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全球影帝 作者:黑心火柴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5-31 22:07
第三百四十章 米奇

  一張人臉在窗外探了探,只是從他的角度來看,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疑惑地看了一眼門上正在營業的牌子,他試著輕輕推了下門,沒想到還真就推動了,嘿嘿一樂,早上八點就開門的啤酒屋還真是少見。

  猛的一推,風鈴的清脆聲響鑽進耳朵,空調的冷風吹在臉上,讓清晨就熱夠嗆的男人舒服地歎了口氣。

  「有人在嗎!咳咳,我……是不是打擾你們倆了?門沒鎖就做這種事不太好吧?要不要幫你看門?」

  男人一轉頭,正好就看到了高佩玲在他懷中哭泣的樣子,他這個情場浪子一瞬間腦子裡就多了一個G的種子,下意識地轉過身,輕輕咳嗽了一聲,其實還是好奇地偷偷回頭看。

  「米奇?你怎麼來了?別瞎說話,我們什麼都沒做。」

  陸澤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男人,正是中英串種的新銳導演米奇,中文名字叫做張衛雨,當初兩人在戛納還有過一段的接觸,算是有過一面之交。

  「噢~我們什麼都沒做~我十二歲告別童貞的時候也是跟我父母這麼說的,整理好了嗎?我要轉過身來咳,女士妳呢?」

  「我特麼說了我什麼都沒做!別想那些下流的東西,趕緊轉過來,她只是……只是有點不開心。」

  「OKOK,什麼都沒做,是我想多了,最近過得怎麼樣?看你的樣子還滿精神的,上帝保佑,我總算是又見到你了夥計。」

  他轉過身,和陸澤擁抱了一下,陸澤見到朋友還是很高興的,只是目光注視在他穿著上時,不自覺得皺起了眉頭。

  米奇很騷,騷包的騷,去年在戛納時,他穿著一線奢侈品牌,帶著頂級腕錶,配飾摘下來能稱二斤,小牛皮鞋擦得亮眼,古龍水的味道濃郁,讓人可以感覺出來他是一個挺沒有衣品,但活得一定要精緻,穿著一定要騷的男人。

  而現在呢?老舊的皮衣,藍色格子襯衫,裡面是白色的T恤,下身一條洗得發白的淡藍牛仔褲,土黃色的馬丁靴,腦袋上帶著土黃色的帽子,帽沿上還頂著個墨鏡,身上唯一的飾品就是一條用麻繩穿著的十字架,大夏天穿這麼厚,也不知道他熱不熱,反正就是像極了歐美窮遊的旅行者。

  算了,拋去這些不談,就這明顯喝酒喝腫的臉蛋,濃重的黑眼圈,快耷拉到嘴裡的眼袋,滿臉的鬍渣,唯一能讓陸澤順眼點的,也就是這一頭飄逸的齊肩長髮了,不過按照張衛雨的性格,他估計不是那種喜歡留長髮的人。

  陸澤可以確定,他遇見事兒了,不過陸澤沒有問,只是把疑問憋在了心裡,只是向他介紹高佩玲,讓兩人認識。

  「米奇,這是我女朋友,高佩玲,這位是……」

  「我來自我介紹一下吧,米奇·泰勒,英國人,你也可以叫我張衛雨,一個垃圾導演,偶爾做做編劇,就這樣……哇噢~哥們,櫃子上的酒可以喝嗎?好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自顧自地走入吧檯,打量打量,從架子上拿下一瓶女武神啟開,一口氣悶了半瓶,打了個酒嗝,拎著酒瓶走了出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坐沒有個坐樣,懶洋洋地靠著玻璃,陽光有些刺眼,他皺著眉,用手遮住了眼睛,又喝了口啤酒,神神叨叨地又感謝了一頓上帝,但似乎對自稱的垃圾導演毫不在意。

  見他這樣,陸澤和高佩玲有些尷尬,看著他不停地酗酒,高佩玲本想開口,卻被陸澤拉住搖了搖頭,也就是這樣,她把話嚥了下去,只是神色開始有些不自然,這麼等著他也不是個辦法,沒辦法,陸澤只要輕聲詢問。

  「米奇,你還好嗎?」

  「我很好,好極了,我OK的,放心吧,只是……需要休息一會,時差還沒有倒過來,感覺有些累,但沒有關係。」

  「如果累了,房間裡有床,你可以進去睡一會,好嗎?」

  「不不不,我不需要睡覺,陸澤,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要從英國飛過來,還偏偏來找你嗎?」

  「為什麼?」

  「我完蛋了,我的人生……毀了,但是我不甘心,我覺得我還有救,所以我有一部戲,一部我自己寫的戲,相信我,絕對精彩,我和你一樣,需要自救,我們都只剩下這一根救命稻草,我需要它,也同樣需要你。」

  這段話不是用他半生不熟的中文說出來的,而是語速極快地用著本來不應該很快英式英語說出口,似乎想到了那部戲,他來了精神,抱著自己的包,神色變得有些激動,陸澤感覺他……貌似精神出了些問題。

  一瞬間,陸澤發現他牽著的手猛地捏緊,見她面色逐漸變得不善,又看了看翻著書包,似乎現在就要給陸澤看劇本的米奇,只能豎著手掌,做了個停的手勢,對米奇搖了搖頭。

  「米奇,嘿朋友!我不做演員了。」

  「我知道,你遇見了一些困難,我在國外都聽說了些,所以我們要打一場翻身仗!去他媽的勞倫斯,我一定要讓他舔我的鞋,狗娘養的。」

  「陸澤的意思是…….他不會再演戲了,不會再做演員了。」

  高佩玲有些急了,替陸澤回答了陸澤下句要回答的話,陸澤沒有說話,只是看她把自己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

  聽到這句話,米奇翻書包的動作一僵,把書包合上扔在一邊,一攤手,不解地問了一句。

  「為什麼?」

  「因為他選擇了新的生活,我承認,你們的那個圈子很迷人,對絕對多數人都有很強的吸引力,但,這已經過去了不是嗎?陸澤如此,你也如此,你不甘心,與我無關,但他是我男朋友,可能不久就要結婚了,所以他現在有另外的事情要做,有另一種人生等待著他去體驗,他不會留在原地。」

  「女士妳英語很好…….」

  「謝謝,我畢業於悉尼大學,還有什麼問題嗎?」

  陸澤從沒見過她如此地咄咄逼人,這可以理解,米奇的出現打亂了她對未來的所有美好幻想,對於一個戀家的人來說,沒人可以打破她家庭的平衡,如果有,她就要去捍衛。

  「但他屬於螢幕!他是天才,妳懂嗎?驚艷絕倫!才華橫溢!他完全可以稱之為這個行業的大師,他是頂尖的演員!足以令人瘋狂的瑰寶,相信我,只要他有配得上他的武器,沒有任何一位導演可以拒絕他,沒有人不渴望得到他!到時候他的收入絕對會非常可觀,用來改善你們的生活,這才是男人該做的事情,而不是選擇安逸的生活!」

  「不好意思,我家的資產大概有一點三億英鎊,如果他願意,我可以用這筆錢來陪他共度餘生,他確實不需要重新投入這個行業,用他的青春做賭注。」

  米奇聽到高佩玲的家產後,嚇了一哆嗦,差點把酒瓶扔了,他是萬萬沒想到高佩玲有這麼富,確實,一億多英鎊足夠陸澤和高佩玲瀟灑的活一輩子了,別說買幾套豪宅,幾輛超跑就沒錢了。

  實際上只要兩人不去賭,不隨便揮霍,這筆錢甚至都花不了多少,因為只要做點風險不大的投資,一年的分紅就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想像的,畢竟資產累積到一定程度,錢生錢的速度堪比印鈔機!

  「法克,陸澤你居然找了個富婆……」

  這場嘴仗的勝利者毫無疑問是高佩玲,此刻的她正像勝利者一樣,靠在陸澤的懷裡,體會著守護住兩人未來的快樂,見氣氛僵住,沒辦法,陸澤只好打個圓場。

  「很抱歉米奇,可能不會如你所願了,我現在並沒有什麼想演戲的慾望,或許將來有一天我想拍戲,才會試著演一部玩票,但現在,我很抱歉。」

  聽到陸澤的話,高佩玲才算安心,畢竟嘴仗不能代表什麼,最重要的還是陸澤的態度,只有陸澤親口說了不想演,她才能徹底的放心下來,只是陸澤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立刻就豎起了眉毛。

  「很高興你能來華夏做客,既然找到了我,如果不急著離開,我可以帶你四處逛逛,帶你看看華夏的生活。」

  「好啊,那再好不過了。」

  陸澤是正常的招待朋友,畢竟米奇大老遠從英國跑過來,招待異國的朋友是應該的,但是在高佩玲看來,米奇這麼痛快地答應,肯定是賊心不死,還想拐搭陸澤,陸澤這是引狼入室!

  可她又能說什麼呢?能攔著陸澤款待朋友嗎?真要是把米奇攆走了,這事傳出去,讓陸澤的其他朋友怎麼看?他還怎麼跟朋友相處?她現在氣得是牙根癢癢,最終把陸澤的胳膊從她肩膀上扔了下來,拎起包氣哄哄地對陸澤說。

  「我走了,補習班也要開門了,晚上我再過來。」

  「好吧,我送你。」

  陸澤起身跟她出了門,米奇靠著玻璃窗,看著高佩玲甩開陸澤的手上了車,笑瞇瞇地把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悠哉地抖著二郎腿。

  直到陸澤回來,拉開門,身體稍微傾斜的靠著門框,見他這幅模樣,無奈地歎了口氣,招呼了米奇一聲。

  「米奇。」

  「耶?」

  「吃早飯了嗎?」

  「還沒。」

  「要不要吃點蒸餃?附近的一家蒸餃味道不錯,可以去嚐嚐。」

  「華夏吃早餐可以喝酒嗎?」

  「魔都不可以,但呂華可以。」

  「那還等什麼呢夥計!走吧,我很想嚐嚐華夏當地的白酒和外銷到英國的白酒有什麼區別,還有,我很喜歡水餃。」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2 22:00
第三百四十一章 潦倒的原因

  老話講餃子就酒,越喝越有,不過這種情況在南方還是非常少見的,尤其像魔都這種生活追求精緻的地區,大早上吃餃子喝白酒對於這些地區的人來說,其實是一件很令人費解的事情。

  但在東北地區,大早上吃一屜蒸餃,也有叫一客的,加上一些小菜,一碗粥,兩個茶葉蛋,再來一瓶啤酒或者一杯白酒卻是再正常不過,基本在任何一家早餐店都在上演,但是像陸澤和張衛雨這樣,大清早喝兩瓶白酒的狠人,還真他娘的少見。

  入鄉隨俗是應該的,但總得需要時間去適應,可張衛雨確實不是一般人,進了店裡沒到五分鐘,就跟普通的食客沒有了任何的區別。

  翹著二郎腿,指縫中夾著小煙卷,大拇指和中指捏住酒杯,舉起跟陸澤輕輕碰了一下,瞇著眼睛吱溜吱溜地抿著白酒,還不忘了長長的歎口氣,體會著異國他鄉的酒精,所帶來的不同風味。

  到底親爹是華人,筷子用得也是十分靈活,挑破餃子皮夾起來,沾點醬油,塞進嘴裡後享受地輕哼了一聲,身體也不知道是聽哪兒的鼓點,輕輕地跟著晃悠。

  陸澤剛吃過早飯,所以這頓吃得不多,把酒杯放下後,在桌上輕輕滾動著茶葉蛋,然後手法嫻熟地扒開雞蛋殼,就像削好的蘋果皮一般,撕成長長的一條,這證明,這家小店的用料確實很新鮮。

  輕輕咬了一口雞蛋,放到一邊,陸澤看著貌似有點暴飲暴食傾向的張衛雨,思考了一陣,才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為何會落到如此田地。

  「米奇,能說說……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嗎?」

  「我?就像你看到的,我破產了,變得一無所有,我的房子,我的車,我的錢,那些圍著我轉的女人,現在都離開我了」

  「可為什麼會這樣?」

  張衛雨拿著勺子的手停頓了下來,把勺子扔回碗裡,彈了彈煙灰,雙手大拇指把散落的頭髮重新挽在耳後,深吸了口煙。

  除了兩人之外,最後一名留在店裡的客人也交錢走人了,早餐店突然安靜下來,陸澤甚至可以聽到煙草燃燒時啪的一聲脆響,他一口悶掉半杯白酒,足足一兩有餘,強烈的酒意湧了上來,讓他這個還沒喝習慣白酒的人咬著牙,面色痛苦,直到把酒勁壓下去,才從嗓子眼裡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兩年前,我的創作精力正處於一個巔峰狀態,只要我需要,靈感就源源不斷地湧上來,然後一次又一次地拿獎,就像在戛納時一樣,我開始變得自負,開始覺得……我是電影屆的神之子,直到我拍攝《海鳥》……」

  「這部片子在戛納電影節結束之後的第四週上映,在剪輯的時候我一意孤行,跟剪輯師大吵了一架,我揍了他一頓,因為他改了我想要的一個僅僅三秒的鏡頭,但我不覺得我是錯的,直到現在,我也堅定地認為《海鳥》是我畢生中最完美的作品,每一幀,都可以讓我興奮到尖叫,只是有太多人看不懂我想表達的思想和理念,所以它被冠上了爛片的名號。」

  「結果顯而易見,票房慘淡,投資人找我談話,讓我拍一些所謂的商業電影,我拒絕了,又跟他大吵了一架,我潑了他一臉的紅酒,於是……我失業了,但當時的我不在乎,因為我很快就可以找到新的留身之處,英格蘭、甚至歐盟中任何一家公司都想要我,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去好萊塢闖闖,所以我一點都不害怕。」

  「但《海鳥》被人說成是催眠的爛片,這讓我很氣憤,陸澤你可以理解麼?我的心情簡直糟透了,所以我去了西班牙看歐冠,準備散散心,結果利物浦被巴薩踢了三比零,簡直是噩夢,等到我們出了球場,巴薩的球迷居然挑釁我們,那就必須要跟他們幹一場,但是我們人太少了,所以……」

  張衛雨很明顯是醉了,所以陸澤絲毫沒有對他把自己這兩年的經歷伸得又臭又長而不耐煩,只是手掌抵著下巴,時不時地點頭,表示自己在認真傾聽,這也讓張衛雨十分地舒服,把二郎腿放下,把酒倒滿,接著開始回憶。

  「被揍了之後,我去酒吧喝了兩杯,然後開車……」

  「等會,你開車?」

  陸澤這才扶著腦袋,頭疼地詢問了一句,這真是嫌自己死得太晚,純屬浪催的,這一套操作確實亮瞎了眼,看來這兩年,這孫子除了打架就是喝酒,除了喝酒就是打架,都快趕上成龍歷險記了。

  張衛雨也有些尷尬,畢竟酒駕這件事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明令禁止的,屬於嚴重的違法行為,說出來也實在不好聽,他只能搓著腦門,無奈地點點頭。

  「然後呢?你酒駕被抓了?」

  「對,當時出了一點不算嚴重的事故,我追尾了一輛車,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警察在我租的車裡搜到了可KY!我發誓我從來不碰這種東西!所以我一定是……」

  「一定是被勞倫斯給搞了對嗎?就算你不酒駕,也會有人舉報你,只不過你自己作死,還給自己加了一項酒駕的罪名對嗎?」

  「沒錯……」

  此刻的張衛雨像是霜打的茄子,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吸完最後一口煙,扔在地上用腳踩滅,變得沉默不語,陸澤見他這樣,也實在不好多說什麼,這種套路在哪兒都有,陸澤都已經見慣不慣了,只能說張衛雨為自己當時的自負和狂妄付出了代價。

  後面的事情都不用他說,陸澤都可以猜到,無非是幾年的牢獄之災,外加巨額的保釋金。

  另外他要是沒有貸款陸澤都不相信,畢竟只有四部電影的文藝片導演,他的收入暫時可無法滿足他的豪宅豪車夢,最終破產的原因,無非就是銀行收走了他的房子和車罷了。

  「坐了多久的牢?」

  「一年半……那段日子我都不敢去回憶,幸好我做禮拜的時候,在神父那裡偷了一根鋼筆,用一年半的時間寫了新的劇本,不然我可能熬不過那段時光,裡面的人全是瘋子,全是瘋子你懂嗎?所以我真需要你幫忙,我要把我的東西都拿回來……」

  見他又提起這件事,陸澤趕緊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示意讓他趕緊打住,張衛雨也知道陸澤現在的想法,沒有多說,只是又悶下了一杯酒。

  一頓早飯吃到將近十一點,再過一個小時都可以吃中午飯了,陸澤買單的時候,老闆看二人的眼神都不太和善,畢竟早餐店一般都是十點左右關門,陸澤二人不走,老闆還得在這兒陪著。

  拉著走路已經畫圈的張衛雨離開,陸澤也沒想到他喝酒之後就想多動症似的,見到什麼都想去摸兩下,有點事就要去看看,直到兩人走到金希望學校門口,一陣鼓聲傳入二人耳朵裡,張衛雨好奇地張望著,詢問起了陸澤。

  「什麼聲音?」

  「運動會吧,別看了,趕緊回家睡覺。」

  「別啊,多熱鬧,有田徑比賽嗎?我很喜歡看跳遠,尤其是穿著運動短褲的女孩……」

  張衛雨有事就摻和的毛病又犯了,陸澤是拉都拉不住,只能跟在他屁股後面,向被他撞到的人道歉,一直走到學校大門口,陸澤的視線被貼在牆上的紅榜吸引了目光。在上面,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運動會是對外開放的,雖然兩人渾身酒氣的男人看起來有點奇怪,不過保安們也沒有阻攔,或許是沒有注意到陸澤二人也說不定。

  作為呂華唯一一所殘疾人學校,金希望已經存在好幾十年了,甚至陸澤在上學的時候就有所耳聞,當時打架很流行放的一句狠話就是,小心我讓你轉學去金希望,不過現在想想,這話對於金希望的學生們來說,未免有些惡毒。

  學校佔地面積不大,設施也是非常老舊,板油路面的操場上刷的油漆,壓根沒什麼塑膠跑道,就連四百米一圈的標準長度都不夠,陸澤目測了一下,也就是一百五十米一圈。

  幾個拄著枴杖的孩子在圈內奮力地奔跑,家長們站在圈外為孩子們加油鼓勁,氣氛熱烈且和諧,當一個孩子摔倒時,枴杖都摔出去很遠,陸澤發現這些家長似乎心都揪了起來,直到孩子爬起,重新向前奔跑時,家長圈子中傳出一陣的歡呼聲,就連陸澤二人都被帶動了情緒,不自覺得為其鼓掌。

  「加油孩子!你可以的!加油!速度快一點!」

  張衛雨也意識到了這所學校的不同,也是因為喝多了酒,外加上老外普遍具有天生外向的性格,陸澤一個沒注意,就讓他擠到了最前排,脫掉了外套,只剩下裡面的白色背心,舉起拳頭開始錘擊自己的胸口,揮舞著手臂,面紅耳赤地咆哮。

  直到那位摔傷的孩子衝向終點,他才開始振臂歡呼,帶動了所有家長的情緒,讓場面變得好像不是一場普通的運動會,而是主隊進球的安菲爾德。

  陸澤本來都忘記了今天是金希望運動會的日子,不過現在看來,如果他沒來,他應該會後悔,畢竟在這裡,你可以對生命頑強有些更深刻的理解。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歌聲多麼響亮,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從今走向繁榮富強……」

  不覺間,童聲的合唱傳入耳間,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畢竟是殘疾人學校,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報名參加體育項目,而現在那些不能參加體育項目的孩子,正整齊的站在教學樓門口的台階上,繫著紅領巾,唱著這首所有人都耳熟能詳的歌。

  童聲總是最能打動人心,哪怕他們沒有經過專業的排練,哪怕有些孩子的音律感並不好,但他們全身心的投入,大家都能感受的到。

  陸澤被打動的那一刻,也注意到了一根眼熟的枴杖正放在鋼琴邊,那位笑容燦爛的少女,帶著墨鏡,一席白裙,彈奏著鋼琴,輕輕擺動身體,就算她有彈奏的錯誤,節奏上也出了點問題,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所有人都在安靜地聽著,直到歌曲唱畢,才有掌聲響起,她摸到鋼琴邊的枴杖,站起身,朝著家長區的方向,帶著所有的孩子們輕鞠一躬,正視陽光,墨鏡閃耀著銀色的光澤,就像眼睛會發光一樣,笑意溫柔,剎那間,白裙被吹起,露出白色蕾·絲花邊短襪和一雙黑色圓頭小皮鞋。

  「嗝……天使一樣的笑容。」

  張衛雨打了很長一個嗝,酒精味刺鼻,外加一股韭菜雞蛋餡餃子味兒,味道有多難聞就別提了,陸澤皺著眉頭,把他剛脫下來的皮衣蓋在他腦袋上,目光重新望了過去,雖然張衛雨的嗝很難聞,但他說的話。

  陸澤不否認。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4 22:11
第三百四十二章 崩潰

  「澤哥你們趕緊睡覺去吧,都十一點了,一般你都十點半就睡覺得,作息時間打破了就不好改回來了,碗明天早上再洗吧。」

  「好,路上注意安全。」

  「還有!不許再喝酒了,你都喝一天了,渾身都是酒氣,難聞死了,睡覺之前記得洗個澡,千萬別忘了,用一下我給你新買的那個沐浴露,好用的話以後就一直用這個牌子了,我先走咳,記得趕緊睡覺!」

  「好……」

  見高佩玲一步三回頭地離開,陸澤和米奇心裡都知道她在想什麼,早上來一回,晚上又跑過來,這還是兩人交往中的第一次,不就是怕陸澤意志不堅定,讓米奇給勾搭跑了嘛,小心思暴露得很明顯。

  把鐵網上最後一塊牛肉沾了些燒烤作料吃進嘴裡,一次性筷子扔進垃圾桶中,喝下一口啤酒,不禁打了個酒嗝,陸澤看了一眼旁邊雙眼有些迷離,但精神狀態仍不錯的米奇,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是被米奇喝服了,從早上開始,兩人下午兩點吃中午飯又喝一頓,晚上心血來潮在酒屋門口架起了燒烤又喝一頓,這一整天,倆人就沒離開過酒,陸澤喝的估計只有米奇的三分之二,不是陸澤不陪,真的是架不住米奇總自罰,而且還愣是沒吐!

  可就這樣,他還沒醉呢,明明走路都直畫圈,可就是怎麼灌都不會徹底躺下,這輩子陸澤第一次對一個人的酒量服氣。

  在炭火上澆了水,把爐子扔進店裡,收拾了碗筷後,酒屋打烊,見米奇還精神奕奕地擼著貓,陸澤便從屋裡抱著被子,指了指沙發。

  「你確定你今晚就睡這兒?你可以住我的房間,我在外面住。」

  陸澤的床是單人的,不可能住得下兩個大男人,可一想讓米奇睡沙發,他就總有點招待不周的愧疚感,想著犧牲一下自己,湊合湊合算了。

  「搶房屋主人的床可不是一件禮貌的行為,我就睡在這兒,把被子給我就好,你去洗澡吧,你洗完別忘了叫我,去吧去吧。」

  主動把被子鋪好,他推開陸澤擺了擺手,沒辦法,陸澤只能進了衛生間,等到他洗完澡出來後,卻發現米奇已經呼嚕震天響,搖了搖頭,放棄了叫他洗澡的念頭,抱著瘸子回到屋裡,躺下的瞬間,進入了系統空間。

  ……

  空間中,一道道半透明的假人在片場工作著,趁著這個時間,陸澤還在抓緊時間溫習劇本,畢竟九十五分的及格線,給了陸澤很大的壓力,而且系統這位觀眾,口味可叼得狠,可能它眼中的及格,基本可以在優秀的電影人心裡打上滿分。

  原本陸澤還想在系統空間中偷學一些導演的專業技能,畢竟之前的一系列教程都沒有教過他怎麼拍電影,只教會了他怎麼做一個演員。

  可惜的是這個假人導演和假人場務沒有任何語言交流,鏡頭的掌控也是扎扎實實卻毫無新意,這讓陸澤根本偷師不到什麼東西,外加因為偷學耽誤了拍戲,挨了兩頓打,陸澤也算是放棄了這個念頭,本本分分地做著演員該幹的事。

  今天的劇本是……《當幸福來敲門》,而接下來要拍的這幕戲,是男主角帶著孩子在地鐵衛生間睡覺得場景。

  「片場佈置完畢,請宿主準備。」

  場景瞬間切換到衛生間,地上鋪著報紙,陸澤坐在地上,抱著這個半透明的假兒子,把皮鞋抵在門框邊上,默默積攢著情緒。

  「準備拍攝,三……二……一,拍攝開始。」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陸澤本就積攢到快要溢出來的情緒瞬間迸發,面無表情,只是呼吸有些粗重,眼淚積攢時憋出的紅血絲出現在眼球中,抱著懷中半透明的假兒子,腿部用力抵住門板,視線在衛生間內張望著,漸漸地,表情開始有些不安,眼淚在這一刻滑落,時間捏的恰到好處,最終用手背擦去浸染鬍子的淚水。

  這段時間,每天晚上一部戲,對於陸澤也是非常大的負荷,因為他在系統空間中拍戲時長可能長達幾個月,甚至將近一年,而給他休息的時間……只有一個白天。

  最重要的是,這跟系統空間的第一階段教程完全不同,畢竟第一階段只是被動地去接受,本我的意識是歸零的,而現在這種填鴨式的複習方法,外加已經連續演繹一百五十多個夜晚,真的有時會讓陸澤精神異常地疲憊。

  大部分演員……一輩子也演不了一百多部電影,可他僅僅用了一百多天就做到了,而且部部都是經典之作,及格線的要求還那麼高,演繹的難度絕對是地獄級的。

  但好處也非常大,陸澤的劇本理解能力與快速演繹能力得到了極大的加強,這點正是陸澤所缺乏的,就像《拳王》時那樣,因為在拍樹先生,導致準備不充分,從而讓劉贏在陸澤和另外一個演員的選擇上犯了難,而現在絕對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系統留給他背誦劇本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兩天時間,那麼拿到劇本後十分鐘開始試鏡,貌似……也不是不行。

  此外系統加大了難度,和陸澤演戲的是一幫半透明的玻璃人,沒有表情,只有台詞,你能想像你跟一個大玻璃球合作拍戲的情景嗎?陸澤就是這樣,這鍛煉的是什麼?

  穩定!

  原本陸澤就非常出色的穩定性得到了極大的加強,說誇張點,讓他現在摟條狗拍泰坦尼克號都能給人看哭。

  不過大玻璃球雖然出戲,可他們畢竟是機器人,台詞的穩定性同樣也穩的驚人,在他們演繹的部分,從來不會出錯,這讓陸澤必須跟上他們的節奏,跟不上……過來挨揍。

  這種高壓的拍戲模式,最終培養出了一個什麼樣的怪物?因嚴苛的及格線和系統比頂級電影人還刁鑽的缺點尋找,讓他的表演水平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巔峰。

  沒個人樣卻穩定到可怕的機器人,讓他的情緒控制、穩定性更上一層樓,劇本研讀時間的極度壓搾,帶來的是極速的劇本理解和閃電般的腦中分鏡、構圖、動作構建速度,堪稱人腦中的2080TI!

  這段時間的學習倒也沒讓陸澤達到脫胎換骨的地步,畢竟在此之前,他就已經到達了一個演員的表演水平頂峰,和國內外的頂尖表演大師不相上下。

  但對表演的理解越發深刻,想要進步就越發地艱難,萬幸的是,他被系統壓搾的,成功踏出了困擾所有頂尖演員的瓶頸。

  或許,現在我們可以將陸澤稱之為……終極無敵體驗流派大師演戲狂魔超級撒亞機器人2.0版本。

  強的不談。

  話題回到正軌,拍攝中,房門的敲響應該是平穩,且聲音傳播很遠,來形成一個極具孤獨和失落的耳感畫面,但現在,敲門聲和劇本中有了極大的偏差,敲門聲變得越發急促,並且敲擊的力度也開始增強,發出咣咣咣的巨響,最重要的是,門外的人開始撞門了!

  這跟劇本中明顯有著不同,可半空中沒有拍攝結束的提示,現在要是不繼續拍下去,他可是要挨鞭子的!沒辦法,他只能咬牙死頂著門,繼續這段表演,同時增加表情的力度,來維持和現有處境相符合的情緒。

  「爸爸……」

  陸澤嚇了一哆嗦,猛地回頭,要知道這幕戲……他的「兒子」是沒有台詞的!

  可這一回頭,他看見的卻不是一個臉圓的像個球,渾身透明的玻璃人,而是一個剪著碎發,皮膚白皙,面容精緻、長相十分可愛,大眼睛半瞇著,嘴角上揚,露出潔白小牙齒,笑容足可以讓老阿姨們心動的小男孩……

  可這個小男孩,分明是陸澤兒時的自己……

  「你準備……還要在這兒待多久啊……」

  「我……」

  「咚!咚!咚!咚!咚!咣!」

  門外的人開始嘗試不停地撞擊房門,而此時的陸澤剛被這個「自己」嚇一跳,又被他問話,腿部不小心就卸了力,失去支撐的房門最終被人撞開。

  站在門外的是身穿藍灰相間保潔服,拎著拖把和水桶的……混黑的自己!

  「你真不要命了?這麼大的精神壓力,照這麼玩下去,你離瘋不遠了,該出去工作了……陸澤。」

  「操!!!!」

  大喊一聲,瞬間從系統空間中脫離,陸澤猛地從床上坐起,額頭的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被褥上,浸出一圈圈的水漬,屁股向後挪了一些,靠在床頭,他深呼一口氣,從床頭櫃上端起了一杯清水,手還是有些顫抖,使得杯中的清水蕩起陣陣的波瀾。

  一口氣乾杯,緩解了乾渴的嗓子,他點了根煙,不斷地思索著剛才那個兒時自己和黑老大自己所說的話,另外這段時間越來越疲憊的精神證明了黑老大說話的真實性,這麼搞……精神貌似真的要出問題。咔咔的輕響,他冷靜了下來,思考著解決問題的辦法,可翻來覆去地思考,得出的結論是……沒有辦法。

  除非……

  「叮……叮……叮啷……」

  房間內足夠安靜,陸澤耳朵一動,好像聽到了酒屋內有人在翻東西,張衛雨喝了那麼多酒,現在絕對醒不過來,所以陸澤第一時間排除了屋外的人是米奇,房子裡總共就兩個人,除了他,只能是賊!

  「喵~」

  「噓!」

  瘸子軟軟地叫了一聲,被陸澤豎起手指放在嘴邊制止,輕輕地下床,沒有穿拖鞋,從床下摸出一根金屬棒球棍,再次跟瘸子噓了一聲,悄悄地打開房門,慢慢地走向酒屋門口,輕輕地按下了電燈的開關。

  「嗯?」

  「靠……」

  確實是陸澤想多了,這人真不是小偷,而是本應該醉成爛泥,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張衛雨,此刻他正翻著冰箱,掏出一瓶啤酒啟開,見燈亮起,傻乎乎地看著陸澤,對他揮了揮手。

  「你是午夜殺人狂魔嗎?就是把人騙到家住宿,白天熱情洋溢,對人和善有愛,晚上就變身冷血殺手,把人殺掉,然後埋在地下室的那種?」

  「你特麼有病吧,大晚上不睡覺,還不開燈,摸黑出來翻啤酒?我還以為家裡進賊了呢,怕你睡覺被賊捅死,就出來看看,再說,你怎麼還喝?才睡三個多小時,你身體能受得了嗎?趕緊給我,別喝了,就算失意,也不能這麼玩命的禍害自己的身體啊。」

  陸澤把球棍靠牆立好,走過去想搶下米奇手中的酒瓶,卻被他躲過,伸出一根手指對著陸澤。

  「一瓶,就一瓶,喝完我就再去瞇一會,我得喝點酒,不然……我睡不著。」

  「你十一點才喝完酒,醉成那樣,結果兩點還要喝?不行,趕緊給我,然後回去睡覺,這次你必須要聽我的,你這麼酗酒對身體傷害太大了。」

  「嘿,陸澤,別,朋友,我真的需要喝點酒,我每天晚上這個時間,都會被噩夢嚇醒,我需要喝點酒才能睡得著,我真的……要瘋了。」

  他低著頭,陸澤趁其不備,一把奪過他的酒瓶,放在一邊,雙手扶住米奇的雙臂,認真地看著他。

  「米奇,告訴我,你有多久沒有睡好覺了?」

  「一年零八個月?甚至更久,我每天晚上只能睡四個小時,我每天都會做噩夢,不是同一種夢,但都很嚇人,起初……我崩潰,我哭泣,但最後我發現,酒能緩解,把它給我,我喝完就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記得關燈,晚安。」

  陸澤看著他失落地拿起酒瓶坐到沙發上,直勾勾地看著玻璃牆外偶爾經過的夜車,時不時地舉起啤酒喝上一口,接著點燃了香煙,夾著煙,就這麼呆愣愣地坐著。

  勸是不管用了,像他所說的那樣,他現在真的需要把自己灌醉,才能睡得踏實,陸澤看了他一會,沒有說話,轉身離開,卻想著明天該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關了燈,只為他留了閃爍的霓虹燈,陸澤剛想回到房間,卻被米奇突然叫住。

  「陸澤,你說我長得怎麼樣?」

  「如果你不頹廢,真的很帥。」

  「是啊,我很帥,可監獄……你懂吧,沒有地方可以發洩,那些精蟲上腦的混球打起了一些奇怪的主意,我恨那裡……我恨勞倫斯,我恨他……」

  陸澤舔了一下嘴唇,靠著門框,安靜的看他抽一口煙,喝一口酒,在閃爍的霓虹燈下,顯得特別孤獨和滄桑,陸澤思考了一陣,最終才回答他。

  「可你是酒駕才進去的,與其恨勞倫斯,其實你更應該恨酒才對,聽我的話,你不應該再繼續飲酒了,這是來自一個朋友真心的勸告。」

  「那可卡因呢?嗯?可卡因呢?酒駕只要付出一些賠償,關幾個月我就可以出去,然後去找一家新的公司拍新電影,我的房子,我的車就不會被銀行收走,那你告訴我!我是該恨酒!還是該恨勞倫斯!」

  「嘿,米奇……」

  「看看我,看著我!」

  米奇掀起了上衣,胸口有幾道不長的傷口,卻向外鼓起,明顯扎得很深,但肚子上的傷口卻有一個成年人小手臂長,他在閃爍的霓虹燈下,指著自己的傷疤,盯著陸澤。

  「有個狗娘養的混球,要我做他的狗屁情人,去他媽的!老子反抗,打瞎了他一隻眼睛,這才是我坐一年半牢的真正原因!然後他捅了我,用牙刷,差點插到我的心臟上,我差點死了,還有獄警!一個酒駕坐牢的人用關禁閉嗎?用吃壞掉的食物嗎?我得了痢疾,腹瀉了一個月,一個月!那你告訴我!我是該恨酒!還是該!恨!他媽的!勞倫斯!」

  他紅著眼睛,食指朝下,擲地有聲,額頭的青筋都在跳動,陸澤在他眼裡看到了火,也看到了仇恨,他真的恨極了勞倫斯,真的。

  「我每天都在禱告,祈禱我能活下去,可以活著走出來,我的精神依仗……是它!」

  他從包裡翻出了一厚摞的A4紙,舉在陸澤面前,然後用力扔了它,紙張在空中飛舞,隨後落得遍地都是,而他一把拽住了陸澤的衣領,表情突然變得凶狠。

  「我要打一場翻身仗!用我這條命去打一場翻身仗!這是我最後的一根稻草!我要拿回我的房子!我的車!我要重新過的紙醉金迷!重新過上人上人的生活!香江片!《英雄本色》!看過嗎!我等了一年半!就等這一個機會!我要拿回我的東西!不是證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想告訴所有人!我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我要告訴勞倫斯!他弄不死我,但我要弄死他!」

  「我出獄後第一時間就想起了你,我需要你的幫助,但不是一頓飯,一頓酒的施捨!我需要的是你!幫助我回到從前!甚至不再是從前!而我能給你的,也可以讓你不再是從前!你丟了東西!丟得比我還多!你的尊嚴!你的人格!你的榮耀!這比金錢重要的多夥計!我們受到過不公!但這不是萎靡不振的藉口!我在反抗!而你在忍受!我絕不同意這件事發生在你身上!我要讓對不起我的人百倍奉還!我要血債血償!你呢?」

  「你的獎盃不見了!它不見了!它希望你能找回它!回到真正該擁有它的人手裡,而不是在別人的書架上作為一個展示物!拿回它!跟我一起!再去拿些更好的回來,你可以的,我也可以的,怎麼樣?拼一把!跟我一起?怎麼樣?」

  他一直看著陸澤的雙眼,眼中帶著焦急與迫切,他在等一個肯定的答覆,也在尋找一個復仇的戰友,只是……

  「真的太晚了,睡覺吧。」

  他漸漸鬆開了手,撫平了陸澤的衣領,看著陸澤的眼睛,漸漸地……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安靜地轉身,躺在了沙發上,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好的,OK~睡覺,但願我一覺可以睡死過去,見不到早上的太陽,就沒有那麼多的事情發愁,死了算了,媽的,死掉多好。」

  他安靜了下來,陸澤盯了他半晌,才拎著棒球棍回到房間,把棍子放回床下,見瘸子在床上看著他,他躺下,把瘸子抱在懷裡,輕聲呢喃。

  「換你,你怎麼做?」

  關上燈,房間內一片安靜,但這兩個醉酒的男人,今晚估計一個都睡不好。

  ……

  清早,按時七點半睜開眼,起床,拉開窗簾,點了根煙,安靜地吸完,起身準備洗漱,路過酒屋房門時,卻見米奇在收拾東西,昨晚散落一地的紙張,現在也不見了蹤影。

  「早上好~」

  「早。」

  米奇似乎忘記了昨晚的崩潰和歇斯底里,微笑著和陸澤揮了揮手,很顯然,陸澤這裡沒成功,他也該離開了。

  「今早打算吃點什麼?比如蒸餃,你不是很喜歡嗎?」

  「算了夥計,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我要離開了,早點回英格蘭,籌備我的電影了,看看能拉到多少贊助,如果我成功了,我會回來找你的,我們再喝個昏天黑地,你看怎麼樣?」

  「好,那……祝你好運夥計。」

  米奇點點頭,背上背包,陸澤替他打開了捲簾門,準備放他離開,一步,兩步……走到門口,他轉身,摘下鴨舌帽,不倫不類的做了個很紳士的摘帽禮,輕輕鞠躬,然後重新帶上帽子。

  「祝你餘生幸福,與高小姐共度餘生,很高興見到你,我的朋友。」

  「我也是。」

  陸澤忘記了自己要洗漱,從吧檯上拿起毛巾,輕輕擦拭著桌面,直到風鈴聲響起,他邁出房門半個身子,陸澤起身,拿毛巾擦拭了雙手。

  「或許我該有份合同之類的。」

  「what……?」

  米奇猛地轉身,手依舊支撐著門把手,他夾在門框中間,表情有些呆滯。

  「我是說,我該有一份勞動合同之類的東西,畢竟我不是下黑礦去挖煤,免得你拍不下去跑了,我的片酬就得不到保障了,我需要三分之一的定金,這是規矩,不是嗎?還有,請你把門關上,進來說話,不然會跑很多冷氣,商業房用電很貴的。」

  他的表情漸漸從呆滯變成驚喜,最後變成了一陣狂喜,雙手抱著腦袋,不可置信地吼了一句。

  「我操了個耶穌基督!!」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6 22:20
第三百四十三章 《效應》

  「所以呢?陸澤,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有什麼事你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嗎?你有沒有把我當女朋友?昨天你承諾過我,準備開始一段新的生活,結果呢?你一聲不吭地跟著他走了,到了帝都機場,飛機馬上起飛你才跟我打電話說你要離開?」

  「對不起佩玲,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但我不希望我做出決定之後,妳和米奇發生爭吵,所以只能到了帝都之後才告訴妳。」

  「告訴我?告知我才對吧?真的陸澤,我發現……可能我在你心裡也沒那麼重要,我真的很討厭你一聲不響地打亂我們預定好的生活計劃,如果你在乎過我的感受,你就不該離開,起碼今天不行。」

  「我……我只是想嘗試一下,如果幾個月後,電影成績不好,我就徹底放棄了,回呂華認真工作,這次就當是去英國旅趟游。」

  「那成績好了呢?」

  「……」

  高佩玲聽著陸澤的沉默,嗤笑了一聲,伸手將額頭前散落的長髮挽回腦後,靠著長椅,轉動著水杯,目光盯在顯示器旁兩人的合影,也沉默了許久。

  「或許我們都該冷靜思考一段時間,等你拍完電影之後再給我打電話吧,在國外……注意安全。」

  「嘟……」

  電話被她掛掉,陸澤看了一眼屏幕,把手機扔在飛機前座的小桌板上,閉上眼,手掌搓著腦門,輕輕歎了口氣,這事兒他做得有些過分了。

  但他實在不願見到高佩玲和米奇在酒屋當面爭吵或者打起來,以高佩玲的火爆脾氣,這不是沒有可能,這次他的做法,更像是一個怕惹事被家長知道,而離家出走的孩子。

  「怎麼?億萬富豪生氣了?可能你這次傍不了富婆了,真是抱歉,但我們可以自己成為富豪!不用低三下四,我們要做自己的主人,把命運和金錢都捏在自己手裡!」

  「得了吧,你別給我洗腦了,你這點招數,我認識一搞傳銷的,撒尿和泥的時候就能玩你這套忽悠大人了,省省吧你,鬆手,我給我媽打個電話。」

  有些嫌棄地把摟著自己肩膀的胳膊扔開,陸澤拿起手機給李玉梅打了個電話,在三聲之後,電話被接通。

  「喂?媽,有件事我想跟妳說一下,我要去趟英國,現在就出發了,有個朋友拜託我,讓我去……演個戲,大概兩三個月就能回來,之前去法國的時候順便辦了英國簽證,現在還沒到期,就直接能走,佩玲知道,嗯好,那妳和我爸注意身體,我年前肯定回去。」

  呂華的山裡要比城市涼快不少,停留在葡萄架上的麻雀叫了兩聲,讓環境更加地愜意,李玉梅掛了電話,菜刀接觸菜板的聲音重新傳了出來。

  「大澤去哪兒了?」

  「他說有個朋友找他有個活,要去演個戲,兩三個月就能回來。」

  「哦。」

  陸衛國的話仍不多,知會一聲後,便安靜地看著電視,慢慢地品著茶,只是臉上突然多了一抹微笑。

  ……

  話語還是稍微有些匆忙,因為空姐讓陸澤把手機調至飛行模式,飛機慢慢進入軌道後,猛然加速,飛機衝入雲霄,陸澤的位置正好靠窗,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雲層,合上雙眼準備休息一會,但米奇卻總是沒有個老實的時候。

  「靠,經濟艙實在太擠了,我膝蓋頂得好疼,《陰荒》……哎哎哎,陸澤,這不是你之前拍的那部戲嘛,現在都上映了。」

  「嗯,那又怎麼樣?」

  「嗯……六億投資,換成英鎊的話,一比八點三……也將近一億了,大手筆啊,我看看首日票房,霍~一億兩千多萬!第二日……一億零八十萬!第三日九千八百萬,我的天,說真的陸澤,我感覺你離開這個劇組……有點賠,照這麼下去,衝擊三四十個億應該沒有問題,哎?為什麼票房這麼高,負面評論卻這麼多?」

  「別念叨了,我早就知道了,你看看雜誌日期。」

  「六月十八號?尼瑪兩個星期之前的雜誌?這是真拿經濟艙不當人啊。」

  「兩千塊錢的票,給你個座就不錯了,你也就是個壓艙尾的貨,別說話了,昨天晚上沒睡好,我先補個覺。」

  陸澤不想跟米奇解釋為什麼一部罵聲滿天飛的電影會票房爆棚,反正米奇也不是傻子,到時候他會想明白的,不再跟米奇說話,陸澤戴上眼罩沒兩分鐘就睡了過去,至於睡相怎麼樣,打不打呼嚕,他是不在乎了。

  直到晚上十點,飛機在迪拜機場降落,他們需要在迪拜的機場等八個小時後轉機。

  一覺落地的感覺還不錯,被米奇晃醒後,兩人先去了一趟吸煙室解決了一下煙癮問題,隨後買了兩根熱狗,坐在機場咖啡廳中最角落的位置,談論起了陸澤這趟英國之旅的目的。

  「把劇本給我看看吧。」

  「沒問題。」

  米奇翻開書包,把那一疊A4紙掏了出來,純手寫的劇本看著卻異常地整潔,藍色墨水寫出來的文字整齊地排列,陸澤看得出來米奇書寫有些花體的習慣,但全部文字卻並沒有使用花體,給觀看者提高閱讀難度,而是本本分分地用標準字體書寫。

  這由此能看出米奇對待劇本,甚至對待電影的一個態度,這讓陸澤非常地認可,只是沒有裝訂,需要看一頁,就把這一頁放在最後面,實在是有些散亂,不過這無關緊要,因為陸澤已經被裡面的內容所吸引,被文字深深地抓住了眼球。

  直到一個半小時後,陸澤才把劇本重新交還給米奇,捏了捏眼角,端起已經涼掉的咖啡喝了一口,沒有說話,不是他故作高深,而是在緩解這部劇本帶動起來的情緒。

  按照國內的電影行業標準來說,這個劇本是大膽且鋒銳的,換句話說就是不可能過審,因為內容表達出了一種人性本惡的態度,在這點上,全世界的人民都是一樣的。

  這讓陸澤想起了另外一個自寫自拍的導演,也就是剛剛步入婚姻殿堂不久的莊羽。

  兩人對待電影的態度同樣的尖銳,同樣對這個世界的不美好有著極大的敵意,但兩者不同的是,莊羽在刻畫世界的悲,卻又充滿著悲天憫人,而米奇在刻畫世界的惡,卻處處充滿著對惡的反抗。

  米奇看出陸澤在緩解情緒,便沒有打擾,將劇本塞進書包中後,拿起涼了的熱狗,把裡面的香腸、培根和芝士吃掉,把剩下的麵包、生菜、西紅柿、酸黃瓜扔進了垃圾桶,最後把咖啡一飲而盡,打了個嗝,才緩緩開口。

  「看劇本的速度這麼快?但看你的樣子,你應該認真看了,怎麼樣?」

  「踢貓效應、暗示效應、曼德拉效應,還有一些效應我看過,但是具體叫什麼我忘了,很天才的想法。」

  「聰明,但這不是想法,而是發生在我身上的,我只是把它包裹成了另外一段故事,並決心將它拍好,所以你覺得它怎麼樣?」

  兩人的雙眼對視,米奇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陸澤看了他很久,喝了口咖啡,不斷地輕輕點頭。

  「我喜歡它。」

  「那好,坦白說吧,其實拉投資什麼的,我根本拉不到,銀行不貸給我,電影公司也只想著買下這個劇本,而不讓我做導演,所以我只好賣另外一個特別喜歡的劇本,籌了二十五萬歐,我能給你的,只有五萬,真的只有這麼多。」

  「我如果在意錢,這趟我就不會來了,況且……我知道我現在的值多少錢,換匯率的話,四十多萬,兩三個月,已經很多了。」

  哪怕陸澤已經跟他出了國,其實米奇也還是擔心的,畢竟能走就能回,萬一陸澤覺得給得少了,或者覺得劇本不滿意,他也攔不住,如果說在酒屋陸澤點頭帶給他的是驚喜,那麼現在陸澤同意帶給他的絕對是感動,而他表達的也同樣直率,起身一把摟住陸澤。

  「謝謝,謝謝你陸澤,我一定會加倍還給你的,我保證。」

  「還不還的無所謂,畢竟我們都想拼一把,只要贏了,其實你就把所有都還給我了,我也要謝謝你,有這種好劇本還能記得我,嗯……我接個電話,喂大海?」

  大海就是當初陸澤酒屋開門後,第一位上門的客人,陸澤走的匆忙,就把瘸子拜託給了大海照料,反正他是一寫小說的,一天閒的尿腚,聽陸澤說讓他照顧瘸子,直接拍胸脯保證陸澤回來後,瘸子能胖二斤。

  不過現在大海可能腸子都悔青了,陸澤走了十多個小時還不回來,牠似乎有些著急,在大海的房子裡上躥下跳,沒辦法,大海才給陸澤打了這麼個電話,這時候陸澤心裡是有歉意的,不光是對大海,同樣也對瘸子,畢竟貓的壽命其實也不長,他這個做主人的卻不能給牠長期的陪伴,也算是一種不負責任,即便現在瘸子才四五歲,只能算是中青年。

  陸澤讓大海把電話給瘸子聽,在電話這邊安慰著瘸子,牠像是聽懂了一樣,叫了幾聲後,便主動回到貓籠中睡覺,這也讓陸澤下定了決心,在努力把戲拍到最好的情況下,盡快拍完回家,家裡還有很多人在等著他。

  掛了電話,陸澤讓米奇重新把劇本拿出來,兩人開始討論起了劇本的分鏡,以及故事情節走線的修改,一直聊到迪拜的第二天早上六點才算善罷甘休。

  飛往英國的航線上,兩人的狀態與飛迪拜時完全相反,米奇開始呼呼大睡,而陸澤則一直研讀著劇本,經過系統的壓搾式培訓後,短短的十幾個小時,陸澤就將主角的性格掌握得七七八八。

  因為飛往利物浦的機票已經賣光,所以兩人是先飛到倫敦,下飛機時是下午四點多,兩人在倫敦吃了晚餐,因為經費有限,米奇只能請陸澤在街邊小店吃炸魚和薯條。

  說實話這東西陸澤覺乎著……不太好吃,主要是炸魚的麵殼裹得太厚了,還有股說不出來的味兒,反而薯條陸澤吃了不少,倒也不是薯條特別好吃,只是因為陸澤喜歡吃土豆。

  飯後乘坐英國最普遍的交通工具,火車,經過三個小時的車程,終於在晚上八點到達了利物浦。

  對於這座城市最初的印象,可能就是剛出火車站時,一位女警騎的一匹白色大馬拉出來差點砸陸澤腳面上的粑粑,還有原本英姿颯爽的女警下馬鏟屎時,多少有些搞笑的模樣。

  「回家的感覺真好~走吧,我帶你去個可以去個好玩的地方。」

  米奇拉住了陸澤的胳膊,急衝衝地往前走,不過陸澤聽見要去玩,卻立刻皺起了眉頭,停住了腳步。

  「我覺得現在最主要的目的是籌備劇組,我跟你來英國,不是來旅遊的。」

  「我當然知道,但是這是你來的第一天!你不要像個機器人一樣不停地工作工作工作,我去華夏,你是怎麼招待我的,那麼你來利物浦,我就要如何招待你,相信我,拍完電影前的最後一次,走吧走吧!」

  聽米奇這麼說,陸澤沒辦法,只好跟上了他的腳步,一路經過了好幾家酒吧,不少年輕人穿著時尚,站在酒吧門口排隊檢查身份證,可惜兩人的終點都不是這些酒吧的任何一家,終於在二十分鐘後,米奇才帶著陸澤停下,站在一家名叫獅心的酒吧門口,朝陸澤做了個請的動作。

  進入酒館,迎面傳來的就是酒氣與嘈雜的吵鬧聲,不過陸澤也鬆了口氣,比起電子音樂咣咣咣放個不停的夜店,這種電視上放著橄欖球夜賽的英格蘭式老酒吧更得陸澤這種中年人的歡心。

  「嘿!米奇!你的新男友?」

  「我可不是喜歡穿皮內褲的變態佬,你說對吧?詹姆斯?嘿!伊蓮娜!妳又漂亮了。」

  似乎米奇在這裡還是個名人,和他打招呼,開玩笑的客人很多,偶爾有喝多嘴賤的酒鬼開地圖炮,也被米奇立刻罵了回去,詮釋了什麼叫牙尖嘴利。

  而陸澤的關注點則是在酒吧的整體環境上,和電影中的英格蘭酒吧差不多,木質結構的裝飾看起來很復古,不過牆壁上卻掛滿了照片,就算陸澤現在已經不太關注足球,也認出了上面不少利物浦的名宿和球隊的歷史名將。

  「米奇,這兩天干嘛去了?怎麼不見人影?」

  找了個空位置坐下,一位穿著侍應生服裝的女孩走了過來,長相是典型的西方美人,身材火辣,金髮碧眼,嚼著口香糖跟米奇說說笑笑,陸澤從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

  「剛從華夏回來,綁架了一位朋友。」

  「華夏?好玩嗎?風景怎麼樣?」

  「風景?不知道,只在華夏待了兩天,還都喝多了,介紹一下,伊蓮娜,酒吧老闆的女兒,這位是陸澤,你可以叫他loser,當然,我也改名了,我也叫loser,兩個loser……就這樣。

  這種自嘲的笑話陸澤並不介意,只是對伊蓮娜擺了擺手,反倒是這女孩晃了晃米奇的肩膀,試著給予米奇安慰,畢竟米奇是什麼情況,大家都清楚,只是陸澤總感覺,這女孩和米奇有點事兒。

  「別說這些了,喝點什麼?」

  「一瓶黑牌,順便拿兩個盎司杯,再來兩杯艾爾啤酒,等我們喝完,再來兩杯啤酒,直到我們兩個裡,有一個躺下為止,陸澤你要點什麼?」

  「你點什麼,我就喝什麼。」

  女孩瞭解,離開不一會就端著酒水和小吃回來,擺上桌後,才笑著招呼其他的客人。

  米奇此刻擰開威士忌,倒滿兩個盎司杯,接著把盎司杯直接扔進啤酒中,炸出一層濃厚的泡沫,遞給陸澤一支煙,點上後舉起酒杯。

  「乾杯!」

  或許是這種喝法很容易上頭,也是可能因為時差的關係,第二杯剛喝完,兩人便有些微醺,融入到酒吧的環境中,對電視中衝撞的橄欖球運動員高聲吶喊,直到第三杯剛剛舉起,一雙手臂就架在了米奇的肩膀上。

  「瞧瞧這是誰?米奇,你好嗎我的朋友,幾天不見,我還以為你又進監獄了呢,牢飯還合你的胃口嗎?」

  別說米奇了,就連陸澤也瞬間變了臉色,要知道坐牢是米奇不能提起的傷疤,而這人卻不停地往米奇的傷口上撒鹽,這證明了一點,他……不是朋友。

  「你說什麼?」

  彈了彈煙灰,陸澤面色不善地盯著這個穿著皺得不像樣的西裝,臉紅得像屁股一樣的酒鬼,他倒是不介意跟這孫子幹一架,反正打是肯定打得過的,實在不行就叫人唄,打架狠的他腦子裡一堆一堆的。

  「和你沒有關係外地人,你知道嗎?我從不種族歧視,但我很討厭那些自以為是的外來者,我不管你是亞洲人,還是美籍華裔,這裡是利物浦。」

  只是沒等陸澤站起身,便被米奇壓了下去,朝陸澤搖了搖頭,讓陸澤重新坐回位置上,而這時,伊蓮娜也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

  「你最好別在我家鬧事,如果喝酒,老老實實地喝,如果不喝,那就滾出去戴夫,我很討厭你。」

  這男人跟米奇有恩怨,但在酒館裡,他是不敢跟伊蓮娜發生爭執的,畢竟現在坐在酒館裡的百分之八十都是老顧客,而這幫老顧客裡,百分之九十都是看著伊蓮娜長大的,他要是不想被人腦漿子都打出來,就得老老實實聽話。

  「好的,那我要一杯芝華士,加一片青檸。」

  這個酒鬼顯然喝多了,但還不至於失去意識,擺了擺手,老老實實找了個空位置坐下,伊蓮娜朝米奇笑笑,才轉身離開。

  「他是誰?」

  「我從前的一個鄰居,公司破產,以酒度日,老婆離婚帶走了孩子,之前救濟金花完了就朝我借錢,我沒有借給他,他就恨上我了,這裡沒人喜歡他,但畢竟是利物浦人,你不能跟他動手,不然這裡的人都不會歡迎你,除非……」

  米奇搖了搖頭,和陸澤碰杯後,又再次對伊蓮娜招了招手,一次又一次地跑過來讓這女孩明顯有些不高興了,就算是對米奇有點意思,也不帶這麼使喚人的。

  「又幹嘛,你在幫我減肥嗎?」

  「不是,我有點事想問妳,妳想拍電影嗎?」

  這個問題顯然驚到了伊蓮娜,她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來話,只是不停地晃著腦袋,好不容易才把這口氣順過來,有些結巴地回答。

  「誰能不喜歡呢?但是我有幾斤幾兩,我自己清楚,這種玩笑沒意思,你別逗了。」

  「不,我說的是真的,我的新電影,雖然是小成本,但不是在耍妳,女一號,想拍麼?」

  「我真的可以?」

  「別廢話,想不想吧?」

  「當然!」

  陸澤自然很詫異米奇荒唐的決定,但伊蓮娜畢竟就在面前,他也不好當著她的面反對,只能默不作聲喝了口啤酒,而米奇則帶著笑意,雙手杵著桌子,伸出脖子看著陸澤。

  「知道我剛才說的除非是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

  「你是外來人,你不能揍他,除非,利物浦人自己揍……」

  話音剛落,米奇瞬間起身,朝著戴夫走去,一把奪過戴夫手中的酒杯,猛地砸在他的腦殼上,威士忌酒杯的杯壁很厚,這一下沒砸碎,米奇把酒杯扔在一邊,很顯然,他也怕繼續砸會砸出事,只能一腳把戴夫踹倒,騎在他的腰上,一拳一拳地朝著臉上猛攻。

  周圍的客人都在看熱鬧,並且在酒精的作用下開始歡呼,直到酒吧老闆從吧檯出來,足足有兩米多高,龐大的身軀像拽小雞崽子似的,把米奇扔到了一邊。

  「米奇,你快打死他了,這是我的地盤,你不可以在這裡鬧事,伊蓮娜,報警吧,讓警察來處理,不過在此之前,你得賠償我的損失。」

  「沒人可以羞辱我的朋友!沒有人!」

  米奇酒勁上了頭,似乎沒打夠,畢竟是《成龍歷險記》同人版男主角,在被扔出去的下一刻又起身衝了過去,卻怎麼都衝不出酒吧老闆那比米奇大腿還粗的胳膊。

  「夠了米奇!一百磅,然後滾。」

  「可他罵了我的朋友!」

  「可他不是我的朋友。」

  似乎意識到了有老闆在,他不能再接著揍戴夫,陸澤也趕緊過去拉住米奇,掏出一百磅準備離開,這時的他才熄了火,劇烈地喘息著,坐在一旁,用啤酒沖洗了一下手上的血液和傷口,不過老闆卻不打算讓米奇和陸澤再停留在酒吧中了。

  「滾吧,回家醒醒你的腦子,等著警察找上門,伊蓮娜,看看戴夫怎麼樣了。」

  「你最好不要趕我走,我認真的德普,你女兒是我電影的女主角,你要把你女兒的導演趕出去?」

  聽到這個消息,德普首先看了看伊蓮娜,得到肯定後,才上下打量著米奇,他當然知道米奇是很厲害的導演,不誇張地說,全歐洲都知道利物浦出了個鬼才導演,但現在米奇的處境他也一清二楚,對於米奇是否還能拍電影,他持有懷疑的態度。

  「你?還可以拍電影?誰會給癮君子投資?」

  「首先,我沒有吸毒,從來沒有!另外,我的新電影投資雖然不大,但確實立項了,要不要跟我去查查我的銀行賬戶?如果你從來沒有尊重過我的話。」

  兩人的身材差異巨大,但米奇卻絲毫不膽怯的和德普對視,直到德普看出他確實有底氣,才點了點頭,像拖死狗一樣拽起戴夫的衣領,把他扔在路邊,才回到吧檯內,對米奇招了招手。

  「你和你的朋友過來吧檯坐,我想……我們需要聊聊,首先,男主角是誰?」

  「我的朋友就是。」

  「亞裔?」

  「怎麼?瞧不起亞洲人?」

  「當然不,只是比較好奇。」

  「華夏金雞獎最佳新人,兩屆金雞獎最佳男主角,一屆香江金像獎最佳男主角,一屆灣灣金馬獎最佳男主角,戛納提名最佳男主角,你已經自大到看不起亞洲頂尖電影節四座獎盃的得主了嗎?你不是原始人吧?自己上網查查。」

  一連串的頭銜確實砸蒙了包括德普在內,酒吧中所有的看客,金雞獎和金馬獎在歐洲可能名氣不大,但是作為東方好萊塢的香江,金像獎的名號還是廣為人知的,另外戛納電影節提名最佳男主角,可以輕鬆地證明這個大家臉盲認不出的男人,真的很厲害。

  「可以,但我不希望我的女兒在螢幕上有露骨的鏡頭。」

  「如果吻戲也算露骨的話。」

  「劇本呢,我看看。」

  「不好意思,簽約之前,我不會拿出來。」

  「我從來沒聽說過有這個規矩。」

  「因為這是我定下的規矩。」

  「憑什麼?」

  「憑我是米奇·費爾南德·泰勒。」

  「那你的朋友看過嗎?」

  「看過。」

  米奇沒有隱瞞陸澤看過劇本的事實,這倒是讓德普有些冒火了,憑什麼男主角能看,女主角就不能看?就憑陸澤是什麼什麼玩意的好幾屆影帝,而他女兒只是一個酒吧老闆的女兒?就因為他女兒在酒吧做服務生?

  「這又憑什麼?」

  「因為他是我的摯友。」

  「你們是情侶?」

  「他不是Gay,我也不是,只是,他救了我的命,而我,現在也在救他的命。」

  這段話說的讓人雲裡霧裡,不就是拍個電影嗎?怎麼還這條命,那條命,你倆打魂鬥羅呢?可能換做任何一個對兩人都有瞭解的電影人,或者電影愛好者都能理解這段話的含義,但酒吧裡這幫只知道喝酒、看比賽、嘔吐、回家造小孩的英格蘭糙漢們顯然是不會懂的。

  米奇自己動手接了一杯啤酒,一口氣悶掉,使勁打了個酒嗝,對伊蓮娜抬了抬腦袋。

  「時間不早了,我們要回去休息了,如果你願意拍,那明天早上十點之後聯繫我,十點之前不許打,我起不來,晚安各位。」

  拍了拍陸澤的肩膀,帶著陸澤準備離開,兩人剛走到門口,德普卻再次叫住了兩人,兩人回頭時,正看到德普無奈地擺著手。

  「名字呢?起碼名字是可以知道的吧?」

  「《Effect》。」

  「《效應》?什麼意思?」

  「保密,我立下的規矩。」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9 22:31
第三百四十四章 錄像帶市場

  推開浴室房門,頭髮上還有水珠不停地滴落,從行李箱中掏出一件純棉的半截袖使勁搓著腦袋,不用毛巾的原因是,米奇屋子裡的毛巾實在是太髒了,離二里地都能聞到毛巾散發出的餿味和酒精味,顏色……也挺鮮艷的。

  見床上還在呼呼大睡的米奇,陸澤看了一眼時間,早上八點,倒也不急著讓他起床,畢竟昨晚兩人回家後又研究劇本到了下半夜。

  昨晚從獅心酒吧出來後,兩人步行三公里回到了米奇父親留給米奇暫住的公寓,重點突出的是借這個字眼。

  人家老爹還沒死呢,沒到分遺產的時候,而歐美國家的親情關係和華夏又有很大區別,在米奇破產後,作為父親,他也只給米奇留了一個容身之處,讓米奇不至於去睡大街,其他的一律不管,也不知道他老爹看到他的房子被米奇弄成這樣會不會被氣死。

  換上乾淨的衣服,來到廚房先把碗給洗乾淨,看了一眼冰箱,裡面最多的就是各種酒水,陸澤只在最裡面找到了被擠壓到不成型的麵包,打開包裝袋看了一眼,隨手扔進垃圾桶,麵包上的綠毛都長得跟蔥差不多高了,再吃容易死人。

  幸好在冰箱下層翻到了幾塊牛排,解凍後切成大塊,放油慢煎,又找到幾個發了芽的土豆,切一切,裡面還算能吃,切塊扔進鍋裡,倒上鹽、姜粉和胡椒粉,最後放入一些澱粉,等到熬至稍微黏稠後出鍋。

  說實話味道不咋地,他又不會做西餐,中餐也就是家常菜做得不錯的水平,外加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主食都用土豆代替了,你讓大廚來動手,也做不出什麼可口的東西。

  也就是土豆切塊很出數,外加牛排很厚實,勉強能吃飽,在吃完最後一勺湯汁,端起盤子想回到廚房時,米奇才瞇著眼睛,手伸進白色的背心中不停地撓著胸口。

  「早,你做了什麼?聞起來還不錯,還有嗎?我餓得胃有些疼了。」

  「在鍋裡,不過我建議你先去洗個澡,你身上實在太臭了,離你這麼遠我都能聞到,我快吐了。」

  聽見陸澤的話,他把背心拽起來聞了聞,似乎沒覺得有什麼味道,不過看陸澤嫌棄的眼神,無奈擺擺手,拍了一下大腿。

  「好吧……但說實在的,在這一點上,你跟女人沒什麼兩樣,米奇~你真的太臭了,跟個有潔癖的中年老婦女一樣……別!別砸我的電視!我道歉!」

  他被陸澤抓到了要害,只能衝進衛生間,五分鐘後濕漉漉地從浴室出來,盛了一碗牛肉燉土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吃著,而陸澤坐在他旁邊,正認真地翻閱著劇本。

  「咚咚咚……」

  「誰?」

  「我,伊蓮娜。」

  酒吧老闆的女兒直接上門,沒有打過電話來,陸澤疑惑地打量了米奇兩眼,他確實很懷疑米奇把伊蓮娜帶回過家,不過見米奇吃了一塊牛肉,表情幸福地瞇上了眼,只能起身打開房門,跟這位與父親體型完全不同的女孩道一聲早安。

  「我給你們帶了早餐,三明治、熱狗、麵包、培根、還有咖啡,你們吃早飯了嗎?」

  兩人的身體猛地僵硬住,隨後陸澤眼看著米奇把自己辛辛苦苦一早上做的牛肉倒進了垃圾桶,對伊蓮娜笑容燦爛地搖晃著腦袋。

  ……

  比起沒滋沒味的牛肉燉土豆,陸澤突然感覺英式早餐其實還挺好吃的,就算剛吃過早飯,卻還是把伊蓮娜帶過來的食物放進嘴裡,對米奇詢問。

  「今天我們需要做什麼?」

  「哦,首先,我們來簽一份片酬合約,接著去克萊斯勒租借電影道具和拍攝儀器,對了伊蓮娜,還得拜託妳把德普的皮卡開出來,我相信德普應該是不介意的,最後我要去借幾個不入流的演員,還有談一筆生意。」

  「那拍攝地點呢?」

  「伊爾克魯堡(虛構),就在利物浦的附近的一個村莊,開車需要三個小時,我吃好了,今天的事情很多,我們要快點行動起來,伊蓮娜妳去把德魯的車開過來,我換身衣服,十分鐘後在樓下集合。」

  沒有猶豫,伊蓮娜起身快速出門,看來在酒吧工作把她的執行力培養得不錯,米奇倚在窗邊一直等到伊蓮娜下樓,出現在街道上,才打了個響指,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陸澤則是把劇本塞進牛皮紙袋中,拉開沙發,放進沙發牆壁後,已經掉漆的老式保險箱裡。

  很快,米奇從房間中出來,鬍子被修剪得乾淨,長髮披在腦後,不過身上穿的這身藍色西裝倒是異常地乾淨整潔,他指了指沙發後面,對陸澤挑了一下眉頭。

  「我就這麼一套體面的衣服了,居然有點捨不得穿,我他媽過的這叫什麼日子……對了,你看我襯衫是不是有點緊?我感覺我有點胖了……算了,別耽誤時間,伊蓮娜在樓下了,我們走吧。」

  兩人下樓,一輛藍色的F150就停在門口,米奇對伊蓮娜指了指後座,等她坐在後排後,自己坐在駕駛座上,朝著利物浦的郊區前進。

  華夏電影道具通常都是一些小老闆成立道具租貿公司,隨後向外租借,賺些租金,小物件則是由劇組的道具部門親手製作,各大電影公司也不會專門設立道具廠提供給旗下劇組,需要什麼道具,基本都靠拿錢解決。

  而歐美國家由於影視行業系統更加完善,大部分的電影公司都會設立自己的道具廠,電影中可能用到的各種道具和器材,他們都會保存到這個倉庫中,以備下次使用時不用重新製作,甚至有些出名的道具,也會有其他公司的劇組過來租借。

  這也導致了各家電影公司的很多道具都有著悠久的歷史,十年二十年的道具隨處可見,甚至你找到一把火槍,可能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拍攝西部片時用過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質量,人家都是有專門的維護人員進行定期保養,別的不說,環保這方面做得還是OK的。

  作為利物浦的老牌電影公司,克萊斯勒電影雖然談不上什麼底蘊,只是勉強靠小成本電影和錄像帶市場維持生計。

  近幾年更是由於英國經濟不景氣造成公司財政負荷的雪上加霜,但畢竟成立了六十餘年的公司,道具收藏方面做得還是可圈可點的,起碼對於《效應》這種小成本電影還是應付得過來的。

  大概一個半小時後,三人到了克萊夫勒電影公司門口,實際上就是一個大院子,公司外圍設置得很簡陋,只有雙向的進出欄杆,類似於地下停車場紅白相間的那種。

  院子的綠化做得不錯,兩顆大樹各自生長在南北方向的牆邊,草坪和花園的面積雖然不大,但植被很茂盛,時不時有蜜蜂落在花朵上,又被這輛藍色的猛禽嚇得離開。

  整個院子只有三棟建築,三棟三層小樓呈品字形排列,不過院子佔地不小,採光效果應該不錯。

  「我已經有……六七年沒來過這兒了,想不到站在這兒居然有種懷念的感覺,我從電影學院畢業後,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克萊夫勒做廣告導演,拍那種三流產品的廣告,做了兩年,我就跳槽離開了,我以為我不會懷念這裡的……沒想到轉了個圈,我又回來了。」

  米奇吸了口煙,鼻孔緩緩吐出煙霧,像是對兩人說話,又像是在追憶曾經,陸澤下車時提了提褲子,跟在米奇的身後進入最前方的小樓。

  「你們找誰?」

  「你是誰?老馬克斯呢?」

  「心臟病離世三年了,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我想……來租點道具,順便和索爾先生談個生意,請你轉達一下索爾,說是米奇·泰勒來找他談點事情。」

  穿著白色保安服的黑人小哥從收發室中出來,跟米奇攀談了一會後,上下打量了三人一會,才留下一會等一會,重新回到收發室撥打了內部電話,可能對於他來說,這種一黃、一白、帶一個串串的組合確實有點奇怪。

  直到電話打完後,才透過收發室的玻璃對三人開口:「你們可以上去了。」

  「好的,謝謝……老馬克斯是個好人,我是說真的。」

  「我也沒見過他,但是……我也這麼覺得。」

  黑人小哥稍微挑了挑眉毛,原本嚴肅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些許的笑容,對三人點了點頭,然後重新玩起了手機。

  「OK,那我們分頭行動,我上樓跟索爾談談,你們兩個出門右轉,去後面右側的那棟房子挑道具,記得挑新一點的,如果有門衛的話,你就告訴他是米奇劇組的人,這是清單,照上面照就好。」

  一張兩次對折的白紙遞了過來,陸澤打開看了一眼,表示瞭解,對伊蓮娜招了招手,帶著她離開。

  果不其然,在進入後面房屋的時候,有個留著白鬍子的老頭叫住了二人,在陸澤通報後,便沒有阻攔,只是向陸澤推銷起了便利貼。

  「五十便士,需要嗎?」

  「不了先生,我已經有了。」

  從兜裡掏出一沓便利貼對老頭晃了晃,這讓老頭有些喪氣,慢吞吞地回到自己休息房間,陸澤見老頭回到房間,才推開大門,瞬間,琳琅滿目的電影道具映入眼簾,與其說是電影道具,其實更像是一個老式的古董店。

  各種服裝就不用多說了,什麼老式的膠卷放映機,就是特別容易起火的那種,還有什麼中世紀歐洲盔甲,大到老式汽車,小到瓶瓶罐罐,只要你想,就總能找得到。

  首先按照清單上的大件開始查找,走到一輛00年代的老款福特轎車旁,拿起便利貼,在上面寫上地址和日期,撕下來貼在車上,然後尋找下一樣道具。

  這裡的東西雖然老,但都是能用的,就像是剛才的轎車,加上油也可以開走,而便利貼上的日期則是劇組需要用的時間,地址就是劇組拍攝地,像這種自己帶不走的大件,只要貼上便利貼,就會電影公司的人送上門,到時候交齊租金,當然,必須是短途,長途還不如去別的地方的公司租了。

  如果有兩個劇組同時要用一個道具,那就得看先來後到了,不用擔心其他劇組會撕掉你的便利貼,換成他們的,一旦被電影公司發現,道具就不會再租給對方,相當於喪失了租借的資格,這是所有道具廠的通用規矩。

  之後又租借了老式的床,傢俱等一系列物品後,陸澤帶著伊蓮娜來到了三樓,來租一些拍攝器材,只是看這價格……陸澤有些嘬牙花子。

  和道具不同,拍攝器材是明碼標價的,截止到二零年之前的各種型號都有,甚至你可以找到最老的攝像機拍攝黑白默片,不過這種需要膠卷的攝像機,膠卷需要你單獨買。

  陸澤和米奇暫定是需要三台攝像機,用普通的攝像機和幾個濾鏡即可,但這些東西的租金和押金實在是有些離譜,光一台攝像機一個月的租金就是五百磅,押金則是三千磅,劇組的經費有限,租兩台還算有點餘負,三台……真的有點負擔不起。

  陸澤在各種型號的攝像機前來回穿梭,按照預算,試著找尋一些便宜好用的攝像機,但最後的價格卻怎麼都高出預算很多。

  最終,陸澤把視線轉移到了倒數第二排的小格子中,拿出了一台二零一七年產的索尼家庭手持式攝像機,把攝像機下方的電池裝上,居然還有半格電,打開開關,對準了伊蓮娜。

  「嘿,看我,OK,就這個吧,走,最後幾樣東西了。」

  挑選好了兩條四點五米長的軌道,外加收音筒和打光燈,清單上的所有道具就已經挑選完畢了。

  在老頭那裡清點了一下需要現在就帶走的道具,還有血漿之類一次性出售的商品,交了五百多鎊的租金和押金後,陸澤帶著伊蓮娜把這些東西放進了車裡,這就是今天為什麼要開猛禽來的原因。

  一切準備完畢,米奇這邊還沒有下來,兩人便來到了收發室,跟剛才那位黑人小哥開啟了無聊的家常模式。

  陸澤也沒有問他為什麼這麼年輕卻選擇收發室看門的工作,這畢竟會惹人不快,不過陸澤也瞭解到了他家有五個兄弟姐妹,另外還有兩個姑媽家的孩子,因為父親進了監獄,母親改嫁而送到他家撫養。

  七個孩子……除了那些生孩子補貼賊多的國家,換誰誰能不窮啊?黑人小哥作為長子,做這份工作來填補家用也就可以理解了,畢竟不是每個黑人小哥都可以成為《觸不可及》的男主角。

  三人在收發室裡聊得不錯,直到米奇和另外一個男人從樓上下來,小哥瞬間板住面孔,裝出一份認真工作的樣子,陸澤和伊蓮娜也實在不好打擾,便從收發室中出來。

  「陸澤,給你介紹一下,克里斯蒂安·索爾,克萊夫勒公司的老闆,索爾,這是陸澤,你應該知道的吧?」

  「當然《活著》我可以看了很多遍,很高興認識你陸先生。」

  陸澤和這位看樣子有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握手,稍微聊了幾句便沒了話題,雖然索爾看起來還挺熱情的,不過骨子裡貌似對陸澤有些不以為然。

  米奇應該也感受到了索爾的態度,不想多說,便拉著陸澤二人離開,只是在臨走之前提醒了一下索爾。

  「我要的人,週六伊爾克魯堡見,最重要的是那位小公主,我一定要見到她!」

  「放心吧,我會安排他們過去的。」

  三人回到車上後,米奇把牛皮紙袋打開,從裡面拿出了兩份合同遞給陸澤和伊蓮娜,看樣子米奇還在索爾的辦公室蹭了他的打印機。

  陸澤逐條向下看去,跟常見的片約合同沒什麼兩樣,英文對陸澤來說也不算是什麼太難的事情,沒有什麼圈圈繞繞,反而對於陸澤的限制要比普通的片約合同鬆了很多,等條款全部看完後,陸澤認可了這份合同,拿起筆剛想簽字,卻突然被米奇攔了下來。

  他開著車,目不斜視,卻忍不住歎了口氣。

  「老實說,我得把和索爾談的成果跟你們說一聲,免得你們覺得簽了這份合同是我耍了你們,剛才我跟索爾談了一下,這部電影……可能沒法上映。」

  陸澤準備簽字的手瞬間停頓了下來,如果這部電影沒法上映,他就沒有拍攝的必要了,他來英國,純粹就是為了給自己正名的,不上映的電影算什麼?過家家嗎?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不能上映,還把合同給我們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

  米奇看起來也是十分地焦慮,點了根煙,使勁地嘬了一口,但也只嘬了一口,就把煙卷扔出窗外。

  「這不是華夏,沒法上映不代表沒辦法賺錢,只是另外一條路更難走而已。」

  「什麼辦法?」

  「錄像帶市場……這部電影可能要以光碟形式在錄像廳鋪貨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11 21:42
第三百四十五章 暴雨來臨的夜晚

  從克萊勒夫公司返程的路上,陸澤和米奇都有些沉默,伊蓮娜看兩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沒敢說話,在後座一直擺弄著手機。

  陸澤也明白了,今早米奇所說的生意到底是什麼,就是為了解決電影上映的問題,和克萊勒夫的老闆索爾進行探討,原本米奇覺得,按照他的名氣,跟索爾談一下分成合同,哪怕讓出一部分利益,他也認了,畢竟這次是為了雪恥,而非盈利,只要這部片子火了,他不怕下部沒錢賺。

  他現在和發行公司談不上話,畢竟曾經年少輕狂跟發行商鬧得也不是很愉快,他在圈中只有這麼一個人脈關係,所以能幫他的人只有索爾。

  但不巧的是,克萊勒夫電影公司由於前幾年沒有出品好的電影,只能走錄像帶和網路市場,可錄像帶和網路市場的收益也不足以和拍攝成本持平,簡單地說也就是虧本了,導致資金鏈條斷裂,只能把拍攝成本一降再降,最終只能靠三級·片這類惡俗電影維持生計,最終喪失了在發行商和院線那點僅有的話語權。

  克萊勒夫已經三年沒有一部電影登陸過電影院市場了,發行商和院線的大佬基本把索爾當成一個可憐蟲,就算他搬出了米奇的名號,也不足以打動那些大佬,畢竟米奇上一部電影虧到了姥姥家,說白了,就是那些大佬不太相信曾經拍過爛片,現在還嗑上藥了的導演,況且觀眾買不買單也是未知數。

  這幫資本家只願意做穩賺不賠的事,與其給米奇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導演排片的場次,還不如把排片讓給那些大火的電影,哪怕米奇真就雪了恥,這部電影大獲成功了,他們也不後悔,反正他們的收入還是那些,而下部電影米奇還是會找他們。

  國外的市場真的只認錢不認人,不像國內那樣,有時人情比錢還來的重要,好處是弄不出來像那種圈圈圈圈圈的導演作品都可以上線的事兒,壞處是有天分的導演和演員要比國內還難。

  所以米奇只能無奈接受現實,像當年那樣,重新在錄像帶市場起步,跟索爾簽訂了合同,給不投資電影,只投資鋪貨和網路銷售的索爾百分之四十五的分成,雖說這個分成頗高,但僅此一家,你愛分不分。

  陸澤雖然被搞得有些惆悵,但還是簽訂了跟米奇的合同,他也沒得選擇,既然來了,總不能走空吧?錄像帶市場雖然已經不復當年的輝煌,但現在是網路時代,走網路電影市場,還是有些搞頭的。

  三人一路沉默著到家,合同都簽了,肯定是要開始研究劇本的,伊蓮娜也就跟著一塊上了樓,可當米奇推開門的時候,卻有些錯愕地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黃種人老頭。

  「爸,你來做什麼?」

  「我?我來收回我的房子!看看你把房間弄成什麼樣子了!我真搞不懂你坐牢出來為什麼還想著拍電影?」

  「停,你冷靜一下情緒,我還帶了朋友,伊蓮娜你認識,這位是陸澤,從華夏過來的,你的同胞,是不是感覺很親切?陸澤,你先帶著伊蓮娜回房間研究研究劇本,教教她怎麼拍戲,待會再出來。」

  陸澤看著米奇他爹,老頭挺有個性的,就算看到陸澤這個同胞也沒有給好臉色,可能是因為現在英國也有不少華夏人,早就不是三五十年前那種見個黃種人就親切的年代了,見他爹這樣,陸澤也挺無奈的,接過米奇打印好的劇本,從裡面抽出了三分之一拿在手上,帶著伊蓮娜進了客臥。

  這也是米奇定下的規矩,除了陸澤之外,其他人都不可能見到完整的劇本,只有給出去的劇本快拍完了,他才會給下一部分,這是一種對於劇本的保護,但也能從中看出米奇對於劇本的佔有慾。

  「OK,你沒做過演員,所以我們首先要從基礎的學起,你知道電影最基礎的是什麼嗎……」

  「拍電影!你還想再拍到牢裡去嗎!你執著到愚蠢了米奇!我知道你有天分!但天分不能為你鋪平一切道路,解決一切煩惱!」

  「咳咳……額,你必須記住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要去看鏡頭,哪怕你不小心摔倒、受傷、忘詞、都不要去看鏡頭,這點你要時刻記住,導演不喊停,你就不能停下來。」

  門外還在傳來爭吵聲,之前一直聽說國外的家庭都支持和鼓勵孩子的夢想,但現在看樣子也不是那回事,別說老頭是華人就怎麼怎麼樣,在國外待了四五十年,就算你不想改變自己的思維方式,也會被環境所影響,在陸澤看來,這老頭完全就是一黃皮白瓤的大土豆子。

  而伊蓮娜看起來要比陸澤想像中更為認真,通常少女都懷揣著當大明星的夢,但夢只限於人前的光芒萬丈,而非背後的辛勤付出,像國內明星人氣很高,但出道幾年,演技一直沒有進步可能也跟這方面有所關係。

  但伊蓮娜不一樣,她貌似對演員這個職業非常感興趣,陸澤這麼多年也教過不少學生,但像她這般認真的還真是沒有。

  知道今天陸澤這位影帝級別的實力派演員給她上課,筆記本上迅速而工整的記錄陸澤所說的重點,就算跟不上也沒關係,手機還開著錄音,她準備今晚回去睡覺時再聽幾遍來鞏固記憶。

  陸澤很喜歡這樣的學生,估計任何一個老師都不會討厭,所以他並不介意把自己的所有獨門絕技傾囊相授,也不擔心什麼教了徒弟餓死師傅,畢竟陸澤的很多絕活,別人是學不來的,累死,你也學不來。

  「我們來做一個短暫的實戰演練,只有一、二、三……十五句台詞,並不繞嘴,給妳五分鐘記下來,然後我們對一下台詞,妳表演給我看,OK,那咱們開始……停,台詞不是念詩,別捏住妳的喉嚨,像嗓子裡卡了一大塊痰一樣,妳知道有些年輕人為了讓自己的嗓音更磁性,就故意把嗓音壓得很低,對此妳有什麼感覺。」

  「我感覺……很幼稚,有些……搞笑。」

  「妳現在給我的就是這種感覺,不要裝腔作勢,不要扭扭捏捏,在英國教學生體罰是犯法,但在華夏,師傅教徒弟可是隨便打的,如果妳不想我拿樹枝抽妳,就按我說的做,繼續……停,不要去摸妳的褲線,裡面有錢嗎?緊張時妳的下意識動作就是這樣,妳最好把它扳過來,繼續……」

  在伊蓮娜眼裡,陸澤絕對是一個嚴厲的老師,但看起來卻有些懶散,此刻的他正窩在沙發裡,嘴上叼著煙,低頭玩手機,時不時的還往水瓶裡彈彈煙灰,可就算是這樣,他說出口的台詞還是那麼的情感充沛,像是他的身體中住著另外一個人似的。

  最可怕的是,即便他在低頭玩手機,他卻依然能指出自己的缺點,像是天靈蓋上漲了眼睛似的,每次一說停,她的心裡就一哆嗦,整個人就像考駕照一般緊張。

  陸澤現在也算是一心三用了,注意著伊蓮娜的表演,手上的消消樂也沒停下,還得偷聽客廳中父子的爭吵,這都半個小時了,兩人還沒吵完,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你現在拿出僅有的財產去拍戲?見鬼你是瘋了嗎?你可以做個作家!甚至你要是喜歡,你可以繼續做編劇!作為父親,我會支持你,但導演這份工作,對於你這種性格的人來說實在太危險了!你太容易得罪人了米奇!這次你被冤枉到坐了一年半的牢!下次你要是被人害死了呢?」

  「你現在阻止我才是想害死我!你的人生已經固定,你可以繼續做你的設計師,等退休後還可以拿著補貼,收著房屋的租金,人生平淡愜意,但我呢?我才三十歲!憑什麼三十歲的我要過著你六十歲時過的日子?這對我來說不是愜意!是拘束!」

  「我害死你?我是你的父親,我會害死你?一句中文成語形容你,冥頑不靈!我不想再對你說什麼了,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話,你走吧,或者交給我租金,一個月三千鎊。」

  「多少?」

  「三千鎊!住不起就滾蛋!滾出我的房子,帶著跟你的朋友!從我家滾出去!我不再對你有一絲期望了,你們跟著他一起,滾得越遠越好!」

  房門被老頭拉開,他一臉憤怒地指著陸澤的鼻子,又指了指房門,意思非常地明顯了,對此陸澤呆了呆,要是在華夏,就算和孩子產生多大分歧,父母為了孩子和自己的面子,都會對孩子的朋友十分友善,哪怕等孩子的朋友走後再吵個天翻地覆,也不能在孩子朋友面前表現出來。

  這種事情在陸澤真的很少遇到,一時間竟然有些發呆,但陸澤明白,現在要是跟這個黃皮白瓤的大土豆子懟一下,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陸澤只能對他擺擺手,起身拉起了自己的行李箱。

  「傑夫!現在是傍晚五點四十分!我們還沒吃晚飯!天都快黑了!你趕我們走?好,我這就收拾行李離開,永遠不回來了,永遠不!」

  米奇也紅了臉,爹都不叫了,直接叫大名,這就讓大土豆子更生氣了,直接把三人硬推出了房間,然後狠狠地關上了門,這麼大的爭吵聲讓公寓內很多家的住戶都出來看了熱鬧,一時間還真的有點尷尬。

  「我真希望他能體會一下一瞬間失去所有的感覺,真的,如果他破產了,我看他還能不能像現在勸我這般豁達。」

  三人沒有敲門,只是聽著米奇一邊抱怨,一邊下樓,陸澤對此只有安慰,誰能傻逼到埋怨對方父母的地步?那不是腦子裡灌水泥了麼。

  但也真別說,這老頭雖然已經是英國人的思維方式,但可能受他兒時接受的教育影響,對於子女的教育方式則更偏向於中式,就像小時候被爹媽揍,等有了孩子,多數的家長也會揍自己的孩子,不然覺得自己兒時太虧。

  直到三人下樓,準備開車離開時,樓上不斷掉落著米奇的衣物,有不少衣服都砸在了車玻璃上,誰扔的……這不很明顯嗎?

  「我真快被他氣瘋了!你還覺得他只是嚴厲了一些,其實是為我著想,為我好嗎?你瞧他幹出來的事兒。」

  陸澤安慰的話也噎在了嘴裡,最終只能聳聳肩膀回答:「或許是怕你沒有衣服穿吧,雖然態度不是很好,但也是怕你買不起衣服,再被凍感冒了。」

  米奇從地上撿起衣服,隨意抖落抖落,也不疊好,就這麼揉成一團塞進車裡,白了陸澤一眼,沒有說話,開車走人。

  「我們現在只能提前去伊爾克魯堡了,不然只能露宿街頭,我可沒錢住旅館。」

  這時一直不發表感想的伊蓮娜才小聲地提醒了一句:「其實你們可以住我家。」

  「算了吧,要是德普那傢伙知道我這個導演窮到只能住在演員的家裡,估計會一拳把我昨晚吃的夜宵都打吐出來,妳怎麼決定的?跟著我們一塊去伊爾克魯堡,還是回家?」

  「我……還是回家吧,今晚有夜賽,估計會很忙,那就這樣,我先回去吧自己的事情安排妥當,明天再去伊爾克魯堡找你們,拜。」

  「明天來記得給我帶兩箱啤酒!也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到地方,真是他嗎活見鬼。」

  等伊蓮娜離開後,兩人也驅車前往利目的地,要不怎麼很多人都管利物浦叫利村呢,離開市中心後,眼前的一些都是農村景象,環境風景倒是不錯,車裡播放著英倫搖滾,陸澤一直看著車外發呆,這一路耗費的時光並沒有他想像中那般的漫長。

  相比利物浦的郊區,伊爾克魯堡不是像,而就是農村,總共只有不到兩千人的村莊,很少有外人在晚間驅車過來,街邊不多的行人見到車輛駛入,目光一直鎖定著車輛。

  一直開到村尾的一處二層小樓,米奇把車停好,為陸澤介紹著這棟承載著他無數記憶的房子。

  「這是我外祖母的房子,小時候我曾經跟外祖母生活過一段時間,那估計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了,我喜歡寫故事給我外祖母聽,在她的誇獎下,我才走上了電影這條道路,不過自從我外祖母過世後,我就很少來了,只是偶爾會拿錢修繕一下,跟我進來吧。」

  拉開電閘通了電,房間的燈還能亮,只是由於上面的灰塵太多而顯得暗淡,房間也沒有太過於凌亂,傢俱上都鋪著報紙,只是灰塵有些多而已。

  二樓有兩個臥室,不過沒有床褥,兩個大男人也不嫌棄,準備擦擦床板,往上鋪點衣服就湊合睡,只是剛收拾完後,卻聽到樓下院子裡有人在喊。

  「誰在上面!下來!」

  「嘿克萊爾!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米奇?你什麼時候來的?我的天,朱迪!快看看是誰!小米奇!他回來了。」

  不出陸澤意料,這個叫做克萊爾的男人是米奇曾經的鄰居,關係一直很好,不過自從米奇成名後,就很見面了,克萊爾邀請了兩人去他家吃飯,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的兩人自然滿口答應,不過本來想著就是去人家蹭頓飯,結果卻成了好幾十人的大聚會,熱鬧得不得了。

  飯桌聊天時,米奇也透露了回來就是為了拍戲,這幫人一直關注著伊爾克魯堡走出去的大導演,也知道他現在落魄,所有人都拍著胸脯保證,只要有困難就來找他們。

  陸澤注意到了此刻米奇的笑容,是從他來呂華找自己後,露出的最真心、最燦爛的笑容,讓陸澤也不知不覺得,回想起了屬於自己的村子,那裡的村民,也如他們這般熱心,真誠。

  一直鬧到晚上十一點多,眾人才各自散去,兩人也回到了老房子準備洗漱休息,此刻的米奇正像個喋喋不休的老頭,為陸澤講述著房間裡所有物品的來歷,直到酒意上頭,各自回到房間休息。

  直到……

  「轟隆!」

  閃電透過窗戶照射進房間內,把已經因為接到戲而聽課,正昏昏欲睡的陸澤驚醒,坐起身看向窗外,耳中已經能聽到稀稀落落的雨聲,想了想,似乎有什麼事兒沒想起來,突然!

  「我操!道具!」

  「我操!道具!」

  兩間屋內同時同步地喊出了同樣意思的兩種語言,房門同時打開,兩人朝樓下衝去,雨勢越來越大,兩人甚至還光著腳,趕緊把猛禽上的遮陽布掀開,搬著一件一件被他們從克萊勒夫拉回過來的拍攝道具。

  這可能是兩人這麼多年的娛樂圈生涯中,第一次這麼關心這些廉價的道具,用身體盡可能地擋住原本應該滴落在道具上的雨,甚至連腳被劃傷都沒有注意,因為兩人都知道,小件還好,大件一旦被泡壞了,那劇組的整個資金鏈條就斷了,現在的《效應》劇組經不起一點的風吹雨打。

  等到所有的物品都搬進屋內,兩人濕得跟落湯雞似的,坐在地上劇烈地呼吸,這裡的道具有不少沉東西,這樣迅速地搬運,對一個放棄運動很久,和一個壓根就不愛運動的男人來說,身體著實有些扛不住。

  「說……說實在的,自打我成名之後……我就再……再也沒珍惜過道具……這次可真是嚇壞我了,媽的,幾百鎊的東西,原來我壓根就不當回事。」

  「我……我也是……」

  「洗個澡吧,然後睡覺,但願明天可千萬別感冒了。」

  洗完澡後,兩人回到房間,陸澤躺下,傾聽著雨點敲打窗戶的聲音,以往陸澤很喜歡聽雨聲,不大一會就會困,但今天卻怎麼都睡不著,腦子裡一直惦記著事兒,最終還是忍不住起床,悄悄地下樓,卻發現……桌上的燭台被點燃,在昏暗的房間,米奇就坐在沙發上,目光一直注視著這不過幾百鎊的電影道具。

  聽到腳步聲,兩人相視一笑,陸澤披著從克萊爾家借來的被子,坐在米奇身邊,分給米奇一根煙,接著燭台的火苗點燃。

  可能幾年前的兩人怎麼都不會想到,曾經自己毫不在意的東西,如今卻如同救命稻草,在這個暴雨來臨的夜晚,讓兩人怕到根本睡不著覺。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14 22:18
第三百四十六章 拍攝日已經到來

  一場夜雨歇息,朝陽升起,飛鳥落在院內枝繁葉茂的樹上鳴叫,翠綠樹葉上殘留的雨水彙集,最終由葉尖滾落到地上,異國村民的相互交流也是扯著嗓子,傳進這間滿是灰塵的房間內。

  睜開眼的第一感覺,疲憊、眩暈、肌肉酸痛、嗓子冒火,陸澤在沙發上坐直了身體,手背貼在額頭上感受著溫度,最終頭部後仰,閉上眼睛歎了口氣。

  也不怪他今天發燒,來英國三天,本就是水土不服,時差沒倒,剛到利物浦就去喝酒,第二天早上吃著亂碼七糟的食物,晚上被攆出家門,開了兩個小時夜車,結果又被拉去開趴體,喝醉後又淋了一場大雨,衝個澡就在沙發上睡了一夜,這要是不感冒才奇了怪了。

  身邊的米奇還在睡著,不過耳邊時不時傳來的哼哼聲提醒著陸澤,這小子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兒去。

  強忍著眩暈感帶來的嘔吐慾望,起身的一瞬太陽穴鼓脹得厲害,連帶著後腦勺都嗡嗡地疼,扶著牆壁緩解了一會後,蹣跚地朝廚房走去。

  櫥櫃中落了一層的灰,鍋碗瓢盆倒是一應俱全,廚房的水龍頭還沒用過,擰開水閥後打開水龍頭,流出暗紅色帶著濃重鐵銹味的水,放了兩分鐘後,才逐漸清澈。

  把鍋簡單地沖洗一下,盛滿清水,煤氣管道昨天到這兒時已經接上了,把鍋放在灶台上等待煮沸,回到二樓打開自己的行李箱。

  水土不服通常會帶來不易治療的感冒,輕重程度全看個人體質,陸澤還是有經驗,從呂華出來時背了一大堆感冒藥和消炎藥。

  等到水開後,晾了兩杯涼白開,先沒吃藥,而是在門口拉伸了一會筋骨,隔壁鄰居克萊爾送過來了一些早餐,陸澤在感謝後收下,剛回到屋子,就看見米奇在沙發上抽煙,因為鼻子不通氣,只有一個鼻孔冒煙,看起來有些滑稽。

  「你嗓子不疼嗎?」

  「疼,而且我鼻子不通氣了,很難受。」

  「那就不要抽了,吃飯吧,克萊爾送過來的。」

  「我在考慮佈景,習慣思考的時候點根煙,沒辦法,我看看克萊爾拿過來的什麼,三明治,看起來不錯,我嚐嚐……操,吃不出來味道。」

  估計是考慮到了是兩個大男人吃,克萊爾的妻子做的三明治用料非常地足,火腿、培根疊得非常厚,看起來就非常有食慾,不過進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感冒使味覺失靈,讓兩人感覺跟吃草沒有什麼區別,勉強填飽肚子後,陸澤把兩杯仍帶著不低溫度的水端過來,跟米奇分享了從華夏帶過來的感冒藥服下。

  「哦~~還是你們華夏人會活,真舒服。」

  感受到熱水從咽喉開始,稍微帶有一點灼熱感,順著腸子流入胃中,驅散了感冒帶來的寒冷感,米奇閉上眼,讚美著華夏人喝熱水的習慣,或許水中還是有鐵銹味,但兩人都沒嚐出來。

  飯後休息了半個小時,就算是感冒,兩人也不能休息,下午伊蓮娜就會過來,而其他幾位在索爾那邊借來的演員,則明天早上就會到場,在跟索爾談合作時,米奇就把三分之一劇本留了下來,那邊的演員明天到場就要開拍。

  也就是說,劇組的前期工作人員……就陸澤他們倆,當然,伊蓮娜也會過來幫忙,不過對於這種比較專業的佈景,她做不了,也就只能幫忙收拾收拾衛生。

  「來,把這個櫃子搬走,你抬那邊,我倒著下去,好……慢點慢點,注意點頭上,千萬別碰到,好,你先轉過來,不然卡在這兒下不去。」

  剛開始還好,兩人的體能足以應對,但隨著太陽升起,昨夜那場大雨帶來的清涼一去不復返,反而悶熱潮濕,又是一個大晴天。

  兩人把上衣脫掉,光著膀子,從二樓往下搬東西,陽光照在兩人身上,把兩人映得跟少林寺十八銅人似的。

  有趣的是,兩人的身上有多多少少帶有些疤痕,可能在外人眼裡,兩人不像是導演和演員,反而像是在哪兒打過仗的士兵。

  米奇看著陸澤後背上三道狹長的傷疤,伸手摸了一下,確實也劃得挺深,笑呵呵地問了一句:「怎麼弄的。」

  「拍戲事故,摔的。」

  陸澤語氣平常地講述了傷口的來歷,米奇嘿嘿一笑,在疤痕上拍了兩下,轉身回到房間,陸澤也沒在意,因為他確實不知道自己後背上有好幾個黝黑的巴掌印。

  太陽依舊在向上攀升,溫度越來越高,兩人本就得了重感冒,還在太陽下暴曬,做著不輕的體力勞動,自然會感覺到極其的眩暈且頭痛欲裂。

  隨後由體質稍差的米奇開頭,把早上吃的三明治吐了個乾淨,陸澤緊隨其後,也跟著開始卸貨,但時間緊迫,兩人實在不能休息,重新打了個藥,又把一個大衣櫃抗下了樓,然後……第二輪吐水和未消化藥片的環節開始。

  就這麼一邊吐一邊幹,一邊幹一邊吐,等到所有佔地方,且不需要的傢俱全部搬出房間後,兩人嘴唇都白了,臉色青紫,一副快要猝死的樣子。

  「擊個掌吧夥計,咱倆挺下來了,真他媽要死了,我現在有點呼吸困難,必須得緩一緩,這車是誰的?嘿!伊蓮娜!!這裡!到這裡來!」

  見到伊蓮娜開著一款相當有年頭的黑色捷達進入村子,兩人高興得都快哭了,你讓他倆再接著撅屁股在地上擦灰塵,那真是要了兩人的命,正好來了個勞動力,不用白不用,反正只擦拍攝用的場地,沒有多大面積,就一個女孩擦,一個小時也可以搞定。

  「這是怎麼了……你們兩個還好嗎?你們昨天晚上幹嘛了?」

  「什麼都別說了,我倆真的快死了,需要休息一下,伊蓮娜,麻煩妳幫忙做些工作好嗎?擦擦灰塵,大件我和陸澤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給妳了。」

  說完,米奇把抹布披在伊蓮娜的肩膀上,摟著陸澤的肩膀回到了房間,只剩下伊蓮娜一個人在院子裡凌亂,最後聳了聳肩膀,進房間被米奇安排從哪裡開始工作。

  ……

  伊蓮娜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孩子,幹活很利索,拿起來抹布就開始工作,最重要的是,她沒有提擦灰塵的報酬,要知道歐美這邊的人工費是很貴的,簡單的除個草坪,一個小時的工作量要你四五十塊都沒什麼問題,家政一小時也得二十鎊起,

  這邊陸澤兩人其實也沒閒著,把劇本全部攤開,在A4紙上強化著分鏡內容,並開始對每一幕進行排序,確定明天的拍攝順序。

  米奇拿起在克萊勒夫租借的那台家庭攝影機拿起,把另外兩塊電池充上電後,打開攝像機的開關對準了陸澤。

  「這東西……拍起來會很抖,需要一個手穩的人拿著,可真夠簡陋的,畫面倒還勉強,陸澤你唱首歌聽聽。」

  「滾,不會唱。」

  「好吧……收音效果差點,看來只能在室內使用,不過也足夠了,另外兩台專業攝像機拍外景,完美~這邊伊蓮娜你還得多教一教,這姑娘我覺得有些表演天賦,上手應該很快,角色也沒什麼難度,你辛苦點。」

  「沒辦法,誰讓老子上了你的賊船,這真是我拍過最累的一部戲了,從前期準備,到後期拍攝都得參與,片酬才五萬鎊,我可感覺有點虧啊。」

  「嘿嘿嘿,用個華夏成語來講,能者多勞嘛,我來電話了,等伊蓮娜做完工作你們就開始,早點做準備,加油,嘿索爾……」

  米奇接通電話,朝房間外走去,轉身時把半包煙朝陸澤扔過去,被陸澤伸手捂在胸口,掏出一顆點燃,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安靜地注視著伊蓮娜。

  直到伊蓮娜把工作都做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剛想把這盆污水倒掉,卻在不經意間注意到了陸澤的目光,有些驚慌地停住了腳跟。

  她有點怕陸澤,不知道是為什麼,可能是因為他的不苟言笑,那種刻板的氣質,和在對她的教學中那嚴厲的態度,總之伊蓮娜是第一次對老師產生害怕的心理。

  「怎麼了嗎?」

  「沒什麼,休息一下,然後我們就接著昨天的繼續往下講,我先去準備,等你休息夠了,就來二樓找我。」

  拎起外衣,撣了撣上面的浮塵,見伊蓮娜明白后,拿起劇本轉身離開,只剩下有些忐忑的伊蓮娜獨自拍著胸口,長出了一口氣。

  索爾打電話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重新覆核一下米奇需要的演員,但沒一個有名氣的,全是一些拍廣告還得當小配角的小演員,不過多少有些表演基礎,但由於各方面原因,就是混不出頭罷了。

  有了事情做,時間也就過得快了,一眨眼就到了晚上六點半,兩人被米奇叫下樓,開始享用並不豐盛的晚餐,晚飯的短暫休息後,陸澤拉上她繼續上課,一直學到晚上十點左右,才各回房間休息。

  三人口頭上爭搶了一番,最終陸澤把本該屬於他的臥室讓給了伊蓮娜,抱著枕頭,安靜地躺在客廳沙發上。

  看著已經完成的佈景,關掉一盞盞燈光,當佈景陷入黑暗後,他也體會著感冒藥帶給他的睏倦,最終進入沉睡,時間攜帶著陸澤的期待,不斷地前進,當指針指向十二點整時,陸澤盼望已久的拍攝日,已經到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15 22:17
第三百四十七章 縱使身患風寒,陸澤也能在輕描淡寫中驚艷眾人

  早上一杯牛奶,一顆煎蛋,最後是常見的三明治,英國是料理地獄這種說法肯定是有些誇大其詞,但菜譜的單一和做法之簡單倒也符合傳言,至少陸澤來英國這幾天,早餐基本就沒換過樣,外加味覺基本歸零,食慾不振,這頓顏色還算豐富的早餐他基本沒有動過。

  伊蓮娜還以為自己做得不好吃,讓陸澤生氣了,有些忐忑地從陸澤吃剩的飯菜中揪了一小塊塞進嘴裡,味道並不奇怪,便有些鬱悶地坐在座位上回憶昨天兩人相處時,是不是哪裡讓陸澤感到不快了。

  她倒是沒往陸澤感冒這方面想,畢竟米奇不就坐在餐桌上大口吃喝麼?米奇感受到伊蓮娜的視線,似乎察覺出了她的想法,噗嗤一笑,搖著腦袋。

  「他呀,就是被華夏菜把胃口養刁了,幾天早餐不換樣,他受不了而已,但也不難理解嘛,在華夏一個小店裡,餃子就有七八種餡,他們能吃的東西太多,我估計我在華夏待一段時間後,我也會受不了。」

  「那怎麼辦?他得了感冒,還不吃飯怎麼行?」

  「餓他兩天就好了,看他吃不吃,用華夏的話來說,就是窮講究,吃你的,不用管他。」

  伊蓮娜對於陸澤的關心只是出於對老師的尊敬,倒也沒其他的心思,她對誰有意思,米奇自己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並沒有拿她的關心打趣,專心對桌上的食物發起進攻,這種兩人獨處的情況下,一個成功的渣男自然知道現在還是少說話為妙。

  他是吃窩邊草的,但伊蓮娜他確實不敢吃,負責還好,但只是一夜春風的話,德普知道一定會把他腦袋擰掉,然後去曼聯主場開大腳,把他腦袋傳給德赫亞或者博格巴。

  ……

  「早上好陸先生。」

  伊爾克魯堡的村民都很淳樸,見陸澤出來遛彎,總是熱情地先對陸澤打招呼,這一路上,相互的問好就沒停過,還有不少村民給陸澤送些雞蛋和蔬菜,當然,他們是想給誰吃,顯而易見。

  一直走出了很遠,看了一眼手機的步數,已經一萬多步了,陸澤決定原路返回,卻聽到路邊有輛SUV在鳴笛,隨後停在了陸澤的面前。

  「嘿朋友,請問溫斯頓夫人的家在哪兒?」

  一位帶著墨鏡的男人放下車窗,對陸澤說話時還嚼著口香糖,看起來多少有些沒禮貌,但重點不是在這兒,陸澤朝裡面看了一眼,副駕駛還坐著一個中年女人,這他心裡就有數了。

  「《效應》劇組的演員?」

  「你也聽說了?」

  「當然,我是男主角。」

  男人還以為陸澤是這兒的村民或者是住戶呢,畢竟他是索爾推薦過來的,只拿到了劇本,對劇組其他成員還不算太瞭解,正常思維誰會想到歐洲導演會找一個亞洲面孔做男主演?一時間男人有些尷尬,哦~了一聲,把眼鏡摘下,伸出手掌。

  「抱歉,克里斯·萊斯特,這位是佩姆女士,很高興認識你,要不要搭車?」

  「陸澤,不用分姓氏和名字,直接這麼叫我就好,搭車的話……謝謝。」

  回去的一路上,克里斯多少有些抱怨拍攝時間太過於倉促,就算戲份不多,也沒什麼技術含量,但也不至於拿到劇本才三天就開始拍攝啊。

  對於他的抱怨,陸澤只能微笑,隨後當做沒聽見,他當然也覺得拍攝的有些倉促,就連他這個男主角都只接觸了劇本不到一週的時間,要不是在系統中做了強化,這個很難演繹的角色一週之內他還真吃不下來。

  但這麼做米奇也有他的苦衷,首先經費不足,他拖不起,其次就是除了陸澤這個角色和一個小女孩之外,其他角色真的很簡單,簡單到只要有些表演功底,拿過來就能演,畢竟只要心態捏到位,隨便怎麼拍都能過。

  整部劇本,只有男主角很難飾演,可以說整部劇本都是主角一個人的獨角戲,這就需要主角有著極強的表演功底,這也是米奇為什麼會找上陸澤的原因,其他能勝任這個角色的演員,他找不起。

  回到房子,米奇跟這兩個演員握了握手,簡單地認識一番,並將兩人的薪水談了一番,多餘的話並不多,等兩人點頭同意,簽了合同後,便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這倆演員動作有些乖巧,找了個位置坐下,掏出了他們的劇本慢慢閱讀,對於米奇的輕視沒有任何感想,畢竟他們只是拍拍MV,做做替身的小演員,米奇這人就算落魄了,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人,能出演米奇的電影,他們已經很知足了,哪怕有一絲出頭的希望,他們也會為之興奮。

  不一會,克萊勒夫送道具的人也來了,同行的還有克萊勒夫的兩名攝影師,這邊米奇正忍住心痛,支付完道具的租金,一輛奔馳S級也跟著道具車的屁股後面進了院子,從車裡蹦出了一個穿著粉色裙子的可愛小女孩。

  「嘿!米奇!你還好嗎?」

  「妳好,小天使!我很好,有沒有想我?」

  米奇抱著這個孩子,表現得非常親暱,陸澤在屋內喝著咖啡,有些奇怪於米奇的表現,他的臉上似乎……有種父親的慈祥。

  「偶買噶,是芬妮!」

  原本老老實實看劇本的兩個小透明見到來的小女孩後,控制不住地驚叫出聲,這讓陸澤有些納悶,不解地問了一句:「這孩子很有名?」

  「當然,芬妮已經在英國有了不小的名氣,最重要的是,她是泰勒先生的女兒。」

  「噗!女兒?」

  陸澤萬萬沒想到米奇這王八犢子平時不顯山不漏水的,卻比陸澤的人生節奏快了不止一步,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女孩,陸澤突然有種說好一起到白頭,你卻偷偷焗了油的被欺騙感,甚至有點……嫉妒。

  從克里斯的嘴中陸澤瞭解到,貌似這個小女孩是米奇在大學時期跟女友生下的,歐洲這邊先生子後結婚是很正常的現象,但愛情難免磕磕碰碰,也有不少生完孩子後就分手的父母,米奇和他女友就是其中之一。

  至於米奇的女朋友嫁沒嫁人,小孩子有沒有後爹,克里斯不敢多說,但是看他的表情,估計是有的。

  或許是遺傳了父親對於電影上的天賦,小芬妮從小就展露出了驚人的表演才能,隨後在米奇的處女作中飾演了女二號,因可愛的外表和童星中頂尖的演技,在英國乃至歐洲都有了一定的名氣。

  「走吧寶貝,我帶妳去見見我的朋友,一個古板的華夏人,記得叫叔叔。」

  米奇抱起女孩,那股子疼愛就別提了,陸澤看得差點把咖啡杯捏爆,他其實挺想要孩子的,不過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圓夢,只能去稀罕別人家的孩子,老宋家的那個大胖小子就是其中之一,但又肉又淘氣的小男孩拿什麼去跟可愛的小女孩比?老陸同志在這一刻,確實是偏心的。

  小女孩很可愛,黑眼睛、黑頭髮呢,但五官卻明顯更像是白種人,性格也很好,一口一個叔叔,給陸澤叫得控制不住笑容。

  同時陸澤也特別會哄孩子,很快,倆人就玩到了一塊去,而那輛奔馳車走出來的另外一個墨鏡女,也就是孩兒他媽,倒是讓米奇十分地尷尬,歐洲這邊因性格不合等問題分手的情侶還是可以做朋友的,米奇和孩兒他媽也是一樣,不過孩子他媽似乎不滿意這個劇本,才沒給米奇好臉色看,這才是米奇尷尬的原因。

  送來道具的工作人員很快搬運好了道具,劇組也可以正式拍攝了,但第一幕鏡頭並非是在這間屋子裡,而是十七英裡外的一所小學。

  因為今天是週末,學校不上學,外加米奇當年也是在那所小學畢業的,學校的校長才同意在週末期間免費借給米奇拍戲,前提是拍完戲後,課堂必須恢復原樣。

  「OK,所有人都到齊了,那我們走吧,陸澤你下來!你坐什麼奔馳!去開猛禽,跟著我!」

  米奇一把拽過陸澤的衣領子向後一扔,然後抱著芬妮笑嘻嘻上了車,哥倆的感情也因此崩盤,剛才看芬妮和陸澤玩得這麼好,這個很久沒見過女兒的親爹自然心裡嫉妒,陸澤要不是看還有孩子,早就懟回去了,可現在……只能無奈地跟著伊蓮娜上了車。

  三輛裝有拍攝器具的車,朝著學校出發,大概半個小時後,抵達了學校門口,此刻學校門口停著不少車,一幫孩子正玩做一團,家長們也聚在一起聊天。

  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伊爾克魯堡的村民,之前答應米奇,把他們的孩子借給劇組當群眾演員。

  「嘿米奇!記得多給我兒子幾個鏡頭!」

  「還有我女兒!」

  米奇忙著向這些兒時的玩伴,現在已經成為父母的家長們道謝,眼眶也紅了,錦上添花究竟是比不過雪中送炭的,這些人能在他落魄的時候分文不收,特意帶著孩子來幫忙,這讓對人心險惡有著充分瞭解的米奇,萬分地感動。

  這也讓米奇下定了決心,就算拖沓一些,他也要如這幫家長的願,多給這些孩子三五秒鐘的鏡頭。

  這些家長中,可能沒有一個希望自己孩子去做演員的,他們提出這個要求,無非是希望在電影中可以清楚看到自己孩子的臉,可以留下個有趣的回憶,這點要求並不過分,米奇也一定會盡力滿足。

  給這幫不大的孩子分發完糖果後,大家一併進入了校門,學校的保安還是例行公事對大家做了安全檢查,之後放大家進來。

  兩個攝影師在學校提供的班級中架設攝影機,米奇當上了孩子王,給這幫孩子分發完糖果後,給這些孩子講戲,並反覆強調不要去看攝像機。

  「陸澤,這是你的衣服,需要幫忙嗎?」

  「我想……應該不用,謝謝妳伊蓮娜,那我先去換服裝了。」

  接過伊蓮娜遞過來的服裝和一些簡單的化妝品,陸澤進入了隔壁的班級,關上房門的那一刻,班級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拉開了學生的板凳坐下,脫去身上的衣服,換上了白襯衫和皮鞋,皮鞋有些劣質,腳感不是很好,踮腳輕輕踢了踢鞋尖,才算舒服。

  簡單地梳理了髮型,慢慢地繫上襯衫紐扣,袖口用腕針叉好,摘下手上飾品輕輕放好,目視化妝盒上的小鏡子,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領帶左右挪動,最終繫正……

  「嘩……」

  小馬甲穿好後,灰色西裝向後揚起,手臂穿過袖管,尺寸正合適,整理衣領,面容嚴肅且沉穩,氣質也有所改變,像是銹劍重新開刃……恍惚中有利芒隱現。

  或許一個男人自己拿起粉餅在臉上拍打,多少有些陰柔的氣質,但此刻的陸澤則完全看不出一絲女性化的氣息,單純地把它當做一份工作,不喜不惡,認真的將臉上的瑕疵一一掩蓋,不為容貌,只為更好的完成自己的作品。

  漸漸的……他目光空洞,情緒流逝,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機械化,就如果他曾經的外號一般,成為了真正的表演機器,直到手上的工作完畢,把化妝品收起,拿起劇本,翻到即將拍攝的一幕,然後……

  注入靈魂。

  一個只生活在劇本中,名字叫做凱爾的靈魂。

  ……

  「OK孩子們!請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記得千萬不要看鏡頭,如果你們很乖的話,每個人將會得到一份金拱門超級兒童套餐!超級!你們懂我的意思吧?帶玩偶的那種!做好準備吧孩子們,芬妮妳也要加……嘿陸澤,你看起來……和剛才有點不一樣。」

  「因為我重視。」

  陸澤從隔壁班級走出來,成年人不難看出陸澤氣質有了明顯的變化,話語也變得簡潔,不像生活時那般話多,西裝穿戴在身上很帥氣,整個人並不是變得冷酷,而是變得異常、非常地專注。

  在眾人的注視中,大步地走入班級上了講台,然後倒退回去,重新站在門口,接著慢步走上講台,隨後又退回門口,最後步伐平穩的重新回到講台上。

  講桌上放著一個玻璃杯,裡面裝了七分滿的清水,被陸澤拿起,第一口稍微抿了一點,潤濕了嘴唇,第二口水量下降兩厘米左右,大概只喝了半個口腔的水,第三口直接悶下去半杯,然後對伊蓮娜指了指她手中的礦泉水瓶,接過後重新把水倒滿,把水瓶扔了回去。

  抬了抬手,又放下,敲了敲桌子,又放下,食指第二根骨節敲了敲黑板,又放下,雙手撐著桌面,又抬起,雙肘撐著桌面,又抬起,打了個響指,搖了搖頭,最後調整了一下領帶。

  嘴角揚起,又收回笑容,接著再笑,又收回,只是每一次的笑容,都比之前的幅度要大,在講台上走了幾個來回,最後閉上眼,嘴唇輕微開啟閉合。

  「他在幹嘛?看起來……像個怪胎……」

  「別亂說話,他可不是怪胎,是怪物……」

  米奇的前女友是學舞蹈的,現在也功成名就,成為了一名優秀的芭蕾舞藝術家,兼職做芬妮的經紀人,只是對表演一竅不通,正常情況下她是不會隨意用「怪胎」去形容別人的,但在米奇身邊,她還是容易鬆懈嘴巴,看著陸澤,面色不解。

  兩個透明小演員也不知道陸澤在幹什麼,卻覺得不明覺厲,之前還好,但從這一刻開始,他們感覺……這個亞洲演員貌似有點東西。

  場內大概只有米奇能看出一些陸澤的門道,但就是這麼一個自己的猜測,也讓他驚掉了下巴。

  這場戲很重要,本來是打算下週拍的,但因為他老爹提前給他攆出了家門,又正好碰上週末,擇日不如撞日,直接就過來拍了。

  他其實對陸澤的表演水平沒有過多的期待,畢竟已經息影一年了,一年沒戲拍真的很難保持狀態,只要陸澤的表演水平沒有極大幅度的下滑,米奇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但現在……他好像想錯了?

  之前礙於他是求著陸澤來拍戲的,他一直忍著好奇,不去問陸澤的狀態如何,畢竟狀態是可以找回來的,給陸澤點時間,這麼優秀的演員只要上了戲,很快就可以找回感覺,這點時間他還是能等的。

  但結果呢?陸澤壓根就沒走正常人的道兒!你特麼越休息越牛逼是幾個意思?實戰才能提升實力,這句話一點不假,你就算在家成天跟著電視演,以陸澤這個等級也壓根不會進步,這就是米奇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作為好萊塢優秀演員的補給站,歐洲的演技大佬可謂數不勝數,米奇這些年也見過不少頂尖演員,可他就沒見過一個能在拍攝現場,當場決定微表情和小動作的演員,要知道,一場重頭戲,哪個演員不得翻來覆去地想,對著鏡子演個幾百次他決定好的微表情和小動作?

  一週時間能不能理解角色都是問題,頂多也就能記住個台詞,今天米奇沒想把這幕戲拍完,只是想讓陸澤來這兒找找感覺,要是能過那真是謝天謝地,過不了,下週末再來。

  但陸澤呢?不單單給你演個快速設定小動作和微表情的絕活,甚至在劇本原有的主角性格基礎上,再增添些加深觀影印象的性格體現大動作,這他娘的就匪夷所思了啊。

  這要是快速決定的動作不行也就算了,這要是行……他真想問問陸澤,你他媽還是人嗎?你這麼牛逼怎麼不去參加最強大腦呢?

  但他根本想不到,有系統這麼個王八羔子,在陸澤接到這部戲之前的三個多月內,對陸澤進行了慘無人道壓迫。

  他這給了一個星期時間看劇本還算好的,系統給幾天?兩天!四十八個點!然後直接上戲,四十八個小時之內,不光要閱讀劇本,還要記住台詞,更可怕的是,還得對飾演的角色瞭解透徹,對其他角色有大致的掌握,而微表情這些呢?都得靠開拍之前快速決定,然後直接上場。

  接著還得跟大玻璃球子這種穩如老狗的機器人拍戲,出錯就要挨頓小打,拍完不及格挨頓大揍,一把辛酸淚……休得再提!

  米奇給的這七天時間,都夠陸澤看完劇本,從呂華騎自行車蹬一千多公里到帝都,泡個澡,來個大搓,再加找技師做個加鐘的全套按摩了。

  真的別怪陸澤開外掛,只因系統太可怕,陸澤也不想把自己表現得像個怪物一樣,但實力它真的不允許啊!他也想質問質問系統,瞅你都給我禍禍成什麼樣了!

  短短的三分鐘,陸澤睜開眼,走到門口,拿過伊蓮娜手中的水瓶喝了一口,食指和中指按壓喉嚨,輕輕咳嗽兩聲,向米奇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可以了?」

  「開始吧。」

  「陸澤……」

  「嗯?」

  「這次……你會驚艷到我的對吧?」

  見米奇頭一回這麼正經地詢問,陸澤低頭整理著襯衫的領口,不假思索地回答。

  「會。」

  「克里斯打板!」

  「《效應》第一幕第一場!開始!」

  ……

  攝像機從下朝上移動,乾淨的瓷磚……黑色皮鞋邁著步伐匆匆步伐,灰色的西裝因老舊而顯得寒酸,凱爾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走到班級門口,輕而快地敲擊了三下門板,隨後步伐放緩,站上講台,像軍人一樣,最後一步鞋跟跺了一下地板,轉身,輕輕拍了兩下掌,吸引下方吵鬧學生的注意力。

  「早上好,各位同學。」

  「早上好凱爾~」

  下面的學生還算配合,跟凱爾打了聲招呼後便安靜下來,凱爾很滿意這種效果,笑容幅度更大了一些,脫掉西裝外套抖了一下,發出噗的一聲,隨手把西裝搭在椅背上,解開襯衫袖口,向上挽了三圈,雙手似乎有汗水,在褲線上擦了擦,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

  「好的同學們,昨天的題目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已經忘記了,那麼我先出幾道題考考你們,請拿出你們的筆記本,把正確答案寫在上面。」

  10-7=?

  3+4=?

  8-6=?

  大人們自然都會這些問題,但對於這些剛入小學的孩子們來說,這些題目足以難倒他們了,一個一個掰著手指,皺著眉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只有少數幾個孩子可以在書本上流利地書寫,至於答案正不正確……還真說不好。

  每出一道題,凱爾總會習慣性地向後看一眼,然後再寫一道,直到視線注意到了第四排的一名女孩,她從不會抬頭看黑板,筆記本和鉛筆也沒拿出來,只是不停地摳著自己的手指。

  凱爾出完所有題目,她依舊把注意力放在手指上,所以她顯然不是什麼等待老師題目出完在一口氣寫出來的聰明孩子,不過凱爾沒有叫她,把記號筆扣上筆帽,端起水杯喝了半口,沒有直接嚥下去,而是用舌頭將水頂出牙齒縫隙,讓水在唇與牙之間停留一會,最終才嚥下。

  他進入學生中間,看著孩子們寫出來的答案,沒有挨個講解,而是全部逛完一圈後,叫一個答案做對的學生,讓他回答他是怎麼計算的,直到最後一道題……

  「嘿朱迪,請問這道題的答案是多少?」

  小女孩目光抬起,看了一眼黑板,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又重新底下了頭,可喜可賀的是,她拿起了鉛筆,輕輕咬著鉛筆尾部與橡皮相連的鐵箍。

  「朱迪,能不能請妳回答一下,4-2等於多少呢?」

  她想了一會,吧唧了一下嘴唇,讓嘴唇有些濕潤,最終用不確定的語氣回答。

  「6……?」

  「噗嗤。」

  她的回答讓那些會這道題的孩子們笑了出來,女孩子們還好,摀住嘴,沒發出聲音,只是眼睛瞇起了月牙,而那些比較調皮搗蛋的男孩就更為放肆一些,笑聲根本不加以掩飾。

  「嘿,小伙子們,給朱迪一些尊重好麼?那麼請問,妳是怎麼得出的結果?」

  她有陷入了剛才的猶豫,過了好一會才回答:「我不知道。」

  「妳可以不知道,但希望妳可以尊重老師,下次希望妳能大家一樣寫出答案,哪怕它是錯的,OK?」

  「可是我覺得它沒有意義……」

  凱爾剛想把黑板上的數字擦掉,卻還是聽到了如同蚊子大小的回答,突然表情變得嚴肅了許多,放下黑板擦,轉過身來看著這個仍然咬著鉛筆的女孩,最終歎了口氣,擺了擺手。

  「OK,剛才朱迪提出了一個大人才會提出的問題,大家應該向她學習,多學著去思考,那麼我來回答朱迪的問題,學習到底有什麼意義。」

  「從你們三歲開始,就會上幼兒園做一些啟蒙,然後上小學,接觸一些很簡單的知識,接著上中學,你學習的知識將會變得複雜,令你頭痛,最後上大學,可以說你學到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知識百分之九十五在生活中都不會用到,但知識就不重要了嗎?這是錯的。」

  「知識它並不會讓你的身體變得強壯,讓你變得更加有魅力,但它可以讓你的靈魂不再是個失語者,你的大腦會變得更加靈活,在痛苦時可以想到解決的辦法,它讓你能看透所有情緒與感官上的迷障,從而認知到這個世界最本質的面目。」

  「從而,你將擁有尊嚴以及自己的信仰,你與豬,與狗,與牛,與羊,與其他人,其他的世界上任何一種生命都不一樣,你就是你,一個獨立的個體……你的思維值得被人讚揚,你可以運用知識去捍衛你的權利,甚至可以與死亡抗爭。」

  凱爾右手舉起,無名指和小拇指蜷起,大拇指和食指、無名指捏在一起,每當說出一句話的時候,總是會抖一下右手,說得十分地鏗鏘有力,令人信服。

  「當你擁有知識,或許你並不能用它獲得金錢、名譽、權利,你可能成為不了偉大的人,可能不會被世人銘記,但你將擁有靈魂的自由。」

  「真的?只要擁有知識,就會得到這一切?」

  朱迪似乎有了興趣,又提問了一句,目光一直盯著凱爾,看著他的眼睛,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確切的答覆。

  但凱爾卻沒想到她會繼續向下詢問,剛舉起水杯喝了一口,頓時肢體僵硬了一下,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陰鬱,他忽然感覺自己沒有辦法堅定的給朱迪答覆……放下水杯,手掌壓住杯口,他長舒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會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17 21:45
第三百四十八章 電影的魅力所在

  如何去衡量一名演員是否優秀?台詞功底深厚、動作神態拿捏傳神,便可以理所應當的被人稱之為優秀。

  而如何去衡量一名演員是否達到頂尖?那就要在優秀演員的基礎上,加上情感控制精確到一絲一毫,並且發揮穩定,狀態時刻保持巔峰這兩項。

  只要能做到以上幾點,頂尖演員便當之無愧,一直以來米奇這幫人對於頂尖演員的衡量標準是如此,但陸澤極短的時間內,打破了他們對頂尖演員的認知,甚至重新定義了頂尖演員的標準。

  第一場戲米奇壓根沒想著當天拍完,雖然這場戲的難度只能算中上,但由於開機時間急促,演員們也都需要去瞭解適應角色,群演還是一幫從未拍過戲的農夫孩子,種種情況疊加起來,難度就真的不低了。

  可陸澤卻給了米奇一個巨大的驚喜……或者說是驚嚇更合適一些,首先以極快的速度掌握劇本,熟讀人物性格,掌握劇本所有脈絡,這本是一個艱巨到不能再艱巨的任務,但陸澤卻在米奇壓根就沒注意的情況下偷摸的全部給掌握了。

  不僅如此,他還帶動了全場包括群演在內,所有人的情緒狀態,就連這些從沒見過如何拍電影,總是好奇望著攝像機的孩子,在不經意間也被陸澤勾去了注意力,完全忘了自己身處於攝像機的拍攝下,完全把環境當成了一節普通但又不普通的課程。

  能如此輕描淡寫地勾引走他人的注意力,這種技能要是被人傳出去,陸澤這個演藝圈拍花子的稱號多半就跑不了了。

  最終的結果是什麼?打算耗費一天時間,卻並沒打算拍完的戲一次就過了,等到米奇喊停之後,大家都有些愣神,只有參與進這場戲拍攝的兩名演員,也就是陸澤和芬妮沒有過度的驚訝。

  芬妮是米奇女兒,她提前好幾個月就拿到了劇本,本就天賦出眾的她,發揮穩定出色還算好理解,但這個出色還是需要有一個參照物的。

  如果對比同齡或者是比她年紀要大的優秀演員,她的表現確實十分亮眼,但你要是跟陸澤比……從語言到動作,再到情緒,看起來難免有些稚嫩,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但這已經是芬妮水平的天花板了,米奇也知道,在陸澤帶動了她狀態的情況下,能拍成這樣,其實已經算是芬妮的超水平發揮了。

  見大家還在愣神,陸澤已經習慣了在拍戲時被人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沒有手無舉措,微笑著對下方的孩子們說了一聲下課,轉身對米奇抬了抬腦袋。

  「不是說好了給孩子們買兒童套餐嗎?還不去買麼?」

  「哦對,艾比,麻煩妳跑一趟可以嗎?」

  米奇招呼了一聲前女友,她對於米奇的指使並沒有什麼意見,只是看陸澤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奇,估計是感歎米奇在哪兒找了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大神,多看了兩眼後,點點頭,拎起挎包走出了學校。

  「接下來拍什麼?」

  「鬼知道拍什麼,本來打算做一天試拍,結果算上佈置場地的時間,總共也沒花兩個小時,計劃完全亂套了,你說你讓我怎麼做,算了,我給洛拉打個電話吧,從利物浦到這兒也就一個多小時,先拍點孩子們玩鬧的鏡頭吧。」

  洛拉是飾演學校校長的特約演員,跟克里斯他倆是一個級別的,都是小演員,接到米奇電話後沒有任何猶豫,真的做到了隨叫隨到。

  別覺得英國小演員就過的多舒適,其實他們和橫店的特型生存狀況差不了多少,沒有工作,就沒有飯吃。

  本來她是下週末才會過來,也就是計劃中正式拍攝的日子,現在提前一週叫她過來,她的狀態如何還真的說不準。

  但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事,畢竟劇組都到場了,設備也都搬下來了,要是只拍兩個小時,剛才那場戲拍完就收工,那今天的人工費可就太貴了,怎麼也得多拍點,不然合不上價錢,一幕換一景的話,什麼劇組都熬不起。

  在等待洛拉到場的時間內,陸澤帶著這幫孩子去了操場進行玩鬧場景的拍攝,孩子們對於這個提醒「老闆」買兒童餐的大好人,心裡那叫一個喜歡,十分配合的跟著陸澤開始跑動,玩起了每個英國男孩必須得會兩腳的足球。

  家長們提前得到了消息,早就把孩子們的裝備帶了過來,英國的農民賺的其實不算少,起碼生活都還算富裕,而阿迪耐克這些品牌在英國價格也不高,每個孩子都是一身的名牌,看起來有模有樣的,有幾個踢球踢得好的孩子,陸澤還真就踢不過他們,甚至還被絆摔了好幾跤。

  幾個鏡頭拍完,孩子們也換了好幾套衣服了,正當他們感到有些疲憊時,米奇的前女友和洛拉腳前腳後地進入了學校。

  洛拉是個體型偏胖的女人,看起來大概四十歲左右,實際年齡還真的不好說,畢竟白人老得快是全世界公認的,米奇簡單地跟洛拉聊了幾句,詢問到劇本掌握得如何,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米奇沒多說什麼,招呼著攝影師返回教學樓內。

  「洛拉你去換下衣服,鏡頭……我看看,架在這兒吧。」

  設備重新擺放,這就沒陸澤什麼事情了,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目光卻一直關注著米奇的每一個指令,聽到米奇說出攝像機擺放的位置時,陸澤不自覺得皺了下眉頭,起身走到攝像機旁看了一眼,隨後指著攝像機對米奇納悶地詢問了一句。

  「放這兒?這個角度……窄了點吧?縱深好像不太夠。」

  不管人們用什麼設備看電影,比如電視、影院屏幕、手機、平板電腦,這些設備都是二維的,平面放映的,但裡面的畫面卻是三維的,也就是說,不管你是用攝像機、手機,甚至座機拍視頻,你拍到的都不是一個畫面,而是一個空間。

  那麼所謂縱深,就是指空間的長度,這部電影,之前陸澤和米奇談的時候,從分鏡時基本確定了拍攝手法,主要以冷和曠為基本的色彩以及空間運用,但以現在攝像機架設的位置來看,空間明顯窄了些,看著有些發悶。

  「你當我不知道嗎?你抬頭看看。」

  直到抬起頭的那一瞬間,陸澤才明白了米奇的無奈,這所學校的天花板吊了棚,本來舉架都低,一吊棚就顯得更低了,雖然兩米五的人在這裡行走都沒有問題,但對於拍電影來說,問題就有點大了,不光是天花板太低,拍攝到的畫面還是會有些發悶,最重要的是,天花板在影視圈是有些講究的。

  絕大多數電影如果你細心留意,你會發現整部電影中可能都沒有一個關於天花板的鏡頭,因為在很多電影拍攝時,他們都不是實景拍攝,而是在錄影棚中,錄影棚的上方是沒有天花板的,因為天花板的位置現在被用來用來打光和舉錄音設備。

  那麼電影中一旦出現天花板的鏡頭,別疑惑,既然出現了,就一定是有用意的,它未必會帶來一個承上啟下的轉折,但至少也會用空間來表達當時的氣氛和情緒,要是米奇依然拍了天花板,卻只為了增加空間的縱深,那一旦進入電影節評選,拍了一段無用的天花板鏡頭,絕對是一個丟分的大項。

  怎麼改?陸澤和米奇都陷入了沉思,進入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你不改鏡頭吧,露出天花板就丟分,改吧,劇本的空間特點主要是追求曠,突然來了個悶的鏡頭,哪怕一秒,在普通觀眾眼裡沒什麼,但在專業人士眼裡,難免有些突兀。

  要說解決的辦法,簡單點的也有,直接給地上刨個大坑,在坑裡走攝像機,把空間的高伸長,就可以解決這件事,但是……誰敢啊!說刨人學校就刨人學校?瘋了?

  一時間陸澤的大腦開始不斷地運轉,開始回憶起了系統課程,看看有沒有幫助。

  實際上陸澤的經驗要比米奇多得多,畢竟系統的實戰經驗在這裡擺著,他見過無數透明導演用各種手法拍攝,漸漸地,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之前在系統空間中,也出現過一次這樣的問題,因為系統空間除了帶特效的情節拍攝,通常不會進棚,都是實景,上次問題出現的時候,那個透明導演沒有在鏡頭上想辦法,而是……在角色上做了文章。

  「嘿洛拉,麻煩妳過來一下,拜託妳站好,稍等一下,米奇,你覺得她盤頭髮怎麼樣?把頭髮盤得越高越好,眉毛也要稍微往上挑,台詞也需要改動一下。」

  「你是說……」

  「悶就悶,鏡頭的完整性不能動,悶就要表達出來,為什麼悶。」

  米奇來了精神,上下打量起了洛拉,他不是沒想過在角色上想辦法,但思路並不是很清晰,還比較浪費時間,最終效果怎麼樣也不能確定,這才讓他打消了想法。

  但被陸澤這麼一說,反正今天也是試拍,陸澤這個一遍過了,那就索性讓洛拉試試唄。

  「洛拉,妳試一下陸澤剛才的建議,我們稍等一下,攝像放在原來的位置上,好的。」

  見洛拉重新回到化妝間,米奇笑呵呵地在椅子上盤起了腿,掏出劇本翻到洛拉飾演的校長部分,掏出筆隨手轉了兩個筆畫。

  「你的想法還挺多,不過真要是打算動動,洛拉這戲份雖然對整體情節沒影響,但人物性格就要複雜一些了。」

  「就是因為對情節沒影響,不然我敢說麼?」

  兩人湊到了一起,目光注視著劇本,嘴裡不停地調侃,但大腦卻在飛速運轉,兩人對這種細節修改沒有任何厭煩,甚至十分喜歡。

  因為簡簡單單的一個細節做了修改,導致整個鏡頭的含義改變,甚至成為整部電影的點睛之筆,無數種變化,無數種可能,正是電影藝術的魅力所在。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9-6-18 22:05
第三百四十九章 這特麼拍的算啥啊

  「滾吧,這裡不歡迎你,趕緊滾。」

  「為什麼?我不是顧客嗎?我不可以拿著合法收入進行消費嗎?我有權購買物品,你們沒有權利針對我。」

  「我最後說一遍,滾遠點,你可以投訴我們,但是今天你不可能從這兒拿走一樣商品,現在立刻滾,不然就揍你娘的。」

  凱爾直視店員的眼睛,聳了聳肩膀,從貨架上拿下一包麥片夾在腋下,走到收銀台隨後扔了些零錢,剛走出門口時,腋下的麥片被店員奪回,他憤怒地轉身,迎接的確實店員揮舞過來凶狠的拳頭。

  一拳砸在下巴上,凱爾被直接砸倒,摔在地上一動不動,過了半晌手指才動了動,忍著痛苦和眩暈感爬了起來,剛從店員手中搶過麥片,結果又被打趴在地上,三名店員同時上手,對凱爾進行不斷的圍毆。

  「過!OK,準備下……靠,六點了,收拾一下東西,下班下班。」

  「嘿陸,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God,你摔倒的時候我還以為真打到了你,我很抱歉夥計,可以起來嗎?」

  陸澤仍背部朝上躺在地上,用紅染色劑、黑染色劑以及洗潔精按照調配比自製的血漿依在地面緩緩擴散,看起來陸澤就像真的死了一樣,這讓魁梧的店員有些緊張,急忙過去攙扶陸澤,把他的身體翻正,卻見陸澤雙眼緊閉,完全沒了意識。

  這時米奇和眾人也覺得不對勁了,急忙跑過來觀察陸澤的狀態,米奇質問了一句店員,問他是否真的打到了陸澤,得到店員否定的答案後,讓伊蓮娜打電話叫救護車,並讓大家稍微遠離一些,只有他自己和那個心懷愧疚的店員不顧血漿的黏稠,單膝跪在陸澤身邊仔細觀察。

  「咚!!」

  陸澤見他們要打電話叫救護車,知道這場戲演不下去了,再演事情就大了,猛地睜開眼睛大吼一聲,把店員和米奇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法克!這不好笑!你個狗娘養的!沒有你這麼開玩笑的!」

  「哈哈哈哈,嚇到了嗎~,收工收工,回家吃飯,伊蓮娜我都餓了,今晚吃點什麼?」

  陸澤起身,不顧周圍人眼中的怒火,大笑著,伸手使勁蹭了一下臉上的血漿,四處張望了一圈,從貨架上拿下面包,也不管臉上和手上帶有刺鼻氣味的血漿,撕開包裝直接咬了一大口。

  「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頓,但既然你沒事……好吧,麵包不用你給錢了。」

  店員是真的店員,畢竟這種小角色還請演員的話,經費就有點超了,只能讓伊爾克魯堡加油站超市中比較會演的店長親自上陣,倒是有權不要陸澤的麵包錢。

  「不不不,你們剛才真的打到我了,我的肩胛骨還很痛,賠償我盒麥片吧,就這麼定了。」

  把剛才拍戲時掉落在地上的麥片撿起,夾在腋下,陸澤邁著散漫的步伐率先離開了超市,卻沒離開,而是蹲在超市門口的綠化帶上,望著夕陽與路上偶爾路過的車輛,大口地吃著麵包。

  夕陽下這個男人夾著麥片蹲在路邊,偶爾路過的車輛讓原本有些蕭索畫面多了一絲人味兒,但卻讓人莫名其妙地有些胸口發悶,伊蓮娜一臉擔心地透過窗戶看著陸澤,向米奇詢問。

  「他這是怎麼了?」

  「太投入了吧……道具收好後去開車,順便把麥片錢給了,收拾好以後開車過來接我們。」

  交代完工作,他離開超市,站在陸澤身後,不知道為何,一種內疚感突然湧了上來,蹲在陸澤身邊,從陸澤那裡伸手掐了一塊麵包塞進嘴裡。

  「陸澤?你是陸澤對吧?」

  「廢話,我當然是。」

  米奇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裡,既然沒有什麼大事,他這性格的人,跟朋友自然很難控制住自己不去開玩笑。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神志不清了,真他媽嚇死我了,我真的沒錢給你找心理醫生。」

  「不需要,我沒有任何問題,或者說都是短暫的問題,米奇你要相信一件事,沒有誰能干擾我的大腦,除了我自己……」

  食指和中指點了點太陽穴,陸澤把最後一口麵包嚥下,對米奇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伊蓮娜開車繞回了正門,血漿已經乾了,兩人上車後,作為司機的伊蓮娜打死方向盤,開始了返程的路途。

  ……

  回到米奇的祖宅,在浴缸裡舒舒服服地泡個澡,接著清洗服裝上的血漿,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弄完,陸澤拿毛巾擦著腦袋從浴室出來,便聞到了房間內飄散的燉肉味,見伊蓮娜在廚房忙活,也不好意思向米奇一樣當大爺,開口問了一句。

  「需要幫忙嗎?」

  「不用,很快就好了,嗯……如果可以的話,幫我拿些盤子可以嗎?」

  「沒問題。」

  為了照顧陸澤這個華夏人,伊蓮娜還特意去華夏超市買了些大米,陸澤幫忙把飯盛進盤中,她便打開鍋蓋,撈出些黃黃的東西蓋在飯上,陸澤用小手指稍微勾了一點塞進嘴裡,味道不錯,不自覺得點點頭,端起盤子擺在客廳餐桌上。

  他們當然吃的不是屎,只不過是咖喱,這東西在英國還是挺常見的,算是英式家常菜之一,畢竟曾經印度是英國的殖民地,這東西就是從印度流傳過來的。

  有意思的是,咖喱在印度不叫咖喱,具體叫什麼陸澤忘了,反正不叫咖喱,用料也跟英國的做法有些不同,咖喱這個詞的真正誕生地其實是在英國,是廠家批量生產統一了用料之後起的稱呼,後來傳到了亞洲,也就有了日式咖喱和韓式咖喱這類玩意。

  陸澤其實不是很喜歡吃咖喱,但這玩意是真的下飯,外加這邊牛肉在本土肉鋪買價格不算高,伊蓮娜做的可不像國內小店賣的咖喱,全是土豆,反而全是大塊的牛肉,吃著還真挺過癮的。

  「米奇!吃飯了!快過來!你癱瘓了嗎?還需要我餵你?」

  「好!馬上到!」

  得到米奇的回答,起開兩瓶啤酒,陸澤自顧自地開吃,很快米奇也抱著筆記本電腦上了餐桌,把電腦擺在陸澤面前,兩人邊吃邊聊有關於剪輯的問題,是的,剪輯。

  由於陸澤超高的穩定性,以及其他角色的飾演難度不大,劇組的拍攝進度快得驚人,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拍到了末尾,明天再拍三幕後就要殺青了。

  打從半月前,鏡頭數量就不少了,兩人便開始著手剪輯,其實這種邊拍邊剪的工作模式是不提倡的,但陸澤和米奇兩人不同,他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想拍出來怎麼樣的效果,對於這部還沒問世的電影,其實腦子裡已經有了畫面。

  明天這三幕只是補拍,是拍攝後期覺得少點什麼而添加的畫面,按常理來說,其實今天就已經算是拍完了,把今天拍攝的鏡頭剪進正片中,就已經可以稱之為一部完整的電影。

  兩個月的時間連拍帶剪,拍出了一部長達112分鐘的標準電影,這個速度或許只有老港片和好萊塢那些粗製濫造的爛片可以媲美,但要是以爛片的標準去看待《效應》,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為了剪輯,陸澤和米奇吵過不只一次架,因為米奇堅持用插敘式的結構來剪輯這部影片,因為他上一部電影就是這種結構,結果崩了盤,這次他要拿《效應》雪恥,而陸澤也一直苦口婆心地勸他用標準的三幕式結構,也就是開端,發展,結尾這種結構剪輯。

  最後兩人到底大吵了一架,甚至氣得陸澤想打包回國,說啥也不拍了,也是這招嚇到了米奇,畢竟電影沒拍完,陸澤要是走了,賠償金不重要,關鍵是他再也找不出來一個像陸澤這般合適的演員了,沒辦法,只能選擇從心。

  至於剪輯中的其他小細節,兩人也是吵過無數次,畢竟米奇不是一個聽勸的人,如果當初他聽勸,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要不是他把陸澤當朋友,估計兩人中必須得死一口子。

  兩人趕緊把飯倒進嘴裡,開始討論今天拍攝的鏡頭該如何使用,伊蓮娜插不上嘴,只能起身收拾碗筷,隨後回到房間看明天要拍的戲。

  這兩個月她的進步也非常大,畢竟有一個變態級別的老師言傳身教,她進步不快都不可能,也是因為陸澤的關係,她還真就喜歡上演戲了,只是這部戲拍完,她的命運如何,真的不好說。

  客廳兩人一直忙活到半夜才解決完了矛盾,期間浪費多少口水不必多說,除了補拍鏡頭之外,完整版的《效應》總算是定了型。

  「呼……我們來看看效果吧。」

  輕敲空格,原本定格的畫面有了變化,聲音從音箱中發出,可兩人卻是眉頭緊皺,明顯帶著很大的不滿。

  這跟電影本身無關,只是因為米奇的電腦配置有些低,剪輯出來的鏡頭轉換不流暢不說,為了流暢運行,米奇還降低了分辨率,頂多算是個高清,聲音也有問題,有些鏡頭收音並不好,角色說話還不錯,可是環境聲就顯得有些糟糕了。

  解決的辦法當然有,等明天拍完後,去克萊勒夫公司,用專業的設備重新剪一份,收音這邊可以找擬音師做一些簡單的仿聲,這些工作很簡單,大概一週就能做好。

  還是回歸到電影本身吧,漸漸適應了畫面和聲音後,全身心地投入到電影中去,漸漸地,情緒被感染,就算電腦中露出的是你的臉,你也會有一種陌生感,跟隨主角產生喜怒哀樂的變化,這種體驗就算陸澤有過多次的經驗,卻依舊感覺十分神奇。

  只是電影的後半段,兩人點煙的頻率明顯地加快,一根接著一根,屋子裡像是要著火了一樣,兩人也沒什麼反應,仍然目光盯著屏幕,直到一百一十二分鐘的電影放映結束,陸澤才夾著煙頭,用手掌末端抵住了眼睛,四十五度角仰著頭,感受著心中鬱氣即將化為實質,像在胸口埋了一塊千載寒冰,負面情緒不斷湧出,最終陸澤才歎了口氣,有些感慨地地罵了一句。

  「我特麼拍的這算啥啊……」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9-6-19 10: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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