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天啟預報 作者:風月 (連載中)

 
mk2258 2019-3-20 21:14: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164042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2:40
第二百零七章 嘉賓

  然後,一直到慷慨激昂的音樂演奏完畢,入口處都沒有一個人走進來。

  在寂靜的直播間裡,諦聽的笑容已經僵硬在了原地,不知為何,咕咕咕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萬幸的是,就在諦聽快要徹底絕望的時候,入口的大門終於被推開了。

  一個輕柔的腳步聲響起。

  在聚光燈之下,一張柔和的笑臉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不止是槐詩,就連諦聽都愣在原地,看過去的眼神分外錯愕起來,就好似在問'怎麼是你! '

  如同漫長的旅行之後終於歸來,那個女人背著巨大的背包,頭上帶著遮陽帽,手裡還提著一支登山杖,風塵僕僕。

  可笑容卻明媚又清晰。

  環顧四周,便忍不住有些錯愕:「誒?在直播的嗎?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原來你還知道麼!

  諦聽帶著僵硬地笑容,瞪大眼睛把'你怎麼在這兒'的眼神丟過去,然後來者回頭看了一眼,也瞪了一下眼睛,把'一言難盡'的意思丟了回去。

  然後諦聽再甩過來一個眼神問'我特麼就知道她又不見了,但她不是剛剛還在後台麼究竟去哪兒了? ,來者再甩過去一個'緊急任務被叫走了我來頂班'的眼色。

  兩人用眼神完成了交流。

  才怪。

  完全是雞同鴨講。

  到最後兩人在短短的幾眼之內達成了共識——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但就這樣吧。

  眼色丟的太多,諦聽的眼角都已經開始抽搐了,看上去口歪眼斜。

  乾咳了一聲之後,他對場內的觀眾說道:「我來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的現場嘉賓,白……咳咳,白澤女士。請白澤女士跟現場的觀眾們打個招呼吧。」

  「大家好呀。」

  白澤頗為拘謹地坐在椅子上,揮手向觀眾們打了個招呼,語氣柔和。 摘下遮陽帽之後,黑髮便如同流水一般灑下來,竟然一直鋪在了地上,像是溪流一樣蜿蜒開來。

  笑容明媚。

  這就是戰鬥力還在符殘光之上的白澤?

  槐詩疑惑地皺起眉: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能打的樣子啊!

  倒不如說,完全不能打的樣子!

  鬆懈的姿態,還有困倦的樣子,看源質波動的話似乎也是相當普通的五階水準,不,還低於五階一般的水準……

  可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屏幕上現場觀眾的異常。

  當聽聞白澤代替白帝子來進行解說的時候,現場的觀眾同時陷入了錯愕之中。

  有一撥人在反應過來之後,忽然癱在椅子上發出失落地嘆息聲,而另一撥人愣了一下之後就忽然興奮了起來,歡呼的聲音更大了。

  贊誒!

  雖然小姐姐看不到,但可愛漂亮的大姐姐也可以啊!

  緊接著,兩波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嫌棄的眼神就激烈地彷彿要冒出火花來,彷彿看到宿敵那樣的。

  但不知為何,僵持在瞬間消失了,不約而同的,兩邊的人眼神透露出一絲柔和。

  達成了理解。

  啊,luoli控也沒有錯,只是小的時候有陰影而已……對,沒錯,御姐控也沒有錯,只不過缺少一些母愛……

  古怪的念頭忽然從他們的腦中升起,令爭端不見,一片和平。

  宛如幻覺。

  當白澤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原本浮躁萬分的比賽現場,瞬間都寧靜了下來,如同被賦予了智慧和耐心那樣的,心神平靜。

  每個人都好像有所領悟,彼此拈花微笑,萬分和諧。

  除了諦聽。

  諦聽的臉都要綠了,瘋狂地給白澤甩眼色,讓她趕快把自己的神蹟刻印給收起來,再這麼相親相愛下去,比賽都沒辦法繼續往下辦了!

  大家還打個屁啊打。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互相加個微信交個朋友就完事兒了。

  白澤好像也察覺到了不對,露出一個尷尬地微笑,手指頭敲了敲自己的登山杖……瞬息間,寧靜不再。

  那群luoli控的腦子絕對有坑……有一個算一個的去槍斃一次總沒錯……那群喊著大姐姐真好的傻逼究竟在想什麼,這麼缺母愛的話回幼兒園裡去啊……

  和平轉瞬即逝,此刻紛爭如同火上澆油那樣的越演越烈,每個人的眼神裡好像都噴著火一樣,遍布血絲。

  諦聽的長髮之下,耳朵動了一下,桌子下面的手掌瘋狂向白澤打手勢。

  ok了ok了,這種程度就可以了,咱麼這是主持比賽,不是要讓現場的觀眾開始自相殘殺……

  不止是現場,哪怕是在分會場中,此刻也已經劍拔弩張。

  數十隻鋼鐵巨鵝的彈壓竟然一時間有些無法壓下那種詭異又陰沉的氣氛,所有人都磨刀霍霍看著彼此。

  槐詩倒吸了一口冷氣,再不敢小覷任何五階。

  倘若不是命運之書在手可以隨時翻找記錄的話,他甚至無法發現賽場中如此突兀的變化,一切都好像順理成章,沒有任何異常。

  自然而然。

  不論是平靜祥和的安寧還是劍拔弩張的躁動,都好像正應該如此一樣,讓人連反抗都不知道如何反抗。

  隨著倒計時最後一秒度過,主持人和嘉賓之間尬聊互動終於結束了,兩人對視了一眼,諦聽率先抬起眼睛,向著攝像頭,露出喜氣洋洋地笑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朋友們,爆竹聲聲除舊歲,桃符萬……等一下,我操,提詞器給我換一個,這是過年的那個,對,就這個。」

  毫無尷尬地乾咳了兩聲之後:「總之,隨著整點的到來,我代表組委會正式宣布——第十九屆亞洲新秀賽正式開始。」

  那一瞬間,槐詩聽到了頭頂傳來的轟鳴。

  腳下劇震。

  就好像剛剛坐在電梯裡一樣的古怪感覺重新泛起,令他大驚失色,下意識地握住了椅子的副手。

  緊接著,他就看到蒼白的天和地陡然一震。

  原本泛著純白光芒的頂穹,竟然打開了……顯露出頭頂的湧動的陰雲,還有遠方傳來的深沉雷鳴。

  漆黑的天幕之下,有潮聲的巨響此起彼伏。

  濃厚的水汽和飛濺起的水滴匯聚成粘稠的霧氣,從漸漸開啟的頂穹之上洩露下來,所有人都感覺臉上一濕,槐詩看到頭盔前面的玻璃上迅速地凝結出了露水。

  雷鳴自陰沉的天穹之上橫過。

  轟鳴巨響。

  傾盆的大雨在瞬間匯聚而成,向著塵世灑落,可是卻未曾落在槐詩的身上,在錯愕之中他發現,那雨水竟然是逆著天空,向上而起,自無窮盡的潮水之中飛出,消失在了陰雲和雷光之中。

  颶風呼嘯,迸發轟鳴。

  頂穹終於完全開啟至了兩側,槐詩終於窺見自己身在何處。

  在這逆雨之中,他們正處於一架龐大的貨輪之上,坐在焊接在地板上的椅子上,好像貨物一般安安靜靜地待在貨倉裡。

  洶湧的潮水和海浪不斷地湧現,戲謔地撥弄著這一艘龐大的貨輪,把弄玩具一樣,輕易地搖擺、拋弄、飛起再落下,撞碎了迎面而來的海潮,向前轟然前進。

  黑暗的暴雨之中,遠方響起了呼應的低鳴。

  於是震耳欲聾的汽笛聲迸發。

  汽笛聲和探照燈將雨幕和水霧撕碎了,展露出其他一同在這無窮盡的海洋中乘風破浪的貨輪。

  來自其他分會場的昇華者們錯愕地隔著雨水環顧著彼此的存在。

  只有槐詩倒吸了一口冷氣,抬頭,看向頭頂漸漸消散的陰雲。

  「媽的,不會吧……」

  隨著他的低語,頭頂的雷霆和陰雲在雨水的衝刷和撼動之中,終於撕裂了一道龐大的縫隙,自那處,到這處,好似橫跨了千萬里。

  展露出了'天空'的摸樣。

  不,那應該才是真正的大地才對……

  就在黑暗的環繞之中,槐詩看到了,那一座沉寂的龐大城市……就好像沉在海中那樣的,黑暗如潮,肆虐在那隱約的模糊輪廓中。

  整個城市如同在海中腐爛的鯨魚,在無形的黑暗之潮裡沉浮,顯露出衰敗詭異的氣息。

  此時此刻,槐詩哪裡還不明白,自己已經身處於邊境之中。

  確切的說,應該是置身那一片高懸與所有亞洲邊境的暴虐之海上,在巨鵝企業的巨輪庇佑之下,一路乘風破浪,向著'腳下'的那一片城市漸漸接近。

  興奮。

  一陣興奮的感覺從山鬼的聖痕之中流溢而出,令槐詩感受到此刻自己體內那一道奇蹟的期待和渴望。

  還有和那一座城市中黑暗所產生的深深共鳴。

  無需語言的提示,他便已經知曉,那恐怕就是這一次新秀賽所準備的賽場了。

  遠離了現境和庇佑和邊境的星火之光。

  一處毋庸置疑的地獄。

  .

  就在現場直播的鏡頭映照出城市輪廓的瞬間,所有特等席上的觀賞者都陷入了短暫的錯愕,緊接著,在前方,瀛洲鹿鳴館的代表,那一位風度翩翩的蒼老公卿的臉色驟然變得鐵青。

  「抗議!抗議!」

  他憤然起身,向著代表社保局的年輕男人怒吼:「我要面見玄鳥閣下,立刻!」

  被稱為大表哥的年輕男人回頭,眉毛挑起,顯露出古怪的神情:「玄鳥閣下正在檢閱稷下的工程,倘若您有會面要求的話,可以通過外交部進行轉達。」

  「何其荒謬!」

  蒼老的公卿瞪大眼睛,怒視著他:「對於東夏的舉措我們表示嚴重的抗議!這樣對我國的領土和主權行駛的干涉我們絕對不會允許!」

  一時間,所有明白過來的人都露出了曖昧地笑容,並不沒有在社保局和鹿鳴館的矛盾之中攙和,反而露出看戲的神情。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2:41
第二百零八章 星墜如雨

  「你要抗議啥?」

  大表哥依舊淡定,放下了手中的水果,撓了撓頭,好像什麼都不明白的樣子:「雖然不知道您在說什麼,但似乎您對新秀賽的安排有什麼不滿……但這應該和東夏社保局無關吧?如果您有什麼意見的話,應該直接向組委會和天文會進行反應才對。」

  「這難道不是東夏譜系的陰謀嗎!」

  老公卿惱怒地指著屏幕上浮現的城市畫面,白鬚劇烈地顫動著:「難道說,你們對此一無所知!」

  「啊,要說一無所知的話,大概只有您一個人一無所知吧。」大表哥冷淡地回答,「比賽規定是由賽事組委會和天文會商定完成,有關這一項特殊的安排,已經按照流程提前進行了一個月的公示,難道您沒有察看麼?

  很遺憾的是,就在……恩,一分鐘之前,公示期已經結束了,因此,你們的抗議和反對應該是無效的。 」

  「公示?」

  老公卿哪裡還不知道自己被恨恨地擺了一道,強行壓下了怒火,「在哪裡公示?為什麼我們不知道!」

  「就在新秀賽的網站首頁啊。」

  說著,大表哥抬起了手機,向著他展露出屏幕上的畫面就在明日新聞的賽事首頁的最下方,一大堆五顏六色的廣告中間……那一行拿著放大鏡幾乎都看不到的像素點。

  「你看,只要點擊這裡,放大,放大,再放大……每一個字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大表哥將那一行微塵一樣的字跡放大,斜眼看著老頭兒:「老大爺,時代變了,您也該學著用一用智能機了吧?」

  隨著他話音一落,老公卿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限。

  而屏幕上,驟然有無數星辰的輝光升起。 .

  就在陰暗的天地之間,暴雨中,槐詩再度聽見了破空的轟鳴。

  不止是此刻他們所在的貨輪,所有排成一字在潮水和暴雨中乘風破浪的鋼鐵之船,此刻的船身上都升起了一道道漆黑的砲管,瞄準了'下方'黑暗中的城市。

  下一瞬間,無數火光迸射而出。

  璀璨的七色光芒自砲身中飛射,'衝天而起',拖曳著一道道漫長的尾跡,向著下方的黑暗城市中墜落而出。

  上千!

  上千顆宛如星辰的光芒飛射。

  靠著自己完全凌駕於常規之上的動態視力,槐詩竭盡全力地看過去,終於在雨幕和霧氣的阻攔中窺見了星辰的正體。

  那是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鐵箱,可各自又帶著截然不同的色彩。

  大多數都是純白,在那其中,混合著數百道紫色,但更吸引人目光的,乃是混雜在其中無比稀疏的淡金色,還有數道幾乎難以察覺得璀璨暗金……

  那些色澤不一的星辰在瞬間便落入了城市之中,分部毫無規律,但有緊接著,光芒消散,再也難以窺見踪跡。

  下意識地,槐詩掏出了命運之書,將自己的源質瘋狂灌輸其中,照下了城市的輪廓之後,將那些暗金色光芒墜落的位置一個個標記了上去。

  十七個。

  一共十七個暗金色的箱子。

  他還沒有標完,就聽見了來自諦聽的聲音。

  這一次再不是從屏幕之中,而是來自天地四方的轟鳴,這位東夏譜係有數的高手終於顯露出自身的力量,聲音好像是萬物震顫中迸發,哪怕巨響轟鳴,依舊清晰地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響起。

  「那麼,接下來我將宣讀這一次比賽的規則,請選手們仔細聆聽。」

  「這一次的比賽將在各位下方這一座深度四的地獄之中進行,而具體的比賽方式,各位想必已經猜到了。

  一旦降臨在城市之中,就再沒有任何規則和律令的限制,各位可以隨心所欲地尋找物資和裝備武裝自己,擊敗自己的敵人,完成被賦予的系統面板上顯示的任務,並得取最終的勝利……為了保證賽事的觀賞性,我們為諸位參賽者還準備了一層神秘的驚喜。 」

  隨著他的話語,在貨輪之上,不斷有一個個巨大的集裝箱被拋出,墜入了下方的陰雲中,轟然破碎,無數鐵片自其中飛舞而出,彼此銜接,形成了宛如衛星一般的懸浮物。

  一層若有若無的光霧從其中飛灑而出,將整個城市籠罩在內。

  由創造主所奠定的規則施加在了城市之上。

  改天換地。

  緊接著,一點點光芒落在了所有的參賽者身上,一個虛擬的界面自靈魂之中浮現,顯示出參賽者的身份信息和目前的積分以及觸發的任務。

  「現在,組委會已經使用巨鵝集團的'心悅框架'將整個賽場改造完畢,除了系統面板之外,還被賦予了虛假生命。在框架內,被殺死的參賽者將會自動退場,不會有生命危險……便於參賽者們盡情施展自己的本領。

  不過出現某些預料之外的狀況的話,心悅框架恐怕難以護持周全,因此,倘若感覺不支的話,請儘早前往外圍地區的指定地點申請退場。 「

  如是,將充滿惡意的規則宣讀完畢之後,諦聽最後說道:「那麼,接下來各位可以自行選擇空降的地點,在船隊掠過賽場之後依舊沒有進入賽場則被視為棄權。

  十秒鐘之後,比賽正式開始,祝大家遊戲愉快。 」

  倒計時開始。

  十……

  九……

  槐詩回憶著諦聽所宣講的規則,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倒計時已經沒有再給他思考的時間,轉瞬間,在轟鳴之中,時間歸零。

  比賽正式開始。

  數十道流光自從貨輪之上升起,飛向了下方的黑暗中,在半空中便開始了激烈的交戰。

  槐詩下意識地想要按動按鈕,可心中旋即咯噔了一下,在最後的瞬間,縮手回來。

  抬頭,看向船隊行進的方向。

  回憶起剛剛群星墜落的位置。

  就在正前方的那一片龐大城區之中,正有一大批箱子集中墜落的密集區域。

  在命運之書的記錄中,至少有三個暗金色箱子墜落在了那裡……

  如今,整個賽場都已經被創造主的規則重新奠定,在'心悅框架'的籠罩之下,整個比賽已經可以視作一場大型的虛擬潛入遊戲。

  白嫖了這麼多年的遊戲之後,他難道還能不清楚巨鵝的尿性麼?

  那些盒子恐怕就是組委會所準備的'驚喜'!

  再怎麼看,把金燦燦的東西先搶在手裡總是沒錯的吧?

  槐詩屏住呼吸,按捺中躁動的心,等待著船隊緩緩地向前,一寸寸地掠過了頭頂黑暗的城市,直到接近了那一片距離的瞬間,率先按動按鈕。

  轉瞬間,光焰籠罩了他,騰空而起,向著'頭頂'那一片黑暗中的城市墜落而下!

  可緊接著,他就聽見了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就在自己的身後,有數十接近上百道光焰隨著自己一起騰空而來!

  群星墜落,向著下方的黑暗城池。

  就在墜落中,槐詩不斷地矯正著自己飛翔的弧度,意圖最接近地向著盒子集中的區域墜落,可緊接著,便聽到了腦後傳來的沉重風聲。

  當他在猛然轉身的時候,就看到一個長著翅膀的影子撲面而來。

  半空之中,那一個化作飛鳥的昇華者悍然向著槐詩出手了,燃燒著火焰的利爪橫掃而過,抓了個空,可依舊將槐詩身上幫助他飛行的光焰掃滅了。

  看到那個人影在半空中翻滾著,胡亂地向著地面落下,再也沒辦法調整方向,羽翼昇華者冷笑一聲,雙翼一震,加快了速度向下墜落,可緊接著,便感覺到自己的後退好像被什麼東西捆住了。

  猛然向後拉出。

  劇烈地下墜中,飛鳥一頓,愕然回首,看到了纏繞在自己小腿之上的繩子……還有借勢反撲回來的槐詩。

  「有翅膀了不起是吧?」

  嘭!

  槐詩的雙腳,踩在了他的後背之上,禹步頓落,幾乎踏斷了他的脊椎骨,可緊接著,就在劇烈地翻滾和墜落中,繩子從敵人的小腿上鬆開,又如蛇一樣向著飛鳥昇華者的脖子上套出。

  收縮。

  就好像韁繩那樣,猛然扯緊!

  飛鳥昇華者吃痛,羽翼下意識地張開,墜落的驅使一頓,再然後,便感覺到後背上那個王八蛋又抬起了腳,蹬在了自己後腦勺上。

  不滿於他折騰半天之後放緩的速度,勒緊韁繩,冷聲下令:

  「速度快點!」

  槐詩手中源質一催,大量負面源質就順著悲傷之索投入了腳下飛鳥昇華者的軀殼之中,炸了他一個頭暈目眩,強行逼著他放快了速度。

  一個停頓,後面的人就已經追了上來。

  緊隨其後的是一個枯瘦的男人,好像沒有重量一樣,輕飄飄地飛在空中,掠過了槐詩,蒼白的面孔猛然扭轉一百八十度,雙眼之中迸射毒火,沒有打中槐詩,卻擊中了那一雙展開的羽翼。

  瞬間槐詩腳下的昇華者便被烈火焚燒,兩層夾擊之下,消散為雲煙,竟然率先出場了。

  而就在半空之中,上百道墜落的光芒彼此碰撞,已經先行鬥爭了開來,墜落了不過數百米,便有好幾個人還沒入場,便已經在混戰之中退場了出去。

  沒有飛行的能力,槐詩只能狼狽地翻滾著在半空之中躲避,手中的繩索不斷地拋出收回,憑藉著一個個目標借力躲閃,好幾次差點被擊中,更有多次完全抓不住目標。

  腳下的城市越來越近了,更令槐詩詫異。

  那一座城市並非想像之中的古老城池,反而更像是什麼現代化的大都市,高樓大廈層出不窮,尤其是他們墜落的這一片方向,更是有不知道多少高樓林立。

  只是沒有任何人的踪跡,也看不到燈光,只有舞動如活物的黑暗,還有一雙雙幻覺一般在黑暗中浮現消失的紅色眼瞳。

  有個貪圖速度的傢伙,筆直下墜,徑直裝上了尖銳的避雷針,當場退出了比賽。 而就在一路歪歪扭扭的墜落,槐詩在撲面而來的颶風中辨別方向,甩出繩索,猛然捆在一座大廈頂層的欄杆上,改變了自己墜落的方向,斜斜地砸入了一座大樓之中。

  巨大的鋼化玻璃在哀鳴中破碎。

  槐詩落地。

  在距離地面還有數十厘米的瞬間,他墜落的恐怖速度陡然一滯,墜落的力量被無形的力量抵消了,他在心悅框架的規則之中成功落地,滾落在滿地的玻璃渣子中。

  抬頭望向破碎的窗外時,只看到星落如雨,將整個城市寂靜的天空都點燃了。

  他心裡知道,終於在此時此刻……

  比賽開始了!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2:42
第二百零九章 讓我康康…

  隨著無數參賽者如星辰一般向著黑暗的城市之中灑落。

  大屏幕之上,右上角的紅色數字開始迅速飆升。

  「哇,一開始就有四十多名參賽者退場了呢,賽況真是激烈啊。」諦聽用一種怎麼聽都像是幸災樂禍地語氣感慨道,「希望大家不要因為爭奪物品而產生不必要的傷亡。」

  話音剛落,屏幕上的數字一條,從四十直接跳到了一百六。

  一瞬間,一百多人死了。

  在刻意隔離開來的空間之外,心悅框架迅速調取出了剛剛瞬間的景象,在大屏幕上播放起了特寫,生動地展示著死者的慘狀。

  觀眾席上傳來了興奮的呼喊。

  在如此激烈的爭鬥之中,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

  「好幾個三階巔峰的參賽者都退場了啊,可惜。」

  諦聽嘖嘖感嘆著:「在本次的參賽者中,據我所知有不少來歷非凡的昇華者……不止是局限於現境,還有諸多來自邊境作戰經驗豐富的參賽者,甚至據說還有一位災厄樂師也進入了會場,不知道大家會有怎麼樣的比賽成果呢,白澤女士你怎麼看?」

  他把話柄向著嘉賓丟了過去,示意大姐你別摸魚了,趕快發表一下看法,不要讓光讓我一個人說,太尬了。

  白澤想了一下,認真地問:「坐著看可不可以?」

  「……」

  諦聽差點氣得別過氣兒去,幸好,導演室迅速抓了一段極其精彩的混戰丟到了主屏幕之上,成功地吸引了觀眾們的注意力。

  就在一座公園裡,為了爭奪一個淡金色的箱子,十幾名昇華者剛一落地就開始了劇烈的戰鬥,就在混戰之中,忽然有一道影子潛伏許久之後忽然抱起,扛起淡金色的箱子就跑,可旋即發現,不論自己怎麼用力都無法觸碰到箱子的實體。

  等亂戰中的強者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在一拳之下化為了灰灰。

  「真遺憾呢。」

  諦聽的笑容嘲弄起來:「忘記提醒參賽者了,淡金色以及以上的箱子,只有滿足了條件之後才可以打開……不過一般限制都不難,在附近好好找找,多半都會有線索,啊,打開了,打開了!」

  隨著地下水管的破裂,噴泉驟然湧現水花,向著四周潑灑,瞬間落在了箱子上,箱子迎盛開啟,飛出了一雙帶著彩光的鞋子。

  就在同時,原本掌控著局勢、穩操勝券的昇華者卻在這短暫的愣神之後,被三個參賽者聯手殺死,幾個明顯早就是一隊的昇華者直接抄起了鞋子,轉身拋出場外,被隊友接住。

  換上了鞋子之後,隊伍裡速度最快的那個參賽者竟然幻化出無數殘影,逆著重力在大樓之上奔跑跳躍,甚至還極其不合常理地在空中二段跳,瞬間就要將所有追踪者甩脫……

  最後在遠方一聲轟鳴裡,凌空爆成一團血漿。

  狙擊手!

  靴子重新落在了地上,一塵不染,在狙擊的掩護之下,拾取者迅速消失了。

  「啊,那個是這一批金色裝備裡最好的一把遠程武器啊。」

  諦聽錯愕地挑起眉頭:「這麼快就被搶到了麼?看來社保局這一隊昇華者的領先優勢很大啊,不知道會不會被其他參賽者逆風翻盤呢。」

  好像事不關己一樣,評判起來語氣中卻帶著得意,恨得其他人牙癢癢。

  無數激烈對戰的鏡頭從屏幕上閃過,可很快,第一件暗金色寶箱終於被人發現了,戰況再次陷入了膠著和激烈之中,看得人目不轉睛。

  「勝負難料呀。」

  諦聽感慨,「有實力的人敗在暗算之下,陰謀計劃又會在混亂的局勢裡面目全非,上座部密宗的種子選手·大蛇竟然直接退場了……完全沒想到,白澤女士你覺得呢? 」

  生怕她這一次再說出什麼鬼話來,他補充道:「什麼樣類型的參賽者能夠在起跑線上的爭鬥裡佔據先機呢?」

  「恩,難說誒。」

  白澤愣了半天,好像思考一樣,最後敲了一下掌心,點頭說:「看運氣吧,運氣好的人一定能贏。」

  「……」

  諦聽的表情抽搐起來,努力地擠出笑容:「能不能更具體一些?」

  「具體的話,我看看……」

  白澤抬頭端詳著面前屏幕,看到無數昇華者閃過的鏡頭,忽然,抬起手,指向了其中一個影子:「我看他好像運氣就很好的樣子,成績十有八九應該會不錯。」

  「……」

  諦聽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不知為什麼,狠瞪了白澤一眼,順著白澤所指的人看過去,然後愣了一下。

  在屏幕上,是一個正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的身影。

  頭上帶著一個漆黑的頭盔,渾身都籠罩在防化服一樣的長袍中,看上去鬼鬼祟祟,總覺得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且更重要的,數據顯示……

  「才二階?」

  諦聽搖頭,旋即不以為然起來:「那我們拭目以待吧。」.

  槐詩才不知道自己被白澤欽點了運氣好。

  他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

  好像墜落到了某個寫字樓裡一樣,當他環顧周圍的時候,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隔間還有工位,角落之中竟然還盛開著幾盆綠植。

  但詭異的是,整個公司裡都落滿了塵埃,別說人了,連隻老鼠都沒有。

  在脫離了現境之後的地獄裡,發生什麼都有可能,但發現一座同樣處於現代文明的城市卻讓他感覺到有些古怪。

  而就在同時,他已經聽見了破碎的窗外遠處傳來的轟鳴。

  落地的昇華者們已經大打出手了。

  緊接著,他就看到不遠處一座大樓內,一道璀璨金光竟然突破了層層樓板,衝天而起,一個豪邁的聲音隨之擴散向四面八方。

  「哇!金色傳說!!!」

  這麼快!

  槐詩倒吸一口冷氣,開場在不到三分鐘,一個暗金色的盒子,已經被打開了!

  瞬間的靜寂,緊接著周圍所有的昇華者都瘋狂靠攏了過去,鬥爭越發激烈,只聽見接連不斷的轟鳴,緊接著,便看到一陣刺目的白光自不遠處的大樓內迸射而出,所過之處,一切試圖接近的昇華者都僵硬在了原地。

  緊接著,寒風一吹,就無聲坍塌做了塵埃。

  一道光報銷了至少幾十個參賽者!

  究竟是什麼東西?

  槐詩沒有時間再觀望了,早在墜落之前他已經看好了方位,根據命運之書的記錄,正好​​有一個盒子墜落在這一棟樓上才對。

  但下來的時候,所有樓頂卻看不到任何的痕跡,那些盒子應該已經藏在樓裡。

  從天上墜落下來的光焰越來越多,參賽者一個個落在地上,向著這裡衝過來。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看來第一枚暗金色寶箱已經塵埃落定了呢。」

  大屏幕上,諦聽頷首,低頭看向不遠處第二點亮起的光芒,驚奇地挑起眉頭:「第二枚暗金色寶箱也被人激活了?動作真快啊。

  誒? 好巧,剛剛被白澤說運氣很好的參賽選手也在那裡。 」

  諦聽微笑著,示意導演室將鏡頭調過去,「正好,讓我們看一看那位參賽選手的表現……」

  來,讓我康康,你發育得正……

  嘭!

  屏幕瞬間切換,還什麼都沒有看到,便聽見一聲脆響,緊接著,一片猩紅的血漿迸射在了鏡頭之上,嚇得不知道多少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臥槽,什麼鬼!

  十秒鐘前。

  就在槐詩衝出門外,就看到走廊的盡頭躺著一個銀白色的巨大鐵箱,緊接著,玻璃在轟鳴中破碎,有一個從天而降的昇華者衝了進來。

  看到了不遠處的槐詩,愣了一下,又低頭看到身旁的鐵箱,旋即大喜,伸手探向了那個鐵箱。

  於是,在巨響之中,鐵箱分崩離析。

  一把銘刻著華麗圖紋的霰彈槍自光芒之中浮現,落入他的手中。

  當他獰笑著抬頭的時候,卻發現槐詩已經消失在了原地,然後,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近在咫尺!

  跺腳。

  樓板陡然一震。

  他下意識地抬起槍口,就看到槐詩已然擺好了架勢,向著自己的胸膛,搗出了一拳。

  鼓手!

  雷鳴迸發。

  甚至沒有來得及扣動扳機,那個人便倒飛而出,砸在了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胸前,儼然出現了一個清晰的拳印凹陷,深深地貼著背脊,已然是被打穿了。

  「謝謝昂。」

  槐詩伸手,撿起地上的霰彈槍,檢查了一下子彈,大概有六發的樣子,抬起槍口對準了對手的面孔,正準備扣動扳機,卻猶豫了一下。

  那人眼看到槐詩好像在思考什麼問題,頓時大喜,張口準備求饒開條件,就看到槐詩把槍身調轉過來,掄起了槍管,好像掄錘子一樣,橫掃而過。

  嘭!

  好像砸爛了一個破柿子。

  混合著淒紅和慘白的色彩迸射出來,幾乎將半面牆都濺射覆蓋在了其中。

  一擊了賬。

  子彈只有六顆,可不能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嘶!!!」

  剛進來就看到這麼勁爆的畫面,觀眾們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在後面的影像記錄補充了前因後果之後,越發地興奮。

  這麼刺激的嗎?

  就連諦聽也在略微的錯愕之後,在桌子下面嚮導演組比劃手勢,讓他們多調幾個鏡頭過來。

  有好幾個昇華者接近了。

  他有預感。

  接下來一定有個大新聞!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2:43
第二百一十章 畜生! 你摸到了甚?

  而隨著死者煙消雲散,槐詩卻聽見一陣清脆的聲音,一個銅板從原本屍體所在的地方落在了地上。

  當他低頭撿起來的時候,發現是一個瀛洲古代樣式的小判。

  沉甸甸的,面值為一兩。

  不知道有什麼用,姑且收起來。

  槐詩扛著槍就向著樓下衝。

  時間寶貴,他直接撞開門想要走樓梯,結果迎面就遇到了兩張錯愕的面孔。 還有一個跟在後面的人低著頭向上衝還在喊:

  「絕對是這裡沒錯,我記的清清楚……我操!」

  三個人。

  根本沒有多說廢話,槐詩抬起槍口,扣動扳機,衝在最前面的人倒飛而出,旁邊的那個人也被飛迸的灼紅鋼珠潑成了血葫蘆。

  可子彈竟然嵌在他的皮膚上,沒有傷及內臟。

  是個防禦專場,起碼三階。

  那個人竟然也是一條硬漢,吃了槐詩半槍之後,竟然一聲不哼,直接張開雙臂向著槐詩撲了過來,腳下台階都被踩碎了,速度奇快。

  那一把槍絕對是開箱子出來的產物,威力奇大,就連自己都沒有防禦住,絕對不能給槐詩再扣動第二次扳機的機會!

  然後,就看到槐詩隨手將霰彈槍拋起至空中,竟然向著他撲了過來。

  一個跳劈!

  斧光閃現!

  沉重的斧刃直接楔入了對手的腦門之中,憤怒迸發,撼動源質,瞬間的錯愕之中,槐詩起手就是一個四四拍。

  動次打次。

  瞬間擦身而過之後,貫入了他胸膛的祭祀刀才噴出了熾熱的血霧,當場了賬!

  這麼多裝備!

  這個王八蛋……究竟開了多少箱子?

  在震驚之中,那個人都無法接受自己所看到的現實,仰天倒下,留下了絕望的質問:「為什麼這裡也有氪金玩家?」

  而槐詩,已經踩著他的屍體,凌空躍起,反手接過了空中落下的霰彈槍,對準最後一張揚起的面孔。

  扳機扣動。

  落地的瞬間,三枚飛舞在空中的金小判被他信手抄起,塞進口袋,奔跑在繼續。

  他的雙手不停,將槓桿式的霰彈槍隨手掰開,甩出了熾熱的彈殼之後,塞進兩枚子彈進去,槍身合攏,而他的腳已經踹開了一扇房門,看向後面的房間。

  搜索開始。

  而直播間,已經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就連觀眾都被那乾脆凌厲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作戰方法給嚇到了……

  一個瞬間,三個參賽者砍瓜切菜一樣地被爆了。

  諦聽原本戲謔的笑容抽搐了一下,趁著鏡頭的轉換,他低頭猛翻起了參賽資料,他真想知道是哪個邊境裡跑出了一條這麼能打的牲口來……

  當他看到提詞器顯示的資料,看到果園健身房那一條培訓記錄時,眼角便狂抽起來:媽耶,老子才半年沒回現境,諸紅塵那小鬼是怎麼就培養出這麼一條兇殘的傢伙出來的?

  等等,天文會?

  這小老弟的背景有點複雜啊……導演,再加兩個鏡頭過來,讓剪輯打起精神來,接下來兩條剪得好恐怕就要發獎金了!

  隨著他暗中的運作,好幾個原本全場交叉閃現的鏡頭統統固定到了槐詩的身上。

  他倒要看看,這一次究竟是鹿死誰手.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三分鐘過去了,槐詩已經搜索了兩層樓,依舊沒有發現暗金色寶箱的存在,內心越發焦急,他能夠聽到,樓下的腳步聲越來越多了。

  可就在狂奔之中,他的腳步一頓,猛然回頭,看向右手方……

  電梯.

  就在電梯門的縫隙之後,有璀璨的光芒一閃而逝。

  在那裡!

  可樓層表之上,數字卻在飛快地變化,電梯在下降!

  槐詩一愣,惱怒自己竟然漏掉了電梯的同時,斧子和祭祀刀甩出,強行將電梯的門撬開,順著迅速下降的鋼鐵線纜向下看去,只看到在黑暗中迅速下沉的電梯廂。

  「嘖!」

  槐詩搖頭,隨手扯過了一條鋼纜,向著下方躍出。

  風馳電掣的追趕開始!

  那一瞬間,電梯卻既然而至。

  被人按停了。

  電梯裡,竊喜地昇華者看著面前那一輪虛幻的金色光芒,隨著電梯的下降,光芒漸漸凝實,每下降一層,寶箱的輪廓就越發地清晰。

  可他來不及得意,就感覺到電梯猛然一頓,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右側,卻發現右側的門緊閉著,左側卻聽見了開啟的聲音。

  糟了,這電梯是雙開門……

  來不及回頭,他的腦袋就被突入者一拳打碎,突入者狂喜地伸手,撫摸著面前越發凝實地包廂,驚喜地回頭向著同伴呼喊:

  「我摸到了!」

  轟!

  電梯一震,頂穹被斧刃撕裂,燃燒的山鬼倒持著祭祀刀,從天而降,「畜生,你摸到了甚!」

  祭祀刀的刀鋒自頭頂貫入,了賬!

  槐詩抬手,扣動扳機,將電梯外端著衝鋒槍的參賽者報銷掉,屍體倒飛而出,可他手中的p—90樣式的微型衝鋒槍還有金小判卻隨著槐詩伸手,被一根繩子纏住,拉扯,落入了槐詩的手中。

  電梯門合攏。

  下降開始。

  瞬息間的交手,看似簡單,可槐詩已經拼盡了全力,抵達了往日不曾抵達的極速,在對方還沒有來得及出手的瞬間,便暴力輸出,解決了對手。

  否則一旦陷入了糾纏的話,就不知道鹿死誰手。

  就在他身旁,隨著電梯的下降,寶箱,再度凝實了一一分。

  電梯還在下降。

  不知道有多少腳步聲已經向著電梯的方向衝過來了。

  槐詩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電梯猛然一頓,再度開啟,這一次,腥風從兩側呼嘯而來,兩邊的昇華者竟然不約而同地發起了襲擊。

  然後,撞在了黑洞洞的槍口之上。

  隨著兩把武器噴出熾熱的火光,一個人影倒飛而出上,被霰彈槍打成肉泥,但左邊的門外,一道虛幻的影子飛撲而入,速度奇快,衝鋒槍的掃射沒有霰彈槍的彈雨覆蓋面廣,竟然給他躲過了。

  緊接著,身體驟然虛化,半透明的身體穿過了熾熱的衝鋒槍,直直地撲向了槐詩的身體之中。

  電梯轟鳴巨響。

  在槐詩的踐踏之下。

  不假思索,槐詩向著他橫跨出一步,手臂揚起,手肘如鐵杵到處,鼓手的勁力迸發,雷鳴炸響。 這不是刻意的招式,也不是蓄意的連擊,只不過是在本能的推動之下,一記自然而然的卻又純屬無比的'裡門頂肘'!

  啪!

  好似一個水泡破裂了那樣。

  在貫穿虛實的鼓手勁力爆發之下,虛化的昇華者當場爆炸,血漿飛迸,將半截電梯都染紅了。

  可槐詩的動作卻不停,隨著左臂手肘的頂出,握緊衝鋒槍左手對準了頭頂電梯破裂的頂穹,扣動扳機。

  破空的呼嘯中,那個學著槐詩直接從樓上躍下的昇華者卻沒有應聲變成金小判,而是手臂之上驟然展開了一扇羅馬式的方盾,擋住了子彈,整個人合身撞入了電梯之中,令整個電梯再度一震,腳下的地板發出哀鳴。

  不等他落地,槐詩故技重施,甩掉了手中的衝鋒槍,斧刃浮現,兜頭便斬!

  崩!

  斧刃被羅馬方盾擋住,緊接著,鋒銳的方盾邊緣如重劍向著槐詩斬了過來。

  槐詩撤身躲閃,那人卻揚手甩出了藏在盾後面的一支短棍,聖痕展開,電光自短棍上迸發,直捅槐詩的面孔。

  猛然間,伸出的手臂被槐詩霰彈槍的槍管猛然支起,熾熱的槍管砸在皮膚上,嗤嗤作響。

  一擊不中。

  而槐詩的斧刃則在半空之中化作了祭祀刀,向著他伸出的手臂斬落。

  敵人連忙撒手。

  瞬間的交錯,砍掉了他三根手指。

  但大盾卻再度抬起,擋住了槐詩順勢劈過來的刀鋒。

  「?!??……」

  盾後的昇華者眼見不好,立刻用拉丁文揚聲喊道:「箱子留下,我們七星集團交你這個朋友!」

  「呵呵!」槐詩嗤笑,自猛攻之中用瀛洲語反唇相譏:「你這個朋友,我們鹿鳴館不想交!」

  可對手卻並不等槐詩的回應,只是為了找到重整旗鼓的空隙,在瞬間的停滯中,他竟然將身子藏在方盾之後,猛然向著槐詩頂過來。

  電光迸發。

  在狹窄的電梯之中,風雷之聲隱現,真要被撞中了,恐怕和被卡車撞中沒有什麼區別。

  自間不容髮的關頭,槐詩轉身踏步,擦著大盾的邊緣躲過。

  就在轉身的瞬間,槓桿式霰彈槍猛然掰開,甩出了兩枚熾熱的彈殼,留下一道硝煙的痕跡,兩顆新的子彈便已經填入了槍身之中。

  咔擦一聲。

  槍身合攏。

  隨著盾牌砸在電梯的漸漸合攏的門上,巨響迸發,那一扇門在盾牌的衝擊之下竟然好像遭遇了炸彈一樣,向外飛出。

  整個電梯劇烈地搖晃了起來。

  可緊接著,那個人便感覺到灼紅的槍管頂在自己的後腦勺上。

  轟!

  金小判落地。

  可破碎的電梯門外,激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為崔理事報仇!」

  兩張憤怒的面孔自拐角之後浮現,徑直撲向了槐詩。

  槐詩揚手,接住了落下的p90,對準頭頂,扣動扳機。 子彈掃射在頭頂的電梯井中,尖銳的聲音不斷迸發,轉瞬間,傳來一聲鋼纜斷裂的沉悶聲音。

  電梯墜落,向下。

  拜拜了您吶!

  從一開始的突襲,再到接下來的凌厲應對,近乎凶悍的戰鬥風格不只是驚掉了觀眾的一地眼球,就連特等席的位置裡,也有不少觀賞者嘖嘖感嘆,讚歎鼓掌。

  只有七星集團的代表臉色鐵青,坐在角落裡,瞥了鹿鳴館的老頭兒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這個仇先記下了。

  而鹿鳴館的老公卿在七星集團的瞪視之下,也感覺到一陣如芒在背,更多的卻是一臉懵逼和悲憤。

  不對啊!

  我沒有我不是啊!

  這個人不是我們的……

  「哈哈,那個小子,果然有一手嘛!」

  大表哥輕聲笑了起來,「只不過,接下來可沒那麼好搞咯……雪涯那丫頭片子,有的時候就連我都會很頭疼啊。」

  屏幕上,局勢突變!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2:44
第二百一十一章 哇! 金色傳說!

  隨著纜繩的斷裂,電梯一墜便掠過了三樓,安全閘合攏的尖銳摩擦聲隨著火花一同迸發,可是卻難以遏制住向下的慣性。

  千瘡百孔的電梯依舊在下降。

  可槐詩卻無聲中感覺到了一陣惡寒,猛然回頭,看向身後,只看到扭曲的電梯牆壁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個大洞。

  一個纖細的身影已經凌空向著槐詩飛下。

  手指虛虛向下劃出。

  在那一根手指的面前,不論是牆壁、線纜、還是電梯的外殼,都盡數向著兩側拆分開來。 並非是暴戾的摧毀,倒像是打開了一扇門那樣,輕鬆簡單。

  讓那個身影暢通無阻地撲入……

  三階巔峰!

  不折不扣的三階巔峰!

  槐詩感受到的,是甚至比社保局監獄裡那個夢魘還要棘手的惡寒!

  不知潛伏了多久,窺清了槐詩的底細之後,那個人暴起出手,將一切阻礙節節貫穿,直指槐詩的要害。

  然後,她便窺見槐詩的黑色的頭盔下,一雙猛然亮起的鬼火。

  劫灰和心毒組成的漆黑的魘霧如潮水一樣升起,向著那個衝進來的女人卷出。

  什麼鬼?

  那個女人一愣,劃下的手指不停,無形的力量強行將恐懼光環的霧氣拆分了開來,可向著兩側卷出的霧氣之後,卻有一截璀璨輝煌的十字槍刃呼嘯而來!

  悲憫之槍呼嘯,迸發龍吼,槍刃在源質的灌輸之下,亮起瞭如火焰的輝光!

  瞬間的應變,已經奮盡了槐詩的全力。

  可在半空之中,那個女人的身影卻驟然掀起了水波一般的漣漪,槐詩眼前毫無由來的一花,刺空了?

  可旋即,漣漪消散,那女人已經趁著槐詩瞬間錯愕躲開了一槍的突刺。

  這是……幻術?

  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女人重振旗鼓,向著槐詩攻來,可槐詩卻冷笑,槍刃一顫,龍血飛出,落在了她的臉上,瞬間,束成數十根細小髮辮的頭髮便泛起了一絲蒼白。

  氣力消散。

  「同歸於盡吧!」

  槐詩咆哮,揚手,甩出了一顆手榴彈。

  如此狹窄的空間裡,根本沒有躲閃的餘地……那女人面色驟變,迅速後退,身後的電梯倉隨著她的後退,竟然開啟了一道任由她出入的空隙,在她離去的瞬間旋即合攏。

  就在最後的那一瞬間,槐詩的手榴彈爆發了。

  冒出一陣濃煙和幾顆火花。

  落在地上,摔成了四瓣,迅速消散為源質。

  被糊弄了!

  女人愣了一下,只看見合攏的電梯之後,那個人影向著自己揮手道別。

  電梯下墜。

  已經追之不及。

  一樓,到了。

  在槐詩的身旁,那一具暗金色的寶箱徹底地凝實,少年再無猶豫,伸手按落,便看到了一道璀璨的金光衝天而起。

  「哇!金色傳說!!!」

  豪邁的聲音傳向四面八方。

  寶箱洞開。

  可槐詩還沒有來得及看清裡面是什麼東西,死亡預感便再度爆發,讓他猛然撲在了地上。

  緊接著,在轟鳴之中,還沒有開啟的電梯門轟然破碎,浮現出一個大洞,緊接著熾熱的子彈擦著槐詩的頭盔,貫穿了電梯內的空間,向著另一側已然沒有了門的電梯外面飛出,砸在了空曠大廳裡的廊柱之上,穿出了一道足足有馬克杯大小的裂口。

  瞬間的抬頭中,槐詩只看到子彈破開的大洞外面,大廳之中空無一人,隔著轟然破碎的鋼化玻璃門,數百米之外的大馬路上,有一個消瘦的身影正蹲伏在地。

  手中翻著淡淡金光的修長槍械筆直地瞄準著槐詩所在的電梯。

  狙擊手? !

  這特麼才開始多久,就有人撿到了八倍鏡和九八k?

  槐詩伸手,往地上一拍,魘霧升起,遮蔽了他的身影,緊接著,他撈起了寶箱中的東西竟然是一枚沉重的臂甲,還有……一本厚厚的說明書?

  神他媽說明書!

  他來不及看,直接把說明書派進了命運之書裡,靠著源質強行讀取,而手中卻爭分奪秒地抱起了臂甲衝向電梯門外,生怕樓上那個詭異的女人再追下來。

  狂奔之中,他刻意躲避著狙擊手的瞄準,藏身在廊柱之後,瞬間就快要從大廳前台的後門處逃走。

  但緊接著,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劇震,胸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血漿飛迸。

  重創!

  再然後,槍聲才突如其來的響起。

  被打中了?

  槐詩不可置信地回頭,只看到一根根大廳的廊柱,他確實是藏身在障礙物之後的,可子彈究竟是怎麼打中自己的?

  難道是傳說中扣動扳機的時候抖一抖子彈就可以拐彎的槍鬥術?

  這也太不講道理了一點了吧?

  在他的腳下,一塊石屑飛迸起來,打中了槐詩的臉,令他低下頭,看到了腳下不遠處被子彈所擊出的裂口。

  以及,自己被子彈擊中的影子……

  含沙射影。

  東夏譜系的三階聖痕·蜮!

  這也能行?

  槐詩猛然跪倒在地上,劇烈地喘息著,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那個女人追上來了……

  而他已經無路可逃。 .

  「大姐快上!那個人已經被我打中了。」

  在源質的鏈接中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別被他跑了!」

  「收到!」

  在二樓,破開樓板直追而來的葉雪涯忍不住興奮地握緊了拳頭:「洛慎幹得好!」

  緊接著,最後一層地板在她的手指之下向著兩側分出,她從天而降,落入了大廳之中,興奮地抬眼望向前方。

  然後,愣在了原地。

  人呢?

  順著地上的鮮血,她抬頭看去,只看到半路之上血跡就斷了,而空空蕩蕩的大廳裡根本一個人的影子都沒有。

  很快,葉雪涯的視線便鎖定在了大廳後方,前台處的那一張巨大的桌子。

  「躲在這裡麼?」

  她信手一劃,猛然撲出,然後撲了空。

  桌子後面空無一物,一個鬼影子都沒有。

  死寂之中,葉雪涯環顧著四周,陷入茫然。

  人呢?

  去哪兒了?

  觸目所見,只有一張被分開的桌子,兩把椅子,還有大廳左側的幾張沙發,兩盆乾巴巴的綠植。

  根本沒有半個人影!

  「跑了?」

  葉雪涯不信邪的將整個大廳翻了一遍,甚至把腳下的地磚都拆開了好幾塊,確認沒有了任何可以讓人藏身的地方之後,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了。

  隨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滿地狼藉的大廳裡恢復了死寂。

  只有好幾個明顯來晚了的昇華者不信邪地上樓搜了好幾遍,又悻悻離去了……

  許久,許久。

  就連直播間的攝像頭都因為沒什麼好料撤走了之後,一個人影又突兀地從空氣中浮現。

  正是原本已經走了的葉雪涯。

  她狐疑地看著四周,眉頭皺起:「看來是真得跑了麼?」

  可隱藏在周圍的'軍團'卻沒有發現任何重傷的昇華者裡去。

  難道那一件暗金級的裝備是一件隱身或者幫助人逃跑的東西?

  浪費了半個小時之後,已經沒有時間再蹲守在這裡了,她最後狐疑地看了周圍一眼,按捺著心中古怪的感覺,轉身離去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

  遠方傳來了豪邁的呼喊:「哇!金色傳說!!!」

  大廳依舊寂靜,只有角落裡,那一盆綠植試探抖了一下。

  寂靜裡,除了場外觀眾們的驚呼,沒有任何異常。

  綠植再抖了一下。

  依舊沒有任何異常……

  直到確認葉雪涯那個女人終於走了之後,綠植的景象才驟然消散,顯露出依靠在牆角已經快要死了的槐詩。

  「媽耶,憋死我了……」

  他帶著那一件臂甲,在地上艱難地爬行,蠕動到了另一盆綠植的旁邊,拔下了頭盔,大口地深吸了兩口,於是,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了一些。

  可胸前的大洞依舊未曾彌合。

  抬起手,又灌了兩瓶銀血藥劑上去之後,看上去總算是囫圇了。 他手肘用力,撐起身體依靠著牆壁,餘悸未消。

  還是小看了天下英雄,一個不小心,就差點死在了出生點……

  但這一切毫無疑問是值得的。

  這一輪爭鬥,毫無疑問,是他贏了!

  槐詩抬起手臂,端詳著手臂上樣式古怪的臂甲,忍不住愉快的神情。

  十七件暗金色裝備之一,到手!

  正是在最後的關頭,槐詩囫圇吞棗地翻完了說明書,用它救了自己。

  雖然沒有剛剛那一件一道白光秒掉數十個昇華者的暗金色裝備那麼恐怖,但其本身的力量依舊足夠詭異。

  '幻象臂甲'。

  全稱為'投幣式便攜全景模擬器'。

  沒錯,是要投幣的,真不知道哪兒來的見鬼設定。

  根據說明書的描述,只要向其中投入死去選手留下的金小判,就能夠將自己的外表完美地偽裝成臂甲觸摸到的任意物體。

  只要是單獨的,沒有和其他的東西精密聯繫在一起的,都可以。

  雖然只是虛有其表,可純粹論表象而言,不會有任何被識破的可能。 就連使用者的身體都會相應地放大和縮小,不會有任何破綻。

  任何聖痕,任何邊境武裝都不可能在沒有觸碰到的情況之下識破它的幻象。

  簡直是蹲逼陰人、偷襲捅刀、潛入偽裝的不二之選!

  費用為一次一枚金小判,時間不限。

  有耐心,你大可以蹲到天荒地老。

  而它還有另外一個被稱為'完全擬態'模式的功能,十分鐘,消耗三枚金小判,將使用者偽裝為任何一個在這件裝備方圓五米內出現過的人。

  完美模擬。

  在沉思之中,槐詩撫摸著剛剛入手的裝備,嘴角緩緩地勾起一絲搞事兒的笑容。

  可旋即,臉色再度蒼白,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不行,先苟一會,還得多磕一點……」

  他看向四周的綠植,還不太夠。

  一分鐘後,一塊小小的石屑悄無聲息地從大廳的廢墟之中滑出來,在馬路牙子上蹦蹦跳跳地,朝著公園的方向去了。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2:46
第二百一十二章 逢魔時刻

  「如今看來,第二件暗金色裝備也已經被這位幸運參賽者入手了啊。」

  此時此刻,主持著比賽的諦聽垂下眼睛看到了導演室送來的分鏡頭,忍不住嘿染一笑,旋即就為其他的參賽者們感到憐憫了起來。

  十七件暗金裝備裡最陰逼的一件被這麼一條生猛的牲口拿到手,接下來可有好戲看了啊。

  根本不用想,現在暗網的賭場裡,槐詩的賠率應該開始暴漲了……諦聽揮手,拒絕了導演室遞過來的那一張記著槐詩身份的紙條。

  現在還不是時候呢,急什麼。

  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接下來讓我們看看,第三件也是十七件暗金裝備中唯一有次數限制的武器究竟會花落誰家呢……」

  屏幕之上,各處的爭端依舊在繼續,而退場的昇華者已經飆升到了一千五百人之多。

  開場才僅僅一個小時而已。

  這樣下去用不著七天,恐怕明天就能夠決出勝負了吧?

  才怪。

  諦聽隱藏著自己笑容中的惡意,眼神變得期待了起來。

  直到現在,那群殺得這麼開心的參賽者們都沒有發現。

  ——從頭到尾,自己都沒說過這個遊戲是大逃殺啊。

  第一道考驗,就要來啦……

  .

  .

  「終於肯走啦?」

  當小石子蹦蹦跳跳的逃走時,遠方的大樓頂上,名為葉雪涯的年輕女子露出了愉快地笑容。

  可她卻只是遠遠地看著,好像並沒有追逐上去的意思。

  在她身旁,端著槍的洛慎猶豫了一下,回頭問:

  「不拿下麼?」

  「拿下什麼?」

  葉雪涯回頭,好像不懂他在說什麼,又好像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意思:「為什麼要拿下?我們已經輸了誒,連續被耍了三次……這時候氣急敗壞地衝上去喊著報仇,難道就能改變他從我們手裡贏了一局的事實嗎?」

  「大姐你不要放虎歸山就好。」

  洛慎警惕地瞥了槐詩消失的方向一眼:「那個傢伙,總讓人感覺會鬧出什麼大亂子來。」

  「這豈不是更好?」

  葉雪涯收回視線,無所謂地揮了揮手:「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和資格,與其和這種強力的對手在前期就拼的兩敗俱傷便宜了別人,還不如看看能不能再決賽會師呢。

  況且,作為一個好女人就不能像是牛皮糖一樣把人纏著不放,對不對? 」

  好女人?

  抽煙紋身和換男朋友跟換衣服一樣就算了,哪裡有你這種在邊境殺人如麻,把同僚和對手都暴打了個夠只為了好玩的好女人麼?

  洛慎腹誹了一句,卻沒有敢當著她的面這麼講。

  怕被打斷腿。

  遠方,一道信號衝天而起,令葉雪涯的笑容越發愉快起來。

  第三件暗金裝備,得手了。

  「中央區總共三件暗金級裝備,我們已經讓出去了一件,這下子別人總不能說我們社保局太霸道了吧?」

  她轉過身,在高空呼嘯而過的風中,低頭凝視著下方數不清的鋼鐵叢林,最後,視線匯聚在無數大廈的最深處,那一座隱藏在陰暗之中的不祥樓宇。

  「接下來就不要和無關者糾纏,今晚過後,全力攻略三越大樓——」

  葉雪涯揮手,「放話出去,中央區的其他地方我們不管,但銀座區我們要定了。其他的參賽者,要麼死,要麼從這裡滾出去!」

  隨著她的揮手,隱約的星光自空中浮現,化作無數狐狸一般飄忽的輪廓,隨風潛入了陰暗處,將來自社保局的警告傳遍四面八方。

  .

  天色漸暗。

  彷彿幻覺一樣,越來越暗。

  本來在邊境之外,這種沒有太陽和星辰照耀的地獄區域中,是無所謂晝夜的區別的,可如今,所有人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夜晚要來了。

  隨著'夜晚'的漸漸臨近,一種不祥的氣息卻從死寂的城市之中漸漸升起。

  就好像……從沉睡中甦醒了那樣。

  隱藏在地獄之中的黑暗和鬼魅們,漸漸地睜開眼瞳,自夾縫之中窺向了這一群不屬於這裡的來者們。

  磨牙吮血。

  無數隱隱綽綽的虛幻影子從街頭巷尾浮現,好像另一個世界的投影一般,繁忙奔走,偶爾,隔著生和死的距離,向著此方的世界投來陰冷的一瞥。

  明明是這深深陷入了黑暗中的地獄,可不知何處而來,卻有一線令人倍感壓抑地夕陽光芒灑落。

  照不亮任何物體,反而讓人心中越發地不……

  「不錯誒,竟然還能曬個太陽。」

  陰森寂寥的公園裡,坐在草地上的槐詩抬起頭,端詳著遠方帶著隱隱血色的夕陽昏光。

  不知道是因為生命力得到了補充而鬆了口氣,還是曬了太陽之後心神愉悅,他竟然感覺到越發舒適和暢快起來。

  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重傷初癒,氣血虛浮,槐詩穿行在那些墨綠色草叢和長著毒刺的荊棘,挨個摸一把,雖然如今迫切地需要生命力,卻沒有選擇涸澤而漁,每一棵樹抽個一兩分就夠了,反正這裡樹多,東蹭蹭西蹭蹭,虧空的生命力就補回來了。

  而就在無數樹叢的搖曳中,槐詩忽然腳步一頓,疑惑地看向四周。

  好像……迷路了?

  明明公園很小,樹木也不多的樣子,可如今自己卻不知不覺好像走到了森林裡,東繞西繞,就找不到來的路在哪裡。

  忽然之間,好像有個影子從自己面前飄過去了。

  當他凝神細看的時候,卻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聽見黑暗裡傳來隱約的笑聲,在身後,可當他回頭的時候,身後卻空無一人。

  直到他繼續看向前方,就看到樹林的最深處,在昏黃的夕陽之下,靜靜地佇立著一個人影,向著他招手。

  好像在呼喊他一樣。

  「快來呀,快來呀。」影子親切地呼喊:「天快黑了,趕快來呀……」

  「叫我嗎?」

  槐詩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那個影子依舊在向著他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讓人感受到了一陣發自肺腑的熱情。

  雖然感覺那裡不對,但槐詩姑且還是跟著那個人影向前,跟在了他的身後。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影好像站在很遠的地方,槐詩不論如何向前都拉不進距離,反而走著走著,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裡了。

  周圍的環境越發的陰暗,看不清地方,漆黑的樹蔭之間落下了一星半點的夕陽,隱隱照亮了草叢中破碎的彌勒石雕。

  苔蘚在彌勒的嘴角勾起了陰冷的笑容。

  可忽然之間,那個在前面招手的人影停頓了一下,好像發現不對,向著槐詩大步走過來,端詳著他的臉。

  「嗯?」

  看不清那個人影的面孔,在陰暗之中,好像一片模糊,但此刻毫無疑問透露出了一種惱怒和煩躁:「搞什麼啊,你要小心一些啊。」

  「啊?」槐詩愕然。

  「真是的,我就說好像哪裡不對!」

  明明沒有開口,可是話語的聲音毫無疑問傳達到了槐詩的耳中。

  聽起來十足地煩躁,但還是依舊好心地提醒到:「究竟是哪兒來的年輕人?不要亂跑,趕快去找一家旅館吧。」

  那個人影伸手,指了指旁邊的道路,「快去,天黑了的話,外面可是很危險的。」

  「呃……謝謝。」

  槐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現在,他終於清晰地分辨出了那個人影身上和生者截然不同的陰森氣息,還有淡淡地怨毒和憎恨。

  似乎、好像、哪裡……有些不太對。

  看樣子應該是存活在這個地獄中的異種和殘魂? 但好像並沒有害自己的意思啊。

  他從一開始就沒感覺到什麼惡意。

  倒不如說,人家還挺熱情的。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人家都指路了,那就走唄。

  「這一條路對吧?」

  「往前走就可以了,大概三分鐘就出去了。」人影有些不耐煩,「要記得,絕對不要回頭哦,否則就永遠出不去了。」

  「好的。」

  槐詩點頭,大跨步的,順著那一條雜草之間的小徑走出,繞過了幾團荊棘,穿過了濃厚的樹蔭之後,沒過了多久,他就重新回到了街道上。

  當他抬起頭時候,笑容就僵硬住了。

  看著面前令人不可置信的景象。

  然後,愣在原地。

  「這究竟……是什麼啊?」

  .

  .

  就在同時,所有參賽者都感覺到胸前一震,來自心悅框架的系統面板齊齊跳出,顯示在了他們的眼前。

  主線任務更新。

  ——【逢魔時刻】

  但任務描述卻一片模糊,只是雲山霧繞地說道:正遇這難得的逢魔之刻,便開始一場令人終生難忘的夜遊吧,或者……在令人難眠的長夜到來之前,找到可堪托庇的燭光。

  倒計時開始。

  一個小時。

  「去他媽的任務!」

  陰暗的小巷之中,一個消瘦的昇華者一刀將最後的敵人梟首之後,狂喜地打開箱子,然後愣在原地,臉色鐵青:「他媽的,怎麼都是子彈!老子連槍都沒有,還要個屁的子彈啊!」

  那兩排金色的彈夾,正閃爍著璀璨的輝光。

  嘲弄著他半天以來的心血徒勞無功。

  而當他無能狂怒結束之後,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彈夾,準備轉身離去,緊接著……便看到了不知道何時佇立在巷子口的消瘦身影。

  是個女人。

  白色的長裙上,詭異的長髮像黑色的水一樣從肩頭流下。

  她的臉上帶著一副巨大的口罩,被劉海遮住的眼睛隱約地露出,看上去空蕩盪,好像在笑一樣。

  凝視著錯愕的昇華者。

  「我漂亮嗎?」

  她忽然問。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2:51
第二百一十三章 還是本地的幫派有禮貌

  「我漂亮嗎?」

  就在昇華者一愣的時候,她竟然又踏前了一步,再度張口問道。

  陰森的氣息升騰起來,隱隱擴散開來,竟然遮蔽了夕陽的光芒。

  她再度踏前一步,聲音變得尖銳起來:「我漂亮嗎!」

  「什麼鬼東西!」

  昇華者終於無法忍受那詭異的氣氛了,握緊短刀,衝了上來,緊接著,便看到了……那個女人拉下了蒙在臉上的口罩。

  緊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便從小巷裡傳來。

  此時此刻,隨著黃昏的殘光漸漸逝去,詭異的影子從黑暗中走出。 妖魔們飢渴地巡梭著,尋找著自己的獵物。

  已經迫不及待。

  隨著無數尖銳的哀鳴,湧動在這一片狹小地獄之外的黑暗便沸騰起來,緩緩地升起,彷彿要將一切淹沒了。

  徵兆已經展露。

  長夜將至.

  許久,許久,槐詩才從原本的震驚之中回復了過來。

  再三確認著豎立在遠方大樓之上的破碎廣告牌。

  在黯淡的光芒映照下,殘破的廣告牌上展露出一張微笑的面孔,可如今,笑容已經分崩離析,化作了令人不安的殘缺猙獰。

  就在笑容旁邊,還存留著過往的字跡,向著來客們宣告。

  槐詩瞇起眼睛,艱難地分辨著上面的字符:「welletoto什麼yo?」

  中間缺了一段,完全讓人看不清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可事到如今,槐詩哪裡還不明白這一片地獄究竟是哪裡! 這分明是早已經在幾百年前的災難中沉沒,陷入了邊境之外的古老城市邪馬台!

  可原本的瀛洲古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有,它不是如今正在公海上,被東夏譜系和瀛洲譜系之間爭奪麼?

  怎麼會變成新秀賽的賽場?

  還是說……

  槐詩緩緩地抬起頭。

  在最後一線夕陽的殘光裡,他瞇起眼睛,凝視著頭頂那一片空無一物的黑暗,好像錯覺一樣,有那麼一瞬間他看到了什麼。

  在無窮盡升起的黑暗裡,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暗潮汐之中,有隱約的輪廓自天穹之上浮現……那一隻翅膀。

  一隻遮天蔽日,將整個城市覆蓋在陰影之中的羽翼!

  此處,早已經在玄鳥的雙翼籠罩之下!

  在震驚之中,槐詩的腦中閃過一線明悟。

  東夏譜系想要藉著新秀賽的機會,拿下邪馬台!

  但是……

  這跟又我淮海路小佩奇有什麼關係呢?

  等槐詩終於想明白這一關節,然後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後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信馬由韁不知道走到什麼地方了。

  停在了一戶看上去古意盎然的庭院門外。

  在漸漸昏暗的夜色之中,門前的石燈籠裡,亮起了兩盞燈光,可明明有了光卻沒有讓人覺得明亮。

  反而映襯著庭院內蕭索的景象,越發陰森。

  隨著凋零的枯葉緩緩地落在那黑石白沙的枯山水之上,庭院之內的涼亭中,層層掛軸一般的紙質垂簾後面,便想起了淒冷孤涼的清脆聲音。

  是琵琶。

  在燈光的映照之下,身著華麗衣袍的女子在紙簾上投下了一個清冷的側影,垂首撥弄著懷中的琵琶弦,沙啞幽怨地歌聲便隨著曲調擴散開來。

  「憂思逢苦雨,人世嘆徒然……春色無暇賞,奈何花已殘……恨飄零……恨飄零……」

  悲涼的餘音隨著尖銳的琵琶聲遠遠擴散到了遠方去了。

  直到歌聲消散了許久,槐詩才抬起手,發自內心地讚歎鼓掌:「唱得真好,吐氣呼聲的節奏太厲害了!」

  垂簾之後,女子的身影愣了一下,似是抬起頭來。

  「有個小問題,最後的拍子急了一點。」槐詩以手做拍,「你看,應該是這樣……噠、噠噠、噠……餘韻拉長一些……信我沒錯的。 」

  女子的身影錯愕了片刻,手指在琵琶上撥弄起來,依言而為,最後的效果果然比剛剛好了兩分。

  似是驚喜。

  她放下琵琶,隔著厚重的紙簾,向著槐詩躬身致謝。

  然後抬起重袖之中的皓腕,指了指槐詩身後。

  槐詩回頭,看到了身後的小巷。

  「走這邊麼?」

  他一愣,揮手道謝,「謝謝啊!」

  槐詩發自內心地微笑起來。

  這大概就是人人獻出一點愛,世界就會變得更美好啊。

  這裡本地的幫派都好有禮貌啊!

  雖然不知道說話好不好聽,但各個都是人才的樣子,他開始喜歡上這裡了。

  臨走了,槐詩回頭朝著門口喊了一聲:「要小心那些外面來的人啊,他們都挺粗暴的,女孩子最好還是躲起來比較好。」

  琵琶聲一錯,演奏出送別的淒清旋律。

  送客了。

  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槐詩聳了聳肩,轉身順著她指的路走了。

  街道的盡頭,陰暗中,幾個人影凝視著手裡小小的手機屏幕,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個消失在小巷中的身影。

  有些聖痕的直覺會相當敏銳,帶著惡意去直視的話會引發警覺,可是通過專門的鏡子或者電子設備的轉化,就能夠將這種預警消弭。

  「老五,你確定麼?」帶頭的昇華者低聲問。

  「就是他,我在望遠鏡裡看的清清楚楚!」被稱為老五的枯瘦男人說:「那個傢伙手裡有一件暗金裝備!他已經受傷了,我們要是能夠拿下……」

  話沒有說完,可是意思已經盡了。

  幾個昇華者彼此看了一眼,呼吸粗重了起來,緊接著,他們便拿​​起旁邊的巨大紙箱子,蓋在自己身上。

  幾個人縮在了紙箱下面,氣息竟然奇異地隱匿了起來。

  那一個紙箱子不知道是什麼寶箱裡開出來的裝備,如此突兀地放在路邊上也不讓人感覺到違和,反而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景色的一部分。

  哪怕動起來,也悄無聲息,融入到了夜色裡。

  緊追著槐詩的足跡,在遙遠的琵琶聲中,他們跟了上去。

  然後,在錯綜複雜的小巷裡,跟丟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一條筆直的巷子,可是他們卻古怪地繞來繞去,到最後,好幾次,又回到了同樣的起點。

  回到了同樣的琵琶聲裡。

  「不對,有古怪。」

  領頭的昇華者蹲在箱子下面,神情變得兇惡起來,拔出了武器:「你們小心一些,我們可能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琵琶的曲調越發的淒涼冰冷,令人遍體生寒。

  自外而內,漸漸地滲入到了每一個人的心坎裡,令他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個女人……」

  領頭者的眼神冰冷:「恐怕是這個地獄裡的什麼鬼東西。」

  「甭管是什麼東西,先上去看看再說。」

  另一個昇華者從紙箱裡爬出來,握著手裡的手槍,手中亮起一縷神聖的輝光,將周圍的陰冷妖氛掃蕩一空,筆直地走向了庭院之中。

  這種鬼東西又不是沒有在邊境裡見過,哪怕看上去多麼詭異和可怕,但只要毀掉本體,就……

  他一把掀開簾子,然後,愣在原地。

  在無數垂簾之後,只有一盞淒涼的油燈散發著微光。 可垂簾之後卻空空蕩盪,毫無任何東西的踪跡。

  寂靜裡,那一盞小小的油燈無聲地熄滅了。

  那一瞬間,他的垂簾再度合攏,黑暗如潮,將他吞沒了。

  只有彷彿靈魂在驚駭中崩潰的慘叫聲從裡面傳來,旋即,便被吞沒了,再沒有任何聲音。

  原本的領頭者驚呆了,不假思索地衝出來:「老五,一起救人!」

  可是老五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見了。

  空空蕩蕩的庭院裡,只剩下他一個。

  門,在他身後合攏了。

  沒有多久,大門再次開啟,庭院之中依舊落葉狼藉。

  一燈如豆,映照著美人的側影,輕撫琵琶。

  「珠簾錦帳不覺曉,長恨綿綿誰夢知……」

  寥落哀婉的歌聲遠遠傳了出去。

  再無人回應.

  「快要到時間了啊。」

  裡見琥珀抬起頭,凝視著黑暗的天穹之上,明明沒有星辰,可是一片漆黑中,卻突兀地浮現出一道隱約的月輪。

  就好像是……一隻眼睛一樣,低頭俯瞰著黑暗中的世界,遍灑陰冷和暴虐。

  此時此刻,行走在這一片土地上,在沒有誰比她更能夠體會到這一片黑暗中所醞釀的恐怖和足以吞沒一切的狂瀾了。

  能夠感受到陰暗中無數湧動的惡意,無時不刻的,到最後,竟然隱隱演化出了古怪的旋律,就好像無數稚子在極遙遠處的齊聲哼唱,天真的音色中帶有令人不寒而栗地陰氣。

  哪怕是同樣為化物系的聖痕·般若,也難以抵禦那聲音中的惡意。

  恐怕再過不了多久,便是百鬼夜行的魔潮了。

  疾奔之中,她的腳步忽然停止,停在了一處寺院的門口。

  破敗的寺院裡,隱隱傳來一線光亮。

  察覺到她的到來,寺門微微地開啟了一道縫隙,露出了完全不能給人帶來任何安全感的昏光。

  琥珀深吸了一口氣,按著刀柄,走進了寺院中去。

  停留在佛堂之前,抬頭,凝視著破敗的佛像,抬起手來,展示著手腕上行那一串殷紅的瑪瑙念珠。

  「裡見氏末子琥珀,借宿一夜,懇請佛祖慈悲。」

  死寂之中,無人回應。

  裡見琥珀再次揚聲重複了一遍。

  直到黑暗中,浮現了一張木然地面孔,直勾勾地凝視著面前的少女,最後,視線落在她手腕上的念珠上。

  「跟我來。」

  那張面孔用一種毫無起伏地待板聲音說道,然後轉身,蠕動著蛇一樣的修長身軀,領著她走進黑暗裡。

  寺門關閉。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2:52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小巷子並不長。

  槐詩走了兩分鐘就到頭了,但他好像被人截住了。

  一隻蒼白的手毫無徵兆地從他身後伸出,按住了他的肩膀,槐詩錯愕回頭,便看到了佇立在角落陰影中的女孩兒。

  穿著白裙,長髮如黑色的水那樣從肩頭灑下。

  還戴著一個口罩。

  好像在找人幫忙。

  「抱歉。」槐詩有些不好意思:「剛剛沒看到你。」

  確實,她也藏得太好了吧,槐詩自己也嚇了一跳。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槐詩問。

  好像第一次被人問這種問題一樣,那個女孩兒愣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好像看著一個傻子。

  然後,她忽然問道:「我漂亮麼?」

  忽然這麼問……

  槐詩端詳著她,思考起來,看上去身材蠻不錯的,可戴著口罩,很難說誒。

  可很快,她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不對,瞇起眼睛,低頭看向槐詩的胸口,然後看到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衣服上的淡淡徽記。

  是一把小小的琵琶。

  女孩兒皺起眉頭,很快,反應過來,微微躬身說「打擾了」,轉身離去。

  「呃,等一下。」

  槐詩喊住了她,女孩兒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神冷漠又疑惑。

  槐詩被那種眼神看著,也有點尷尬起來,吭哧了半天之後,嘆息一聲:「雖然第一次見面就這麼直接不好,但你已經問了,我也有些忍不住……」

  他伸手,指向了她的額角。

  「乾性皮膚不能用這種粉底的,都要爆痘了。」

  「……」

  得益與某個牛郎一哥的教導和耳濡目染,如今的槐詩對這一套賊溜,語氣也因此而痛惜了起來:「你的膚質真的很好誒,太可惜了,你的護膚究竟是怎麼做的?」

  「……」

  那個女孩兒好像驚呆了,愣在了原地,只有槐詩還在繼續傳授經驗:「有空的話,回頭你試試mkii的精華怎麼樣?不知道這裡能不能買到……不過你這種膚質洗臉是不能洗太勤,以後要注意一些。」

  說著說著,他忽然後退了一步,仔細地從頭到尾地端詳著面前錯愕地少女。

  最後,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皺起眉頭。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被那種苛刻的視線看著,女孩兒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地想要躲閃,想要將面孔藏在陰影中,想要轉身離開。

  「站住別動。」

  槐詩的語氣認真起來,緊接著,冰冷的刀光從他的手中迸發而出,踏前,一閃而過。

  原本長得有點過分的劉海就瞬間短了一截,在停在了眉毛的上面,露出了一雙有些驚慌的大眼睛。

  緊接著,槐詩的動作麻利無比地掃過,左一下,又一下,然後修整了一下。

  齊活兒了。

  他後退了一步,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揮手散去刀光。

  「這樣才對嘛!」

  他滿意地點頭,捏了一片光華的鐵片出來,在衣服上擦了擦,遞給了面前錯愕的少女:「你看看,像你這樣的臉型,做個姬發式會比較好看……剛剛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劉海太長了。」

  那個女孩兒錯愕地端著鐵片,不可置信地看著倒影中的自己,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顫動著,說不出話來。

  「現在,比以前要漂亮一些了。」

  如是,少年鄭重地回答著剛剛她的問題。

  不知道為什麼,她忍不住低下頭去,感覺到口罩之下的臉頰有些發燙。

  「好了,我也要走了,再見吧。」

  槐詩轉身,揮手說道:「天晚了,聽說外面還挺危險的,要早點回家哦。」

  才走了兩步,他聽見背後有些緊張的聲音。

  「等、等一下……」

  「嗯?」

  那個女孩兒低著頭,手指下意識地搓著衣角:「晚上、晚上快到了,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來我家休息嗎?對、對了,晚飯你也還沒吃吧……」

  槐詩愣了一下,聽見自己肚子裡傳來尷尬的聲音。

  果然,有些餓了。

  「……可以嗎?」

  他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次當村頭理髮師,竟然還有這種好處的嗎?

  「您是螺鈿姬大人所認可的客人,自無不可。」

  好像生怕他後悔一樣,女孩兒率先走在前面,領先一步,回頭看著他:「請跟我來。」

  「啊,好的。」

  槐詩跟在後面,才想起沒有自我介紹:「對了,我叫槐詩,東夏人,請問怎麼稱呼?」

  「麻、麻衣。」

  走在前面的女孩兒報上自己的名字:「您叫我麻衣就可以了。」

  「好的。」

  槐詩走在她後面,跟著她走上了回家的路.

  出乎預料,地方並不遠,走了兩百米之後就到了。

  一座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戶建,有小小的庭院,還有可以停車的地方,只不過沒有看到車,應該是開走了吧。

  「蝸居簡陋,請您不要在意。」

  有些慚愧地帶著槐詩走過了落滿灰塵的門口,她推開門,向著裡面喊道:「奶奶,我回來了。」

  「麻衣今天回來的好早啊。」一個慈祥地聲音從廚房裡響起來,快步走向了玄關的方向。 是一個老婦人,穿著一件灰色的瀛洲本土服裝,頭髮盤起,看上去一絲不苟。

  可是臉上卻長滿了皺紋,多得讓人有些害怕。

  看到麻衣身旁的槐詩,愣了一下:「哎呀,還帶了客人嗎?真罕見啊……」

  「是、是螺鈿姬大人的客人,我正好遇到了,就,就……」

  麻衣低頭,躲閃著老人的眼神,下意識地想要藏起自己的髮型。 老人似乎明白了什麼,眼神在兩人之間游移,很快,便熱情地招呼起槐詩來。

  「還愣著幹什麼,不請客人坐下麼?」

  她彎下腰,給槐詩遞上了一雙拖鞋,請槐詩在客廳中間坐下之後,麻衣端了茶上來,泡的似乎不是茶葉,但槐詩聞起來卻帶著一陣濃鬱的花朵清香。

  「請將這裡當做自己家吧。」

  老人熱情地說道:「在幽世的時候,螺鈿姬大人對我們家一直多有照拂呢……今天正是能夠報償恩情之萬一的時候,請您務必不要推辭。」

  「哦哦,好的。」

  她們說的螺鈿姬大人,似乎就是那個彈琵琶的女人麼? 槐詩隱約反應過來一點,自己好像因為她的原因,被當成貴客了?

  好誒。

  不但有地方可以睡,還有免費的晚飯可以吃。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聽到槐詩肚子裡的聲音,老人和煦一笑:「正好,麻衣的父親剛剛送了鮮肉回來,可以招待客人,請您稍等……」

  說著,她起身,彎腰走向玄關處放著的那個巨大箱子。

  伸手,輕描淡寫地提著上面的拉扣,走向廚房裡。

  槐詩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有一把子力氣啊大娘!

  那麼大的箱子,裡面起碼夠裝一個人的,隨手就提起來了……

  就在經過的時候,箱子劇烈震動起來,好像有人奮力掙扎那樣,嘭的一聲,一個被困得紮紮實實的人從裡面強行頂開了蓋子,掙扎著出來了。

  被打的好慘的樣子啊。

  鼻青臉腫的。

  嘴裡還塞著一個破毛巾,看上去十足狼狽。

  那那樣子怎麼就有點像……

  「原照?」

  槐詩不可置信地低頭端詳著那個少年:「怎麼是你!」

  他還記得這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小老弟。

  雖然看上去中二病挺嚴重,而且動不動就發呆,好像腦子有問題的樣子,但畢竟有幾分交情在。

  沒想到上次藝術館一別之後,兩人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相見。

  只能說命運真是太他媽奇妙了。

  「唔唔唔!唔!唔唔!」

  原照瞪大眼睛,奮力地發出模糊的聲音,雖然說不出話,但那意思確實展露無遺小白臉,還看什麼熱鬧啊,快救我! 不然小爺一定要生撕了你!

  「哎呀……」

  老人錯愕地看著槐詩,「你們認識嗎?」

  「是不認識的孩子呢,不知道是誰家養的……」槐詩冷漠地端起了茶杯,順帶提了一個建議:「看上去油炸比較好吃的樣子,最好切的細一些,這樣比較脆。」

  「唔!!!!唔唔!唔唔唔!」

  原照瞪大了眼睛,竭盡全力地嘶鳴了起來,眼淚都嚇得快要流出來了。

  大哥,我錯了! 我再也不敢了! 哥哥拉我一把,拉我一把……不要吃我! !

  眼看他接受了教訓的樣子,槐詩放下茶杯,向著老人恭敬地說道:「剛剛是開玩笑的,夫人,這位是我一位失散了的朋友,能不能請您放過他?」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老人會不會賣自己面子。

  聽到他這麼說,老婦人頓時為難起來:「這可是難得的鮮肉呢,雖然您這麼說,但……客人上門如果只招待菜粥的話,不會不像話嗎?」

  「沒關係,我最近吃素。」

  槐詩微笑著說:「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來下廚怎麼樣?別看這樣,我也是一位見習廚魔來著。」

  似是不可置信,老人驚愕地看著他,許久,有些猶豫地點頭。

  「既然是這樣,看在貴客的面子上,老身也不好說什麼。」老人說:「但是下廚的時候,請務必讓老身也來幫幫忙吧。」

  原照,鬆了口氣。

  眼淚從臉上簌簌留下來,已經泣不成聲。

  就在此時,樓上傳來沙啞地呻吟聲,隔著厚厚的木板,聽不清楚,好像是有人在喊著什麼人。 老婦人眉頭一皺,抬頭怒斥道:「死老頭子閉嘴!家裡來客人了!不要丟了平田家的顏面!」

  在樓上的房間裡,呻吟聲短暫地停頓了一下,旋即,又發出了渾濁地聲音:「吃飯……吃飯……」

  「看來大家都餓了。」

  槐詩起身,捋起袖子,問道:「廚房在哪裡?我最近構思了好多新菜,雖然不敢說多好吃,但管飽就對了。」

  老人驚喜地引著槐詩到廚房去了。

  只有被自己奶奶和自己的客人同時遺忘了的麻衣幽怨地坐在原地,委屈地幾乎落下淚來,看到旁邊依舊被捆著而且還在不斷發出模糊聲音的原照,眉頭皺起,有些嫌棄。

  旋即,她彎下腰,認真地問:

  「我漂亮嗎?」

  「……」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2:53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他們要吃人了!

  不知道為什麼,晚飯的時候,原照好像沒有什麼食慾的樣子,臉色蒼白,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打著擺子。

  「吃啊,你怎麼不吃點?」

  槐詩端起勺子,給他盛了滿滿地一碗粥,白粥燉的香甜,裡面漂浮著兩根人臉蘿蔔和酷似內臟的蔬菜葉子,散發著令人食慾大振的味道。

  除了菜粥之外,他還請教了老人試著炸了一點天婦羅,然後又做了兩份蕎麥麵。

  晚飯只有老人作陪。

  麻衣似乎端著飯給樓上的爺爺送去了。

  至於麻衣的父母,老人只說出去工作了,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吃過晚飯之後,老人便將他們帶到二樓的一處房間裡。 已經提前被麻衣打掃得乾淨,但依舊有點灰塵味。

  老人指著鬆軟的床鋪,對槐詩說:「這是您的。」

  然後又指了指隨便丟在地上的陳舊被褥,對原照說:「這是你的。」

  行吧……

  區別對待。

  原照已經習慣了。

  倒不如說,能夠從這家人的廚房裡活著逃出命,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不,應該說徹底麻木。

  門一關上,他就趴在自己的地舖上,動都動不了了,一副已經燃燒殆盡的樣子。

  寂靜裡只有走廊對面的房間裡,病重難行的爺爺發出一陣陣渾濁地喘息聲,好像破風箱一樣,夾雜著沙啞的咳嗽聲,偶爾還有緩過氣兒來吃兩口東西的聲音。

  碎骨頭咬的嘎嘣嘎嘣響的,老爺爺牙口還挺不錯。

  吃完了兩份之後,又開始沙啞地叫了起來。

  「餓啊,餓啊……惠子,我好餓啊……」

  「煩死了,死老頭兒!還有客人在呢,你究竟要丟我們家多少臉面才肯罷休!」

  老太太煩躁地怒斥著,很快,在低沉的腳步聲裡,好像有水桶晃蕩的聲音送進對面門裡去了。 唏哩呼嚕的聲音傳來。

  吃得蠻香甜的。

  槐詩都沒想到自己熬的那麼一大鍋粥能夠全部被吃完,如果不是太冒昧的話,他都想要過去敲門問問老大爺要不要來點下粥的小菜了。

  總之,老人家吃得開心就行。

  扛著一隻粉紅色的毛巾帶著麻衣紅著臉送上來的洗漱用品去刷了個牙,再好好地泡了個澡,槐詩只覺得疲乏盡消。

  雖然胸前的重創還依舊有些勉強,但晚上的菜粥和各種菜餚似乎都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原料可貴,吃了兩碗之後,槐詩明顯感覺自己回血速度上升。

  恐怕大概到明天早上就能夠恢復完畢了吧?

  真好啊。

  「怎麼看上去還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擦著頭髮,低頭端詳著地上呻吟的原照:「借個宿而已啦?你究竟虛個什麼勁兒啊……啊,你一定沒有到朋友家住過對不對?」

  這小鬼這麼中二,搞不好連個朋友都沒有。

  真可憐。

  被槐詩憐憫的目光看著,哪怕是虛弱的原照也被激怒了,從地舖上爬起來,惱怒地蹬著槐詩:「他們、他們……你知道他們是什麼東西嗎?」

  「知道和不知道有什麼區別嗎?」槐詩斜眼看著他,「問那麼多幹嘛,人家熱情招待我們晚飯,還給我們住的地方,你這個小鬼心裡怎麼就一點感恩都不知道的!」

  神他媽感恩!

  原照都要被槐詩這鬼樣子嚇瘋了,要不是那一家子妖魔鬼怪還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原照早就嚇得奪路而逃了。

  好像想到了什麼,看向槐詩的視線也變得無比古怪。

  在吃晚飯的時候,那個老太婆好像一直特別殷勤地給槐詩添飯夾菜,偶爾看著自己的眼神就跟看著一隻活蹦亂跳的牛排一樣,漠然之中帶著一絲飢餓和審視。

  彷彿在找哪裡比較好吃一樣……

  一個可怕的想法從他的腦中浮現:他們兩個,該不是被這一家子妖怪給養起來等肥了就宰了吃吧!

  想到這一截,他就覺得越發的心慌,壓低聲音看著槐詩:「你不覺得太滲人了麼?」

  槐詩無所謂地聳聳肩,「對普通人來說,昇華者也挺滲人的。況且,地獄裡有不滲人的東西麼?」

  隨手,扯開了被褥,他躺在鬆軟地床破上,嗅著那種淡淡的塵埃和古舊的味道。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牆上伸出的水漬,好似一張張笑臉一樣,看著還挺可愛的。

  啊,這種感覺……沒錯,就好像還住在石髓館裡一樣

  無比安心。

  「好了,趕快睡吧。」他隨手拉了燈的開關,蓋上被子最後囑咐道:「明天早上比賽又要開始了,要養精蓄銳……」

  神他媽養精蓄銳!

  我看你養肥還差不多,等你斤兩差不多了,就可以殺來吃了。

  我看那個年紀最小的女妖怪看你的眼神那麼飢渴,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剝了的樣子,到時候說不定胃口大開還能多吃二兩!

  原照腹誹著,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夜色深沉。

  在槐詩漸漸響起的鼾聲裡,他卻感覺到越來越慌了。

  這下可他媽的完犢子了!

  小白臉這副樣子,好像已經完全被魅惑了啊!

  就好像動畫片了吃得太多變成豬的那種傢伙一樣……超喜歡這裡,趕他走他說不定都不喜歡走。

  原照隨手打開任務面板,發現逢魔時刻那個任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不知道是完成了還是完全失敗了。

  只有一片空白,似乎要等待觸發新任務的樣子……

  可原照完全一點頭緒都沒有。

  可很快,寂靜裡,門外除了那個老頭兒咳嗽的聲音之外,有一個隱約的腳步聲響起,緩慢又輕柔。

  踩在老舊的地板上,發出細碎的吱呀聲。

  漸漸接近了。

  一點一點的……

  原照睜大了眼睛,在迫近的詭異聲音裡感覺到汗毛倒豎,然後心卻一點一點地拔涼了起來。

  他們要吃人了!

  原照悄悄地爬起來,瞪大眼睛,透過門縫下面的狹窄的微光,他看到了一雙站在門口的鞋子,竟然不知道在那裡已經佔了多久了。

  強忍著驚叫的衝動,他摀住嘴,伸手,努力地推著槐詩,想要讓他趕快起來。

  可槐詩已經睡死了,打著呼嚕,根本推不醒。 好像被他推煩了一樣,抬起手隨手撥弄了一下,按在他的手腕上,向內一推,原照就身不由己地倒在地舖上。

  而他已經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睡得更香了。

  在寂靜裡,原照倒地的聲音如此地清晰,令他心驚肉跳,心裡徹底涼了,欲哭無淚……

  只有輕柔地敲門聲響起。

  「槐、槐詩先生……你睡了嗎?」

  門外輕柔的聲音聽上去如此陰冷,好像等待他們睡熟了之後進來放口饕餮一樣。 原照摀住嘴,瞪大眼睛看著門口。

  可直到最後,都沒有一個面目猙獰地女鬼撲進來把他吃掉,那個站在門口的人等待許久沒有回音之後,悄無聲息的離去了。

  寂靜裡,只有雨水敲打窗戶的輕柔滴答聲。

  原照屏著呼吸,膽顫心驚地看著門外,直到許久許久之後才終於鬆了口氣,渾身汗出如漿,感覺自己從死亡邊緣打了個轉回來了。

  可半隻腳依舊在懸崖外面。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了!

  必須從這個魔窟裡逃走才行!

  現在只能靠我原大少一個人力挽狂瀾了!

  他努力地鼓起勇氣,環顧著四周,想要找到逃跑的出路,可當他回過頭,看向身後被窗簾蓋住的窗戶時,便僵硬在原地。

  如墜冰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起,在窗戶外面,便靜靜地站著一個隱約的影子,隔著窗簾,看不清他的樣子,可是那個人影卻抬起手,不斷地敲打著窗戶。

  輕輕地。

  執著的好想要持續到天荒地老一樣,一下,一下,又一下,敲在了原照的心坎上,幾乎令他尖叫出聲。

  剛剛升起的雄心壯志瞬間化作了虛無。

  整個人都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

  地獄好可怕,我想回家。

  表姐,救我呀……

  「原照,原照,你在裡面麼?」

  就好像收到了他的祈禱那樣,在隱約中,原照竟然聽見窗外傳來了末三大姐的聲音,如此熟悉,「我們來救你了!原照,你能聽見麼?你快把窗戶打開……再晚的話,就要被藏在這裡面的怪物吃掉了……」

  是啊,必須把窗戶打開。 必須從這裡逃走……

  否則的話,就是坐以待斃。

  嘭!

  在床上,槐詩自熟睡中翻了個身,靠在床邊的霰彈槍被胳膊掃到,落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將失魂落魄的原照從夢中驚醒。

  然後,幾乎嚇得癱倒在地上。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已經站在窗前,伸手捏在窗簾上,幾乎要把窗簾掀開了……

  他捂著嘴,小心翼翼地後退,縮在被子裡,堵起耳朵,不敢再聽窗外的呼喚聲了。

  許久許久,在半夢半醒之中,原照終於聽不到敲窗的聲音了。

  窗簾後的窗外空空蕩盪,再沒有剛剛那個詭異的人影……

  原照終於鬆了口氣,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感覺到剛剛的雄心壯志已經不翼而飛。 逃是不可能逃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逃的,外面那麼可怕,還不如留在這裡給他們吃了算了……

  沮喪地從床上爬起來,他擦了擦臉,下意識看向窗簾的後面。

  空無一物的窗外。

  那個鬼東西……真得已經走了嗎?

  他深吸了一口氣,悄悄地接近了窗戶邊上,小心翼翼地捏起窗簾。

  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他這麼告訴自己。

  然後,他拉起窗簾的一角,看了一眼。

  看到了一隻遍布血絲地愉悅眼瞳。

  「你在看我,對吧?」

  窗外那一張形似怪鳥的面孔勾起獰笑。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2:54
第二百一十六章 東京一夜

  「你在看我,對吧?」

  窗外那一張形似怪鳥的面孔勾起獰笑,就好像發生了什麼好事一樣,樂不可支地在窗外跳了舞來。

  「你在看我!」

  「你在看我!」

  「你在看我……」

  他的腦袋興奮地在脖子上瘋狂地轉著圈,隔著窗戶,飢渴地看著原照,尖叫:「你看到我了!」

  原照好像被魘住了一樣。

  僵硬在原地。

  動彈不得。

  只有一顆心終於沉進了谷底裡去。

  在窗外,那半人半鳥的瘦長影子興奮尖叫著,猛然合身,向著窗戶裡面撲了進來。

  再然後,便臨空爆成了一團血漿。

  自一張突如其來的大嘴之間。

  嘭!

  緊接著,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怪鳥在那一張生著彎曲的鬼角,遍布老年斑和疤痕的面孔之間,被咀嚼成泥,吞入了看不見盡頭的漫長脖頸之中。

  最後,蒼老面孔上,那一雙遍布著白翳的眼瞳迴轉過來,令原照癱倒在地。

  「餓啊……還是……餓……」

  那聲音彷彿從哪裡聽到過一樣,陰冷的面孔直勾勾地端詳著原照的樣子,聲音沙啞:「要……好好……睡覺啊……客人……不然的話……會被……吃掉的……」

  緊接著,那一條長長的脖子和腦袋便緩緩地縮回去了。

  看不到去了哪裡。

  只有在窗簾一角外照進一片慘白冰冷的月光,落在原照毫無血色的臉上。

  寂靜裡,理智那一根千瘡百孔的弦終於崩斷。

  原照,仰天倒下,就地暈死了過去

  很久沒有睡的這麼舒服了,難得的做了一個好夢。

  槐詩醒過來之後,發現整個人放鬆的不得了,好像重獲新生那樣。

  而且,胸前的傷竟然已經好了?

  被人拿著狙擊槍都穿胸了,一夜就長好,這也太不科學了吧?

  除了大量綠植提供的生命力和銀血藥劑的應急修補之外,昨天的晚餐也功不可沒,品質相當純正來著……

  就是原照一臉半死不活的樣子,看上去分外的喪氣。

  「你這一臉慘淡的樣子是鬧哪樣?」

  「說來話長……」

  原照一臉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垂頭喪氣地跟在槐詩身後,倒是沒有昨天那種中二的感覺後讓人感覺相處起來舒服了一點。

  等他們洗漱完畢之後,早餐竟然已經準備好了。

  幾種精緻的小菜搭配了米飯,還有頗為可口的味增湯。

  老太太的手藝竟然不遜色於自己,吃的槐詩嘖嘖稱奇。

  「老身年輕的時候也做過一任會席館的大將呢。」老太太說起這個,頓時掩著嘴輕聲笑了起來,「可以,現在已經老啦,不比當年。」

  吃完飯之後,槐詩覺得自己應該告辭了,老太太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兩人送到了門外之後,又特意從玄關處取出了一個信封,遞了上來。

  「這是上次麻衣的父親帶回家的東西,對您這樣的外來者應該有用,不過這裡並不太平,還請您小心。」

  槐詩入手,打開之後發現裡面竟然是兩張陌生的胸卡,好像是什麼地方的工作憑證,緊接著,就感覺任務面板一震,驟然浮現出一條嶄新的任務。

  【以取得相關線索,任務鏈開啟。 】

  【當前任務【staff之路】二十四小時內,前往小貓樂園通過面試,成為正式員工。 】

  小貓樂園?

  那是什麼地方?

  總感覺很有即視感的樣子……

  但槐詩又說不出來,只是拿起門票的時候,便隱約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望過來,舉起律師函遙遙映照,稍有差池就會落在自己身上的樣子… …

  隨手分了一張給原照之後,槐詩向老人致謝。

  「都是一些用不上的東西,不要在意。」

  老人微笑著,遞上了一個紙袋:

  「還有這個,是麻衣那個孩子給您準備路上用的,請您收下吧,那個孩子可是熬了一夜準備了好久呢。」

  紙袋裡是一盒粉紅色的便當,看上去頗為可愛。

  便當下面,竟然還放了好幾個彈夾?

  槐詩隨手碰了一下,系統面板就浮現信息萬能彈夾,可配備在任意槍械之上,子彈數量視口徑而變化,每三小時進行一次補充。

  竟然是一件金色裝備!

  槐詩目瞪口呆,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樓上,樓上的窗戶後面,窗簾猛然拉上了,只是略微不安地抖動著。

  許久,槐詩收回視線,嘆息了一聲。

  「替我謝謝麻衣小姐,可我只是一個外來者……」

  「我知道。」

  老太太打斷了他的話,蒼老地面孔上露出微笑來:「真是個俊秀的年輕人啊,還這麼體貼,早幾十年的話,老婆子我也要動心了吧?」

  「感謝您對我家孫女這麼溫柔。」

  她上前一步,踮起腳,輕柔地為槐詩整理了一下衣領,撫平了肩膀上的皺褶,然後緩緩後退,回到了小院的門後面,笑著,躬身道別:

  「槐詩先生,祝您一路順風。」

  天色在漸漸亮起,縱然無有太陽和星辰,可沉沒在黑暗中的城市依舊浮現出一絲隱約的光亮,區分了'白天'和'黑夜'。

  在那隱約晨光的照耀之下,眼前的景象就變得虛幻又飄忽。

  好像在迅速地邊遠那樣。

  槐詩看到,整個屋子都迅速地消散了,停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片荒地。 昨夜的回憶就好像夢幻泡影一樣,變得分外不真實。

  「屋子、屋子……屋子不見了!」原照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我看到了。」

  槐詩沒好氣兒地拍了一把他的後腦勺……你還別說,這死熊孩子的後腦勺還挺好摸,以後找機會多拍兩下。

  「好了,別看了,我們也該出發了。」

  趁著原照沒反應過來生氣,槐詩轉換了話題:「接下來呢,胸卡給你了,你是要去找你社保局的同伴麼?」

  原照拿著卡,猶豫了一下,「我自己報的名,沒有跟他們一起。」

  「看出來了。」

  槐詩搖頭,這個傢伙要是少中二一點選擇和社保局的大隊成群出動的話,哪裡會淪落到這種程度。

  「那麼,要不要跟我一起?」槐詩問。

  「和你?!」

  原照愣了一下,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打量著面前的槐詩……

  確實,這個傢伙的身手要比自己強那麼一點點,而且在這裡和妖魔鬼怪的人緣都還不錯,姑且還能算幫上自己的忙,恩,雖然臉長得娘炮了一點,但勉強還可以接受,畢竟不是誰都能像自己一樣這麼帥。

  雖然他想要跟自己搶表姐,但……這不是證明了表姐魅力大嘛!

  況且,花落誰家還未可知呢!

  全然忘記了前兩天哭著配了好幾把鑰匙時的心酸,原照審視了槐詩半天,神情又變得臭屁起來:「那倒也不是不行,不過咱倆誰聽誰的?」

  「開玩笑。」

  槐詩露出了和藹地笑容:「當然是我聽你的啊。」

  否則這麼頭鐵這麼莽還這麼好騙的小老弟,到哪裡找第二個啊。

  「那我就勉強答應了。」

  原照冷哼了一聲,走到了前面:「你可不要拖後腿。」

  「好的好的。」

  槐詩微笑著,跟在他身後,再度走向了前方危機四伏的城市裡。

  恩,要不要告訴他走錯路了呢?

  算了,先讓他得意一會兒吧……

  在原地,荒蕪的平地之上,一隻黑色的老貓靜靜地站在原地,凝視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似是微笑的那樣。

  背後兩條尾巴微微地搖動了起來.

  如此漫長又充滿了血腥和恐怖的一夜,在心悅框架的加速之下,在場外不過是短短的一個小時而已。

  饒是如此,在這一個小時裡,無數恐怖片裡才會有的驚悚片段已經輪番上演。

  在諦聽惡意地剪裁和編輯之下,簡直形成了一篇血淚交加的故事。

  所有膽敢忽略了系統的提醒,仗著自己藝高人膽大在夜裡亂晃的人,不是被百鬼夜行的恐怖場面直接報銷,成為了酒宴上的可口菜餚,就是在城市角落中各個只有都市傳說裡才會出現的可怕怪物口中備受蹂躪。

  哪怕是找到了安身之處的昇華者,也保守來自化物們的考驗和篩選。

  短短一夜,就有兩千個以上的參賽者在保守蹂躪之後迎來了精神崩潰,最後變成了化物們的美食。

  慘烈退場。

  就算是早有準備的各大組織參賽者也有了不小的折損。

  偏偏在導演室的剪輯之中,各種鬼怪生吞活人的戲碼之間,還充滿嘲諷地插播了某個天文會牛郎和鬼怪一家和諧相處、其樂融融好似回家一般的場面,不止是觀眾們目瞪口呆,就連特等席之上的觀賞室裡都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地尷尬氛圍。

  金陵支部的副部長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已經不好了……

  神他媽人鬼一家親哦!

  這種連裂口女都能瞬間攻略的寶才究竟是哪個人給引進的啊,天文會真是撿到鬼了!

  萬幸的是,撿到鬼的人不是自己一家。

  就在直播的屏幕之上,正播放著一場依依不捨的離別。

  「大姐豁酒!」

  「大姐抽煙,這個逮勁兒!」

  「滾一邊去,大姐不抽煙!大姐來拿上這個,這是俺在山裡種的蜜瓜……」

  「大姐給你這個,我從一個小蟲蟲身上拿到的……」

  在屏幕之上,原本威風八面的大江山群鬼好像孫子一樣地點頭哈腰,圍在一個女人的周圍,噓寒問暖,慌不迭地遞上了各種好東西。

  那女人只是微笑著,一件件的接過,最後,拿起了一個奇怪的小雕像,看上去像是塑料製作成的人偶,穿得很少布,一雙二次元的大眼睛……

  「這是什麼?」

  「好像是小蟲蟲叫做手辦的東西。」青鬼矮著身子慌不迭地答道:「據說是可以前往秋葉原的憑證,大姐一定用得上。」

  「誒,是嗎?那我就收下來吧。」

  名為羅嫻的女人微笑著將它放進自己的織布袋裡,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腦袋,以示感激。 青鬼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動都不敢動,像狗一樣,方便大姐多摸兩下。

  「那麼,大家要回去了,我也要走了。」

  她微笑著,向面前的鬼怪們道別:「織毛衣的方法大家都學會了嗎?回去之後要勤加練習哦。」

  群鬼點頭如搗蒜,一個個端著大姐送的毛線球和毛衣針,一臉為毛衣奉獻終身的樣子,凝望著羅嫻轉身離去。

  直到羅嫻走遠了之後,他們一個個才癱倒在地上,彷彿劫處逢生一般互相抱頭大哭,含淚消失在了代表'晨曦'的莫名微光裡。

  啊,某種的程度上來說,真是飽受驚嚇的一夜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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