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盛明皇師 作者:諾琴誓夏 (已完成)

 
王烏鴉 2019-2-12 00:38: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0 84967
嚴羊 發表於 2019-2-17 14:59

第三百五十八章 實力的差距

  夏空被陳祖義蒙上眼罩帶了出來,由於能感受到海風,和空氣中彌漫著的陣陣大海的特殊鹹味,夏空大致可以判斷自己正在海上航行。

  至於去哪裡,陳祖義的目的又是什麼,她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不過唯一能確定的是,既然陳祖義已經開始行動,就證明蕾貝卡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而且和陳祖義達成了什麼條件協定之類的。

  夏空心裡很忐忑,一方面源於未知的恐懼,一方面因為擔心蕾貝卡他們的處境,還有一方面是在思考鄭和目前的行動。

  鄭和不可能先一步返回大明,這是夏空這兩天冷靜下來後仔細思考過的,因為出海的時候是兩個正使,如果回到京城告訴朱棣只剩一個人了,而且另外一個人是因為丟了,那夏空現在就能想像到朱棣聽到這件事兒後那讓人窒息的表情。

  所以鄭和一定還在尋找自己,但是夏空最苦惱的是如何跟鄭和取得聯絡。

  而直到陳祖義的船隊停了下來,夏空依然沒有想到有效的方法。

  即便停了下來,陳祖義依然沒有打算拿下夏空的眼罩,他也沒有打算跟夏空搭話,只是帶著手下的人來來回回的佈置著什麼,小聲的嘀咕著聽不清的內容。

  夏空心裡很沒底,但她完全無計可施。

  “喂,你們在幹嘛?能不能把我的眼罩摘了?我想上廁所!”夏空提高嗓門,試圖跟陳祖義溝通。

  然而,夏空並沒有聽到任何人的回復,他們就像是完全聽不到自己講話一樣,依然在她身邊跑來跑去,不知在忙些什麼。

  “喂喂!你們都聽不到我說話嗎!”由於被眼罩蒙住了眼睛,夏空只能靠感覺和聽覺,此時也只能一味的去主動和對方搭話,試圖打開一些突破口。

  只不過,無論她說什麼,都始終沒有人理會她。

  夏空有些無語,現在的情形她把握不住,心裡越來越焦躁。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祖義終於走到夏空身邊,他冷笑一聲說道:“你也別再想著做什麼掙扎,等到我們釣到魚後就立刻解決你,你放心,我不幫你摘下眼罩,到時候會讓你痛痛快快的死,絕對不會受罪的。”

  夏空的心突突的跳,無法掌握現在情勢讓她心裡很慌亂,但現在確實無計可施,只能先等著,然後靜觀其變。

  陳祖義瞥了夏空一眼,再看了看已經做好所有準備的這個穀口,靜靜等著人魚們進入甕中。

  陳祖義雖然是個膽大包天的海盜,但他並不是傻子,他也在穀口外面安排了哨兵,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哨兵分佈在谷口外面所有的海路上,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都能提前知道,並且迅速彙報給陳祖義。

  負責南面的哨兵人數最多,因為這裡是人魚們想要交換回夏空的必經之處,所以陳祖義重點防禦這裡。

  而不出陳祖義所料,南面的哨兵果然最先發現了動靜,但讓陳祖義大吃一驚的是,南面這隊慌慌張張的跑來彙報的不是看到了人魚的下落,而是看到了大明的船隊。

  陳祖義慌了,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大明的船隊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要返航了?陳祖義眼神複雜的看著被綁在椅子上的夏空,腦中不停的飛速判斷著目前的形勢和盤算著應對的方法。

  陳祖義是個聰明的海盜,但同時,他也是個極其貪婪的人,這大概是海盜的本性吧。

  他不打算因為大明船隊的突然出現而放棄捕捉人魚的計畫,所以他最終沒有選擇撤退,反而收縮了所有防線,只期待著鄭和的船隊是路過。

  然而結果讓他大失所望,鄭和的船隊正一刻不停的快速向穀內行使而來,陳祖義開始慌亂了,這種情況他始料未及,現在毋庸置疑的是,鄭和根本就不是單純的路過,他是有備而來,就是沖自己過來的!

  “老大!我們怎麼辦?”

  有手下這樣問他了,事到如今不能乾等死吧?總得有個什麼作為才是。

  鄭和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這是陳祖義現在最在意的事,他既然是沖自己來的,那麼多半是因為他知道了夏空就在自己這裡,那麼就是自己被那些人魚給出賣了!

  陳祖義恨得牙癢癢,他一把抽出刀來架在夏空的脖子上,眼神兇惡血腥。

  夏空感到脖子上突然一涼,整個人都忍不住抖了個激靈,然而陳祖義的刀卻沒有真實的砍下了,只是架在她的脖子上,緊貼著肌膚。

  陳祖義的腦子裡盤算著另外一件事,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顯然是已經不能指望逮住人魚了,鄭和的船隊又已經把谷口封死,自己也休想逃出去。若是現在為了逞一時之快殺了楊夏空,那麼自己才真是毫無回天之力了。

  而且……大明的船隊上應該有很多寶物……這些寶物多到足以彌補自己無法捕捉到人魚的損失。

  於是,一個大膽的計畫在陳祖義心中升起。

  此時,鄭和的船隊已經浩浩蕩蕩地駛進了穀口之中,鄭和在看到陳祖義船隊的一瞬間就下達了全軍準備作戰的指令,做好完全的戰鬥準備,然而陳祖義卻在此時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決定。

  他向鄭和投降了,並且坦白了楊夏空在自己這裡的事實。

  鄭和有些詫異,楊夏空也很詫異,她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輕易的就回到了鄭和的船上。

  鄭和仔細打量著夏空,確定她沒事之後,心裡總算是落下了一個大石頭。

  只不過,鄭和開始審視起了陳祖義這個人。

  要知道,陳祖義雖然貪婪,但卻絕不是個瘋子,他能夠混到國的位置,也是不容易的,看著鄭和那些堪稱龐然大物的戰船和黑洞洞的炮口,但凡神智清醒的人都不會甘願當炮灰的。

  但海盜畢竟是海盜,陳祖義的投降只不過是權宜之計,鄭和船上的那些金銀財寶是最大的誘惑,在陳祖義看來只要幹成了這一票,今後就一輩子吃穿不愁了,也不用費勁巴拉的盯著那些人魚了。

  但要怎麼辦呢?硬拼肯定沒戲,那就只能智取。

  陳祖義決定利用假投降麻痹鄭和,然後召集大批海盜趁官軍不備突襲鄭和旗艦,控制中樞打亂明軍部署,各個擊破。

  應該說這算是個不錯的計畫,就陳祖義的實力而言,他也只能選擇這樣的計畫,在經過精心籌畫之後,他信心滿滿地開始佈置各項搶劫前的準備工作。

  在陳祖義看來,現在的鄭和是一隻羊,一隻能夠給他帶來巨大財富的羊。

  投降後得到鄭和意外寬恕的陳祖義為了圓滿完成這次打劫任務,四處尋找同夥,七拼八湊之下,居然也被他找到了一萬多人,戰船二十餘艘,於是他帶領屬下躊躇滿志地向明軍戰船逼近,準備打明軍一個措手不及。

  不出陳祖義所料,明軍船隊毫無動靜,連船上的哨兵也比平日要少,陳祖義大喜,命令手下海盜發動進攻,然而就在此時,明軍船隊突然殺聲四起,火炮齊鳴,陳祖義的船隊被分割包圍,成了大炮的靶子。目瞪口呆的海盜們黃粱美夢還沒有醒,就去了黃泉。

  陳祖義終於明白,自己已經中了明軍的埋伏,這下是徹底完蛋了。鄭和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自己的投降,他只是將計就計,引誘自己踏入不歸路罷了。

  訓練有素的明軍給這些紀律鬆散的海盜們上了一堂軍事訓練課,他們迅速解決了戰鬥,全殲海盜一萬余人,擊沉敵船十餘艘,並俘獲多艘,而此次行動的組織者陳祖義也被活捉。

  陳祖義做夢也想不到,那個一臉和氣接受他投降的鄭和突然從肥羊變成了猛虎,他有一種上當的感覺。

  其實陳祖義之前之所以會認為自己必勝無疑,一方面是出於自信,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不瞭解鄭和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可能陳祖義是在這彈丸之地的國家呆久了,還當上了國,每天被一群人當主子貢著,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其實從兩個人的身份就可以看出來,陳祖義是在中國混不下去了才逃出來的一般犯人,而鄭和卻是千里挑一的佼佼者!

  陳祖義長期以來帶著他的海盜部下打劫船隻,最多也就指揮一萬人,都沒有遇到什麼抵抗,他似乎天真的以為打仗就這麼簡單,這個叫鄭和的人也必然會成為他的手下敗將。

  而鄭和從十一歲起就已經從軍,有著豐富的軍事經驗,他在朱棣手下身經百戰,參加的都是指揮幾十萬軍隊的大戰役,還曾經和那個時代最優秀的將領鐵鉉、盛庸、平安等人上陣交鋒,那些超級猛人都奈何不了他,何況小小的海盜頭陳祖義。

  在陳祖義看來天衣無縫的假降計畫,在鄭和眼裡不過是最低齡的一個戰術罷了。

  陳祖義的這些花招根本逃不過鄭和的眼睛,鄭和之所以沒有立刻揭穿陳祖義,是因為他決定將計就計,設置一個更好的圈套讓陳祖義跳進去,等到他把四周的海盜都找來,才方便一網打盡。
嚴羊 發表於 2019-2-17 15:00

第三百五十九章 德服天下

  第一次下西洋的任務,在救出夏空、抓住陳祖義之後正式結束了。雖然臨了鬧了這麼一出,但好在結局還是皆大歡喜,最起碼沒有鬧到完全無法收拾的地步。

  準備吧!

  回首美麗的古裡,鄭和心中十分感慨。

  這裡物產豐富,風景優美,人們和善大度,友好熱情,這一切都給鄭和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而且……這裡還有神秘的美人魚一族。

  夏空似乎和這些人魚感情很好,前特意去找他們告別。

  鄭和當然沒有把見到美人魚的事說出去,他只是把蕾貝卡找自己來求救的事情告訴了夏空,他遵守了和蕾貝卡之間的約定,決定死守人魚的秘密。

  “我們決不能把見到他們的事說出去,否則會給他們一族帶來太多的麻煩,我們得保護他們。”

  夏空在聽到鄭和的話後曾這樣叮囑過。

  其實不用夏空說太多,鄭和自己也十分清楚該怎麼做。鄭和是個善良的人,他除了航海和打仗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興趣,遇到美人魚的事確實足以讓他震驚,但他卻無論如何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因為他也和夏空一樣,要保護這些善良純真的人魚族。

  古裡給鄭和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印象,於是他決定在這裡留個紀念。

  鄭和在出發前,帶領屬下和當地人一起在古裡的海岸上建立了一個碑亭,在上面刻上了碑文,以紀念這段歷史。

  “其國去中國十萬餘裡,民物鹹若,熙皞同風,刻石於茲,永昭萬世。”

  這是一座歷史的里程碑,也是代表大明和古裡友好的最佳象徵,從此以後古裡國將這裡視作聖地,嚴令舉國上下共同保護,決不能讓碑亭受到一絲破壞。

  鄭和的船隊開始返航了,迎風站在船上的鄭和注視著那漸漸遠去的古裡海岸,這是一個美麗的地方,我們會再來的!

  第一次遠航就這樣完成了,船隊浩浩‘蕩’‘蕩’地向著中國返航,然而上天似乎並不願意鄭和就這樣風平‘浪’靜地回到祖國,它已經為這些急於回家的人們準備好了最後一道難關,而對於鄭和和他的船隊來說,這是一場真正的考驗,一場生死攸關的考驗。

  之前也提到過,鄭和這次下西洋帶著朱棣賜給三個國家國的冊封詔書,蘇‘門’答蠟和古裡的國都受寵若驚的接受了朱棣的冊封,唯有錫蘭山國的國拒不接受,還將鄭和趕了出來。

  來的時候已經碰過一鼻子灰了,鄭和回去的時候並不打算在錫蘭山國的境內停留太久,雖說任務還沒完成,但鄭和覺得實在沒必要了。

  然而讓他意外的事發生了,錫蘭山國的國竟然派出使者等在鄭和回程的海域之中,要求請見大明的使臣。

  鄭和有點兒‘蒙’圈兒,這算是唱的哪一出?

  和夏空簡單的合計了一下,鄭和決定還是接見這些錫蘭山國的使者,聽聽看他們有什麼說法。

  談判的內容大出鄭和和夏空所料,錫蘭山國的國亞烈表示自己想清楚了,為之前的魯猛無禮向大明的使臣道歉,並且提出自己想要接受天朝聖國的冊封,希望大明的使臣能夠移駕到宮中詳談。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鄭和和楊夏空都保持著懷疑的態度,他們還可以想起當時第一次來這裡時,國亞烈對他們表‘露’出的強烈排斥和抵觸,如今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這位國的態度竟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換成是誰都會覺得很難以置信。

  不過,既然對方的使者已經把話說出來了,本來就帶著冊封任務的鄭和是不能袖手旁觀的,於是他命令船隊在錫蘭山國靠岸,然後自己帶著夏空和五千儀仗士兵跟隨使者深入內陸去宮見亞烈。

  夏空一直很不相信亞烈的說辭,認為這個國出爾反爾一定有他的原因,而且是不好的原因。

  而事情的發展也正中了夏空的猜測,就在鄭和等人深入內陸後不久,亞烈埋伏在海岸旁的五萬軍隊就將鄭和的船隊團團圍住了,他們的目的是大明船隊中那數不勝數的財寶。

  亞烈的計畫很簡單,他利用鄭和冊封的使命,將鄭楊二人‘誘’騙至內陸之中,趁著大明船隊群龍無首之時圍攻船隊,盡可能多的搶劫船上的財寶。

  但是,亞烈千算萬算沒有想到的是,鄭和早已經有所準備。

  他在離開船隊之前曾經周密的佈置了防禦,他留在船上的絕對不是繡‘花’枕頭,而是能征善戰的大明將士,這些人不僅足夠抵禦實力相差甚遠的錫蘭山軍,而且還有武功高強的探子負責將事情的發展快速彙報給內陸中的鄭和。

  當鄭和瞭解到錫蘭山國的‘陰’謀後,冷笑著將帶路的使者三下五除二的綁了起來,然後帶領五千士兵繞道而行,抄小路向宮進發。

  亞烈的魯莽行為徹底‘激’怒了鄭和,如果說之前錫蘭山拒不受封的行為只是讓鄭和感到無奈的話,那麼這次的‘誘’騙和搶劫行為就鄭和徹底‘露’出了兇狠的面目了。

  這樣對大明使臣的欺騙,完全不把大明放在眼裡的行為,讓鄭和對亞烈的憤怒值達到了空前的狀態,於是他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國見識一下大明的厲害。

  只帶著五千人的鄭和依然勢不可擋,他沿途攻破了許多沿線的防禦,最後攻進了錫蘭山國的宮之中,活捉了亞烈國一族人。

  此時,錫蘭山國的主力都在海岸線上攻擊鄭和的船隊,並且被訓練有素的大明將士們完全拖住,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脫身回防。

  帝都和宮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空城,鄭和根本沒有費任何力氣就將亞烈一族人全部抓獲。

  亞烈國這時才知道自己做了最錯誤的一個決定,他可以不接受大明的冊封,但這不代表他可以放肆到搶劫大明的船隊。

  關鍵時刻,大明的將士們用最現實的做法教會了亞烈一個道理,永遠不要不知好歹,也永遠不要不自量力。

  鄭和在錫蘭山國的舉動震驚了沿海一線所有國家,他們無不感歎於大明國力的強大,也無不佩服鄭和的決斷和氣量。

  鄭和在亞烈第一次拒絕受封的時候並沒有動用任何武力,而是禮貌的從錫蘭山國的國境中離開,回程的時候也只是打算路過而已,連停留的打算都沒有。

  然而亞烈的做法實在太過分,鄭和給他這些教訓也是理所應當。

  這次的事件後,鄭和意外的在沿途各國中得到了極高的好評,也為他之後的六次下西洋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經過鄭和的努力,西洋各國于明朝建立了良好的關係,雖然彼此之間生活習慣不同,國力相差很大,但開放的大明並未因此對這些國家另眼相看,它以自己的文明和寬容真正從心底征服了這些國家。

  大明統治下的中國並沒有在船隊上架上高音喇叭,宣揚自己是為了和平友善而來,正如後來那些拿著聖經,乘坐著幾艘小船,高聲叫嚷自己是為了傳播福音而來的西方人。

  鄭和的船隊帶來的是豐富的貿易品和援助品,這是因為某些國家確實很窮,他的船隊從未主動攻擊過,即使是自衛也很有分寸,從不仗勢欺人,西洋各國的人們,無論人種,無論貧富,都能從這些陌生的人臉上看到真誠的笑容,他們心中明白,這些人是友善的給予者。

  而西方探險家們在經歷最初的驚奇後,很快發現這些國家有著巨大的財富,卻沒有強大的軍事實力,於是他們用各種暴力手段、殺人放火,只是為了搶奪本就屬於當地人的財產。

  南非的一位著名政治家曾經說過:西方人來到我們面前時,手中拿著聖經,我們手中有黃金,後來就變成了,他們手中有黃金,我們手中拿著聖經。

  這是一個十分中肯的評價,對於那些西方人,當地人心中明白:這些人是邪惡的掠奪者。

  即使他們最終被這些西方人所征服,但他們決不會放棄反抗,他們會爭取到自由的那一天,因為這種蠻橫的征服是不可能穩固的。

  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大明朝在擁有壓倒‘性’軍事優勢的情況下,能夠平等對待那些小國,並尊重他們的主權和領土完整,給予而不搶掠,是很不簡單的。

  它不是武力征服者,卻用自己友好的行動真正征服了航海沿途幾乎所有的國家。

  這種征服是心底的征服,它存在於每一個人的心中。當那浩浩‘蕩’‘蕩’的船隊來到時,人們不會四處躲避,而是紛紛出來熱烈歡迎這些遠方而來的客人。

  這才是真正的征服。

  永樂五年的時候,鄭和的船隊在福建靠岸,正式結束了第一次的下西洋航行。

  回到皇宮之中後,朱棣在奉天殿接見了兩位風塵僕僕的正使,並且‘激’動的看著他們帶回來的東西。

  這是一次偉大的航行,而鄭和也因此成為了後世中偉大的航海家。
嚴羊 發表於 2019-2-17 15:00

第三百六十章 投機

  中國強盛,萬國敬仰!

  朱棣的夢想似乎隨著鄭和第一次下西洋的成功而得以實現,我們是天朝盛國,萬物豐富,鋒芒自有必現之時。

  自盛唐之後,如今的中國又一次成為了一個強盛的國家,雖然經歷了長期的戰亂和恢復,但經過朱元璋堪稱勞模的辛勤耕耘,此時的大明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太平盛世,人民安居樂業,國家糧銀充足,強盛如大明一般的光會說無法掩蓋的,當它的強大和先進文明被世界所公認之時,威服四海的時刻自然就到來了。

  鄭和在奉天殿中,當著群臣的面向朱棣朗聲彙報了這一路的收穫,包括順利完成了朱棣交辦的冊封任務,調節了暹羅和蘇門答蠟的國家矛盾,維護世界和平;收拾了不聽話不服管教還試圖和大明為敵的錫蘭山國,並且把國亞裂抓了回來坐牢;然後上報了沿途敬仰大明並且跟隨鄭和回到大明觀光朝貢的國家名稱;帶回了中國人嚮往了幾千年的神獸麒麟,雖然後來事實證明它是長頸鹿。

  而此時,海盜陳祖義成為了一個有用的人,由於他本就是逃犯,又幹過海盜,為紀念此次航海使命的完成和清除海盜行動的成功,朱棣下令當著各國使者的面殺掉了陳祖義,並斬首示眾,警示他人。這麼看來,陳祖義多少也算為宣傳事業做出了點貢獻。

  這次創造歷史的遠航帶來了一大堆西洋各國的使者,這些使者見證了大明的強盛,十分景仰,紛紛向大明朝貢,而朱棣也終於體會到了君臨萬邦的滋味。

  國家強盛就是好啊,感覺實在不錯。

  而朱棣也從他們那裡知道了很多遠方國家的風土人情,他還得知在更遙遠的地方,有著皮膚黝黑的民族和他們那神秘的國度。

  這實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但可以探訪以往不知道的世界,還能夠將大明帝國的威名傳播海外,順道做點生意,何樂而不為呢,雖然出航的費用高了點,但這點錢大明朝還是拿得出來的,誰讓咱有錢呢?

  所以這之後,朱棣開始全面打開海禁,全力支持鄭和下西洋,使得大明的威名在四海之外更加響亮。

  經過鄭和的努力,西洋各國于明朝建立了良好的關係,雖然彼此之間生活習慣不同,國力相差很大,但開放的大明並未因此對這些國家另眼相看,它以自己的文明和寬容真正從心底征服了這些國家。

  鄭和回來了,並且得到了重賞,而跟他一同下西洋的另一位正使楊夏空自然也得到了同樣程度的賞賜。

  怎樣豐厚的賞賜夏空倒是都無所謂,她只是希望以後每次下西洋自己都可以參與罷了,朱棣當然爽快的答應了。

  一別幾年,夏空剛剛抽身得空就跑到了靖國公府,和葉羽見面。

  此時葉馨寧已經兩歲了,夏空看著這個水靈靈的大眼睛女娃娃,別提多喜歡,馨寧長得很像憐香,眼睛又大又有神,不像葉羽那樣有個細長奸詐的狐狸眼。

  “還好還好,寧兒長得像憐香多一些。”

  葉羽聽到好友的吐槽,立刻翻了個白眼,道:“你就不能留點兒口德?像我有啥不好?”

  夏空哈哈大笑,道:“長得太賊了你!”

  “……”葉羽感覺自己再次受到了重擊。

  笑夠了之後,夏空問道:“這兩年朝中有什麼事兒麼?對了,這兩天都沒看見石頭,除了剛回來的時候在奉天殿早朝時見過。”

  葉羽收斂了笑容,稍稍凝眉,道:“她最近一直在操心一件事兒……”

  “怎麼了?”夏空見葉羽的表情似乎有些嚴重。

  “倒不是石頭有什麼事兒……”葉羽怕夏空太過擔心,先解釋了一句,“只不過……是解縉……這傢伙被貶黜了官職,發配到兩廣地區做了個小小的參議。”

  夏空有些驚訝,要知道之前解縉可是整個永樂朝最受朱棣寵信的文官,怎麼會一朝翻臉被貶黜的這麼厲害?

  葉羽看出了夏空的疑問,他歎了口氣,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和盤托出。

  原來,自從解縉成為太子朱高熾的得力謀臣之後,他就開始了一系列針對漢朱高煦的行動。

  這個時候的解縉很放心,他認為朱高熾的地位不會動搖,自己的權位也不會變了。

  然而事實證明,他實在太樂觀了。解縉的問題在於他根本不明白,眼前所謂的大局已定是相對而言的,只要朱棣一天不死,朱高熾就只能作他的太子,而太子不過是皇位的繼承人,並不是所有者,也無法保證解縉的地位和安全。

  然而解縉還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他太自大了,他似乎認為自己搞權謀手段的能力並不亞於做學問。但他錯了,他的那兩下子在政治老手面前簡直就是小孩子把戲。

  自此以後,解縉認為自己在朱棣面前說的話特別管用,朱棣一定會聽從自己的見解,所以他開始得寸進尺。

  無數次的在政局上指手畫腳,無數次的試圖干預朱棣的判斷,也無數次的想要打擊漢朱高煦。

  解縉太天真了,他不知道朱棣從根本上講是一個政治家,政治家說話是不能信的,你對他有用時或他有求于你時,他會對你百依百順,但事情辦完後,你就會立刻變成棄子。

  很明顯,解縉並不瞭解朱棣。

  由於解縉屢屢向朱棣高發朱高煦的一些行為,讓朱棣對他越來越不待見。沒錯,朱高煦是有錯,但那是朱棣的兒子,是皇子,人家有與生俱來的特權,要管也是朱棣去管,解縉還真的天真的以為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長此以往,解縉在朱棣的心中不再是大明第一才子,而是一個隨意干涉皇家家事的多餘的人。

  此後解縉的地位一落千丈,漸漸失去了朱棣的信任。於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得不到朱棣的贊許,取而代之的是不斷的斥責和批評。

  可歎的是,解縉對此一無所知,他還沉浸在天子第一寵臣的美夢中,仍舊我行我素。朱棣終於無法繼續忍耐了,解縉實在過於囂張、不知進退了,於是,在永樂五年二月,忍無可忍的朱棣終於把還在編書的解縉趕出了朝廷。

  這對於解縉來說是一個晴天霹靂,好端端的書不能編了,翰林學士、內閣成員也幹不成了,居然要打起背包去落後地區搞扶貧,第一大臣的美夢只做了四年多,就要破滅了嗎?

  受到了沉重打擊的解縉灰溜溜的離開了京城,他當然不敢抗旨,只得先到廣西去,以求再次東山再起。

  解縉終於為自己的愚蠢行為付出了代價,朝中沒有一個人為他說話,但有一個人卻在暗中做著一些事。

  這個人是夜殤。

  她盡可能的在私下活動一切關係,暗中吩咐錦衣衛沿途保護,務必保證解縉可以平安抵達廣西。

  夏空聽完了葉羽的大致敘述後,忍不住沉默了起來,夜殤的舉動她當然明白是為什麼,說到底解縉畢竟和陸琪長得一樣,夜殤自然而然的把對陸琪的感情嫁接過去也是很正常的。

  “雖然石頭在盡力幫助解縉,但我卻不認為她這是有多麼深愛陸琪的反應。”葉羽平靜的說道,“不錯,我承認石頭對陸琪的感情不同,但事過這麼多年,若說還有多少愛在裡面,卻是太過牽強的。”

  夏空表示贊同,但依然擔心:“可是石頭對這些過往有很深的執念,藍家的事對她的打擊太大,也是影響她一生的事。我怕和陸琪長得一樣的解縉同樣會對她的內心造成影響,使她偏激的在這件事上下極大的功夫。”

  葉羽歎了口氣,夏空的擔憂他也心知肚明,事實上早在解縉剛剛出事的時候他就提醒過夜殤,叫她千萬不要太過在意解縉。

  當時夜殤雖然表示明白葉羽的意思,但她還是無法掩飾的表現出了不淡定的一面。

  夜殤對解縉不能說是有多少感情,她只是偏執的將對陸琪的愧疚和對過去的留戀轉嫁到瞭解縉的身上。對於夜殤來說,除了葉羽和墨瑤之外,解縉已經是唯一一個還可以讓她想起自己是藍磬的人了。

  或者說,解縉是更遙遠的記憶,那段關於陸琪的記憶,那段此生最輕鬆愜意的時光。

  “不行,我還是擔心石頭。”夏空毫不掩飾自己的擔憂。

  葉羽歎息道:“我也很擔心,只能說儘量幫襯提醒她,不要讓她做的太過火就行。”

  永樂五年,似乎註定是不安生的一年。

  而值得高興的只有下西洋的順利完成,其他的都不是好事。

  最糟糕的一件事,似乎莫過於皇后徐儀華的病重。

  徐儀華從年初開始就有些身體不好,朱棣為她換了無數的太醫,但收效甚微,都不能說有什麼大的改善。

  朱棣為此急的跳腳,而身為協理後宮的貴妃的江月,也更是一刻都沒有閑著,葉羽更是連楊雪笙都安排到了徐儀華身邊為她調理身體,一點兒都沒有怠慢。
嚴羊 發表於 2019-2-17 15:01

第三百六十一章 朱高煦的謀劃

  朱高煦一直不服氣,他長得一表人才,相貌英俊,身材挺拔高大,又是極為優秀的軍事將領,相比起自己,長兄朱高熾似乎十分不夠瞧,他小時候得過病,從此落下了殘疾,隨著年歲漸長,走路都有些不方便了,更不用談上戰場打仗。

  這簡直就是個廢人!朱高煦一直是這樣看待自己的哥哥的。

  可是偏偏,這個廢人將來會成為大明帝國的皇帝,成為自己的主人,而自己則會在他腳下俯首稱臣。

  誰讓人家生的早呢?

  朱高煦似乎遇到了和他父親當年一樣的不滿和困惑,生的早就該自然而然的享有更多的權利嘛?!

  朱高煦每當想到這些的時候心裡都有撒不完的氣,他自己也不是沒有努力過,靖難的時候自己拼了老命為父親的江山搏殺,數次出生入死,到最後依然沒有被父親正眼瞧過。

  在朱高煦看來,自己幹了麼多事兒,卻什麼回報都沒有,這讓他心理的不平衡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他恨朱高熾,更很說話不算數的父親朱棣。

  此時的朱高煦得出了跟當年的朱棣同樣的答案:想做皇帝,只能靠自己!

  不擇手段,不論方法,一定要把皇位搶過來!既然父親當年可以,那麼自己沒有道理做不到!

  然而,被滿心的憤怒和不公平蒙蔽雙眼的朱高煦不知道的是,他確實錯怪了他的父親。

  朱棣是明代厚黑學的專家,水準很高,說謊抵賴如同吃飯喝水一樣正常,但在選擇太子這件事情上,他卻並沒有欺騙朱高煦,他確實是想過要立朱高煦的。

  父親總是喜歡像自己的兒子,朱高煦就很像自己,都很英武、都很擅長軍事、都很精明、也都很無賴。

  反觀朱高熾,他由於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導致他的身體很不好,而且還落下了殘疾,走路一瘸一拐,這讓朱棣十分看不上眼,這麼說來朱棣似乎還有點兒外協的嫌疑,竟然連選太子都是看長相的。

  除了外貌,朱高熾在性格上也和朱棣截然相反,他是個老實人,品性溫和,雖然對父親十分尊重,但對其對待建文帝大臣的殘忍行為十分不滿,這樣的人自然也不會討朱棣的喜歡。

  於是朱棣開始徵求群臣的意見,為換人做準備,他先問自己手下的武將,得到的答案幾乎是一致的——立朱高煦。

  之後他又去問文臣,得到的答覆也很統一——立朱高熾。

  一向精明的朱棣也沒了主意,便找來解縉,於是就有了前面所說的那場著名的談話。

  這之後,朱棣的天平偏向了朱高熾,但卻依然不足以讓他拍板決定。

  不久之後,楊夏空畫了一幅畫,畫中一頭老虎帶著一群幼虎,作父子相親狀。朱棣也親來觀看,此時站在他身邊的解縉突然站了出來,拿起毛筆,不由分說地在畫上題了這樣一首詩:

  虎為百獸尊,誰敢觸其怒。

  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顧。

  解縉的這首打油詩做得並不高明,卻很實用,所謂百獸尊不就是皇帝嗎,這首詩就是告訴朱棣,你是皇帝,天下歸你所有,但父子之情是無法替代也不應拋開的。朱高煦深受你的寵愛,但你也不應該忘記朱高熾和你的父子之情啊。

  解縉的判斷沒有錯,朱棣停下了腳步,他被深深地打動了。

  是啊,雖然朱高熾是半個廢人,雖然他不如朱高煦能幹,但他也是我的兒子,是我親自撫養長大的親生兒子啊!他沒有什麼顯赫的功績,但他一直都是一個忠厚老實的人,從沒有犯錯,不應該對他不公啊。

  於是,一直猶豫不決的朱棣終於做出了決定,他立刻冊立朱高熾為太子,昭告天下,記錄在玉牒之中。

  而這件事的背後還有個看不見的人在暗中操縱,正是當時正休假在家的靖國公葉羽。

  楊夏空的畫是他讓畫的,解縉也是他安排出現在朱棣身邊的,他利用休假在家的時間暗中掌握著冊立太子的風向,既能規避奪嫡的矛頭直指自己,又能為心愛的學生朱高熾爭取到儲君的地位。

  從此朱高熾成為了太子,他終於放心了,支持他的太子一脈的大臣們也終於放心了。

  這場奪位之爭似乎就要以朱高熾的勝利而告終,然而事實恰恰相反,這場爭鬥才剛開始。

  只不過,葉羽成功的隱藏在了幕後,而解縉則成為太子一脈表面上的中流砥柱,也就成為了漢朱高煦最大的眼中釘。

  朱高熾被冊立為太子後,自然風光無限,而朱高煦卻禍不單行,不但皇位無望,還被分封到雲南。

  當時的雲南十分落後,讓他去那裡無疑是一種發配,朱高煦自然不願意去,但這是皇帝的命令,總不能不執行吧,朱高煦經過仔細思考,終於想出了一個不去雲南的方法——耍賴。

  他找到父親朱棣,不斷訴苦,說自己又沒有犯錯,憑什麼要去雲南,反復勸說,賴著就是不走。朱棣被他纏得沒有辦法,加上他也確實比較喜歡這個兒子,便收回了命令,讓他跟隨自己去北方巡視邊界。

  在跟隨朱棣巡邊時,朱高煦表現良好,深得朱棣歡心,高興之余,朱棣便讓他自己決定去留之地。

  朱高煦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告訴朱棣,自己哪裡也不去,就留在京城。

  朱棣同意了他的要求,從此,朱高煦便以京城為基地,開始謀劃針對朱高熾的陰謀。

  他廣收朝中大臣為爪牙,四處打探消息,企圖抓住機會給太子以致命打擊。

  朱高煦深通權術之道,他明白,要想打倒太子,必須先除去他身邊的人,而太子一脈中最顯眼的解縉就成了他首要打擊的對象。在朱高煦的策劃下,外加解縉本人不知收斂,到了如今的永樂五年,就被忍無可忍的朱棣趕出了京城,太子一脈受到了沉重打擊。

  朱高煦的計畫第一步成功了,他自認為成功搞掉了太子一脈最棘手的一個人,然而事實並非他想像的這般簡單。

  整個奪嫡的進程,都看在葉羽的眼中。

  葉羽自洪武二十年進入燕府開始,就一刻不停的向著朝堂漩渦中心前進,雖然並非他所願,但他確實是一步步的歷練過來的。

  朱高煦想要跟他比,還真的是太嫩了。

  太子一脈的中流砥柱並非是朱高煦以為的解縉,而是靖國公葉羽。

  說來也奇怪,似乎所有人都被葉羽的軍功和皇親國戚身份所迷惑,所有人都忘記了他的另外一個職位——太子太傅。

  身為太子太傅的葉羽,怎麼可能沒有參與到奪嫡之中,怎麼可能不是太子一脈的核心力量?

  然而朱高煦就像是著了魔一般,將最大的威脅忘得一乾二淨。

  朱高煦之前對付解縉的動作不小,葉羽雖然只是看在眼裡並未有行動,但不代表他就完全沒有反應。

  葉羽之所以沒有出手去管,只是因為解縉其實在太子的勢力中並不算是重要的力量,打從一開始,葉羽就打算讓這個不知進退不懂收斂的傢伙成為顯眼的存在,讓他成為吸引朱高煦注意力的誘餌。

  也就是說,解縉從頭到尾都不過是葉羽的棄子罷了。

  雖然這樣做似乎有些對不起石頭,但葉羽並沒有後悔,因為解縉這個人驕傲自大,根本不可能在權力的核心地帶存活太久。如今他被貶黜到了偏遠地帶,沒準兒反而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避免殺身之禍。

  葉羽現在放任朱高煦繼續搞下去,是為了讓他繼續搞大動作,讓他把自己的野心清晰的暴露在朱棣眼前。也是因為,太子勢力的核心力量並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動搖。

  葉羽安排在太子身邊真正的力量,絕對不是解縉這樣的人。

  打擊瞭解縉之後,朱高煦開始更加肆無忌憚起來,他不停的收買大臣,甚至將手伸到了宦官的身上,他最先聯繫到的就是司禮監首領太監李興。

  但是朱高煦萬萬沒想到的是,李興確實是朱棣最信任的人,但同時也是葉羽的人。

  也就是說,李興其實是根正苗紅的太子一脈勢力。

  不難理解,從靖難開始,李興就是跟陌石山莊的夜殤來往密切的。靖難成功後,李興跟夜殤走的更加近,再加上當年葉羽身陷宗人府時是李興從中周旋拖延時間的,所以他們二人靖難之後有了頻繁的來往。

  李興和葉羽的來往是秘密的,但也絕對是雙方都受益匪淺的,李興因為葉羽和夜殤在前朝得到了更加穩固的支持,而葉羽也掌握了朱棣身邊最親近的太監,絕對是互利互惠。

  李興將朱高煦找到自己的事毫無保留的告訴了葉羽,想向葉羽詢問如何處理。

  葉羽想了想,並沒有準備完全打擊朱高煦的行動,只是囑咐了李興一句話,讓他無意間將朱高煦對自己說過的話透露給皇后徐儀華。

  老謀深算的李興立刻明白了葉羽的意圖,他們沒有人需要親自出手,只需要將朱高煦想要勾結司禮監首領太監的事透露給皇后,她自然會替太子的人去收拾漢。
嚴羊 發表於 2019-2-17 15:02

第三百六十二章 後宮

  徐儀華的病從年初開始一直在反復,而且她病的很突然,可以說之前都幾乎沒有什麼徵兆。

  太醫們診斷後說只是風寒而已,朱棣也就稍稍放心,不過依然每日叫太醫小心翼翼的調理著,務必要儘快讓皇后的身體痊癒。

  說實話,朱棣雖然確實喜歡江月,但他對徐儀華的重視卻從沒有一刻因為自己成為皇帝擁有三宮六院而減少一分。徐儀華是他的結髮妻子,這對於朱棣來說是此生絕不會改變的事實。

  徐儀華生病之後,朱棣幾乎每天都會到坤寧宮一趟,無論呆的時間長短,他都要親自監督徐儀華把藥吃完才肯走,有時候奏摺堆積的太多,朱棣也會趁著間隙休息時跑一趟坤寧宮,後來甚至把慣例批奏摺的地方改成了坤寧宮。

  對此,徐儀華曾勸過他,讓他千萬不要太在意自己而忽略了朝政或者其他的妃嬪。

  朱棣對此不置可否,反正對他來說其他的妃嬪不過是納進宮來應付事兒的,他真正在乎的不過是一個身為貴妃的江月罷了。

  但江月卻是發自真心的和徐儀華親近,所以她從不會因為徐儀華的事跟朱棣吃醋鬧情緒,反而站在朱棣那一邊幫他跟徐儀華說話,而且她自己也是每天往坤寧宮跑,天天準時報到,從沒一天怠慢。

  慢慢的,徐儀華也就由著他倆了,反正自己怎麼說也沒人聽得進去。

  讓朱棣和江月擔憂的是,自年初起徐儀華的身體就開始不好,而且慢慢的已經過了五六個月,無論怎麼調理都不見有什麼好轉,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起初,就連徐儀華自己都沒有太過在意,但小半年過去了,湯藥補藥的灌了一大堆,卻不見有一點兒好轉,這就真的有些不對勁了。

  徐儀華瞞著朱棣叫來為自己診治的太醫,想要細細的詢問一下自己的身體情況。

  “皇后娘娘鳳體並沒有大礙,只不過……過去幾年裡憂思極深,又操勞過度,所以才會導致身體羸弱,這一病也就時間比較長不容易好……臣已經為您調製了調理身體的湯藥,雖不能立竿見影,但卻可以慢慢從根本上去改善……”

  太醫們似乎在宮中全都養成了圓滑處事的習慣,每次皇帝皇后之類的問起病情時他們都會搬出一大堆的話來回答,看似回答的很多,但仔細想來其實沒有一句切中要害。

  徐儀華對於太醫跟自己打太極的態度表示不滿,她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依然滔滔不絕的太醫,只問:“你也不用總跟本宮繞圈子,你只說本宮這病到底嚴不嚴重,有多嚴重,還要多久才能好起來?”

  那太醫沉吟了下,然後再次磕頭道:“回娘娘,娘娘的病已經穩定了許多,之前勞損的身體也在漸漸恢復,所以請娘娘不要太過擔憂,只需每日按照臣的方子按時進藥,痊癒之日指日可待。”

  聽太醫如此篤定的語氣和說法,徐儀華心中稍稍安定,好在還是可以治好的,聽上去現在也沒有太嚴重。

  “如此的話就要繼續勞煩太醫你了,本宮這半年來身體一直不好,也讓你操心了。”

  徐儀華對待臣下一向是有禮的,那太醫誠惶誠恐的謝過皇后的關心,退出坤寧宮去繼續調製藥方。

  徐儀華的身體確實在一天天的好轉,到了夏天的時候已經可以在御花園中小坐,也漸漸恢復了精神去處理後宮諸事,這讓朱棣和江月大為驚喜。

  朱棣重賞了為徐儀華調理身體的太醫,開始漸漸把精力更多的放在朝政上。

  而江月則是松了口氣,自從徐儀華生病開始,後宮的事情大部分都落到了她的肩上,她是協力後宮的眾妃之首,皇后生病的話後宮自然都是唯她馬首是瞻的。雖然朱棣經常會插手幫她處理,她也從宮外請來憐香幫忙,但依然是手忙腳亂,根本沒有徐儀華那般遊刃有餘。

  此時徐儀華的身體終於好轉,江月陪她坐在御花園乘涼,歡天喜地的說著:“太好了!我一直盼著姐姐的病趕緊好!這半年可折騰死我了,這後宮雖然看上去管的事兒不多,但要真做起來也真難!現在姐姐的身體好了,我也就解放了!”

  看著江月燦爛的笑容,徐儀華忍俊不禁,道:“合著你盼我身體好轉就是為了自己躲懶麼?我還道我們多年的姐妹情分你有多麼關心我呢,現在看來竟然只是嫌後宮的事麻煩才盼著我好起來讓你解脫!”

  江月咯咯笑著,她挽著徐儀華的胳膊,道:“我當然也是擔心姐姐了!”

  “喲,老遠就聽到這邊熱鬧,湊過來一看這還真是難得呢,原來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一同來這裡乘涼,難怪今兒覺得整個御花園都顯得身份尊貴了。”

  這突然出現的聲音顯得異常張揚跋扈,徐儀華詫異的看過去,卻見一個妝容打扮極為奢華的婦人站在那裡,表情很是囂張。

  江月面色一沉,不悅道:“賢妃妹妹似乎又忘了咱們宮中的規矩了。”

  那婦人正是此時的賢妃,權元妍。

  “喲,瞧妹妹我這記性。”權元妍臉上的表情明擺著沒有把江月的話放在心上,她糊弄事兒一般的福了一禮,傲慢的說了句:“妹妹見過皇后娘娘,見過貴妃娘娘。”

  徐儀華看著她,輕輕的皺起了眉頭。

  權元妍是來自朝鮮的女子,永樂初年時被朝鮮獻給朱棣作為妃子,最開始不過是個婕妤,但由於她獨特的美貌和氣質經過五年時間被冊封為賢妃,也算是朱棣給朝鮮國的交代。

  徐儀華當然認識這位元遠道而來的賢妃,從前只覺得她年紀小,性情直爽可愛,可如今地位越來越高了,想不到那曾經以為可愛的直爽竟然成了恃寵而驕。

  想到這裡,徐儀華輕輕道:“你雖然是從朝鮮遠道而來,但既然進了咱們大明的宮門,那就要遵守這裡的規矩。回去好好抄一遍女訓,別再外頭讓別人認為朝鮮國的女子都這般輕浮不懂事。”

  徐儀華的語氣十分平淡,話也不多,但權元妍卻一瞬間面紅耳赤,她支支吾吾的看著徐儀華,立刻意識到這個皇后的實力可絕對不是那個草包貴妃可以比的。

  危險的眯了眯眼睛,權元妍輕哼了一聲,向徐儀華道了聲安便轉身離開了。

  “姐姐,這女子脾氣著實大,自從她今年升了賢妃之後便越來越囂張跋扈,我的話她從來聽不進去,今天姐姐倒是讓她長長教訓。”

  徐儀華笑著拍拍江月的手,道:“若是真能長教訓倒是好相與的,只不過我剛剛見她那副樣子,恐怕是日後都不好糾正的。”

  “啊?她連姐姐的話都敢不聽嗎?”

  徐儀華露出些許精明的笑,道:“在這宮中,雖說本宮是後宮之首,你也是協力後宮的眾妃之首,但這些嬪妃們依然有機會對咱們的話充耳不聞,你可知是為什麼?”

  江月搖搖頭,表示並不能理解。

  “因為她們還有另外一項武器,那就是陛下的寵愛。若是陛下寵愛她們,她們自然會仗著陛下的寵愛而橫行霸道。即便本宮是後宮之首,也要看陛下的面子,若陛下真要維護,本宮又能說什麼?”

  江月不滿的皺起眉頭,道:“四哥怎麼可以這樣偏頗維護?這些妃嬪若是犯了錯就該是姐姐處罰,而且也該聽從姐姐的教誨,怎麼能仗著陛下的寵愛就為所欲為?”

  徐儀華安撫的拍拍她的手,道:“不過放在咱們這裡倒不必太擔心。陛下並非那種偏寵妃嬪而不顧宮中規矩禮法的帝,所以賢妃如今的舉動也無異於像是在自掘墳墓。我今日勸告過她,若她肯聽自不算壞,但若她充耳不聞,那等到事情鬧大鬧到陛下那裡去了,她如今這點兒恩寵可就不值什麼價錢了。”

  徐儀華並非是危言聳聽,她之所以敢這樣說,還是因為她對於朱棣深刻的瞭解。徐儀華瞭解朱棣,所以她敢這樣說。

  與朱棣夫妻幾十載,若說他真的對什麼人寵愛到可以放任對方無法無天的話,那麼就只有一個江月了。

  當初在燕府時,朱棣就放縱江月隨著性子胡來,如今到了宮中,江月隨著年歲的增長液愈發的成熟穩重,並不會再像當年那般小女孩兒的任性,這讓朱棣和徐儀華都感到很欣慰。

  朱棣大概會縱容江月的任性,但對於其他妃嬪可就沒有這麼大的寬縱。徐儀華太瞭解朱棣,他除了對江月是發自真心的寵愛之外,對於其他那些妃嬪,都不過是為了充盈後宮而逢場作戲罷了。

  徐儀華身體好起來後便和江月一起開始大力整頓後宮,而且朱棣也公開表示支持皇后和貴妃整飭後宮風氣的舉動,後宮大小妃嬪們必須嚴格遵守皇后和貴妃的訓誡,若有人頂撞不從,朱棣便會親自過問,情節嚴重的甚至降級處罰,一時間後宮中的風氣又回到了之前那般安寧。
嚴羊 發表於 2019-2-17 15:03

第三百六十三章 悲哀的母親

  徐儀華病好之後一直在整頓後宮中的事兒,直到裡裡外外的風氣全都整頓下來了才算完。

  協理後宮的江月基本上起不到太大的威懾作用,畢竟她平日裡看上去就是一副沒什麼威嚴的樣子,成天嘻嘻哈哈的,後宮中根本沒有人怕她。

  江月去找徐儀華抱怨,也只換來對方輕鬆的笑,道:“這後宮中的人也跟前朝的大臣們一樣,你只靠和顏悅色和曉之以理是不可能管理住她們的。而且啊,別看咱們只是管這小小的一個後宮,那有時候可比前朝還要費心。前朝的大臣們經常拘泥形式,但後宮的女人們可不管這些。所以啊,陛下曾經說過,必須要保證後宮的安定,才能讓他在前朝沒有後顧之憂。”

  徐儀華從一開始就是朱棣最信任得力的賢內助,原來在燕府時,她為朱棣管理好府上和封地的內政。而如今,她在後宮中所做的每一個努力都是為了要幫助朱棣穩固朝堂。

  這樣一心一意為了朱棣著想努力的徐儀華,自然也是朱棣最無法割捨的重要家人。

  ※※※

  此時,後宮終於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但前朝卻在醞釀一些暗湧的風波。

  朱高煦深知朝中文臣支持太子的很多,要想把文官集團一網打盡絕無可能,於是他另出奇招,花重金收買了朱棣身邊的很多近臣侍衛,並讓這些人不斷地說太子的壞話,而自從皇后徐儀華的病好轉後,朱棣便將心思放在了遷都的事情上。

  經過仔細的考量後,朱棣決定要親自北上巡視北京一帶目前的情況,以便制定出更好的遷都進程。而他指派在自己身邊一同北上巡視的人,正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葉羽。

  而為了離開京城去巡邊,朱棣必須安排太子朱高熾監國,在他和葉羽北上巡邊的期間代替他主理國家大事。在這種情況下,精于權術的朱高煦終於等到了一個最佳的進攻機會。

  朱高煦聰明過人,他跟隨朱棣多年,深知自己的這位父親大人雖然十分精明且長於權謀詭計,卻有一個弱點——多疑。

  這大概是任何一位元帝都會忍不住去犯的毛病,無論他多麼英明睿智,在面對有可能對自己造成的威脅,都會本能的去懷疑。

  而太子朱高熾監國的期間,正是朱棣的這種弱點爆發的時刻,因為他多疑的根源就在於如今對權力的小心翼翼,雖然由於自己離開京城而不得不將權力交給太子,但這是迫不得已的。

  朱高煦相信,所有關於太子急於登基,搶班奪權的傳聞都會在朱棣的心中引發一顆顆定時。

  朱高煦的策略是正確的,他準確地擊中了要害,在身邊人的蠱惑下,不容權力有失的朱棣果然開始懷疑一向老實的太子的用心。

  不過比較好的情況是,這次的巡邊行動葉羽一直陪在朱棣身邊,多少可以抑制一下他這樣無法自控的猜疑。

  不過葉羽也知道,如果不能徹底從朱棣心裡打消他對太子的懷疑,那麼其他的所有勸說和努力全都是白扯。

  而身在北京的葉羽此時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連夜寫了一封信,密封起來交給跟在自己身邊的楊澈,讓他務必快馬返回京城,將這封信交到他指定的人手中。

  得到命令的楊澈一刻都不敢耽誤,立刻連夜返回了京城。

  葉羽在盡一切努力為太子的未來鋪路,而巡視完北境的朱棣也準備啟程返回京城了。

  朱棣北巡迴京,對太子搞了一次突然襲擊,審查了其監國期間的各項工作。這之中有不甚滿意的地方,他絲毫不留情的嚴厲訓斥了太子,並抓了一大批太子身邊的官員,更改了太子頒佈的多項政令。

  朱棣的這種沒事找事的找茬行為讓大臣們十分不滿,他們紛紛上書,其中言辭最激烈的是大理寺丞耿通,他直言太子沒有錯,不應該更改。

  葉羽在朝堂上一言不發,在聽到耿通的上書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因為這個時候上書為太子說情的,在朱棣心中都不可能留下諫臣的好印象。

  事實卻是如此,直言的耿通卻絕不會想到,他的這一舉動卻正中朱棣下懷。

  耿通算是個做官沒開竅的人,他根本不懂得朱棣這些行為背後的政治意義,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人家本來就是來找茬踢場子的,不過隨意找個藉口,是直接奔著人來的,多說何益!

  朱棣卻是一個借題發揮的老手,他由此得到了啟發,決定向耿通借一樣東西,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樣東西就是耿通的腦袋。

  隨後,朱棣便煞費苦心的演了一出好戲。

  他把文武百官集合到午門,用陰沉的眼光掃視著他們,怒斥耿通的罪行,最後斬釘截鐵地說道:“像耿通這樣的人,一定要殺!”

  如此殺氣騰騰,群臣無不膽寒,但大臣們並不知道,這場戲的高潮還沒有到。

  耿通被處決後,朱棣集合大臣們開展思想教育,終於說出了他演這場戲最終的目的:“太子犯錯,不過是小問題,耿通為太子說話,實際上是離間我們父子,這樣的行為絕對不能寬恕,所以我一定要殺了他!”

  這個理由並不陌生,當初對解縉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只不過當時朱棣用的理由是離間自己和漢朱高煦的父子關係。

  至此,終於原形畢露。

  耿通無非是說太子沒錯而已,怎麼扯得上離間父子關係上,這個帽子戴的實在不高明,但卻也說出了朱棣的真意。

  他只是在警告太子,朱高熾,老子還沒死,你得給我老實點。

  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子党被打下去一批,朱高熾本人經過這場打擊,也心灰意冷,既然讓自己監國,卻又不給幹事的權利,做事也不是,不做事也不是,這不是拿人尋開心嗎?

  太子的心情很不好,身為太子太傅的葉羽心知肚明,但他明顯沒有太子本人那麼擔憂,反而鎮定自若的告訴朱高熾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一定要穩住。

  葉羽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誰,於是他決定要反擊了。

  他最先做的事,就是讓李興安排人在後宮中放出消息,說太子此次被皇帝訓斥和懲罰都是因為漢從中作梗,才導致皇帝陛下對太子起了疑心。

  這樣在後宮中散佈的消息其實並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而且葉羽也叮囑李興一定不要傳的太過,只需要巧妙一些。

  葉羽的最終目的其實只有一個,偌大的後宮不需要每個角落都盛傳這個消息,只需要坤寧宮中聽到就行。

  只需要徐儀華聽到,她聽到後一定會採取行動。

  事實確實如葉羽所料,徐儀華聽到這個消息後十分生氣,她立刻叫漢朱高煦入宮來見自己。

  朱高煦聽說母后叫自己來還是很高興的,只不過請過安後,他看到母親陰沉的臉色後就有些不知所以了。

  “是不是你,在你父皇面前說你哥哥的壞話?”徐儀華許是有些氣急了,竟然開門見山毫不掩飾的問出這個問題。

  朱高煦一瞬間就怔住了,他也沒想到母后竟然一開口就是關於這件事。

  “母后這話怎麼說的……”朱高煦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父皇只是訓斥了皇兄監國時的一些錯誤而已,怎麼會是我說皇兄的壞話呢?”

  徐儀華看著眼前這個兒子,問道:“煦兒,你心裡打著什麼主意母后都很清楚。但是,熾兒是你的親哥哥,你怎麼能夠在背後做構陷他的事情!”

  朱高煦怔怔看著母親,形容不好自己心裡的感覺。從小到大母親都喜歡兄長,這是朱高煦始終堅信的。母親對兄長最好,什麼事都要先顧慮到他,無論是吃穿用度,母親最先想到的永遠都是朱高熾。

  憑什麼這樣?

  朱高煦一點兒都不明白,明明自己比那個瘸子哥哥要優秀,為什麼母親就是這麼偏心?

  於是,這種從小到大根植在內心中的嫉妒之火終於燃燒了起來,他冷笑一聲,說道:“母后,兒臣也是您的親生兒子,為何您的心中就只有皇兄一人?!”

  徐儀華被兒子這句話問的怔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從小到大,無論有什麼好東西,您最先想到的永遠都是皇兄!我何曾有一刻在您心裡重要過!”

  “煦兒!你明知道母后不是這樣的!你明知道,你哥哥他身體不好,我自然會對他上心……”

  “他身體不好!對,他身體不好!因為他生過病,身體不好,所以您和父皇就要什麼都先給他!就連皇位也是!”朱高煦臉上的表情因為嫉妒的燃燒而有些扭曲,“明明我比他要優秀!為什麼我不能當皇帝!”

  “煦兒!”徐儀華急切的阻攔,“這裡是宮中,你不要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

  “呵,大逆不道?”朱高煦冷笑,“母后別忘了,父皇也是靠著這四個字,才登上了這個皇位!”

  啪!

  一記重重的巴掌打在了朱高煦的臉上,他怔怔看了看氣的胸膛急劇起伏的徐儀華,然後只簡單行了個禮,便扭頭離開坤寧宮。
嚴羊 發表於 2019-2-17 15:04

第三百六十四章 足智多謀

  至正二十五年,楊士奇出生在袁州,當年正是朱元璋鬧革命的時候,各地都兵荒馬亂,民不聊生,為了躲避饑荒,楊士奇的父母帶著他四處奔走,日子過得很苦。在楊士奇一歲半的時候,他的父親終於在亂世中徹底得到了解脫。

  幼年的楊士奇不懂得悲傷,也沒有時間悲傷,因為他還要跟著母親繼續為了生存而奔走,上天還是公平的,他雖然沒有給楊士奇幸福的童年,卻給了他一個好母親。

  楊士奇的母親是一個十分有遠見的人,即使在四處飄流的時候,她也不忘記做一件事教楊士奇讀書。在那遍地烽火的歲月中,她丟棄了很多行李,但始終帶著一本書大學。

  讀書是要講天分的,楊士奇就十分有天分,可讀書還需要另一樣更為重要的東西,那就是錢。

  沒有錢,就上不起私塾,就讀不了書,就不能上京考試,就不能當官,畢竟科舉考試並不是只考大學。

  洪武四年,楊士奇的母親改嫁了,楊士奇從此便多了一位繼父,一位嚴肅且嚴厲的繼父。

  這位繼父叫羅性,他同時也兼任楊士奇的老師。

  羅性,字子理,事實上,他並不是一個普通人,此人出生世家,當時已經是著名的名士,且有官職在身,性格耿直,但生性高傲,瞧不起人。

  楊士奇懷揣著好奇和畏懼住進了羅性的家,當然,也是他自己的家。

  起先,羅性對自己這個繼子沒什麼好感,這也是當然的,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誰會對他多好呢。

  但是後來發生的一件小事,讓羅性徹底改變了對楊士奇的看法。

  洪武六年,羅家舉行祭祀先祖的儀式,還是小孩的楊士奇被觸動了,他想起了自己故去的父親和顛沛流離的生活,他也想祭拜自己的父親和親人。

  可是羅家的祠堂決不會有楊家的位置,而且如果他公開祭祀自己的家人,恐怕是不會讓繼父羅性高興的。

  這個年僅八歲的小男孩卻並未放棄,他從外面撿來土塊,做成神位的樣子,找到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鄭重地向自己亡故的父親跪拜行禮。

  楊士奇所不知道的是,他這自以為隱秘的行為被一個人看在了眼裡,這個人正是羅性。

  不久之後,羅性找到了楊士奇,告訴他自己看到了他祭拜祖先的行為,還告知他從今往後,恢復他的楊姓,不再跟自己姓羅。

  楊士奇十分驚慌,他以為是羅性不想再養他,要將他趕出門去。

  羅性卻搖了搖頭,歎息道:“我的幾個兒子都不爭氣,希望你將來能夠略微照顧一下他們。你才八歲,卻能夠寄人籬下而不墮其志,不忘祖先,你將來必成大器你不必改姓了,將來你必定不會辱沒生父的姓氏。”

  自此之後,羅性開始對楊士奇另眼相看,並著力培養他,供他讀書,也就因此,才會有了未來的楊士奇。

  然而歷史一遍遍告訴我們,偉大的人前半生的人生一定不會一帆風順。僅僅一年之後,羅性因罪被貶職到遠方,楊士奇和他母親的生活又一次陷入了困境。然而在這艱苦的環境下,有志氣的楊士奇卻沒有放棄希望,他仍然努力讀書學習,為自己的將來而奮鬥。

  沒有功名的楊士奇仕途並不順利,他先在縣裡做了一個訓導,類似今天的縣教育局官員,訓導只是個小官,就是整天在衙門裡混日子,可楊士奇做官實在很失敗,他連混日子都沒有混成。

  不久之後,楊士奇竟然在工作中丟失了學印,在當年那個時代,丟失衙門印章是一件很大的事,比今天的員警丟還要嚴重得多,是有可能要坐牢的。此時,楊士奇顯示了他靈活的一面。

  如果是方孝孺丟了印,估計會寫上幾十份檢討,然後去當地政府自首,坐牢時還要時刻反省自己,楊士奇沒有這麼多花樣,他直接就棄官逃跑了。

  這才真的不是書呆子啊。

  之後逃犯楊士奇流浪江湖,他這個所謂逃犯是應該要畫引號的,因為縣衙也不會費時費力來追捕他,得難聽一點,他連被追捕的價值都不具備,此後二十多年,他到處給私塾打工養活自己,值得欣慰的是,長年漂泊生活沒有讓他變成二混子,在工作之餘,他繼續努力讀書,其學術水準已達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

  在度過長期學習教書的流浪生活後,楊士奇終於等到了他人生的轉機。

  建文二年,建文帝召集儒生撰寫太祖實錄,楊士奇由於其扎實的史學文學功底,被保舉為編撰。

  在編撰過程中,楊士奇以深厚的文史才學較好地完成了工作,並得到了此書主編方孝孺的讚賞,居然一舉成為了太祖實錄的副總裁。

  永樂繼位後,楊士奇真正得到了重用,他與解縉等人一起被任命為明朝首任內閣七名成員之一,自此之後,他成為了朱棣的重臣。

  與解縉相同,他也不是個安分的人,此後不久,他捲入了立太子的紛爭,他和解縉都擁護朱高熾,但與解縉不同的是,他要聰明得多。

  青少年時期的艱苦經歷磨煉了楊士奇,使他變得老成而有心計。

  他為人十分謹慎,別人和他過的話,他都爛在肚子裡,從不輕易發言洩密,他是太子的忠實擁護者,卻從不明顯表現出來,其城府可見一斑。

  朱棣在訓斥了朱高熾,打擊了太子班底的大臣之後,依然沒有釋懷心中的疑慮,他總想著找個機會再給太子一個下馬威。

  在這關鍵時刻,楊士奇挺身而出,用他的智慧穩住了太子的地位他就是之前葉羽叫楊澈連夜趕回京城聯絡的那個大臣,也是如今的核心力量之一。

  楊士奇雖然學問比不上解縉,他的腦袋可比解縉靈活得多,解縉雖然也參與政治鬥爭,卻實在太嫩,一點也不知道低調做官的原則。

  楊士奇就大不相同了,此人我們介紹過,他不是科舉出身,其履歷也很複雜,先後幹過老師、教育局小科員、逃犯等不同職業,社會背景複雜,特別是他在社會上混了二十多年。

  朝廷就是一個小社會,皇帝大臣們和地痞混混也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吃得好點,穿得好點,人品更卑劣,鬥爭更加激烈點而已,在這裡楊士奇如魚得水,靈活運用他在社會上學來的本領,而他學得最好,也用得最好的就是:做官時一定要低調。

  他雖然為太子繼位監國出了很多力,卻從不聲張就連太子送給他的豪宅都委婉的拒絕了,因為他要隱藏自己太子近臣的身份。

  楊士奇雖然沒有接受太子的禮物,但他對太子的忠誠卻是旁人比不上的,應該他成為並不完全是為了投機,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對太子的感情。

  自永樂二年朱高熾被立為太子後,楊士奇就被任命為東宮左中允,做了太子的部下,朱高熾雖然其貌不揚,卻是個真正仁厚老實的人,弟弟朱高煦屢次向他挑釁,陰謀對付他,朱高熾卻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了下來,甚至數次還幫這個無賴弟弟情。

  這些事情給楊士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雖然歷經宦海,城府極深,但仗義執言已經成為了他性格中的一部分,雖然很多年過去了,他卻並沒有變,他還是當年的那個正氣在胸的楊士奇。

  秉持著這個信念,楊士奇與太子同甘共苦,攜手並肩,走過了二十年歷經坎坷的儲君歲月。

  來也實在讓人有些啼笑皆非,可能是由於楊士奇過於低調,連朱棣也以為楊士奇不是,把他當成了中間派,經常向他詢問太子的情況。

  於是這一次朱棣依然選擇了詢問楊士奇,關於太子監國這段時間的表現。

  這看上去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實際上卻暗藏殺機。

  城府極深的楊士奇聽到這句問話後,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一點,他立刻意識到,決定太子命運的關鍵時刻來到了。

  如果回答太子十分積極,勤懇做事,和大臣們打成一片,能獨立處理政事,威望很高的話,那太子一定完蛋了。你爹還在呢,現在就拉攏大臣,獨立處事,想搶班奪權,讓老爹不得好死啊。

  但如果太子平時不理政事,疏遠大臣,有事情就交給下面去辦,沒有什麼威信,那太子的結局估計也是完蛋。

  太子的悲哀也就在此,無數太子就是這樣被自己的父親玩殘的,自古以來,一把手和二把手的關係始終是處理不好的,在封建社會,皇帝就是一把手,太子就是二把手,自然逃脫不了這個規則的制約。

  你積極肯幹,你有野心,你消極怠工,你沒前途。

  於是楊士奇經過一番思考後,終於做出了回答:“太子監國期間努力處理政事,能夠聽取大臣的合理意見,但對於不對的意見,也絕不會隨便同意,對於近臣不恰當的要求,他會當面駁斥和批評。”

  既勤懇幹活禮賢下士,又能夠群而不党,與大臣保持距離。

  朱棣聽了這個答案後十分滿意,臉上立刻陰轉晴,變得十分安詳,當然最後他還不忘誇獎楊士奇,他是一個盡職盡責的人。
嚴羊 發表於 2019-2-17 15:05

第三百六十五章 國喪

  在楊士奇的努力下,太子的地位又一次保住了,但在這一次的戰鬥中,太子卻明顯落了下風,東宮的勢力受到了一定的打擊,不過由於楊士奇等得力的官員還毫髮無損,所以綜合下來也不能說漢朱高煦就占了上風。

  這邊太子和漢兩兄弟鬥得如火如荼正起勁兒,大明卻在這個時候迎來了更大的事件。

  永樂五年八月,皇后徐儀華突然昏倒在坤寧宮中,重病不起。

  得到消息後的朱棣嚇得立刻拋下手中的奏摺飛奔到坤寧宮,並立刻傳召所有太醫到坤寧宮待命,務必將皇后的病治好。

  坤寧宮大殿內,朱棣冷著一張臉坐在首位,沉默著一言不發。

  跟他一起在大殿內等著的還有身為貴妃的江月,長公主憐香和駙馬葉羽,畫師楊夏空,以及太子朱高熾和漢朱高煦。

  整個坤寧宮內現在亂作一團,太醫們進進出出,有的聚在一起商討藥方,有的則在寢室裡用盡辦法替徐儀華穩定病情,有的跑進跑出的負責煎藥。

  朱棣就這樣冷著一張臉坐在那裡,他什麼也不說,眼睛似乎沒有焦距的盯著前方,像是一座冰冷的雕像。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靠近他,尤其是那些太醫們,他們看到皇帝的這副樣子就更加害怕了。

  坤寧宮裡上上下下足足忙活了一天,到了晚上,才有主治的太醫向朱棣彙報情況。

  “陛下,娘娘的情況以及稍稍穩定了,大概過兩天就會醒過來。”

  朱棣的眼神終於有了焦距,他緩緩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太醫,問道:“皇后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太醫面露難色,仔細想了良久才下決心回答:“回陛下,娘娘的身體……情況很不好……臣已經給娘娘開了藥,現在全看她醒來後的狀況,才能確定……”

  朱棣聽完這話立刻瞪起了眼睛,他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怒道:“什麼叫情況很不好?什麼叫等她醒來後才能確定?!你們這些太醫總是一問三不知的給朕含糊其辭避重就輕!朕現在不想聽你們廢話,就只讓你們告訴朕,皇后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棣這一番怒斥將跪在下面的太醫又嚇得不輕,他低著頭額頭就快碰到地板,腦袋上不停的有汗珠掉下來。他深知自己現在面對的全是本朝最重要的人物,全部都是皇室中最最重要的人,自己一句話說不好就有可能腦袋搬家。

  但是,皇帝問話了也不能一直不回答,於是沉吟片刻後他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就是……請陛下恕臣直言……娘娘這次突然的病倒……很不樂觀!請陛下先做好……心理準備!”

  那太醫咬牙說完這些話之後就立刻沖朱棣磕了個頭,然後也不起身,就這樣一直等著朱棣發話。

  坤寧宮大殿內的氣氛一瞬間如圖凝固了一般,連每個人的呼吸都可以清楚的聽到,甚至是所有人彼此的心跳。

  似乎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才終於聽到了朱棣的聲音。

  “上一次,你們不是告訴朕她的狀況已經好轉了麼?為什麼這次會突然一下子更加嚴重?”

  朱棣的聲音似乎很平靜,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不解。

  那太醫先是一怔,隨後才緩緩的說:“不瞞陛下,皇后娘娘似乎近段時間來一直不停的思慮和操勞,才導致她憂思成疾……上次娘娘生病確實經過一段調養慢慢好了起來,但她剛剛病好後又開始不停的思緒過多,這樣對她虛弱的身體十分不利……所以才導致了這一次病情的急劇惡化。”

  朱棣一瞬間皺起了眉頭,他點點頭,只對太醫說了句:“知道了,你去開藥抓藥吧,給朕盡全部心力去醫治皇后。”

  朱棣只叮囑了太醫這一句話,然後便叫來了徐儀華貼身的婢女來問話,而且只是他私下去問,並沒有當著其他人的面。

  坤寧宮的大殿內只剩下江月等人,她怔怔看著徐儀華的寢室,問身邊的葉羽:“小羽……你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什麼麼?”

  葉羽抿緊了嘴唇,他當然知道江月這句話的意思。

  很多很多年前,在燕府的時候,江月曾經問過葉羽一個問題:“妃姐姐之後的命運如何?是悲是喜?”

  當時葉羽的回答是還不錯,只不過去世的比較早。

  江月當時追問了葉羽具體時間。

  “永樂五年,享年四十六歲。”

  時間到了。

  這是江月現在唯一的想法,她已經幾乎顧不上悲傷了,沉浸在現實來得太快和濃濃的不舍之中。

  也許只是他們的悲哀,他們明明知道身邊人的一些命運,但卻只能束手無策,傻傻的看著。

  葉羽三人知道這就是徐儀華的宿命,她已經走到了最後,回天乏術了。

  但他們不忍心告訴朱棣,每當他們看到朱棣廢寢忘食的照顧徐儀華時,心中泛起的酸澀都無法形容。

  江月明白朱棣對徐儀華的感情,她陪在朱棣身邊,陪著這個一貫堅強如今卻脆弱到讓人心疼的男人。

  江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自從朱棣和徐儀華的貼身婢女初年密談之後,他的眉宇間就開始凝著不易察覺但卻深刻的悲傷。

  也許別人看不出端倪,但江月如此瞭解他,當然可以看得出來。

  這種表情源自於什麼地方,江月不明白,她唯一能夠想到的只是朱棣在為徐儀華的重病悲傷。

  大家都知道重病的病人總會有迴光返照的一天,那是久經病痛侵蝕後在臨走之前難得的片刻清寧。

  徐儀華也難得有了這樣清醒的一天,自從她突然病重以來,還真的從未有一天意識這般清醒。

  “陛下……”徐儀華握著朱棣的手,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朱棣心裡忍不住一痛,夫妻幾十年,他相當明白徐儀華如今的這個笑容。在這一瞬間,她的笑容裡不再包含任何其他的意味,沒有了對兒子的關愛,沒有了對江山社稷的牽掛,只剩下夫妻之間深切的愛意。

  這麼多年了,你終於不用再操心府的事,封地的事,甚至是國家的事,你終於可以只在這一刻隻想到我們的事。

  “儀華……”朱棣握住她的手,聲音有些顫抖:“我想你好起來。”

  就像是小孩子在撒嬌一般,朱棣最終只說了這麼一句話,這句話也成功換來了徐儀華更加燦爛的笑。

  “陛下,我可能好不了了。”徐儀華坦然的笑道,“您要答應我,即便以後沒了我在身邊,也要把您的理想堅持下去,做個萬人敬仰的好皇帝。”

  朱棣的聲音哽住,他真的不知道這個時候還能跟徐儀華說什麼,他只是握住她的手,不停的點著頭。

  這之後,徐儀華趁著朱棣被叫到大殿商議事情的時候,叫來了漢朱高煦。

  朱高煦跪在徐儀華床前,他臉上的表情很愧疚,似乎母親的病全都是被他氣出來的。

  徐儀華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裡很心疼,於是便笑笑道:“煦兒,你不必難過,母后的身體從年初開始就不好,會有今天也並不是意外。”

  朱高煦聽到這話後明顯更加難過,他怔怔跪在母親床前,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徐儀華握住兒子的手,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煦兒,母后知道,你怪母后偏向你哥哥。但是煦兒,你應該明白,儲君之位是國之根本,若非大事歷朝歷代都斷然不會輕易談及易儲的。你要懂事,這世上並非只有成為皇帝才是幸福的,你應該有自己更重要的人生。”

  徐儀華的話每一字都是真心的規勸,但是如今在這場黨爭之中已經泥足深陷的朱高煦已經不可能再回頭了。

  但是他不忍心在這個時候再頂撞自己的母親,於是他只是輕輕點點頭,當做了回答。

  “母后,您不要再想這麼多了,您現在應該先把病養好才是。”朱高煦緊接著就把話題岔開。

  已經就快油盡燈枯的徐儀華真的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觀察兒子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她是真的在一天天耗盡自己的生命。

  最後的一段時間裡,徐儀華被病痛折磨著身體,難受起來幾乎不能躺下,只能斜靠在床上才能勉強休息,只要躺下就會慢慢感覺呼吸不暢。

  朱棣乾脆停掉了早朝,留在坤寧宮日夜不停的照顧她,把坤寧宮當做了辦公地點。

  葉羽偶爾跟著憐香進到寢室探望,也帶著楊雪笙來看看有什麼解決辦法沒有,但經過一番診治之後,連公認醫術高明的楊雪笙也沒了辦法。

  夜殤應朱棣的要求叫來了‘一如’盛澤,他的診治結果和楊雪笙也沒有出入,只是開了些安神的藥,讓徐儀華能夠稍稍得到片刻清寧的休息。

  葉羽觀察了徐儀華的症狀,大概能夠猜出一二,應該就是心臟病,而且相當的棘手。

  以大明當時的醫療水準來講,已經不可能再繼續撐下去了。

  果然,過了一個月後,永樂五年九月,大明迎來了永樂朝第一次國喪,皇后徐儀華薨逝于坤寧宮中,年四十六歲,諡號仁孝文皇后。
嚴羊 發表於 2019-2-17 15:06

第三百六十六章 火上加油

  徐儀華去世了,最傷心的人是朱棣。自登基以來沒有落下過一次早朝的勞模朱棣,竟然下旨暫停早朝一個月,舉國上下哀悼皇后。

  朱棣的悲傷不僅僅表現在暫停早朝等決定上,更在於他自徐儀華離開的那一刻起,就一步不曾離開坤寧宮所設的靈堂。

  皇子們為徐儀華守孝是應該的,而朱棣也在為亡妻守靈的時候生生熬壞了自己的身體。

  幾十年在戰場上拼殺所留下的傷勢,以及為封地和國家忙碌時所歷經的辛苦憔悴,使一向身體健康的朱棣也病倒了。

  多年嘔心瀝血而在身體上埋下的炸彈,在這個驟然失去妻子的時刻毫無預警的爆發了出來。

  生著病的朱棣就住在坤寧宮的寢殿中,江月一直在他身邊仔細的照顧著。因為朱棣病倒了,徐儀華喪事的一切事宜自然而然落到了江月的身上。一向吊兒郎當的江月突然間肩負起整個後宮的重任,讓她有點兒不適應,但好在有憐香從旁幫助,再加上她協理後宮之後也多少歷練了許多,也就沒有多怯場了。

  至於前朝的事,基本就落在了葉羽的身上。

  他是皇帝的妹夫和把兄弟,當年靖難的第一功臣,朱棣登基以來一直最信任的重臣,所以在皇帝病倒的這段時間裡,朝臣們自然習慣性的詢問他的意見。

  在昏迷了兩三天後,朱棣漸漸的醒轉過來,他向李興詢問了一下目前朝堂內外的形勢,在聽到葉羽和江月一外一內的代替他穩住局勢的時候,身心疲憊的朱棣終於松了口氣。

  這段時間,朱棣躺在床上,踏踏實實的休息了幾天。

  雖然說休息了,但朱棣腦子裡還是不停的在想著事情,這件事是他在徐儀華病逝之前詢問她貼身婢女初年時聽到的。

  關於皇后為何會突然憂思成疾,病好之後的徐儀華心情一直不錯,怎麼會突然間就這樣勞心,這是朱棣務必要弄清楚的事情。

  初年當時並沒有隱瞞朱棣,她只是實話實說,將徐儀華聽到的傳聞和擔憂對朱棣全盤托出。

  “娘娘聽說漢殿下一直在暗中做針對太子殿下的事,為了不想他們兩兄弟為權位爭奪,整日惦記的不過就這一件事,所以才會……”

  初年的這句話像是一根針一樣紮進了朱棣的心裡,他細細回想這段時間來所有對太子不利的消息,心中漸漸泛起冰冷之意。

  以儀華的性格來看,如果她聽到了關於這件事的風聲,那她一定會叫來朱高煦談話。如果朱高煦好好的聽話回去,徐儀華不會依然擔憂這件事不肯甘休,也就不會導致她病情的急劇惡化。

  唯一的可能就是,朱高煦根本就沒有聽從徐儀華的勸阻,他選擇一意孤行,而且還很有可能頂撞了他的母親。

  這是朱棣如今做出的最合理的猜測。

  也就因為得到了這個猜測,所以他的心冷了半截。權力的鬥爭歷朝歷代都很激烈,為了皇位兄弟相殘的事不勝枚舉,自己不也是浴血拼殺才得到了這個位置麼。

  心裡湧起苦澀的感覺,這位縱橫天下的偉大帝有生之年第一次感覺到了難以名狀的苦澀。

  一個月之後,暫停的早朝恢復,朱棣也不再賴在病床上,而是恢復了精神開始兢兢業業處理堆積的朝政。

  之前那一個月葉羽盡心盡力的幫助朱棣穩定朝局,所以如今突然恢復工作的朱棣也沒有感覺有多吃力。

  不過好景不常,本來就心情不好的朱棣收到了一份北境送來的急報,讓他一瞬間心情更加不好。

  之前說過,由於葉羽的計策,蒙古人開始了史無前例的對大明的朝貢,但這樣的朝貢只持續了這樣短短的五年。

  鬼力赤不是黃金家族的人,也對黃金家族沒有多少興趣,可他的手下卻不一樣,當時的韃靼太保阿魯台就是這樣一個傳統觀念很重的人,他對鬼力赤的行為極其不滿,整日夢想著恢復蒙古帝國的榮光。

  在這種動機的驅使下,他殺害了鬼力赤,並擁戴元朝宗室本雅失裡為可汗。但這位繼承蒙古正統的本雅失裡統治的地方實在小得可憐。

  這是因為經過與明朝的戰爭,北元的皇帝已經逐漸喪失了對蒙古全境的控制權,當時的蒙古已經分裂為三塊,分別是蒙古本部韃靼,瓦剌和朵顏三衛。

  蒙古本部韃靼他們佔據著蒙古高原,由黃金家族統治,屬於蒙古正統。

  瓦剌,又稱作西蒙古,佔據蒙古西部,在明初首領猛可帖木兒死後,瓦剌由馬哈木統領。

  韃靼部落自認為是蒙古正統,瞧不起其他兩個部落,而且他們和明朝有深仇大恨,一直以來都採取敵對態度。

  瓦剌就不同了,他們原先受黃金家族管轄,黃金家族衰落後,他們趁機崛起,企圖獲得蒙古的統治權,明朝政府敏銳地發現了這個問題,並加以利用,他們通過給予瓦剌封號,並提供援助的方式扶持瓦剌勢力,以對抗韃靼。

  而在瓦剌首領馬哈木心中,部落矛盾是大於民族矛盾的,他並不喜歡明朝,但他更加討厭動不動就指手畫腳,以首領自居的韃靼。

  出於這一考慮,他和明朝政府達成了聯盟,當然這種聯盟是以外敵的存在為前提的,大家心裡都清楚,一旦情況變化,昨日的盟友就是明日的敵人。

  而朵顏三衛如今則在嵐琴的帶領下歸屬明朝統治。

  蒙古本部韃靼太師在擁立本雅失裡為可汗後,奉行了對抗政策,與明朝斷了關係,更為惡劣的是,他們竟然殺害了明朝的使節,這一舉動無疑是在向大明示威。但他們沒有想到,他們的這一舉動實在是利人損己。

  韃靼的新首領本雅史裡與太師阿魯台都屬於那種身無分文卻敢於胸懷天下的人,雖然此時韃靼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他們卻一直做著恢復蒙古帝國的美夢,連年出戰,東邊打兀良哈,西面打瓦剌,雖然沒有多大效果,但聲勢卻也頗為嚇人。

  而此時,韃靼殺害大明使臣的行為徹底的激怒了朱棣。本就因為皇后徐儀華的離世悲傷的朱棣,此時將心底那些悲憤全都發洩在了韃靼的身上。

  朱棣先是冊封瓦剌首領馬哈木為順寧,並提供援助,幫助他們對抗韃靼。瓦剌乘勢擊敗前來進攻的本雅失裡和阿魯台,韃靼的勢力受到了一定的壓制。

  而這些還不夠,朱棣乾脆準備了十萬大軍,準備深入北漠痛打不知好歹火上加油的韃靼。

  朱棣親自制定了作戰計畫,監督糧草後勤的準備,但卻在最關鍵的事上猶豫了。

  這就是指揮官的人選,朱棣常年用兵,十分清楚打仗不是兒戲,必須要有豐富戰爭經驗的人才能勝任這一職務。最好的人選自然是曾經與自己一同靖難的將領們,可是問題在於,當年的靖難名將如今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最厲害的張玉在東昌之戰中被盛庸幹掉了,朱能也已經死了,張玉的兒子張輔倒是個好人選,可惜剛剛平定的安南並不老實,經常鬧獨立,張輔也走不開。而葉羽呢?朱棣現在並不想讓葉羽離開京城,很多朝政上的事他習慣性的與葉羽商量,所以他並不想輕易派葉羽去戰場。

  想來想去,只剩下了一個人選了,那就是丘福。

  淇國公丘福,是朱棣的結義大哥,也是自燕府時期就跟隨在朱棣身邊的帥才,是靖難名將中碩果僅存的一個。

  朱棣對丘福是十分信任的,所以他決定將十萬大軍的指揮權交給他,命令他深入北漠,務必要痛擊韃靼。

  永樂五年末,丘福正式領兵十萬出發北征,在他出發前,朱棣不無擔心地叮囑他千萬不可輕敵,要謹慎用兵,看準時機再與敵決戰。丘福表示一定謹記,跟隨他出發的還有四名將領,分別是副將聰、霍親,左右參將忠、李遠。

  此四人也絕非等閒之輩,參加此次遠征之前都已經被封為侯爵,戰場經驗豐富。

  在丘福出發之前,葉羽曾找過他,叮囑他在北漠征戰一定要小心謹慎。

  由於天氣入冬,葉羽對丘福說道:“大哥,此去北境也非一兩日的事,你切記不要過快行軍,冬天行軍本就比其他季節要苦,更何況是本就寒冷的北漠。”

  葉羽對丘福的囑咐語重心長,其中有一件事他反復的強調,那就是讓他千萬不要輕敵。

  “如果你的軍中有人說敵人很容易戰勝,你千萬不要把這話當真!”

  不得不說,葉羽不愧為曾在軍中被稱為奇兵絕謀的神鬼軍師,他敏銳的意識到了這次北伐最大的隱患就在於輕敵冒進,而最容易犯這個錯誤的就是主帥丘福,在軍隊出發前忍不住一遍遍苦口婆心的提醒丘福。

  而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葉羽的判斷是準確的,可問題在於,葉羽的那些勸阻卻在關鍵時刻被丘福遺忘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2-17 15:07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多事之秋

  永樂六年初,各地的督餉官奉命進京彙報督餉的情況,而這個時候,化州來了一個督餉官,這個人是解縉。

  一年之前,朱棣因為越來越看不慣解縉,便把他發配到了南疆。

  解縉當然不敢抗旨,老老實實的去了廣西,當時的解縉心中充滿了茫然和失落,但他沒有絕望,因為類似的情況他之前已經遇到過一次,他相信機會還會來臨的,上天是不會拋棄他的。

  當時的解縉堅信朱棣有一天一定還會起用他,他這樣的才華絕不會埋沒在南疆那些偏僻的地方。

  這一等就是一年多,解縉迎來了一個轉機。

  雖然苦等了很久,但解縉等到的只是到化州督餉的工作。不過對於如今落魄的解縉來說,督餉就督餉吧,好歹也是個機會。

  要換做一般人,這個時候一定會選擇踏踏實實的去督餉,平平安安的把日子過下去不就得了,可解縉不愧是解縉,他偏偏就要搞出點事來,這一搞還就把自己給搞到牢裡去了。

  永樂六年初的這次進京彙報督餉情況,是解縉獲得的一個難得的機會,畢竟他可以回到久違的京城,有機會在朱棣面前露臉,甚至有機會回到朝堂。

  要知道在大明那個時候,一個偏遠地區的官員能夠撈到這麼個進城的機會是很不容易的,按說四處逛逛、買點土特產,回去後吹吹牛也就是了,能鬧出什麼事情呢?

  解縉是從京城裡出來的,見過大場面,此刻重新見識京城的繁華,引起了他的無限遐思,就開始忘乎所以了。

  解縉這個人一向是閒不住的,好不容易來到京城一趟,絕對不能什麼都不做的就離開。

  在完成了向戶部彙報督餉情況的任務之後,無所事事的解縉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或許是他還存有東山再起的強烈幻想,於是便在沒有請示朱棣的情況下,私自去見了太子朱高熾。

  朱高熾實在驚訝會見到解縉,“解卿,你怎麼會來?”

  解縉糊塗,不代表朱高熾也跟他一起糊塗,未得到允許便私自來東宮見太子,是個人都知道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一別一年,殿下可好?”解縉關切地問:“之前臣聽說漢使用各種詭計來陷害您,好在都轉危為安了。”

  朱高熾現在完全沒有心情因為解縉的一句關心而感動,他滿心都是慌亂,自己本來就已經在風口浪尖了,這個關鍵時刻解縉竟然還膽大至此來見自己,這簡直是要火上添油的意思。

  不得不說的是,解縉的這個舉動真的是太糊塗了,東宮是什麼地方?那是想去就能隨便去的地方麼?

  解縉的荒唐行為還不止於此,他私自拜見太子之後,居然不等朱棣發話,也不報告,就這麼走了!

  這真的是愚蠢至極的行為,朱高熾當然也瞭解到了這樣的情況,他愁眉苦臉的去靖國公府請教葉羽,想問問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葉羽聽到後也是一陣無語,解大才子的腦子已經全都用在編書上了麼?遇到任何事兒居然連想都不想嗎?

  這件事很麻煩,朱高熾鬱悶地問:“亞父,這下該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封鎖一下消息,不要讓父皇知道。”

  葉羽沉默的思考著,現在封鎖消息已經來不及了,解縉私自到東宮拜訪太子,這件事就算是暗中進行的,但一定已經被漢知道了,畢竟為了方便黨爭奪嫡,朱高煦一定在東宮佈置了暗哨。

  這件事是瞞不住的,不可能不讓朱棣知道,而且如果現在刻意去做一些隱瞞的舉動,那麼朱高煦到朱棣面前告狀之後,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局面,到那個時候明明沒什麼事,也會變成做賊心虛。

  那麼解縉的愚蠢舉動就真的會害慘太子。

  最後,葉羽只是歎息的說著:“殿下,不能做任何想要隱瞞的舉動,否則會在陛下心裡真的留下你們秘密謀劃陰謀的陰影。若是我們坦然面對,那麼至少證明我們心裡沒有鬼,陛下就算心中存疑,也不會真的相信殿下有什麼不軌的舉動,頂多將解縉以大逆不道的罪名捉拿下獄罷了。”

  “如亞父所說……是準備放棄解大人了?”朱高熾似乎於心不忍。

  葉羽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殿下,如今的形勢,我們已經不可能顧慮到方方面面了。這次的事情是解大人造成的,他必須要為自己的魯莽行為負責。”

  這就是太子和葉羽商議之後的結果,解縉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棄子,沒有人再會去救他。

  事情的發展果然沒有出乎葉羽的預料,解縉剛剛離京不久,朱高煦就立刻向朱棣報告了他私自去東宮拜見太子的事。

  朱棣大為震驚,認定解縉有結交太子,圖謀不軌的形跡,便下令逮捕解縉下獄。

  就這樣,大明第一才子解縉偷雞不著蝕把米,官也做不成了,變成了監獄裡的一名囚犯。

  至此,解縉終於斷絕了所有希望,皇帝不信任他,太子幫不了他,這下是徹底完了。

  回望自己的一生,少年得志,意氣風發,雖經歷坎坷,卻能夠轉危為安,更上一層樓,百官推崇,萬人敬仰。那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得意!

  可是現在呢,除了整日不見光的黑牢、腳上的鐐銬和牢房裡那令人窒息的惡臭,自己已經一無所有。輸了,徹底輸了,但願賭就要服輸。

  解縉想不通的是,為什麼最終會失敗?自己並不缺乏政治鬥爭的權謀手段,卻落得這個下場,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明白為何朱棣會對自己如此冷酷,也想不明白為何自己私下去見太子的事這麼快就被漢得到了消息。

  唯一的解釋是……

  解縉雖然在奪權的鬥爭中經常幹蠢事,但他還是有身為第一才子的智商的,他很快意識到了事情的關鍵。

  於是,在他見到唯一一個到天牢來看自己的人時,將這件事告訴了那個人。

  那個人是夜殤。

  夜殤為解縉帶來了一些衣物和食物,解縉實在不懂這位錦衣衛提督為何對自己這樣關照。

  “你還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做?我可以在外面替你辦。”

  解縉怔怔看著眼前的人,他確信這個人自己並不認識,也想不通他關照自己到底為了什麼。

  此時的解縉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妻兒,他只是希望夜殤幫忙照顧一下妻兒,讓他們起碼不至於食不果腹。

  夜殤很痛快的答應了他這個要求,並讓他放心。

  接著,解縉壓低聲音說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說,希望你可以告訴靖國公。”

  夜殤和葉羽的關係解縉多少能夠看出來一些,所以他才會放心的拜託夜殤去見葉羽。

  “東宮裡有漢的人!所以他才會這麼迅速知道我去見過太子的事,太子身邊有叛徒,再這樣下去他的處境太危險了。”

  夜殤聽罷,只是沉默的點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來。

  “你已經成為了東宮的棄子,現在還惦記著這些事做什麼?”

  解縉慘然一笑,回答道:“太子殿下是個仁善的好人,身為臣子,我不希望看到他被漢陷害。”

  解縉在這個時候的回答讓夜殤很滿意,這說明他起碼還是個有情義的人。

  夜殤答應瞭解縉的請求,替他安頓好了還在南疆的妻兒,然後回京開始了自己的調查。

  她確實把東宮應該有叛徒的事告訴了葉羽,但葉羽同樣也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他已經著手準備清理東宮中的人了。

  但夜殤現在的重點卻不在這裡,她要查的事雖然跟東宮有關,但卻不是東宮裡面的人,而是外面的。

  說實話,在大明初期這個時間點,真正可怕的情報並非是叛徒能夠透露的,而是另外一些人。

  之前也已經說過,這些可怕的人正是錦衣衛。

  夜殤現在懷疑和擔心的不是東宮裡面的叛徒,而是自己手中的錦衣衛出了幫助漢的人。雖然她一向對錦衣衛進行放養的政策,將大小事務交給紀綱去打理,但這件事絕對不是小事。

  錦衣衛自洪武年間開始就秉持著絕對忠君的信條,無論如何只聽從皇帝的命令,決不能參與黨爭。

  如果夜殤的猜測不錯的話,那麼錦衣衛中一定有人已經參與了黨爭,並且倒向了漢。

  這是夜殤斷斷不能容忍的。

  所以她命令紀綱去徹查,一定要找出參與了黨爭的人,並且決不能手下留情,務必要全部清除掉。

  紀綱立刻領了命令,開始全力調查錦衣衛中參與黨爭的人,無論官職大小全部都要徹查。

  一直很鬧騰的解縉終於消停了,然而朱棣的耳根子卻還是沒有消停。

  永樂六年八月,遠征軍的戰報傳到了京城,戰報簡單明瞭:全軍覆沒。

  這是一次慘痛的失敗,不但十萬大軍全部被消滅,邱福、聰、霍親、忠、李遠五員大將也全部戰死沙場。

  朱棣震怒了,他打了很多年仗,多次死裡逃生,惡仗亂仗見得多了,但像這樣慘痛的敗仗他還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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