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葬清 作者:純潔的小龍(已完成)

 
嚴羊 2019-2-18 20:14: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9 80690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31

第03章 喝醋

    前幾日的清洗餘波還沒平息,甚至還有著愈演愈烈的趨勢。朝中半數朝鮮大臣受到株連,菜市口至今也不知砍了多少人頭,那些個原本可都是官老爺大貴人,這幾日就像是屠狗一般的被殺戮著,而且隨著各種株連,越來越多的家戶被席捲進這場清洗之中。

  王京的朝鮮百姓人人自危,就連街面上的商家也在這幾日閉戶,沒膽量開門做生意,天知道那些個衛戍軍就會踢破你家門,把你全家家小抓出去,身在王京,小家小戶多多少少會和那些個大戶們有些連繫,以前是自傲的資本,如今可能就是催命的符咒。

  京畿衛戍軍直接控制了王京城門,朝鮮大臣們所居住的街區都有兵丁控制著,嚴防他們逃出王京。有一些個心理素質差點的朝鮮大臣直接嚇得在家裡暴斃,也有的更光棍點的,自己上吊死了,給君上上了道請罪書,大意是自己死了請君上給自己家小留條活路吧。

  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君上已經徹底靠邊站了,那個不惜讓數萬朝鮮流民在自己面前倒下的方仲,心中又豈會有什麼多餘的憐憫?

  方仲就是要用最血淋淋的手段,直接拍死朝鮮繫在朝堂的力量,用屠刀殺到朝鮮士大夫階層徹底膽寒,讓他們十年之內都不敢再有異動!

  大概沒有什麼,可以比最赤裸裸的殺戮更能威懾人心!

  若是沒有上層者在背後推動和引導,純粹靠農民軍起義來推翻一個統治,那是極其困難的。只要將朝鮮上層建築徹底打殘了,打怕了,讓他們再也不敢伸出自己的爪子,這樣子,護龍軍就能安穩地壓榨著整個朝鮮,在這種壓迫下朝鮮百姓爆發的此起彼伏的起義也不會對護龍軍造成真正的影響。

  出征歸來的護龍軍戰馬緩慢踏進這座略顯冷清的王京,兵士們踏著整齊的佇列開進王京,到了甕城大門處,終於出現了迎接的隊伍。

  大軍出征而回,無論怎樣,也得有個儀式出來,即使此時正處於大清洗過程中,方仲也沒有絲毫耽擱疏漏。

  站在最前方的是兩個人,朝鮮輔宰方仲以及元帥夫人李凝,至於朝鮮君上李澄,只能畏畏縮縮地站在他們二人身後。

  如今的朝鮮,已然全盤落入護龍軍手中,那三路敢於參與上次暗流的門閥軍隊,被“人屠”大仁以及京畿大將軍朴正恩二人率軍一起擊潰,三家傳承百年的門閥在兵敗後遭受血洗,全族上下,雞犬不留!

  王京內的血腥味極為濃郁,王京外也依舊是血流成河,這一切的主導者就是那冷面書生方仲。金正男身死,朝鮮再無左相,也不會再有另一個人敢出來擔任左相,在朝鮮朝堂之上,方仲徹徹底底站在了頂峰,就連君上李澄也成為他的掌中玩偶。

  這樣一個男子,此刻依舊以一種謙卑的姿態向著龍辰漸漸臨近的身影跪拜下去。

  緊跟著方仲的動作,其身後的一幫漢繫官員以及少數朝鮮官員也跪拜了下去。這一片,也就只有李澄和李凝依舊站著。

  “咳。”方仲清咳一聲。

  李澄如遭雷擊,他自然知道這一聲咳嗽之中所蘊含的意思,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王姐,卻見王姐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一切,或者說,王姐選擇了無視自己。

  雖然心中還有些不甘,但李澄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膝蓋,緩緩地跪了下去。

  朝鮮君上雖然在大明是郡王,但畢竟也是裂土一隅的掌控者,真正的朝鮮土皇帝,此刻也只能向那個騎在馬上的男人下跪。這一跪,是徹底葬送了自己作為君上的尊嚴。

  只因為,那個男人有著一言決定自己生死的能量。

  冉義下意識地勒住了韁繩,全軍也隨之一頓,停住了腳步,動作整齊劃一,發出“嘩”的聲音,令行禁止之間,鏗鏘肅然,這才是血與火中鍛造出來的精銳,可以硬悍八旗軍的存在!

  “恭迎大帥凱旋!”方仲一拜。

  “恭迎大帥凱旋。”後方的大臣們也是一拜,這種禮節,已經無限地接近九五之尊的地位。

  龍辰眼眸閃現出一絲異彩,在此刻,他明白了方仲的意思,自己這幫手下是在準備將自己慢慢往那個位置上推。不過,對此龍辰也不是很在意,眼下護龍軍還未真正稱雄,大明和大金還是那麼的強大,那種事,還早了些。

  目光掃過這跪了一地的大臣,掃過了那個跪在地上的李澄,最後在李凝身上停住。

  “妾身恭迎夫君凱旋。”李凝親自持酒,遞送到龍辰面前。

  為勝利之師敬酒這事,李凝若想要做,誰還有資格和她爭?

  龍辰接過酒杯,剛欲飲盡,卻發現李凝嘴角那一絲頗有玩味的笑容,心下不由得一虛,徑直將酒杯裡的液體倒進嘴裡,也借此機會將自己的脖子上仰,目光和李凝---自己的妻子錯開。畢竟這次自己在外面正式確定了和孟安安的關係,擱在後世就等同於是包二奶,見慣了廝殺場面的龍辰骨子裡還是一個“好男人”,自然心底有些愧疚。

  喉結一動,龍辰差點將剛剛喝進去的酒水直接噴出來,這哪裡是酒,分明是白醋!

  這時李凝已經退了回去,低下了頭,龍辰也只能憋著將白醋重新咽了下去,面色依舊不變,繼續走過接下來的儀式。

  一切事畢,慶功酒宴中龍辰應付了一番,便抽身離去。

  出征數月,好久沒有看見自己那幾個孩子了,龍辰自是一刻也等不及。

  仨孩子還沒學會走路,只是龍傲這小傢伙就是一刻都閒不住,扶著小欄杆蹣跚而行,天知道這小傢伙怎麼這麼有精力,一天到晚折騰個不停,把旁邊的侍女們都累壞了。誰不知道元帥愛子如命,若是讓大公子磕著碰著,自己可承受不起元帥的怒火。

  龍軒相比就安靜一些,不過也依舊不甘讓哥哥一個人顯擺會走路,他也扶著小欄杆站著,只是他沒有像哥哥一樣走來走去,只是用一雙如同黑寶石般的眸子四處打量著,這麼小的孩子居然會做出沉思的神態,當真讓身旁伺候的侍女們很是驚奇。

  最乖的就是龍馨了,小丫頭就躺在床上,一會兒看看龍傲哥哥扶著欄杆走來走去,一會兒看著沉思著的龍軒哥哥,不時發出憨笑,當真可愛至極。

  龍辰風風火火地進了屋子,侍女們紛紛跪倒請安,龍傲一見爹爹來了,居然興奮地一蹦,整個人身子向前一撲,居然直接翻過了床邊的木欄,身子向下墜去。

  此時這些原本應該伺候防備著的侍女們都跪著,見大公子從床上摔下來,一臉驚恐卻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龍辰猛地蹬地,電光火石間跪倒在床邊,接住了龍傲。龍辰這個當父親的後背也是一陣發涼,可龍傲小傢伙居然還在“咯咯咯”地笑。

  “奴婢該死。”侍女們紛紛跪下來請罪。

  龍辰自然知道若不是自己忽然進來,這些侍女也不會失神,故而也不打算追究,只是李凝恰好跟著龍辰後腳進來了,之前的一幕自然是看到了。

  “來人,將她們送去洗衣房,再換一批細心點的人來。”李凝這時候就是一頭護犢子的老虎,對於她做出的處罰就連龍辰都不好意思說什麼。

  侍女們退了出去,龍辰躺在床上,馨兒爬到他頭旁邊,用小手輕柔地扯著自己父親的頭髮,龍傲居然爬到龍辰肚子上跳啊跳,將自己父親的肚子當成了蹦床,龍軒則是安靜地躺在龍辰懷中。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32

第04章 天子怒

    三個孩子不一而同地都表現出了對父親的依戀,作為父親,這此刻,龍辰大感幸福,某一方面的虛榮心也被極大地滿足。

  龍辰刻意回避吃醋的事兒,他自然知道李凝那一杯醋意味著什麼,自己和孟安安的事兒應該已經傳到李凝耳中了,這也是龍辰故意安排的。

  看著三個孩子環繞在他們父親身邊,李凝心裡也很是溫馨,用一種淡淡的語調哼道:

  “安安進門的事兒我來安排,你看訂在什麼時候?”

  既然把話說開了,龍辰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去。

  “在過陣子吧,韃子不久就要來了,得有硬仗要打,分不出來心。”

  “這一拖,怕是又是很久了吧。”

  龍辰訕訕一笑,不再說話,專心逗弄起孩子,李凝也是輕輕一歎。

  孩子們都玩累了,龍辰一個一個把他們溫柔地抱到睡籃裡去。

  接著,自然是燈燭熄滅,翻雲覆雨,夫妻小別,自是一番你儂我儂。恰在最為巔峰的時刻,龍傲一聲響亮的哭聲將兩人震開。

  “孩子要換尿布了……”

  ……

  滿蒙聯軍在劉文鏡部的“護送”下燒傷搶掠,終於在重新搜刮到一大部分糧草物資後,出關回了盛京。

  對於這次入關的意義,大體如下:後金發動己巳之役,是自努爾哈赤伐明以來,第一次空前地大深入作戰。這次軍事行動不僅是後金戰術上的一個突破,而且也具有戰略意義。此次遠襲,不但訓練了後金兵長途行軍、攻城戰守與主力會戰的作戰能力,同時也窺見了明朝政治上的腐敗不堪,經濟凋敝、軍事無能及歲欠年荒、“流寇”紛起的實況,增強了入主中原、君臨天下的進取雄心。也為之後的數次入關劫掠打下了基礎,萬事開頭難嘛。

  對於明朝來說,後金的飽掠、軍事打擊,使其損兵折將,消耗了兵力,財源更加枯竭。更重要的是,年輕氣盛的皇帝在處置袁崇煥一事上太過魯莽,為後金除了一個勁敵;同時使明兵中能征善戰的遼兵遼將,因不被信任而紛紛投向後金,成為後金數次入關之嚮導。

  當然,遼東軍的拼死抵抗再加上護龍軍硬拼掉了兩白旗大部分有生力量,八旗軍也是損耗了元氣,女真一族人口不算多,即使四處抓一些“野人”入族,也無法扭轉人口基數太少的劣勢。

  此時皇極殿內一片喜氣洋洋,文武百官精神煥發。

  崇禎在鼓樂齊鳴聲中,健步登上御座。

  群臣山呼海嘯般地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已經完全忘卻了大兵壓境時的焦慮和恐慌,也不想探究後金兵撤退的本意,儼然以一副戰勝者的天子之尊,發佈敕旨:“滿夷驅逐,國運升平!孫承宗調理有方,督師力戰,賜蟒袍、白金,加太傅左柱國、太子太師,蔭子世襲;祖大壽軍功第一,加太子太保、左都督,賜蟒袍、白金、官邸……”

  第二天,依然沉浸在勝利歡樂中的崇禎,來到禦書房時,只見桌上擺放著一大堆蟒袍、白金及其他賞賜物品。

  崇禎望著這堆封賞的物品,疑惑地問:“這幹什麼?”

  秉筆太監王承恩回道:“是陛下給遼東祖大壽、吳襄等將帥的封賞。”

  “怎麼放在這裡?”

  “是……是祖大壽他們沒有收領。”

  “沒有收領?是嫌朕封賞太薄太少?”崇禎邊踱步,邊思忖自語,“如以祖大壽等千里馳援、解救京師之功,實同再造國運升平,功在大明,功在社稷……按理也可以再加一等。”隨即一聲吩咐,“王承恩傳旨:加封祖大壽……”

  “萬歲爺,祖大壽等遼東將士是不求封賞,不求功名……”王承恩連忙喃喃回道。

  “那他們求什麼?”

  “他們請求以全體遼東將士之功,來贖袁崇煥之罪,請求放袁督師出獄!這是全體遼東將帥的簽名。”

  崇禎接過名單,見署名之多,大出意料地說:“這些將領拼死血戰,竟是不為功名利祿,只求為袁崇煥贖罪?”他轉向侍立的朝臣,“眾愛卿,你們意欲如何?”

  范景文手持厚厚一疊疏文,出奏:“啟稟陛下,近日有關袁督師通敵一案,各地奏疏不斷,僅封疆大吏便有:陝西巡撫洪承疇、總兵左良玉、曹文詔,南京史可法、新科狀元陳新甲……”

  崇禎揚手制止再念下去:“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范景文說:“均是替袁督師辯冤。說袁督師一戰擊殺努爾哈赤,多次打敗皇太極,是有大功於朝廷。現今正值國家用人之際,不可冤殺有功之臣!”

  崇禎以目光尋視周延儒、溫體仁:“二位愛卿,你們有何見教?”

  周延儒沉思未語。

  溫體仁早已對崇禎的心態加以反復揣摩,知道崇禎此刻最怕的是在眾臣面前公開認錯、失去權威。因此他不待他人開口,便搶先回道:

  “陛下!祖大壽、吳襄等人以己私功,贖他人之罪,大明律法軍規,均無法可依,無例可尋啊!”

  果然,崇禎端坐龍椅,對此連連點頭……

  秉筆太監王承恩進來稟報:“萬歲爺!孫承宗大人求見皇上!”

  孫承宗這次不顧年邁,毅然領帥,在袁崇煥下獄,遼東軍憤走的危急時刻力挽狂瀾,雖然因為種種原因,此時的他已經再次被彈劾下位,但虎威猶在。崇禎一聽連忙吩咐:“即刻召見!”

  孫承宗進來跪拜在地:

  “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賜坐!”崇禎親切上前,親手扶起孫承宗。

  “陛下!”孫承宗拱手致禮後,開宗明義,“老臣特來為袁崇煥求情!”

  “哦!”崇禎雖然愣了一下,但依然親切熱情,“請愛卿明言!”

  “皇上!”孫承宗垂首懇言,“據老臣所知,袁崇煥千里勤王,廣渠門大戰夷賊,守城有功,何罪之有?”

  崇禎剛聽了幾句,便收起了可掬的笑容,臉色變得嚴峻起來。

  孫承宗雖然察知皇上神情的變化,明知崇禎對此不悅,但他依舊直言:“韃子再困京師,袁崇煥在獄中又一書召回祖大壽數萬兵馬,殺退夷賊,崇煥無罪有功啊!所謂通敵之罪,純屬不實虛詞,栽贓陷害!”說著從懷中掏出疏文,“老臣與首輔、次輔大人聯名上疏,懇請皇上明察秋毫,複官袁崇煥!”

  周延儒見滿朝一片為袁崇煥辯冤之聲,便也趁機進言:“孫大人所言極是!袁崇煥通敵案一日不結,一日不得安寧。上疏不斷,有礙聖聽,影響民心,離散士氣!”

  崇禎雖然心中不快,但見眾臣幾乎眾口一詞,只好將目光轉向溫體仁,降旨道:“此事請溫愛卿督辦。有罪定罪,無罪釋放!”

  ……

  劉文鏡刻不及重新構築防線,就被崇禎以嚴旨召回京師,因為此時遼東軍駐兵大淩河,對京師造成了極大的威懾,朱由檢為了穩定局勢,在“送走”了皇太極後,即刻調令各路兵馬充實京師,以壓制“蠢蠢欲動”的遼東軍。

  “混帳,這個祖大壽,當真混帳至極!”朱由檢一把將奏章甩到地上,臉上出現憤怒的潮紅。

  “聖上息怒,聖上息怒啊。”面對皇帝“龍怒”,王承恩也只敢在一旁遙聲勸慰。

  “息怒?朕還怎麼息怒!這祖大壽居然敢直接在奏章裡質問朕,當真狂妄!”朱由檢一掌狠狠地拍打在桌面上,自從“擊潰”了八旗軍後,這個年輕的皇帝的那種自負達到了頂峰,再加上各路官員的馬屁如潮,隱然間就連朱由檢自己也把自己當作了可以堪比太祖成祖的帝王,大明的中興之主。這個時候祖大壽居然敢上奏摺直接詢問自己對袁崇煥的發落,對朱由檢來說就是徹徹底底的目無君上。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33

第05章 軍情憤慨

  “這個祖大壽當真是目無君上,應當論罪!君上,您可千萬別為這種佞臣動怒,氣壞了龍體可就不值得了。”

  朱由檢重重地舒了一口氣,臉色開始恢復正常,歎道:

  “這個祖大壽可不比那個人,祖家自從李成梁那老狗在的時侯就已經紮根遼軍了,這麼多年來祖家的勢力早就滲透進整個遼東軍體繫,要動他,遼東軍必亂!”朱由檢怔怔地說著,似乎也在勸說著自己,“不過,朕似乎真的有點忽視了那個人在遼東軍的威望,看來,真的不能留他了。朕倒要看看,沒了他,遼東軍會不會為了一個死人再和朕鬧騰!至於孫承宗,一頭老了的老虎,朕現在還沒放在心上。”

  歷史上朱由檢將袁崇煥下獄八個月後才處以淩遲,如今,在遼東軍近乎赤裸裸地表態下,這個自傲的皇帝下了狠心,決心不對這些遼東將領讓步,針尖對麥芒,即刻下旨賜死袁崇煥!傳告京師,要當著京城百姓的面行刑。

  ……

  大淩河附近是遼東軍的駐紮地,之前在這裡,遼東軍和兩黃旗大軍曾經廝殺過,如今韃子撤走了,但遼東軍依舊駐紮在這裡,其目的,不言而喻。

  “直娘賊,去京師,救出大帥!”

  “對頭,一起去京師,救出大帥!”

  ……

  成千上萬的遼東兵漢們舉著兵刃呼喝著,聲浪震天。這支遼東軍在遇到護龍軍後,被龍辰特意地注入了殺氣,一種不救出督師就打爛這個鳥京師的決心。

  “複宇,下令吧!”

  “總兵大人,幹吧,救出督師要緊!”

  “是啊,這時候督師就只能靠咱們了!”

  吳襄等遼東諸將開始向祖大壽施壓,要求兵諫,而此時,祖大壽臉色依舊陰晴不定,他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做了這個決定,遼鎮在救出督師之後,就算是徹底和朝廷決裂了。日後遼鎮要麼在朝廷的打壓下分崩離析,要麼就是自立藩鎮。

  每條路,都不好走,但此刻,由不得他猶豫,若不然,等遼東軍對他祖大壽失望,拋棄自己的領導後,天知道這大明最為強大的野戰力量會幹出什麼事情來,會給這個大明帶來怎樣的動盪!

  “報!”

  正當祖大壽準備下定決心時,一名傳令兵直入中軍大帳。非最為緊要的軍情不可直入軍帳,在場諸將也都將注意力暫時轉移到傳令兵身上。

  “何事?”

  “京師傳來消息,皇上已經下旨,明日午時,淩遲處死督師!”

  傳令兵說完,整個人跪倒在地:“大人,救救督師啊,救救督師啊!”

  “直娘賊!”吳襄怒駡一聲,但是他的肩膀被祖大壽壓住。

  “全軍開赴京師,我遼東軍,要兵諫!問問這個皇帝,為何要殺督師,而且是要淩遲!替他老朱家守了半輩子遼東,卻還來個死無全屍,這究竟是個什麼世道,這個大明究竟怎麼了!”祖大壽徹底被激怒了,此時的他不再隱忍,也不再克制。

  ……

  這是龍辰班師回來的第二日,朝會依舊準時開始。

  即使朝堂之上的朝鮮大臣已經不足兩成,李澄也仍然要上朝,只要護龍軍,只要那個方相,只要自己那個姐夫沒有正式宣佈廢除李氏王朝,他,就仍然是朝鮮名義上的君上!

  只是,在昨日他下跪的那一刹那,他的所有尊嚴和膽氣全都放棄了,留下的,僅僅是血脈中那種對王位的一種本能的堅持。

  其實,如果不是李澄傻乎乎地摻乎到了金正男那一繫的暗潮之中去,方仲還不至於這麼急切地將這個朝鮮君上的所有光輝迅速又近乎於殘忍的“斬掉”,畢竟李澄說到底還是元帥夫人的胞弟。即使將李氏王族從朝鮮“神壇”上拉下去,肅清朝鮮一繫的力量是護龍軍真正掌控朝鮮的必走之路,也是方仲必須要做的事情。方仲原本還有點為難,自己這麼做後會不會惹得元帥夫人暗恨。不過,李澄的愚蠢替方仲解決了所有難題。

  那一夜,方仲沒有直接命兵士血洗君上寢宮,留下李澄一命,並且現在還讓他呆在朝鮮君上的位置上,已經給了李凝太多的面子。即使方仲已經在李澄,乃至在整個李氏王族的臉上踩了好多腳,李凝依舊算是欠了他方仲一個人情。

  一想到這裡,方仲不由地露出無奈的微笑,還不是為了自家那個丫頭麼,這世上,能夠讓自己在乎的東西,其實真的不多了。

  今日的朝會氣氛並不壓抑,一方面是因為朝堂上原本漢朝兩繫對立的格局已經不在,漢繫官員徹底贏得了朝堂主導權,自然不用再去顧忌什麼了,在等待朝會開始時聚在一起聊著天。另一方面自然是大帥這次出征又是有了巨大的斬獲,凱旋得勝,還有比這個更令人高興的麼?

  僅余的一小撮朝鮮官員也都是一些虛職小官,無法對朝堂再有任何影響力,此時的他們正在漢繫官員旁邊陪著小臉聽著,還時不時恭維幾句。

  沒法子,這陣子方相的血洗太過駭人,僅剩的朝鮮官員心裡也是惴惴不安,此時也早就放棄了自己的所有操守,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

  “王上駕到。”宦侍尖銳的嗓音響起,宣告著朝鮮君上的到來以及朝會的開始。

  李澄緩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前,似乎微微愣了一會兒,隨後轉身坐了下去。

  “參見王上。”

  李澄略微驚咦了一下,剛剛坐穩的他忍不住看下面的情況,因為今天那聲“參見王上”弱了好多好多,稀稀拉拉的似乎只有幾個人。這才看見今天居然只有一小部分朝鮮大臣向自己跪拜,其餘大臣皆筆直地站著。

  指節開始發白,李澄心口居然升騰出了一絲慍怒,即使自己是個傀儡王上,但你們好歹把樣子給做出來吧!難道說,你們已經自信到完全掌控朝鮮,可以把孤一腳踢開了麼!

  察覺到了今日朝會的詭異,那些個剛剛正在跪拜的朝鮮大臣未等宦侍傳話就慢慢起身,隱沒於佇列之中。他們沒必要也沒勇氣去為了自家這個傀儡到不能再傀儡的王上再去堅持什麼了。

  李澄將目光投向方仲,那個站在下首大臣佇列首位的人,這個朝堂上權威最大的一個人。

  方仲似乎是入定了一般,根本沒有理睬李澄投射而來的目光,也正因為他的態度,所有漢繫大臣都矜持著站著,如今的他們,在朝堂上有著這樣的底氣。

  場面一下子尷尬下來,李澄身旁的宦侍也是有點暈乎,這朝會究竟還開不開啊。

  沒讓大家等多久,殿門外傳來一串腳步聲,一批披甲之士沖入大殿。

  霎時間,大殿之中殺氣凜然!

  李澄猛地起身,一臉的不敢置信,難道,這一天真的就這麼來了麼?自己那個姐夫已經決定向對待父王那樣對待自己了麼!連自己的王姐也拋棄自己了麼?

  這個時候,李澄忽然發現自己之前的自以為是多麼的可笑,自己這個君上,在那些人眼裡根本什麼都不是,卻依舊異想天開地攙和進了那些事情裡面,真的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麼?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34

第06章 英魂祭

  只是這些兵士並沒有對李澄怎樣,他們只是安靜地肅立在大殿中。

  而後,一名身穿明鎧的將領緩步走入大殿,他的步伐似乎充滿著無上殺伐之氣,每一個步子都像邁在在場諸人的心頭,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最為令人肅穆的,是他背後的那一杆烏黑攝人的長槍!

  眾所周知,護龍軍有兩名使用長槍的統兵大將,一名是獨眼龍袁鵬,此時的袁瞎子正在義州主持防禦,另一個就是曾經投過遼鎮的冉義,護龍軍中地位僅次於龍帥的大將!即使他因為某些原因領軍去了遼鎮,但他和龍辰一起拼殺,共造基業的故事一直在護龍軍中流傳,護龍軍其他將領在他面前都要自覺矮上三分!

  冉義冷眼掃過諸位大臣,甚至很是狂傲地掃過那個首位上坐立不安的朝鮮君上,最後在和方仲目光接觸時,頓了頓,微微頷首。

  方仲也是點了點頭,如今的方仲,身為護龍軍文官之首,以及有資格和冉義在地位上等位。

  “自今日起,朝會改在大元帥府中舉行。”

  撂下這句平靜中蘊含著無窮霸道的話,冉義轉身離開了大殿,沒有一絲停頓,那些虎狼之士也在他身後一同出去。大殿之中的氛圍終於輕鬆了一些,即使是這些見慣了朝堂風雨的大臣們,在面對這些殺氣騰騰的兵士時,依舊感覺到自己的弱小和無力。

  只是,有著更大的一塊烏雲壓上了他的心頭。

  朝會改在大元帥府中舉行,這徹底標誌著自家這個君上被徹底和政治隔離,李氏對朝鮮無論是實質還是名義上的統治都宣告結束。

  接下來,等到李澄的最好結果,估計就是圈禁在這王宮之中吧。

  李澄身子似乎癱軟下來,雖然很是失落,但還有一絲慶倖。相信,這個結果還是看在自家姐姐的面子上吧。

  方仲第一個動身,走出了大殿,接著所有漢繫大臣都跟著他的步伐一起出去,而後是那些個朝鮮大臣,最後看了一眼自家君上後,也跟著走出了大殿。

  李澄,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後世的史學家曾對朝鮮李氏王朝的結束有著爭論,一方很堅定地認為在今日,李氏王朝就已經算是滅亡了,一個徹底和政治絕緣的王上,等同於一隻被圈養的豬。)

  大元帥府今日迎來了屬於他的第一次朝會,龍辰一身便服,沒有那種蟒龍袍的華貴,卻有著另外一股子威嚴。

  “臣等拜見元帥!”

  兩列人,一列是以方仲為首的文官,一列是以冉義為首的護龍軍武將。這種格局,自今日起被確立,並且將延續很長一段時間。

  ……

  朝會之後,龍辰將方仲和冉義留了下來,胡猛現在依舊是龍辰的親兵,親自替在座諸人倒了茶,諸人雖然已經身居高位,除了龍辰之外倒沒有好意思坐著接受胡猛的倒茶。大傢伙都知道胡猛是跟著龍辰最久的一個人,憑他在龍辰心中的地位以及親厚度,放出去起碼也能執掌一路軍。

  “這是大明方面最新來到消息。”龍辰將一份邸報扔到了方仲和冉義面前。

  方仲一邊打開邸報,一邊猜道:“遼東軍去京師兵諫了?”

  龍辰眼神中有些恍惚,道:“是啊,可是,結果卻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冉義神情一動,他從龍辰的語氣中有了些不好的預感,問道:“袁督師?”

  “還是死了。”回答冉義的是看了邸報的方仲,歎道:“這朱由檢,還是太孩子氣了點,老朱家這幾代皇帝都沒點兒血性了,就只會去玩權謀,哪裡還有一點當初太祖成祖時的風範。”

  當初冉義去遼鎮,也是袁崇煥默認的結果,算是袁崇煥和龍辰之間默認的。袁崇煥在遼東對冉義也算照拂很多,並未因為他是護龍軍的出身而有絲毫偏見,冉義也是念著袁崇煥那段香火情。

  邸報中寫得很是模糊,不過還有孫德正收集來的情報做補充,大體可以還原當時的情形。

  遼東軍積聚京師腳下,鼓噪朝廷放人,近乎釀成兵變。

  大明最為強大的野戰集團即將兵變,直接讓龍椅上的那個年輕皇帝慌神了,命人帶著袁崇煥上了城牆,希望袁崇煥出面來安撫軍隊。而在這個時候,袁崇煥已經被徹底逼上了絕路。

  在大勝安撫了幾句軍隊後,袁崇煥縱身跳下城樓,一個叱吒遼東的老帥,就此殞命。

  隨後,遼東軍散開,向遼東開拔。

  袁崇煥這一跳,有著太多的無奈,但不得不說是時下最好的方法。在他眼裡應該是最好的方法。

  只有用他的死,可以給大明朝廷,可以給那個年輕皇帝一個交代,但是他不能死在別人手上,不然遼軍定然生變,他只能以這種方式,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讓遼東軍不至於和大明脫離,替漢家保留下這為數不多的精銳。

  龍辰深吸一口氣,將自己那股子悲傷情緒壓下去。

  不管怎麼說,你的結局,至少比歷史上的淩遲,好了很多,不是麼?

  室內的氛圍有些壓抑,當然,方仲除外,他只是在思慮著當遼東軍失去袁崇煥後會對整個遼東局勢造成怎樣的影響。

  少頃,方仲見龍辰收起了眼角流露出的情緒,說道:

  “袁督師去了,意味著遼東繫將再也沒有主政人物,分崩離析是遲早的事。再看看邸報上說朱由檢讓滿桂暫代遼東巡撫,皇帝此舉,無疑是火上澆油了。遼東局勢堪憂啊。”方仲揉著眉頭,他心裡很煩躁,因為若是遼東軍出了亂子,那麼護龍軍就將承受來自大金的大部分的壓力。

  “也不儘然,遼東繫的分裂雖然是肯定的,但也正方面我們將手伸進去。”龍辰淡淡的說道。

  方仲心頭一顫,點了點頭,“這一切,都指望冉將軍了。”

  在龍辰和袁崇煥的默許下,冉義曾領軍在遼鎮呆過,自然留下了屬於他的關係,這次,在袁崇煥走後,護龍軍能獲得遼鎮多少遺產,就全靠冉義了。

  “大帥放心,遼鎮裡面大部分都是有血性的漢子,此次朝廷逼死了督師,怕是已經沒多少人再一條心給那皇帝賣命了。”冉義說道。

  “沒了朝廷,還有女真韃子那邊。”

  龍辰這句話讓方仲和冉義眼皮同時一跳,他們依舊不敢相信這些遼鎮將領會叛逃向女真韃子。這個時期,雖然偶爾有明將投降女真,但那只是極少數的情況。

  如今的大明,在很多人眼中還是一個驕傲的大明,你會相信一個人會向一頭畜生投降麼?

  “袁崇煥死了,遼東群龍無首,並且遼東將領對朝廷失望,而且他們都見過女真人的強大。注意了,如今大明不是薩爾滸之戰前的大明瞭,女真也不是薩爾滬之戰前的女真了。八旗鐵騎甚至可以破關而入,橫掃大明腹地,這樣強大的女真,就算讓那些遼將們去投降,也不算什麼。”龍辰毫不客氣地分析著。

  其實,龍辰說的沒錯,明軍將領真正意義上的大規模向後金叛逃還是從朱由檢殺了袁崇煥之後開始的。

  “一切,都只能看接下來的一戰,我護龍軍能不能打得好了,若是能夠打出風采,打出威勢,就由不得遼東諸將不動心。雖然咱們不算明庭正規編制,但總比那些個女真異族順眼多了吧?”方仲樂呵一笑,想要打破這種沉悶的氛圍。

  “明日我要親自去全羅道看一看,親眼看看魯克的兵工廠。和韃子大戰在即,總不能讓這些弗朗機人在咱們背後出亂子。”龍辰輕輕抿了一口茶。

  “若是能夠和弗朗機人再好好談談,將他們徹底安撫下來,到時候一直在全羅道防備他們的趙一名部就可以調出來了,我們面對韃子時就可以更加從容。”方仲伸手轉了下杯子,接著說:“不過,我總是對那幫弗朗機人不是很放心。”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34

第07章 戰事佈局

  “這些弗朗機人不遠萬里,歷盡千辛萬苦,漂洋過海過來,無非就是為了利益兩個字。也因此,我們不能用任何合約和信任去約束他們,也不可能約束得了他們。我們應該做的無非是一手拿著甜棗,一手拿著大棒,在利益的驅使下讓他們為我們做事;同時,我們也要對他們進行足夠的威懾,讓他們不敢放肆。”龍辰沉思了會兒,道:“趙一名這一部不能動,女真人是狼,這些弗朗機人不也是猛虎麼,我還不放心將自己的後背交給這些弗朗機人。”

  方仲指節敲了敲桌子,歎道:“若真的打防禦戰,我怕會將這個朝鮮徹底拖垮,毫不誇張地說,之前為了供給我們護龍軍的消耗,這個朝鮮已經被我徹底壓榨乾淨了。若是再和大金進行下一場大戰,八旗軍再進入朝鮮破壞一通,局面就將徹底崩潰,若是沒有大帥你截來的韃子糧草支持,我覺得我軍這仗根本就沒得打。”

  “以前朝鮮是李氏的,女真韃子進來鬧騰,咱們頂多就是一個看客。只是如今朝鮮已經是咱們的了,就不能容得這些女真韃子再進來破壞。”龍辰站起身來,他身後則是朝鮮的山川地形圖。

  冉義也站起身,道:“大帥,說說你的想法吧。”

  龍辰輕籲一口氣,道:“我護龍軍暫時唯一的倚靠就是朝鮮,這裡既是我們的後方,也是我們即將和韃子開戰的前方。為了保持我護龍軍的持續作戰能力,也就是為了保障我護龍軍的後勤供給,絕不能將八旗鐵騎放進朝鮮腹地。那麼,我們只能選擇朝鮮一道來做戰場!並且必須將戰場控制在這一道之地內!”

  龍辰食指指在地圖上,那裡是平安道。

  “袁鵬在義州佈防,義州就是平安道的大門,我相信,憑藉著袁鵬部的戰力以及我給他送去的二十多門紅衣大炮和三千火槍兵,就算皇太極把八旗軍都填進去也別想咬下來。更因為這樣,皇太極即使打不破義州,也必須放置大量兵力在義州周圍,防止義州方面可能的出現突襲。這也是我為什麼把整支火槍軍全都放在義州的原因,義州不光要做一個釘子,死死釘在平安道,它還要擁有更大的反擊能力,給我死死扣住女真韃子至少兩個旗的兵力!”

  龍辰目光看向地圖,手指輕點,點出了幾個位置,接著道:“當韃子兵伐朝鮮時,李聚和陳繼勝將在東江鎮發動攻勢,憑著李聚的手中兵力,靠著東江鎮水師的力量足以突襲進韃子縱深腹地。我知道皇太極每次出戰都很謹慎,都會在自己後方留下足夠的兵力,但李聚加上整個東江鎮的力量,已經足夠讓這些韃子喝一壺的了。甚至,在開戰前,我就要將我們的戰略意圖給皇太極知道,逼著皇太極留下至少一個旗的力量來守家。”

  “大帥此法甚好,有守有攻,而且確實可行。”冉義順著龍辰的思路想下去,贊道。

  龍辰笑了笑,接著說:“同時我會給祖大壽去信,讓他麾下遼東軍做出一些主動調動,給金國方面一個遼東軍即將出擊的錯覺。我不認為這種法子可以騙過皇太極,但他不敢賭,也賭不起,定然至少會擺出一個旗甚至兩個旗的兵力去防備遼鎮。”

  “祖大壽這人還算不錯的,這個忙,他會幫咱們。”冉義對祖大壽的性情還是很瞭解的。

  “遼鎮現在自己內部也不安穩,讓祖大壽出兵幫咱們估計不可能,但這種小忙他還是樂意幫的。不過,我相信,若是皇太極真的不去防備遼鎮,祖大壽應該很樂意給皇太極來個假戲真做。”方仲善於的就是揣摩人心,而且他的行軍佈陣能力也不差。

  “這樣算一算,八旗裡面鑲白旗被咱們基本打殘了,正白旗也是元氣大傷,女真韃子家裡留守一個旗,義州留下兩個旗,遼鎮那邊留下一個旗,咱們真正需要面對並且擊潰的其實只是女真韃子兩個旗的力量!”

  龍辰一拳打在了地形圖上,聲音略顯冰冷:“集結大仁部,冉義部,以及我的直屬軍和樸正恩的樸氏軍,朝鮮境內所有護龍軍,就不能吃掉韃子這兩個旗?”

  在此時,龍辰做出了整場戰事的佈局,他首先想的不是如何在八旗軍的攻勢下守住朝鮮,他要的是如何在這場戰事中再給八旗軍來個重創!

  “我先去趟全羅道,看看那些弗朗機人究竟是什麼態度。”龍辰語氣中似乎夾雜著寒風凜冽。

  方仲收拾著邸報,他知道,弗朗機人可能該倒楣了。

  ……

  眼下全羅道如今的地位很是尷尬,因為他已經被龍辰當作禮物一般送給了弗朗機人,但護龍軍趙一名部卻在全羅道保持著絕對的控制力。

  對於這種情形,魯克暫時也沒表示出什麼不滿意,因為整個弗朗機人此時在這東方的勢力還是太過弱小,如今也只是在這裡建起了幾個弗朗機小鎮罷了,整個平安道的土地,對於他們來講還是太大了些。當然,若是日後等弗朗機人在這裡真的紮下根,並且發展成一定規模,魯克一定會對龍辰進行最嚴正的交涉,讓護龍軍徹底撤出整個全羅道。

  因為魯克很有底氣,這家兵工廠一直掌控在自己手中,真正的技術也在自己手中,沒了自己的幫助,那個強勢的元帥閣下根本就無法生產出燧發槍出來。而且,魯克也有另一張底牌,他在刻意地拖延兵工廠的獨立造出紅衣大炮的進度,若是對方不把整個全羅道完完本本地交到自己手上,那就別想這家兵工廠可以造出紅衣大炮。

  能夠漂洋過海在東方打拼出一番基業的弗朗機人,又豈是這麼好糊弄的?

  只是今日,他的心情明顯有點沉重,因為他已經接到照會,那個強勢的元帥閣下將會親自來這座兵工廠視察。

  不知道為什麼,魯克總是對那個元帥閣下非常敬畏,他自己也不明白是畏懼對方的博學還是害怕對方的那一身殺氣。

  對於龍辰的到來,趙一名事先佈置了一番,當龍辰進入全羅道境內時,趙一名親自帶著五百兵士來充當龍辰的護衛。

  “用得著這麼大張旗鼓麼?”龍辰明顯對這麼大陣仗有點不適應。

  “大帥,全羅道最近可不安穩。”趙一名苦笑一聲,埋怨道:“大仁那憨貨四處撲殺朝鮮反軍,他殺得倒是暢快,可那些個參與的反軍不敢去招惹他,就一股腦地往我這全羅道裡鑽。在這裡,末將總要顧及下那些弗朗機人的反應,不敢大規模的調軍,這就讓那些個反軍在全羅道漸漸成了點氣候。”

  龍辰隨意一笑,他知道,即使趙一名說那些反軍在全羅道休養生息後成了點氣候,但還沒真的放在他趙一名眼裡,只要給他調兵的空間,剿滅那些反軍不成問題。

  “這些反軍,既然進了全羅道,那就別讓他們再出來了,就讓他們在這裡鬧騰算了。”

  趙一名微微一愣,就明白了龍辰的用意,這是存心不想讓那些弗朗機人在這裡呆安穩,也是,和好幾股反軍起義軍呆在一起,怎麼可能安穩?

  “末將明白。”

  顧不得休息,龍辰直奔兵工廠,魯克已經帶著一些手下遠遠地迎了過來。

  “尊敬的大元帥閣下,我衷心地歡迎你的到來。”魯克笑得很是誠懇,不過其中有幾分是真的那就有待揣摩了。

  “我也是,魯克先生,帶我去看看咱們的兵工廠吧。”龍辰直奔主題,他可沒時間在全羅道打太極,女真韃子可不會等自己把所有事情都解決掉才打過來。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35

第08章 對話魯克

  兵工廠規模其實不是很大,但已經和大明的火器局這類的部門不差多少了,而且裡面所製造出來的燧發槍更加先進,要知道此時西方軍隊還沒有進行大規模裝備呢。

  參觀了一圈兵工廠,龍辰和魯克共進晚餐。

  “魯克先生,我想請問您,這裡的兵工廠何時才可以造出我所需要的紅衣大炮?”

  “元帥閣下,眼下的條件還不成熟,技術方面還沒有完全到位。”魯克笑得很是矜持。

  “不成熟?這座兵工廠已經可以給前線軍隊供給燧發槍了,您還和我說條件還不成熟,魯克先生,我很質疑你的合作誠意。”

  魯克心裡冷笑一聲,但是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他保持著應有的謙和,以一種平靜地姿態回話:

  “大元帥閣下,我只想問您,您承諾的是將整個全羅道都給我們,可是我們並沒有得到整個平安道。我想問,您的誠意在哪裡呢?”

  龍辰沒有理會魯克的反擊,而是接著問道:“我只是最後問你一句,這個兵工廠,現在能不能給我造紅衣大炮。”

  魯克拿起餐巾布,優雅地擦了擦嘴,輕輕搖了搖頭。

  龍辰一臉玩味的看著魯克:

  “魯克先生,我的軍隊即將和北方的野蠻人作戰,急需大量的紅衣大炮。”

  魯克聳了聳肩,表示著他自己的同情以及愛莫能助,魯克心底甚至有些好笑,這個元帥閣下怎麼能把他的底牌告訴自己?這不是直接加重了他的談判砝碼了麼。

  “既然,你們弗朗機人無法給我的軍隊再造出紅衣大炮,那我只能選擇別的合作夥伴,比如如今的海上馬車夫們,他們肯定願意成為我的新合作夥伴。我相信,他們只會對我的財富感興趣,而不會像您這樣,不知足!”

  魯克的臉上第一次有了動容,聲音也變得冷淡了些,回道:“您這是在威脅我麼?”

  龍辰搖了搖頭,“你說錯,這不是威脅,這是警告。過了今晚,我的軍隊將對三所你們建立起來的小鎮進行全面控制,並且全面接手這座兵工廠。”

  “你違背了合約,我不會低頭的!沒了我的人,這個兵工廠根本就無法運作!”魯克他也有自己的底牌,兵工廠的技術員全是他的人。

  龍辰學著魯克的樣子聳了聳肩,“很抱歉地告訴您,之前送去兵工廠打雜做苦力的都是朝鮮原來的火器局工匠,他們本身就是當造火器的行家,就算比你們技術差一些,這麼久地看下來,相信也學會了吧?”

  魯克頓時後背發涼,他沒想到龍辰會玩這一手,那些個平時自己等人看不起也不屑去理會的苦力們居然都是這方面的行家。魯克可以肯定,對發肯定是將燧發槍的製造方法全都學過去了,畢竟燧發槍的原理並不是很難。

  “您怎麼可以這樣,這……”

  魯克站起身來,因為心神不穩,身子一個踉蹌。

  外面傳來了兵甲碰撞之聲,一批護衛徑直沖入房間,為首的則是胡猛。

  “大帥,趙一名那邊已經得手了。”胡猛看著魯克,冷笑了兩聲。

  龍辰最後看了眼魯克,沉聲道:

  “我給過你機會,而且,我的話不喜歡說第二次。”

  魯克低下了頭,道:“我認輸,我願意給您提供紅衣大炮的製造技術以及技術人員。而且願意放棄對全羅道的所有權。”

  “自今日起,朝鮮全境對你們弗朗機人開放,除了禁止攜帶武器和組織武裝,弗朗機人可以在朝鮮各地進行交易活動。”

  龍辰不再搭理魯克,轉身走了出去。

  胡猛冷哼一聲:“你們這些紅毛鬼敬酒不吃吃罰酒,早點服軟不就行了麼,用得著咱們費這麼大功夫。”

  只有魯克知道,自己心裡充斥著狂喜,整個朝鮮的商貿對自己開放,那獲得的利益絕對難以想像,甚至可能比全羅道一地的獲得權更大。畢竟魯克自己也知道,自己要的,只是利益,他的家,在葡萄牙,他終究要帶著賺取的利益回家的,總不能把全羅道一起帶回家吧。

  想到這裡,魯克心裡猛得一驚,如今元帥閣下是朝鮮大地的掌控者,朝鮮就可以對自己開放貿易,如果這名元帥閣下成了大明國的掌控者,豈不是?

  趙一名指揮著自己的兵馬將弗朗機人的三個小鎮全都圍了起來,就算趙一名軍中沒什麼火器裝備,但弗朗機人也不多,根本就擋不住這些個廝殺漢。只是趙一名還在等待來自龍辰的命令,並沒有下令麾下發動進攻。

  一名傳令兵策馬而來,揚聲道:“大帥有令,收兵!”

  ……

  皇太極剛回到盛京,就收到了旅順附近範圍遭遇護龍軍襲擾的消息,這讓他的眉頭深深皺在了一起。前一陣子袁崇煥殺了毛文龍,讓東江鎮難得的安靜下來,皇太極為了不給袁崇煥收整東江鎮的時間,果斷提前發動伐明之戰。沒想到,等自己伐明回來,這東江鎮居然又開始鬧騰了。當真煩人得很!

  此次出征大明,在大環境下來講,大金是大勝,但對於鑲白旗近乎被打殘了,就連貝勒多鐸也被俘虜了這件事來講,卻不是那麼的讓人高興了。

  皇太極等八旗貴戚也很是吃驚,這個朝鮮,怎麼就忽然折騰出來個護龍軍?而且一出現就直接吞掉了鑲白旗更是擊敗了正白旗,多爾袞兄弟一齊在這支軍隊手上栽了跟頭。

  其實當初,皇太極也是知道聚風寨這個存在的,他也是曉得對方佔據了義州,但那時皇太極一門心思撲在伐明上面,對朝鮮這塊小地方有點選擇性忽略了。朝鮮在皇太極眼裡只是小地方,是八旗軍可以隨時橫掃的地域。但正是這塊小地方,這次卻突然出兵,硬生生地咬下了八旗兵一大塊肉!

  這個隱患若不早日出去,再讓他發展下去,天知道會惹出多大的麻煩!

  四大貝勒達成了共識,必須再次出兵朝鮮,將那護龍軍徹底抹去,故而,剛剛結束伐明的八旗軍再次被調動起來。

  鑲白旗在滿洲還有一些剩餘人馬,雖然多鐸被俘,鑲白旗大部被滅,但大金上層還是沒有取締鑲白旗的打算,用通俗的話來講,因為這樣子太不吉利。而且兩白旗向來是多爾袞阿濟格和多鐸三兄弟的自留地,他們也不會同意鑲白旗從八旗軍中被取締掉。

  結合各旗預留人馬,勉勉強強拼湊出了十七個牛錄,近半萬人馬,皇太極就讓這支力量來守護盛京,以應付來自東江鎮的襲擾。而這支各旗聯軍的主持著則是多爾袞,皇太極沒有打算讓多爾袞參與這場伐朝戰事,雖然他對多爾袞的軍事才能十分滿意,但也保不准多爾袞會不會因為多鐸的被俘而失了方寸。

  對此,多爾袞也很平靜地接受了皇太極的任命,並且從第二天就開始著手恢復鑲白旗戰力的事宜。至於東江鎮的襲擾,多爾袞暫時並沒有打算去理會。大金國水師還在繈褓狀態,多爾袞也沒心思去和東江鎮打遊擊,當然,若是東江鎮敢深入大金腹地,多爾袞會毫不猶豫揮軍將其絞殺!

  皇太極其餘的佈置也很簡單,阿濟格暫領正白旗防備遼鎮的變化,他皇太極則親自領剩下六旗主力兵馬親自攻朝!

  蒙古諸部也被皇太極勒令調來了五千騎兵助戰,剛剛結束一場大戰的滿蒙聯軍,再次開啟了新的爭端。

  皇太極也隱隱約約明白了,老薩滿那個預言,究竟指的是什麼了。

  鷹隼般的目光似乎可以透過蒼穹,直射朝鮮半島,皇太極嘴角露出一絲陰沉的微笑,這一次,他要徹底將朝鮮這個地方給肅清,將朝鮮徹底納入大金的統治版圖。

  八旗軍鐵騎呼嘯而來,馬蹄踏過鴨綠江,帶來女真一族熾熱的破壞欲望,時隔兩年後,朝鮮大地能否抵抗住女真大軍!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36

第09章 大軍調動(上)

  由於方仲主持的那一場大清洗,朝鮮政堂上被迫進行大換血,大批漢繫官員充盈整個朝鮮中樞。而朝會從王宮大殿轉移到大元帥府這一舉動,更是直接意味著朝鮮政局全盤落入了護龍軍手中,朝鮮君上已經完全成了一種象徵意義的產物。

  從此,朝鮮正式融入護龍軍的統治,標誌著一架嶄新的政治機器誕生了,而且它從一開始爆發出了極強的行政效率。

  一條條指令從大元帥府傳遞出來,朝鮮各地的人力、畜力、物力全都被調動起來,在高效地行政機器的梳理下,有條不紊地向平安道輸送而去。即使飽經戰火摧殘,但朝鮮畢竟也是一個國家,在護龍軍滅掉那些敢於不服從的門閥世家之後,政令完全可以通達朝鮮各地,將朝鮮的戰爭潛力調動出來。

  這一戰,方仲大膽地調動殘餘的一些朝鮮繫軍隊,並且將其指揮權交給了樸正恩。

  這一舉措,代表著朴正恩正式走入了護龍軍核心圈,為他日後成為護龍軍中的一方巨擘打下了基礎。

  當女真大軍剛剛跨過鴨綠江,朝鮮的戰事儲備工作就已經基本完成了,義州城內囤積著海量的糧食和守城消耗物資,全城軍心高昂,士氣如虹,守城戰,居然給人一種打攻堅戰的豪邁。

  這場戰事,很有可能會陷入僵持,而在這僵持階段期間,比拼的無非就是雙方後勤供給能力。

  大金國雖然在富饒程度上無法和大明比擬,但以其幅員遼闊來比之朝鮮依舊還是綽綽有餘。如果皇太極想穩紮穩紮,估計也能夠耗得死護龍軍,只是,若真是為了平定一個朝鮮,就將女真一族積蓄數十年的底蘊耗盡,那麼將來面對大明時,八旗軍將無法再佔據主動。

  等大明緩過這麼十年二十年,說不得就輪到漢家鐵騎重出,反攻大金了。

  因此,與往常一樣,這場伐朝之戰,在皇太極的預設中還是以快速擊破為主,儘量採取以戰養戰的方式,減輕大金國的壓力。

  這一天,陰雨濛濛,一個身穿破蓑衣的老漢走入了這座王京,在他身旁,有十來個衣著同樣破舊的漢子隱隱約約地綴著,若有若無間形成一種護衛老漢的態勢。

  老漢步伐穩健,陰雨中似乎可以走出一種殺伐之感,在他面前,有一對夫婦就這麼撐傘站在雨中,看情形是一直在候著他。

  一年多了,一年多沒見面,孫德正那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上綻放出了笑容。

  方仲也看著那個披著蓑衣的自家丈人,同時報以微笑,這笑中,少了平日的矜持,多出了在他身上鮮有的恣意。

  回了家,方仲親自給孫德正沏茶,孫德正對自己這個女婿很是滿意,因為此時的他,已經不見當初書生急躁,展現出來則是為相者的從容大度。

  接過茶,孫德正感歎道:“一年多不見,這變化,還真是大啊。”

  方仲在坐下,附和著點了點頭,“總算是做出了一點事情。”

  “你我翁婿二人一同在大帥手下做事,不曉得日後會不會傳為一段佳話。”孫德正臉上露出緬懷的神情。

  “定然會是的。”

  “等這次應付完女真韃子,你說老夫我是不是該退下來?”孫德正臉上終於露出了嚴肅,他們翁婿二人,一個是負責大明方面的情報工作,一個是掌管護龍軍文官體繫的宰輔,這種情況,最為被歷代掌權者猜忌。

  “不必了,大帥不是這樣的人。”方仲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對大帥,你怎麼看?”

  談到龍辰,方仲臉上露出了一絲自嘲:“如今朝鮮上下誰不知我當初為了一座義州,驅使數萬朝鮮流民去送死,都說是個冷面書生,可是在我眼裡,我們的那個大帥,他的心絕對比我更冷,也絕對比我更狠。不瞞你說,有的時候,我看著他的眼睛,我都會生出一種恐懼。”

  孫德正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老夫還以為你沒看明白呢,你看明白了就好。咱們翁婿二人就跟著大帥,好好搏出一個前程,再替下自家一代搏出一個世家傳承,也就知足了。”

  “別的東西,一點都不能去想。我跟著大帥也有段時間了,從最初的聚風寨開始,起先,我覺得大帥是一個好人,這種好我也說不出來哪裡好。有時候,他體貼下士,和兵漢們有說有笑,可有的時候,他卻比一塊冰都冷,下手狠厲地驚人。在鐵山時,他圓滑,能夠在毛有俊那里弄來一個位置,但有時,他又冷酷,棱角分明。老夫我,看不透他,也捉摸不透他,自然,也就害怕他。”

  “有的時候,該爭的還是要爭的,只不過不是為了自己去爭,您可別忘了,咱們家的靜兒可是已經和二公子訂了親的。大帥,他能否走到那一步,我不敢斷定,但如今我護龍軍雖說只在朝鮮一地,但觸手已然滲透進大金大明乃至蒙古草原,大帥定然能夠打出一片駭人的基業。到時候,就算是我不想去爭,也得爭上一爭了。我已經預感到了,到老了,我也會因為兒孫事而不得安生。”

  “呵呵,提那茬子幹什麼,不還早著麼,眼下還是先想好怎麼應付女真韃子再說。”

  “剛收到消息了,大帥已經出了全羅道,過兩日就將到王京,這幾日,您先將這王京,再肅清一遍吧。明面上的已經被我清理了,還有些暗地裡的窟窿,就靠您去填補了。”

  “老夫本來就是幹這個的。”孫德正點了點頭。

  孫德正一直負責情報收集工作,也算是後世的特務機關雛形,而如今朝鮮王京明面上的反抗力量已經被方仲血洗一空,但難保還有一些個暗藏隱患。比如女真人的細作或者朝鮮反抗者,這些隱藏在黑暗中的老鼠,只能靠孫德正去清理。

  大戰在即,後方必須確保安穩!

  ……

  朴正恩站在帥台之上,俯瞰著下放密密麻麻的兵士,這些原本是各地調發過來的朝鮮繫軍隊餘燼,如今被他以朴氏邊軍為骨幹重新整合在一起,操練一陣子後已經頗有模樣了。

  大軍開拔,開赴平安道,去迎接即將發生的大戰,樸正恩面色依舊平穩,氣度儼然。他自己本來就是樸氏一族這一代的年輕佼佼,如今麾下兵馬重聚,那種風采自然是流淌出來。

  這一戰,樸正恩決心全力去打,不光是為了自己,為了樸氏,更是為了朝鮮繫力量在朝鮮的最後存亡。護龍軍一番折騰,多少朝鮮百年世家被滅門,多少門閥被踏滅,但終究還是有著一些識時務的時間保留下來,他們向護龍軍俯首,獻出忠誠。

  為今之計,朝鮮君上徹底被隔離出政治,已經沒什麼指望了,這些選擇臣服于護龍軍的世家門閥們自然得重新選出一個代言人,而由於自己的表現已經得到護龍軍認可的朴正恩自然成了首選。這些世家將家族底蘊都拿了出來,交給了樸正恩,這也是樸正恩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收整出這麼一支近萬可戰之士的原因。

  護龍軍的“龍字旗”飄揚,其間還夾著“樸字旗”,行列整肅。

  “千百年後,沒人會在意我今日是否屈膝為奴,他們,只能傳唱我從今日開創的輝煌!”樸正恩呢喃著,極為肯定。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36

第10章 大軍調動(下)

  “人屠”大仁之名威懾朝鮮,可以讓小兒止哭,大仁這支人馬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徹底成了一支“救火隊”般的存在,哪裡有朝軍反叛,哪裡有朝鮮百姓作亂,哪裡就有大仁,就有他麾下的凶神一般的兵士。

  可以說,正是因為大仁,護龍軍才能繼續維持這種對朝鮮來說是壓榨的一種政策,才能保證護龍軍還能夠從朝鮮大地上近乎貪婪地吸取養分。

  每個時代的開創,除了光輝之外,定然還是有著黑暗以及血腥。大仁不在意這些,他只知道,只要有朝鮮破落戶敢於反抗自家大帥,那就是他要屠殺的物件!

  殺到麻木,殺出了一種本能,大仁這一部是整個護龍軍之中血腥氣最為濃郁的一部,這裡的每個人兵士身上那殺氣濃郁得似乎都可以滴出來。大仁營寨部上空,似乎更是有萬千朝鮮怨魂環繞,即使是白日,也給人一種深沉陰森的感覺。

  這一日,軍寨震動,一列列兵士開出了營寨,他們沉默,他們靜穆,他們的目標,是平安道!

  大仁策馬於軍中,一年多的時間,他的軍隊都在作戰,天知道被灌輸了多少殺氣,這一次,定要在平安道給女真韃子來個狠的!

  ……

  王京之外,龍辰直屬軍兵士開始整肅軍列,剛剛陪著龍辰進入大明作戰的他們,休整了一段時間,此刻即將再赴征程。

  他們所要捍衛的,是他們身為直屬軍的驕傲,即使龍辰還沒有親自到軍營,但這支軍隊已經準備好了再次追隨他們的元帥出征。

  直屬軍當初是由龍辰親自挑選出來的兵漢組成的,如今已經獨當一面的統兵大將如大仁和趙一名,他們都是從直屬軍裡走出來的,而直屬軍將士一直是以大帥親軍自處,從聚風寨一路走來,他們永遠是龍辰最為堅實的擁護者。

  無論在怎樣險惡的情況下,他們都甘願成為龍辰手中的一柄劍,去捍衛屬於他們的榮耀!

  ……

  袁鵬這兩日幾乎就呆在了義州城牆上,他身上的傷勢還沒好利索,但已經行動無礙了,不過上陣親自拼殺怕是不可能了。

  “大家都把東西在拾掇拾掇好,天知道這狗•娘養的韃子什麼時候來!”袁鵬沖著城樓上的兵士吼了一聲。

  “諾!”

  “諾!”

  袁鵬輕輕拍了拍城垛子,隨後坐了上去。

  如今的義州,他袁鵬本來就有的三千兵士,加上大帥調給他的三千火槍兵,已然六千之眾,再加上糧草和各種守城物資都是足足的,他袁鵬很有信心將這義州牢牢抓在自己手上!除非他皇太極真的狠心在這義州城下丟下個萬把八旗子弟的性命,否則就別想撼動這個城池!

  袁鵬眼睛眯了眯,心裡一樂:咱還有二十幾門紅衣大炮吶,老子就先不拿出來,等到時候忽然調出來,直接將你們這些韃子轟成傻子。

  忽然,有這麼十餘騎呼嘯而來,在這義州城下勒住了韁繩。

  城樓上的兵士迅速警備,即使對方只是十余騎,依舊不敢大意。

  “袁瞎子,你當你的腚和大姑娘一樣好看麼,坐在垛子上面讓真看著噁心!”來人赫然就是掌控護龍軍九成哨騎的牛二。

  “我說牛蠻子,你怎麼回來了?”袁鵬一邊吩咐開城門,一邊向牛二打趣。

  “不回來幹啥,爺爺我帶的是哨騎,可不捨得手下崽子們去和韃子這樣硬碰掉,就算我肯,大帥也會罵我敗家不是?”

  面對八旗軍五萬大軍南下,牛二直接將活動在兩國緩衝帶的哨騎撤走,以避免這種不必要的損失,而自己,則是只帶著十餘騎,趕到義州來傳遞最新軍情。

  到了第二日,站在義州城牆上,終於可以眺望到遠方烏雲一般的八旗軍陣了,以及那數萬條迎風飄舞的金錢鼠尾巴。

  “牛蠻子,你真不走?”袁鵬啐了一口站在自己身旁的牛二。

  “不走了,韃子打進了朝鮮,這裡是咱們自家地盤,我的哨騎暫時派不上用場,還不如留在這裡陪你守城。”牛二親自擦拭著一把燧發槍,全羅道兵工廠在供應火槍軍的同時也給牛二的哨騎送了一批,雖說這種燧發槍和普通火銃相比威力打不到哪裡去,但用起來卻很是方便,牛二也早就玩上了手。

  “你也玩上火槍了?行啊,牛蠻子長本事了啊。”袁鵬對火器不是怎麼熟悉,但他也知道火器在戰場上的用處。

  牛二努了努嘴,歎道:“大帥砸鍋賣鐵甚至賣地,才折騰出這麼一支三千人的火槍軍,大帥這麼重視火器,自然是有道理的。話說,自從跟著大帥以來,大帥可曾錯過?”

  “這倒是,不瞞你說,這次守義州,老子就指望著這些火槍兵出本事了,哈哈,老子倒要看看這些寶貝疙瘩們能不能出點兒效果。”

  “等著瞧吧,三千火槍兵啊,錦州城或者大明京師怕是都沒這麼大的手筆,若是這樣子都守不下城,你袁瞎子可以把自己腦袋扭下來當夜壺了。”

  “對頭。”袁鵬附和了一聲,隨即意識過來,罵道:“牛蠻子,怎麼說話吶!”

  城樓上兩位護龍軍將領在拌嘴,不知不覺間將城樓上的緊張氣氛消除了不少,瞧著,自家將軍們還在嘮嗑呢,看來這幫韃子怕是不濟事嘍。

  義州城外五裡處,阿敏正在發著脾氣,因為義州方圓五十裡已經不見木林了,基本被護龍軍給砍伐掉了,有些林子來不及砍,直接放火少了個乾淨。就連附近連朝鮮農戶都被遷移光了,阿敏連抓丁壯都找不到。不得不說,護龍軍的堅壁清野做得很是成功。

  不過,這也只能起到拖延八旗軍攻城的時刻罷了,附近沒樹木,那就去更遠的地方去砍,附近沒有農戶,那就去更遠的地方去抓,或者直接讓這幫尼堪(漢人)兵去當苦力也行。

  就這樣,鑲白旗在義州城下和守軍大眼瞪小眼對峙了三天,阿敏終於將攻城器具勉強搜羅完畢,而且嶽托、濟爾哈朗等人率著兩紅旗也到了,三旗之兵,合起來差不多有兩萬多人馬,就這麼擺到了義州城下。

  而義州城內的護龍軍只有六千人,按理說,處境應該很是不妙,只是無論是牛二還是袁鵬都一點都不擔心,相反,袁鵬還很是無語女真韃子的攻城進度,磨磨蹭蹭這麼久還不攻城,當真是無趣得很。

  又過了一日,在袁鵬的叫駡聲中,八旗軍的攻城戰,終於開始了。

  這次阿敏力排眾議,沒有採取消耗戰術,而是直接動用自己的鑲藍旗部下,準備一舉攻下義州城。

  畢竟,在兩年前,這座義州城就曾倒在他阿敏腳下!這次,只不過是故地重遊罷了。

  當然,阿敏也有著自己的小九九,上次自己想在朝鮮稱王,結果被八旗內部的反對聲音給阻止了,但這一次,自己如果再以傲人的戰功打下朝鮮,誰還會再反對自己稱王?

  若是當初讓自己稱王朝鮮,如今豈會有什麼護龍軍出來鬧騰?

  阿敏心高氣傲得很,無視了嶽托和濟爾哈朗的勸阻,在第一次攻城戰中,六千多鑲藍旗兵士成梯隊方陣,向著義州城發動了進攻!

  同時,嶽托也不得不派出兩紅旗兵士負責兩翼攻勢,本來按照嶽托的想法,應該再去抓一些朝鮮人來消耗下守城軍的物資和戰鬥意志,最不濟硬挨拿尼堪(漢人)兵來先攻城。八旗兵的性命是寶貴的,怎容得這般消耗?只是面對桀驁不馴的阿敏,自己的叔叔,岳托也沒有勸阻他的能力。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37

第11章 火槍兵守城

  “好傢伙,這幫韃子是不是發瘋了?一上來就搞出來這般大陣仗!”袁鵬忍不住吐了口唾沫,看著下面密密麻麻排著整齊佇列蜂擁而來的八旗兵。

  “韃子這是打算一鼓作氣,一舉拿下咱們義州呢。這些可都是真正的八旗兵啊,可不是那些充數的漢兵,看這裝束,應該是韃子的鑲藍旗,這阿敏老韃子倒真是捨得。”牛二這幾年一直負責護龍軍哨騎的訓練以及對女真情報的打探,自然知道的東西多一些。

  “嘿嘿,老子倒要看看,這韃子是否長了副好牙口,可千萬別給崩壞了。牛蠻子,老子現在就忍不住想拿紅衣大炮出來轟一下子了,看下面密密麻麻的韃子,一炮下去,可不是得砸死一大片啊。”袁鵬作勢擦了擦口水,似乎城牆的悍勇的女真韃子在他眼中僅僅是道好菜。

  “不急,大帥讓咱們在這裡死死守著,必要時還要來個反擊,紅衣大炮是咱們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先留著。”牛二可真怕袁鵬腦袋一發熱,直接調出來二十幾門大炮轟下去。這樣子固然打得爽了,只是成效可能就被降低了不少。

  “呵呵,俺省的。”袁鵬見時候差不多了,揮了揮手,喝道:“小崽子們,準備接敵了!”

  隨著袁鵬一聲令下,三千火槍兵迅速待命,在城牆上戰列三排,檢查彈藥。

  馬丁站在正中間,他是這三千兵士的教官,更是戰術指揮者,袁鵬不精火器戰事,故而指揮火槍兵作戰的活計只能交給馬丁。不過,等到再過一段時間,火槍兵之中就能湧現出自己的各級將領,而且像袁鵬這類的護龍軍高級將領也都會慢慢熟悉火器作戰方式,到時候也不用再依賴馬丁等人的指揮了。

  “第一列,準備!”馬丁迅速下令。

  第一排火槍軍迅速側身在牆垛子邊,幽幽地槍管伸出了城牆,對準了下面沖過來的八旗兵。

  “放!”

  “砰!”

  城牆上頓時硝煙彌漫,袁鵬直接被嗆了一口,差點沒背過氣去。不過看著這一排•射的效果,袁鵬還是一邊咳嗽一邊大笑起來,絲毫沒有罵娘的意思。

  一輪射擊,沖在最前方的鑲藍旗兵士直接被打了個人仰馬翻,倒下去一大片,除了一部分身身穿甲胄的八旗兵還能站起來,其他的護具太差的女真勇士只能倒在地上翻滾。這時候的火槍射出來的感覺和後世的散彈槍差不多,鉛彈打在身上,就能把人打成個馬蜂窩。

  “哈哈,不愧是大帥弄出來的寶貝疙瘩,真的頂用!牛蠻子,你看看,下面的韃子直接被打蒙了,咳咳。”

  馬丁並未對火槍軍第一輪射擊的戰果有任何驚訝,這支軍隊是他親自訓練的,戰鬥力他心裡也有數。

  “第一列,蹲,第二列,上!”

  第一列火槍兵迅速下蹲,開始換彈筒子,這是按照龍辰的構想設計出來的,可以極大的減少裝填彈藥的時間,提高了火槍兵的火力輸出效率。第二列火槍兵迅速上前,來到城垛子邊,舉槍瞄準。

  “第二列,放!”

  “砰!”

  又是一輪排•射,城下的八旗兵們又是一陣死傷,他們知道城牆上的守軍用的是什麼東西,這些玩意兒用得爽利,但更換彈藥用時極多,正好趁此機會衝殺上城樓,可這迅速的第二輪射擊,直接將沖在最前方的鑲藍旗兵士給打退了回去。

  然後,是第三輪,第四輪,第五輪,第六輪,第七輪……到第十輪!

  在這種近乎於無止盡的排•射下,無論鑲藍旗兵士怎麼悍不畏死,畢竟也是血肉之軀,十個人扛著梯子沖到城牆下時,只剩下兩三個人還能站著,這種損耗實在是太過驚人,直接讓鑲藍旗的攻勢受挫,根本就施展不開。

  阿敏站在遠處一座土丘上觀戰,當義州城牆上第一輪火槍發射時,他只是皺了皺眉頭,驚訝於這城樓上的火銃兵怎麼這麼多,並未真的擔心什麼。八旗兵和明軍打交道幾十年了,明軍火器八旗兵自己也是門兒清,自家也在開始製造了。

  不過,當第二輪,第三輪,這麼一輪輪射擊下來後,阿敏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他發現城牆上的明軍火銃近乎是在不間斷射擊,這樣的壓制下來,自家的勇士們跑到城牆下都需要付出可怖的傷亡,更不用說還要架梯子攻城了。

  “弓箭手壓制!”阿敏下令。

  一批弓箭手被調派上前,在陣前向著城牆上進行拋射,不得不說,此時的八旗兵素質還是很厲害的,跨的上烈馬,拉的起硬弓,一陣箭雨投射到義州城牆上。

  火槍兵身上並沒有多少甲胄,甚至連棉甲都沒有裝備,女真韃子的箭矢對他們造成了不小的損傷,隊伍中一時出現了混亂。

  袁鵬冷哼一聲,喝道:“執法隊!”

  一列刀斧手出現在了火槍兵陣列之後,袁鵬大吼道:“亂陣者,殺!全家為奴!”

  這一舉措確實起了成效,火槍軍畢竟是第一次實戰,袁鵬為了防止炸營,也是有所準備。

  其實,女真弓箭手也就是這麼幾波的箭矢對城牆上的火槍兵造成了些損傷,接下來的箭矢就連城樓的高度都達不到了。畢竟再強的弓箭手也是人,能夠連續五次硬弓拋射已經很是了不起了,接下來雙臂就會短時間脫力,無法再有前幾箭那樣的力道。

  而護龍火槍兵們只需要按動扳機,然後裝填彈藥,在經過訓練後他們能夠支撐長時間作戰,在這方面,火槍兵們有著絕對的優勢。

  弓箭手無法再繼續對城牆上的火槍兵進行壓制,城下攻城的鑲藍旗兵士繼續暴露在火槍口之下,冒著彈雨艱難前行。

  終於有梯子被架到了城牆上,女真勇士們迫不及待地攀爬上去。

  “滾木!”袁鵬見時候到了,下令拋滾木。

  義州城守城物資很是充裕,這種夾著鐵刺的滾木有不少。

  滾木從城牆上扔下,直接將正在攀爬梯子的女真韃子砸下去,滾木一路翻滾,其上的鐵刺也不動割傷了多少韃子。

  “收兵!”這兩個字,阿敏近乎於咬出來。

  鑲藍旗如同潮水般退去,馬丁依舊不停命令火槍兵進行射擊,讓對方再留下上百具屍體。

  待得鑲藍旗攻城兵馬全部撤回去,兩紅旗在側翼壓陣的兵馬也都收攏回去,義州城牆上爆發出響徹雲霄的歡呼聲!

  ……

  岳托和濟爾哈朗站在阿敏身旁,三名女真貝勒爺心緒都很凝重。

  剛才的一波攻擊,根本就沒能對義州造成任何實質意義上的觸及,統計傷亡後,卻已經有了八百名女真勇士永遠倒了下去。這樣的城,還怎麼去攻,難道真的要把整個八旗軍都填進去才有希望攻破?

  阿敏雖然狂傲了些,但打仗還是有些算策,並沒有被城牆上的強大火器弄亂了陣腳。

  “集合所有善於長射的勇士和善於攀爬的勇士,今夜再攻一次,一舉奪門!”阿敏下了決斷,獰聲道:“若是今晚依舊打不開局面,那我們就等著大汗吧,大汗這次隨軍帶著十門大將軍炮,正好用來對付這義州城!”

  嶽托點了點頭,道:“今晚,我親自帶軍,定要奪下這義州城!”

  阿敏看了眼嶽托,略作沉思,同意道:“你率軍奪門,我率三旗大軍等候!”

  入夜,義州城上火把林立,將整片城牆照得透亮。很明顯,袁鵬是留心著女真韃子夜襲。

  嶽托低喝一聲,其身後近千勇士一齊跟著他快步向義州城西邊城牆沖去,這些常年活躍于黑水白地間的女真漢子,即使此刻快速行進,卻依舊可以保證無聲無息。

  等他們真的到了城牆腳下,城牆上的兵士才發現了異常,趕忙鳴金示警。

  這時,一百韃子中約莫五十人迅速張弓搭箭,“嗖!嗖!嗖!”

  城牆上傳來護龍軍兵士的慘叫聲,而後嶽托一揮手,餘下五十女真勇士將肩頭繩索拋出,如同壁虎般爬上了城牆。

  由於城下有五十名女真弓箭手壓制,城牆上的護龍軍兵士倉促間根本來不及組織起防禦,而嶽托則帶著麾下已經殺上城牆。

  接著便是短兵相接,在白日裡,八旗軍吃了護龍火槍軍的大虧,在晚上,他們就要用自己手中的兵刃將臉面給搏回來!

  牛二和袁鵬根本就沒有下城樓,他們深怕女真韃子在白天吃虧後晚上搞出什麼花樣,但即使有所防備,依舊被嶽托給鑽了進來。

  聽到喊殺聲,袁鵬即刻抽起自己的長槍,領著一杆兵士沖了過去,步伐如風,絲毫不似重傷未愈的樣子。

  牛二則是命令馬丁指揮火槍軍即刻準備作戰,防止八旗軍主力趁這個機會攻城,而自己則帶著一批兵士去了存放紅衣大炮的地方。

  嶽托揮舞長刀,帶著麾下勇士們殺下城樓,直撲西城門,見這城門並沒有被堵死,岳托不禁舒了一口氣。

  之前他最擔心的就是義州城守軍將城門全都堵死,這樣他奪門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38

第12章 千鈞一髮

  奪門,首要條件就是出其不意,故而這就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奪門的人數,嶽托也只帶著一百人前來奪門,若是人數多了,即使再怎麼用心也根本隱蔽不了動靜,定然會被城上的護龍軍士卒發現,若是被發現了,那就會直接從奪門變成攻城了,奪門也就失去了它的意義。

  自古以來,被選派進奪門隊伍裡面,無一不是身手強悍之輩,等同於古代軍中的特種兵,這樣才能在有限的人數裡面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增大奪門的成功率。嶽托這次帶來的不是八旗軍中的神射手就是武勇過人的巴圖魯,放在戰陣上無一不是以一當十的勇士。

  五十人攀城樓,只有四十人真的站到了城牆上,其餘十人都在中途失手摔了下去,義州城牆高聳,摔下去的韃子基本都是在中上段失手的,摔下去不死也是殘廢。

  而這四十人中,只有不到十人陪著嶽托沖下了城樓,看見了大門,其餘三十人分別以自己的性命替嶽托等人拖延時間,面對蜂擁而來的護龍軍兵士,他們拼殺得慘烈異常,企圖給嶽托拼出個開城門的時間差!

  城門下有著二十余名護龍軍士卒徹夜把守,城牆上的動靜已經將他們驚動,直到看到殺下來的嶽托等人,他們也意識到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兄弟們,城門在人在!”這名護龍軍總旗官怒喝一聲,他身後的二十名護龍軍兵士也紛紛大喝,捏緊了手中的兵刃。

  在原本計畫之中,義州城不僅要守住,還得要在關鍵時刻出來打韃子一個措手不及,若是一味只求死守,袁鵬也就會將城門車堵堵上了事了。可這亂子,就出在這上面。

  誰能想到女真貝勒爺會親自帶著從鑲藍旗和兩紅旗中選出來的勇士來奪城,而且居然還真讓他們鑽了進來,若是真的城門被打開了,那麼城外等候的阿敏就會率軍即刻殺入!沒有了城牆的護持,只有六千不到的護龍軍對上近兩萬女真韃子,勝算真的很是渺茫。

  這些守城兵士自然知道城門的重要性,也決心去用自己生命去守護。

  嶽托臉色不變,長刀劃出一道刀花,又像是一個信號,霎時,八名女真韃子直接縱身前沖,半道側身翻滾,將自己當作“滾木”一樣,徑直砸向了守城的護龍軍兵士。

  同時,嶽托和剩下的兩名女真兵士持刀快步跟上,那八名女真勇士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來給後面的人創造機會。他們大部分身體都直接被護龍軍兵士手中的兵刃刺到,往往還是幾把兵刃加身,但他們依舊將這近二十名護龍軍兵士撞倒。

  岳托趁此機會,長刀連劈,瞬間斬殺了七八名護龍軍兵士,旁邊的兩名女真兵士也各自斬殺了幾名,守城門的護龍軍兵士們近乎死傷殆盡。

  在這一刻,這座城門就毫無遮掩地坦露在嶽托面前。

  “開門!”

  三人一齊動手,推去寬大的門閂,大門發出“吱呀”的摩擦聲,同時,發現動靜的城外八旗軍也鼓噪起來,滾滾鐵蹄自遠方踏來,不消多久,八旗鐵騎就將沖入義州城中!

  “爾敢!”袁鵬見城門居然瞬間失手,來不及慢慢從樓梯上下來,整個人從城牆上跳下,在最後關頭槍尖在城牆上劃出一串火星,落地後,袁鵬只感覺臟腑翻滾,知道這是自己力道反噬的後果。不過,此時也顧不得多少,提起一口氣,直接提槍殺去。

  一名女真韃子果斷收手,持刀迎向袁鵬,如今護龍軍兵士還沒來得及趕來,這要再有一小會兒時間,這座大門就能完全打開,八旗軍入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斷不能在此刻被打擾。

  誰料袁鵬對女真韃子的刀絲毫不避,只是在刀鋒加身時撇了撇身子,卸去了些許力道,拼著自己胸口被劃出一道大口子的同時,槍尖直刺入這名女真韃子的身體,繼續發力,槍身洞穿了這名韃子。

  袁鵬繼續前進!

  嶽托繼續推城門,剩下的一名女真韃子則是嘶吼著持刀反身,妄圖攔下袁鵬。

  袁鵬的槍術比不過冉義,沒有冉義那種長槍在手,千軍辟易的功夫,但是他可以傷換命!

  又是迎面而來的一刀,袁鵬只是微微低下頭,任由刀身砍在自己肩膀上,而他的槍尖直接刺入韃子的下陰,並且迅速提杆,槍尾反轉,直接將這名韃子彈開。

  袁鵬繼續前進!

  這時候,袁鵬胸口上的那道可怖的刀口依舊在淌著血,他的肩膀上還插著一把鋼刀!鋼刀已經入骨,恰在骨節之中。

  換做任何人,受了其中一個創傷,已然倒下了,但是他袁鵬沒有!

  “上次跟著大帥出征大明,老子我已經犯過一次錯了,這一次,休想再讓老子這裡出簍子!”

  嶽托左手抓門,拼著全力拉動,大門開始緩緩打開。

  也就是在此時,袁鵬的槍尖,也來了。

  嶽托右手探出,抓住槍尖前段,想要以自己強大的臂力控住這杆槍。

  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身受兩次重創,已經算是必死之人了,之所以還能站著,只是憑著一口氣吊著罷了。只要自己能夠撐一會,這個人就會自己倒下!

  之只見嶽托手掌順翻,貼過槍尖,瞬間由掌化鉤,死死扣住槍身,讓其不能再前進絲毫!局面,一時停滯,但同時,大門在岳托單掌推動下,仍在緩緩打開,已經出現了足以一人側身而過的縫隙。

  袁鵬感受到自己力道在流逝,同時,他的雙眼視線也愈發模糊。

  “老子,也要死了麼。”

  “吼!”

  在最後一刹那,袁鵬再次提勁,長槍上原本即將消散的力道再次凝聚,刺向嶽托的眉心。

  嶽托只感覺自己右手掌一陣火燒般的疼痛,而槍尖已經即將刺到自己的眉心。

  生死一瞬間,嶽托整個人側身,從打開了一道口子的城門間鑽了出去,來到了城外。

  同時,嶽托對著城門就是一腳,這一腳,嶽托凝聚了自己全身之力,至少能夠將大門再打開丈許!而且,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身後的馬蹄滔滔了,八旗鐵騎就在他身後,只要再撐一會兒,這座義州城,就將易主!

  可是,讓嶽托震驚的事情發生了,這大門並未因為自己的一腳而更加打開,相反,從大門的另一側傳來一股恐怖的力道,居然將自己反震開來。

  袁鵬一腳揣在大門上,同時噴出一大口鮮血,在他身子即將倒下的同時,手腕挑動,槍尖頂到一節門閂上,將門閂頂了回去。

  義州城城門有四道門閂,如今的袁鵬只能送回去一道了,他本身就是有傷之身,再遭此輪番重創,最後更是榨幹了自己的氣力將城門踢回些許。

  這一切的一切,袁鵬都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去完成。

  與此同時,八旗鐵騎沖到城外,開始推門,僅有的一道門閂並未徹底放好,開始有鬆動的跡象。

  這時,護龍軍兵士也趕來了,紛紛上前將門閂送回去,同時抵住城門。

  危急時刻,終於過去!

  其實,自袁鵬從城牆上跳下到現在僅僅是一個須臾,但卻萬分驚險,若沒有袁鵬拼死阻擋和補救,此刻的八旗鐵騎就已經沖入了。

  見著局面穩定下來,袁鵬最後一口氣也送掉了。

  “牛……蠻子,義州……靠你了,老子……是真的不行……了。”

  袁鵬腦中最後的畫面,還是龍車策馬於中,自己和冉義兩人持槍護衛兩側。

  這一輩子,跟著大帥一起上陣衝殺過,也值了!

  ……

  阿敏見城門被關上,奪門之舉功虧一簣,此時的他還不曉得嶽托已經出了城門,以為自己這個侄子已經戰死在城內。

  可以想見,代善那老不死的知道後得有多記恨自己了。

  就在此時,一名戈是哈喊道:“貝勒爺,小貝勒沒事兒,出來了!”

  阿敏重重地舒了一口氣,下令道:“收兵,今晚是沒什麼事兒了。”

  “喳!”戈是哈們高舉著火把,簇擁著阿敏返回。

  義州城牆上,忽然探出了二十多門炮口,在此時夜色的掩護下,它們被推上了城牆,而底下的韃子們卻依舊沒有察覺,仍然在有條不紊的撤兵。韃子中的弓箭手在拼命和城牆上的火槍兵對射著,以此掩護己方的撤退。

  二十幾門紅衣大炮終於被拿了出來,準備噴射出它們的怒吼!

  牛二登上城牆,看著韃子中火把最密集的一處,他知道,那裡定然是韃子全軍的樞紐,夜裡行軍作戰,最怕是軍隊失去統屬,就連紀律嚴明的八旗兵也不例外。故而阿敏讓周圍的近百名戈是哈都手持火把,在自己周圍形成一道火圈,以此鎮定軍心。

  也不是阿敏狂妄,因為此時的他本身就處在中軍之中,而且離城牆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火槍和弓箭根本就射不到這裡來。

  但是,他似乎忘了,當初的他的大伯,縱橫一世的天命汗努爾哈赤,究竟是怎麼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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