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葬清 作者:純潔的小龍(已完成)

 
嚴羊 2019-2-18 20:14: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9 80685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56

第09章 降將覲見(下)

  王京外的某處山林間,一堆篝火靜靜地燃燒著,不時發出“啪啪”的脆響,兩個年紀約莫七八歲的道童正在一邊拾掇著篝火一邊嬉鬧著,他們似乎對荒山野外的環境早就習以為常了,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在他們倆身旁還有一名正在打坐的老道,老道手指掐訣,口中念念有詞,不時抬頭望望星空,又不時低頭作沉思狀,最後胸口忽然劇烈起伏起來。

  “不好,師傅又強窺天機,氣血反噬了,快拿碗碟來!”一名道童忙呼喝一聲,起身來到老道身後,替老道按摩背部。

  另一名道童忙從行囊裡掏出一個瓷碗,放到老道下顎處,等著老道吐血。話說這倆小道童自從跟著老道以來,就對老道時不時因為窺探天機而受傷反噬已經習以為常了。

  老道胸脯的起伏越來越厲害,而後一道氣流從他腹腔內流出,老道微微張嘴,打出了一道又長又臭的咳。

  “哎呀,師傅,這真是臭死了。”倆在師傅身旁的道童忙捂著鼻子跑開。

  老道臉色有些訕訕,道:“為師不就是晚飯吃多了點麼,肚子一直撐著慌,這一口濁氣吐出來就舒服多了,哈哈。”

  老道叫“老道”,自稱是嶗山外門外繫旁支十九代傳人,以前也曾雲遊過雲山大澤,到古稀之年後就領養了兩個棄嬰作自己的道童,一頭紮進了深山裡頭。

  奇門之術,玄而又玄,因此從事其事之人可以說九成九是騙子,但定然也是有這麼一小撮人是有著些許真本事的,要不然玄門之術也不可能真的傳承這麼久。老道在十年前就推演了出了“清”滅“火”之預像,這只是對國運的一種旁敲側擊推延,但這也差點要了老道的半條命,之後老道潛心印證,最後得出了東北方向的女真將有取代大明定鼎華夏氣運的結論。

  國之氣運,乃怕是那些個道宗鼻祖這類的人物也沒能力去改變,老道自然也不會傻乎乎到螳臂當車。隨後,老道愣是開始教起了倆道童女真語。老道和大金國那位地位崇高的老薩滿有些交情,畢竟世上能修推演之術到達觀望國運層次的人很少,兩人也有點惺惺相惜。

  當然,更重要的是老薩滿知道老道沒那種逆天而行的勇氣,老道想讓自己倆徒弟改頭換面去女真一族當個貴人,享受兩百多年的鐵莊稼,這一切自然也都離不開老薩滿的默許和幫助。

  本來也沒什麼,國運變化本是定數,就算一百個老道加上一百個老薩滿一起也都對國運變化無可奈何,但就奈何在數年前出現了一個規則之外的人,愣是硬生生地將這個原本即將消散的漢家氣運給奪了回來,將如日中天的女真氣運給狠狠打壓了下去。

  老道也動了心思,畢竟即使再是方外之人,在潛意識中也傾向自己的本民族一些,老道推演出變數之人在遼東,老薩滿自然也推算了出來。只是最初是老道認為那個變數之人是袁崇煥,而老薩滿認為那變數之人是阿敏,最後袁崇煥在京師城牆一躍了結了自己的性命,阿敏在義州城下被一炮轟成了無頭屍體。

  老道和老薩滿同時意識到兩人都確定錯了目標,因為星象上顯示那變數之人命格愈發明亮,隱隱約約間有著紫薇之氣縈繞!這是此人大勢已成,有了問鼎資格的表現。

  到現在不知道那人是誰那老道和老薩滿都可以找塊豆腐撞死了,老道打算去朝鮮,他本是雲遊之人,此生唯一的牽掛也就是倆晚年收下的小道童,不為自己,也要為這倆孩子尋個出生不是?舍了自己這身本事,難道還不能替這倆孩兒換來個富貴傳承?

  說來就來了,進了朝鮮地界,老道感覺一陣心神不寧,咳出了那口濁氣後,心神忽然一下子通透了些,有些玄機也勉強能觸摸了一絲。

  “真有意思,這幾個禍亂星居然也能被變數之人招攬過來,其野心不小啊,難道那變數之人也有著推演之能?他是變數,一個勢成的變數,再加上幾個註定禍亂天下的人輔佐,這朱明江山就算從女真人嘴裡逃出生天,怕也是傳承不了多久了吧。”老道一撫長須,沉聲道:“徒兒們,休息夠了吧,咱們可以起身了!”

  ……

  火槍軍兵士們扛著火槍已經急行軍了一個白日,但是即使夜色已經降臨,他們也依舊沒有停下歇息的意思,只因為大帥曾在他們面前說過,這次能夠被調入大帥直屬軍的護龍火槍軍只有一千人,必須是在訓練之中表現最為突出的一千人,其他兩千人則會被打散編入各路軍隊之中。

  護龍軍上下誰不曉得全軍最為精銳善戰的人馬就是大帥直屬軍,能夠進入護龍軍不僅僅意味著更高的地位,更是一種絕然的榮譽!

  這些經過勝利熬煉過的兵漢們胸口正是血氣濃郁之時,當兵當兵,當的無非是一口氣,一口不服輸,努力向上爬的傲氣!

  為了進直屬軍的名額,這些火槍兵們都下了死力氣參加訓練,但即使這樣,已經有著將近一千人熬不下去這種超負荷的訓練被淘汰下去,但剩下來的兩千人也必須被再淘汰掉一半,競爭依舊殘酷。

  一直到了深夜,火槍兵們才完成了今日的行軍裡數,開始紮寨休息,即使累到這種程度,該有的營盤和防衛哨也一點沒有疏漏。

  “幹他奶奶的,這大帥是從哪裡搞出來好兵,這樣子的訓練都能撐得下來,讓老子對這些兵直流口水!”孔有德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歎道:“哎喲,不行嘍,老子跑不動了。”

  李九成早就是前氣不接後氣了,見孔有德停了下來,他自己也立刻癱倒在地,“直娘賊,終於可以歇歇了。”

  耿仲明倒還算好一些,畢竟他年紀還不算很大,但依舊臉色煞白,臉上佈滿著黃豆粒似的汗珠。

  “哈哈,叫你們幾個非要死撐著和這幫火槍兵一道拉練,這不是平白的自己給自己找罪受麼?”胡猛一路都是騎在馬上,看著這幾個傢伙徒步拉練,他自己倒是輕鬆愜意得很。

  “呵呵,看著這幫兵崽子們這麼下狠勁兒,我也心裡癢癢,不錯,哥幾個都撐下來了,總算是沒丟臉啊。”孔有德一邊笑一邊喘著氣。

  胡猛也是點點頭,他是曉得這幾個人雖說是降將,但也是傲氣得很,連大明朝廷他們也能說反就反,又豈會甘心被這些個年輕兵漢比下去?

  “今兒個已經到王京郊外了,明日上午估摸著就能到王京城了,今晚幾位哥哥們可以先好好歇著,明日就要見大帥了,總得好好拾掇拾掇不是?”胡猛提醒道。

  “多謝胡兄弟提醒,哥幾個曉得了。”耿仲明點了點頭,應和著。

  “那行,兄弟我今晚先回王京了,明日恭候幾個哥哥駕臨!”胡猛抱了抱拳便騎馬離去,孔有德等人是來投降的,自然不能這麼不聲不響地進城,總得有個儀式才是,他胡猛則少了很多這方面的顧忌,而且他必須提前回去向龍辰稟明一些情況。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56

第10章  龍帥大婚(上)

  王京城牆在近段時間也被護龍軍整修了一番,從遠處看去,顯得很是大氣森嚴,比起昔日李氏主政朝鮮時的奢華萎靡,今日的朝鮮王京則是多出了一種傲然與霸氣。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尚,更是兩種迥異不同的態度。

  李氏數百年來也就指望著守著自家這一畝三分地,安心過著自己的日子,無論是大明、大金亦或者是昔日猖獗的倭寇,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但護龍軍卻有著一種不服輸的信念,自從戰敗了八旗鐵騎後,護龍軍上下都止戈息兵,不再挑動戰事。

  誰都清楚,今日的短暫蟄伏,是為了日後騰飛來積蓄力量,不僅僅是護龍火槍軍在龍辰手中進行著訓練,其餘諸位護龍軍大將也都開始對自己麾下兵馬進行訓練整頓,剔除雜質,吸收新鮮血液。大傢伙都明白,眼下雖說是一時太平了,但還沒到享樂的時候,日後更大的戰事還有的是。

  也不知道大帥是打算先徹底平定女真還是先提兵入關,不過大部分將領還是傾向于後者的,比起女真那片窮山惡水的糟蹋地兒,還是關內的花花江山來的更有吸引力些。

  護龍軍將領們就在這王京城樓子上面聊起了天,無非也就是這些個話題。不知從何時起,“從龍”這個詞不斷在護龍軍中出現,而這個詞在護龍軍中擁有著更深的寓意。

  最上層的一圈將領,如冉義、大仁、趙一名和樸正恩等人湊在一起,那些中層或者年輕一些的將領們則是湊在另一邊,兩者間有著明顯的等級差異。中層將領們偶爾看向冉義等人,眼中無不有著尊敬與一絲絲豔羨,他們自是明白,這些個大將軍可是昔日陪著大帥一起起家的兄弟,護龍軍能有今天,他們功不可沒。

  冉義今日那杆長槍鮮見地沒有戴在身上,今日可不僅僅是護龍軍正式接納孔有德等人的日子,還有其他事情,他冉義也不是迂腐之人,自是曉得這點變通。

  趙一名目光依舊深邃,出於神箭手的本能,他的目光總是帶有著一種審視的味道,若有若無間似乎就在鎖定你身上的弱點,所以當趙一名偶爾眼神掃過那群中層將領時,總讓那幫年輕將領們感覺渾身不自在。

  大仁往那裡一站,似乎空氣中就彌散開一股血腥氣味,天知道這手中究竟沾染了多少聖魂性命,不過這種事情在當兵的眼中反倒是一種功勳的象徵。大家都清楚,沒有大仁,這朝鮮絕不會像現在這般安穩。

  樸正恩給人一種和煦的感覺,或許因為他是護龍軍上層將領中唯一的朝鮮人吧,樸正恩行事愈發嚴謹低調,但他的身份和地位是跑不掉的,也沒人真的敢輕視他。

  城外不遠處出現了一支人馬,由三百名胡龍火槍兵作為儀仗隊打頭,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等將領緩步行來。火槍兵如今都配備了甲胄,當他們扛著步槍,邁著整齊的步伐時氣勢很是懾人。

  “諸位,隨某一起下去迎一迎吧。”冉義輕聲一笑,便帶頭走下了城摟,大仁、趙一名和樸正恩也是一齊跟在他後面。

  “列隊!”火槍兵們迅速整合成兩隊,隨後給孔有德等人讓開了道路。

  “孔兄弟,冉某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啊!”冉義隔著挺遠的距離便開始打起了招呼,顯得很是熟絡。

  “冉將軍折煞末將了,末將等人實在擔當不起,擔當不起。”孔有德連忙謙卑地回應著。

  冉義快步向前走了幾步,道:“哎,你可是擔當得起,大帥親自點名要我等好好迎迎你,足見你在大帥心中的地位,日後在這護龍軍中,前途絕對是不可限量啊。”

  冉義將龍辰拿出來,提點孔有德等人這般陣仗也都是龍辰授意,他自己則是絲毫都不居功,相較李聚初見孔有德等人的表現,冉義顯得更灑脫些。

  “大帥賞識之恩,孔有德及幾位弟兄定然以死相報!”孔有德稍顯疑問道:“大帥在城牆上麼?”

  冉義輕輕搖頭,“大帥此時還沒趕來,在府邸內忙活著呢,我們還是一道去元帥府吧。”

  一聽龍辰沒有親自出來露面,孔有德著實有些失望,他一直覺得龍辰十分看重自己幾人,從李聚和胡猛的態度上也很是明顯,但為何獨獨今天卻……

  “大帥日理萬機,末將明白。”李九成見孔有德有些失神,忙替他打了個哈哈。

  大仁忍不住嚷道:“還不是怪你這廝,好端端讓你快馬加鞭趕來王京覲見大帥,你非要跟著那幫火槍兵一塊拉練步行,白白多折騰了這麼多天,若不是大帥仁厚,依照我大仁的脾性,早就派人把你抓來了!”

  大仁聲音渾厚很是響亮,而且說話極為不客氣,饒是孔有德臉上也不禁出現了些許羞怒之色,李九成和耿仲明更是悄悄捏緊了拳頭。

  冉義瞟了一眼大仁,訓斥道:“大仁,有你這麼說話的麼!孔兄弟、李兄弟、和耿兄弟以後都是自家弟兄了,你這臭脾氣別往自家人身上撒!”

  大仁顯然是有些敬畏冉義,但仍舊嘟囔著:“這三人確實是不知好歹,我又沒說錯。”

  “敢問這位將軍,我兄弟幾人不過晚來了數日,為何在你嘴中就成了這般大的罪過?”耿仲明實在是忍不住了,大仁這廝也實在是欺人太甚了些。

  這時,樸正恩則走了出來,他那總是謹慎嚴謹的氣質最適合打圓場唱白臉了,先前大仁這般一頓折騰,將氣氛搞得這麼狼狽,接下來就靠他樸正恩來解局。

  “大帥原本定好是三日前完婚,但幾位兄弟晚來了,大帥硬是將婚禮推遲到今天,連黃道吉日都錯過去了,大仁這廝性子憨直,言語中多有得罪諸位,還請諸位別忘心裡去才是。”

  一聽龍辰為了等自己三人,居然連大婚都給推遲了,孔有德等人心中不由一熱,這是得多大的恩情厚愛!

  “這,大帥,這是折煞我等了,實在是太折煞我等了。”孔有德心神在這一刻也禁不住失手,在古代婚嫁是一等一的大事,定然是要取在黃道吉日才行,一刻也不得耽誤,但龍辰還是為了自己幾人推延,也不事先告知正在頭腦發熱和火槍兵一起玩拉練的自己等人。

  這般行事,比龍辰親自出城迎接更能打動人心。

  ……

  “安安,你說那個傢伙,連個結婚日子都說推延就推延,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抱怨的是孟家的一名長者,算是孟安安的叔伯輩。

  “德叔,這話就說得不對了,不就是推延了幾日婚期麼,卻能收攬幾員大將的心,這筆買賣,划算得很,不是麼?”孟安安笑著又道:“小時候您不是常教育我們,做買賣,得利永遠是下乘,真正的上乘是得人心,得交情。”

  德叔搖了搖頭,歎息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話真心不假,看,這胳膊肘已經開始往外拐了。”

  這時,站在門邊一直在看天的年輕男子轉過身來,溫和地對孟安安說道:“吉時什麼的,也就是圖個吉祥心安罷了,也當不得真,只要日後妹夫能夠真心對你就行了。”

  孟安安輕輕一福,“哥哥說的是,安安心裡知道。”

  孟安安只有一個哥哥,如今孟氏的當代家主孟凡,而現在,孟凡居然從大明來到了朝鮮,其間目的怕是不僅僅為了參加自己妹妹的婚禮。

  孟氏算是最早向護龍軍投資的大明境內的門閥,如今收穫早就超過預期,眼下護龍軍戰退女真,威臨遼東。趁著妹妹大婚之際,孟凡這個孟氏家族也就主動出來,找龍辰談一談日後合作事宜。說句不好聽的,如果護龍軍沒有窺覷中原的野心,孟氏也能仗著護龍軍的護持保證自己在遼東的利益,若是護龍軍,或者說自己那個妹夫有著問鼎的野望,他孟凡說不得就算拿出孟家所有的底蘊也得給自己這個妹夫提供助力!

  此時,一名侍女急匆匆地跑來,笑著對屋內諸人行禮後,對著孟安安輕聲道:“夫人,時辰到了,大帥馬上就來接親了。”

  德叔忙對著身旁幾個丫鬟命令道:“還不幫著最後再收拾收拾?切莫讓外人看了咱們孟氏的笑話。”

  “是。”

  龍辰這次的大婚,地點並不在大元帥府中,大元帥府雖說如今是朝鮮的政治權力中心,但畢竟建的倉促,不夠格局。而且不是還有一個現成的好地方麼?

  就這樣,在今日,朝鮮王宮被龍辰徵用了來完婚,朝鮮君上李澄也只能笑著答應,而且他必須親自出來祝賀,不過他這樣也不算怎麼難堪,畢竟今日的新娘子有兩位,一位就是自己的姐姐。

  當初在聚風寨時,由於條件有限,李凝就那麼稀裡糊塗地當了龍辰的壓寨夫人,龍辰曾言,欠她一個婚禮,如今,不顧李凝的反對,龍辰堅持趁著此次迎娶安安的機會,也給李凝一個婚禮!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57

第11章 龍帥大婚(中)

  “二娘,軒兒來接你了。”一聲稚嫩的童音從屋外傳來,小龍軒今兒個被打扮得很是可愛,雖說他不是那種喜好熱鬧的性子,而且心智明顯早熟得很,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懂事,他清楚今兒個是自己父母們的大日子,自己也得表現得喜慶些,主動些。就比如這次老大龍傲去給李凝當童子,自己就被分配來給二娘當童子,龍軒也是很愉快地應了下來。

  “軒兒,二娘準備好了,這就出來。”說著,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孟安安緩步走了出來。

  饒是龍軒心智比之同齡兒童成熟很多,但乍見新娘子裝扮的孟安安,也一時被美麗的事物給眩暈了下。

  孟安安頭髮很是烏黑雋秀,兩鬢蓬鬆光溜溜何用桂花油,高挽鳳纘不前又不後有個名兒叫仙人鬏,銀絲線穿珠鳳在鬢邊戴,明恍恍走起路來顫悠悠顫悠悠真亞似金雞這麼這麼亂點頭,芙蓉面眉如遠山秀杏核眼靈性兒透。

  鼻樑骨兒高相襯著櫻桃小口牙似玉唇如朱不薄又不厚,耳戴著八寶點翠叫的什麼赤金鉤,上身穿的本是紅鏽衫掐金邊又把雲子扣,周圍是萬字不到頭還有個獅子解帶滾繡球,內套小襯衫袖口有點瘦,故而當孟安安整了一整裝抬了一抬手稍微一用勁,透了一透袖,瞬間就露出來十指尖如筍她的腕似白蓮藕,當真是生來一雙美麗的柔荑。

  下身穿八幅裙捏百折是雲霞縐,俱都是錦繡羅緞綢,裙下邊又把紅鞋兒露,滿幫是花金絲線鎖口五彩的絲絨繩又把底兒收,巧手難描畫又畫不就生來的俏,行動風流行風流動風流行動怎麼那麼風流,猜不透這個好姑娘是幾世修,美天仙還要比她醜嫦娥見她也害羞。

  孟氏本身就是民門望族,底蘊深厚,孟安安自然也是大家閨秀中的大家閨秀,可是為了支撐起自己這一繫,年輕貌美的她不得不親身遠赴遼東打理家族在這邊的生意,故而也沾染了些遼東女娘的灑脫爽朗,雖依舊秀麗,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英氣。而今日大婚,孟安安徹底梳攏回江南小娘的裝扮,舉手投足間更是韻味十足,渾然天成,宛若荷塘中最嬌豔的那一朵聖蓮。

  “二娘,你今天好漂亮啊。”龍軒由衷地讚歎一句,然後雙目瞬間由失神轉為清明,再現小孩子的通透明亮,向著站在孟安安身後的孟氏家主孟凡恭敬行禮。

  “這位就是孟伯伯吧,父親大人時常在軒兒面前提起你。”

  孟凡本身也只是覺得龍辰這個第二子長得可愛俊美,但當對方居然主動向自己問安並且談吐如此正式之時,他看向龍軒的目光中有了些不同的意味。這小傢伙不過二三歲年紀罷了,心智已然若斯乎?

  “軒兒侄,這是伯伯帶給你的見面禮。”孟凡很是和煦地向龍軒走去,從自己腰間解下一塊玉佩,並且蹲下身子,親自給掛到了龍軒的腰間。

  “小侄謝過孟伯伯。”龍軒很是知禮數,恭敬向長輩道謝。

  “安安,走吧,莫讓他們等著了。”孟凡站起身,向著自己妹妹點了點頭。

  大元帥府正門口,龍傲已經牽著自己母親李凝的手等著了。今日的李凝以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態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用發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雖說今日李凝也是婚禮的主角之一,但她畢竟已經早已為人婦,即使在龍辰的堅持之下非要跟著一起“老妻聊發少年狂”也在著裝上稍顯素雅一些,儘量不去搶了安安的風頭。再說了,她也是三個孩子的阿母了,本身那種氣韻也無需再倚靠多少外在打扮去烘托。

  “讓姐姐久等了。”孟安安來至門口,向李凝微微欠身一福。

  “這說的哪裡的話,咱們姐妹倆就不必這般生疏了。”李凝牽起孟安安的手,說話得體自然,那種大婦之風儼然。

  孟凡目光也只是微微掃過李凝便收回,自家妹子雖說是平妻的身份,本身不遜于李凝,但李凝畢竟是翁主出身,再兼著是龍辰三個孩子的母親,地位已然無可動搖。自己的妹子似乎也沒什麼爭寵的心思,也好,出於哥哥的立場考慮,只要自己的妹妹過得舒心就好。

  就這樣,龍傲牽著李凝,龍軒牽著孟安安,雙方一齊走下了臺階,站在外面早就等候多時的儀仗隊立刻吹打起來,還有侍女們抛灑花瓣,場面好不熱鬧。

  “新娘子真美啊。”

  “廢話,不美能配得上咱大帥?”

  場外傳來人們由衷地讚歎聲,對於這般美麗的女子,無論是男女,都鮮能再生出任何猥褻的念頭,基本上都是一種對美好事物的讚歎。

  兩名新娘子都走進了花轎,每個花轎都由十六個大漢扛著,規制和排場確實夠大氣,反正在這朝鮮,龍辰已經是無冕之王,什麼規制使不得?

  龍傲呼喝一聲,向著身旁的一匹花馬跑去,隨後單腳蹬地,右手抱馬頭,就這樣輕鬆上馬,他畢竟還是小孩子,蹬不上馬鐙,只能這般上馬。

  “二弟,來!”上了馬的龍傲向龍軒招手。

  龍軒點了點頭,也是一路小跑到馬下,抓住哥哥龍傲的大腿,整個人就這樣牽引著坐到了龍傲身後。

  兄弟倆這一出迅速博得了周圍一陣喝彩聲,到底是大帥的兒子,年紀輕輕就可以跨馬而行了。

  德叔在一旁砸吧了下嘴,“那個大公子,當真是天生練武奇佳的根骨。”

  孟凡補充道:“那個二公子也是個難得的心智秉性。”

  德叔扶了扶須,歎道:“老夫倒是很好奇,小姐生下來的孩子,到底能有多不凡。”

  孟凡舒了一口氣,“我孟氏好歹也是傳承千年的大族,李氏也只是傳承兩百年的王族罷了,不見得差到哪裡去。”

  “對,是這個理,是這個理。”德叔忙點頭附和著。

  待得新娘子入了轎,便有人給另一個街角等候的龍辰通報了。

  今日的龍辰身穿一身渾黑蟒袍,斂去了往日的武將之風,但其威嚴卻在這蟒袍加身後更甚。

  “出發。”龍辰揮手之下,八百甲胄上戴著紅花,兵刃上纏著紅繩的直屬軍兵士排著兩列方陣,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著大元帥府門口行去。

  “都板著臉幹什麼,都給俺笑起來,咱們是去接兩位夫人去的,不是去打仗,都把身上的殺氣給俺收乾淨了,可別衝撞了別人!”胡猛在外面騎馬吆喝著。

  這些直屬軍兵士都是從戰陣中摸爬打滾出來的廝殺漢,只要排陣一起,就情不自禁地做好了沖陣殺敵的準備,那骨子殺氣也迸發而出,在胡猛的訓斥下,他們不得不在臉上擠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步伐也放輕了些。

  “大帥,俺就說這儀仗隊還是從王宮侍衛那裡選才是,他們反正做慣了樣子。但你看這幫傢伙搞的,大喜的日子搞出來像是出征似的。”胡猛嘟囔著,對這幫直屬軍兵士的表現很是不滿意。

  “無妨,本帥的大婚,自然得有本帥的直屬軍來充當依仗。”龍辰搖頭一笑,目光便投射到那兩台花轎之上。

  “稟告大帥,大娘二娘已經上轎了。”龍傲騎著馬帶著弟弟龍軒來向龍辰稟報。

  “命我兒為開路先鋒!”龍辰端拿著架子向龍傲下令。

  “末將遵命!”龍傲向著龍辰抱了抱拳,隨後策馬走到隊伍的最前頭,好不神奇。

  “起轎!”

  “起轎!”

  “起轎!”

  “起轎嘍!”

  在儀仗隊的護送下,這支迎親隊伍向著王宮開去,而在此時,李澄已經親自在王宮門口等候了。看著愈來愈近的隊伍,李凝向著身旁的宦侍吩咐道:“起樂。”

  樂調之聲響起,司儀報禮之聲不絕於耳,王宮之地,今日成為了專屬龍辰的婚宴場地,而朝鮮君上李澄,成了龍辰的專屬司儀。

  李澄站在王宮門口攔門,大聲吟誦道:

  “仙娥縹渺下人寰,咫盡榮歸洞府間。今日門闌多喜色,花箱利市不須慳。”

  “攔門禮物多為貴,豈比尋常市道交。十萬纏腰應滿足,三千五索莫輕拋。”

  這是向新郎官討喜錢,李澄雖說權力被架空了,但好歹是一國君上,自是不缺這點兒禮錢,但既然他是司儀,這些流程還是要走的。

  “方仲何在?”龍辰輕吟一聲,這種事兒自然是由方仲負責答對。

  早就在宮門邊等候著的護龍軍宰輔方仲來到龍辰馬下,向著李澄那邊高呼道:

  “從來君子不懷金,此意追尋意轉深。欲望諸親聊闊略,毋煩介紹久勞心。”

  “洞府都來咫尺間,門前何事苦遮攔。愧無利市堪拋擲,欲退無因進又難。”

  當然紅包還是不能少發的,不是發給李澄,而是發給在場的所有的兵士大臣以及看熱鬧的百姓,錢不多,但也是個意思不是,大家就圖個喜慶。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8:59

第12章 龍帥大婚(下)

  李澄讓開路後,李凝的母親,當今朝鮮王太后便端著一碗飯出來,先走到頭一頂轎前,自有侍女替她掀開轎簾,李母笑道:“小娘子,開口接飯。”

  李凝掀開蓋頭,和一旁妯娌表情怪異的對視一眼,然後羞羞的被母親喂了一口飯,這是表示新人入門之初,吃夫家飯,成夫家人。但作為早已為人婦的李凝來說,這也確實有些羞人,自己不光早就吃過夫家飯了,都已經替夫家生了三個娃娃了。

  李太后也不換碗,又走到後一頂轎邊,侍女掀開轎簾,李母同樣微笑道:“小娘子,開口接飯。”

  孟安安掀開蓋頭,向著李太后恭敬一笑,也吃了一口。

  這時地上已經鋪好了紅氈毯,龍傲和龍軒兩個童子立刻上前,分別扶二位夫人下轎,更多的侍女則拿著盛五穀、豆錢、彩果的花鬥,向門首撒去,孩子們爭著撿拾。

  這是為了壓青羊、烏雞、青牛這“三煞”。此時習俗認為,三煞在門,新人不能入,若入則會損尊長及無子。撒穀豆,三煞則自避,新人方可進門。

  二位新娘子在龍傲龍軒兄弟倆的攙扶下,下了花轎。踏著氈席行走,先跨過放在地上的馬鞍,叫做“平安”。

  龍辰等在馬鞍之後,蟒袍上已是披紅掛綠,手持槐樹木所制的木筒,牽著同心結,面向二位娘子而立。這同心結是三家各出一根彩絛編制而成的,兩端也比尋常婚禮上用的長。

  侍女將同心結的兩端,送到二位新娘子手裡,便悄然退到一旁,隨後由龍辰牽著她們進了宮門,直入大殿。

  進入大殿,孟凡的妻子徐氏手持金秤,為二位新人挑開蓋頭,新娘方才露出花容。只見一個體態輕盈;粉妝玉琢、一個高挑婀娜、風姿綽綽;一個鬢髮玄髻,光可以鑒,一個皓齒朱唇,星眼暈眉。端的是春蘭秋菊、各勝擅場,皆是一頂一的大美人,美嬌娘。

  大殿裡坐著的來賓,幾乎就囊括了如今朝鮮的上層建築,文官武職,數不勝數,世家門閥,不勝枚舉,冉義、樸正恩、趙一名、大仁、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等大將也是坐在一旁,臉上也掛著笑容。

  “大帥,真是豔福不淺啊。”大仁拍腿笑道。

  “那是當然。”趙一名撚須笑道:“也不看看誰的大帥!”

  “老趙,沒想到你去全羅道看了兩年紅毛鬼,倒是學會了怎麼自誇啊,”胡猛笑道:“不過你這話說著也對我胃口。”

  眾大人聞言紛紛點頭,說得實在太對了。

  夫妻三人先到大殿中央供桌前,拜祭了天地,然後入宗堂中,拜祭了李氏祖宗,這才再轉回大殿。李凝畢竟是李氏王族的翁主,按照規矩來講,確實要去李氏諸位先王面前拜上一拜,李澄今日當起了龍辰的司儀,龍辰也不會不給李澄這個面子。

  樂止,李澄誦唱道:“香煙縹緲,燈燭輝煌,新郎新娘齊登花堂!”

  新人就位,李澄儀誦唱“一拜君上,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如儀依序行禮。眾來賓興致勃勃,早就想看看,他們仨人怎麼個對拜法?

  誰知人家來了個三足鼎立,頭沖頭深深施禮拜下,看上去十分和諧。

  再向來賓行禮後,新郎便將新娘送入後宮寢殿,進行婚禮的下半場,大殿間,則大開筵席、款待賓客。

    ……

  三人坐在新房的婚床上,女眷們便用盤盛著金銀錢、雜果,在房中撒擲,這叫“撒帳”。它與“撒穀豆”禳三煞不同,是寄寓著祝願得子、長命富貴吉祥。只聽她們一邊撒一邊唱道:

  “灑帳東,簾幕深圍燭影紅,佳氣蔥籠長不散,畫堂日日醉春風。”

  “灑帳西,錦帶流蘇四角低,龍虎榜中標第一,鴛鴦譜裡穩雙棲。”

  “灑帳南,琴瑟和鳴樂且耽,碧月團圓人似玉,雙雙繡帶佩宜男。”

  “灑帳北,新添喜氣眉間塞,芙蓉並蒂本來雙,廣寒仙子蟾宮客。”

  “灑帳中,一雙雲裡玉芙蓉,錦衾洗就湘波綠,繡枕移就琥珀紅。”

  “灑帳畢,諸位親朋齊請出,夫夫婦婦咸有家,子子孫孫樂無極。”

  撒帳之後,侍女們奉上金剪,三人各鉸下一綹頭髮,綰在一起。這是“合髻”,意味生死相隨、患難與共、白頭偕老的信物。

  而後女儐相又奉上四個紫金缽,缽底用紅、綠絲線打著同心結——這是新人行“合巹”禮,亦即雙雙喝酒。“巹”是一個瓠分割而成的兩個瓢,但時人也常用酒杯代替。也幸虧如此,否則還真沒法弄。

  “玉女朱唇飲數分,盞邊微見有壞痕。”

  “仙郎故意留殘酒,為惜馨香不忍吞。”

  女儐相們齊聲唱著詩,催促新人兩兩喝下交杯酒。在歡呼聲中。龍辰先和李凝一起把酒碗扔到床下,李凝的那個落地後跳起,龍辰的落地後寂然不動。觀禮的眾人大喜道:“好兆頭!”

  龍辰再和孟安安一起擲,這次兩位高手更是玩出了花,竟教兩隻碗穩穩扣在一起,好似一體,引來一片驚歎。

  等歡呼聲平息,兩排侍女端著託盤上來,盤中是所謂的“定情十物”。

  最前排的侍女先奉上第一定情物——手鐲,一邊吟唱著:“何以致契闊?繞腕雙玉鐲。”一邊給兩位娘子戴上,套在李凝手腕上的,是一對翡翠玉鐲,渾體翠綠,沒有一點雜色。套在孟安安手腕上的,是一對瑪瑙手鐲,通體火紅,亦無一點雜色。

  套上玉鐲後,兩名侍女退下。第二對侍女走上前來,奉上託盤,吟唱道:“何以致拳拳?綰臂雙跳脫。”

  伴娘從盤中取下第二件定情物——臂釧,吟唱道:“何以致拳拳?綰臂雙跳脫。”

  釧屬鐲類,戴在手腕處的叫手鐲,佩戴在臂上的叫釧。比起樣式簡單的手鐲,臂釧則樣式繁麗的多。

  龍辰送給李凝的,是一對玉臂釵,兩頭施轉關,可以屈伸,合之令圓,渾然無縫,以九龍繞之,功侔鬼神。僅這一件,價值不知凡幾。

  他送給孟安安的,是一對金跳脫,如彈簧狀,盤攏成九圈,兩端用金銀絲編成環套,用於調節鬆緊,一點不妨礙運動,同樣價值不菲。

  輪到第三件定情物——戒指,奉上託盤的侍女吟唱道:“何以道殷勤?約指一雙銀。”古代未婚女子均不戴戒指,因為戒指是定情的信物,所以這個最小的信物在女子心中地分量卻是最重的。

  戒指需要新郎給新娘帶上,因為戒指最重要,所以要在場的女性合唱,以示叮嚀與祝福:“撚指環相思,見環重相憶。願君永持玩,迴圈無終極。”

  龍辰取下一枚銀色的戒指,眾女子的眼睛一下就亮起來,她們都是識貨之人,發現那並非銀戒,光澤要更加絢麗,顯得無比高貴。還鑲嵌著閃閃發光的透明寶石。她們還從沒見過這樣既潔白又晶瑩的寶石戒指呢,貴婦們心中暗歎,和這種戒子相比,家裡那些鑲著寶石的金戒指,簡直俗不可耐。於是暗暗打定主意,回頭找新娘子打聽,從哪能買到這樣的戒指?

  這可難買得到,這可是鑲鑽白金戒!也只有龍辰,才能靠著弗朗機商人那強大的貿易能力從埃及弄到白金、從印度弄到鑽石,然後請王京內最好的首飾工匠,精心心製作而成。

  他拿起李凝柔若無骨的白皙小手,與她含情脈脈相對,將戒指輕輕套在她纖細的無名指上,然後在她的手背上深情一吻,引來一眾婦女的尖叫歡呼。

  龍辰又拿起另一枚白金鑽戒,執起安安羊脂白玉般的小手……這半年安安也不怎麼出去跑動了,安心在家宅著管賬,安安妹子的象牙色肌膚也褪色了。給安安戴上戒指後,陳恪緩緩舉起她的小手,就在眾人以為他會重複時,誰知他一把將她拉到面前,便朝著安安的小嘴深深吻了下去……

  女人們先是傻了眼,然後爆發出十倍的歡呼,驚得外殿的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番流程走完,龍辰不自覺地伸了一個懶腰,直覺骨節作響,這結婚,當真是比昔日親自上陣衝殺還累幾分。

  換下了便衣,龍辰換上了李澄讓人準備的金絲蟒袍,這已經算是親王的規格了,龍辰也只是一笑了之,將其穿了上去,侍女們再見龍辰時,近乎有一種天威壓人的感覺。

  大殿上擺了酒席,武將們一撥,文官們一撥,互相吃喝起來,氣氛還很是融洽。

  就在此時,龍辰大步走進了大殿,殿內上千人霎時間全部噤聲,只因為他們見了自家大帥身穿金色,心裡不覺一驚,但隨後才看清楚這是蟒袍,不是龍袍,心下也就淡然,也有著些許失落。

  “直娘賊,我還以為大帥今日穿了龍袍了呢!”胡猛大歎可惜。

  “遲早有這麼一天,你急什麼。”趙一名很自然飲下一杯水酒,仿佛日後龍辰問鼎之事已是註定似的。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00
第十卷 稱王遼東

第01章 為天地喝,為大帥喝!

  李澄見龍辰穿著他特意準備好的金色蟒袍,心頭不禁舒了一口氣,如果自己這個姐夫真有那個心思,那日後他也不會再在意朝鮮這塊小地方了吧。這朝鮮,在日後,至少在名義上還是李氏的子孫坐在君上這個位置上。

  就在此時,孔有德、李九成、耿仲明三人在對視一眼後同時離開了座位,緩步走到了龍辰面前。

  軍方一繫的人自然知道這三人的來歷,倒也沒怎麼吃驚,倒是文官一繫以及朝鮮門閥一繫的人有些納悶了,忍不住在私下裡詢問開來,當得知孔有德就是那個把山東攪動得翻天覆地的“魔王”時,不得不倒吸一口氣,同時心中也暗歎:到底是自家大帥有能耐,連這種人也能收服。

  龍辰是以兵戈起家,也因此文官一繫中有些地位的也就是方仲一人而已,其餘巨頭皆是領兵一方的大將,方仲沒有去爭這個第一個道喜的資格,軍方也樂得賣孔有德三人的面子,其餘人在這些巨頭沒有上前向大帥道喜之前自然不敢妄動,以免逾越了身份。

  只見孔有德三人一齊向龍辰單膝下跪,低頭誠聲道:“末將孔有德(李九成、耿仲明),參見大帥!大帥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人同時高呼了三聲“萬歲”,聲音高亢,餘音迴旋在整個大殿之上,在場千人皆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方仲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心裡暗道:這孔有德,到底還是心急了些。

  大仁惋惜道:“這孔老狗,這事兒居然讓他搶了先!”

  冉義聳了聳肩,雙眼微閉,“不見得,如今可不是大帥行那事的時候。”

  趙一名補充道:“不過先預預熱,將那層窗戶紙捅得更薄一些倒是無妨。”

  聽著這“萬歲”二字,李澄自己仿佛回到了兩年前的那一天,龍辰親率鐵騎沖進朝鮮王宮的一幕,那時護龍軍將士一同歡呼萬歲,場面極其宏大,聲勢十分駭人。

  龍辰雙手分別扶起耿仲明和李九成,最後再虛扶起孔有德,大聲道:“得汝三人,本帥何愁大事不成!”

  沒有正面回應孔有德三人的話,卻也沒有反對,因為龍辰知道,自己此時自立絕對不是好時候,至少得等女真被滅或者遼鎮易主兩個條件中達成一件,那自己才真正有爭鼎的資格。但是他也不反對將這件事捅得更通透一些,讓大家也好有個心裡準備,到最後也就水到渠成順理成章地走到那一步。並且在自己給孔有德三人的信箋中,自己是清楚表達了打算問鼎的意向的。

  冉義、樸正恩、大仁、趙一名紛紛起身,向龍辰抱拳喝道:“為大帥喝!為孔將軍喝!為李將軍喝!為耿將軍喝!為大事喝!”

  在場諸將也迅速起身相應,紛紛抱拳高聲喊道:“為大帥喝!為孔將軍喝!為李將軍喝!為耿將軍喝!為大事喝!”

  軍將們字字鏗鏘,夾雜著濃郁的肅殺之音,一時將整個大殿的氣氛給帶動下去,讓在做諸人仿佛置身于金戈鐵馬的戰陣之間。

  既然軍方表態了,作為文官一繫唯一巨頭的方仲自然不會怯場,抖一抖長袖,先仰望樓穹道:“為蒼天喝!”接著俯身面向地板道:“為大地喝!”最後向龍辰一拜,道:“為大帥喝!”

  在場所有文官也紛紛起身,向龍辰大禮一拜,同聲道:“為天地喝!為大帥喝!”

  龍辰從胡猛手中接過酒杯,掃視滿殿諸人,傲然道:“為護龍軍喝!”

  “為護龍軍喝!”

  聲音直沖雲霄!

  ……

  大殿的宴席一直開到了半夜,諸人剛開始還有些拘束,到最後也慢慢放開了,氣氛也熱鬧起來。不過,這其中的酣暢笑容究竟有多少是真心的,就有些耐人尋為了。

  朝鮮剩餘的一些門閥是只能選擇匍匐在龍辰腳下,李氏族人也因為護龍軍的存在失去了往日的地位,不過這一切只要龍辰在,只要護龍軍在,就能維持下去,而且他們笑容,也會永遠比別人更加燦爛。

  席間,從孫德正那裡傳來了一份情報,龍辰短暫地離席去了簽押房。

  “徐光啟要初出使朝鮮了。”龍辰目光中出現了沉思色,隨後再度恢復到淡然,“胡猛,這件事交給你辦吧。”

  胡猛一直對龍辰形影不離,接過了那份密函看了一遍,有些拿不准地道:“大帥的意思是讓俺派護龍衛殺了這欽差?”

  龍辰搖搖頭,悵然道:“徐光啟已經七十一歲了,也沒幾年好活,就讓他進不了朝鮮就是了,別傷其性命。必要時,可以調動義州的兵馬扮作女真八旗兵,將他的隨行隊伍給截了,切莫傷了他就是。”

  “大帥放心,猛子明白。”

  ……

  “一為義州,一為東江,兩處地方都已經被護龍軍經營得成了氣候,我八旗軍不善水戰,拿東江的護龍軍沒有辦法,而義州城上據說有著四十多門紅衣大炮,更有無數火器兵助戰,城堅兵廣,其難攻程度,猶在錦州之上。兩處朝鮮屏障,皆是堪稱無法可解,對於朝鮮的護龍軍,我八旗軍如今只能無能為力。”多爾袞耐心地分析著形勢。

  而在他旁邊站著的,赫然是據說已經昏迷許久的皇太極,此時皇太極雖說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狀態還是不錯。

  “咳咳,本以為將本汗病重不醒的消息放出去,護龍軍應該會有些動向的,可以將他們引誘到我滿洲地界上決戰。只是本汗萬萬沒想到,護龍軍居然完全止戈息兵,開始了修生養息。不簡單啊,不簡單啊。”皇太極說話時臉色泛起了陣陣潮紅。

  皇太極聽聞朝鮮會戰大敗的消息後,確實是暈過去了,當時消息也被封鎖得很徹底,隨後在老薩滿的救治下皇太極醒了過來,騷動不安的女真部終於安定下來,多爾袞和豪格的矛盾並沒有來得及爆發。隨後,在皇太極的命令下,自己“昏迷”的消息開始慢慢傳出來,本想著可以引誘護龍軍從朝鮮出來,但護龍軍根本毫無反應。

  “大汗,孔有德他們幾個可是被護龍軍接到朝鮮去了。”多爾袞提了這一點。

  皇太極又咳嗽了幾聲,平復了下胸口,點頭道:“接著說。”

  “孔有德是大明朝廷眼中的叛逆,但護龍軍卻敢明目張膽的招攬,大明朝廷會怎麼看護龍軍?那個可以逼死袁蠻子的大明皇帝會怎麼看護龍軍?”多爾袞語速故意放慢了些,留給在場諸位貝勒多一些思考時間。

  “這和咱們又有什麼關係?”豪格顯然是還沒有想透多爾袞話中的意思。

  皇太極卻抬頭盯著多爾袞,問道:“你認為,這有幾分把握可成?”

  “先前,我大金是大明的最大敵人,如今那個打敗了我八旗軍護龍軍則是大明更大的敵人,只要我們主動提出,最多不至於接受明國的冊封,到時候和明庭一起解決朝鮮的護龍軍也不是不可能。”多爾袞的話一說完,在場的諸位貝勒貝子以及固山額真們紛紛驚出聲來。

  “荒謬,大明朝廷和咱們可是打了數十年的仗,又怎麼可能和咱們聯合!”豪格第一個站出來否定多爾袞的計畫。

  多爾袞看都不看豪格一點,這個政治白癡,若非沒有皇太極的扶持,根本和自己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

  “豪格,你想錯了,父汗我認為,大明會答應和咱們聯合一起對付護龍軍。那幫子漢人眼中,眼睛裡只看到自己的利益,最喜歡窩裡鬥了。”

  皇太極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多爾袞明白,這是在敲打自己和豪格,切莫學了漢人的習性自家內鬥。

  “護龍軍殺我和碩貝勒阿敏,和碩貝勒多鐸、嶽托以及濟爾哈朗生死不知。這份血仇,已經徹底結下了,再也解不開了。再說,我女真一族要想真的崛起,就必須拔掉護龍軍這顆釘子!”皇太極說話太過用力,又劇烈咳嗽起來。

  多爾袞看著皇太極這番病態,神態依舊,但是內心中卻有著驚濤翻滾,他終於老了,他終於病了!

  “多爾袞,聯絡明廷之事,就由你去負責。在大義上咱們可以讓點步,反正那些虛名又不值錢。本汗可以接受明廷的官職賜封,可以派一個小兒子去大明當人質。只要大明解開對我大金的封禁以及向我大金提供一些火器即可。呵呵,這些不值錢的名頭,漢人們最喜歡,也最在意了。你可要給本汗賣個好價錢。”皇太極笑著說著,嘴角中隱隱可見血絲。

  多爾袞低下了頭,將自己母妃被逼死的畫面儘量從腦海中壓下去,他清楚,女真一族這時候還離不開皇太極,八旗軍還離不開皇太極。自己這個四哥,在某方面確實比自己更有魄力,更有擔當。

  “多爾袞明白,可是,就得使大汗在史書上名譽受損了。”

  “這個沒什麼,到時候等朝鮮的護龍軍滅了,我八旗軍揮師入關,定鼎中原之後,史書上怎麼寫,還不是咱們自己說的算?”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01

第02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自龍帥大婚之後,護龍軍進行了一繫列上層軍官的調動調整,原本掌控東江鎮的李聚被調回了朝鮮王京,擔任起樸正恩之前所擔任的京畿道兵馬大將軍,並且李聚的防務區域涵蓋了京畿道周圍的幾個道,朝鮮護龍軍的心臟防衛工作,正式交接到李聚手中。

  朴正恩在這修生養息的半年時間內,倚靠朝鮮剩餘門閥的幫助下大力擴軍,朝鮮如今雖說漢民大量湧入,但原住民朝鮮人人口基數上還是占著比較大優勢的,而且如今朝鮮人想去當兵的話也只能去樸正恩的軍中,使得樸正恩部兵源極為充足,朝鮮會戰半年後的今天,其兵力已經過萬。樸正恩部被整個調動到了義州附近,建起了數座營寨,屯兵備戰。

  原本就駐軍義州的大仁部則是進行了一批軍械的更替,大帥直屬軍還未進行新一批的軍械更替,就先給大仁部更替了,其用意可見一斑。而在吸收了原義州袁鵬舊部的基礎上,大仁部在這半年時間內也擴軍到了五千人,並且老兵悍卒佔據著大多數,戰力驚人。

  趙一名部約有三千多兵士,其部以前主要任務是在全羅道防備弗朗機人,故而經歷的戰事比較少,但趙一名治軍嚴謹,故而其部依舊有著比較強的戰鬥力,也被調動到了義州附近進行備戰。

  孔有德、耿精忠、李九成三人被派去了東江鎮,整合其舊部,這次從山東帶回來的兩萬人馬中,一萬出頭是婦孺老弱,剩下的七八千皆是丁壯,而且都是跟著孔有德轉戰山東的老兵,稍加整訓下戰力也是驚人。並且孔有德熟悉火器戰術,尤其是火炮運用,在護龍軍充足的紅衣大炮的配備下,孔有德的指揮才能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

  東江鎮的力量遞交給尚可喜掌管,尚可喜性情很辣,但忠心還是有的,畢竟是龍辰給了他這個位置,給了他建功立業的機會。東江鎮在他統屬下,開始加大對大金方面的戰略擠壓,牛二在陸地上的向滿洲推進一百里戰略已經將女真原本就脆弱的經濟商貿摧殘得即將崩潰,而尚可喜的那種從海上到陸地的戰略壓迫更是將整個滿洲的脖子給勒住了。

  如果女真一族不想被徹底鉗制在白山黑水間,就必須有所動作,但不知為什麼,在這種蹬鼻子打臉的態勢下八旗軍居然除了做一些防備,沒有任何主動出擊的動態,就像一個膽小的小媳婦兒,受了氣只感偷偷呆在房間裡哭似的。

  但女真韃子是一頭凶狼,絕不是綿羊,尚可喜曾三次上書龍辰,言明女真一族在做著最後的戰鬥準備,似乎是在準備著最後的決戰。並且尚可喜在奏摺中陳述了他自己應對女真的方略。

  尚可喜的請戰並未得到龍辰的首肯,相反,龍辰反而將冉義部調到了義州,冉義部的作戰能力堪比龍辰直屬軍,如今也是發展到了五千之眾,是護龍軍的中堅力量。

  至此,義州方面已經集結了大仁部五千人馬,樸正恩部一萬人馬,趙一名部三千人馬,冉義部五千人馬,總計兩萬三千多的戰兵。

  軍隊開始調動,但明顯的開戰態勢並未出現,而東江鎮方面,在尚可喜手中六千兵馬的基礎上加上尚可喜等人的八千兵士,也有著一萬五的兵力。

  調動結束後,各路軍隊開始了就地屯兵操練,方仲則再次開始調動起整個朝鮮的力量,開始做起了戰爭儲備。

  ……

  朱由檢派出的欽差大臣徐光啟,走到了遼鎮附近,就此病逝,享年七十二歲。胡猛帶著上百護龍衛埋伏策劃了很久,等到了卻是欽差病逝的消息,不禁大是無奈。似乎他胡猛這兩年運道太順了些,招降孔有德時,自己一進城孔有德納頭便拜;授命阻攔徐光啟進入朝鮮的步伐,本來還未大帥那道“不得傷其性命”的命令傷腦筋時,徐光啟自己就病死了。

  其實,在真實歷史上徐光啟也是今年病死,有些事情可以改變,有些事情卻無法改變。

  接下來的近一年的時間中,朝鮮護龍軍依舊秉持著修生養息的策略,在方仲的主持下,朝鮮一邊備戰一邊發展,達到了一種和諧穩定的局面,其施政水準之高,可見一般。

  護龍軍很安靜,但大明和大金卻沒有絲毫安靜。

  首先,崇禎七年(1634)二月初五,農民軍攻陷興山,殺了知縣劉定國。十五日,下瞿塘。二月二十一日,又攻下夔州府(大體如今四川萬源、宣漢、達縣、梁平以東地區及湖北建始縣)、大寧,圍攻太平。由於土司秦良玉率軍阻斷了農民軍前進的道路,崇禎七年三月,入川之老回回等數營義軍又自陽平關(今陝西省甯強縣西北)入秦州,複返陝西。

  攻佔南陽後,起義軍分軍,老回回等五營攻入湖廣,李自成等入漢中,張獻忠率部赴信陽。崇禎七年正月,張獻忠自信陽西去商、洛地區。李自成與張獻忠合兵攻取澄城,直逼平涼等州縣。二月二十八日,張獻忠等十三營義軍自河南商、洛西出潼關進入漢南。三月,老回回等部也由川返陝,農民起義軍重又聯合一起成為一支強大的力量。四月,給事中吳甘來請發粟以賑饑。時山西、陝西自去年八月至於是月不雨,赤地千里,民大饑,人相食。民饑而亂興,而明將多殺良冒功。中州諸郡,畏官兵甚于“賊”。疏入,初六日,崇禎帝詔發帑賑饑。

  農民軍夾雜著亂軍,氣候已成,開始威脅到帝國的統治,朱由檢不得不將目光從朝鮮移開,準備先拿農民軍開刀,並且祭出了名將盧象升。

  崇禎七年六月,總督陳奇瑜與鄖陽撫治盧象升合兵於上津。時農民軍各部多入漢南,陳奇瑜乃引軍西向,約會陝西、鄖陽、湖廣、河南四巡撫圍剿漢南農民軍。農民軍高迎祥、張獻忠、羅汝才、李自成等部見明軍四集,誤走興安(今陝西省石泉以東的漢江流域)車箱峽。峽谷之中為古棧道,四面山勢險峻,易入難出。時天雨兩旬,被困的農民軍馬疲食盡,李自成用顧君恩謀詐降,以重寶誘奇瑜左右及諸將。奇瑜許。七月起義軍從車箱峽脫圍者計三萬六千餘人。

  這一次盧象升對農民軍的大圍剿失敗了,但重創了聲勢浩大的農民軍。也使得大明終於短暫地從農民軍的亂局中抽出了精力,再次將目光投到了遼東,投到了朝鮮護龍軍身上。

  大金一方面,因為護龍軍的封困和擠壓策略,導致國內物資愈發窘迫匱乏。崇禎七年後金天聰八年(1634)二月初五日,定喪祭焚衣及殉葬例。自貝勒以下,牛錄額真以上,凡有喪喪者許焚冬衣、春秋衣、夏秋衣一套,不足此數者聽之,如舊衣不足,毋得新制充數。若逾定數及無舊衣而新制以焚化者,被人告發、俱坐應得之罪。夫死其妻許殉,仍行旌表,若妻不殉而強逼侍妾殉者,其妻論死。其違律自殉者,棄其屍,仍令其家賠婦人一口入官。皇太極都摳門到和死人搶東西的地步了,可見大金生活物資匱乏到了何種地步。

  然而因為被護龍軍在朝鮮會戰中打敗,損兵折將,致使女真對蒙古草原的掌控力迅速減弱,蒙古草原亂事漸起,為了平定蒙古亂事,女真不得不在自己已經半殘的情況下,先對蒙古用兵。

  四月,科爾沁、劄魯特、巴林、奈曼、敖漢、喀喇沁、土默特、阿魯科爾沁、翁牛特、阿蘇特等部的部長台吉會於西拉木倫河岸,總兵力約10萬。這是林丹汗準備對皇太極痛打落水狗了,但誰知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八旗軍即使被重創了四旗,也依舊有著強大的作戰力量。

  四月下旬,皇太極率領大軍越過興安嶺,駐守都埒河。當夜,鑲黃旗兩個蒙古人偷馬逃出,將大軍壓境的消息報告給林丹汗。林丹汗整兵而戰,皇太極領兩黃旗主力牽制林丹汗數萬大軍,多爾袞率正白旗和正藍旗兵士偷襲林丹汗後方,廝殺了一夜,後方失陷的蒙古聯軍終於崩潰!

  林丹汗欲率部撤至漠北喀爾喀,但喀爾喀三汗與他不和。於是林丹汗率領所屬數萬之眾,西奔庫赫德爾蘇,經呼和浩特,渡黃河到達鄂爾多斯。皇太極分兵三路窮追林丹汗四十一天天,五月下旬進駐呼和浩特,得知林丹汗已南渡黃河而去。遂停止追擊,經宣府、張家口返回。途中收攏了林丹汗所遺部眾數萬人。

  後金大軍到達呼和浩特後,林丹汗在成吉思汗陵前舉行莊嚴的儀式,宣稱自己為全蒙古的“林丹巴圖魯汗”,遂帶領察哈爾、鄂爾多斯部眾,移動成吉思汗之陵,西渡黃河至大草灘。林丹汗在大草灘永固城一帶擁眾落帳,等待時機,重整旗鼓,準備東山再起。此時,一向堅決支援林丹汗事業的漠北喀爾喀卻圖台吉(土謝圖汗部),於崇禎七年年初,率所部4萬之眾,直奔大草灘與林丹汗會合。林丹汗和卻圖台吉通過紅教的關係,與藏巴汗和白利(康區)土司頓月多吉建立了聯繫。

  也苦了皇太極了,若是照著原本八旗的實力來打,絕對能把林丹汗給徹底打成個稀巴爛,哪會像現在這樣讓林丹汗帶著數萬部眾逃出生天。但蒙古之事也算是告一段落,那些個本來和大金親近的蒙古諸部在見識到八旗軍的勝利後,重新樹立起對女真一族的敬畏。

  接下來的一件事,則像一個導火索,徹底引爆了遼東局勢。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03

第03章 北風吹,戰鼓擂!

  崇禎七年九月初,大金國正式向大明俯首稱臣,天聰汗皇太極去汗位,受封大明撫順王銜。

  九月中旬,大明皇帝朱由檢誥祭太廟,稱這場從萬曆帝延續到天啟帝到他朱由檢這一代的遼東亂事終定矣。

  ……

  “女真侵佔遼東之疆域不談,瀋陽不收,降將不取,罪民不罰,這朱由檢還好意思去太廟向他的列祖列宗去誇耀平遼功績。”方仲不屑一笑。

  龍辰從椅子上站起身,作勢伸了個懶腰,鬆動了下骨節,歎道:“養精蓄銳了快兩年了,是到該動的時候了。”

  方仲對此毫不意外,護龍軍為接下來的戰事,可以說已經準備了很久了,而且他同時也猜出了龍辰首先要打擊的目標是誰。

  “臣預祝大帥旗開得勝,掌得遼鎮!”方仲向龍辰恭身預賀。

  “倒真沒有什麼事情是我的方相所猜不透的。”

  “大帥說笑了,若是您打算先征女真,何需等他兩年。”

  “本帥這輩子,最恨別人從背後捅刀子。呵呵,自本帥起兵數年來,和女真韃子死戰多少場,硬是將女真韃子的氣焰給壓了下去,若非如此,他朱由檢哪裡來的力氣去收拾農民軍?不過他朱由檢既然敢和女真韃子苟合以圖謀對付我,那本帥又豈會客氣?這一次,本帥偏偏不先去打女真韃子,先打了他的遼鎮,讓他知道,天下之雄,絕非都是袁督師那般可以讓他任意揉捏的,也給他這個皇帝長長記性!真當他老朱家是天生的帝皇之脈不成?”

  龍辰傳聲道:“胡猛。”

  “末將在。”

  “集合本帥直屬軍,準備開赴義州,這陣子,底下兒郎們也歇息地夠了,是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九月初,皇太極向大明稱臣,九月中旬,朱由檢誥祭太廟,而九月末,護龍軍正式打起替“替袁崇煥平反”的旗號,兵動遼東!

  五千護龍軍騎兵再加上一千火槍兵迅速就位,在龍辰親自誓師之後,開拔出動,鐵騎滾滾,殺氣沖天,恍若一隻掙脫了牢籠的凶獸。

  ……

  義州城門洞開,一列列兵士奔湧而出,其中更是夾雜著一排又一排的紅衣大炮,兵威赫赫,即指若斯!

  大仁放聲一笑,道:“還是大帥行事最對我脾氣,先打他狗娘養的大明,教訓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帝崽子,若不然,他娘的還真當咱們護龍軍是泥捏的不成!”

  站在胡猛身旁的趙一名神色倒很是淡然,輕聲道:“大帥直屬軍已經從王京開拔了,在這之前咱們得先將寧遠城攻下來,時間上咬得確實很緊吶。”

  “老趙啊,你瞎擔心啥子啊,咱這次紅衣大炮可就帶了八十門呢,夠他寧遠城喝上一壺的了,到時候若還啃不下來,我大不了親自領敢死隊殺上去。”

  “死了個袁瞎子,大帥已經很是傷心了,你就別著急去送死了。”

  大仁:“……”

  而在另一處,冉義已經率著本部人馬和樸正恩部總計一萬五千大軍直撲錦州城,其軍中赫然有著一百二十門紅衣大炮。

  這兩年護龍軍無戰事,修養生息的時候也沒忘記造炮。登州裡的技師也被孔有德帶著投了護龍軍,加上護龍軍的原兵工廠的生產力,已經在這兩年內,替整個護龍軍造出了近兩百門紅衣大炮,對此龍辰還不知足,又通過弗朗機人,從海外購進了五十多門紅衣大炮,縱觀整個亞洲,護龍軍的火器力度已經是屬於傲然前列,就算是對上此時的西歐軍隊也是不遜。

  冉義神色肅然,背後的長槍閃爍著攝人的黑芒,樸正恩也是一臉凝重,眉頭微鎖。

  錦州,不好打,昔日皇太極領全盛時期的八旗軍也在錦州底下吃了一鼻子的灰,這一次護龍軍雖說有著這麼多的火器助陣,但這場仗依舊是場硬仗。

  “正恩,這一仗,咱們必須全力以赴了。”冉義對身旁的樸正恩說道。

  樸正恩知道這是在暗暗提醒自己不要顧惜部下傷亡了,他誠聲回應:“一切以大帥大業為重,冉大哥放心,正恩曉得輕重。”

  冉義輕輕點頭,“先拼一把,看能不能在大帥來之前先將那錦州城給打下來,咱們可別輸給了打寧遠的大仁那貨。”

  樸正恩輕聲一笑:“那是自然。”

  朴氏軍隊即使在行軍之中也有著一股子嚴謹的味道,樸正恩治軍有方,可見一般,而冉義麾下兵士就算是在行軍時也有著一種沖陣廝殺的肅穆之氣,比之樸氏軍更勝一籌。前者是精兵,而後者是凶兵!

  ……

  一隊隊哨騎縱橫在遼東地界上,這些已經被牛二熬煉了多年的護龍軍精銳哨騎們,這一次終於有了全面登場的機會,近兩千名護龍軍夜不收在牛二的指揮下,分撒在錦州、寧遠、山海關一線,完全阻絕了這三座大明遼東重城之間的聯繫。

  除非某城派出大軍出城,否則就休想打破這麼強大的封鎖,而在外在條件迷離的情形下,守城軍將又豈會輕易派大軍出城?

  護龍軍哨騎算是從聚風寨開始就成立的老字型大小隊伍了,他們和八旗哨騎蒙古遊騎捉對廝殺了多年,是從血與火中鍛造出來的最精銳的“夜不收”。

  饒是遼鎮哨騎也是生猛,但在數量上依舊處於完全的劣勢,故而,在這段時間內,護龍軍哨騎成功地讓遼鎮三大重城成了孤城。

  常年在邊塞磨礪的緣故,牛二臉上的棱角似乎也被打磨的愈發明顯,那雙眸子愈發像蒼鷹般深邃。

  “傳我令,命甲隊和乙隊以及丙隊穿過山海關,刺入大明腹地,給薊鎮和宣大的明軍示警,讓他們不敢出兵增援遼東。”

  “末將遵命!”

  三支隊伍,每支隊伍約一百五十人,他們將擔負著牽制薊鎮和宣大明軍任務,不可謂不艱巨,但這三支隊伍是牛二親自帶出來的嫡繫,他相信自己一手領出來的兒郎們可以辦到這件事情,他們絕不會讓自己失望。

  ……

  與此同時,旅順城內的孔有德、耿精忠、李九成各自率領三千兵馬分三路,像餓虎下山一般,撲向女真人手下的領地,遇寨破寨,遇堡破堡,聲勢浩大無比;尚可喜親率六千東江鎮兵士從海上登錄,建立軍寨,構築工事,一副長久經營的姿態。

  孔有德三人可是能靠著五百兵馬就能鬧翻整個山東的混世魔王,如今他們兄弟三人兵強馬壯,縱橫在這比山東更大了數倍的滿洲地界甭提多愜意了。女真主力四處尋找他們主力皆是無果,只能暫時地陷入被動防禦。

  最後還是多爾袞領正白旗、豪格領正黃旗以及莽古爾泰領正藍旗和孔有德、耿精忠、李九成玩起了捉對廝殺,這才將局面給控制住。而皇太極親親自領鑲黃旗和代善領新建的兩紅旗以及新建鑲藍旗一齊對上了正在搞土木作業的尚可喜。

  原來歷史上,滿清的靖南王耿仲明、定南王孔有德、平南王尚可喜,本該為滿清入關立下赫赫戰功的他們,在被龍辰收服後,成了抑制女真崛起的最大力量。

  饒是皇太極再雄才大略,在這個關口也是被龍辰的意圖給迷惑了,或者是說被被動地“迷惑”了,他不清楚,護龍軍接下來的目標究竟是誰。

  這護龍軍是想打自己的盛京,還是要打遼鎮,不過無論怎樣,護龍軍已經給了他足夠的壓力,他也必須嚴肅以待,為此,皇太極特意從科爾沁等蒙古部落調來了八千蒙古騎兵以備不時之需。即使護龍軍目標真的是自己,他皇太極也有著一戰的底氣。不過,他也被龍辰的堅決果斷所觸動,皇太極有種錯覺,似乎對方護龍軍一直在等待這個時機,等待自己和大明達成妥協的時機。

  東亞民族氣運的爭鋒,終於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

  朝鮮各道,在方仲的調控下以一種極為高效效率運作起來,各種戰爭物資被源源不斷地運上前線,朝鮮農夫被徵發了二十萬!

  這也得多虧了這兩年的護龍軍修生養息政策,讓朝鮮的戰爭潛力得以被蓄養,在這一刻,才能以朝鮮一地,支撐起整支護龍軍的大動作!

  由方仲親自構建起來的行政體繫已經差不多取代了原本的那個舊有朝鮮體繫,再加上朝鮮原有門閥勢力大部分被護龍軍以鐵血手段肅清,剩下來的門閥也變得如同阿貓阿狗一般溫順,使得護龍軍能夠最大程度的調動朝鮮的力量。饒是大明地大物博,卻依舊輸在了行政效率低下,潛力無法調動這些方面,也正是因為破舊的大明官僚體繫無法完全調動大明的所有戰爭潛力,這才使得女真一族先前得以倡狂,這才給了護龍軍爆發的機會!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03

第04章 逼迫祖大壽

  如今遼鎮滿桂、祖大壽、劉文鏡三大巨頭並立,祖大壽和滿桂是遼鎮老將,各自有著自己的一幫嫡繫,而劉文鏡仗著天子撐腰,也得到了一部分遼東軍的投靠,三方雖說劉文鏡勢力最弱,但也互相掣肘著。

  眼下,祖大壽鎮守錦州,滿桂鎮守甯遠,劉文鏡坐鎮後方山海關,各自守著各自的一畝三分地兒,誰也別招惹誰。故而,當牛二麾下上千精銳哨騎切斷了三座重城之間的聯繫時,各城的反應居然比預期的還要遲緩。三角對立是一種最為穩定的關係,若是遼鎮只有祖大壽和滿桂,相信在這段時間裡他們早就會磨合成功,遼鎮斷不會像如今這般變成一個到處都是漏洞的篩子。可惜,朱由檢如今只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和所謂的軍事家,那是八竿子搭不到邊。他情願要一個“安全”的遼鎮,也不要一個戰鬥力強的遼鎮。

  ……

  今日從起床開始,祖大壽就有著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披上了甲胄,親自上這錦州城牆上查看了一番,見毫無異常,這才重新下了城牆,回到了家中。

  “夫君,今日怎麼了,感覺您心神不寧的。”劉氏給祖大壽遞來了一碗參湯。

  “也不知怎麼的,今天感覺心裡堵得慌。”祖大壽接過了參湯,放在了桌上,他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您這是有心事吧夫君,這才壓在心窩裡。”劉氏作勢替祖大壽撫摸胸口。

  祖大壽輕輕推開劉氏的手,歎道:“自從督師死後,為夫的心事兒就一件接著一件啊。督師死得冤,死得不值。每到夜裡,我就恨我自己,當初如果能早點發兵,別那麼猶豫,別那麼遲疑,從督師被皇帝抓起來那一刻起就起兵兵諫,怕是督師也不會落到那般下場。你懂麼,死,不可怕,沙場廝殺多年,生生死死見著多了去了,相信督師也不怕,可是最可怕的是,督師死了,還有人不停在給他身上潑髒水,而且那人還是當今皇上……”

  劉氏忙作勢捂住祖大壽的嘴,一臉小心緊張,畢竟是婦道人家,見自家夫君居然敢這麼議論皇上,著實嚇得不輕。

  祖大壽拿開劉氏的手,輕笑一聲,“怕什麼,這錦州城裡,有沒得外人,那些錦衣衛能耐再大,還能探到我家裡來不成。”

  “大人說的是,如今的錦衣衛確實是沒這方面本事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從屋外傳來,其中更是夾雜著明顯的驕傲和自信。

  祖大壽眉頭一皺,迅速起身抽刀,將桌邊的盛著人參的器具打落到地,同時將劉氏向裡屋一推,自己則徑直來到門邊,站在他面前是一名自家家丁打扮的老者。

  “祖某可不記得我家裡有你這路神仙。”祖大壽握刀的右手開始慢慢發汗,因為自己剛剛將東西打落到現在,居然沒有一名護衛趕到這裡來。

  老者向祖大壽抱拳,道:“大人還是直接開門見山得好些,老傢伙我既不是女真韃子那邊的人,也不是大明那邊的人,老叟我來自朝鮮。而且大人也不必再等了,老叟既然敢站出來,就意味著這間院子,這會兒已經被老叟徹底控制住了。”

  “龍辰這是何意?”祖大壽提刀指向老者喝道:“祖某雖未曾和龍辰深交,但也認他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今日卻行此下作之事,當真讓祖某看低了他。”

  “大人何須如此動怒?我家大帥自然是頂天立地的漢子,這才會行此之事。”老者笑著反駁。

  “哼,派細作暗中進入祖某宅院,這種陰暗上不得檯面之事,還能叫頂天立地?當真是可笑至極!”即使知道自己院子可能已經被別人控制住了,祖大壽的聲音依舊不卑不亢,名將氣度,名不虛傳。

  “大人又說錯了,此刻錦州城外可是有我護龍軍五萬大軍,兩百門紅衣大炮,這又豈是什麼陰暗招數?”老叟笑著將錦州城外的情形誇大了幾倍告訴了祖大壽。

  祖大壽眉頭一挑,一股怒氣升騰起來,“他龍辰這是要做什麼!”

  “我家大帥要做什麼?哈哈,天子無道,濫殺忠良,我家大帥這才起兵遼東,替冤死的袁督師討個說法,清君側,靖國難!”

  “清君側,靖國難?他龍辰這是要造反!”

  老叟搖頭道:“大人,這些事情老叟不和你爭,我家大帥只是讓我給大人帶來了一句話。”

  “如今祖某性命都在你等手上了,何必再扭捏作態?”

  “老叟我可沒這本事殺大人您,老實告訴您吧,您今日下午的內宅護衛領班是老叟的人,眼下也只是他將內宅的護衛調到外宅去了,老叟呢,也是托著關係,在你祖家打了半年的長工,這才有本事混到這內宅裡頭來。不是大人您的命在老叟手上,而是老叟的命在大人你手上才是。”

  聽了這話,祖大壽神經不自覺的放鬆下來,這確實解釋得通,若說能夠不聲不響地解決了他祖大壽宅子裡頭所有護衛,他祖大壽第一個不信。

  “龍辰叫你傳什麼話?”

  “龍帥的話是:你祖大壽若是替漢家守邊,那我這錦州日後還是交托到你手上,錦州,還是你祖大壽的錦州;若你是替這朱家守邊,今日,就讓你祖大壽和錦州一同覆滅!”

  “他龍辰真當自己是什麼了,是天王老子麼?”

  “至少我家大帥敢打出替袁督師洗冤的旗號,而你祖大壽不敢,只敢在這錦州做你的縮頭烏龜!”老叟似乎換了一個人似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尖酸刻薄起來。

  祖大壽也不生氣,冷哼一聲,“若是祖某不同意投降,你這老傢伙豈不是得死在祖某刀下?”

  “和大人你比起來,也不過是早死晚死罷了。”老叟聳了聳肩,顯得很是灑脫。

  場面一時陷入了沉默,而就在這當口,一隊遼東兵士沖了進來,將老叟緊緊圍住,另一隊兵士押著一個身穿軍服的校尉在一名將領的帶領下來到祖大壽面前。沖進來的兵士將整個宅子的入口全部把持住,防衛得如同鐵桶一般。

  “祖寬來遲了,讓大人你受驚了。”來者赫然就是祖大壽帳下名將祖寬,是祖大壽的家奴出身。祖寬一把抓起被捆綁著的校尉,扇了幾個巴掌,怒駡道:“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居然敢勾結外人,將內宅護衛全都調出去!”

  這名校尉也只是咬著嘴唇不說話,想來他便是祖大壽的內宅領班了。

  依舊是緊緊盯著被層層圍住的老叟,祖大壽出聲道:“城外是不是出現敵情?”

  祖寬這才一拍腦子,恍然大悟道:“末將差點把這茬給忘了,末將本就是來向大人稟報,城外忽然多出了一支數萬人的兵馬,來的路上在外宅看到這傢伙把內宅護衛擅自調出,這才知道不好,將他擒了來見大人。”

  龍辰這傢伙,果真是要動真格的!祖大壽心裡暗道。

  “還愣著幹什麼,將這老東西給我拿下!”祖寬大吼一聲。

  就在此時,一陣比祖寬的大嗓門大了無數倍的轟鳴聲傳來,恍若天雷滾滾,接著更是地動山搖般的晃動。

  那些個正準備拿下老叟的遼東軍兵士愣住了,祖寬也愣住了,祖大壽也愣住了。

  對於這個聲響,遼東軍兵士並不陌生,紅衣大炮一直是遼東軍克制女真八旗的利器,但是能夠造出這般巨大的聲勢,怕是至少得上百門紅衣大炮一起開炮吧。

  嘶~~~上百門紅衣大炮,當真是好大的手筆!

  老叟喊道:“祖大人,這是第一輪打炮,一個時辰內若是祖大人你不開城投降,我護龍軍必將踏平錦州,錦州上下,上至遼東兵士,下至普通百姓,雞犬不留,全部屠盡!哈哈,哈哈,來啊,殺了老叟,黃泉路上有你們一起陪我,老叟我不孤單!”

  “混帳東西!”祖寬怒駡一聲,然而他也沒有再下令讓手下拿下那個老東西,這種事情的決定,只有祖大壽自己來。

  祖大壽上前幾步,走到老叟身前,問道:“你還沒介紹你自己。”

  老叟雙目微微閃爍,他也不隱瞞,大聲報出了自己的身份:“老叟我叫孫德正,數年前陪著龍帥一同建立聚風寨,負責打理後方事宜。護龍軍成立後,老叟我就被大帥派來專司大明情報事宜。老叟我有個女婿,叫方仲,乃是如今護龍軍於朝鮮朝廷的宰輔,老夫的親外孫女兒,和大帥二公子訂下了娃娃親。”

  “你身份不低,龍辰也捨得派你來?”

  “非也非也,老叟本就是沒幾年好活頭的了,若是能夠以一城之人給老叟陪葬,你說,這排場夠不夠大?”

  “龍辰是個瘋子,沒想到你也是個老瘋子。”祖大壽揮一揮手,讓圍著孫德正的兵士散開,轉身對祖寬說道:“祖寬,龍辰究竟許了你什麼,連你也要為他做事。”

  祖寬面色頓時一變,隨後只是苦笑一聲,單膝向祖大壽跪下,誠聲道:“祖寬為的也是祖家的基業!”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04

第05章 護龍軍,死戰!

  “罷了,開城門吧,祖某就算是為了整個錦州百姓將士性命計,也不想再死守下去了。”祖大壽整個人一下子像是老了下去,連精氣神都變得虛弱起來。

  “可是,城上的何可綱……”祖寬語氣有些遲疑,何可綱是祖大壽副將,這陣子是他主管城防,地位不亞于祖寬,他若是不同意開城門向護龍軍投降,一切都白搭。

  “你是怎麼對我的,就怎麼對他就是了。”祖大壽解開了自己腰上的印信,丟到了祖寬身前,隨後他似乎有些累了,步子虛浮地走回了屋內。

  祖寬臉色有些訕訕,撿起了印信,向麾下使了個眼色,便帶著一隊兵士出了宅子。

  孫德正摸了摸頭,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兒,跟著進了屋。

  祖大壽負手而立,從背影看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落寞。

  “祖寬確實對您是忠心著的。”孫德正忍不住替祖寬說起了好話。

  “這個祖某自然是清楚,只是,孫老,能否告知在下,若是祖某未察覺出祖寬已經為你們辦事,是否這日後你們也不會告知祖某?”祖大壽也是從祖寬進宅子的時刻以及進宅子後迅速控制出入口的舉措看出祖寬是在和孫德正配合,孫德正說的不假,他無法奈何得了自己,但是祖寬這般帶兵過來,卻可以將他祖大壽完全軟禁起來。外面的遼東兵士知道是祖寬領兵在裡邊,也不會起什麼懷疑,端生是連環的算計。

  “祖寬是個實在性子,老叟相信,事後他自會向大人您請罪的。”

  “你們是給他許了什麼條件?”

  “條件嘛,很簡單,錦州,還是您的錦州,還是您祖家的錦州。”

  ……

  一輪齊射之後,一百二十門紅衣大炮即刻停止了怒吼,而錦州城牆上卻開始響起了炮聲,這是錦州城上的紅衣大炮開始反擊了。

  只是錦州城牆上的十幾門紅衣大炮算是大明和弗朗機人交易時,被弗朗機人坑了,都是些從英國軍艦上卸下來的加農炮,雖說威力也是很大,但畢竟是偽紅衣大炮,射程上就比正版紅衣大炮差上一些,完全對護龍軍的火炮陣地構成不了威脅。

  冉義站在高坡之上,看著眼前的錦州城,心中也是有些五味雜陳,他自是清楚孫德正正在錦州城內行何事,而且還動用到了自己以前在錦州的關係,祖寬也正是在他冉義的擔保之下才答應配合護龍軍行事的。畢竟冉義曾經在袁崇煥默許之下在遼鎮呆過不短的時日,與祖大壽一繫的將領交情更是很好。

  只是,對於此事是否能夠成功,冉義也不是很確定,如果此事失敗,未能逼迫祖大壽就範,孫德正就會即刻陷入險地。如果孫德正被祖大壽殺了,他相信自家大帥定會下達屠滅錦州全城的死命令。

  這是他冉義所不願意面對的,也不想面對的,同時,也是他不得不去面對的。

  “傳令朴將軍,準備攻城吧。”冉義向著身旁的信號旗手下令。

  “諾!”

  在錦州城前,上萬朴氏軍兵士已經列陣而待,攻城梯、盾牌手、弓弩手、火槍手皆在陣中,只等樸正恩一聲令下,即刻將向錦州城牆發動最為忘我的攻擊。

  朴正恩身披黑甲,坐鎮陣中,樸氏軍是他的嫡繫,是他的倚靠,朝鮮繫軍士乃至整個朝鮮的未來都靠他一人去扛起。大帥所圖的是天下疆土,朝鮮一隅應該不在大帥眼中,也正是因為這樣,自己的奮鬥和拼搏才有了更遠大的目標。

  自己日後的路,將會比成為一個朝鮮門閥更輝煌,自己日後的地位,就連朝鮮的王上也要仰望!

  而這一切,都是需要自己麾下兒郎的鮮血去鑄就,朝鮮軍無能畏戰之名,要在他樸正恩手中徹底終結,自己這一支朝鮮軍,將成為大帥手中的一把出鞘即可傷人的利劍!

  “將軍,旗號叫我們準備攻城!”

  樸正恩點了點頭,身旁的傳令騎兵即刻穿行進軍陣之中下達準備命令,擂鼓手也準備敲響進軍鼓。

  看來城內的行事,並沒有成功啊,那就看看這個錦州城,能否擋得住本將麾下朝鮮兒郎!朴正恩目光越發銳利起來,連帶著整個準備攻城的樸氏軍似乎也都燃起了一種城必克的決心。

  正當冉義準備下達攻城的命令時,錦州城大門忽然緩緩打開,城牆上的守兵也紛紛被換了下去。

  樸正恩面色一凝,並未因此而亂了陣腳,而是喝道:“命一路騎兵入城!”

  一隊樸氏騎兵沖入了城門,隨後在城牆上面看到了他們身影,而且城門也已經被他們給控制了,錦州城這是真投降!

  “進城!”樸正恩不再猶豫,樸氏軍也在他的帶領下沖入了錦州城中,迅速接管了城門和城牆的防務。

  等得樸氏軍入城之後,冉義下令自己部下屯駐錦州城外,自己則帶著十餘騎入了錦州。

  剛進城門,就見祖寬頻著一隊人在等著他,而在祖寬旁邊,是被捆綁著的何可綱。

  “冉家哥哥,我祖寬是個粗漢子,但我信你冉家哥哥的話,哥哥我的承諾,可別忘了!”

  冉義抱拳道:“兄弟信我,我又豈會負了兄弟你,又豈會負了祖將軍!大帥已經下過令,只要錦州肯降,日後這錦州也依舊是你祖家的!複宇(祖大壽的字)兄呢?”

  “大人在宅子裡,孫老也在裡頭,那個朝鮮將軍已經去了。”

  “那就好,複宇兄今日我就不見了,等過兩日大帥直屬軍就將到錦州,還是由大帥和複宇兄談談吧。祖寬兄弟,哥哥我先帶部去寧遠了,城內的事宜,在大帥來之前,還望你多多配合!”

  “好說好說。”祖寬也向冉義抱拳應諾。

  冉義對著身旁的一名親衛道:“去告訴朴將軍,叫他好生鎮守錦州,等待大帥到來,我先帶部去寧遠,幫大仁一把。”

  “卑職這就去。”

  ……

  當大仁和趙一名率領近萬護龍軍來到寧遠城附近時,終於驚動了滿桂這頭老虎,滿桂比較光棍,也不派人傳話,也不遣人交涉,居然直接自己就風風火火地領著兩千關寧鐵騎向著上萬護龍軍人馬殺了過來。

  大仁也是個一點就著的性子,親領兩千千護龍軍騎兵迎了上去,結果愣是被滿桂這兩千人給衝垮了,若非趙一名下令開炮,打了滿桂一個措不及防,否則大仁這兩千騎兵可能就被滿桂直接“咬死”。

  畢竟滿桂兵少,寧遠城的守軍也就一萬不到,比不得祖大壽能夠在錦州屯兵將近兩萬,而且寧遠城中真的能夠拉出來野戰的,也就五千不到的樣子。然而即使這樣,大仁和趙一名兩部想要靠著自己這一萬人不到的兵力,想啃下寧遠城,也是壓力很大。不過還好,他們身旁還有著八十門紅衣大炮。

  護龍軍八十門紅衣大炮乾脆和寧遠城上守軍玩起了炮戰,寧遠城中有著二十門紅衣大炮,一番炮仗打下來,護龍軍折損了十二門炮,死傷三十個火炮手,而寧遠城上的火炮直接被護龍軍給平掉了,畢竟在數量上,護龍軍的紅衣大炮佔據著絕然的優勢。寧遠城上哪個火炮敢冒頭,即刻遭遇十余門護龍軍火炮的“圍毆”,你就是想轉移也沒時間轉移。

  若是讓努爾哈赤或者皇太極看到這護龍軍攻城這架勢,定會極度羡慕嫉妒恨,若是早些年女真有了這麼多紅衣大炮,天命汗努爾哈赤也不會被轟死在這寧遠城下,天聰汗也不至於在這寧遠城下撞得鼻青臉腫,有可能女真八旗早就打破寧錦防線,兵下大明京師了。

  護龍軍的紅衣大炮打打停停,以方便降降溫,就這樣輪著轟了寧遠城一個白天,這直接導致了寧遠城牆上多處凹陷,若是再這麼轟下去,說不得寧遠城牆就會被這一個又一個鐵疙瘩砸塌了。

  晚上,寧遠城城門被無聲地打開了,從裡面出來了約莫五百騎兵,趁著夜色徑直撲向了護龍軍白天的火炮陣地。

  就在即將得手的時候,四下裡忽然殺聲震天,早就料到這一出的護龍軍兵士在趙一名和大仁的帶領下給這五百人包了個餃子。

  就在大仁認為自己今晚終於可以一掃白日被滿桂追著打的晦氣時,寧遠城門忽然洞開,滿桂高喊著:“幹他奶奶的,跟著本將殺了這幫朝鮮崽子!”就這樣,領著城內近乎所有可戰的遼東兵士殺了出來。

  而處於包圍圈中的五百騎兵,更是顯示出了死戰的鬥志,愣是讓這場原本屬於護龍軍的“包餃子”被滿桂打成了個裡應外合。

  滿桂算盤確實精明,靠著這出其不意的打反擊,打亂了護龍軍的陣腳,然而護龍軍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白日騎兵對決,大仁之所以會輸的這麼難看,原因很簡單,護龍軍中最為精銳的鐵騎在大帥直屬軍和冉義麾下,大仁和趙一名手中的騎兵其實也就應應景罷了,而白日滿桂手中,可是號稱大明最為精銳善戰的關寧鐵騎,輸了也不冤枉。

  在這危急關頭,大仁赤裸著膀子,帶著自己的親衛高喊:“護龍軍,死戰!”

  “護龍軍,死戰!”

  護龍軍有著自建立時,就無往不利的強大信念,在這個關頭,這股信念徹底爆發!饒是以善打硬仗而聞名大明的滿桂見了這番架勢,也是神情一怔!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05

第06章 滿桂對大仁

  死戰!

  這是一種信念,更是一種流淌在護龍軍心中的本能,即使號稱可以轉戰八百里而不下馬的女真將士也會敗在和護龍軍將士的鏖戰之上。農耕民族那血脈中特有的強大韌力,只要被激發出來,就將化身為冷兵器戰爭中的夢魘!

  護龍軍將士可以戰死,但寧死不退!

  這是龍辰親手貫注的護龍軍軍魂,是整個護龍軍的脊樑,更是護龍軍能夠走到如今擁有著同時撼動女真和遼鎮的底氣所在!先不說為了護龍軍,為了自己這部兵馬的驕傲和尊嚴不能退,再說護龍軍軍法極為嚴厲,戰陣退怯,累及家人。自此在朝鮮安家落戶的家人不再享受軍屬的優待,直接收回房產天地,淪為罪民。也因此光光為了自己的家人,護龍軍將士也不會在廝殺之中退後一步。

  大仁麾下兵士都是絞殺朝鮮亂民的好手,在數不清的殺戮中,這些兵士對鮮血和死亡開始變得麻木,當他們走上戰場後,腦子裡唯一剩下的信念就是如何殺死自己的敵人,讓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敵人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自己的傷痛,無關緊要,甚至自己的性命,在能換取敵人性命的前提下,也無關緊要,舍去了就是!

  為何護龍軍高層敢讓大仁和趙一名這不足一萬人的兩部之軍來攻打寧遠,因為護龍軍皆知道大仁部兵士敢戰之威名,這些可都是拿人命徹底當草屑的亡命徒,對付滿桂這個瘋子,也就大仁這個比他更瘋的人最適合。

  戰陣被衝破,那就不需要戰陣,殺敵就是!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滿桂軍借著那先前必死的五百騎之力擾亂了護龍軍軍陣後,卻依舊無法擊潰護龍軍。

  大仁渾身浴血,“人屠”之名赫赫,自然不會是浪得虛名,一刀橫劈,將一名遼東軍兵士直接腰斬,頓時鮮血飛濺,屍塊橫飛;隨後一腳踹中一名遼東軍兵士心口,直接將其踢飛了出去,其力道絕對恐怖,那名遼東軍兵士倒地後吐出幾口血沫子,抽搐了幾下身子就沒了氣息。

  這時另一名遼東軍兵士趁著大仁對付他人的時候猛地抽了個冷子,一刀砍向大仁的小腿處。大仁瞳孔一縮,不退反進,整個人主動迎上了偷襲自己的遼東軍兵士,搶先在對方刀刃上的力道未能全部激發出來時就讓自己的小腿碰了上去。即使大仁小腿處有護膝綁著,在這力道未曾全發的刀刃下依舊見了血,但明顯是將對方偷襲造成的傷害降到了最低。

  那名偷襲的遼東軍兵士顯然心神一動,對方真是一個能對自己狠的人啊,當然,他的思維也就永遠留在了這一刻,大仁刀柄順勢狠狠地敲在了他的頭上,額骨碎裂,腦漿迸濺,登時死得不能再死。

  “痛快!痛快!哈哈,本將我這回算是殺得痛快了,兒郎們,殺啊!這麼帶勁兒的敵手可不是哪裡都碰得到啊!”

  大仁身旁的兵士皆是大笑著回應起諸將的話語,一支軍隊,他的主將之性格,往往可以成為這支軍隊的性格。

  滿桂在戰馬之上一刀劈退一名護龍軍兵士,誰知有兩名護龍軍兵士又黏了上來,滿桂勒住韁繩,揚起馬蹄,馬蹄上巨大的力道蹬中一名護龍軍兵士,那名護龍軍兵士胸口當即塌陷下去,倒退了幾步便一頭栽倒在地。然而另一名護龍軍兵士則是提刀砍中了馬腿,戰馬前腿被直接剁了下來,馬兒重心不在,側翻下去。

  “幹他奶奶的!”滿桂被戰馬帶動著摔倒,落地時的一刹那左掌猛地拍地,整個人腰部發力,在空中翻騰了一下,一刀砍中了準備近身的護龍軍兵士,而後快速站穩了身子。

  戰場徹底亂了,滿桂身旁的親衛也不知道被沖到哪裡去了,如今兩方兵士只剩下了互相廝殺的本能,指揮繫統也基本宣告癱瘓。

  一個是大明屏障的遼東精銳,一個是崛起以來未嘗一敗的護龍強軍,當他們碰撞到一起後,只能是一個結局:慘烈!

  雙方都是漢家最後的精華之軍,漢家在這民族氣運之低谷時,也只有這兩支兵馬可以硬抗來自女真韃子這個漁獵民族以及蒙古這個遊牧民族的侵襲。

  這本應共護漢家山河的兩支軍隊,卻在這寧遠城下,進行著殊死的搏殺,這已經不是親者痛仇者快所能表述得了的了,若是護龍軍和遼東軍可以互為相輔,蕩平女真,橫掃蒙古亦不算難事!只是,那個唯一可以一統遼東軍並且能讓護龍軍信服的人,卻被大明天子硬生生地逼著從京師城牆上跳了下去。自此大明遼東軍分裂為三,護龍軍也徹底成為脫韁之野馬。

  身為大明天子,你甘願為了老朱家的統治和韃子匆匆停戰,置漢家江山社稷安危於不顧,我龍辰又何須再顧忌什麼,又何必在顧忌什麼?兵出朝鮮,滅你遼鎮,就讓你這個大明天子,曉得天高地厚,曉得這漢家英雄,絕非全是你老朱家手中走狗,豈會都甘心任你屠戮?此時的龍辰正帶著麾下六千直屬軍兵出朝鮮,他的心中自然也是各種激蕩,但他不後悔,他龍辰本身就不是一個扭捏受氣的人,豈會讓自己成為岳飛、袁崇煥那類悲劇人物?“葬清”護漢,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但我若是被你朱由檢背後抽冷到害死了,還怎麼盡責?

  “龍辰,老子幹你奶奶!有這麼好的兵不去打女真韃子,來居然來打老子,虧你奶奶的還是個漢人!”滿桂又是一刀格擋了迎面而來的一刀,隨後快速近身,用肩膀將這名護龍軍兵士撞開,接著刀口下壓,插入了對方胸腔之中。

  這名護龍軍兵士獰笑著放棄了反抗,因為他也知道自己四肢都被滿桂卡死了,根本就反抗不了,故而直接張嘴咬向了滿桂的耳朵,咬住後狠狠地一甩頭,一隻耳朵就被他帶了出去。

  “幹你奶奶的,老子的耳朵!”滿桂怒喝一聲,一拳打上了咬下自己耳朵的護龍軍兵士,直接將其牙齒都打落,而滿桂的左耳也同時掉在了地上。

  在此時,一批遼東兵士發現了自家主將,開始主動地向這裡靠攏,替滿桂隔離出了一片安全的區域。

  滿桂彎腰撿起了被咬下的左耳,雙目中赤紅一閃,直接將自己的這只左耳放入了口中咀嚼起來,同時,一股屬於野獸的凶性被徹底激發出來。正是因為滿桂是一名蒙古人,雖然他被漢化了,但是其血液中屬於野狼的野性還在。

  “殺!將這幫朝鮮崽子都給老子殺光,老子要砍下他們所有人的耳朵!”滿桂嘶吼著繼續衝殺出去。

  亂軍之中,趙一名依舊顯得那麼冷靜,而他身旁的兵士受他感染,即使在忘我地廝殺中,也顯得很是冷漠,一種對生命的冷漠。

  而趙一名身後,則是護龍軍的火炮陣地,無論周圍廝殺得再慘烈,趙一名都不為所動,他只要死死守住這塊炮兵陣地,那麼寧遠的城牆,就會形同虛設。

  這次甯遠守軍之所以衝殺出來,為的,還不就是想搗毀護龍軍的火炮陣地麼,這還剩下的六十多門紅衣大炮,就是這場攻堅戰的關鍵所在!在這黑夜之中,雙方兵士絞殺在一起,而且還是護龍軍人數占優的情形下,紅衣大炮根本無用武之地。

  一批遼東軍兵士有意識地向這裡衝殺過來,周圍的護龍軍兵士即使拼死抵擋也被他們沖散,他們已經離火炮陣地越來越近。

  趙一名身後,站著五十名護龍軍兵士,他們是火炮陣地的最後一道防線,以及上百護龍軍火炮手,那些火炮手可都是護龍軍的寶貝,絕對不允許有損傷,故而趙一名明令他們不得參與今晚的廝殺,再說,這些火炮手全部訓練都在這火炮上,戰陣廝殺確實不行。

  “預備!”

  趙一名拉弓滿月,瞄準沖過來的遼東軍兵士,與此同時,他身後的五十名兵士也拉弓以待。

  “放!”

  五十多支箭矢射向了那批正在沖過來的遼東軍兵士,沖在最前方的十幾個人登時變成了刺蝟,踉蹌著倒了下去。而後面的人經過短暫地停滯後,又接著沖了過來。

  “抽刀!”趙一名一聲令下,五十名弓箭手迅速丟下自己手中的弓箭,拔出了佩刀。

  “殺!”

  兩方人馬衝撞在一起,刀劍入肉之聲不絕於耳,冷兵器間的廝殺就是這麼的殘酷。

  五十名護龍軍兵士用自己的血肉構築起了火炮陣地的最後一道防線,趙一名目光閃爍,猶如黑夜裡頭的蒼鷹,拉弓而射,不知停歇。在奔跑中神箭,在神箭時奔跑,每一道箭矢離弦,即意味著一名遼東軍兵士的性命被收割。

  最終,五十名兵士只剩下七八人還能站在火炮陣地前,而趙一名的右臂已經徹底麻木了,短時間的快速射箭已經完全超過了他的身體極限。

  廝殺,一直持續到黎明將近,兩方兵士不知疲憊地廝殺了一晝夜,戰場上處處都是雙方將士的屍首。

  這場遭遇戰,沒有真正的勝負,滿桂在最後被部下架著退回了寧遠城,而護龍軍也沒有力氣再趁勝追擊。

  昨夜,滿桂總計帶出了五千多甯遠城守軍,將城內可以野戰的人馬全都拉了出來,企圖一舉擊潰護龍軍,奪下火炮陣地,可惜事敗,而且最後退回城中的,不到三百人。

  而護龍軍兵士原本將近萬人的隊伍,昨夜一戰後,能有再戰之力的人也就五千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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