

  高繼勇的意思陸澤懂,所以沒有拒絕,雙手接過兩盒藥後,也沒提自己曾經買過,不然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只能笑著感謝,對這藥隻字不提。

  「那謝謝叔叔了,您費心了,我先走了,阿姨和佩玲也早點休息,這麼晚了還來打擾,真的不好意思了,感謝你們的招待。」

  「沒關係,到家了跟小玲發個微信就好,沒喝多吧?年輕人,有夢想是好事……」

  這驢唇不對馬嘴的話讓高佩玲噗嗤地笑出了聲,輕輕敲了一下父親的胳膊,又揶揄地看了一眼陸澤。

  「爸,澤哥再有幾個月就三十二咳~可不年輕了,都是老男人咳。」

  「年不年輕跟年齡沒關係,心態才是關鍵嘛,好了,太晚了,路上小心。」

  陸澤上了車,跟司機說了下地址,望向車窗外,高繼勇在微笑著跟他擺手,隨後車輛啟動,車輛駛出了別墅區。

  ……

  送走陸澤後,三人回到家中,高佩玲也沒了工作時的幹練,窩在沙發上紮了一塊火龍果塞進嘴裡,又急忙地看向父母,想聽聽他們對陸澤的看法,畢竟她雖然獨立觀念,但性格中又顧家。

  「爸媽,澤哥怎麼樣?媽妳怎麼看的?」

  高母還是那個觀點,對陸澤滿意的不能再滿意,首先人品好,這麼多年作為公眾人物被大眾所注視,卻一直沒有污點新聞,足以證明這一點,而且性格也很好,大氣穩重,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而且精明,能在娛樂圈混到出人頭地的,不可能是傻子。

  至於他現在有沒有錢,那根本無所謂,以後結婚了,高家出房子出車,陸家一分錢不花都無所謂,反正家裡就這麼一個女兒,等再過十幾二十年,老兩口都死了,家業不都還得給女兒留著嘛,就有錢,沒辦法,只要人好,根本不看對方啥家庭。

  「我覺得小陸人很不錯,媽不反對妳跟小陸來往,只要妳倆感情好,妳不受委屈,媽什麼都不在乎。」

  「媽妳說我都有點感動了,吃口瓜,我餵妳,放心吧,澤哥不是那種沒出息的人。」

  插了口西瓜塞進母親嘴裡,見父親還在雙手抱懷,手中夾著煙頭,目不轉睛地看電視,便伸腳輕輕蹬了一下父親,從桌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爸,你也發表一下感慨唄?你感覺澤哥怎麼樣?」

  「我?之前我對他印象很好,但是現在,我不建議你們來往。」

  「啪……」

  茶杯掉在地板上砸了個稀碎,高佩玲突然就慌了神,鼻子感到一陣的酸澀,不解地看著父親,明明兩人剛才聊得那麼好,為什麼突然間父親就翻臉不認人了呢?她很想問一句為什麼,而且也付出了行動。

  「為什麼……?」

  高繼勇終於很罕見的讓煙燃燒到了後半截,他沒有看女兒,目光仍然停留在電視上那個剛才他說演戲不貼合生活的演員身上。

  「他的野心被磨沒了,但我能感覺出來……他還是渴望演戲,這孩子人很好,但我不希望妳跟一個只知道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男人結婚,我也不希望妳和經常拍戲一年半載不回家的男人結婚,那樣……妳過不幸福。」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29 22:29
第三百三十九章 所謂愛情?

  回到店裡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沒有翻過正在營業的牌子,只是打開了櫥窗邊的綵燈,昏暗的房間內,他走到冰箱前,翻找起自己喜歡的啤酒,砰的一聲,淡淡的酒氣從瓶口溢出,轉身剛想進入吧檯,就看到一雙綠色的眼睛趴在吧檯上盯著自己。

  「喵……」

  牠似乎在責怪陸澤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而且也不知道給牠留個燈,原本很軟的叫聲現在也帶著滿滿的不高興,見陸澤看牠,便背過身鬧起了脾氣。

  牠越來越黏人了,對別人很高冷,但對陸澤似乎有撒不完的嬌,原本陸澤在拍戲的時候,三五個月把牠寄養在別處,牠還不會像這樣纏人,但隨著陸澤失業,陪伴牠的日子足夠多後,牠開始越發地對陸澤產生依賴。

  坐在吧檯內側,抿了一口啤酒泡沫,帶給陸澤的是柑橘味,略微帶些苦澀的沙口感,掏出煙盒,煙捲過濾嘴在煙盒上顛了兩下,叼在嘴上。

  吧檯上放著的加長火柴被劃燃,摩擦砂紙並起火時的聲響在陸澤聽來特別地悅耳,煙霧進肺後,又從鼻子吐出,品味著打火機點煙不會帶有的硫磺味,伸手從瘸子的頭部撫摸至尾巴,純黑色的毛髮油亮,帶著柔軟的手感。

  打開外賣軟件開始接單,看看這一個小時,還會不會有人下訂單,碰碰運氣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見瘸子還在發脾氣,像是死了一樣在吧檯上一動不動,陸澤一笑,在抽屜中拿出薄荷球放在牠的鼻子邊,牠熄火了,聞著薄荷球,前肢夾著陸澤的手掌,快樂了起來。

  「叮鈴鈴……」

  「您好,需要點什麼?」

  風鈴聲響起,熟人通常見營業的牌子翻過去,就不會再進來,這個時間……陸澤有些納悶地看了一眼門口,卻聽到了一陣枴杖敲擊地面的聲響。

  「老闆你好…….」

  「你好,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瘸子已經暈菜了,陸澤將手抽出來,站起身,雙肘壓著吧檯,直視著這位年紀看起來並不大的女孩,今天的她,一如幾個月前見面時那樣,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帶著一副大蛤蟆鏡,款式比較老土,估計有些年頭了,並不是很好看,有些羞澀地指了指脖子上掛著的牌子,隨後捏著自己的衣角沒有出聲。

  「金希望殘疾人學校懇求您的幫助,本次捐助將用於金希望殘疾人學校運動會購買獎品,為孩子的健康成長貢獻一份愛心。」

  房間內安靜了下來,她沒有得到陸澤的答覆,也就沒有轉身離開,只是低著腦袋,等待陸澤的回答。

  陸澤雙肘拄在吧檯上,吸了最後一口煙,掐滅在煙灰缸中,仔細地打量著女孩,她是真看不見,陸澤可以確定,上次給了一張假鈔的事情他也沒有再次談起,假錢是怎麼來的,估計這姑娘心裡也沒數。

  房間內只有昏黃的壁燈亮起,彩色呼吸燈在閃爍,在這種情況下,屋子這麼暗,店老闆還一直盯著人看,換成是個能看得見的女孩,估計早就嚇跑了,這姑娘看起來也很害怕,但仍然留在原地。

  咕咚咕咚喝了半杯啤酒,歎了口氣,陸澤拿起手機,掃瞄了牌子上的二維碼,叮的一聲轉賬界面提示音讓原本緊張的女孩露出了一個無聲,卻又燦爛的笑容。

  「二維碼收款成功啦,支付寶到賬,五十元。」

  別覺得少,就這種路邊殘疾人求募捐的愛心捐贈,五十塊錢已經算是數額巨大了,要不是陸澤看這女孩是真看不見,也就不懷疑募捐的真實性,不然給不給還未必呢,五十塊錢,對於陸澤這小門小戶的,夠他和瘸子一天伙食費了。

  「謝謝老闆!啊……」

  估計捐款的人並不多,五十塊足以讓這個女孩激動了,用力地向陸澤鞠了一躬,結果牌子這麼一甩,直接砸在了她的腦門上,力道貌似不輕,讓她輕輕地痛呼了一聲,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

  「金希望……在小區後面是吧,離這兒倒是不遠,妳是學校的學生麼?」

  「不是的,我是老師,麻煩老闆告訴一下你的名字,運動會開始,我們會在學校門口貼上名單,謝謝你們的愛心幫助。」

  她帶的東西貌似還不少,掏兜的時候弄得嘩啦嘩啦的,最後掏出了一根錄音筆,雙手捧著,等待陸澤告知他的姓名,陸澤倒也沒不好意思,她問了,便回答。

  「大陸的陸,沼澤的澤,三點水的那個澤。」

  「好的,謝謝老闆,運動會七月一號開始,老闆你可以來看一看,老闆再見!」

  「再見,馬上十點了,太晚了,趕緊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她貌似沒聽過陸澤的名字,或者沒往演員陸澤這方面想,把錄音筆收起來後,再次鞠了一躬,敲著拐棍,走到門口,吃力地推開門,消失在夜幕中。

  陸澤注視著她的背影,最終搖了搖頭,總有人的人生是可惜的,他見過太多,但難免還是會感歎,不過她如果能看得見,可能她也不會有現在這般的單純善良,畢竟眼睛……是會藏污納垢的。

  最終,直到關門的時候,還是沒有接單,不過也不算可惜,關了門,洗澡上床,抱著不斷流口水的瘸子,從抽屜中拿出日記,記了幾筆,便輕輕拉下檯燈的燈繩,晚安。

  ……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睜開眼,迷茫地環視了一圈房間,他還沒有睡醒,本來在系統空間中即將拍完一部電影,結果卻被手機鈴聲吵醒,半睜著眼睛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拔下充電器,看了一眼聯繫人,不知道高佩玲這麼早打電話幹嘛。

  從高家回來已經一週的時間了,這七天內,兩人沒有見過面,只是靠電話聯繫,關係並沒有冷淡,但也沒有因為見過父母而熱化。

  「佩玲?怎麼了?」

  「澤哥,你剛睡醒嗎?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你睡覺了,那個……我就在門口,給你帶了早餐,免得你再做飯了,開門嘛。」

  再見到高佩玲,她拎著早餐從車內下來,對陸澤興高采烈地擺了擺手,推門走進來,看陸澤大褲衩子、大背心,頭髮亂糟糟的造型,調侃了陸澤一番後,就趕緊推著他進了衛生間,而她則忙著給瘸子準備早飯,又把陸澤的早餐擺放在桌面上。

  「好吃嗎?味道怎麼樣?」

  「這個皮蛋瘦肉粥好吃,在哪兒買的?」

  似乎是為了兩人共進早餐,她也沒有吃飯,兩人動著筷子,開啟了閒聊模式,熱戀情侶總是有很多聊不完的話題,雖然陸澤和她已經過了熱戀期,但畢竟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平日也沒有熬過什麼電話粥。

  直到吃完飯,她搶著洗碗,並把吧檯收拾了一遍,陸澤正往冰櫃裡放著啤酒,見她今天這麼熱愛勞動,難免有點奇怪。

  「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喜歡幹活?」

  「我很勤勞的好不好?我男朋友的店,我幫忙搭把手怎麼了?對了,澤哥你這個店的收益好嗎?」

  陸澤的手腳停頓了一下,又重新變得自然,把紙箱拆開變成一張,落在一起,扔進小倉庫,拍了拍手才問道。

  「好湊合吧,一般,怎麼了?問這個幹嘛?」

  「沒啊,我就是突然感覺啤酒店貌似也是個很好的投資項目,陸哥你有沒有想過擴大規模,弄個幾百平方的大酒屋?呂華這邊的啤酒文化還不濃郁,拓展起來的話,這個投資真的可以做啊,這東西你很懂,也可以帶帶我,咱們兩個一塊弄,另外你還有還有酒商的資源,利潤一定非常不錯的。」

  她在暢想著未來,一副激動的樣子,陸澤平靜地看著她,其實是有些感動的,她想做這門完全不懂的行業,跟陸澤有著完全密不可分的關係,一句話來概括,就是因為陸澤喜歡,她產生這樣的想法,這一切還得從高繼勇那晚的話開始說起。

  一句話一句話地分析,首先高繼勇讓陸澤評判一下陸小鳳那名演員的演技,說了一句不貼近生活,那麼就是把生活和電影單獨拎了出來,告訴陸澤,他看重的是生活,也希望見到的是生活中的陸澤,而非螢幕上的他。

  所以陸澤回了一句,拍戲的原因是為了賺錢,要討一口飯吃,言下之意也是給高繼勇一個回饋,告訴高繼勇,他陸澤已經認清了現實,現在拍不了戲,他也是為了賺錢,討口飯吃,他現在就是生活中的陸澤。

  而那句年輕人有夢想是好事,則是兩人談話中的重中之重,當時高佩玲接話,說了一句陸澤已經不年輕了,她的意思其實跟兩人談話的含義沒有任何關係,只是有種著急想嫁人的衝動,在告訴陸澤,你也不年輕了,趕緊成家吧,快點把我給娶了得了。

  但高繼勇接過高佩玲的這句話,重新把含義帶回到兩人才能聽得懂的頻道上,回答了一句,年輕跟年齡沒有關係,跟心態有關係,其實就是告訴陸澤,你看,我女兒都說你不年輕了,你自己心裡應該也有數,「年輕人」有夢想是好事,年輕人!……懂嗎?

  而跟心態有關係這句話的意思,也是在說,你還有拍戲的夢,可你的身體已經不年輕了,那你就是心態年輕,換個詞彙來講,就是幼稚。

  而那兩盒藥,高繼勇也不知道陸澤買過,這個無傷大雅,反正意思就是,這個藥,以你現在的身價,買不到,搞不來,也就是在勸告陸澤應該上進一點,別守著那個小啤酒屋殘喘度日了,他高繼勇能幫著你陸澤買藥,就能幫著你創業。

  總結起來說,高繼勇的意思就是希望陸澤不要再抱著拍戲的夢了,應該腳踏實地一點,適應現在的生活,但他也不希望陸澤這樣耗費時光,應該上進一點,起碼幹點收入高的生意,他才能放心把女兒交給他。

  這裡沒有瞧不起陸澤的意思,他不會瞧不起一個輝煌過,但又落魄了的人,起碼陸澤曾經也紅遍大江南北,成就比他高繼勇還高,他也沒資格瞧不起陸澤,他只是希望可以找到一個能讓他放心把心肝寶貝交出去的人。

  所以他其實是好心的,是願意幫助陸澤發展的,甚至害怕直言不諱傷了陸澤的臉面,只能繞著彎地提點陸澤,畢竟他就這麼一個女兒,如果陸澤真的跟高佩玲成了,他能不幫陸澤事業起步麼?他起碼要做到一點,就是讓陸澤在呂華這一畝三分地兒上吃得開,混得風光。

  對待姑爺,真的就要像對待自己親生兒子一樣,畢竟你對你姑爺不好,你姑爺能對你女兒好麼?很顯然高繼勇是完全知道這個道理的。

  而高佩玲呢?似乎是用一個星期的時間把兩人的交談的深意想明白了,於是大清早就過來找陸澤談有關於這方面的事情,她最終還是顧家的,也是真喜歡陸澤的,所以她選擇了犧牲自己。

  父親希望陸澤上進些,那好,那讓陸澤做大些的生意,不再守著這個小酒館,陸澤不是喜歡酒麼?那好,那就繼續賣啤酒,只是把生意架到足夠規模,讓父親和陸澤這兩人重要的男人都認可,這可以了吧?

  陸澤沒有資金,她有,陸澤有人脈,那就正好,她既然想跟陸澤過日子,那就陪著他做他喜歡做的生意,哪怕她自己辦起來的教育機構不做了,她心甘情願。

  只要父親同意這門親事,陸澤也能活得開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業,為了家庭,犧牲點又能算什麼呢?起碼現在的高佩玲覺得,是值得的。

  父女倆都是好心,這點陸澤知道,他又不傻,只是這樣的好心與付出,他很難有那個臉面去接受,這一刻的心理落差是陸澤退出圈子後感受最強烈的一次,這種內心的震動與衝擊,真的難以言喻……

  「佩玲,妳先等一下。」

  「怎麼了嗎澤哥?你覺得我這個想法怎麼樣?」

  滿腦子的想法化作自信的微笑,被陸澤打斷話語後,笑容卻僵在了臉上,不解地看著陸澤,心中又有點恐慌。

  「謝謝妳,但真的沒有必要付出這麼多,我是說真的佩玲,妳有妳的事業,妳也喜歡去做,那就別說放棄就放棄。」

  「你懂我嗎……你真的懂了嗎?」

  淚點總是會在一瞬間被觸及,就如同她現在這樣,那種喜歡的人被家長否定的感覺,那種慌亂與惶恐,經歷過的人都懂。

  「是,我懂,別哭了,先不要談這件事了,給我點時間,我得知道我可以做什麼,好嗎?」

  她在陸澤懷裡哭泣,這一週憋得夠很厲害,她需要釋放,在這個陽光正暖,不冷不熱的清晨。

  但兩人沒注意到的是……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酒館的門口,一位背著背包,一臉風塵的長髮男人從車上下來,從兜裡掏出一張紙條,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呢喃著上面的文字,最終露出微笑。

  「呂華市青山區團結路與廣南二街交匯十字路口,建設銀行斜對面,陸大哥啤酒屋……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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