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手術直播間 作者:真熊初墨(連載中)

   
Babcorn 2019-2-23 17:18:0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17 1287945
Babcorn 發表於 2019-2-24 00:41
480 手術室裡的“啪啪”聲(下)

  “對,這裡,繼續,輕點。”鄭仁看著屏幕上的影像,指導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下一步動作。

  “好,特別好。”鄭仁稱讚。

  “慢點,慢……”

  “啪!”

  “跟你說慢點沒聽見啊!”

  “這樣就對了,手腕的角度動一下。”

  小奧利弗像是看一出精彩卻又無法想像的歌劇一般,看著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站在手術台上,變身德國牧羊犬,被人調教。

  啪啪的聲音不斷,聽的小奧利弗都覺得疼。

  可是從前那個雄獅一般的男人,此時乖巧、溫順的像是一隻沉默的羔羊一般,只是悶頭做手術,連回嘴都不敢。

  難道教授喜歡這個?一個詭異的念頭在小奧利弗的腦海裡出現,就被他扔到九霄雲外。

  不可能!這個念頭千萬不要有,如果自己不想有朝一日說漏了嘴,迎接教授的怒火的話。

  “好的,特別好!”鄭仁的讚美聲偶爾會出現,但是大多數的聲音依舊是“啪啪啪”止血鉗子敲打在教授手腕橈骨徑突上的聲音。

  中間夾雜著小奧利弗給教授擦汗。

  半個小時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終於做完了一個毛細血管網的分支栓塞。

  造影,看著毛細血管網的影像消失的無影無蹤,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一聲大吼,揚起了拳頭。

  “鬼叫什麼!繼續!”鄭仁冷漠的說到。

  “老闆,是我做的麼?真的是我做的!”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兀自不肯相信。

  “是,放心吧。”鄭仁說到:“還有三組毛細血管網,你加油。”

  “好嘞!”教授清脆的應道。

  有些事情,就像是窗戶紙,一旦捅破了,其實也沒什麼。

  在止血鉗子敲打橈骨徑突“啪啪啪”的聲音中,教授飛速的成長,超出了他的預想。

  鄭仁能感覺到,教授在這一台手術中的變化。

  估計是進階到宗師了吧,手術中進階,和網絡小說裡戰鬥中進階應該差不多吧。

  教授天賦不錯,鄭仁也很滿意。

  隨後,啪啪啪的聲音還在響著,只是次數越來越少。

  手術也比較順利,第三組毛細血管網用了半個小時就栓塞完畢。

  看著消失的毛細血管網,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得意,卻不敢慶祝。老闆簡直太保守了,手術室的氣氛,壓抑的像是……不過這話他也只敢腹誹。

  “老闆,您累了吧,要不您下去歇歇?”做完第三組毛細血管網的栓塞後,教授說到。

  “哦?你感覺差不多了?”鄭仁問到。

  “嗯,已經能體會到老闆您的手術思路了,雖然技術還有缺陷,但做這個手術似乎沒問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話語裡面,充滿了得意與張揚。

  “行,那喜寶兒來當助手吧。”鄭仁轉身下台,摘了無菌手套,走出術間。

  “你行啊,老闆。”蘇雲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手術間外的操作間裡,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

  “嗯?怎麼了?”

  “訓富貴兒,跟訓狗一樣。你知道富貴兒在歐洲醫療界的地位麼?”蘇雲說的比較直接,他也不怕教授不高興。

  嗯,實在不行,出去喝酒!誰喝趴下誰就是慫貨!

  只要面對的不是常悅,蘇雲從來都沒怕過。

  “還好吧,是富貴兒自己要求的。”鄭仁笑了笑,說到。

  “下次應該給你配一副戒尺,然後消毒,放到無菌包裡。”蘇雲開玩笑道:“用戒尺打,特別有成就感。”

  “完全沒感覺。”

  “老闆,你知道富貴兒為什麼不遠萬里來咱們這兒學前列腺手術麼?”蘇雲看著鄭仁的眼睛,問到。

  “估計是什麼大人物要做類似的手術吧。”鄭仁道。

  “要說你不傻啊。”蘇雲習慣性的開始噴鄭仁:“我跟你講,是梅哈爾博士需要,你知道梅哈爾博士麼?”

  “不知道。”

  “諾獎的醫學、生物學獎,梅哈爾博士說話權重基本上能有四成份量。”

  “哦,挺好,富貴兒給博士做完手術,是不是就算拍馬屁成功了?然後明年就能看到富貴兒站在台上領諾獎?”

  “……”蘇雲不解,看著鄭仁。

  鄭仁則透過鉛化玻璃,看著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手術。

  “你不是真傻,難道是聖母?”蘇雲忽然說到。

  “罵誰呢。”鄭仁見教授開始踩線,低頭看操作間裡的屏幕,回噴道:“前幾天,我記得某人說要守護一切私人財產來著。你要是想去,你跟教授商量唄。”

  “老闆,這算是授權麼?”

  “當然,我對任何人際交流都不感興趣。”鄭仁堅定的說到:“你辦事,我很放心的。”

  “好咧!”蘇雲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興奮的擂了鄭仁一拳,“老闆,我打聽了一下。俄羅斯的一位教授說,梅奧診所改良了TIPS手術,能把穿刺次數減少到3次以下。他說,這是今年……不,是明年醫學獎的大熱。”

  “哦,所以你就來了?你跟富貴兒去弄吧。TIPS手術,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完全沒興趣,我只是你的代理人。”蘇雲搖頭,“我是胸外科的,我要用自己的手術征服諾獎!”

  “有志氣。”鄭仁隨口敷衍,對什麼諾獎,完全沒有任何興致。

  蘇雲站在鄭仁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也有些困惑。

  鄭仁說的道理,說實話,蘇雲並不認可。不好名利,能到這種程度?

  還是說他有社交恐懼症?

  這個念頭一出現,瞬間擴大,蘇雲眼睛一亮。

  對啊,社交恐懼症!老闆還是比較嚴重的那種,連諾獎這種榮譽都不願意去爭取。

  鄭仁不知道蘇雲在想什麼,要是知道的話,怕是一腳就把蘇雲給踹出去。

  “富貴兒,手型不對,手腕角度,記住角度!別用蠻力,沒用的,小心血管!”

  鄭仁按下對講器,在外面指導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手術。

  教授接受的很快,每一段毛細血管網的栓塞都不斷的進步著,超選順利,時間縮短。

  終於,最後兩組毛細血管網栓塞完畢,患者完全沒有任何疼痛、不適的感覺。

  嗯,他覺得躺的有點累,除此之外,沒別的不舒服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2-24 00:42
481 諾獎?沒興趣(白銀盟三七互娛李逸飛加更20)

  隨著教授手術完成,鄭仁耳邊響起“叮咚~”一聲。

  【特殊任務:大愛無疆完成。

  任務內容:傳授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前列腺介入手術技能。

  任務獎勵:20點技能點,經驗值2000點。任務完成度,完美!獎勵計算完成,宿主可獲得圖書館瀏覽權限。

  任務時間:5小時,耗時3小時56分鐘。結餘時間,1小時4分鐘。】

  鄭仁楞了一下,圖書館閱讀權限?這是個什麼鬼?

  抓緊時間找個安靜的地方,去瞄一眼。

  這個權限,要是能看到未來的圖書、期刊,那簡直就是……鄭仁不敢想了,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高少傑一直毫無存在感的站在操作間液晶屏幕的一邊。

  這裡,不是觀看手術的最佳位置,但是自從蘇雲來了之後,他就把位置讓給了蘇雲。

  最開始高少傑誤認為蘇雲是技工,隨後認為他是會急診搶救的技工,再到看見蘇雲和鄭仁搭台做手術。

  從那之後,他確定這位是鄭仁鄭老師的助手,這個地位,沒人能撼動。

  嗯,在他心裡,鄭仁已經從鄭總變成了鄭老師,很自然,不做作。

  一台手術,只是一台手術而已,高少傑卻越看越是心驚。

  鄭仁栓塞了第一組毛細血管網,手法老道。

  從第五分鐘開始,高少傑就一直認為手術要做完了,肯定會在這裡栓塞。可是鄭仁超選的微導絲一直向下走,繼續往下走,一直到毛細血管網的分支動脈上,才開始栓塞。

  強行開通血管,高少傑很少做,這麼做的壞處有很多。

  最主要一點,就是微導絲的力量超出血管的彈性範圍,把血管給撐破了。

  從前,他根本沒想到過手術竟然還能這麼做。

  鄭老師厲害啊!

  人家不光是會做TIPS手術,難怪前列腺介入栓塞的全國遴選會力拔頭籌。

  高少傑至此心服口服。

  等鄭仁出來,和蘇雲的對話,高少傑一個字沒拉的全聽在耳朵裡。

  人家說的是什麼?諾貝爾醫學獎,完全沒興趣。

  一聽到諾獎這幾個字的時候,高少傑全身血管開始收縮,血壓驟然升高。

  這是什麼?是醫療界的最高榮譽!是所有搞技術的人心裡面最深沉的夢想!

  當聽鄭仁的話後,高少傑由衷的感慨,鄭老師真是世外高人,這些浮雲一般的名利完全不在意。

  不過真的會有人不在意麼?

  高少傑搖了搖頭,把雜七雜八的念頭攆走。

  手術做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開心的走出來,大嘴一咧,嘴角幾乎能從無菌口罩的邊緣看到。

  “老闆,我感覺我有進步!”教授急吼吼的說到。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談何容易。

  尤其是教授的這種介入手術“頂尖”水準,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進步。

  不為別的,因為個人天賦與努力。

  教授也沒想到,自己宿醉的情況下,狀態不好,老闆用止血鉗子打了半台手術,自己竟然有了新的感悟!

  “嗯,恭喜。”鄭仁道:“那這面你們先忙,我去病房。”

  說完,他轉身就走,留下教授傻乎乎、笑呵呵的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在操作間裡。

  系統給了一個古怪的獎勵,鄭仁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去好好琢磨一下。

  可是教授卻很不理解,自己哪裡做錯了麼?

  這台手術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對鄭仁的手術水平有了更新的認知。

  隨著層次提升,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的水平和鄭仁的水平,相差了一個人馬座的距離。

  “老闆咋地了?”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不理解鄭仁的冷淡,有些心虛的看著蘇雲,詢問到。

  “富貴兒啊,我跟你講。”蘇雲葛優癱在靠背椅上,微笑,看著教授,悠悠說到:“你給梅哈爾博士做完手術,想申報什麼,去競爭諾獎?”

  一說到諾獎,教授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你對梅哈爾博士的態度,整個歐洲醫療界全都知道,沒什麼不能說的。隨便一問,就知道了。”蘇雲毫不在意,大咧咧的問到:“你要是有現成的東西,老闆不跟你搶。你要是想用TIPS手術相關資料申報……”

  “現在是11月,申報截止於明年1月31日,時間太緊了。”教授說到:“我以前有兩個成果,但是把握都不大,即便是梅哈爾博士認可。

  我正在想老闆會不會同意我把顛覆性的TIPS手術鑑別、治療的方式作為申報諾獎的項目。”

  “你猜呢?”

  “老闆那麼大度,擁有被上帝親吻過的雙手,怎麼會不同意。”

  “有關於TIPS手術相關的文章,抓緊時間發表吧,我認為老闆應該是第一作者。”

  “必須的!”教授毫不猶豫的說到,下意識中,他活動了一下手腕。

  被鄭仁用止血鉗子敲打的橈骨徑突的位置現在還疼呢。

  高少傑沉默,偷偷的離開操作間。

  蘇雲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談論的事情太過於高大上,和省城醫大附院很遙遠。

  這種事兒不能聽多了,否則會變成精分的。

  高少傑悄悄去了更衣室,見鄭仁坐在吸菸室裡,便咳嗽了一聲,說到:“鄭老師,您在休息?”

  “沒,在抽菸。”鄭仁笑道:“高老師你太客氣了,你抽菸麼?”

  “來一根吧。”高少傑也不客氣,走進小吸菸室,坐在鄭仁對面。

  “高老師,剛接了老潘主任的電話,說是有個醫生能回來上班,你那面的患者術前準備都做完了麼?”鄭仁問到。

  幸福來的太突然,高少傑都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了。

  鄭仁也沒催他,只是安靜的抽菸。

  “都……都準備好了。鄭老師,能不能……能不能麻煩您個事兒。”高少傑有些結巴,很緊張,臉色有點白。

  鄭仁很奇怪,自己要去做手術,是高少傑自己要求的,他為什麼會這麼緊張?

  又不是什麼壞事,自己連錢都不要,他緊張個毛線啊。

  “你說。”鄭仁笑了笑,儘量保持溫和的態度,緩解高少傑的緊張感覺。

  “教我做TIPS手術的時候,您能不能不用止血鉗子打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9-2-24 00:42
482 消化內科的會診

  “……”鄭仁笑了。

  高少傑有些侷促,有些不好意思。

  四十多歲了,怕上台被人用止血鉗子打。

  這種事兒,從來都沒在高少傑身上發生過。

  在高少傑上學的時候,也只是見到過同學被老師打,自己向來品學兼優,心靈手巧,沒有過這種類似的經歷。

  畢竟,高少傑是學霸麼。

  可是,再是學霸,也得跪啊。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在手術室裡被打成了狗……

  高少傑雖然謙虛、認真,可是一想到回到醫大附院,當著自己學生和同事的面,被一個小大夫用止血鉗子敲打橈骨徑突,啪啪啪的響,高少傑忽然打了一個寒顫。

  “那是富貴兒自己要求的。”鄭仁笑呵呵的說到:“只要你沒這種特殊的要求,我是不會用止血鉗子的。”

  高少傑認真的觀察鄭仁的表情,見他不像是說謊,這下子放心了。

  “而且TIPS手術和前列腺介入栓塞的手術不一樣,前者是一種嶄新的、顛覆性的診斷與手術的方式,考驗的是術前看片與術中造影相結合的能力。

  而前列腺介入栓塞術,更多考驗的是手術操作的手法。”

  說到這裡,高少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

  他略一猶豫,但隨後堅定,說到:“鄭老師,您知道教授要把TIPS手術新的診斷與手術方式申報諾獎麼?”

  “不知道。”鄭仁微笑。

  “……”高少傑真的看不透鄭仁了。

  這麼大的事情,他不知道也是正常。但聽自己說了之後,表情根本沒有改變,這就太離奇了。

  “我知道富貴兒想要做點什麼,但和我沒有太多的關係。TIPS手術的診斷、手術方式,他要拿去申報諾獎,就去唄。”鄭仁笑道。

  “您……您就不擔心麼?”高少傑不認為這世界上有如此崇高的人,視諾貝爾獎於無物。

  “你是說會不會帶我名字?兩人共同的科研成果?”鄭仁問到。

  “是。”高少傑坦誠。

  “這事兒吧,我是這麼認為的。”鄭仁道:“富貴兒不拿去申報,蘇雲也得慢慢琢磨這事兒。論文已經郵遞出去了,我應該是第一作者,這事兒應該算是坐實了。

  學術界的確有學霸,成果會被人搶。而且申報諾獎,等個十幾二十年都是正常的,新術式,好像幾十年都沒有得過諾獎了。

  所以,富貴兒喜歡,他也有人脈,就去弄唄。這種事兒,最是耗精力不過,我懶得弄。”

  話不多,簡簡單單把整件事情梳理的清清楚楚。

  高少傑感嘆,從發表論文,坐實第一作者的事情,到教富貴人學會前列腺手術,再到去爭諾獎。這一系列事情,渾然天成。

  年輕人,心思真深啊。

  “我關注的,不在諾獎。全世界,有兩億乙肝患者,其中一半以上在中國。”鄭仁沒有理會高少傑的感慨,繼續說道:“乙型肝炎肝硬化,比癌症的發病率高多了。要是以我一己之力,拿到諾獎,再在全國推展,至少要小十年的時間,得死多少人。”

  高少傑為之一肅。

  “富貴兒要去做,那是最好的,這事兒我也是這幾天聽蘇雲說了才想到的。”鄭仁微笑,“高老師,你那面可要加油啊。”

  高少傑連忙點頭。

  他清楚,這可是天大的機會。

  倒不是諾獎,那種獎,高少傑根本沒有任何心思,太遙遠了。

  只說省城醫大附院的技術地位與全國的江湖地位,能領先取他人一步,好處有多大,只要一想高少傑就止不住的激動起來。

  “鄭老師,您放心。”高少傑連連點頭,道:“我這就趕回省城,再把患者梳理一遍,有問題的絕對不能著急上台。”

  鄭仁覺得和高少傑說話,很省心。

  “那面要是沒問題,還要請您跑一趟。”高少傑有些不好意思。

  這種事情……

  沒有專家會診費用,鄭仁還要教自己諾獎級別的手術技巧。

  高少傑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

  感激涕零。

  正聊著,鄭仁電話響起。

  “喂,夏主任你好。”

  “哦,好的,我這就過去。”

  簡單兩句話,鄭仁就把電話掛斷。

  “高老師,我這兒還有事兒,就不和你多說了。你那面準備好了,給我打個電話,我這兒要是沒大事兒,很快就能過去。”鄭仁說完,和高少傑互留電話,離開更衣室。

  剛剛接到消化內科夏主任的電話,說是要急診科來會診。

  這事兒透著一股子怪異,消化內科要急診科會個毛線診啊!又不是TIPS手術的患者。

  夏主任語焉不詳,說是見面聊。

  鄭仁一邊琢磨可能發生的事情,一邊快步來到消化內科。

  剛進大門,就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辦公室裡傳出來。

  “我問省裡的專家了,這病要去胰腺科門診住院治療!消化內科,就是治療胃的麼,不治這胰腺病!別欺負我不懂醫。”

  鄭仁又是一陣頭疼。

  這種患者家屬,最是難對付。

  一般來講,能說出這種話的患者家屬,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是患者家屬對患者的病情太上心了,患者住院前後,急匆匆的去省城乃至帝都、魔都找人打聽這病重不重,要怎麼治療。

  但是因為患者家屬大多對醫學不瞭解,所以就算是找到明白人打聽,回來後說的也是南轅北轍。

  鄭仁小時候在孤兒院,聽的咕咚的故事,講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第二種則截然相反,患者家屬是不想花錢的。尤其是胰腺炎這種病,雖然現在因為生長抑素的升級,外科手術基本已經已經不用做急性胰腺炎的手術了。

  但是治療重症急性胰腺炎,需要禁食水,需要靜脈高營養,需要每天泵入生長抑素。

  昂貴的治療費用,令人望而生畏。

  尤其是家庭條件一般的患者家屬,更是很難承擔這筆治療費用。

  如果說中晚期惡性腫瘤是個大坑,永遠也填不滿的話,那麼急性胰腺炎這個坑有可能比惡性腫瘤還要大。

  畢竟要短時間內拿出至少幾萬、十幾萬、幾十萬塊錢,在東北,很多家庭難以承受。

  鄭仁走過醫生辦公室,見一名消化內科的小大夫在和患者家屬溝通。

  只聽了幾句,鄭仁心裡大概有點數了。

  是患者家屬不願意交錢,找出各種理由來搪塞。

  胰腺病專科門診住院治療,大哥,你這是準備住收款處?

  鄭仁繼續往前走,直接來到夏主任的辦公室,敲門進去。

  夏主任也不廢話,精明幹練的先說起患者病情來。

  患者是昨天晚上因為急性胰腺炎住院治療的,因為來的時候就說了家裡條件一般,所以消化內科這面也沒給用什麼太貴的藥物。

  生長抑素是必須的,這一點毫無疑問。

  至於其他的靜脈高營養的藥物,也都儘量選便宜的用。

  一晚上,花了三千五百塊錢,患者現在已經處於欠費狀態,連生長抑素都取不出來。

  因為患者家屬今天提出質疑,說消化內科不是治療胰腺炎的專業,要找胰腺病科進行治療。

  消化內科的小大夫說,那給你找普外科吧。

  於是乎,家屬火了起來。

  我要找胰腺科,你特麼給我找普外科,欺負我不認字?

  不管怎麼解釋,患者家屬就是認死理了。

  後來還是夏主任靈機一動,她記得鄭仁曾經給一個胰腺假性囊腫的患者做過急診手術,便和患者家屬說,我給你們找急診病房的大夫吧,所有急診,都歸他們管。

  家屬有些不高興,但還是勉強同意了。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Babcorn 發表於 2019-2-24 00:42
483 你說的是連小六麼

  “鄭總,不好意思啊。”夏主任一臉歉意,她知道這是個屎盆子,還要找鄭仁來抗,的確挺不好意思的。

  “沒事。”鄭仁笑了笑,“不過我未必能解決問題。”

  “知道。”

  說著,兩人同時沉默。

  可悲的,不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治的那種患者。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生生死死的事情見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最可悲的是這種明明可以治療,偏偏要放棄的患者。

  鄭仁和夏主任都知道患者最大的可能是自動出院,回家等死。

  這就讓人心中塊壘橫生了。

  “我先去看一眼吧。”鄭仁知道,在這兒和夏主任對視,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先看看怎麼回事,實在不行,自己和夏主任說一聲就撤了。

  夏主任也知道其中的彎彎繞,不涉及幫不幫忙,鄭仁肯來,沒有轉頭就走,就已經是幫了大忙了。

  兩人出了主任辦公室,來到醫生辦。

  鄭仁之前只聽到了聲音,卻沒有見到人。走進去,見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一身痞氣的半坐半躺在椅子上,手指粗細的金鏈子耷拉在衣服外面,閃爍著光芒,引人注意。

  鄭仁很想知道,他戴著金鏈子去泡澡,會不會漂起來。

  “這位是急診病房的鄭總,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問他。”夏主任心裡有些不好意思,指著鄭仁說到。

  “鄭總?這麼年輕,也是什麼總了?現在狗屁的總可真是不值錢啊。”大金鏈子看了一眼鄭仁滿嘴的髒話。

  唉,人和人,還真是不一樣。

  鄭仁有點走神,這種葛優癱,蘇雲癱起來就很好看。這個大金鏈子癱起來,就跟高位截癱一樣。

  噴人,也是如此。

  見鄭仁沒說話,大金鏈子有些得意,以為是自己的氣勢把對方給壓住了。

  “這種病,我諮詢專家了,咱們海城根本治不了!別弄個狗屁的什麼總來忽悠我,你們市一院還會看病?就知道花錢!一晚上三五千就沒了,要是耽誤我家老太太看病,回頭我就恁死你們!”

  “在這裡吵也解決不了問題不是,要不咱們先去看看患者吧。”鄭仁建議到。

  “呦呵,你個小毛伢子毛長齊了嗎?敢跟我這麼說話!整個海城,敢跟我這麼說話的人沒幾個,你以為你是六爺?”

  “六爺?”鄭仁楞了一下:“連?”

  大金鏈子咳了一口痰,呸的一聲吐在辦公室的地面上,滿臉橫肉似乎都跳躍起來,散發著凶惡的氣息。

  “連六爺的名字,也是你能說的?”大金鏈子凶焰萬丈。

  夏主任嚇了一跳,和這些社會人打交道最是煩人。

  一個個蠻橫無禮,好像整個市一院都是他家開的,穿著也不便宜。可一旦要他們拿錢,推三阻四不說,往往還有各種口角。

  他們閒,有時間口角。可是醫生們,誰有時間跟他們扯這些。

  “您貴姓?”鄭仁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詢問的話也似乎變得客氣起來。

  大金鏈子更加得意,“老子是建華廠的李三,誰不認識!”

  鄭仁拿出手機,找到一個號碼撥打出去。

  “六哥,那個……這面有點麻煩,一個患者家屬在這裡鬧。”

  “不用你來,小事。”

  “哦哦,那好吧。他說他是建華廠的李……是李三吧。”鄭仁看著大金鏈子,問到。

  大金鏈子怔了一下,恍惚點頭。

  “對,建華廠的李三。”鄭仁說到。

  “你也不認識啊,那好吧。”

  鄭仁隨即把通話給掛掉。

  “李先生,連小六說他不認識你啊。”鄭仁很認真的說到:“醫院,也不是講數的地方。咱們還是先去看看患者,然後製定一個更省錢,還能治病的治療方案,你看怎麼樣?”

  大金鏈子愣住了。

  海城凶名無限的連六爺,怎麼在這個小大夫嘴裡,就變成了連小六了呢?

  看他打電話,似乎也沒什麼尊敬的意思。

  他在演戲!

  大金鏈子隨即覺得自己發現事實真相,但是……他並不確定。

  此時他的氣焰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皺了皺眉,決定暫時謹慎一點,不觸這個霉頭。

  萬一要是真認識……

  他站起來,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黑色貂皮大衣,夾著包,橫著走出辦公室。(注1)

  鄭仁搖了搖頭,剛要隨著出去,夏主任一把拉住鄭仁,小聲問道:“鄭總,連老六你認識?”

  “還好吧,交情不深,吃過一頓串兒。”

  夏主任楞了一下。

  能吃串兒,那得是什麼關係?

  隨後夏主任帶著管床醫生和鄭仁一起去了搶救室,管床醫生手裡捧著病歷夾子,站在床頭,開始匯報病史,還有一晚上的治療與今晨的化驗。

  患者恢復的很不錯,就是覺得留置胃管有些難受。加上禁食水,老人覺得特別餓,受不了。

  除此之外,重症胰腺炎的疼痛已經減輕,查體腹部壓痛存在,反跳痛與肌緊張都似有似無。

  治療的效果很好,花錢也不多,鄭仁真心不知道大金鏈子有什麼矯情的。

  鄭仁和顏悅色的安撫了一下患者,跟她說胃管和禁食水暫時不能動,必須要化驗指標合格才能撤掉。

  但是現在的治療效果非常好,鄭仁額外強調了這點,好讓她放心。

  患者倒是很高興,只是看大金鏈子的時候,眼神有些畏懼和閃爍。

  出了病房,大金鏈子一起跟著。

  他胳膊下夾個包,走路橫晃。消化內科走廊裡滿滿的加床,都快裝不下他了。

  剛走了幾步,門口出現幾個人,遠遠的看見他們進了辦公室。

  大金鏈子的表情變了變。

  “我回去照顧我媽,我跟你們說,耽誤了治療……”

  正說著,那幾個人從辦公室出來,遠遠的看到鄭仁。

  在走廊的人群中快步穿梭過來,為首的一個人先向鄭仁深深鞠躬,“鄭總,您好。”

  鄭仁嚇了一跳,腦子飛速運轉,想要從記憶裡找出這人到底是誰。

  “六爺讓我來的,說是李三在鬧事。”那人隨後站直,瞪著鄭仁身後手足無措的李三,呵斥道:“李三,你特麼的終於鑽出來了!”

  “醫院呢,麻煩小點聲。”鄭仁皺眉,說到。
Babcorn 發表於 2019-2-24 00:42
484 不通知家屬的小男朋友

  大漢氣勢剛起來,聽到鄭仁的話,腰馬上又彎了下去。

  “鄭總,你看,我這一激動就忘了這茬了。見諒,見諒。”

  “沒事。”鄭仁微笑。

  “李三兒,你特麼在這搞什麼的?賴的賬今兒要跟你好好算算。”

  “我……我……”李三臉上的橫肉已經全都耷拉下來,一臉賠笑。

  鄭仁懶得看這幅江湖面孔,只是這次自己似乎又找連小六“辦事”了。

  找時間,請他吃頓串兒吧,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你們忙,那我就先回去了。”鄭仁道:“患者的住院費用,會儘量節省,最好別放棄,治癒的希望是很大的。但重症胰腺炎,誰都說不好。”

  “好,鄭總您先忙。”大漢連忙笑著說到。隨後轉身換了一副嘴臉,一腳踹在大金鏈子的肚子上,大金鏈子後背撞到牆上,發出“咚”的一聲。

  “鄭總說了,好好看病!逼養的,算你運氣好!”

  鄭仁懶得聽,他和夏主任打了個招呼,便離開消化內科。

  背後隱約聽到大漢訓斥大金鏈子,聽的不是很清楚,大概是連小六說不許在市一院鬧事,好好看病之類的話。

  連小六挺辦事兒的,鄭仁笑了笑。

  剛走出消化內科,鄭仁電話響起來。

  血壓微微升高,鄭仁拿起手機,一看是蘇雲,身體裡釋放的激素水平馬上下降。

  “喂。”

  “哦,下台了夏主任找我會診。”

  “嗯,正準備去ICU看看,論文的事情你來負責就好了,夠信任你吧。”

  “別扯淡,這幾天要去省城做手術,你準備去看看麼?”

  “好的,見面聊。”

  說完,鄭仁掛斷電話,慢悠悠的往ICU走去。

  下了手術,得到系統獎勵的圖書館瀏覽權限,鄭仁只看了幾眼,高少傑就進來了。

  他準備先看一圈患者,沒什麼大事,就鑽到系統空間裡,好好看看圖書館的藏書。

  剛才只看了幾眼,鄭仁對系統圖書館有了大致的瞭解。

  基本都是這麼多年來的各種期刊、雜誌,沒什麼特殊的。而且也沒有未來日期的雜誌,全都是已有的。

  這個圖書館,要說有用,也是真有用。

  最近鄭仁遇到幾個難以處理的病例,比如說長發公主病之類的,就開始動了要多看期刊的念頭。

  但要是說有多大的用處,也不實際。

  要是能看到未來的期刊,肯定會更好。想一想,看十年後的期刊上都寫什麼,能先人一步,要多美有多美。

  可惜啊,大豬蹄子似乎沒這個能力。

  不過能足不出戶的去瀏覽所有文獻資料,省了查找的時間,也算是不錯了。

  想著,鄭仁已經來到ICU門前。

  一個ICU的醫生正在和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交待病情。

  小夥子一臉疲憊,眼圈黑乎乎的,頭髮看樣子也有幾天沒洗了,像是留了個殺馬特的髮型。

  一邊說,小夥子一邊鞠躬,很認真,鄭仁能感受。

  “鄭總,來了。”ICU的醫生見到鄭仁,熱情的打招呼。

  “嗯,忙著呢?”

  “雲哥兒在裡面等你呢,我聊完就進去。”ICU的醫生招呼了一聲。

  鄭仁換衣服走進ICU,見蘇雲靠在護士站的檯子邊上,和小護士們有說有笑。

  這是沒事兒了,鄭仁每當看到蘇雲有說有笑,就知道患者病情平穩。

  “老闆,來了?”蘇雲招呼了一聲。

  “嗯,患者平穩了?什麼時候能拔管?”鄭仁問到。

  “明後天吧。”蘇雲很隨意的說到。

  鄭仁點了點頭,來到被鋼筋貫穿的少年床前,視野右上角系統面板裡的背景顏色淡了許多,這是病情好轉的跡象。

  能好就行,鄭仁想到蹲坐在地上,靠著牆壁的患者父母,心裡期盼,這個少年能不用那麼爭勝好強。

  都能上清北了,是不是第一有那麼重要麼?

  或許有些學霸是這麼認為的,但是當他們到了清北就會受到巨大的打擊。

  因為最牛逼的學霸——只有一個!

  全國三五十個學霸匯聚一堂,總是要有個高下之分的。

  孩子不上進吧,讓人犯愁。心氣兒太高了,也不是什麼好事。

  鄭仁見患者肛門附近的引流基本已經沒有了,切口的紗布敷料乾淨清爽,知道蘇雲剛給換了藥。

  這個助手,還真是毫無破綻啊,鄭仁心裡讚美了一句。要是不那麼願意噴人,會不會更好一點呢?

  剛查完體,之前在外面和患者家屬溝通的ICU大夫走了進來。

  她的臉色有點難看。

  “咋了?患者家屬惹你了?”蘇雲問到。

  “雲哥兒,沒事。”ICU大夫搖了搖頭,“沒惹我,就是我心裡怪不落忍的。”

  “什麼患者?”鄭仁問到。

  “流感,並發肺炎,昨天晚上從急診直接收到ICU的。”蘇雲道:“狀態特別差,查了一下,有先心病。患者家屬還只有一個小男朋友,他說什麼都不肯找家裡人。”

  “哪個?”鄭仁問到。

  “J-8床。”

  鄭仁捋過去,見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姑娘躺在那面,帶著氣管插管,由呼吸機輔助呼吸。

  系統面板上給出的診斷也不是很多,雙肺炎,呼吸衰竭,動脈導管未閉等幾項。

  動脈導管是胎兒時期肺動脈與主動脈間的正常血流通道,出生後導管會因廢用即自行閉合。

  有些人的動脈導管沒有自行閉合,會出現動靜脈血液混雜,導致動脈血含氧量不夠等症狀。

  動脈導管未閉的臨床表現主要取決於主動脈至肺動脈分流血量的多少以及是否產生繼發肺動脈高壓和其程度。

  輕的患者可無明顯症狀,重的患者可發生心力衰竭、口唇以及下半身紫紺等症狀。

  鄭仁去查了一下,患者症狀比較典型。

  因為流感導致雙肺肺炎,血液中含氧量繼續下降,這才出現的呼吸系統衰竭等併發症。

  想要治療,也不難。

  無論是外科劈胸骨、結紮動脈導管,還是縱膈鏡用鈦夾阻斷,亦或是介入治療,都可以根治。

  只是患者現在的狀況,要心胸外科去做手術,有些強人所難了。

  但介入還是能治療的。

  見鄭仁愣神,蘇雲走到鄭仁身邊,嘆了口氣,道:“老闆,你在想手術的事兒?”

  鄭仁沒說話,點了點頭。

  “患者沒錢。”蘇雲直接說了最關鍵、最尖銳的問題:“每天的錢都是負的,但她的小男朋友也真是仗義,一早就會補足,然後再催費。”

  “家裡呢?”

  “這是最奇怪的,她小男朋友什麼都不肯說,也不通知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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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 良性病?

  “……”鄭仁知道棘手的事兒是什麼了。

  沒有患者直系親屬,連術前簽字都搞不定,還做個毛線的手術啊。

  男朋友,那是什麼生物?一個大豬蹄子,根本沒資格簽字好不好。

  聽蘇雲的話裡意思,說的應該是費用是小男朋友一力承擔的。說不定,他一晚上沒睡,到處去湊錢了呢。

  鄭仁搖了搖頭。

  “介入能做?”蘇雲試探問到。

  “應該可以。”鄭仁回答的很含糊。

  因為一直都在搞臟器介入治療,沒有涉及血管及心臟、神經的介入,鄭仁不敢把話說的太滿。

  但巨匠級別的介入水準,可不是鬧著玩的。

  雖然沒做過,但鄭仁相信,只要去系統手術室練習幾台,做一個最簡單的動脈導管未閉的介入手術,還是沒有問題的。

  “老闆,挺厲害啊,跨學科做介入手術。”蘇雲笑了笑,道:“知道了,這面聯繫患者父母,一旦有消息,我會找你的。不過費用方面……”

  “我問一下吧。”鄭仁也知道,一個青春洋溢的女孩兒能不能活,或許就在幾千塊錢的介入耗材上。

  這也是很無奈的事情。

  他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馮經理,是我。”

  “有個事兒先問一下,長風有做動脈導管未閉的耗材麼?”

  “哦,好的。這面還沒決定是不是要做,如果需要的話,你能和總部申請一下減免麼?當做是推廣。”

  “那謝謝了。”鄭仁的感謝很平淡,隨後想起一件事兒來,說到:“對了馮經理,明後天有可能要去省城醫大附院做TIPS手術……”

  “哦,高老師聯繫你了。”

  “都準備好了,那行啊,到時候見面再聊。”

  說完,鄭仁掛斷電話。

  蘇雲笑吟吟的看著鄭仁,道:“老闆,你特麼用長風,跟使喚自己家牲口一樣,理直氣壯啊。”

  “只是一點耗材而已,不是什麼大事。”鄭仁笑了笑,“能打進帝都醫院,長風欠我人情。這回,說不定連省城醫大附院都能進。”

  “嘖嘖,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我又不傻,只是懶得說。”鄭仁轉身要離開,“和患者家屬溝通,把免費的事情說一下,然後給我打電話。”

  蘇雲怔了一下,鄭仁現在真像是個甩手掌櫃的。

  不過人家有甩手的理由和資格。

  大幾千的耗材,說免費就免費,手術也能拿得起來,這就是本事。

  “老闆,我要跟你去省城。”蘇雲道。

  “行,一起去吧。”鄭仁無所謂,“不過老潘主任那面的假,你得自己去請。一白天,不過夜。”

  “好咧。”蘇雲回答的乾脆。

  出了ICU,鄭仁盤算著要去省城做TIPS手術的事情。他對那個最終任務特別感興趣。

  超長的手術訓練時間,就是最好的獎勵。

  抓緊時間吧,現在每耽擱一天,就少了一天手術訓練。

  以鄭仁屬松鼠的性格,想一想都覺得肉疼。

  緩步走回去,鄭仁先去老潘主任的辦公室坐了一會,匯報近期的行程,然後才回到急診病房。

  陽光曬進來,暖洋洋的,鄭仁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假裝在看書,低著頭進入系統空間。

  【大愛無疆】任務完成後,系統空間裡就多了一個懸浮的操作台。

  特別科幻,特別有未來的感覺。

  鄭仁可以在操作台上點選期刊、雜誌,選好後,一本雜誌就會出現在眼前。

  只是這種東西帶不出系統空間,和任務獎勵的鉛衣不一樣。

  鄭仁終於有了時間,開始查找各種期刊。

  影響因子在10以下的,根本不看,那些大多都是洪水滔天,看了只是浪費時間。

  最後鄭仁確定,沒有未來的期刊。

  系統這個大豬蹄子雖然沒有給鄭仁未來期刊,但是外國期刊、雜誌都翻譯成了中文。

  這樣似乎也不錯,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坐在系統空間的池塘旁,鄭仁開心愉悅的翻看起雜誌來。

  時間過的飛快,不知多久,鄭仁聽到耳邊傳來敲門聲。

  從系統空間出去,抬頭看,見是一對不到三十的男女,男人拎著片子袋,帶著一副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

  “找哪位?”

  “請問,鄭仁鄭醫生在麼?”男人問到。

  “我就是,你是……”

  “我帶我未婚妻去市二院,王強王主任介紹來的。”男人微笑說到。

  “哦,來吧。”鄭仁招手,同時站起來,來到閱片器前。

  可是那個男人卻沒把手裡的片子袋交給鄭仁,而是從片子袋裡取出一個文件夾。

  “鄭醫生,您看,這是我未婚妻所有檢查的報告。”男人道:“半個月前,我們婚前體檢,發現她肝臟有一個血管瘤。血管瘤麼,就是亂糟糟的毛細血管長在一起,是良性病,這個我查過。但是我未婚妻特別擔心,所以就去專科醫院看看。”

  鄭仁心中一動,沒有說話,只是接過文件夾,自行翻閱。

  “我查資料,說是血管瘤二十年前劈肝手術治療。但是創傷太大,聽說現在有介入手段了。”

  “嗯,血管瘤介入治療一次到兩次,基本就沒有破裂的風險。”鄭仁笑道:“只是良性病,要是血管瘤小於5cm,可以觀察。你未婚妻這個血管瘤處於臨界值上,做不做手術,你們自己決定。”

  鄭仁翻閱所有的檢查,檢查報告顯示,患者肝臟有兩個血管瘤,大的5.1cm,小的3.5cm。

  手術一次,應該就可以。

  不過這個男人行為有些古怪,鄭仁沒有多說什麼,想要靜觀其變。

  “你看,我都跟你說了沒事。”男人和患者說到。

  女患者看樣子大約27、8歲,微胖,萌噠噠的很是可愛。

  她皺了皺鼻子,抱著男人的胳膊說,“我還是覺得害怕,聽你們說,我都覺得心有點慌。”

  “那你就出去,我和鄭醫生研究一下,要是可以保守的話,咱們就先不做手術。不過呢,我覺得還是先做手術比較好,介入手術麼,沒事的,股動脈穿刺,就一個針眼,沒有疤痕。”

  “嗯。”女患者乖巧的點了點頭,隨後看向鄭仁,“大夫,我的確是良性病,是吧。”

  鄭仁點頭,女患者這才放心,男人送她離開辦公室,手裡還拎著片子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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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 彪悍的未婚夫(盟主遙遠的茶契加更1)

  鄭仁等了幾分鐘,男人才重新進來。

  他張望了一下,見女患者沒在後面跟著,這才來到鄭仁身邊,抱歉的說到:“鄭醫生,不好意思,剛才的資料都是假的。”

  鄭仁有心理預期,點了點頭,沒有驚訝。

  伸手接過片子,插到閱片器上。

  一邊閱片,男人一邊在旁說到:“我們已經準備結婚了,婚期在年後。半個月前體檢,發現肝臟有兩個大腫瘤,醫生說生存期不超過三個月。”

  鄭仁看片子,患者右肝有兩個腫瘤,一個比較小,3cm左右。另外一個特別大,直徑9cm左右。肝臟左葉,有兩個疑似的點,懷疑是新發灶,但是還不能確定。

  “真的檢查單呢?”鄭仁問到。

  “沒敢拿。”男人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她特別細心,膽子也小。這些單子是我一點點做出來的,一直到和真正的化驗單對比無誤,這才敢拿出來。”

  “有時間把單子帶來給我看看。”

  “不用,鄭醫生,我能背下來。”男人開始背誦化驗單。

  不是搞醫療的,竟然能背化驗單,還是全部背誦,這份記憶力就足夠強悍。

  更強悍的是他的心思。

  鄭仁有些感慨,但是聽到甲胎蛋白數是2863的時候,也不禁搖了搖頭。

  “鄭醫生,王主任說,這病在海城要是能治,也就在您這兒可以治了。就算是去省城,也是一樣。”男人滿含希望的問到:“您看……”

  “可以試試。”鄭仁也不敢把話說滿。

  “我的心理預期不高,外科手術做不了,只能做介入治療。”男人真摯的說:“只要能過了年,我們結婚,就可以。要是您覺得不行,我只能抓緊時間,提前結婚了。”

  這個要求……不常見啊。

  常見的多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你這個心理預期,實現的可能性比較大。”鄭仁道:“回去做你未婚妻的工作,儘早入院吧。”

  男人沉默,深深的鞠了一個躬,然後收拾片子和化驗單,都整理好,又和鄭仁說了幾聲謝謝,這才轉身離開急診病房的辦公室。

  常悅和鐘敏都有些感慨,唏噓一番後,常悅問到:“鄭總,把握大麼?”

  “不知道。”鄭仁實話實說。

  惡性腫瘤,尤其是晚期的肝惡性腫瘤,能治療成鄭雲霞那樣,是很幸運的事情。

  雖然現在鄭仁坐擁幸運+8和介入手術完成度+2兩個被動屬性,但依舊不敢說能治癒。

  常悅也知道這種事情要看命,醫生只能盡力而為。但還是有些感嘆,眼圈發紅。

  鄭仁仔細琢磨片子,手機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高老師呀,你好。”

  “好的,那我明天一早趕過去。”

  “不用客氣……哦,好吧。那我就不跟你矯情了,對了我的助手也要一起去。”

  “行,一會我把身份證號用微信發給你。”

  說完,鄭仁掛斷了電話。

  高少傑行動極為迅速,坐高鐵回到省城,直接趕到醫大附院。仔細看了患者術前檢查的資料,篩選出4例適合做TIPS手術的患者,就給鄭仁打電話了。

  4例,不多不少,值得去一趟。

  鄭仁本來想自己訂票,高少傑說什麼都不同意,鄭仁便也不矯情。來回四張高鐵車票,能值幾個錢?

  手把手教高少傑做手術,這事兒要是能用金錢來衡量的話,怕是高少傑把省城的房子賣了都難買到這種機會。

  大家心知肚明,弄的太仔細了反而不美。

  “鄭總,明天去省城做手術?”常悅問到。

  “是啊。”

  “帶富貴兒去麼?”

  “對呀,富貴兒呢?”鄭仁這才想起來,沒看到教授人。

  “在病房呢。”常悅笑道:“富貴兒挺有科研精神的,要了一個單間,說是晚上也不走,要在這兒睡。他要掌握所有的數據,然後找你研究。”

  “那就不帶他了,和蘇雲一起去就可以。”

  “期待今天晚上不來急診吧。”常悅笑呵呵的說到。

  一大塊烏雲籠罩在鄭仁頭頂,瞬間電閃雷鳴。

  今兒晚上要是後半夜來個急診大搶救之類的事情,明天的手術怕是就泡湯了。

  自己這面說一句就可以,高少傑就難做人了。

  不過這種事情,鄭仁也沒什麼主動權,來不來患者他說了也不算。

  鄭仁的打算是白天去省城,把手術都做了,四五點鐘的高鐵再回來。白天老潘主任盯一下,晚上要自己守著了。

  又聊了幾句,說說樓上鋼筋貫穿的小患者,剛剛的男人和女患者回來了。

  “鄭醫生,我做通她的思想工作了。”男人笑呵呵的說到:“不過是個血管瘤,我們就在這兒做了。”

  “大夫,不疼吧。”女患者有些膽怯。

  “疼痛感會有,但是不會很重,放心吧。”鄭仁安撫。

  接下來,常悅開始辦理住院手續,安排病房,和患者家屬溝通,一系列繁瑣而又無趣的活。

  “檢查一下,等檢查結果回來,約大後天手術吧。”鄭仁道。

  一般來講,患者當天住院,第二天一早採血,等化驗值回來,第三天提單子,第四天手術。

  這已經是慢診手術最快的了。

  海城畢竟不是帝都,那面床位緊張,基本入院就檢查,第二天、第三天手術,術後不等恢復就回家養病去。

  如此周轉。

  這面事情做完,鄭仁去病房看了一眼魯道夫·瓦格納教授。

  教授看著很疲憊,完全沒有做完手術後的興奮。

  但是他仍舊坐在患者床頭,身邊有小奧利弗記錄各種數值。

  嚴謹的一逼。

  “富貴兒,患者平穩麼?”鄭仁瞄了一眼,問到。

  “老闆,特別好!”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見鄭仁來了,這才精神了一些,站起來說到:“我估計不會出現膀胱無力的症狀,手術做的賊拉好!”

  “嗯,觀察吧,有什麼事兒給我打電話。”

  “知道啦老闆,我一定很仔細的觀察,不會弄的皮兒片兒的。”教授說到。

  鄭仁笑了笑,此時的教授一點都看不出來昨晚金發飛舞中拉小提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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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7 高老師,出大事了!

  鄭仁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這一天急診運行平穩,來了一台急診闌尾,一台急診膽囊,沒有重大搶救。

  一早,馮旭輝開車早早在鄭仁家別墅前等著。

  接著蘇雲,三人簡單吃了口,就趕高鐵去了。

  交通便利,鄭仁還記得自己當年入川上學,坐火車要四十幾個小時。站都沒地兒站,水也不敢喝,衛生間都是人。

  有一個人因為一路站到成都,雙下肢靜脈回流障礙,導致下了火車就去醫院了。

  這種病,鬧不好要截肢的。

  而現在,不說飛機,蜀道都被打開了。西安到成都的高鐵穿無數涵洞,那叫一個快!

  東北雖然經濟不景氣,但是老鐵路網特別發達,又新建了幾條高鐵線。

  從海城到省城,五十多分鐘,快的不要不要的。

  鄭仁也不願意說話,閉目養神,進入系統空間,抓緊時間看各種雜誌與期刊。

  看了幾本後,鄭仁發現技能樹竟然有變化,技能點增長,單位時間要比看專業書籍更快一些。

  估計是期刊、雜誌都是最新的技術原因,鄭仁猜想。

  馮旭輝在一邊專心致志的守候著,沒有因為鄭仁假寐,蘇雲聽歌玩手機而懈怠。

  他小心的注意著一切細節,鄭仁是不是渴了,早飯吃的咸或是淡,如果手術時間比較長,中午吃點什麼。

  嗯,鄭總一般不喜歡吃飯,自己要不要備幾塊巧克力。聽說鄭總在幾個月前的一次搶救中低血糖,暈過去了。

  魔鬼在細節裡,馮旭輝越來越像是一個成熟的職業銷售人員了。

  快到省城,馮旭輝提前聯繫高少傑。

  高少傑親自來接鄭仁,車就停在高鐵站的停車場裡。

  安排完這一切,馮旭輝才放下心,靜靜的琢磨自己是不是還有遺漏的地方。

  高鐵停下,馮旭輝拎著拉桿箱,前面帶路,一路出站。

  雖然高值耗材已經都備到醫大附院,但馮旭輝還是特意帶了一些其他的設備,生怕鄭仁臨時起意,要做其他手術。

  累,是累一點。

  但是馮旭輝覺得值得。

  遠遠看到高少傑,他早早把車扔在停車場,人在接站口等了很久。

  今天的手術對高少傑來說特別重要,不容有失。

  見到鄭仁後,高少傑熱情卻又並不討厭,帶著鄭仁上車,一路趕奔醫大附院。

  一切都按照鄭仁的習慣來,並沒有求速度最快。

  眾人先來到病房,鄭仁開始查房。

  此時已經八點四十分,其他主任已經上台去了。

  高少傑提前知會,留了一個手術台,預定是九點半到十點開台。

  時間來得及,鄭仁詳細的看了今天每一個患者,並且看了核磁片子。

  現在,鄭仁已經不需要像最開始那樣,每一張片子都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一起討論一兩個小時了。

  他野蠻生長,速度極快,快到讓人目不暇接。

  高少傑手下的大夫帶著鄭仁看過的患者上台,這面繼續看患者。

  四個患者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都看過後,已經過了九點半。

  高少傑帶著鄭仁去手術室,一路鄭仁給高少傑講解第一個患者的核磁瀰散。

  該怎麼通過核磁瀰散像來尋找TIPS手術的穿刺點,要注意什麼,各種偽影該怎麼分辨。

  一切都是經驗的總結,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價值千金。

  高少傑認真聆聽,很多地方他聽不懂,但是卻努力的記下來。

  這個時候絕對不是提問的時候,高少傑知道。

  有什麼疑問,術中或是術後再說。

  蘇雲對鄭仁的坦蕩有些不屑,但是卻沒說什麼。

  很快來到手術室,馮旭輝也跟了進來。換了衣服,走到手術室的走廊裡。

  剛出了更衣室,鄭仁就感覺到了一絲怪異。

  剛剛看過的患者坐在手術室裡患者換鞋、戴無菌帽的椅子上,一臉茫然。

  “建國呢?”高少傑自言自語,臉一下子拉了下來。

  請鄭仁來做手術,高少傑傾注了無數的心血與期待。

  本來設想是鄭仁在下面看片子,上來後患者已經躺到手術台上,術前準備完畢,直接開台。

  可是!

  鄭仁都上來了,患者坐在門口,李建國竟然不見蹤影!

  這小子想幹嘛?作死麼?

  高少傑脾氣雖然好,卻也不由自主的憤怒起來。

  “高老師,感覺不對啊。”鄭仁忽然小聲說到。

  因為有患者在走廊,所以大家說話的聲音都不大,這也是醫療的潛規則。

  高少傑怔了一下,點了點頭,隨後輕聲喊道:“建國!”

  “高老師。”手術室的操作間裡,李建國探出頭。

  見高少傑臉色特別難看,李建國猛然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有些尷尬。

  “患者為什麼在走廊!”高少傑快了幾步,走到手術室門口,低聲怒吼。

  聲音不大,卻滿滿的憤怒。

  李建國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小聲說道:“高老師,出大事了!”

  “嗯?”高少傑也覺察到不對勁兒,但是別人的事兒和他關係真不是很大,有問題找相關科室唄,高少傑一腦門子都是怎麼做TIPS手術。

  “神經外科做個造影,推造影劑的時候,把導絲給推進去了。”李建國用最小的聲音說到。

  “……”一股寒氣,從高少傑尾椎升起,直接衝到後腦海。

  他感覺暈了一下。

  雖然和高少傑沒關係,但是……這事兒簡直太嚴重了。

  一旦取不出來導絲,就是重大醫療事故。患者……估計能活著下台的機會不大。

  “誰特麼做的手術!”高少傑出離憤怒。

  “唉。”李建國嘆了口氣,“這不是早晨來了一個顱內血管畸形的患者,不是很重,需要做個造影明確診斷。咱們的台兒在九點半,他們和護士長一說,就安排在咱們台上了。”

  只是做造影的話,十分二十分鐘就夠了。

  這也是為什麼搶救肝破裂患者,鄭仁在台上吼高少傑,他不敢說話的原因所在。

  這麼簡單的造影,浪費的時間竟然比鄭仁切肝還要長,高少傑怎麼會有臉說三道四。

  不過這得多大意,才能推藥的時候把導絲給推進去。

  導絲順滑,阻力極小,在血管裡遊走。不管到心臟還是大腦的供血動脈,患者必死無疑!
Babcorn 發表於 2019-2-24 00:42
488 我能試試麼?

  高少傑往裡看了一眼,一屋子滿滿的人。

  介入科只要沒上台的人,只要水平可以的,都在操作間裡。

  不光是介入科,血管外科的主任陰沉著臉,背著手站在操作間裡。

  血管外科的出現,意味著一旦取不出來遊走在血管裡的導絲的話,他們會硬著頭皮上台,開刀取導絲。

  真要走到這一步……患者肯定是生死未卜。

  而不論血管外科的成敗,神經外科的大夫,這輩子算是毀了。

  “麻痺的!”儒雅的高少傑心裡罵了一句。

  “高老師,他們昨天搶救了一晚上,做了三台腦出血,我估計是累懵了。”李建國小聲的為神經外科醫生做著解釋。

  但這解釋如此無力,至少患者躺在手術台上,還生死未卜。

  雖然看著沒什麼事兒,一旦導絲遊走到關鍵部位,隨時可能死亡。

  這就相當於有一枚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在患者的身體裡,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炸。

  一旦炸了,醫生和患者,都會粉身碎骨。

  手術室裡,兩名醫生正在全神貫注的“撈”著導絲,一名醫生站在後面不時的說著什麼。

  操作間裡的液晶屏幕上,兩根導絲糾纏在一起,不斷的變化角度,嘗試著把導絲給取出來。

  高少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他一下子坐蠟了。

  這可要怎麼跟鄭仁解釋啊!

  操作間裡的空氣幾乎凝固,壓抑到讓人血壓飆升,瞳孔口鼻都要有血呲出來一般。

  “高老師,咱們是這個台吧。”鄭仁安靜的站在高少傑身邊,看著液晶屏幕上的影像,小聲問到。

  高少傑汗顏,其實好多事情醫生都無法控制,比如說眼前的這個情況。

  誰都不想,但它就是會偶爾發生。

  “鄭老師,實在太不好意思了。”高少傑滿滿的歉意,說到。

  “嗯?”旁邊一個大夫扭頭看了鄭仁一眼。

  高少傑稱呼他鄭老師,難道是帝都的教授?

  “老高,這位是……”

  “老柳,這是鄭老師,我請來做TIPS手術的。”高少傑故意隱瞞了海城市一院。

  畢竟這裡是省城,是全省醫療的中心——醫大附院。

  請一個海城的小大夫來做手術,這不是開玩笑呢麼。

  “鄭老師,你好。”帶組的柳教授客客氣氣的伸出手,和鄭仁打招呼。

  高少傑是什麼人,柳教授清楚的很。

  能讓他稱呼老師,這人肯定有長處。至於TIPS手術,一部分患者都是柳教授給找的。

  所以他更是好奇,到底這位“鄭老師”要怎麼做才能讓高少傑請人來做手術。

  不光請,還是這麼迫不及待的請。

  “柳老師,你好。”鄭仁握住柳教授的手,笑著小聲說到。

  柳教授和鄭仁面對面,怔了一下。

  這人很年輕啊,雖然帶著無菌帽和無菌口罩,但是看眉宇之間,根本就是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

  老高搞什麼呢!怎麼會稱呼一個年輕人為老師,還請他來做TIPS手術?這種年輕人,他知道什麼是TIPS手術麼?

  柳教授心中不解,但卻沒有直說。

  而且他現在的心思也不在這裡,手術台上,有個重大醫療事故。雖然和柳教授沒什麼關係,但那種兔死狐悲的感覺,那種物傷其類的感覺卻格外清晰。

  液晶屏上,導絲在X光下呈現的黑色影子正在儘量碰觸游離的導絲,它的頭部有一個被扣,努力要把游離的導絲扣住。

  可是一個纏繞動作後,兩根導絲卻沒有纏在一起,而是隨著術者的操作,毫不猶豫的分開了。

  操作間裡瀰散著一股子的沮喪、失望的情緒。

  血管外科主任的眉毛越皺越緊,兩條蒼龍一般,臉陰沉的彷彿下一秒鐘就要下雨似得。

  手術台上,正在操作的兩個人再次嘗試了一次,依舊是失敗。

  他們抬起頭,透過鉛化玻璃,看向窗外,眼神裡滿滿的失望與……絕望。

  輕輕的搖了搖頭,讓這種氣氛更濃郁了幾分。

  醫療,有特殊性,不允許失誤。

  但醫療的主要操控者是人,就絕對不會沒有失誤。

  這種悖論一直糾纏,從古至今。

  一般的小失誤,也就那麼回事了。甚至把刀、剪子、紗布落在手術患者的體內,也時有耳聞。

  這些,都是小失誤。

  大失誤,一旦出現,就會導致患者死亡。

  比如說,眼前的這台手術。

  “小王不行了。”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緊緊盯著液晶屏幕,沉聲說到:“老柳,你去試試。”

  柳教授有些不願意,但猶豫了一下,還是穿鉛衣刷手上去了。誰能說自己一輩子不出事兒?

  此刻自己去救台,無論成敗。以後自己出事兒,不期待有人救,不落井下石就可以。

  “這位是醫務處處長。”高少傑小聲的給鄭仁介紹。

  鄭仁點點頭,左手放在右側腋下,右肘放在左臂上,右手托著腮,認真的看著手術影像。

  柳教授帶著自己的助手,把台上的術者和助手替換下來。

  術者走到操作間裡,也不說話,一下子蹲下,背靠著牆壁,把頭埋了起來。

  助手脫掉鉛衣,全身已經都被汗水打濕,有勞累,也有緊張。

  他一臉沮喪,像是犯了錯誤的學生一樣站在醫務處處長身邊。

  想要分辯幾句,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醫務處處長根本沒去看他,眼睛盯著液晶屏幕,淡淡說道:“陳主任,要是柳主任取不出來,你們刷手去開刀吧。”

  一直凝視著手術台的血管科主任嘆了口氣,說道:“取出來的可能性不大。”

  “我知道。”

  “我要先和患者家屬溝通,做術前交代。”學管科陳主任說到。

  “柳主任取不出來,咱們一起去吧。”醫務處處長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趁著導絲還沒進入冠脈、腦部動脈裡,能挽救就挽救一下。

  真要是下不來台,那也是盡力了。

  至於以後……在場眾人都是身經百戰的醫生,誰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柳教授的水平是介入科水平最高的幾人之一,他要是不行,換高少傑上去,也是一樣。

  操作間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氧氣含量明顯不足。

  沒人抱怨,所有人的目光複雜,最後都落在液晶屏幕上。

  失敗!

  失敗!!

  失敗!!!

  半個小時過去了,柳教授嘗試了六次,全部以失敗告終。

  醫務處處長無奈,站起身,“老陳,走吧,咱倆去交代開刀的事情。”

  “高老師,我能試試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9-2-24 00:42
489 大不了就開刀

  “高老師,我能試試麼?”鄭仁在高少傑身邊輕聲問到。

  整個操作間裡,充滿了失敗、沮喪的氣息。

  沒有人說一句話,極為安靜,似乎連心跳的聲音都消失在無名之中。

  鄭仁的這句話,聲音雖小,在這種安靜的場合裡,卻格外的刺耳。

  高少傑心中一緊,他最怕的事情終於來了。

  導絲脫落到血管裡,因為表面極為光滑,所以取出來的可能性非常小。絕大多數都要血管外科參與,成功的可能性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十,或許連百分之十的成功率都沒有。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用介入手法把導絲取出來。

  可是,醫大附院的介入醫生們都試過了,失敗,把恥辱烙刻在他們身上。

  鄭老師說他要試試……可是他沒有這面的從業資格。來做飛刀,在醫務科備案,也只是相關手術而已。

  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的被人揪住,可是說不清。

  屋子裡其他人的目光注視鄭仁,充滿了詫異。

  他試試?

  他誰呀!

  醫務處處長斜睨鄭仁,一臉的不滿,隨後看著高少傑,道:“高主任,這位是……”

  “林處長,這位是我請來做TIPS手術的鄭老師。”高少傑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解釋道。

  “哼!”林處長冷哼一聲。

  “高老師,這位……真的能做TIPS手術?”陳主任驚訝的問到。

  因為血管外科既做外科手術,也做介入手術,所以對介入手術的術式比較瞭解。

  所以陳主任驚訝。

  高少傑平時很是穩重,沒有新進教授的那種孟浪行徑。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更驚訝。

  TIPS手術,那有多難,搞介入的人都知道。

  高少傑怎麼說也是哥倫比亞大學醫療中心的醫學博士。

  要是請哥倫比亞大學醫療中心的教授來做TIPS手術,稱呼人家老師,大家都認可。

  如果請帝都、魔都的教授來做TIPS手術,也還說的過去。

  可是,他怎麼請了這麼一個年輕人來做手術,還叫人老師……

  丟不丟人!

  高少傑被眾人目光注視,如坐針氈。

  聽陳主任問自己,高少傑心裡嘆息,但還是直接說道:“你們理解錯了,我不是請鄭老師來手術的。”

  陳主任鬆了口氣,原來自己聽錯了。

  難怪。

  “我是請鄭老師來教我做TIPS手術的。”高少傑坦然面對所有目光,認真說道。

  “……”陳主任驚訝莫名。

  “……”林處長驚訝莫名。

  “……”屋子裡所有人全都驚訝的看著高少傑,覺得自己聽錯了。

  高少傑面對無數的詫異目光,開始有些不適應,但很快就就平靜下來。

  既然鄭仁說話了,站出來了,自己就要無條件站在鄭仁這面,這一點不容動搖。

  “這位……鄭老師?你剛才說想試試?”陳主任實在是不想上台。

  開刀取導絲,失敗率簡直太高了,而且比TIPS手術還需要運氣。

  從開刀的一瞬間,就要祈禱導絲在血管裡不要流動。

  一旦流走,就要換個位置切開。可是祈禱血液不流動?那不是開玩笑呢麼。只能寄希望於導絲卡在某個血管分支上,暫時不動。

  一旦導絲動了,就要換個切口。

  可是……總不至於把患者身上切的都是口子吧。

  手術難度極大,陳主任也沒有把握,甚至連十分之一的把握都沒有。

  “可以試試。”鄭仁沒有注意周圍眾人都在做什麼,說什麼,而是看著屏幕裡的畫面,全神貫注的想著。

  “都特麼這樣了,還差這麼幾分鐘?”蘇雲站在鄭仁身邊,直接噴到:“做介入手術,能把導絲和造影劑一起推進去,也算是奇葩了。你們就這麼願意開刀?

  導絲一旦進入主動脈,後面怎麼樣,可誰都不知道了。”

  蘇雲說的有道理,而且簡單、直接,甚至帶著一點點粗暴。

  每一句話都像是巴掌一樣,扇在操作間的每一個人的臉上。

  林處長的臉色驟然難看起來。

  也就是不認識這人,但凡醫大附院的大夫敢這麼跟自己說話,今後他都別想過安生日子。

  “林處長,要不讓鄭老師試試吧。”高少傑站出來,堅定的說到:“鄭老師水平比我高很多,我們不行,他未必就不行。”

  林處長猶豫了一下。

  “最差,也不過開刀。”高少傑扔下最後一個砝碼。

  “好,試一試吧。”林處長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說到。

  高少傑和蘇雲說的有道理,只不過是試一試,萬一……萬一能行呢?

  開刀,無論成敗,就是大型醫療事故,不走到最後一步,誰都不想開刀。

  可是這個鄭老師,也太年輕了吧。

  醫療行業,年輕,意味著不穩重,意味著經驗的匱乏,意味著手法……就那麼回事吧。

  不到三十,頂天是個主治醫師,能有個毛線的手法。還TIPS手術,老高淨瞎胡弄!

  “鄭老師,麻煩您了。”高少傑客客氣氣的和鄭仁說到。

  “沒事。”鄭仁心裡有了全盤的打算,微微一笑,拍了拍高少傑的肩膀。

  “老闆,我跟你上。”蘇雲瞥了一眼周圍的大夫,眼神中的鄙夷滿溢。

  操作間的所有醫生,看到蘇雲的眼神後,都是一樣的想法。

  真想揍他一頓啊,這人能活這麼大,肯定不容易。

  “高老師,這個不好吧。”鄭仁有些猶豫。

  “嗯,是的。”高少傑很客氣的說到:“雲哥兒,您歇歇,怎麼說也是我們醫院的事兒,不能沒有人擔責任。我和鄭老師上,萬一有事兒,也是我做的手術。”

  眾人側目,都不知道高少傑這是在搞什麼。

  尊重術者,也就算了,萬一人家水平真的高呢?可是他對這個尖酸刻薄的助手也這麼尊重,這是怎麼回事?

  就算是帝都的某位主任來飛刀,也不至於用這麼尊重的語氣說話。配得上這種語氣的,全國也只有徐克老師等幾位泰斗級人物。

  雲哥兒,那是誰?!

  他也配?

  蘇雲想了想,也是這麼回事,笑了笑,道:“好好學,別走神。”

  高少傑大窘。

  取導絲,屬於給人擦屁股的活兒,這有什麼好學的?

  要不是鄭仁說話,高少傑可不想出這個頭。

  責任倒是沒有,關鍵是高少傑認為取不出來啊。

  鉛門打開,柳教授沮喪的走出來,搖了搖頭,道:“導絲太滑,弄不出來。陳主任,你準備上吧。”

  “老高說他要試試。”陳主任緩緩說道。

  柳教授怔了一下,隨後又搖了搖頭。

  當他看到高少傑和剛剛那位“鄭老師”一同進入手術室另外一側的門,開始穿鉛衣、刷手的時候,一下子怔住了。

  “建國,老高怎麼沒帶你上?”柳教授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直到看見高少傑先穿鉛衣,刷完手,去做準備,完全愣住了。

  “鄭……老師說他要試試。”李建國也懵逼了,恍惚回答道。

  “……”柳教授一下子不高興了。

  這是打臉呢麼?

  外院來的年輕大夫,辦事情還真是沒有沒有分寸。

  自己都“撈”不出來,老高肯定也不行。那個年輕大夫能行?

  開玩笑!

  護士進到手術間,給高少傑和鄭仁系衣服,鄭仁站到台上,說到:“馮經理,打一根5F的微導絲進來。”

  馮旭輝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頭大汗,從拉桿箱裡找了一根微導絲,交給器械護士。

  “呦,還有自己的耗材呢。”柳教授冷冷說道。

  “老闆在家的時候,手術室器械護士都是專門的。”蘇雲毫不猶豫懟了回去,“用專門的耗材,不是應該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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