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葬清 作者:純潔的小龍(已完成)

 
嚴羊 2019-2-18 20:14: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9 80683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21

第27章 你累不累啊

    六千蒙古騎兵,在冉義和祖大壽,也就是護龍軍鐵騎和遼東步兵精銳的配合攻勢下,損傷超過八成,能夠活著回到旅順城的不足一千。

  一杆蒙古部落頭人都聚集到皇太極面前哭訴,昔日成吉思汗的子孫如今也成了有主子的狗了,無怪乎會敗得如此輕易。

  “大汗,你要幫我們報仇啊!”

  “大汗,我部勇士死傷慘重,戰馬都剩不了多少匹了,大汗,你一定要替我部報仇啊。”

  “請大汗趕快發兵,我們要替戰死的蒙古勇士報仇!”

  皇太極面無表情地聽完這些蒙古頭人的哭訴,輕笑了一聲,歎道:“都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就下去歇著吧。”

  一眾蒙古部落頭人面面相覷,但是皇太極這般平靜地對待他們反而更讓他們心生畏懼,只能恭身告退。

  “大汗,這幫蒙古人越來越不中用了,六千騎兵,居然就這樣被一口給吃了個八成,這仗究竟怎麼打得嘛。”鼇拜咋呼呼地對那些蒙古人表示不屑。

  皇太極搖了搖頭,歎道:“再好的狼被圈養久了,也就和狗差不多了。你信不信,如果我八旗子弟可以入主中原,不消三十年,會變得比這些蒙古人更加不堪。”

  鼇拜想反駁,卻又不敢反駁。

  “六千蒙古騎兵,本就是本汗為了試探護龍軍所放過去的,如今是試探過了,但結果卻不是本汗想要的。若是護龍軍那邊對這些蒙古騎兵毫無反應,那本汗就會毫不猶豫地兵出旅順,去將那朝鮮攪•弄個天翻地覆;可是如今,本汗不得不放棄原來的計畫了。”

  “大汗,讓末將領正黃旗勇士去會會那幫護龍軍,看看究竟是不是像傳說得那般厲害!”

  “不可,尚可喜那滑泥鰍還有半萬人馬在旅順城旁虎視眈眈,咱們家裡面還有三支護龍軍小規模力量活動,正面有著可以一擊即可擊潰六千蒙古騎兵的護龍軍力量,按照那幫頭人說的來看,估計有這麼四千騎兵和四千步兵。鼇拜,咱們在旅順人馬也就正黃旗的六千人和四個新建旗六千人,再加上兩千漢八旗,一萬四千人,可在咱們身旁卻有著將近兩萬護龍軍!這形勢,真的不是太妙啊。”

  “可是,十四貝勒的正白旗和五貝勒正藍旗即將趕到旅順,到時候咱們又多了一萬八旗勁旅。”

  皇太極苦笑著道:“可咱們面對的還不是護龍軍的主力,或者說只是護龍軍的部分主力,若是咱們真的打得狠了,萬一在陷入遼東戰事的護龍軍力量全部撤回來,一齊來對付我們,我們能擋得住麼?”

  鼇拜語塞,滿臉憋得通紅。

  “我們可以幫明廷分擔些壓力,但是明廷那邊的鼠目寸光的皇帝和大臣們卻不會主動來給咱們分擔來自護龍軍壓力,他們怕是巴不得看我們八旗和護龍軍打成個兩敗俱傷,可惜啊可惜,明廷的那個傻皇帝也不想想,他有那個當漁翁的資格麼。咱們八旗和護龍軍對決之後,無論誰最終取勝,都能輕易地揉捏那個外表強大,實則不堪一擊的大明國。”

  “大汗的意思是?”

  “這幾年,咱們女真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底蘊,就要被耗光了。”

  “咳咳……”皇太極一陣咳嗽,咳出了殷紅的血跡。

  “大汗,你的身體……”

  “住口,這件事,不准說出去!”

  “奴才明白。”

  皇太極又咳嗽了一陣,仿佛要把他的心肺給咳出來似的,最後皇太極拿起一塊絹布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天空之中忽然傳來一陣淒厲地嘶鳴,皇太極身子猛地一驚,快步跑出帳外,看見一頭蒼老的海東青在空中打著旋兒,不停地鳴叫,聲聲泣血。

  最後,老海東青似乎突然沒了力氣,就這樣從空中摔了下來,化作一灘血肉。

  皇太極雙目淚水溢出,他知道,那個一直坐鎮盛京皇宮的老薩滿,去了。

  “鼇拜,給護龍軍去信,本汗願意放棄旅順,願意撤兵,條件是將他們手中的我大金三位貝勒給放回來!”皇太極的聲音說不出的疲憊,連他都去了,自己這個身子,還能撐多久?

  ……

  義州城上,北風呼嘯,方仲一席長衫靜立城頭,在方仲身後,則是全身被鐵鍊禁錮濟爾哈朗、嶽托和多鐸。

  多鐸的腳踝當初被龍辰親自踩斷,如今只能坐在擔架上,但他的身上依舊帶著厚重的鐵鍊,護龍軍只有殺俘的傳統,絕對沒有善待俘虜這個說法。

  岳托的右臂被龍辰斬斷,傷口雖說被處理過了,但看起來依舊可怖,而且嶽托是打著赤膊,身上是一條條帶刺的鐵鎖,一道道新舊血痕顯得是那麼的駭人,但他自己卻似乎毫不在意。

  與他們兩人相比,濟爾哈朗無疑是好一些了,畢竟他全身全腿兒的沒落下什麼殘疾,但他的神態卻有些奴顏婢膝,看著方仲的目光還帶著些許討好,也正是這樣,多鐸和嶽托看濟爾哈朗的眼神都帶著憤怒。

  方仲手上拿著前線最新的戰報,當龍辰正在攻山海關時,方仲就已經從朝鮮王京來到了義州了,為的,就是應付來自女真的事情。

  遼東戰事攻克三城是關鍵,但不是全部,至少在山海關的那幾支軍隊一段時間內是不方面再撤回來了,因為接下來將會是大明朝廷攜全國之力的瘋狂反撲。

  而如何料理滿洲的皇太極,處理好護龍軍的後背安全,就由方仲一手負責了。他是護龍軍文官之首,但也是靠軍功起家。就比如說此刻方仲腳底下的義州城,當初為了得到它,方仲硬是裹挾了數萬朝鮮百姓,造成義州城外遍地枯骨的慘像,但這依舊是他崛起的資本。

  “濟爾哈朗,告訴你個事兒,你們八旗軍十幾年都沒打下來的錦州、寧遠,乃至山海關,都已經被我護龍軍攻克了。”方仲笑著將這件事告訴了濟爾哈朗,當然,旁邊的嶽托和多鐸自是聽到了。

  “因為護龍軍的輜重糧餉準備充足,各路輸送井井有條,方才有今日這大勝。”濟爾哈朗一邊在心中消化著這個令他震驚的消息,一邊拍了方仲一記馬屁。

  “怕是,日後護龍軍的日子也不好過了,徹底和大明撕開臉面,那幫被打臉了的大明皇帝和大臣會放過護龍軍?”岳托冷哼了一聲。

  多鐸目光陰沉,沒有說話。

  方仲有些玩味地看著嶽托,笑道:“當日你女真大軍入關劫掠,然後滿載而歸,大明的那個皇帝除了殺了袁崇煥洩憤,他有傾全國之力出關找你們報仇決戰麼?”

  岳托傲然道:“那是因為有我八旗兵士這二十年來打出的威名,讓那大明皇帝和他的大臣們知道,他們不會是我大金的對手!”

  方仲點點頭:“所以說,我家大帥也打算這麼做,親自領兵去京師,教教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皇帝該怎麼做人。”

  濟爾哈朗眼神一轉,心裡抓住了關鍵,但臉上依舊笑眯眯道:“我八旗軍在大帥手中吃了虧,那些明軍自然也不會是大帥的對手,我甚至希望大帥直接破了京師,豈不是一勞永逸麼,嘿嘿。”

  方仲嘴角抽了抽,歎了一口氣,道:“濟爾哈朗,這個世上,最容易做的是聰明人,最難做的是蠢人,但比蠢人更難做的是讓一個聰明人無時無刻不去裝成一個蠢人,你累不累啊。”

  濟爾哈朗臉色訕訕,卻依舊腆著臉笑著。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22

第28章 虎之夕陽

  “鼇拜,陪本汗去城裡走走。”

  鼇拜本想用城內還未完全肅清來勸阻皇太極,但見皇太極已然動身,便只能向不遠處的一批正黃旗兵士揮了揮手,將他們也調過來,因為鼇拜擔心光憑皇太極這十幾個戈是哈不能確保大汗安全。

  誰料皇太極見這麼多人跟過來,反而皺了眉頭,慍怒道:“本汗只是想走走,鼇拜,難道你連護住本汗的把握都沒有麼?這旅順城內的護龍軍也被清剿得七七八八了,有什麼好怕的,咳咳……”

  周圍的正黃旗兵士只能重新退了回去,皇太極就是他們的大汗,更是他們兩黃旗勇士的天。

  “大汗說的是,有奴才在,沒人能近的了您的身。”鼇拜見皇太極咳得這麼利害,上前攙扶住皇太極。

  皇太極將鼇拜攙扶他的手強行震開,繼續步履有些踉蹌地沿著石板路向城中心走著,老虎雖說已經日薄西山,但依舊有著他虎嘯山林的驕傲,這種驕傲,至死都不會放棄。

  旅順城,在外看依舊城牆高聳,上面站滿了守城的八旗將士,但是裡面,卻是一片廢墟景象,為了徹底清除城內隱藏的護龍軍,皇太極下令屠城,然而旅順城人口不少,屠戮進行到現在才剛剛進入高潮,城內不時傳來慘叫和兵器碰撞聲,還有一隊隊漢八旗兵士在挨家挨戶搜查。

  黃昏的風吹來,皇太極皺了皺眉頭,因為他感覺到了寒冷,自己,難道已經虛弱到這種地步了麼?

  曾經的自己,是那麼的強大,卻終究還是有這一天。

  皇太極從來沒有絕望過,也沒有認輸過,即使在被護龍軍在朝鮮大敗後,他發病也是因為情緒激動,而不是因為絕望;即使如今面對護龍軍的壓迫,他也有著周旋下去的勇氣,更有著打敗護龍軍的信念。

  因為他是皇太極,他不會倒下!

  本汗才不到五十歲,本汗還不想現在就死,本汗還要帶領女真一族重新打敗護龍軍,本汗要看到八旗鐵騎入主中原將那些漢人蠻子全都踩在腳下的那一天!本汗要讓全天下的漢人,當我女真一族的奴才!

  皇太極低聲呢喃,似乎在勸說著自己,但是在這一句句勸說中,顯示出皇太極內心的極不平靜,因為就連他自己在潛意識中也認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而且在今日,當那頭蒼老的海東青啼血一般的哀鳴接著力竭摔死後,皇太極的最後一道精神支柱也倒塌了。

  “鼇拜。”皇太極忽然出聲。

  “大汗,奴才在。”

  “老薩滿,他走了。”

  “大汗,奴才白天也看到報信的海東青了。”鼇拜是正黃旗嫡繫,自然知道盛京王宮內那位老薩滿的存在。

  “本汗一直認為,老薩汗他不會死,他永遠不會死,咳咳……”

  “大汗,外面涼了,咱們……”

  “我還沒不中用到這種地步!”

  “是是,奴才錯了,奴才錯了。”

  “當年,本汗還小的時候,父汗也才剛剛起家,為了統一女真,四處征戰;陪著本汗時間最長的反而是老薩滿,他沒有名字,本汗也曾經問過父汗,父汗也說他沒有名字。死奴才,你懂麼,是老薩滿教本汗寫女真文,是老薩滿教本汗蒙文,也是老薩滿教本汗漢文!這麼多兄弟中,老薩滿偏偏就教了我一個,沒有他,這世上就沒有今天的皇太極!”

  皇太極喘了兩口氣,似乎如今說話對他來講都是一件很苦難的事情。

  手指著周圍一些正在燃燒著的房舍,皇太極聲音微顫道:“當初,有一處漢人村落正在被我女真勇士焚燒,老薩滿就帶著本汗在那裡看著,他問我,從這裡面,看到了什麼?”

  鼇拜靜靜地聽著,只是看著皇太極的眼神中,充滿著關切,他知道身體本就不好的大汗受到老薩滿故去的消息打擊,此時大汗的內心,應該很亂吧。

  “本汗記得當初我回答的是:將來。哈哈,從大火中,本汗看到了我女真一族的將來,女真一族必須在血與火中才能崛起,才能徹底走出黑水白地間,才能打敗一向看不起咱們的漢蠻子,才有可能,去坐那漢人的花花江山。咳咳……”皇太極吐出一口鮮血,臉色頓時蒼白了很多。

  “聽了本汗的回答,老薩滿很高興,他笑得很開心,那時候,本汗和老薩滿一起笑,一起笑了好久。”皇太極目光中顯露出一些緬懷的情緒。

  “後來,本汗也曾用同樣的方式問過豪格和多爾袞,豪哥說他看到了火,而多爾袞的答案和本汗一樣。”

  鼇拜心神一凜,他很震驚,大汗忽然說這個幹什麼,怎麼又和十四爺扯上了關係。

  “鼇拜,接下來的話,本汗一定要讓你記得,一定要記到你的腦子裡去。”皇太極語氣一下子變得十分嚴肅。

  “奴才一定謹記。”

  “可能,本汗快不行了,日後……女真的將來,在本汗那個十四弟身上,本汗的兒子豪格,他扛不起這個擔子。”皇太極近乎一個字一個字地嚼出來。

  鼇拜整個人迅速跪倒在地上,呼道:“大汗,這萬萬不可啊,萬萬不可啊。我女真的大汗位置,只能由您的後人來坐,我兩黃旗勇士也是定然擁護大汗一脈。”

  “糊塗!咳咳……”皇太極身子一個踉蹌,勉強扶著牆面才沒有倒下去,緩了一會兒,他放低了聲音:“鼇拜,豪格不是那塊料子,真的。本汗的兒子難道本汗自己心裡不清楚,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咱們女真一族是個什麼爛攤子。本汗如果不行了,這個攤子,也就只有多爾袞能收拾!也就只有他有這個本事收拾!再說了,他多爾袞不也信愛新覺羅麼。”

  “大汗,請您三思啊。”鼇拜將頭貼在地面上。

  周圍的十餘名皇太極的戈是哈也只是微微側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措,依舊在四周警戒著。

  “鼇拜,就當本汗求你了好麼,就當本汗,臨死前求你的最後一件事,可以麼?”皇太極笑了笑,“難道是你們這幫奴才覺得本汗快死了,就連本汗的話也不聽了是不是?”

  鼇拜淚水充斥著眼眶,最後只能點點頭,道:“大汗,奴才記住了,奴才記住了!”

  “記住了,就還得照做,懂麼?”

  重重地點了點頭,鼇拜誠聲道:“奴才永遠是大汗的奴才,大汗怎麼說,奴才就怎麼做!”

  見鼇拜應承下來,皇太極也放下心來,準備接著欣賞這旅順城中現在正上演著的燒殺搶掠。

  “本汗一時半會兒還得撐著,撐著再和護龍軍打一仗,撐著和護龍軍談判,替咱們女真,儘量再做一點事情吧。”

  皇太極一邊走,一邊看,他慢慢走到了城中心的吊井旁,在井邊坐了上去。

  “鼇拜,替本汗打一桶水來。”

  “喳。”

  鼇拜拿起吊桶,放了下去,借著月光,鼇拜看到了井下面居然有著不下一具屍體,心裡不由罵了那幫漢八旗崽子做事兒不爽利,殺人就殺人,還把人拿來投進幹什麼。

  “不就是幾個死人麼,本汗不介意。”皇太極早就看見了井下的屍首。

  鼇拜點了點頭,替皇太極打了一桶水上來,上面隱隱約約有些許暗紅。

  皇太極用手將水舀出來,潑灑在地面上,一邊潑,一邊笑,仿佛回到當初的童年,自己在潑水玩,老薩滿就在一旁慈祥地看著自己。

  在吊井旁的一片焚燒過的廢墟中,一塊木板被掀開,露出李風的臉。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22

第29章 天聰汗歸天

  歷史,可能就是由無數的巧合組成,有時候你可以不去看那些志怪小說,因為讀一本史書你會覺得它比志怪小說更像志怪小說。---------數百年後,某歷史學家研究到這塊歷史時,發出如此驚歎。

  因為你無法解釋,為什麼在女真大軍正在屠戮旅順城時,作為全軍統帥並且是全族領袖的皇太極卻來到了城中心,難道他不怕危險麼?

  因為你無法解釋,為什麼在皇太極所坐的吊井旁卻有著一名護龍軍將官埋伏,而他居然還是先前護龍軍守旅順城的守將!

  因為你無法解釋,為什麼那個護龍軍旅順城守將在吹起哨子後,居然還有近五十名護龍軍兵士不要命地往這裡沖,即使他們大部分在中途就被巡邏的漢八旗兵士截殺,卻依舊有這麼十個兵士沖到了那座吊井旁。

  因為你無法解釋,為什麼皇太極身邊除了鼇拜一員大將外就只有十來個戈是哈護衛,難道他對自己的安全就這麼有信心?

  因為你無法解釋,為什麼皇太極明明在“史書”上記載沒有被傷到,卻依舊倒地身亡!

  這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有些細節,或許將永遠塵封,永遠不為外人所知,這就是歷史的神秘之處。

  ……

  當鼇拜一刀捅入李風的胸膛時,李風右手將自己的板斧甩出,板斧飛向皇太極,皇太極依舊站立著,沒有閃避,也沒有害怕,他依舊是那個頂天立地的梟雄!他,不會後退!

  板斧落在了皇太極的腳跟前,因為李風擲出板斧時,已經沒多好力道存在了。

  鼇拜殺死了李風,另外一些戈是哈也解決了沖到這邊來的十幾個護龍軍,畢竟能成為皇太極的戈是哈定然也是精銳中的精銳,這些個藏身數日早就體力不支的護龍軍兵士根本無力和他們拼殺。

  總之,這些剩下來的護龍軍沒有一個能觸及到皇太極,就都成了地上的屍體。

  而皇太極,身板似乎更加挺立。

  在鼇拜看來,那個縱橫遼東的大汗似乎又回來了。

  皇太極向鼇拜最後笑了笑,隨後七竅中溢出了鮮血,倒地。

  一代巨梟皇太極,就這樣,結束了生命。

  在生命的最後刹那,他依舊是站著的,依舊是挺直了自己的脊樑,只是,這似乎也是一種最後的迴光返照。

  或許他的離去夾雜著遺憾,歷史上他給多爾袞留下的是一個強盛的女真,但如今,由於有著護龍軍的出現,女真的局勢其實很是堪憂。

  但皇太極也該是滿意了,對他這種梟雄來講,慢慢病臥床榻等待死亡或許是一種比淩遲更痛苦百倍的事情,梟雄,就該有梟雄的死法!在最後一刻,突然殺出的護龍軍讓皇太極情不自禁地重新調動起全身的精氣神,即使這只是一種迴光返照,但已經足以讓歷史上其他梟雄豔羨不已了。

  ……

  皇太極身死的消息被正黃旗的固山額真們嚴格封鎖,直到第三日,好不容擺脫了孔有德糾纏的多爾袞率著正白旗奉命來到了旅順,只是,發佈這道命令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一切似乎如常,當多爾袞走近旅順城內的帥帳時,看見的,不再是昔日威嚴無比,讓自己既是敬畏又是痛恨的八哥,而是躺在白布上,冰冷冷得八哥。

  痛,從心生。

  多爾袞曾幻想過皇太極的無數種死法,他也曾幻想過當皇太極真的死後,自己究竟會如何地痛快開懷。

  但是,他從沒料到,真到此時,他的心情居然是痛,讓他這個女真漢子都覺得無法承受的痛!

  “八哥!”

  多爾袞走到皇太極遺體前,一把握住了皇太極的手。

  “八哥,十四弟來看你了。”

  小時候,其實八哥對自己和多鐸也是很好的,如果不是八哥他們一起逼死了自己和多鐸的母妃,怕是這十幾年來兄弟幾個也不會表面親熱其實內心已經形同仇敵了吧。

  “八哥,有什麼遺言交代的麼?”多爾袞冷著臉向身旁的正黃旗諸固山額真發問。

  包括鼇拜在內的十餘名正黃旗上層將領對視一眼,隨後仿佛一起下定了決心,一齊向多爾袞下跪行禮,誠聲道:“大汗遺命,汗位由十四爺您繼承!”

  多爾袞的手抖了一下,重新轉過頭看著皇太極的臉,隨後他站起身來。

  “大汗身死之事你們封鎖得很好,繼續封鎖下去,直到咱們打完這一仗!”

  “喳!”

  翌日,一封命令傳遞到剛剛擺脫耿仲明糾纏,正在來旅順途中的莽古爾泰,以皇太極的名義命令莽古爾泰的正藍旗向朝鮮邊境開去,與之通行的還有從旅順城開出來的正黃旗大軍,共計約一萬多人馬。

  見旅順城內的八旗軍出動,聚集在一起的尚可喜、孔有德、李九成、耿仲明四將共計一萬兩千大軍展開了向旅順城的進攻,誓要拖住八旗軍的步伐。

  在旅順城,護龍軍東江鎮和守城的八旗兵打起來攻堅戰,正在酣戰時,多爾袞領正白旗和新建鑲紅旗、鑲藍旗、正紅旗、鑲白旗五旗大軍忽然殺出,其中還有三十門大炮轟鳴,一下子殺得護龍軍東江鎮軍一個措手不及,尚可喜諸將拼命收攏防線,但是在悍不畏死的八旗兵衝擊下,護龍軍的防線還是被擊潰了。

  護龍軍迎來了首次敗績,這一戰中,東江鎮諸路兵馬損失慘重,尚可喜準備自殺向龍辰謝罪,幸好被孔有德阻攔住。

  而在另一面,正黃旗和正藍旗在鼇拜和莽古爾泰的率領下和護龍軍冉義部與祖大壽部交戰數次,雙方勢均力敵,未分出勝負,但是由於護龍軍東江鎮諸路軍被多爾袞打敗,已經失去了牽制旅順的作用。而在旅順還有上萬八旗軍,若是投入朝鮮邊境,怕是冉義和祖大壽也無法擋住,戰火必將燃燒到朝鮮內去。

  形勢不堪,非常不堪,龍辰的七千最為精銳的直屬軍在山海關,樸氏軍如今還有七八千人馬也在山海關,祖寬的四千關寧鐵騎也在山海關,趙一名和大仁部約五千人馬也在山海關。

  難道真的要向大帥告急,請求回師救援?

  就在此時,女真方面派出了信使,女真向護龍軍求和!

  奴才是指待奉主子之奴僕(滿語稱包衣阿哈),現代一般用於諷刺,含負面意義。明、清時期太監面對皇帝亦會自稱奴才,而清朝的滿族大臣面對皇帝也會自稱奴才(表示親近),漢人卻不自稱奴才(清朝也禁止漢人對皇帝自稱奴才,認為漢人奴才不如,只准稱臣)。在清代成為皇帝奴才是特權。因為乾隆時有漢臣邀寵自稱奴才,因此發聖諭滿漢今後上奏摺一律稱臣。寧可滿人降格稱臣,也不能讓漢人做奴才。

  “奴才”一詞,雖含鄙意,卻在清朝典章制度上有著一個特殊的位置。清朝規定,給皇帝上奏章,如果是滿臣,便要自稱“奴才”;如果是漢臣,則要自稱“臣”。漢臣如果自稱為“奴才”就算是“冒稱”。

  “奴才”與“臣”這兩個稱謂,誰尊誰卑,以今人的眼光,無疑是“奴才”低於“臣”。但這種判斷,與清朝的實際情況相差甚遠。“奴才”一稱,從表面看,似不如“臣”字體面、尊嚴,實則“奴才”要比“臣”金貴得多。“奴才”,實際是一種滿洲人主奴之間的“自家稱呼”,非“自家人”的漢人是沒有資格這樣稱呼的。

  漢臣稱“臣”,並不是皇帝為了照顧漢臣的面子,“特地優待,錫以佳名”,而是為了與“奴才”一稱相區別,以顯示漢臣的地位低於滿臣俗諺雲:“打是疼,罵是愛”,清朝皇帝讓滿臣自稱“奴才”,實際是罵中之“愛”;反之,不讓漢人稱“奴才”,則是因為缺少這份“愛”。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23

第30章 起兵以教天子如何為君

  護龍軍遼東戰事前期,由於有著牛二麾下哨騎近乎完美的封鎖,讓大明關外三城基本喪失了對外的聯繫,方便護龍軍對其進行逐一攻克。然而這世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或者說,是護龍軍在攻克山海關後,故意將大明關外三城陷落的消息傳了出去,等於將這個已經透了風的牆又拿一把大斧頭砸得破得更大,也讓這股風吹得更加猛烈。

  從山海關逃出來的雜七雜八的人群止不住腳地向關內逃亡,他們將山海關陷落的消息傳了出去,而且他們傳過去的不僅僅是這些,還傳遞著恐慌的情緒。不要小看這種傳言的可怕,經過無數張人嘴“傳遞”後,絕對能把護龍軍傳得神乎其神,能夠最大的發揮這種心理攻勢的作用。

  驚天動地的火炮聲,龍帥手下那批如狼似虎的朝鮮蠻子,原本大明基石的遼東軍的不堪一擊,隨著這支逃難人群的不斷深入內地,這種恐慌思潮也被帶動起來,本來這幾年只是聽說過而已的護龍軍,在如今大明邊關附近百姓眼中立刻就成了比女真韃子還要強大的存在。

  畢竟,前幾年女真韃子鬧得再厲害,他們也沒本事咬下山海關不是?

  同時,護龍軍哨騎更是明目張膽地向邊關附近的各州縣堡寨都發放了起兵文書,其言簡練,差不多是歷代起兵“作亂”中最言簡意賅卻又名目張膽的了。

  “天子無道,苟合女真,殘殺忠良,今起兵以教天子何為人君之道。”

  據說,很多州縣的官員看了這封文書後,直接嚇得雙腿發軟癱倒在地。這護龍軍,這龍辰是直接打出了教天子如何當皇帝的旗號啊!歷代起兵作亂裡面,農民軍是泥腿子,他們不講究這個,但凡是朝廷繫的力量或者說是已經自成格局的藩鎮力量要造反前,總歸會來個意思大體過得去文告,圖個師出有名唄。

  就像燕王朱棣當初打得也是“靖難”,“清君側”的名義,意思就是我就是來幫你把身邊的佞臣全都清理掉,讓你好好做皇帝。當然,朱棣的心思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故而建文帝直接開溜了,他可不相信自己叔叔打到京城後這皇位還會是自己的,甚至連自己的小命可能都不會是自己的。

  而像護龍軍這般行事卻實在是破天荒的一次狂傲,他龍辰這是打算以帝師自居麼,這讓當今聖上情何以堪?

  ……

  朱由檢這陣子心情格外得好,因為大明對農民軍的絞殺告一段落,雖說沒能將這股農民軍斬草除根,讓他們逃出去不少,但農民軍也是元氣大傷,暫時是不會再有能力鬧騰什麼事兒了。

  而且在遼東,自己也和女真人達成了停戰,皇太極還向自己稱臣,接受了冊封,對外對內的事情都平息下來,讓自登基以來就被一繫列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的朱由檢大是快意。

  “今日去皇后那裡用午膳,把慈烺也叫過來。”朱由檢批閱完奏摺,向身旁的王承恩吩咐道。

  “老奴這就去準備,皇上你現在就可以移駕了。”王承恩見朱由檢今日心情很好,自己心裡也不禁高興起來,明朝雖然盛產專權的大太監,但不得不說這些太監和皇帝的關係那是極好的。像王承恩這種就是,在歷史上他能陪朱由檢一起殉國,可見其對朱由檢的忠心耿耿。

  其實,朱由檢和周皇后的關係並不是非常融洽,尤其是對皇帝來言,他最喜歡的往往不會是自己的正牌皇后。

  朱由檢其實比較寵愛田貴妃,然而田貴妃恃寵驕橫,常常故意和周皇后爭風吃醋。明朝皇帝的皇后有個傳統,那就是從平民家中挑選,目的也是為了防止外戚做大。然而,這也導致了明朝皇后普遍不給力的情況,縱觀明朝,能夠有些魄力或者有些作為的皇后,有是有,但少得可憐,對比一下宋朝皇后,就差得十萬八千里了,當然,事情都是有雙面性的,你總不能強求一個平民家庭出身的皇后能夠多麼會玩政治。

  周皇后自然會反擊,她開始有意冷落田貴妃,有一年正月初一,田貴妃依例要到周向皇后拜年,由於天氣寒冷,乘車直到皇宮才下車來,周皇后很不高興,讓她等了好久才受拜,二人見面也沒有說什麼話,田貴妃自討沒趣,匆匆回去,繼而袁貴妃來拜年,周皇后對她十分熱情,有說有笑,在後宮座談了近一個時辰,這一冷一熱,反映了周皇后的厚此薄彼,田貴妃受此冷遇,含恨在心,便向思宗泣訴,這樣也就影響了思宗與周皇后之間的關係。畢竟你是皇后,那種氣度還是得有的吧,這般明面上削了田貴妃的面子,其實也是在削自己的面子。而且還會讓本就不喜歡自己的皇帝更加討厭自己。

  有一次,朱由檢在交泰殿與皇后相會,不知因爭論什麼問題,竟大動肝火,思宗用力把周皇后推倒于地,周後憤而絕食,後來思宗也周後太粗暴了,令太監賜給周後一件貴重的貂裘,且問起因,周後爭回了面子,帝,後始和好如初。這件事是史料記載的,你又可以再次發現周皇后真的水準不怎麼樣,居然跟自己的男人玩起了絕食,恐怕拿這種事兒要脅就算是尋常男人也受不了何況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朱由檢最後向周後妥協其實也是一種迫不得已罷了,畢竟周後頂著一個國母的名頭。

  但朱由檢對自己的太子朱慈琅還是很喜歡的,算是愛屋及烏吧,周後的地位應該是不可動搖的了,除非是明朝滅亡。

  早就接到傳信的周後替朱由檢準備好了午膳,在吃穿住行方面,朱由檢確實是明朝皇帝中最苛刻自己的了,一場帝王家的小家宴,也就五菜一湯,就連旁邊吃飯時奏樂的專案也被朱由檢給取消了。

  “陛下來了。”周後向朱由檢請安。

  “兒臣給父皇請安。”朱慈琅也向朱由檢行禮。

  今年朱慈琅也已經八歲了,這幾年朱由檢一直忙著女真韃子和農民亂軍的事兒,一直沒怎麼抽出時間來教育自己的太子,因為從兩歲到八歲這六年時間裡,朱慈烺一直住在鐘粹宮裡。

  如今朱由檢煩心事兒暫時解決了,就準備好好提點提點自己的孩子,用膳時朱由檢問了朱慈琅好幾個學業上的問題,朱慈琅回答得都很好,周後在飯桌邊也是幸福地笑著,天家日子雖說刻意過得清淡些,但也算是有些人情味兒。

  朱由檢對朱慈琅的表現很滿意,當即下令給朱慈琅增加了東宮用度,朱慈琅也立即起身謝恩。

  正當這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時候,掌握司禮監的曹正淳連跑帶爬得“闖”了進來,稟報道:

  “陛下,山海關丟了。”

  一同丟了的還有朱由檢手中的筷子。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24

第31章 三疊浪

  山海關易主的消息最先傳達到京師,震驚的朱由檢再也顧不得享受什麼家庭溫暖了,連忙召集大臣開始議事。

  當諸臣知道山海關易主的消息後,頓時炸開了鍋,驚慌地議論起來,本就心裡煩躁的朱由檢直接在殿上親自喊起了:成何體統!

  朱由檢這一喊,場面迅速變得鴉雀無聲,這不是說明朱由檢在大臣們心目中威望有多高,更不是朱由檢的王八之氣有多濃郁,而是因為諸臣都怕了自家這位皇帝。怕和敬畏是兩個概念,朱由檢通過自己的手段狠厲,貶謫打壓,砍頭殺戮,成功地讓朝野大臣怕了自己,但這種怕的負面影響也很大。

  明成祖是以自己的王霸之氣統禦群臣,嘉靖帝擅長袖裡乾坤,即使不上朝卻依舊可以將朝野大臣掌握在手中,這是一種境界一種統禦下屬的境界。可惜朱由檢這個半路出家的皇帝在這一點上甚至連天啟帝都不如。天啟帝至少還懂得養一條叫魏忠賢的狗狗,狗狗在前面咬人,天啟帝一邊做著木匠活一邊依舊能夠對朝野保持著強大的控制力,不像朱由檢這般自己直接赤膊上陣,將自己徹底搞成了獨•夫。

  也無怪乎歷史上李自成進京時,大明大臣們紛紛爭相請降,上演了一出出啼笑皆非卻又發人深思的鬧劇,這皇帝得做得多麼失敗,才能讓底下大臣們如此離心離德?

  以前當護龍軍情況不清楚時,朝野上對護龍軍是招撫還是打擊存在著很大的分歧,但如今護龍軍已然公開作亂,成了第二個女真,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打吧。

  主戰派反正在歷史上總是享有美名的,反正又不是自己去掛帥打仗,動動嘴皮子喊喊口號又有什麼損失?歷史上就是這樣一批鐵骨錚錚的大明朝臣,在李自成和多爾袞先後進京時表現得卻比哈巴狗還要像哈巴狗。

  喊完口號,大臣們就開始玩老一套,開始追究責任,追究丟失山海關的責任人,借著這次山海關丟失,打擊政敵。黨爭,似乎已經融入了明末大明大臣的骨子裡頭,已經成為了明朝大臣們的一種本能。

  首先被推出來的罪人就是劉文鏡,這個薊遼督師,跟京師將門一繫有仇怨的派別就開始借著劉文鏡丟失山海關的事兒發起進攻。

  想當初袁崇煥當薊遼督師的時候,雖說讓女真韃子偷偷進了大明腹地,但至少女真韃子還是拿大明邊鎮沒什麼辦法,怎麼就你劉文鏡當了薊遼督師後就把山海關給丟了呢?

  從劉文鏡的能力批判到劉文鏡的品行,攻擊一方火力全開,大有借此機會徹底打壓京師將門一繫力量的意思。而京師將門一繫的大臣只能選擇暫時觀望,因為他們弄不清自家皇帝的意圖,不過依著自家皇帝的性格,劉文鏡這次估計逃不脫拉個午門斬首了。

  然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當攻擊劉文鏡的大臣們正興高采烈地吞吐著唾沫星子時,朱由檢發話了:

  “劉文鏡上了奏摺,稟明了護龍軍的狼子野心,同時也向朕請罪了,如今劉文鏡已經背上出關,去甯遠找滿桂商議如何收復山海關之事,這個時候,就讓他先戴罪立功吧。”

  好了,皇帝開口了,攻擊一方只能停止戰鬥,接下來就是扯皮商議之中。

  一番折騰,朝臣們講得是口乾舌燥,朱由檢也是聽得頭腦發昏。

  就在這時,一道提神的消息來了!

  一名小太監將一份加急奏摺送到額王承恩手中,王承恩呈遞給了朱由檢,當朱由檢打開奏摺掃了一眼後,臉色大變,同時怒吼道:“祖大壽,朕要誅你九族!誅你九族!”

  錦州歸降護龍軍,如同一塊巨石砸入大明朝堂這潭死水中。

  本來大家想著,山海關丟了,還有著寧遠和錦州不是?大明如今還有一些個兵馬可以調動,湊一湊,聚一聚,將山海關再奪回來,最後再將關外三城好好整治調理一番,也就行了。女真韃子前些年這麼利害,不也是沒打得破寧錦防線麼,護龍軍這次怕也是一時運氣好奪了山海關罷了。

  退一萬步說,護龍軍如今得了山海關,背後還有錦州的祖大壽和甯遠的滿桂牽制著,他難道還敢長驅直入大明內地不成?

  但如今祖大壽居然投降了護龍軍,大明不僅僅少了可以在關外牽制護龍軍南下的力量,更是讓護龍軍實力聲勢大增。眼下關外就剩一個滿桂守著寧遠了,滿桂的壓力會有多大?

  “陛下,應該調盧象升和洪承疇一同北上收拾局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陛下,臣附議。”

  “臣附議。”

  當知道錦州投降後,朝臣們也終於意識到失態的嚴重性,若是大明朝都玩沒了,大家還爭個什麼勁兒啊。

  朱由檢點了點頭,下旨道:“命楊嗣昌加固大同和宣大的軍務,不能讓護龍軍再鑽空子,命洪承疇領軍北上入大同,命盧象升領軍北上入薊鎮,命孫傳庭領軍北上入宣大,待得三軍開至,糧草器械籌備完善後,再準備北擊護龍軍!”

  如今的洪承疇仍任陝西三邊總督,但以功加太子太保、兵部尚書銜,總督河南、山西、陝西、湖廣、四川五省軍務,成為明廷鎮壓農民起義的主要軍事統帥,前些日子裡剛剛把農民軍收拾了頓,聲望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也是眼下大明少數幾個有真本事的軍事統帥。而且洪承疇麾下的一員將領曹文詔更是號稱如今大明第一猛將!

  而盧象升,起初是在前些年皇太極領滿蒙大軍第一次入關時組織義軍起家的,這些年裡在征戰農民軍中立下了赫赫戰功,已經升任遷右副都禦史,巡撫湖廣,手下有一支近兩萬人的“天雄軍”,戰力強悍,算是明末除了遼東軍外勉強能打仗的少數軍隊之一,在各大農民軍眼中,盧象升就是個“閻王”,誰碰到誰倒楣,可見盧象升的軍事統帥能力之高。

  孫傳庭如今是陝西巡撫,按道理歸於洪承疇手下,但因為其履歷和戰功太過卓著,就連洪承疇也不會將其視為下屬,而是以平級對待,而孫傳庭手中的一支上萬的“秦軍”,更是有著一種打不死,嚼不碎的韌勁兒,極具戰鬥力。

  三支大明如今最能打動軍隊北調,已經足夠表現出朱由檢對此次護龍軍犯邊的重視。

  商議了大半天是遼東軍事,諸位大臣早就是饑腸轆轆了,朱由檢自己高興玩自虐,但這些大臣的身子早就被錦衣玉食浸泡軟了,確實是撐不下了,只能期盼著這次議事能夠早點結束,大傢伙好回府吃飯。

  然而,事與願違,又一道軍情傳來,讓眾大臣知道吃飯的時刻又得拖延了。

  寧遠城被破,守將滿桂戰死,護龍軍屠甯遠全城的消息最後被傳來。山海關消息傳的快,是因為有著逃難者和劉文鏡奏摺的功勞,錦州消息來的比寧遠早,也是因為錦州內有大明朝廷眼線的緣故,這些眼線對錦州易主和祖大壽投降護龍軍無力改變,但傳遞個消息還是可以的。最後傳出消息就是被大仁和趙一名一怒屠了的寧遠城了,全城都被屠了,而且寧遠在錦州和山海關之間,護龍軍哨騎在這塊地域最為活躍,消息自然也就傳得慢。

  總之,朱由檢終於分了三個時間段,才知道了自家在關外的所有軍事力量被護龍軍摧毀得一乾二淨!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24

第32章 厲兵秣馬

  山海關頭,“龍”字旗迎風飄揚,各部兵士進行每日必備的操練,雖說大軍出征在外,但只要沒有戰事的時候這種日常訓練也不能落下,平時多流汗戰時方能少流血。而且有規律性的適宜強度訓練能夠穩定軍心,維持全軍士氣,當然,還有一項好處就是讓士兵們多餘的精力給消耗掉,省的這些兵漢們閑得慌鬥毆惹事兒。

  與此同時,護龍軍還征伐起當地的百姓給山海關城牆進行重新休整,由於工錢給得足,還管飯,前來登記做工的當地百姓數不勝數。這也是在邊地民風彪悍的原因,天天見著生死,不是蒙古韃子過來就是女真韃子過來,邊地百姓對皇權的敬畏是最薄弱的。他們只管今兒個有飯吃,有衣服裹著禦寒,這些就夠了。在他們眼中,護龍軍和其他明軍也沒什麼不同,護龍軍造不造反也和他們沒什麼關係。

  護龍軍是打算將山海關經營起來的,也比較注重對山海關附近遼民的安撫,甚至已經開始向當地進行徵兵了,遼東邊民,只要是個漢子,扛個刀騎個馬基本都不成問題,稍加打磨一下也就能成軍了。

  護龍軍能夠在這裡快速建立起統治基礎的原因還在於甯遠的全城被屠,殺雞儆猴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以山海關為中心,方圓百里內的鄉堡村寨大部分都不敢反抗護龍軍,當護龍軍騎士來到這片堡寨前時基本上都是立刻開門投降,鮮有頑抗者,頑抗的結果可能就是全村被屠,這個代價實在太大太大。就算是一些個堡寨的小將領死腦筋想做那大明朝的忠臣,其麾下兵士也不會同意,甚至還有被麾下兵士綁著出來投降的堡寨小將領。

  對這些投降的堡寨,護龍軍並沒有怎麼難違,只要求堡寨內的兵丁抽調如山海關征入護龍軍即可,而且只要完成兵員配額的堡寨自此以後都不要徵稅,甚至還按出兵名額配給口糧給這些堡寨。這些本就是護龍軍在朝鮮徵用漢家兵士的做法,拿到遼東來效果更加好。相信,用不了多久,護龍軍就可以在這山海關旁紮根,並且迅速發展成第二個朝鮮,甚至遠遠超越朝鮮的規模。

  從山海關內奔出一隊起兵,約莫三十餘騎,領頭的男子穿一身光亮黑甲,馬背上挎一柄殺氣內斂的長刀,一頭飄逸的頭髮隨著胯下戰馬的奔騰而飛舞起來,身上有著一種無上威嚴流露出來,雙目中更是流露出睥睨天下的神采,不是龍辰又是誰?

  “在關外打了七八年的仗,終於能夠又一次盡情地策馬關內了。”龍辰大笑著勒住了韁繩,讓戰馬停下來。

  “大帥,四年前咱們不是也入過關嘛。”大仁從腰間解開水囊,丟給了龍辰。

  “哎,那次咱們入關是靠的遼東軍讓路,而如今,大明對關外的大門已經在我們手中,想什麼時候就進來就什麼時候進來,想何時出去就何時出去,再無後顧之憂了。”牛二替龍辰對大仁解釋道。

  “對,是這個理。”大仁也附和起來。

  “牛二,那邊偵查得怎麼樣了?”龍辰開始詢問起牛二麾下游騎對進軍關內的地形偵查情況。

  “稟報將軍,到今夜末將派出去的遊騎就能全回來了,到時候進軍路線圖就能描繪出來。”

  “你做事一向嚴謹,本帥很放心,本帥說過,這次入關是為了教教那個大明皇帝怎麼做人,那就一定要說到做到。”

  “大帥,這次入關帶誰去,我大仁可是早就想著打到京城腳下,指著那個大明鳥皇帝罵個兩句,想想就覺得痛快。”大仁搶先請戰,他確實是個閒不住的性子。

  龍辰搖了搖頭,道:“這次本帥進軍就帶著本帥的直屬軍和祖寬那四千關寧鐵騎,一萬一千騎兵,夠了。”

  “大帥,要帶不把咱們全都帶上?”大仁見不帶自己去,還是有些不死心。

  牛二也道:“宣大、薊鎮和大同都有軍隊調動跡象,大明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雖說遼東軍基本被咱們滅的滅,收的收,但依舊有著幾支能夠打仗的兵馬,還有著一批能夠帶兵的將領。大帥全帶騎兵,來去自如,那些明軍想攔也攔不住,想圍也圍不住,如果人帶多了,反而行動不變,若是真的被明軍幾路大軍給困住了,那反而不好辦了。”

  “大仁,你就給本帥安心將這個山海關收整好了,等下次我護龍軍奪京城時,本帥讓你打頭陣。”

  “末將領命。”

  ……

  為了應付忽然巨變的遼東局勢,防止沒了後顧之憂的護龍軍南下,大明朝廷四處調兵,準備在大同、宣大和薊鎮一線重新構築防線,而分別鎮守三鎮的則是洪承疇、孫傳庭和盧象升。

  洪承疇治軍嚴謹,從其麾下行軍時的一絲不苟就能看出來,此時他坐在戰馬之上,看著大軍從自己身旁列步而行,曹文詔也是策馬在洪承疇身旁駐足。

  此時的洪承疇身上沒有披甲,穿的是便服,但依舊有著一種濃郁的殺伐之氣顯示出來,也是,這些年洪承疇一心殺農民軍,身上的煞氣早就積了一層又一層了。

  “文詔啊,那護龍軍著實好生厲害,三大重城說沒就這麼沒了。”一想起大明遼鎮的覆滅,洪承疇還是忍不住有一些唏噓。

  “管他多厲害,那也不會是咱們的對手。”曹文詔拍著胸脯說道,語氣中很是狂傲和自信。

  “不可輕敵,你當護龍軍是農民軍不成?他們連女真韃子都能打敗,絕對不是好對付的角色。”洪承疇雖說年輕,但氣度已經養成,行事很是沉穩。

  曹文詔被訓了一番,心裡委實有些不高興,但也不敢當眾反駁洪承疇,只是在他心中依舊沒把護龍軍當回事兒。

  洪承疇心中其實想的更多的是:若是自己是龍辰,在大明和女真為了共同對付自己而停戰時,自己會怎麼辦?會不會有龍辰這種先下手為強的魄力?

  ……

  盧象升的天雄軍在緊急行軍中,這支軍隊是從多次絞殺農民軍的戰事中鍛煉出來的,戰鬥力極為強悍。

  “龍辰啊龍辰,你怎麼就反了呢。”盧象升低聲呢喃著,他知道因為護龍軍的存在,將女真的勢頭打壓了下去,這才給了大明朝廷專心收拾農民軍的機會,而現在,昔日的“盟友”護龍軍居然成了如今的敵人。

  也是,咱們皇上確實太心急了些,行事太急切了些,怎麼就同意和那幫女真韃子停戰了呢,硬生生的將護龍軍逼到了對立面上去了。

  一念至此,盧象升腦中回想起袁崇煥從京城牆頭躍下摔死的情景,當時的盧象升才算剛出道,而給他上第一課的就是袁崇煥被逼致死的一幕。

  這一幕,深深烙印在盧象升腦海中,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如此為國盡心盡力的督師會落得如此下場,他想不通,也不敢去往下仔細想。他只能這般勸自己以袁崇煥的例子為鑒,情願戰死疆場也不願意被朝堂上那幫大頭巾生生壓迫死。

  若是當初袁督師戰死疆場,怕是也能得到個體面的收場吧。

  又思量起龍辰打出的旗號中就有替袁崇煥洗冤,盧象升不由不屑一笑:袁督師的冤屈,又豈是你龍辰這樣一個亂臣賊子所有資格去洗刷的?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25

第33章 龍騎臨京畿

  高唱著秦腔,一路急行軍,哪怕再苦再累也相互扶持,這就是孫傳庭麾下“秦軍”的風格。父親戰死叔叔上,叔叔戰死兒子上,兒子戰死兄弟上,這支軍隊可以被打敗,卻不可能被打散,不可能被打垮,孫傳庭正是因為帶出了這樣一支軍隊才在明末風雲中佔據了屬於他的一席之地。

  然而面對這次的戰事,孫傳庭卻真的不是很看好,護龍軍的戰力他也是有所耳聞,可以打敗女真韃子,踏平大明關外三城,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恐怖存在?

  自己麾下這些兒郎們,到底能在這場戰事之後剩下多少人?

  孫傳庭心裡很是不舒服,甚至為此還偷偷喝了點酒,他清楚,護龍軍之所以會毫不猶豫地兵發大明,也是被自家那個皇帝“逼迫”的,自家皇帝行事,還是太過急切了些,居然急匆匆地和韃子停戰。這天下,到底還是他朱家的。

  不過,這些念頭孫傳庭只敢在喝了酒,微醺後才敢想一想,平時的他,絕對不會有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

  在原來歷史上,洪承疇、孫傳庭和盧象升這三人的經歷其實差不多,因為朱由檢的胡亂命令進軍,導致了洪承疇在鬆山的大敗;因為朱由檢的強行命令速戰速決,導致了孫傳庭在最後兩次和農民軍的戰鬥中落敗,並且殞命亂軍之中;因為朱由檢信任太監監軍,導致了盧象升因為得不到支援死戰而亡。

  孫傳庭在被朱由檢強行命令進攻前,寫下這麼一首詩:

  急傳使者上都來,夜半星侈馬流汗。

  覆轍寧堪似往年,催軍還用鬆山箭。

  尚書得詔初呻吟,撅起長刀忽長歎。

  古來得失由誰算?我今不死非英雄!

  “催軍還用鬆山箭”,云云,是指皇帝催促洪承疇冒險出擊導致鬆山慘敗的前車之鑒,不料重蹈覆轍,顯然是在暗諷故計重施的皇帝。可見孫傳庭是知道急切進軍勝少敗多,卻依舊沒有違抗皇命。

  這就是一個不通兵事卻有喜歡瞎指揮的皇帝所帶來的破壞力,若非朱由檢最後在煤山上吊,死得還算有骨氣,給他的一生最後帶去了一些亮彩,他絕對會被穩妥妥地打入大昏君一列。

  ……

  朝廷的命令來得急切,並且規定的時間也很緊張,三路大軍未等糧草軍械準備完全就開始了急行軍,為的是能在護龍軍南下前通過三大鎮構築起一道防線。

  然而,他們是很快,但是護龍軍更快。

  當盧象升的兩萬天雄軍急行軍剛到薊州地界時是傍晚,迎接他的不是薊州守軍百姓的犒勞慰問,而是龍辰親領的上萬鐵騎!

  完全騎兵化的軍隊其機動力將是極其恐怖的,也因此,大規模騎兵軍團一直是冷兵器時代最為強大的存在。

  護龍軍鐵騎和關寧鐵騎皆是當世最強大的騎兵隊伍,其戰鬥力絕對驚人,天雄軍再怎麼善戰,也是一支疲憊之師,本身就處於了戰略下風。

  龍辰馳騁在戰場上,周圍都是自家鐵騎,看著天雄軍兵士被一路路擊潰,看著自家鐵騎近乎無可抵擋地一路突破,這樣的戰事才是最為爽快,最為酣暢淋漓的。

  “天雄軍,不過爾爾!”龍辰放聲一笑,同時長刀抽出,指天喝道:“護龍軍,死戰!”

  “死戰!”回應龍辰的是一片聲勢滔天的死戰之聲。

  即使是面對這必勝之戰,龍辰直屬軍依舊是拿出了“死戰”的態度,戰爭,沒有兒戲,只有完全的嚴肅和認真才能避免一切本不應該發生的失誤。

  天雄軍根本就沒見過這種陣仗的騎兵衝鋒,也從來沒有承受過這般狂風暴雨般的打擊,他們以前面對的一直都是農民軍,農民軍是什麼貨色?和護龍軍一比就是完全的渣滓。

  李闖得了北京後,攜大順精銳戰關寧軍和八旗軍最後大敗,其中固然有一些列主觀因素,但有一個最大的客觀因素就是大順軍的戰力根本和關寧軍和八旗軍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能夠笑到最後的李自成,其麾下戰力也應該是農民軍中頂尖的,卻依舊不是八旗軍的敵手,而只能打過農民軍的天雄軍卻要面對可以力揍八旗軍的護龍軍,並且是在急行軍後疲憊的狀態,強弱勝負已然呼之欲出。

  護龍軍戰得很是盡興,對手很弱還很疲憊,正是自家賺取功績的大好時候,外加上以前和善戰的八旗軍和遼東軍打慣了交道,一下子碰到弱了一個層次的其他明軍,那種完虐對手的感覺就出來了,很是快意。

  不知不覺中,護龍軍已經強大若斯!

  在這種危局之下,盧象升的指揮才能完全體現出來,他果斷放棄前頭正在崩潰的部隊,轉而以中路軍開始構築陣勢防線,並且命令已經潰敗的前軍自行抵抗,只要能夠消耗護龍軍的沖勢和攻勢就成。

  天雄軍中路和後路軍在盧象升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即使知道勝利渺茫,但盧象升依舊沒有放棄拼一拼的念頭,歷史上的他在孤立無援的狀態下也依舊選擇了和數倍於己的八旗軍死戰,如今面對護龍軍,己方兵力看似還佔優勢,他盧象升有何不敢戰?

  然而,當祖寬率領的四千關寧鐵騎從後方迂回成功,發動了攻勢後,盧象升的佈局瞬間被破,後路軍和前路軍都在遭受著鐵蹄的蹂躪,然後等待中路軍的將士兩面夾擊的困窘局面。

  戰事從傍晚一直持續到次日晨曦出現,戰場上屍橫遍野,慘不忍睹,而護龍軍在收拾了袍澤屍體和受傷的戰友後迅速離去。

  這一戰,護龍鐵騎兵和關寧鐵騎傷亡加起來還不到一千,但天雄軍卻足足傷亡了上萬,若非最後盧象升果斷採取了突圍措施,而龍辰也沒有在這裡戀戰的意思,說不得這兩萬天雄軍就得全部葬送在這裡。

  盧象升命傳信兵迅速向宣大和大同以及京師報警,護龍軍已經過了薊州,接下來就是京師了,大明京師告急!

  也就是擊潰天雄軍的第三日,盧象升的傳信兵還沒有將信傳入大明京師時,龍辰所率領的上萬鐵騎就已踏入了京畿地界,而駐守在京師城牆上的明軍終於見到了護龍軍的身影。

  時隔五年,大明京師再次遭受兵禍。

  “就地取糧!”

  龍辰一聲令下,護龍軍兵士縱橫在大明京畿,破州縣府衙,開糧倉取糧食。因為護龍軍來得太快太突然,導致大明方面誰都沒反應過來,更不用談去做什麼準備,比如堅壁清野了。

  在這裡,龍辰約束著手下只襲擊府衙糧倉,不去劫掠普通百姓家,他龍辰日後要做的是爭鼎天下,而不是到這裡搶一票就走人的。

  當朱由檢得知護龍軍已經出現在自己的京師外面時,氣得將報信的太監一腳踹倒。但發洩怒火不能解決問題,一封徵發天下兵馬進京勤王的誥命時隔五年,再次發出。大明這座腐朽的機器在受到護龍軍的刺激下,再次緩慢的運轉起來。

  接到盧象升的消息,洪承疇不敢怠慢,忙令曹文詔領三千騎兵先行入京師,自己領四萬大軍也在趕來的路上。

  而孫傳庭,也帶著自己手下兩萬秦軍半路掉頭,開赴京師。

  只剩下一萬人不到的盧象升依舊領著剩餘兵馬向京師開赴。

  與此同時,大明各路軍隊都在接到命令後,向京師開赴,龍辰憑一萬鐵騎,攪動起整個大明的風雲!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26

第34章 兵威震京師

  護龍軍萬騎臨京師,京師守軍無敢開城一戰,一如五年前,滿蒙聯軍兵臨京師城下時那樣,他們再次做起了縮頭烏龜。護龍鐵騎加上關甯鐵騎,已然是當今東亞最為強大的一支騎兵力量,就連如今的八旗軍怕也不敢掠其兵鋒。面對這肅殺之氣渾然的虎賁,無怪乎京師守軍有的連探出頭的勇氣都沒有。

  不過,令京師守軍舒了一口氣的是,護龍軍來的都是騎兵,而且對方並沒有絲毫準備攻城的意思,京師將門早就不堪用了,天知道如果這護龍軍趁著其他諸路援軍沒來之前攻城,自家還能否守得住?京師是京師將門生存的土壤,京師若是被攻破,那也就宣告著京師將門兩百年的傳承斷絕。皇帝可以遷都去他處,但京師將門百年經營在此,又怎麼可能一起移走?

  五年前,吳家老家主還在,他硬是領著京師將門和女真韃子達成了協定,讓皇太極送給了京師將門一個“大捷”,讓京軍能夠免遭被削減打壓的命運,同時也給袁崇煥下了一個陰絆子,迫使其不得不提前和女真韃子決戰。

  而如今,吳家老家主已經於今年年初逝世,京師將門本來預定的下一任領袖薊遼督師劉文鏡卻又生死不知,而且其已經快成為朝堂敵對勢力攻擊京師將門一方的突破口,這樣的領袖,就算眼下在京師,怕也沒那個威望再去聚合京師將門的力量了吧?

  也正是因為這樣,如今的京師將門形同一盤散沙,在朝堂上被其他黨派排擠打壓而無力反擊,在軍事上,護龍軍來了後就不敢再開城門。

  京軍在冊之軍不下十萬,而真正能拉出來估摸著也就一兩萬的樣子,其中還有一大部分是老弱病殘,連軍械都沒能配給齊全,又豈能有能力出城去尋著野戰近乎無敵的護龍鐵騎一戰?

  其實自五年前,在滿蒙聯軍來到京師腳下時,京師將門的那幫老頭子老家主們就意識到了,京師將門再不振作一下,就真的沒救了。故而在這些個老頭子的推動下,數百京師將門子弟隨著劉文鏡去了遼東赴任。劉文鏡是老頭子們預定的下一任京師見個面年的領袖,他帶去的那數百京師將門子弟則是下一代京師將門的中流砥柱。到時候京師將門就算無法再次興起,但傳承下去還是不成問題的。

  只是護龍軍連破遼東三城,由劉文鏡駐守的山海關更是被樸正恩領樸氏軍奪下,劉文鏡據說北上去寧遠尋救兵了,但甯遠已然被護龍軍屠城了,你劉文鏡是去尋陰兵的麼?劉文鏡是完了,等自家性格有些睚眥必報的皇帝緩過神來就會給劉文鏡定罪了吧,只怕連老劉家也要受些牽連。更要命的是,那數百隨劉文鏡去遼東的京師將門子弟估計在山海關被破時也沒逃出來多少,就算有一些人逃出來了,他們的身上也將永遠留下污點,逃兵的印記將伴隨著他們終身,在前途上已然被徹底堵死!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夠成為京師將門的未來中流砥柱?

  京師將門如今是青黃不接的季節,老人們一個個離去,新生代被護龍軍踐踏了一遍,剩下的連個牽頭的主兒都沒有,故而在朱由檢傳令京軍諸將詢問守城狀況時,這些人連怎麼應付和搪塞皇帝都沒能圓滿完成,惹得天子動怒。若非天子知道此時護龍軍兵臨城下,不是擅動將領的時刻,可能依著天子本來的脾氣,少不得給京師將門見見血。

  京軍已經是不堪,但更不堪的則是京城內的大戶和官吏們,據瞭解,當護龍軍鐵騎出現在城外時,各大戶們已經在私下裡做好了逃難的準備,若非九城此時不開,他們早就一窩蜂地逃難出去了。其中,不乏一些朝臣之家,在大明心臟遭受護龍軍鐵騎踐踏的時刻,這些站在大明統治階層最頂端的人,都只顧著擔憂著自家利益,卻沒幾個人真的肯全心全意護持著自家君上將這道坎度過去。

  各家各戶忙著打包家當,尋著空檔時候先將家產轉移出去,朝廷各部衙門也都基本開始消極怠工,都擔憂著自己家裡的事情,也沒多少人再專注於手頭工作。還好,大明這座腐朽的政治機器已經爛到了一定程度了,就算你不去動他,就算沒人去操控他,他也不能再爛到哪裡去了。

  五年前,滿蒙聯軍到達京師腳下時的震動都不及如今護龍軍的來臨帶來的震動之一成,因為京師上層已經知曉了護龍軍在寧遠城的行事,那可是將全城都屠了的主,還記得當年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兩大女真可汗帶著麾下八旗鐵騎攻打甯遠時都大敗而歸,而如今寧遠卻被護龍軍攻破,並且全城上下,雞犬不留。

  天曉得龍辰這瘋子會不會在京師也來這麼一手?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今京軍是個什麼模樣,這些生活在京師的大臣們比朱由檢更清楚,京軍這堆爛泥和滿桂手中的精銳一比就差遠了,但滿桂還不是戰死在了寧遠?連滿桂都擋不住護龍軍的攻勢,靠著你京軍這堆爛泥,能成麼?

  雖然如今護龍軍並沒有攻城的動作,也沒見什麼攻城梯這類的玩意兒,甚至連火炮都沒看見一門,但京師裡面的官宦之家們依舊提心吊膽,直娘賊,大宋那會兒女真韃子不也是啥都沒帶就碾碎了那座汴梁城麼,你當如今護龍軍就不行了?

  當山海關失守的消息傳來時,洪承疇和盧象升曾上書崇禎調派一路兵馬護持京師京畿,但被朱由檢給否決了,朱由檢當初已經受了一次滿蒙聯軍出現在自己京師腳下的恥辱,又豈會甘心讓護龍軍也來一次?那自己日後還有和臉面去見列祖列宗?史書上又會怎樣來描述自己?

  也正是打著禦敵于京師之外的打算,朱由檢強行命令洪承疇、盧象升和孫傳庭快速開赴宣大、薊鎮和大同,企圖在那裡構築防備護龍軍南下的防線,至少,不能讓護龍軍有機會出現在自己京師腳下!

  夢想很豐滿,現實卻是那麼的骨感,龍辰親領護龍鐵騎和關寧鐵騎那純騎兵兵團的移動速度扇了朱由檢一個閃亮的耳光。並且由於朱由檢的瞎指揮,導致天雄軍疲於奔命,在薊州附近遭遇護龍鐵騎和關寧鐵騎的突然襲擊,大敗。隨後護龍軍迅速穿插過薊州,來到了京畿。

  朱由檢,我說過,我要來京城腳下,教教你怎麼去做一個人,怎樣去做一個皇帝,如今,我來了。龍辰一身明亮黑甲,其身後是整齊肅然的鐵騎,鏗鏘肅殺之氣,直沖雲霄!

  一座鑾駕來到了城牆邊,朱由檢牽著朱慈琅的手,一步一步慢慢走上了城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守城士兵紛紛跪倒拜見皇上。

  看著城牆上的士兵都向自己的父皇跪拜,朱慈琅的小臉紅撲撲的,顯得很是興奮,很是驕傲,在他眼中,自己的父皇是當今最為厲害的人,也是能夠直追漢武唐宗的明君。

  “平身吧。”朱由檢左手牽著朱慈琅,右手向在場官兵虛扶了一下。

  “謝皇上。”守城將士紛紛起身。

  朱由檢看著身旁的一個將領,他叫出不其名字,只是出聲道:“帶朕,去城樓上看看。”

  “陛下,城樓上危險,萬一……”

  朱由檢目光微冷,那個小將官全身打了個哆嗦,忙不敢勸阻下去,只能陪著朱由檢向城樓上走去。

  朱慈琅緊緊握著朱由檢的手,掌心微濕,同時,他也感覺自己的父皇,掌心也是濕漉漉的。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27

第35章 烈焰般的目光

  以前,朱由檢最瞧不起也是最痛恨的人,其實是自己的阿哥----朱由校,也就是大明天啟帝。朱由檢認為,大明就是因為在自己阿哥手中才徹底糜爛下來的。自己的那個阿哥不思朝政,玩物喪志並且濫用魏忠賢這等巨閹,這才導致國事敗壞,等到了自己手中時,已然不可收拾,大明朝已經是一個爛攤子了。

  每次去太廟,朱由檢都會去歷代列祖列宗畫像前叩拜,卻唯獨不去拜自己的天啟阿哥,因為朱由檢覺得,自己的這個阿哥不配自己去拜,是的,他不配!

  朱由檢的童年,並不平靜,鮮有歡樂。因為他父親明光宗是皇祖父明神宗所厭的太子,母親是太子朱常洛所薄的婢妾,幼年的待遇並不好。五歲時,朱由檢的母劉氏得罪,被其父朱常洛狠心地下令杖殺,朱由檢便交由庶母西李撫養。數年後西李生了女兒,照管不過來,改由另一庶母東李撫養至成人。這就是朱由檢的童年,甚至他過得連一般人家的孩子都不如,幾度換了養母,寄人籬下。這樣的童年,塑造了朱由檢那種強烈的自尊心並且讓他的性格有了些偏激。他渴望去證明自己的能力,渴望讓別人認可自己。他盼望的,做夢都想的,就是大明在他手中實現中興!

  如今,登基為帝已經七年多的朱由檢,才開始慢慢懂得自己那個阿哥的過人之處,也逐漸意識到自己將宦官實力徹底剷除所帶來的嚴重後果。在禦下這方面,自己似乎和自己的天啟阿哥還有一段距離。

  可是就在自己登基第二年,居然就讓皇太極領軍來到自己的京師腳下,這件事讓朱由檢再也沒有傲然面對天啟阿哥的資本。

  至少,在自己阿哥在位的七年中,明軍雖說對女真戰況並不好,但人家女真韃子畢竟沒有打進關來。這江山到了自己手上還沒兩年就讓女真韃子打了過來,甚至驚動了“太廟”中的列祖列宗。

  朱由檢想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

  自己勤奮朝政,克己奉公,不思享樂,一心為國,只是這國事卻一直不斷糜爛。

  這究竟是為什麼?

  農民軍的破壞,女真韃子的壓力,讓登基前五年的朱由檢手忙腳亂,焦頭爛額,直到,護龍軍的崛起。

  那支護龍軍,先是和袁崇煥眉來眼去,最後更是曾入關和韃子兩白旗打過,然後在朝鮮硬生生葬送了女真韃子三個旗!這是怎樣的戰績?這又是多麼恐怖的戰績?

  也正是因為有了護龍軍的存在,極大的削弱了女真韃子對大明的壓迫,讓朱由檢、讓大明能夠全心全意料理農民軍的事情,經過一年的圍捕絞殺,在盧象升、洪承疇和孫傳庭等大將的配合下,一度有野火燎原之勢的農民軍被官軍打得分崩離析,元氣大傷。

  沒了農民軍的威脅,又沒了女真韃子的威脅,朱由檢終於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鬆了一些。

  人一輕鬆,就喜歡想事兒,想想東,想想西,朱由檢就想到了護龍軍。

  這樣一支孤懸王土之外的軍隊,會不會給自家王朝帶來不穩定因素呢?

  作為帝王,作為老朱家的家主,朱由檢要做的就是撲殺一切不利於自家統治的因素,無論護龍軍是否有反意,都必須剷除。

  其實,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朱由檢靠著劉文鏡不斷瞭解到在護龍軍崛起過程中,袁崇煥給了護龍軍極大的幫助,從火器方面,袁崇煥甚至偷偷給護龍軍輸送火器,並且給他們派出去火器技師,同時,袁崇煥更是收編了一支護龍軍軍隊,讓其留在遼東一年多,並在後來,這支軍隊脫離遼東軍重回護龍軍之中,其間居然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這一切都證明,袁崇煥和護龍軍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甚至這支護龍軍可能就是袁崇煥在朝鮮扶植起來的嫡繫,而袁崇煥是被自己逼死的,這一切,都讓朱由檢對護龍軍產生了天生的惡感。

  首先派出徐光啟出使朝鮮,想要探明護龍軍的態度,可惜,徐光啟正好是垂暮之年,死在了路上,朱由檢先後又派出了四支出使朝鮮的欽差,全都在半路被馬匪劫殺。

  是誰在為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漸漸的,朱由檢對護龍軍的忌憚越來越大,對護龍軍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甚至已經超過了女真韃子。女真韃子畢竟是外族,他們頂多強些東西,但護龍軍卻是實打實的以漢民為主體的軍事力量,是真的有能力和自己爭江山的!

  為了保住老朱家的江山,朱由檢同意了和多爾袞派來的信使接觸,雙方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護龍軍。

  為了保住自己的家天下,朱由檢不介意和女真韃子暫時停戰,同時冊封了皇太極撫順王。同時,這也標誌著從自己爺爺那一輩就開始的女真之亂,在自己手上終於被平息了。

  朱由檢不想去想別人是如何看待這件事,他依舊高高興興去太廟誥祭了諸位列祖列宗。

  在朱由檢看來,就算護龍軍看出了自己和女真韃子停戰的目的,他龍辰也只能獨自承受下去,最應該的結果就是護龍軍和八旗軍互相拼殺,互相消耗,到時候自己再坐收漁翁之利。

  他的心思,其實皇太極早就料到了,皇太極在死前曾經嘲笑朱由檢:那個傻皇帝希望我八旗軍和護龍軍鷸蚌相爭,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沒那個實力去做漁夫。

  而龍辰的反應,護龍軍的反應,更是徹底超出了朱由檢的思維模式。自己剛剛和女真人停戰,這護龍軍居然就立刻起兵,兵發遼東,拔出了大明三座關外大城,一掃明軍在關外在遼東的軍事力量。更是長驅直入,在自己構築起第二條防線前,率軍來到了自己京師腳下。

  這個龍辰,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為什麼,他和自己印象中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龍辰怎麼就敢如此直接地反了自己。自己還沒有真的對你護龍軍出手,你怎麼敢先主動向我大明出手?

  有的時候,人的思維模式就是這麼的可笑,朱由檢登基以來大將殺得不少了,就連一時風光無兩袁崇煥他說逼死也就逼死了。所以面對龍辰這種果斷狠厲地報復行為,朱由檢從心底無法接受。

  而今日,他就要親自去城樓上看看,那個龍辰,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至於為何要牽著自己太子的手,朱由檢預感到大明朝或許日後都不會再安穩,希望從這時候開始就向自己的太子灌注一些軍旅殺氣,大明的未來只能靠金戈鐵馬去守護了。

  “起盾!”

  二十餘名盾牌手迅速提盾,護衛在朱由檢父子身前,防備成樓下流失。

  “給朕叫那龍辰出來。”

  朱由檢的聲音不高,不過自然有傳令者替他高聲喊出來:

  “龍辰,君上叫你出來見駕!龍辰,君上叫你出來見駕!”

  朱慈琅很用力地想擠開盾牌手的遮擋,他想看看外面的軍隊究竟是什麼模樣,但是他畢竟才八歲,力氣太小,很難擠開。

  最後,朱慈琅硬是搬開了一名盾牌手的腳,從這裡再透過城垛子可以看見城下的情景,而接下來這個情景,將會在他小小的腦海中永久打下烙印。

  一人一騎,出了護龍軍軍陣,舉目望向城樓,他的目光就像火焰,灼燒得朱慈琅心裡一顫。
嚴羊 發表於 2019-2-25 09:28

第36章 飛揚跋扈龍大帥

  朱慈琅有一種躲到自己父皇懷裡的衝動,因為在看到龍辰的那一刹那,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畏懼。

  或許,這只是孩子的一種本能,他能夠感覺都那個躍馬而出的黑甲男子有著怎樣危險的氣息,對自己,甚至對自己的父皇,甚至對自己身後的整個朱氏皇族。

  也就是這麼一瞬間,朱慈琅雙目噙滿了淚水,這是身為小孩子面對恐懼事物時的本能反應,但身為皇太子及大明王朝繼承人的身份提醒著他要堅持下去,自己是大明未來的皇帝,自己是日後的天下之主,自己不能畏懼任何人!

  朱由檢依舊站在城樓上,前面是層層盾牌,在兩側還有錦衣衛護持,王承恩和曹正淳兩個大太監也一同站在朱由檢身後。

  龍辰是出了陣列,但是他並未走近城樓上紅衣大炮和火銃的射程之內,該如何保護自己,龍辰還是曉得的,他可不想學那個努爾哈赤在寧遠城下被袁督師一炮轟得不明不白。

  左手勒著韁繩,放緩戰馬的腳步,龍辰一人一騎在原地來回慢慢轉著圈,並且嘴角噙著一絲不屑的微笑,帶有挑釁和鄙夷的目光投向城樓上那個被眾多盾牌手層層護衛起來的朱由檢。

  “好好的一個大明天子,能來點魄力麼,別像個娘們兒一樣就會躲在人後面,可有膽子站出來,讓本帥好好看看你究竟長得是什麼模樣!”

  龍辰聲音不高,卻中氣十足,再加上此時城上城下一片靜謐,這句話已經足夠讓自己身後的護龍軍騎兵和城樓上的明軍聽到了,當然,其中自然包括大明天子朱由檢。

  聽到龍辰的這句話,朱慈琅情不自禁地握緊了小拳頭,自己的父皇便是自己頭頂的天,是不允許褻瀆的存在,在朱慈琅眼中,父皇勤政克己,是個好皇帝,是受普天之下共同愛戴的好皇帝,這個黑甲之人怎能如此無禮!

  朱慈琅想代替父皇斥咄對方,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開口的勇氣,那個桀驁狂妄的黑甲男子帶給他的壓力讓他無法開口。

  說大明天子是個娘們兒,還叫對方出來讓自己瞅瞅,大帥不愧是大帥,這話說得夠味道!大傢伙快馬加鞭從山海關出發,破了天雄軍,到了京師城下,雖說辛苦了點,累了點,但聽到大帥這句話,一切辛苦勞累頓時消散不見。

  很多護龍軍兵士暗暗牢記,日後跟自家兒子孫子出來時,一定要將今日此情此景向他們好好說道,最後再來一句:看,這就是你爺爺(阿爸)我當初追隨的大帥,怎麼樣,厲害吧?

  祖寬狠狠地舞了一下馬鞭,笑道:“跟著這樣的大帥,真他娘的帶勁!”

  袁崇煥是被朱由檢硬生生逼死的,甚至在那之前朱由檢還打算對袁崇煥處以淩遲,遼東軍這些祖大壽麾下兵馬是跟袁崇煥最親的嫡繫了,自然對這個大明皇帝沒什麼好感,見自家新大帥如此霸氣,這些關寧鐵騎們心裡也大是歡暢。丘八們沒那些文人雅士那般心裡有多少彎彎繞繞,他們只要覺得跟著這個大帥夠痛快,就能為你效死!男兒這一輩子,誰不渴望來一次轟轟烈烈地快意恩仇?

  “威武!威武!威武!”

  護龍軍鐵騎和關甯鐵騎一同揚起了手中的兵刃為自家大帥歡呼起來,聲勢震天!

  “這龍辰,當真好大的膽子!”

  “目無君上,該誅九族!”

  王承恩和曹正淳斥咄起龍辰的無禮,只是他們閹人的聲音本就是尖細,在城外護龍鐵騎和關寧鐵騎的歡呼聲中顯得是那麼的微不可聞。

  朱由檢輕輕一笑,說道:“都給朕退下去。”

  “聖上,不可,您是千金之軀。”王承恩忙唉勸阻。

  “朕,是大明天子,豈能連一個山野之人都比不上,都給朕退下去!”

  王承恩努了努嘴,不敢再勸下去,而原本擋在朱由檢面前的盾牌兵也一起散開到了兩邊,將朱由檢整個人從城樓上顯露出來。

  那一身金黃色龍袍,顯得要多顯眼就有多顯眼。

  朱由檢向前邁了幾步,每一步都顯得很是沉穩,很是大氣,堂堂天子氣度的確名不虛傳,待得來到城垛子前,朱由檢舉起了右手,指向了龍辰。

  “亂臣賊子,天地共誅之!”

  朱由檢自然沒那個本事像龍辰一樣把話傳到很遠,但是他身旁的曹正淳卻是一個心思玲瓏的人,立馬喝道:“跟雜家一起喊,亂臣賊子,天地共誅之!”

  “亂臣賊子,天地共誅之!”

  京師城樓上的明軍一起喊了起來,聲勢也是可怖,這幫京軍可能戰力不怎麼樣,但嗓門還是可以的。

  看到城樓上那一身明黃色龍袍的朱由檢,龍辰心中居然生起了些許感慨,這些年掙扎拼殺,一步步崛起,如今終於看到了大明天子的容顏了。

  “殘害忠良,是為無德!勾結韃虜,是為無義!苛捐雜稅,是為無情!國事衰落,是為無才!無德無義無情無才之輩,爾有何面目以君上自居?”龍辰一邊大笑,一邊將這些話吼出來。

  “無德無義無情無才,爾有何面目以君上自居!”上萬鐵騎一齊重複龍辰說的話,大家心裡那叫一個暢快,有生之年,居然能有機會指著皇帝的面罵他,當真過癮得很,過癮得很吶。不少心思活絡一點的護龍軍兵士都已經開始思量著日後等大帥奪了天下,自己百年之後定然要讓後人給自己墓碑上刻下某年某月某日隨大帥一同斥駡天子之某某某之墓。

  朱由檢身形一動,怒氣漸生,他忽然覺得自己很沒意思,為什麼要走到這裡來和一個逆民吵架,自己堂堂大明天子,怎能像一個婦人駡街?

  想到這裡,朱由檢打算走了,他不想再聽到龍辰的聲音,也不想再看見龍辰的身影,他討厭和排斥一切敢忤逆自己意願的人和事物,並且他此時還沒有能力去拿辦他。

  但此時若是走了,又感覺會弱了自己的氣勢,朱由檢一時有些進退維谷。

  少頃,他說道:“久聞海東龍帥膽氣過人,可敢入這城門一敘!”

  一名之前喊得聲音最響亮的兵士被曹正淳命令重複朱由檢之前的話,那名兵士只得扯著嗓子喊道:“久聞海東龍帥膽氣過人,可敢入這城門一敘!”

  龍辰不禁搖了搖頭,看來這朱由檢罵架的本事和大仁那憨貨差不多,這句話看似是將了自己,卻更像是將了他朱由檢。

  龍辰抽出長刀,刀身寒光冷冽,刀劍遙指朱由檢,隨後揮下,指了下自己身邊。

  意思很簡單,你讓我進城一敘,你可有膽子出城和我一敘?

  身後護龍軍一陣哄笑,不時傳來戲謔之聲。

  朱由檢指節握得發白,他自小到大別的都學過一些,唯獨沒怎麼學過吵架,這一下子被龍辰反將一軍,讓他心肺都氣炸了。

  “回宮!”

  朱由檢打算牽起朱慈琅的手,他打算走了,不想再在這裡對吵下去。

  誰料龍辰並沒有打算安靜下去,見朱由檢轉了身,笑駡道:“昔日袁督師奉詔隻身入城說是商議軍餉,卻被你下了錦衣衛詔獄,準備淩遲處死。你這樣的皇帝,陰陽怪氣,龍某確實是信不過,實在是不敢進你的城。不過龍某可以答應你,總有一日,龍某要馬踏京師,去你皇極殿上坐坐!”

  祖寬大吼一聲:“馬踏京師,入主皇極殿!”

  全軍大喊:“馬踏京師,入主皇極殿!”

  朱慈琅只感覺自己父皇的身子一顫,抬頭一看,是自己父皇憤怒到扭曲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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