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天啟預報 作者:風月 (連載中)

 
mk2258 2019-3-20 21:14: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164038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5:03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定金

  半個小時之後,槐詩推門,走進了一座早已經荒廢的劇場。

  在劇場的舞台下面,兩個等待在那裡的昇華者抬起眼睛,看到他進來,卻沒有驚奇,反而好像早有預料的那樣。

  裡見琥珀直接問道,「你也答應了?」

  「是啊,和你一樣。」

  槐詩自己找了一個乾淨位置坐了下來,並沒有多說什麼。

  現在看來,小貓並沒有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自己身上,除了槐詩這裡之外,他倒是提前準備了b計劃……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裡見琥珀和那個波斯年輕男人反倒答應地比自己更早一些。

  不過三個人也有三個人的好處,至少不用單槍匹馬去闖那個虎穴龍潭。 不說那個波斯昇華者,只說裡見琥珀的身手他也能夠放心。

  原本他還打算把苦命的孩子原照拉上一起為非作歹,現在看來,還是先讓他抱著自己的寶貝糞叉睡大覺好了。

  槐詩和裡見琥珀是搶過人頭和業績的老交情了,更不用說還同有果園健身房這一層出身的關係,四大鐵裡勉強也能佔上'同窗'和'扛槍'兩個,自然知根知底。

  在點頭示意之後,他便看向了不遠處的波斯男子,「這位怎麼稱呼?」

  「安薩利,叫我安薩利就好。」

  雖然看上去滿面胡茬,可聲音聽上去卻並不蒼老,只是打扮成熟外加身材魁梧,讓人誤會了年齡,還以為是個三十多的大叔。

  在自我介紹之後,安薩利只是抬起手腕,展示著自己的手鍊上垂下的吊墜展翅飛鷹和老者的徽章。

  槐詩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的來歷。

  果然是波斯譜系。

  不,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是瑣羅亞斯德譜系才對。

  雖然比不上東夏和羅馬等等龐大譜系,但他們也是諸多底蘊深厚雄霸一方的龐大譜系,根據槐詩所知,譜系之內一共有'二宗三際'五條昇華路線,幾百年之前還出過一位天敵,堪稱底蘊深厚。

  別的更不用說,只說一點籠罩了整個現境的大秘儀'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便是創造主們以瑣羅亞斯德譜系的部分源典為基石所建造而成的。

  只是在經歷過一場大變之後,如今的波斯譜系已經甚少拋頭露面,成員多數都隱藏在譜系的邊境中,連現境都來得極少,好像傳說中的隱世宗門那樣,各種聖痕和力量都頗為神秘。

  好歹是接下來一起幹髒活兒的同伴,大家互相交流了一下情報,心裡悄悄稱量了一下分量,都覺得對方點子紮手,不太好硬辦,因此臉上都笑嘻嘻一團和氣。

  彼此熟悉了一點之後,小貓便從門外走進來,站在舞台上低頭看著自己的打手們:「再過幾個小時就是邪馬台夜色最深的時候了,你們都準備好了麼? 」

  在得到了三人的回復之後,小貓點了點頭,拖著皮套直接就在舞台上找了一張髒兮兮的凳子坐了下來,又點了一根煙。

  「按照原本的規矩,白天我管事兒,晚上要歸他們,可今天他們在白天的時候違規外出,那麼到了午夜就必須回到休息室沉睡,你們只要行事小心一些,未必會有什麼麻煩。」

  說著,將幾張紙分給了他們,「具體的計劃都在這上面了,到時候以槐詩為主,裡見琥珀和安薩利從旁輔助就可以了。

  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們可以直接問,有什麼不願意的,也可以直接在這裡表示出來,省得到時候再鬧矛盾,驚醒那幾個傢伙,被一巴掌一個的捏死……」

  小貓的計劃很簡單。

  時間一到,他就會動用自己的權限,直接將他們幾個人送到王子們沉睡的古堡裡,大家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先暗搓搓地手起刀落將外圍幾個王子招聘的主持者解決了,然後槐詩再依照小貓給的方法,一一將幾個沉睡的王子了賬,這事兒就成了。

  說來簡單,做起來也未必難。

  大家多少年的熟人了,彼此知根知底,小貓狠下心來要當二五仔,別說城堡內部的地圖都打印出來一人來了一份,鑰匙更是一人好幾把,就連幾個王子的弱點和命脈也已經全部教給了三人。

  但槐詩依舊不解,為什麼小貓會對自己有這麼大信心。

  白天見過王子們的兇威之後,他可不覺得自己能夠匹敵……哪怕說破天,他也只是一個二階昇華者,而且剛剛進階還不到兩個月,哪怕有裡見琥珀和安薩利從旁輔助,但如果敗露行蹟的話,也不過是送菜上門而已。

  「今時不同往日,時代變了啊,小鬼。」

  小貓抽著煙,平靜地說道:「不論從前我們有多麼煊赫高貴,如今的我們不過只是憑藉著這一座樂園苟存的孤魂野鬼。

  迷失了本來的面目之後,只能夠以如此醜陋的面貌存在於地獄之中。 這樣的東西竟然還值得畏懼麼? 」

  「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都是小貓樂園中機制的一部分,依靠這一條破船棲身的溺死者只不過他們已經迷失的太久,遺忘的太多,墮落的也太快了。

  倘若死在你的手裡,對曾經的他們而言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

  槐詩欲言又止。

  ……其實死在他們手裡的話,我應該也會挺解脫的。

  至少能保證死得快一些。

  「放心吧。」小貓說,「對外人而言,王子們所能體現的自然是整個小貓樂園所具有的某種偉力,但對內,這一份力量卻未必能夠用得上多少。

  在明天到來之前,你們依舊是小貓樂園的員工,對他們的壓制多少能夠有所豁免。 「

  說到這裡,小貓深深地看了槐詩一眼,有些話並沒有當眾說出來。

  槐詩心領神會。

  自己是天國譜系,本來就相當於有深淵戶口,對小貓樂園的機製而言,自然和其他昇華者有所不同。

  自己人就這一點好。

  同樣是打工,自己有正式編制,其他人只能當勞務派遣的合同工。 哪怕是年底分帶魚,他的那一份都要比其他人的要寬好多。

  「倘若能夠不驚醒他們,直接讓他們安寧地死在夢中,自然一了百了,如果計劃出了紕漏,你也用不著太擔心。」

  小貓道:「當你正式表露資質對他們進行挑戰的時候,便是王子之間的人氣決戰了。

  樂園絕對不會干涉這樣的內部循環和更替,只會樂見其成到時候他們想要殺死你,只有憑藉著自己本身所存的力量。

  他們之中有強有弱,就看你到時候的運氣如何了。 」

  「行吧……」

  槐詩嘆息,富貴險中求,現在再說危險也沒意義了。

  反正自己失敗了,小貓也討不到好,都說雙拳不敵四手,怎麼想他一個也打不過那七個王子聯手。

  大家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還是別互相算計來算計去了。

  眼看槐詩下定決心,小貓也相當滿意,只是彈了彈煙灰,槐詩就感覺自己口袋裡多了一件東西,耳邊傳來幻覺一般地低語。

  「先把這個給你,算是定金。」

  槐詩伸手一摸,卻發現落入自己口袋中的是那一根細鐵鍊不等他反應過來,接觸到槐詩的源質之後,細鐵鍊就自行潰散,化作一縷源質,徑直鑽入了槐詩的靈魂之中。

  不由自主的,槐詩的身體抖了一下,屁股下的椅子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

  裡見琥珀和安薩利看過來,發現槐詩一動不動,只當他換了一個姿勢,可緊接著,便看到他的眼眸之中迸射出兩道熾熱的烈光。

  好像眼珠子後面安了倆一百瓦的電燈泡子一樣。

  鋥亮!

  那是無數源質激烈碰撞時所迸發的恐怖輝光。

  而在槐詩的外套之下,無需他自行啟動,聖痕山鬼就自行甦醒了,自他胸前的裂口中有蒼白的火光亮起,宛如地火熔岩那樣。

  那是爐中的煉金之火!

  而就火焰的正中央,所浮現的正是那一道細鐵鍊的模樣。

  宛如吊墜的鍊子,細細一條的鋼鐵在槐詩觸手之後才發覺,那竟然是和自己圈禁之手的效果一樣,使用某種辦法純粹以源質轉化而成的鋼鐵!

  而起完成度,遠勝過自己十倍、百倍!

  一旦失去了小貓的壓制,被同源的靈魂力量所喚醒,鐵鍊就好像活了一樣撲進了槐詩的靈魂之中,浮現出了本來的樣貌。

  迅速膨脹。

  虛幻的意識之中,一道豎直的鎖鏈浮現,不見上端,也看不見下端,好像已經延伸到意識能夠察覺得盡頭。

  而隨著鎖鏈不斷的放大,無數以純粹源質而形成的精巧結構也浮現在了槐詩的面前。

  只是稍稍運行,無數鎖鏈的環扣彼此摩擦,便迸發出驚天動地的雷鳴,火花如電光,充斥四面八方。

  緊接著,它終於尋找到了與自身所呼應的東西,驟然收縮。

  一切異狀消散無踪。

  好像兩條洪流匯聚為一那樣,它毫無阻礙的便融入了槐詩的靈魂之中,成為了圈禁之手的一部分。

  融入了……悲傷之索?

  槐詩顧不上另外兩人的錯愕神情,信手一抓,悲傷之索便從他的指尖迸射而出,可卻再非往日鐵質的絲線編制而成,而是化作了一道籠罩在淡淡黑煙之中的鎖鏈。

  不斷地有火星自鎖扣指尖迸射而出,金屬碰撞,卻沒有發出任何刺耳的聲音,好像就連聲音都被它所束縛住了那樣。

  槐詩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自己分裂出的源質,竟然變成了一件貨真價實的邊境遺物?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5:03
第二百二十八章 突入

  蛻變只在一瞬間,槐詩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或許是那一道鐵鍊和悲傷之索的本質相合,原本一者為鐵,一者為源質,如今就好像靈魂終於尋找到了軀殼那樣,合二為一,展露出槐詩自己都沒有想像過的變化。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的一部分變成了邊境遺物那樣。

  如今,只需要他指定目標,鐵索就可以自行飛出,在虛實之中轉化,強行將兩件物體連接為一體。

  倘若槐詩注入源質,甚至具有壓制聖痕的功效。

  這簡直是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裝備,可以說只此一件,槐詩就感覺不虧了。

  好像新玩具入手那樣,槐詩迫不及待地嘗試了起來,悲傷之索猶如臂使地在空中變換,一會捆一個五花大綁,一會兒捆一個龜甲,一會再捆一個菱繩……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裡見琥珀看他的眼神已經十足嫌棄,好像再看什麼髒東西;可安薩利卻眉毛挑起,神情驚奇,一臉欣賞和讚嘆,悄悄向槐詩比劃了一個大拇指,彷彿在說小老弟你也很有東西哦……

  槐詩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收起了鎖鏈,裝作無事發生。

  直到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小貓終於抬起臉

  「準備好了麼?」他說,「你們該出發了。」

  嘭!

  好像一個水泡破了一樣。

  隨著小貓的揮手,槐詩眼前驟然一花,下一瞬間,他已經從天而降……置身於城堡大堂的半空之中。

  來不及驚叫,自半空中他用力轉身,環顧四周,目瞪狗待。

  小貓是特麼在想啥……

  這完全就是……掉進了狼窩裡了啊!

  此時此刻,在城堡的大廳裡,足足有十一個昇華者!

  還是低估了王子們的摳門程度,對待下屬,連個單間都捨不得給住,竟然讓他們在城堡大廳裡打地舖的嘛?

  破空的沉悶聲音驟然響起,那十幾個昇華者困惑地抬頭,緊接著,便看到看到空中墜落下來的三人。

  不等他們反應,在最後面的安薩利詭異地在空中一頓,渾身罩袍鼓脹,竟然像是氣球一樣地漂浮了起來。

  在空中,他一手抬起,端著一隻古舊的油燈,只是伸手擦了擦,便有一線黑暗之煙自其中湧現垂落,細細一縷的黑暗越是向下,便越是膨脹,宛如沸騰了一樣,劇烈地擴散,瞬間籠罩了整個大廳。

  所過之處,不止是光線,就連聲音都瞬間吞噬的一乾二淨。

  可詭異的是,在黑暗覆蓋之處,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那樣,就連那十一個昇華者的源質波動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槐詩看得清清楚楚,頓時眼角狂跳。

  一件聖痕遺物!

  絕對是波斯譜系的聖痕遺物!

  根據他的猜測,那一件聖痕遺物恐怕是二宗三際中的'惡宗'昇華之路的某一個位階所形成的武裝。

  只是顯現的瞬間,便自油燈中噴出無邊黑暗,將此處化作初際末期的黑暗國度,徹底隔絕了內外。

  怪不得小貓要他作為輔助……這種瞬間關燈揍人的能力實在太方便了!

  瞬間,槐詩落地。

  緊接著,死寂黑暗之中,在槐詩手裡,有一道清脆的喀嚓聲悄無聲息地隱沒,隨著他的轉身,正頂在一個坐在地上磨刀的昇華者腦門上。

  扳機扣動。

  一縷烈光伴隨著灼紅的鐵砂自槍膛中噴出,可緊接著,便被黑暗吞沒,就好像一朵稍縱即逝地曇花那樣。

  血水飛迸。

  槐詩踏前,再度拉動槍栓,對準身旁風聲來處,再次扣動扳機,在劇震之中,再度噴出一道鐵花。

  旋即,一縷溫熱落在了槐詩的臉上。

  瞬間,報銷了兩個。

  倉促之間遭遇敵襲,王子們招募來的這群昇華者到底不是吃乾飯的,沒有跟槐詩從容上彈的時間。

  一柄鐵鎚已然帶著雷光砸落。

  那巨響竟然連油燈所吐出的黑暗都無法覆蓋,隱隱能聽見一道嗤嗤聲突破了黑暗傳了過來,隔著厚重的漆黑,雷光隱隱透出了一束,便已經刺痛了人的眼眸。

  真要被這玩意兒砸中,怕不是瞬間灰飛煙滅了。

  槐詩抬手,悲傷之索瞬間拋出,接在了天花板之上,拉著他飛空而起,擦著沉悶雷鳴飛過的瞬間,鎖鏈便從天花板上鬆脫,向著鐵鎚來處倒捲而去。

  鐵鎚被層層黑暗束縛,雷光迅速地消散,被吞食消磨,到最後,脫手的鐵鎚悄無聲息地落地,再無一絲神異。

  緊接著,無數火花迸射之中,鐵鎖收縮,厚重如土葬一般地悲傷已經橫隔在襲擊者的胸臆之間。

  驟然爆發。

  猝不及防,襲擊者只覺得雙眼翻紅,不知道想起什麼悲傷往事,竟然長嘆一聲,要留下兩行眼淚來。

  槐詩,擦肩而過。

  於是,他的眼淚和憂傷便一同飛向了空中,隨著頭顱一齊落在了地上。 這死法聽上去就文藝的要命,讓人羨慕不來。

  槐詩向前急行,分辨著四周的腳步和風聲。

  可黑暗吞沒了一切,甚至找不到任何徵兆給他來辨別敵我,直到隨著槐詩的揮手,一把草籽恐懼光環和瘟疫光環擴散向四面八方。

  在半空中,安薩利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眉毛微挑。

  不顧這一片黑暗強烈的腐蝕性,山鬼的聖痕如石下生長的草根一樣強硬地擴展了開來,竟然在安薩利的'暗國之燈'中撐開了一片空隙!

  緊接著,便有一張錯愕的面孔就浮現在槐詩的面前。

  槐詩抬起槍口,扣動扳機。

  一具屍身倒飛而出。

  一線隱匿的殺意驟然自身後浮現,模糊的身影驟然自黑暗中浮現,自半空之中,長刀橫揮,向著槐詩的脖頸。

  「嘖……」

  槐詩手中,悲憫之槍撐起,隔住了刀鋒,鼓手的勁力迸發,引而不發地震盪自槍刃向上傳遞,沿著長刀落入了襲擊者的指尖。

  告訴她:大姐,自己人。

  在黑暗中,那個纖細消瘦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消失了,留下幻覺一樣地'嘖'那麼一聲。

  槐詩無奈地嘆息,然後收回了指向她的槍口。

  有些遺憾。

  反正黑布隆冬的什麼都看不見,出現了誤殺的狀況也很正常呢,對吧?

  他扣動扳機,將身旁那個什麼都看不見之後開始胡亂劈砍的昇華者報銷了賬,然後把霰彈槍掛回了背上,掄起斧子,一個跳劈,然後再一個跳劈……

  只能說大口徑子彈一次只能攢四發真是太遺憾了。

  緊接著,他便感覺到來自背後的颶風。

  暗國在動盪,隨著颶風的爆發,劇烈地爆炸此起彼伏,熾熱的光芒自從暗國的深處湧現,將黑暗層層撕裂。

  在光芒之中,宛如燃燒的昇華者驟然騰空​​而起。

  隨著感知中同伴一個個的死亡,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大事不好了,有人來偷家。 當務之急不是盡殲來敵,而是盡快將警報傳遞出去才對。

  狠下心來之後,完全放棄了對同伴的救援,一隻渾身湧現刺眼光芒的巨狼衝破了黑暗,源質驟然收束,張口做勢咆哮。

  大事不妙!

  槐詩瞪大眼睛,一道帶著火花和黑煙的鎖鏈就已經飛出,捆在了它的狗嘴上,猛然收縮,強行將巨狼張開的大口合攏。

  緊接著,疾馳而來的裡見琥珀便突兀地出現在了半空,宛如閃現那樣,手中兩柄帶著冰霜和火焰的長刀向下斬落。

  瞬間十六道縱橫交錯的刀光匯聚在一處。

  熾熱的鮮血噴湧而出,暗國鼓盪,再次將他吞沒。

  槐詩舉起了斧子,猛然斬落。

  狼首落地。

  具現出的聖痕分崩離析,連帶著昇華者的軀殼也驟然一震,渾身毛孔中噴出了血色,在槐詩另一手的戳刺之下被貫穿。

  旋即,化作一道白光,消散了。

  金小判落地。

  很快,暗國裊裊消散。

  滿地狼藉。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樣,長出了一口氣,餘悸未消剛剛距離拉警報就差那麼一點點,險些功虧一簣。

  隨著安薩利再次摩擦油燈,一道黑煙再次從油燈中飛出,幻化出幾個人影,分散到了各處,散發著原本昇華者們的波動,好似無事發生那樣。

  主持這一件聖痕遺物所需要的源質明顯消耗不菲,他喘了兩口氣之後,從口袋裡摸出了小巧的鼻煙壺,小心翼翼地挑出了指甲蓋那麼多的分量,狠狠地撮了兩口之後才回過氣兒來,臉色變得紅潤起來。

  這種能夠回復源質的藥物大多數都是對大腦進行刺激,後患不淺,真正能夠補益源質的'千年香'完全有價無市,一口就足夠讓四階昇華者補滿,用在四階之下的昇華者身上完全是暴斂天物。

  在稍微恢復了一點之後,他再度抬起油燈摩擦,很快,一縷煙霧就纏繞在了他們的身上,將他們覆蓋其中。

  不論是腳步聲和任何異常都被掩蓋了下去。

  「金小判你們自己分吧,我不需要。」他率先表示:「但接下來速度要快一些,我撐不了太久。」

  槐詩和裡見琥珀對視了一眼,發現彼此都是'我全都要'的樣子,只能互相撇了撇嘴,五五分賬。

  所以說這個女人渾身邊境遺物,都這麼有錢了,還跟自己搶這些雞零狗碎的東西。 果然越有錢越摳……

  分贓完畢,就要開始乾活兒了。

  槐詩摸出來鑰匙,走在了最前面。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5:04
第二百二十九章 深夜福利

  城堡內部的空間遠比從外面看的來得要更加龐大。

  哪怕有小貓的地圖槐詩都險些迷路,好像違章建築一樣,錯綜複雜,而且重重落鎖。

  到處都落滿了塵埃,不論是牆上的畫框還是雕塑都已經風化剝落,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陰暗之中好像有什麼影子在遊蕩,但仔細去看的話卻找不到什麼痕跡。 殘留至今的源質浸透了黑暗之後形成了往昔的輪廓和倒影。

  哪怕時間有限,槐詩依舊謹慎地探索著,生怕走錯了路。

  根據小貓所說:這一座城堡可以說是以前整個樂園的樞紐,裡面所隱藏的可不止幾個王子。 倘若走錯路的話,會招惹出比王子們更可怕的怪物也說不定。

  更令人驚悚的是,離開大廳走進城堡深處之後,系統面板就消失了。

  此處已經處於心悅框架的籠罩範圍之外……

  也就是說,虛假生命的效果已經不見了,在這裡死了的話,可不會優哉游哉地在賽場之外復活。 而是永遠地埋葬在此處,陪伴著往昔的枯骨一起……

  搞不好的話,可能連死都死不掉。

  無怪那十幾個昇華者不願意住在裡面,寧願在大廳打臥舖。

  一不小心就是一個永不超生的結局,換誰都不樂意。

  越是向內,裡見琥珀和安薩利的臉色就越是難看,這裡貨真價實的乃是地獄之中,厚重到讓人難以喘息的深淵沉澱便氤氳在空氣之中,源源不斷地侵蝕著他們的意識。

  倘若不具備靈魂這樣的結構保存意識的話,恐怕在瞬間就會陷入凝固,永遠地成為了這一片地獄中的侵蝕物。

  憑藉著聖痕和靈魂的雙重保全,他們好像穿著航天服在太空裡那樣,每一步小心翼翼。

  反觀槐詩,腳步輕快,神情平靜,時不時來個陶醉地深呼吸……好像春遊一般輕鬆自在。

  裡見琥珀和安薩利互相交換著眼神。

  '這個傢伙搞不好已經被侵蝕了,不如就讓我給他一個痛快吧'

  '不不不,再怎麼說都是隊友,往隊友背後捅刀的事情還是能不做就不做吧? '

  '隊友? 我沒有這種搶我人頭的隊友! '

  '但你殺了他,王子豈不是要你來對付了? '

  '我裡見家世代公卿,怎麼就稱不上一個王子了'

  '……'

  雖然心裡癢癢得不行,但最後裡見琥珀終究還是沒有做出什麼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事情來,只是挎著兩把長刀跟在槐詩的身後。

  直到槐詩的腳步猛然一頓,抬起手,示意後面的人警戒起來。

  明明在往前走幾步,就是通往休息室的門了,可卻驟然一陣毫無由來的死亡預感從心中浮現,刺的他額頭一陣發冷。

  「前面的門有問題。」

  他回頭,翻出事象分支的羽毛筆,寫出一行字給他們看:「你們誰有辦法看看門的狀況?」

  裡見琥珀一臉無辜地把手從刀柄上挪開,然後看向了安薩利。 安薩利點頭,又搓起了油燈,一縷五彩斑斕的黑從燈口探出,又尷尬地縮了回去,換了一個。

  一縷灰霧悄無聲息地從燈口流出來。

  哪怕是槐詩湊近了瞇起眼睛仔細端詳都看不清楚,而那一縷灰霧隨著安薩利的控制,越來越淡,越來越淡,到最後徹底消融在空氣裡。

  只有隱約什麼介乎於存在和不存在之間的東西緩緩地飛向門的方向,隨著陰風,一點點地滲入了門後面。

  緊接著,安薩利的手一哆嗦,臉色就變得慘白。

  幾乎沒有站穩。

  槐詩和裡見琥珀一愣,瞪大眼睛等待他說自己看到了什麼,安薩利卻拽過兩人的手,按在了自己的油燈上。

  瞬間,門後的景象浮現在槐詩的眼前。

  彷彿蜘蛛的巢穴那樣。

  無數乾枯漆黑的頭髮自狹窄的走廊中縱橫交錯,好像海帶漂浮在水中那樣,不斷地微微蠕動著,化作無數毒蛇擇人而噬。

  完全地,將那一整個走廊,全部地佔滿了。

  而就在無數乾枯的頭髮之後,有一個端坐在休息室門口的枯瘦身影——宛如風乾的屍首那樣,毫無水分,不見白日的俊美,而是顯露出骷髏的猙獰模樣。

  身披著破敗的華服,乾枯破碎的王子守衛在了休息室的門口,眼眸低垂著,漆黑的眼洞裡兩顆乾癟的眼球,毫無聚焦。

  唯有身上升騰而起的深淵氣息暴虐地蹂躪著周圍的空間,令空氣都扭曲了起來上,變作了透鏡一樣地效果。

  槐詩撒手,錯愕地看著門後。

  媽耶,不是說都睡了麼? 怎麼還有人守夜的?

  這他媽可怎麼辦?

  裡見琥珀拿出地圖,示意槐詩:還沒沒有其他的通道? 通風管道和下水口也行。

  槐詩搖頭。

  其他的通道不是沒有,但每一條通道都標有絕對危險的標誌,小貓已經提醒過好幾次了:絕對絕對不能走標有危險標誌的通道,否則後果自負。

  那怎麼辦?

  幾個人交換著視線,到最後只能狠下決心:涼拌!

  如果有人守夜的話,就證明如今的王子們確實是如同小貓說的那樣,因為違背規矩陷入了虛弱狀態,其他的有極大可能陷入了沉睡。

  只要將這個守在門外的落單王子解決掉的話,後面的就好辦了。

  但怎麼解決?

  一打起來肯定乒鈴乓啷一頓亂響,睡得再死,長髮王子只要分出一縷頭髮過去打兩巴掌,怎麼也都醒了。

  '瞬間解決他。 '

  安薩利摩擦著油燈,在空中形成了一行字跡,凝視著面前的兩​​人:你們有辦法麼?

  裡見琥珀搖頭,哪怕裡見家時代華族,可她畢竟是個女人,雖然徒有殺招,但對上王子未必有用。

  槐詩猶豫了片刻,點頭,又寫了一行大字:我有一招大概可以,但需要讀條。

  安薩利一個波斯人,愣了好久才明白他這個比方是什麼意思,旋即再度問道:多久?

  '至少五秒鐘。 '

  槐詩嘆息著回答。

  五秒鐘,哪裡有這羅馬時間?

  有的時候對決一秒鐘就結束了,五秒鐘? 五秒鐘足夠對面的人把自己弄死幾十次了,屍體堆在一塊說不定都能辦一張城南火葬場上vip會員卡。

  安薩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神情猶豫了起來。

  許久,他嘆了口氣,煙霧變化。

  '三秒'。

  他說,'不能再久了,能再快點麼? '

  槐詩搖頭。

  三秒鐘,他不能保證肯定成功,一旦失誤的話,大家全部都要送菜。

  貿然豪賭的話只會輸得更慘。

  裝備再好都不如生命珍貴,這時候認慫折身回返,不丟人。

  裡見琥珀忽然抬起手,無奈地比劃著。

  '剩下,交給我。 '

  她繼續比劃,'兩秒鐘,我可以。 '

  槐詩看了他們兩個一眼,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緩緩點頭。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誰不想再把自己家的摩托換路虎呢?

  下定決心之後,他抬起眼睛再看過去:都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了我開怪。

  在得到了確定的答復之後,槐詩轉過身,伸手,按在門上,深吸了一口氣,將門猛然推開。

  在低沉的聲音裡,迎著無數被驚醒的長髮,槐詩踏出了一步,站定了,凝視著無數長髮之間驟然抬起的那一張枯萎面孔,捋了一把頭髮。

  露出微笑。

  「大哥,需要服務嗎?」

  瞬間的驚愕之中,槐詩抬手,一道迸發著火花的鎖鏈憑空飛出,瞬息間將所有舞動的長髮攪合在了一處,最後胡亂地纏繞在了王子的身上。

  緊接著,他的身後便跳出了一個身穿白色罩袍的頭巾大隻佬。

  衝著王子舉起了手中的油燈,五彩斑斕的黑色從其中噴湧出來,瘋狂地抽取著安薩利的源質,到最後,有一個巨大的身影自從油燈的煙霧之中浮現。

  上身魁梧,髨髮梳辮,而下半身完全是一團煙霧。

  可他的面孔,卻和掛了鬍鬚之後的安薩利相差彷彿!

  憑藉著油燈中的暗國力量作為寄託,安薩利竟然直接將自己的靈魂以煙霧為載體,自油燈之中顯化出來。

  緊接著,聖痕甦醒。

  就在那一具燈靈的煙霧化身之上,五彩斑斕的漆黑驟然攪動了起來,隨著​​安薩利的動作,猛然一扯,好像扯下了一件衣服那樣,將黑暗如簾扯落,展露出純淨的光明。

  隨著揮手,黑暗之簾便向著長髮王子拋出。

  瞬間,覆蓋在了他的面孔之上。

  在捲簾的覆蓋之下,黑暗如活物一般地蠕動著,順著口鼻和每一個毛孔向內侵蝕。

  在瑣羅亞斯德譜系的傳承之中,這個世界乃是善神和惡神之間爭鬥的戰場,而凡人們不過是神威碰撞之下所迸發的微塵和殘渣。

  故此,凡人的意識之中便天生存在著光王所締造的五明子與暗國中五類魔的因素。

  而現在,安薩利憑藉著這一件聖痕遺物的幫助,以暗國的力量為因子,強行將自己靈魂之中關於五類魔的部分剝離而出。

  於是,本身便具有了具足、顯明、智慧與洞察等等天賦,而他剝落下來的黑暗中,則是五類魔的精髓,即為癡愚、亂他、不淨、滅亡等等純粹的詛咒。

  可以純粹的真空化身為體,以五類魔為衣的能力,只有在四階的時候才可堪施展出來,如今哪怕憑藉聖痕遺物的幫助達成目的,但依舊難以長久。

  而且對靈魂也會產生相當的破壞。

  倘若不是兩個隊友足夠給力的話,他絕對不會冒險用這一招。

  如今,黑暗之衣覆蓋一下,所蓋的地方,就毫無疑問地化作了黑暗之國。 王子的意識已經被強行打入了慘霧、業火、焚風、毒液與黑暗所構成的囚籠之中。

  緊接著,囚籠便迅速地震蕩起來。

  隨著無數鎖鏈之間的生髮瘋狂掙扎,覆蓋在王子身上的黑暗之衣也不斷地動盪著,在衝擊之中不斷地潰散又再度彌合。

  槐詩深吸了一口氣。

  五、四、三……

  三秒鐘的時間轉瞬即逝。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5:06
第二百三十章 和弦

  「五、四、三……」

  三秒鐘的時間轉瞬即逝。

  燈靈的面孔之上已經遍布裂痕。

  隨著他猛然伸手,黑暗之衣歸來,覆蓋在了他的軀殼之上,緊接著,光暗消融重歸混沌,一個帶著層層裂隙的破碎影子驟然縮入了油燈之中,安薩利踉蹌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流浹背,臉色慘白。

  彷彿永恆的黑暗被撕裂了,王子再度睜開眼睛,震怒著張口,似是準備嘶吼的那樣。

  可緊接著他便看到了,跪坐在走廊盡頭的少女。

  眼眸低垂。

  手指搭在腰間的刀柄之上,如同扶著楊柳,靜謐且溫柔。

  迎著他盛怒的神情,裡見琥珀抬起了面孔。

  漆黑的眼瞳之中,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偽裝被撕裂了,展露出凌厲的輪廓。

  扶著刀柄的手臂上,長袖陡然一震。

  好像有微風吹過那樣。

  「二……」

  就在那一瞬間,有清亮的聲音響徹在空氣之中,恰如楊柳枝​​頭的飛鳥乘風而起,自天穹之上振翅,吹散了陰雲,顯露出漫天的燦爛群星。

  還有那絕妙的月之輪廓。

  拔刀,劈斬,血振,入鞘。

  那是在瞬息間一氣呵成的恐怖劍術,凌駕於肉眼所能觀測的極限之上,隔著數十米,灑下了清冷的刀光。

  於是,在王子的胸前,古老的華服應聲而裂,展露出乾癟的胸膛之上那驟然浮現的斬痕。

  自斬痕之中,一縷清冷的月光無聲地映照而出。

  獨妙劍·彌生月!

  月光如釘,貫穿了軀殼和形骸,將狂怒的魂靈楔在殘破的軀殼之中,強行鎮壓封鎖。

  而裡見琥珀已經委頓在地上,汗水從臉頰上滴落,落在顫抖的手指之上。

  時間還在繼續。

  「一……」

  月光崩滅,自傷口中噴湧而出的狂怒之風裡,長髮王子劇烈地掙扎著,拔出了破碎的月光,捏碎在五指之間。

  張口,尖銳地​​牙齒後,黑洞洞的口腔中醞釀著惡毒的吐息。

  「……零!」

  槐詩踏前一步。

  在脫力的恍惚之中,裡見琥珀愣了一下,感覺到一陣撲面而來熱浪。

  彷彿有烘爐從身旁走過那樣。

  可那只是幻覺。

  是只存在於意識之中的感應和威脅,物理上完全無從體會的微妙體悟。

  有什麼東西,甦醒了。

  從槐詩的軀殼之中。

  碧綠的火焰自少年的身上升騰而起,將他吞沒在其中,胸臆之間的缺口之中,有煉獄的熔岩光芒無聲地湧動,盤旋……

  經過了漫長的醞釀之後,匯聚了無數絕望、痛苦和瘋狂的源質化作海嘯,迸發!

  槐詩再度踏前一步,緊接著獨妙劍效果結束的那一瞬,向前,彎下腰,恰如小貓所教授的禮儀那樣,撫胸致意:

  「樂園見證之下」

  「我向您發出挑戰!」

  陡然間,整個走廊中的空間一滯。

  一道虛無的光憑空降臨,凍結了一切,緊接著,將所有無關者的干擾剝離,不論是裡見琥珀還是安薩利的力量都被屏蔽在外。

  再然後,槐詩的霰彈槍和彈夾等等一系列邊境遺物、乃至不屬於他自身的力量盡數剝離,而在王子的身上,華服之下的鎧甲,手腕上的手鐲,乃至腳下的靴子,甚至半個鐵質的頭蓋骨也驟然消失無踪。

  只剩下了他們彼此,還有束縛在王子身上那一根不斷迸發火星的鎖鏈。

  它已然是槐詩靈魂的一部分了。

  少年咧嘴微笑。

  抬起了手腕,握緊虛無之中的鋼鐵之斧。

  那一瞬間……對決,開始!

  糟了!

  安薩利的面色驟變,舉起油燈,用盡全力地放出了暗國,隔著樂園的屏蔽,將整個走廊籠罩在了其中。

  緊接著,鐵的咆哮撕裂了屏障的阻隔,便從黑暗的國度裡迸發!

  鐵在燃燒。

  宛如烈日驟然自這暗國的地平線上跳躍而出,向著四面八方,施捨著自己暴虐的輝光。

  自破空的巨響之中,槐詩踏前。

  禹步!

  三步過後,颶風席捲著破碎的地磚飛起,少年已然突破了狂風的束縛,燃燒的山鬼,近在咫尺。

  向著面前的王子,舉起手中的無形之斧。

  斬!

  安薩利難以形容那一瞬間自己看到了什麼,好像有幻影自少年的身上浮現了那樣,升騰而起。

  一切的束縛都被槐詩掙脫了,隨著他向前的那一步,帶著四百年輝光的長槍自他的手中浮現,緊接著是吞食鮮血的祭祀之刃……

  被他分明地握在了手中,向前劈斬,橫掃,貫穿。

  那究竟是源質的變化還是純粹以軀殼所完成的恐怖極速? 還是說,就連時間都重疊在了這一刻呢?

  燃燒的山鬼在咆哮,自漫長到近乎凝固的瞬間裡。

  瞬間,轉瞬即逝。

  少年和王子擦肩而過,餘勢不竭地踉蹌向前,狼狽地跪倒在地上,汗出如漿,手臂崩裂出一道道慘烈的血口。

  在他身後,唯有三道耀眼的光痕殘留在空中,

  貫入了王子的軀殼。

  裂頂斧劈,腰斬和撕裂胸腔的穿刺在這一瞬終於爆發,鏗鏘地鋼鐵鳴叫匯聚在一處,宛如形成實質的那樣,駕馭著純粹的破壞,騰空而起,擴散向四面八方。

  暗國劇烈地抖動著,在那重疊的鋼鐵咆哮之間沸騰一般地抖動著,直到最後,無力地吐出了一個和弦的餘音。

  如此純粹,如此溫柔。

  好像大提琴的低沉餘韻,緩緩地消散在空中。

  而原地的長髮王子卻僵硬地凝視著面前的空氣,嘴唇囁嚅著,發不出聲音。

  到最後,好像終於明白了什麼一樣。 破碎的面孔上,嘴角緩緩地勾起一絲弧度。

  不止是嘲弄還是解脫。

  隨著鎖鏈的消散,他的無數長髮在瞬間枯萎,一陣陰風吹來,早已經失去了多少年生命的軀殼便擁抱著時光的饋贈,悄無聲息地坍塌為了一地的塵埃。

  在塵埃之中,只剩下一縷金色的頭髮。

  璀璨地好像黃金鑄就,輕柔而美麗。

  「媽耶,就差一點……」

  死寂裡,只有單膝跪地的槐詩在艱難地喘息,抬起手掌,把銀血藥劑抹在崩裂的手臂之上,血肉生長彌合的麻癢覆蓋了撕裂的劇痛。

  依靠在牆壁上的安薩利揮了揮手,油燈從他的袖子裡飛出來,無聲地來到了槐詩的頭頂,向下傾斜。

  一縷純粹的灰黑色如水一般落下來,灑落在槐詩的肩頭。

  精純的負面源質源源不斷地灌入了他的軀殼之中,恰如藍瓶那樣,彌補著靈魂的乾涸,順暢地補足了殘缺地源質。

  恐怕也就只有遇到這種能把暗國力量中的毒藥和詛咒當飯吃的變態時他才敢這麼幹。

  否則的話就是殺人滅口了。

  等槐詩的狀態稍稍恢復的時候,他已經徹底沒有力氣,虛弱地靠在門框,向著槐詩揮了揮手,意思是剩下的全靠你了。

  裡見琥珀想了一下,又十分不情願地從口袋裡掏了一個巴掌大小的葫蘆出來,走到槐詩的面前,撬開他的嘴,隔空灌了一線進去。

  好像是酒。

  入口香甜,帶著花果的芬芳。

  只倒了五分之一,她就心疼地收回葫蘆,蓋上了塞子,葫蘆裡的酒本來就已經不多了。

  而隨著一線酒液滑下了喉嚨,軀殼之中的焦渴和痛楚瞬間消散了,轉而變得暖洋洋地,傷口迅速結痂合攏。

  原本透支的體力竟然完全補回來了。

  「好東西啊,再來一口唄?」槐詩吧嗒了一下嘴:「剛剛沒嘗出味兒來。」

  「你在想屁吃。」

  裡見琥珀瞥了他一眼,把小葫蘆進了懷裡,腰身依舊苗條,看不清楚究竟是怎麼藏起來的。 真好奇她這一身寬袍大袖的裡面究竟裝了多少零碎的東西……

  槐詩多看了兩眼,發現裡見琥珀看自己的眼神危險起來,連忙收回視線。

  他當然知道隊友拿出好東西來給自己是為了什麼。

  畢竟接下來的事情就只有槐詩一個人來乾了,關係到任務的成敗,大家誰都不想功虧一簣,只希望槐詩不要白吃白喝了還不幹事兒。

  「行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槐詩揮手,示意他們放心,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最後再檢查了一遍小貓給自己的那一堆雞零狗碎,發現沒有什麼遺漏了的之後,走向了休息室的門。

  小心翼翼地,推開。

  寂靜中,房門無聲地開啟,顯露出背後濃鬱的深淵沉澱。

  形成實質的黑暗悄無聲息地升騰和收縮著,如同呼吸那樣的,冰冷而靜謐……只有一陣陰風吹來,刮得人毛骨悚然。

  怪不得一個個長那麼稀奇古怪,天天睡這種地方,不磕磣才怪呢吧!

  眼看著就快過冬了,連個空調都不裝。

  嘖……

  槐詩撇了撇嘴,一步跨入了其中,被黑暗吞沒了。

  就好像被一隻巨獸一口吞入了腹中,分辨著來者的成分,識別著是否是有人入侵。 當小貓留下來的權限和槐詩自己本身的特質通過驗證之後,他便悄無聲息此出現在了陌生的環境裡。

  一座破敗的劇場之中。

  槐詩站在舞台上,環顧著四周。

  和小貓那裡一模一樣,根本是年久失修的廢墟一樣,唯有舞台的四周高台之上,七張巨大的座椅依舊殘留著往昔的奢華。

  除了右側一張屬於長髮王子的座椅空空蕩蕩之外,其他六把椅子上都依靠著一個個身影,在沉睡之中,毫無防備。

  只有隨著槐詩的出現,一張椅子下面,匍匐在塵埃裡的一雙血色的眼瞳緩緩抬起。

  一條已經腐爛過半,看上去好像蛇一樣的鬼東西纏繞在椅子腿上,依偎著黑髮黑眼的沉睡王子,警惕地凝視著他。

  驚了!

  槐詩愣了一下,遍體生寒。

  怎麼裡面還養狗的? !

  這小貓可沒說啊!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5:08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最後的人氣挑戰

  在短暫的愣神之後,那一條蛇看向槐詩的眼神越發危險起來。

  可很快,它好像明白了什麼一樣,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疲憊地垂下眼瞳,輕輕地依偎著陪伴了自己漫長時光的王子,閉上眼睛。

  槐詩小心翼翼地踏前一步,那一條蛇卻毫無反應。 哪怕他靠近到了面前,也只是冷漠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好像已經累了。

  陷入沉睡。

  槐詩謹慎地翻找著小貓給的東西,很快,找到了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張裁剪成花朵形狀的金箔,描繪著顯眼的桃花紋樣,帶著隱隱地香氣。

  遵照著小貓的吩咐,槐詩屏住呼吸,捏起那一片金箔,輕輕地貼在了黑髮王子的額頭上。

  宛如時光逆轉那樣,悄無聲息地,猙獰地王子變得俊美又纖細,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好像夢見了什麼美夢一樣。

  消散為了塵埃。

  那一隻蛇也隨之消失無踪。

  在灰燼之中,只剩下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古意盎然。

  第二個王子,搞定了……

  可槐詩心中卻倏無喜悅和慶幸,反而有些沉重了起來。

  在往昔地不知道多少年以來,這些王子們應該也是耀眼而俊美的吧? 帶著純粹的溫柔和善良行走在傳說之中……如今卻已經衰敗如斯。

  連解脫都求之不得。

  他的腳步繼續向前,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瓶子裡裝著翠綠色的液體,散發著香甜,好像蘋果汁一樣,悄悄地倒在了下一個王子的嘴唇上。

  彷彿被果汁的清香滋潤了,那一張枯朽衰敗的面孔也變得美好了起來,紅唇鮮豔。

  緊接著,化作塵埃。

  下一個……

  而在經過長髮王子的位置時,槐詩想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小小地剪刀和那一縷金髮一起,放在了他的位置上。

  就讓這些留在這裡作為他們的紀念吧。

  然後,是一顆帶著溫熱感覺得雞心型紅寶石,好像一顆充滿愛意的心,上面寫著某個人的名字。

  放在了那個髮色赤紅,曾經揮舞烈火的王子手中。

  他坍塌為塵埃,塵埃中,有一顆冰晶狀的寶石和紅心陪伴在一起。

  槐詩繼續向前,腳步不停,謹慎地按照小貓吩咐的那樣,將最後的幾個王子盡數解決。

  直到最後一個王子消散為塵埃,留下了一把小小的尖刀和如泡沫一般渺小的結晶,槐詩終於鬆了口氣,感覺到汗水不斷地從額頭上滴落下來。

  任務完成!

  他一屁股癱坐在破舊的舞台上,許久都站不起來,直到現在,手才開始發抖,遲來的恐懼從心中升起。

  剛剛就差一點,就屍骨無存地留在地獄之中……

  倘若任何一個王子被驚醒的話,後果都不堪設想。

  許久,許久,他才終於鬆了口氣,從舞台上爬起來,走向劇場的大門。

  然後,他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

  「這就走了嗎?」

  槐詩,僵硬在原地。

  緩緩回頭。

  然後看到不知何時佇立佇立在了舞台之上的年輕人,俊秀而美好,金髮璀璨,帶著一絲令人不安地笑意。

  頭戴著彰顯王權繼承的王冠,腰配寶劍。

  又是一個王子!

  槐詩錯愕地凝視著他,許久,忽然感覺有些無力:「你們是哪裡來的四天王嗎?」

  七個王子有八個?

  這也太不合規矩了一點吧?

  「怎麼,出乎預料嗎?」陌生的王子微笑著問道,神情之中並不存在憤怒和陰沉,反而明朗又溫柔。

  「有點。」槐詩嘆息,「請問你是哪位王子?」

  「我哪個都不是。」

  王子緩緩地搖頭:「充其量,我是他們最後執念的殘留而已,徒具其型,就算是你放著不管,我可能也無法存在到明天早上。」

  槐詩疑惑地看著他,眉頭皺起:「你看上去似乎並不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

  王子反問道:「他們最後不也是解脫了嗎?這就夠了,與其苟延殘喘地繼續活下去,倒不如帶著尊嚴迎接結局。

  不論他們如今變得多麼殘忍和瘋狂,曾經的他們都是善良又溫柔的好人……哪怕不值得同情,也至少還有身為王子的骨氣,對不對? 」

  槐詩無言以對。

  「非常感謝你能夠幫助我們解脫如今醜陋的模樣,請容許我向你至以誠摯的感謝。」

  說著,王子撫胸行禮,如是說道。

  「……」

  槐詩不知道應該回答,應該說不用謝? 還是說請節哀?

  好像怎麼都不對吧。

  「呃,那你謝也謝了……我就先走咯……」

  槐詩後退了兩步,悄悄地,走到了門邊上,伸手想要推門,然後發現推不動。

  「……」

  「所以說,謝完了還是要報仇是吧?」

  他無奈嘆息。

  「報仇?說不上報仇,有什麼仇可以報麼?」

  王子說:「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只不過是為了完成他們最後的遺願而已。」

  「冤有頭債有主,我就是個打工的,不如你去把小貓做掉怎麼樣?那個傢伙才是罪魁禍首……」

  槐詩嘴裡胡亂地說道,暗暗提起戒備,全神應對著來自王子的龐大壓力。

  「你可能誤會了。」

  王子嘴角勾起,璀璨一笑:「我的目的並非是為了殺害什麼東西,也不是想要將你殺死在這裡。

  我只不過是想要完成他們未曾完成的工作而已。

  既然你踏入了這裡,而且身俱資質,那麼就一定早有做好覺悟了吧? 」

  說著,他緩緩地拔出了劍,指向槐詩,莊重嚴肅地說道:「來吧,讓我們完成彼此最後的工作。」

  槐詩愣住了。

  不可置信。

  「挑戰者槐詩,迎戰者王子。」

  他語氣激昂地宣告:「樂園在上,我,接受槐詩的人氣挑戰!

  就在這昔日吾等的舞台之上,就在這昔日吾等所殘留的最後傳說之中,請所有觀眾予以見證,請所有觀眾予以認可,請所有觀眾在此觀賞,也請所有觀眾在此聆聽! 」

  就在王子肅然地宣告聲中,那慷慨激昂的話語擴散向了四面八方。

  那一瞬間,沉寂的小貓樂園驟然亮起。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和溫柔歡快的音樂聲自園區地每一個角落之中裊裊地升起,蕭索的昏暗被燈光所照亮,無數昔日的幻影浮現,遊走在其中。

  旋轉木馬和摩天輪再一次開始運行。

  歡呼和喝彩充斥了每一個角落。

  璀璨的金色光芒,從天而降,照亮了槐詩所在的這一破敗劇場,於是,時光逆轉,傾頹的舞台恢復了往日的華麗,遍布塵埃的坐席變得一塵不染。

  一個又一個的觀眾,出現在了坐席之上。 不止是小貓的身影,還有懷抱琵琶的以紙扇遮面的螺鈿姬,乃至未曾謀面的種種怪奇和深淵異種,盤踞在邪馬台之中的大群之主,黑暗之王們。

  隨著樂園的鍾愛再次垂降,緊接著,便有浩大的鐘聲傳遞向四面八方。

  鐘聲所過之處,無數昇華者自沉睡之中驚醒,錯愕地抬頭,旋即,感覺到一陣引力地拉扯,自己身不由己地騰空而起。

  再然後,眼前一花,已經出現在了劇場的座椅之上。

  在彈指之間,此處已然座無虛席!

  不止是已經見過面的原照、葉雪涯,還有他的隊友裡見琥珀、安薩利,還有更多不認識的面孔,到最後,槐詩甚至發現已經許久不見的羅嫻。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觀眾席上,似是不解發生了什麼,很快,便了然地點頭,向著槐詩揮了揮手,笑意輕柔。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如今的她卻穿著一套頗為古典的女僕裝束,頭戴著蕾絲編制的花環……好像隨時準備著給蛋包飯開光,施加愛的魔法一樣。

  行吧,槐詩嘴角抽搐了一下,你開心就好……

  不止是所有參賽者,就連直播間的鏡頭都自行調轉了過去,原本在漫漫長夜沒得猛料看的觀眾們從昏昏欲睡中驚醒,錯愕地看著聚光燈之下的王子和槐詩。

  特等席之上,剛剛開始閒聊的代表們被吸引了視線,抬頭看過去,看到槐詩的面孔,便不由自主地愣了半天。

  怎麼他媽的又是你?

  how old are you ?!

  在經過最初的錯愕之中,大表哥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年輕人總能給人驚喜。」

  王子嗎?

  真令人羨慕啊……

  .

  而隨著聚光燈的照耀,無數人的目光之下,王子揮手,有戰馬嘶鳴的聲音響起,虛空之中奔出了一匹純白的駿馬,停在了他身旁。

  王子踏上馬鐙,騎乘著駿馬,低頭端詳著舞台之下的槐詩,向著他露出笑容。

  「來吧,少年。」

  他握緊了自己的寶劍,指向了年輕人的面孔:「讓我來親自分辨,你究竟有沒有繼承這一份尊榮之冠的資格!」

  於是,無數人的視線紛至沓來,落在了槐詩的身上。

  寂靜裡,他沉默地環顧著四周的觀眾,最後,視線落在王子身上。

  看著他的白馬,看著他的寶劍,再看著他那令人凜然生畏的莊重神情,堪稱千錘百煉毫無破綻的架勢和昂然地戰意。

  沒有說話。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忽然感覺……興奮了起來。

  血液好像在沸騰一樣,迫不及待的奔湧在軀殼之中,散發著燃燒一般地溫度,源質如火焰升騰,自胸前的裂隙之後奔湧。

  感受到靈魂最深處湧現的愉悅和期待。

  他緩緩伸手,握緊了祭祀刀和利斧,令鋼鐵碰撞,迸發出令人心情愉快的鳴叫,撫平了胸臆間一切的躁動和雜響。

  只剩下鎮定而單純的節奏。

  「那麼,王子殿下,遵照樂園的規則,我在此向你發起挑戰!」

  那個少年露出微笑,昂起頭來,踏步上前,在所有觀眾的審視和目光中走上了此刻只屬於自己的舞台。

  此處誠然是令自己暢快不已的戰場,足以令自己全力以赴的對決,令自己發自內心感到敬重的對手。

  這難道不是自己一直所期待的東西嗎?

  因此,再無需更多的憂慮和恐懼,也無需那些無聊的偽裝和謊言。

  「——天文會,槐詩,請賜教!」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7:15
第二百三十二章 Action!

  「等等,天文會?」

  就在槐詩自爆身份的瞬間,無數觀看者露出錯愕的面孔,面面相覷。

  全場嘩然。

  「他……他……」

  特等席上,還打著吊針的老公卿瞪大眼睛,哆嗦地手指著屏幕上的少年,不止是憤怒還是驚愕,都快要背過氣兒去了。

  早說了不是我們的人!

  跟你們說了你們還不信!

  帶著委屈和惱怒,他瞪向了七星集團的代表,卻發現七星集團的代表比他更加憤怒地瞪了過來。

  「瀛洲人太無恥了!」七星代表咬著牙,收回視線,低聲對身旁的人:「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嫁禍給天文會!」

  「是啊是啊。」大表哥嘆息著點頭,拍了拍七星代表的肩膀,「他們一直就這個樣子,習慣了就好。」

  「哇……」

  老公卿的身體陡然一震,噴出了一口老血來,嘶啞地喊著什麼,可旋即在大表哥的示意之下又被拉近了醫護室搶救去了。

  「人老了身體不好,就不要勉強自己出席活動了嘛。」

  大表哥嘆息,對助手吩咐道:「讓老人好好養病,就別出來和人生氣了……這要被氣出什麼毛病來,你說訛我們算了,現在連天文會都訛,真讓人看不下去,是吧,劉部長?」

  「嗯?是啊……」

  在旁邊,天文會金陵分部的代表副部長,那個中年人用力地點了點頭,露出了略顯心虛的笑容。

  那個小鬼,怎麼……越看越眼熟呢?

  好像,在哪裡見過?

  .

  「真是令人舒暢的眼神啊。」

  熾熱的聚光燈之下的舞台上,王子凝視著少年的面孔,露出了愉快地笑容。

  「很好,來吧,少年!」

  他微微拉扯韁繩,握緊劍刃:「堂堂正正地,分一個勝負!」

  鐵蹄轟鳴。

  白馬嘶叫之中,颶風撲面而來,那一匹俊美的白馬四蹄迸射雷光,轉瞬間如列車一般奔馳而至,馬背上劍刃斬落。

  斬空了。

  禹步!

  自間不容髮的關頭,邁步,轉身,擦著馬首的衝撞向左轉出,槐詩雙手中的刀斧隨著身體再空中劃出了兩道凌厲的弧線,向著馬首斬出。

  崩!

  劍刃穿刺而來,格擋,火花飛迸。

  緊接著,白馬人立而起,向著槐詩的面孔踐踏而下,槐詩再讓,可隨著鐵蹄墜落的瞬間,颶風雷鳴自戰馬的踐踏之下爆發,令人窒息的氣浪向著四周翻捲。

  槐詩,倒飛而出。

  而白馬一頓,隨著王子拉扯韁繩,向前馳騁而出,迅捷如電,馬背上的寶劍如蛇那樣,追逐了槐詩的喉嚨,刺出。

  瞬間跨越了漫長的距離。

  可緊接著,衝擊卻又戛然而止。

  就在原本的地方,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條鎖鏈,連接著舞台上的地毯,另一頭,纏繞在戰馬的脖子之上。

  拴住了!

  明明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地毯,此刻在舞台上卻彷彿鋼鐵一樣堅不可摧,不論是白馬的踐踏還是拉扯都不足以摧毀。

  王子舉起劍刃,斬落,鎖鏈應聲斷裂。

  槐詩眼前一黑,感覺到了源質的震盪,鎖鏈回到他的手中,纏繞在手臂之上,缺口彌合。

  那一把劍,絕對是神兵利器級別的武器。

  不,怎麼想,王子的寶劍應該都不是凡品吧?

  就像是王子的白馬一樣。

  所有的惡人都會倒在王子的利劍之前,就好像所有的險阻艱難都會被王子的白馬從容跨越一樣。

  這是宛如從傳說中走出的白馬王子。

  曾經天命在身,要去斬殺惡龍,將少女拯救與危難之中的英雄。

  哪怕只存在於此處。

  哪怕只存在於今夜……

  「痛快!」

  槐詩站穩,握緊了刀斧,不由自主地想要笑。

  愉快,興奮,期待,還有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了榮幸。

  這樣的對手,這樣的敵人,這樣的英雄……這樣的戰鬥,簡直美好的像是夢一樣。 只是發現敵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便能夠感覺到難以言喻的期待。

  寂靜的果園健身房,數十個肌肉猛男面前的電視機上,展露出少年此刻的笑容。

  就好像有火焰從眼睛裡亮了起來那樣。

  帶著令人不敢直視的熾熱輝光。

  「興奮起來了吧,槐詩?」

  捧著蛋白粉的老人輕聲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那種好像靈魂都燃燒起來的感覺,所謂的戰鬥就是這樣令人暢快的事情,所謂的對手,就是這麼令人喜愛的存在… …正因如此,不,唯有如此,勝利才是去值得去追求的東西呀。」

  於是,屏幕上,槐詩踏前,向著自己的對手。

  「再來!」

  少年低聲呢喃著,手中的刀斧消散,璀璨的輝光凝聚,十字長槍的輪廓自手中增長,槍刃之上,流不盡的龍血如淚垂落。

  那是全神貫注的衝擊姿態。

  只是彎腰,便有弓弦絞緊的低沉聲音響起,只是踏步,便有撞破空氣的轟鳴迸發。

  青冠龍化作雨霧一般,自槍刃之上灑落,所過之處,鳶尾花的色彩自毯上的赤紅色中生長開來……就好像一片片刺繡那樣,浮現在了地毯的表面,枝葉招展,花朵盛開。

  沁人心脾的清香擴散開來。

  而一點宛如星辰墜落的轟鳴之光已然貫穿了十數米的距離,呼嘯而至,白馬後退,槍刃繼續向前,於是白馬再退。

  劍刃劈斬,槍鋒就蕩開了劍刃,鐵蹄踐踏,槍身便撞破了鐵蹄。

  像是浩蕩的流星從天而降的那樣。

  在瞬息間,切裂了白馬修長的面目,自神俊的模樣中留下了一道猩紅的傷痕。

  白馬痛嘶,自振奮神武中浮現出一絲疲態。

  而槍刃卻順勢地戳在了地上。

  但槐詩還在向前。

  於是瞬間,槍身彎曲如弓,驟然彈開,將少年撐起,飛起至空中。 斧刃自手中浮現,向著近在咫尺地王子。

  斬!

  金屬碰撞的鳴叫聲迸發。

  白馬倒退,馬背上,王子錯愕地抬起手中的長劍,看到了上面的缺口。

  一縷金髮自他鬢邊落下,飄揚在空中,最後落入地上白馬的鮮血中,如此醒目。

  「難道只有這種程度而已嗎,王子殿下?」

  槐詩落地,隨意地揮灑著手中的武器,帶著愉悅地笑容:「熱身的話,也該結束了吧?」

  「這樣的戰鬥還無法令你滿足麼,槐詩。」

  白馬之上,王子低頭俯瞰著他,眼瞳中閃過一絲驚奇,緩緩頷首,「很好,那我們更進一步好了——」

  劍刃揮落,發出了無聲的叱令。

  馬蹄踐踏,敲在舞台上,像是敲響了龐大的鐵鼓,轟鳴迸發。

  於是,無數人影自後台浮現,匆忙奔走,好像血液流動在自己的脈絡之中。 轉瞬間,燈光組就位,道具組就位,調度組就位,機械組就位,最後,導演組就位。

  好像被賦予了靈魂那樣,此時此刻,這古老的劇場再次煥發出了往日的光彩。

  這個舞台,活了起來。

  「別大意啊,槐詩。」

  王子微笑著,環顧著自己的國土:「表演,才剛剛開始!」

  在他背後,無數捲動的幕布之後,驟然有光芒湧現,映照在天幕之上,形成了旋轉的倒計時。

  3、2、1!

  ——action!

  古老的場記板被緩緩舉起,驟然合攏,迸發出清脆的聲響。

  瞬息間,整個舞台劇烈震動起來。

  虹彩的燈光迅速變化,無數機械在劇烈的運轉,隨著齒輪的旋轉,無數樞紐結合,升降台的起降,數不清的道具自緩緩旋轉的舞台之上升起又消失。

  憑著純粹顏色的更替、道具的有無,還有織物大幕上背景的變化,交織出人間四時的氣候,演化出千山萬水的風景。

  世界,已然被濃縮在了這一出小小的舞台之上。

  而屬於王子們的表演,已然開始了!

  「小心了。」

  王子高喝。

  白馬嘶鳴,重振旗鼓。

  鐵蹄踐踏在灰色的地毯上,隨著升降台的隆起,跳躍在無數浮現的道具假石之間,好像馳騁在高聳的山脈之上,踩著懸崖峭壁上的凸起,向著槐詩俯衝而來。

  不,此時此刻,眼前所出現的,應該是真正的高山才對!

  哪怕只是徒有背景和抽象化的道具輔助,但此時此刻,所形成的效果,於一座真正的高山無異。

  槐詩已然身處於山腰之上。

  仰起頭的時候,便能夠感覺到巍巍山脈所施加的沉重威壓,還有自山頂俯衝而下的王子,那如滾石一般一往無前的氣勢,還有在崇山峻嶺之間如履平地的靈巧和迅捷。

  自山巔之上席捲而下,有狂風呼嘯。

  天空灰暗,電閃雷鳴。

  整個世界的龐大壓力都覆蓋而來,令他舉步維艱。

  只是瞬間的錯愕,如光一般的白馬已經近在咫尺,馬背上,王子的利劍劈斬而下,槐詩下意識地閃身,格擋,可是卻無從抵禦那龐大的力量,被擊飛了。

  在空中,他環顧著四周,卻看到白馬一躍而起,好像踏空而來那樣,向著它衝擊過來。

  帶著載具來撞人也太過分了點吧?

  槐詩甩手,鐵鎖飛出,拉著他扯向了地面,槐詩自空中轉身,躲過了白馬踐踏下來的馬蹄,狼狽落地。

  可剛一落地,卻看到……地毯的色彩,變作了深藍。

  背後的大幕浮現出深邃的藍色,天幕的投影裡,無數魚群隱約顯露,地板翻動,驟然有珊瑚礁的圖版翻出,而天花板的導軌上,一片片畫著浪花樣式的板子懸掛下來,隨著導軌的運行而起伏。

  這是……海洋!

  轉瞬間,重力飄忽,槐詩陷入了窒息。

  而從空中墜落下來的白馬卻破空入海,靈巧地擺動著身子,在海中游泳穿梭,載著白馬向槐詩衝來。

  你是哪裡來的的盧麼!

  槐詩瞪大眼睛,在沒有水的海洋裡緩緩地翻過身,看著越來越近的白馬,忽然間……露出笑容。

  手中,刀斧展露。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7:15
第二百三十三章 所謂王子

  一瞬間,槐詩的動作從遲滯變作靈巧。

  就好像化身游魚,融入了海洋之中,飛翔那樣地游動在空氣裡,自最後的關頭閃過了白馬的衝擊,向著王子露出笑容。

  緊接著,憑藉著海中動蕩的暗流,刀斧毫無遲滯的斬落。

  迅捷如風!

  在特等席上,上座部密宗的代表愕然地停止了身子:「那是……」

  「恩,怎麼了?」旁邊的代表問:「看出什麼了嗎?」

  「不,沒什麼,是我認錯了。」

  代表緩緩搖頭,心中的疑惑漸漸消散。

  雖然看上去像是上座部密宗的雙刀術,但動作卻似是而非,核心更是完全不同,多半是巧合吧?

  可真有這麼巧合麼?

  槐詩,如魚得水!

  這一套已經完全融入了演奏法的雙刀術在槐詩手中再度展開,隨著斧刃斬落的重音,空氣中掀起了擾動的暗流,緊接著,短刀穿刺而出,繞過了劍刃,刺向王子的脖頸。

  白馬驟然在海中轉身,鐵蹄踢了過來,可水流卻推動著槐詩從容閃過,刀鋒再斬,被劍鋒格擋。

  無懈可擊的劍術自這深海之中展開,哪怕頂著海水的重壓和阻力,王子依舊風度翩翩,未曾有分毫的狼狽。

  白馬衝撞,劍刃橫掃。

  這一次,竟然勢均力敵!

  「厲害。」

  在窒息中,槐詩嘴唇開闔,不吝讚歎和欣賞。

  王子微笑,好像在說彼此彼此那樣,劍刃之上猛然迸發力量,將槐詩推開。

  槐詩緊追不放,長槍刺出,可海洋卻在瞬間消失。

  兩人落地,升降台驟然隆起,舞台變作了不祥的灰黑,當淺灰色的光芒映照著頭頂,化作黑暗的雲層時,他的鼻子中就嗅到了幻覺一般地刺鼻硫磺味……

  不安的預感驟然浮現。

  就在他的步步緊逼之中,面前的大地驟然裂開,令少年的追擊戛然而止,因為有一卷紅布自其中飄飛,衝天而起……

  好像火山中噴出的熔岩那樣!

  哪怕就算是紅布,被它覆蓋到的話,恐怕也會在瞬間燒化吧?

  難以前進,槐詩向後躲閃,可在空中卻奮力向著面前的洪流投擲出了沉重的斧刃。

  破空的淒嘯迸發。

  斧刃迴旋著沒入了岩漿之中,撕裂了紅布,便被燒至了赤紅,帶著熊熊的烈火向著王子的面目迴旋而至。

  王子側頭躲閃,任由斧刃從耳邊飛過。

  緊接著,卻看到一道鎖鏈緊隨其後的飛來,拴在了斧柄之上。

  槐詩,猛然拉扯!

  斧刃去而復返!

  在金鐵碰撞的高亢聲音中,王子的臉頰上露出了一道劈斬的傷痕,優雅不再,可那神情卻越發的端莊威嚴。

  白馬憤怒地嘶鳴,繞過了飛舞的熔岩,向著槐詩衝擊馳騁。

  劍刃穿刺。

  崩!

  長槍和劍鋒在空中碰撞。

  槐詩撤身,動作驟然一滯……他的袖口,被白馬咬住了!

  還能這樣的嗎?

  劍刃已經向著他的手臂斬下!

  最後的關頭,他召出了祭祀刀,倒持著格擋,可劍刃卻在刀鋒之上游走,最終,自槐詩的手肘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白馬與槐詩交錯而過,落地。

  火山已經消失無踪,在場景地劇烈變化之中,兩人已經站立在了大教堂的頂端,腳踩著高聳的飛扶壁,背後便是如刀鋒一般銳利地指向天空的塔樓。

  白馬在教堂的頂端靈巧地轉身,馬背上的王子凝視著遠處的少年,咧嘴微笑:「真厲害啊,槐詩。」

  「彼此彼此。」

  槐詩扭了扭脖子,一把銀血藥劑糊在手肘的傷口,仰頭問道:「好像忍的很辛苦一樣啊,殿下,是還有什麼招數嗎?」

  「沒錯。」王子頷首。

  「所以說,手下留情了嗎?」槐詩忍不住笑起來:「我以為全力以赴才是尊重對手來著。」

  「能有你這樣的對手,真讓人快樂啊,槐詩。」

  白馬之上的王子微笑著,似是遺憾:「雖然這麼說未免有些過分,可我只是不想讓這一場戰鬥結束的太快而已。」

  「只有這種程度的話,戰鬥也會很快結束的,殿下。」

  山鬼的火焰自少年的身上升起,禹步的勁力爆發,腳印深深地印入了教堂的石雕之上,少年在向前,咧嘴笑著,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我可是很厲害的。」

  「是這樣麼?」

  凝視著少年的眼神,王子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笑起來:「那就這樣吧!槐詩,正如你所願的那樣,我會全力以赴,所以——不要敗得太快!」

  那一瞬間,白馬之上的王子再度端起了手中的寶劍,豎起的劍刃映照著他俊美的面孔,宛如祈禱那樣地端莊。

  向著遠方呼喚。

  「——女士,請為我歌唱吧!」

  於是,輕柔的豎琴聲如夢似幻地響起。

  就在舞台左側的垂簾之後,有一個少女的身影浮現,撥動著手中的豎琴,輕聲哼唱,彷彿穿透了千百年的時光那樣,昨日的歌聲與今日重現。

  過去的傳奇於現在上演。

  被遺忘的王子重新站立在敵人的面前。

  慷慨激昂的號角聲自旋律中激盪而起,無數幻影的歡呼之中,垂簾之後,有隱約而高亢的歌聲響起。

  那是……

  槐詩的眼瞳收縮起來,緊接著,便聽見來自王子的吟誦。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如是吟誦著流傳千古的名篇,王子舉起了手中的劍刃,在淒婉而高亢的歌聲之中,就好像握緊了自己的命運那樣。

  傳說之中的王子,傳說之中的騎士,此刻便佇立在槐詩的面前。

  榮耀的光環從他的頭頂升起,璀璨的輝光凝結在他的劍刃之上,而隨著白馬的嘶吼,一雙龐大的羽翼便從身上展開,捲動空氣,掀起颶風,翱翔在了天空之上。

  「天馬?」

  槐詩目瞪口呆地仰頭凝視著高踞與天穹之上的王子,「打架帶bgm就算了,而且還跟放魔法似的,這就過分了啊!」

  「聽啊,槐詩!」

  天穹之上,王子長笑著,驕傲地展開雙臂:「這便是昔日吾等的悲歌,這便是我的人民們發自內心對我的頌唱和讚賞。

  所謂的王子,絕非一人! 沒有人民和國土守護的王子,又和乞丐有什麼兩樣? 」

  在垂簾之後,少女的歌喉漸漸高亢,撼動心魂的旋律之中,白馬嘶鳴,頭生獨角,煥發出如太陽一般的光芒。

  緊接著,狂風呼嘯,飛馬馳騁而來。

  轟!

  只是一擊。

  槐詩倒飛而出,感覺到眼前陣陣發黑。

  而馬蹄聲在漸漸接近,白馬踩踏在空中,便發出宛如鼓聲一般的轟鳴,帷幕之後的頌唱再度攀升至高峰,清冷的女聲向上迸發,難以置信的高音化作對命運的哀嘆和抗爭。

  無數人的合唱響起。

  王子的利刃之上,光芒熾盛。

  斬落!

  槐詩再退,感覺到雙臂失去了知覺,整個人又一次向後飛出了數米,哇的一聲吐出鮮血,目瞪口呆。

  長槍,撐起了身體。

  他凝視著遠處以逸待勞的王子,卻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一陣無力。

  只是長出了翅膀而已,只是力氣大了一點而已,只是能夠放光而已……可是卻讓人感覺到無能為力。

  好像有千百人跟隨在他的身後那樣。

  王子站在自己的王國,自己的舞台之上,萬民頌唱他的偉績與威嚴,公正與賢明,溫柔與決斷。

  傳說在此真正地降臨了,在這歌聲之中。

  「bgm,我也有啊……」

  槐詩拔出斧子,揮舞,幻覺一般地大提琴聲便從他身後的垂簾之後響起,如此低沉,可旋即王子拔劍,再斬。

  轟鳴地交響曲便將孤獨的大提琴聲碾碎了。

  槐詩踉蹌後退。

  「不行啊,槐詩,不行。」

  王子低頭俯瞰著自己狼狽的對手,對他的稚嫩展露不快:「永遠只是一個人的話,就不能永遠得到勝利。只是一個人的話,也不配成為王子了!你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態來挑戰我的嗎?」

  槐詩劇烈地嗆咳著,喘息,「說實話,沒想那麼多……早知道帶個播放器過來了。」

  「想一想,少年,好好想一想……此處的舞台,難道不是展露氣度之時嗎?」

  王子策動白馬,步步上前,怒斥道:「可你為之奮鬥的王國究竟在哪裡!你所守護的人民又身在何方!

  槐詩,如果你只是如此淺薄的話,便必敗無疑! 」

  所謂的王子的故事,不就是這樣麼?

  不會成為國王,不會藏身在古堡中去坐在那一張距離人們最遙遠的椅子上。

  王子騎著白馬,行走在自己的國土之間。

  永遠年輕,永遠鮮亮。

  就好像一個最溫柔的夢。

  正因為如此,才會被無數人民所喜愛,正因為如此,才能夠寄託諸多希望和憧憬。 永遠正義,永遠溫柔,背負著國民的期待,百戰百勝,英姿颯爽,永遠不會令人失望。

  所以才會百戰百勝。

  所以才閃耀地像是星辰那樣!

  「抱歉吶,殿下。」

  槐詩凝視著他璀璨的樣子,羨慕地嘆息,「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您那樣……」

  那種東西,自己從來都沒有擁有過吧?

  說到底,王子什麼的……自己充其量也就只能跟著老柳客串一下牛郎而已,還只能做小弟,被人潑酒和嘲笑,變成表情包。

  就算有了魔法長髮、魔法雙手,可以跟小動物說話,有人來幫你解決麻煩,但這都不能說你是一個王子的,對吧?

  再怎麼光鮮的假貨,一旦遇到真的,就會原形畢露。

  ktv王子算什麼王子啊!

  他閉上眼睛,吐出肺腑間焦躁的氣息,握緊武器,向著王子邀戰。

  「來吧,殿下。」他低聲說,「你的敵人就在這裡了。」

  「竟然連可堪守護的國土都找不到麼?」

  王子垂下憐憫的目光,握緊劍刃。

  「那麼,便讓我結束這一場戰鬥吧……」

  他輕聲呢喃著,馬蹄敲打大地。

  在威嚴的光芒之中,天馬飛翔而起,萬眾頌唱的。

  王子威嚴地舉起高舉著光芒之劍,向著槐詩馳騁而來!

  緊接著,萬丈光芒斬落!

  槐詩咆哮,嘶吼,舉起手中的長槍,向前刺出。

  那一瞬間,轟鳴聲爆發。

  颶風席捲。

  槍鋒和劍刃硬撼在一處!

  竟然……擋住了?

  槐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傻仔。」

  烏鴉地嘆息聲在耳邊響起:「看身後。」

  然後,死寂之中,所有人都聽見了——槐詩的身後,舞台盡頭,那一道空空蕩蕩的垂簾內,有推門的聲音響起。

  「管風琴麼?」

  一個蒼老而優雅的聲​​音響起:「恰好在下學過一點啊。」

  於是,凳子被拉開了。

  琴師入座。

  隱隱的嘈雜和混亂聲音緊隨其後,有錯落低沉的腳步聲不斷地自門後響起,走進了劇場裡來,好像觀眾入場那樣的.

  佝僂的老人和婦人們牽著瘦弱的孩子,帶著風沙的氣息,自被遺忘的故事中來到了這裡,不安地看著觀眾們,最後,坐在了合唱團的椅子。

  緊接著,互相講著爛笑話的水手們走了進來。 叼著煙斗的船長走在最前面,撿起了椅子前面的長號,回頭吩咐道:「你們幾個去敲鼓吧,不會敲的跟著吼兩聲就行。」

  水手們各就各位,然後一個又一個的身影自門後走出,來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有些苦手地拿起了面前的樂器,不知道如何使用。

  轉瞬之間,無數人影已經將垂簾之後的表演席上佔滿,曾經故事中的角色在這個不可思議的舞台上重現,為自己的拯救者舉起了樂器。

  到最後,有一個輕柔的腳步聲走上前來,纖細的身影在最前方站定。 船長摘下煙斗,似是錯愕:「小姑娘,你來唱歌嗎?」

  「是啊。」

  女孩兒久違的聲音笑起來,抬起頭,看向舞台之上。 隔著那一道薄薄的簾子,她輕聲問:「可以重新開始了嗎,槐詩先生?」

  「……啊,隨時可以。」

  短暫的沉默後,槐詩緩緩點頭,強忍著胸臆間的喜悅和感激,眼眶發紅。

  當仰頭看向等待許久的王子時,他便露出笑容。

  「看到了嗎?殿下。」

  槐詩再一次地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我的人民來找我了,我的國土,便在此處!」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7:16
第二百三十四章 魔法

  此時此刻,舞台之上,沉默等待的王子靜靜地凝視著不遠處的少年。

  忽然之間,露出了愉悅地笑容。

  「很好,槐詩。」

  他握緊韁繩和劍刃,讚許地頷首,「你果然是值得一戰的對手,我不得不認可——這一份聚集在你身上的厚重人望,實乃榮耀之冠冕,真令人羨慕啊。」

  「所以呢?」

  槐詩微笑著反問:「要認輸嗎?投降輸一半。」

  王子愣了一下,大笑了起來,緩緩地舉起劍刃:

  「——我將傾盡全力擊敗你,為今夜的對決劃下句號。槐詩,不論我們之中誰能夠得勝,都可繼承這一處舞台。」

  「那就放馬過來吧!」

  槐詩咧嘴,向著白馬之上的王子勾了勾手,戰意熊熊燃燒……然後忽然之間有點燃不動了,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錯愕回頭,看向垂簾之後的身影:

  「等一下……我記得,你好像,不會唱歌吧?」

  「……」

  垂簾後正準備張口的少女愣住了。

  槐詩乾咳了一下,小聲建議道:「要不咱換個人來,你給我畫表情包助威就行了。」

  「……」

  在短暫沉默中,那一道視線就變得危險起來。

  緊接著,便有呼嘯的颶風自耳邊迸發。

  王子的大笑聲傳來。

  「不要走神!」

  轟!

  劍刃斬落。

  純粹的光明燃燒,自劍刃之上迸射而出,宛如開天闢地那樣,斬向了槐詩的方向,颶風席捲中,槐詩狼狽躲閃,整個人都被掀翻了起來。

  可簾子後面偏偏毫無聲音,在主唱沒有開腔的時候,整個演奏團都寂然無聲。

  「我錯了,我錯了。」

  就在所有觀眾們呆滯地眼神中,槐詩狼狽落地,來不及反擊,雙手合十,向著垂簾後的少女雙手告饒:「這麼久沒有見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真是對不起,我這個人完全不行,人品壞了,你不要跟我一般見識好不好?」

  大哥,你是從哪裡來找前女友複合的渣男麼!

  無數觀眾憤怒地喝起了倒彩:老子才剛剛燃起來,還沒感動一會兒呢,你他媽就給我整這個!

  好好打架不行麼!

  一時間,台下不知道多少憤怒地垃圾和瓶瓶罐罐丟上了台來,倒彩聲不絕於耳,不止是場內還是場外,所有原本熱血沸騰的支持者們都恨不得往槐詩的臉上甩一個差評,或者乾脆大聲給追著槐詩猛砍的王子叫好了起來。

  「對,照著臉砍!」

  「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馬兒加油!對,蹬他腿中間……」

  就連合唱團的席位上,抄著長號和各種樂器的水手們大聲地喝起彩,盼著這個不識貨的王八蛋多倒點黴。

  直到清脆的響指聲從垂簾之後迸發。

  細碎的聲音自修長的指尖擴散,如鐵那樣,壓下了一切雜響,隨著厚重的書籍自半空之中翻開,帶著一絲沙啞的哼唱聲響起,像是煙霧那樣。

  「wem der gro?e wurf gelungen,eines freundes freund zu 色in?」

  那歌唱聲稱不上天籟,縱然嗓音悅耳,可是在嘈雜轟鳴的舞台之上,卻未曾被一切轟鳴覆蓋,反而漸漸擴散。

  像是輕柔的疑問那樣,迴盪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誰能作個忠實朋友,獻出高貴友誼?

  「誰能得到幸福愛情,就和大家來歡聚……」

  裊裊的聲音千絲萬縷的展開來,隨著垂簾後少女的手指抬起,有無形的力量流淌而出,覆蓋在了整個演奏席之上。

  推下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展開了奇蹟的連鎖,緊隨其後的,便有長號高亢的鳴叫迸發,小提琴的旋律化作河流那樣,靜謐流淌。

  可隨著無數細碎的河流匯聚,就演化出令人心神震顫的驚濤海浪,鐵鼓的聲音迸發,宛如大地震動一樣,自交織的旋律中,那些或是蒼老或是稚嫩的聲音隨之響起,融入到低沉的合唱之中。

  「真心誠意相親相愛,才能找到知己,假如沒有這種心意,只好讓他去哭泣……」

  如是的歌唱,回應著來自槐詩的問題。

  隨著那歌聲的升起,無數光芒自虛空之中湧現,不斷動盪變化的舞台戛然而止,無數翻板升起又陷落,天幕變化,四時氣候劇烈地更替著,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掌任意撥弄著,直到最後,無數柱石自舞台之上憑空湧現,撐起龐大殿堂的穹頂,將此處籠罩在了莊嚴雄偉的大殿之中。

  匯聚而來的光芒映照著狼狽的槐詩,好像甄別著什麼一樣,判斷他是否有資格接受這一段友誼。

  瞬息間,化作了雨露,從天而降,覆蓋在了他的身上,將一切傷痕治愈,疲乏盡去。

  槐詩,滿血復活!

  似是對判斷的結果十分滿意,垂簾之後的少女手中把弄著三顆精巧地骰子,嘴角勾起了愉快地笑容:

  「那便傾聽吧,我的朋友。」

  那一瞬間,觀眾們驚嘆與舞台上的宏偉變化,可特等席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瞪大眼睛,凝視著這一切。

  「這是……」

  緊接著,交響的轟鳴自少女的指揮之中迸發。

  宛如光的海洋吞沒了一切那樣,旋律化作了浩蕩洪流,席捲,震懾了每一個魂靈,統和了每一個雜念,消弭了一切的紛爭和煩惱之後,將所有的不協盡數消解。

  合眾為一!

  那是震人心魄的合唱,宛如驚濤海浪一般的轟然交響。

  就在管風琴的宏偉旋律之中,演奏席上的所有成員們張口,齊聲合唱:「freude, sch?ner g?tterfunken tochter aus elysium……」

  無以言語的歡快自這旋律之中迸發,凌駕於天和地之上,化作這個世界唯一的旋律。

  那是獨一無二的《歡樂頌》!

  「創造主!」

  特等席之上,天文會的代表終於自震驚之中轉醒,不可置信地脫口而出:「那是一位創造主!」

  一位創造主,駕臨了此處的地獄裡!

  屹立與無數學者和凡人的巔峰,足以修訂現境法則,憑空訂立新規,只需揮手,便可令地獄化作樂園的創造主!

  可如今,數遍全世界都如同鳳毛麟角一般高貴的創造主,卻在突兀地在此處出現,駕馭著奇蹟的旋律,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縱聲歌唱?

  究竟是哪位?

  這應該是羅馬譜系的源典沒有錯,可羅馬譜系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位神秘的存在? 難道除了教團中隱居的四位創造主之外,這些年還有新的創造主誕生?

  可究竟是誰?

  這麼年輕的女性,不應該默默無聞才對!

  無數驚愕的眼神交換著,或是錯愕,或是震驚,再或者是一片茫然,到最後,都化作了日了狗一般的麻木,感覺到了自己掉進了檸檬堆裡。

  憑什麼啊!

  這麼粗的一條金大腿說來就來?

  這個王八蛋的背景竟然這麼深厚的麼?

  等等,也就是說那個傢伙真的不是鹿鳴館的變態了?

  七星集團的代表臉色劇烈變化,盯著天文會的代表,心思電轉,劉部長茫然地看了過去,可被那視線看了一眼,七星的代表便如墮冰窟。

  是了,一個背後有羅馬譜系撐腰的昇華者出現在了亞洲新秀賽裡,這背後一定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朋友交易。

  雖然對那個小鬼的身份早有懷疑,但如果被自己戳穿了的話……

  「鹿鳴館的王八蛋實在太過分了!」

  七星代表瞬間恍悟了過來,拍著膝蓋,大聲地怒斥道:「知道自己底蘊單薄贏不了比賽,竟然想要勾結其他譜系,借助外力,簡直是無恥之極!」

  破碎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在門口,那個剛剛推門而入的老公卿愕然地看著他,手裡原本掛著的氧氣瓶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你……你……」

  哆嗦地手指著他,老公卿的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紅,如是變化了好幾次之後,忽然仰起頭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老血。

  仰天倒下。

  「天壽了!快來人吶!」

  大表哥幸災樂禍地呼喊響起來:「老公卿又吐血啦!」

  緊接著,他的聲音就被浩蕩轟鳴的旋律吞沒了,無人問津。

  如此慷慨的喜樂化作暴雨,隨著旋律,將一切吞沒。

  舞台之上,槐詩咆哮。

  斧刃斬落,硬撼著王子的長劍。

  隨著管風琴所迸發的雷霆轟鳴,自他的身上,無數光芒不斷地湧現,來自創造主的加持化作了一個個彈窗,浮現在了他的周圍。

  【熊之堅韌】、【牛之力量】、【貓之優雅】、【黑暗視覺】、【鷹之威儀】、【梟之睿智】、【防護箭矢】、【偏轉力場】、【技藝精純】、【穩固自信】、【武器延伸】、【英靈附體】、【蛇之迅捷】……

  來自邊境暗網的強力加持不斷地閃爍。

  每一刻,每一秒,都有無數buff從天而降,層層疊疊,到最後在他的周圍幾乎化作了一片宛如光海的重疊彈窗,無止境地將他的力量向上拔升。

  到最後,在恍惚之中,槐詩感覺自己彷彿變作了巨人,將世界踐踏在腳下。

  槍刃穿刺,擊退了王子的進攻,掀起颶風,無數鳶尾花擴散生長,自其中,燃燒的山鬼驟然一躍而起,自空中向著敵人斬下斧刃!

  天馬哀鳴,竟然在這一擊之下被砸下了數米,落在地上,雙翼徒勞地撲打著,卻再難升上天空。

  王子伸手,溫柔地撫摸著它的鬃毛,安慰著它心中的恐懼,抬起眼睛看向槐詩時,就難以掩飾自己的震驚和讚賞:「如此神奇的力量,這是什麼魔法?」

  「你不知道嗎,殿下?」

  槐詩咧嘴,愉快地笑起來:

  「——友誼,就是魔法!」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7:16
第二百三十五章 浩蕩長夜,至此而終;震怒之日,終將到來!

  「友誼就是魔法……嗎?」

  王子愣了許久,緩緩點頭,發自內心地贊同:「說得真好。」

  這反而令偷用兒童動畫片台詞的槐詩過意不去了起來。

  並未曾拒絕槐詩給予的寶貴喘息時間,王子從容地重整姿態,在子民的頌唱之中再次昂起頭來,容光煥發。

  「如此的戰鬥,真是令人暢快啊,槐詩,我們為什麼不早能一點認識呢?」

  他悵然地感慨:「再早一點,更早一點,在很久很久之前……倘若我們能夠在那一片大地上結識,相知,結伴探險,該有多好?」

  「雖然王子殿下你這麼深情厚誼我很感激啦,但這種話不應該是由女孩子來說才更好麼?」槐詩聳肩:「別看我這樣,其實還蠻克隊友來著。」

  「那真是太遺憾了。」

  王子輕聲笑起來。

  白馬縱聲長嘶,鐵蹄敲打著地面,吐出了一行熾熱的鼻息,雙翼驟然展開,一片片羽毛已經幻化為光芒。

  聖潔的光之羽翼自這地獄之中展開,以純真而爽朗地微笑向敵人報以敬意。

  「那麼,就讓我們再度開始吧!」

  「好!」

  歡樂頌的宏偉旋律再次升騰而起,槐詩的手中展開刀斧,震聲咆哮,向著前方狂奔而出。

  無窮盡的力量加持在了他的身上,他感覺自己好像化身為光。

  所過之處,狂亂的源質擴散在大地之上,令破碎口袋中落下的草籽萌發,生長,緊接著無數參天大樹生長而出,轉瞬間的枯榮之間化作了莊嚴森冷的叢林。

  山鬼咆哮,踩著生長而出的樹木,向著天空馳騁而出,斧刃斬落!

  劍刃橫掃。

  雷鳴巨響自天空中迸發。

  白馬縱聲嘶吼,光芒羽翼再震,強行壓下了槐詩如此的一擊,緊接著,更加莊嚴的力量自從王子的軀殼之中湧現,俊朗的面容之上崩裂縫隙,映襯的那一雙湛藍的眼眸越發地幽靜而深遠。

  王子在燃燒。

  純粹的光芒從劍刃之上凝結,鐵的威嚴自其中迸發,斬落!

  鋒銳無匹。

  槐詩感覺到手腕劇震,在層層力量加持之下的斧刃竟然崩開了一道裂口,祭祀刀的背脊之上更是留下了一道慘烈的划痕。

  他倒飛而下。

  而天馬展翅,追擊而來,王子提劍再斬!

  可在半空之中,槐詩卻好像放棄了抵抗那樣,舒展著自己的四肢,吐出了胸臆間燥熱的氣息,下一瞬間,墨綠色的火光自他的眼瞳之中迸發。

  像是烈日映照。

  幻影自軀殼中掙脫而出,各執刀斧,迎著衝擊而來的王子,山鬼咆哮,口中吐出三尺長的冰冷火光。

  自手中,鎖鏈呼嘯而出,拴在了天馬的脖頸之上。

  瞬息間,長槍、短刀、利斧迸發轟鳴,那低沉的回音化作節拍,重疊在一處,完美地融入了歡樂頌地旋律之中。

  一個和弦!

  憑藉莉莉所給予的加持,如今的槐詩在稍作準備之後,已經能夠將龍驤這樣的招數釋放而出。

  摧枯拉朽!

  白馬慘烈嘶鳴。

  脖頸之上,崩裂開一道縫隙,血液噴湧而出,而王子的劍刃已然在槐詩的劈斬中驟然一震,劍尖橫飛而起,落在了地上。

  斷了。

  白馬的雙翼展開,在天空之中滯留,王子錯愕地抬起劍刃,凝視著前端斷裂的寶劍,很快,便露出了一絲敬佩地笑容。

  「便以此一擊,來還報你如此驚人的技藝吧,槐詩,我的挑戰者!」

  在舞台的天穹之上,他凝視著墜落的少年,緩緩地端起了手中的劍刃,放聲宣告,「謹以全靈交付與此劍之上,美德將於吾等的傳說同存」

  在慷慨激昂的合唱之中,萬民的讚頌和少女的期許裡,那一道劍刃之上升起了宛如火焰之柱的光芒。

  光芒如焰,纏繞在斷裂的劍刃周圍,向上升騰,宛如一道光之旌旗一樣,衝天而起,在烈風之中殘留下一道道印刻在所有人眼眸中的修長尾跡。

  浩蕩的號角聲於此迸發,向世人宣告著王子的勇武與高強,稱讚著這一劍上所裹挾的神威與強悍。

  「神明之大靈啊,以此劍為憑。」

  王子的呼喊,光之旌旗高擎而起,美德與希望在此迸發了萬丈光芒,純潔而耀眼的光芒佔據了天和地之間的唯一主軸。

  隨著王子的縱聲宣言,那燃燒的龐大光芒之劍,向著下方斬落:

  「浩蕩長夜,至此而終!」

  那是,自從劍刃之上所迸發的光之洪流,筆直地向前,寧折不彎,帶著百折不撓的氣勢,摧枯拉朽地將一切阻礙盡數摧毀。

  這一份氣度乃是發自內心的美德與正直所體現,這一份力量乃是不折不扣的高貴所在。

  只是觀看,便能夠理解那個背影所寄託的希望。

  只是傾聽,便會在那慷慨激昂的宣言之中垂下頭來。

  萬古長夜,一斬而破。

  旋即,滿天光明。

  死寂之中,就連洋溢著喜樂和祝福的歡樂頌也在這一劍的轟鳴之下被斬破了。 無數的加持和buff在這一劍之下應聲告破。

  磅礴的密林在光芒的照射之下分崩離析,轟然腰折。

  一切黑暗盡數淨化。

  長夜到此為止。

  黎明到來。

  這是針對黑暗力量的本質克制,沒有任何死角與夾縫的恐怖攻擊,撕裂一切黑暗,宣告光明的到來。

  當升騰而起的煙塵和燃燒殆盡的灰燼漸漸自狂風之中消散時。

  一重重破碎的壁障之後,槐詩的消瘦身影,緩緩地抬頭,破碎的面孔之上傳來了破碎的聲音,好像就要徹底分崩離析了那樣。

  無數陰暗的源質自他軀殼之中緩緩消散。

  「生與死的轉化,原來如此嗎?」

  槐詩的嘴唇開闔著,碎片自面容之上剝離開來,隨著嘴角的勾起,便露出了恍然地笑意:「原來如此……」

  自他赤裸的上身上,胸前的裂口中,漸漸熄滅的火光後卻又有新的火焰再度升騰而起。

  隨著他血液滴落的地方,一顆枯黃的青草漸漸地舞台的夾縫之中生長而出,虛幻的露水滴落,落在槐詩破裂的掌心之上。

  於是,在瞬間,掌心上的裂痕便漸漸地彌合了。

  這才是山鬼聖痕真正所隱藏的力量和奇蹟。

  不是同化死亡,而是擁抱死亡,不是掠奪生機,而是彼此同存。

  和通過不斷吸取負面源質,令自己與死亡不斷接近和靠攏的陰魂不同,這一份自死中所求得的生命所追求的乃是最接近生命本質的形態。

  拋去一切無意義的累贅之後,實現純粹的生命力流通,像是水一般,自高而低,自眾至寡。 通過這一份借取和償還,在短暫到用'一念'尚不足以形容的時間內創造出不可思議的奇蹟。

  如同將賬戶餘額中的所有數字全部扣除之後,在銷戶之前流進來的一筆渺小流水。

  縱然是0.0001元的渺小價值,也是區分有和無的重要標誌。

  哪怕表面的龐大軀乾和繁茂枝葉被付之一炬,只要有一線根系存在,那麼生命便可以延續,再度生長,萌發,度過漫長的冬天,迎來盛大的開放。

  直到一切陰暗源質都被蒸發殆盡的瞬間,槐詩才自聖痕的變化之中領悟瞭如此的精髓,若非這一劍,他不知道要用多久的時間去親自體會山鬼的變化和成長。

  如今,只憑藉著腳下一顆殘存的青草。

  槐詩自死亡的國度邊緣打了個一個轉,再度歸來,自莉莉的無盡光雨之中,無數傷痕緩緩地癒合。

  向前踏出一步,感覺到舊的軀殼彷彿剝落了一般。

  重獲新生。

  槐詩握緊了刀和斧,向著天穹之上的王子昂然微笑,宣告著自己的存在。

  緊接著,斂去了無數陰暗之後的生機自胸前湧現,源質順暢地自兩個階段之間任意地轉化,形成了完美地循環。

  「那麼,便以此回報吧,殿下!」

  自槐詩的低語之中,驟然有轟鳴迸發,那是來自刀和斧的碰撞,鏗鏘地巨響自鋼鐵之上冉冉升起,化作了沉重的節拍。

  【刀劍術·演奏法】!

  彷彿按下了起始符。

  浩蕩的意志貫徹在這一計沉重的節拍裡,將槐詩的意志毫無疑問地傳達在了演奏席上的每一位演奏者的心中。

  短暫的錯愕之後,管風琴前的老人抬起手,猛然按在面前的鍵盤之上。

  隨著踏板的踩落,隱藏在牆壁之後的龐大氣閥猛然開啟,熾熱的蒸汽奔湧在管道之中,衝刷著古舊的簧片,令一切都劇烈地動搖起來。

  如同整個世界都沉浸在動盪中。

  沉重的旋律自老人的之間迸發震怖莊嚴,帶著千倍的敬畏、萬分的神聖和百萬分的冷酷!

  譬如命運。

  可如今,在浩蕩的旋律之中,命運以然奔向了結局,迎接著最終的裁決與審判,面對救贖的光芒和懲戒的雷霆。

  末日到來!

  「聖靈與先知們作證;塵寰將在烈火中熔化!」

  隨著旋律的揮灑,低沉的大提琴聲自槐詩的手中迸發,擴散。

  在莉莉的引領之下,合唱席上的來者們齊聲張口頌唱,低沉的聲音重疊在一處,化作了撼動天和地的咆哮與轟鳴。

  「那日子才是天國震怒之日,審判者未來駕臨之時!威嚴號角響遍四方,死與自然不勝驚恐!」

  「震怒之日,即將到來!」

  他們在呼喊,宣告:「震怒之日,終將到來!」

  於是,審判的雷霆,握在了槐詩的手中!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07:17
第二百三十六章 落幕

  送葬一切魂靈的《安魂曲》在此轟然奏響,帶來最終審判和救贖的《末日經》與此演奏至高潮。

  宛如千萬人的呼和與合唱之中,創造主的力量在旋律之中蛻變,無數定律在激昂的節奏中劇烈地碰撞著,迸射出刺眼的光芒。

  就在槐詩的手中,刀斧已經自有形化作了無形。

  肉眼已然難以辨別它們的輪廓。

  蓋因無盡的雷光自其中迸發,將空氣和視線蹂躪彎曲,刺痛了每一雙眼眸,令人俯首,不可直視神明的恩威。

  好像審判降臨了那樣。

  降臨在少年的食指指尖。

  無數瘋狂地電光自其中不斷攢射而出,鞭撻著塵世的一切,隨著他向前,將一切都摧枯拉朽的撕碎。

  震怒之日,已然到來!

  「這一份力量,實乃奇蹟,你比我想像的還要更強!」

  在天穹之上,王子握緊著依舊燃燒著的劍刃,面孔被雷光照亮,碧綠的眼眸之中卻滿溢著愉悅和期待。

  天馬在嘶鳴,無數羽毛自雙翼之上炸起,掀動颶風,載著依舊未曾熄滅的光芒,隨著王子的咆哮,向下俯衝而來。

  一線筆直的痕跡自虛空之中勾勒而出。

  在轟鳴裡,舞台哀鳴,劇震。

  雷霆和光芒碰撞在一處,照亮了兩人的面容。

  那如出一轍的興奮笑容。

  槐詩深吸一口氣,咆哮,雷光橫掃,將從天而降的劍刃劈斬擊潰,刀刃抬起,斬。

  崩!

  一張獅首盾牌自王子的手臂之上浮現,抵禦著雷光的衝擊,縱然在遊走的電光裡,不斷地有一縷縷金色的髮絲被燒為焦炭。

  「你不會介意吧?」盾牌之後,王子大笑:「我本來還以為用不到它呢,早知道,應該帶長槍來才對。」

  「這話應該我來說才對……」

  槐詩凝視著王子的眼瞳,眉毛微微挑起:「畢竟,它看上去挺貴。」

  轟!

  鼓手發勁!

  自緊貼的距離,刀鋒驟然一震,向內再度斬入了兩指寬的深度,獅首的浮雕之上崩裂了一道縫隙。

  緊接著,王子的斷劍挑起了斧刃,向著槐詩的脖頸橫揮而來。

  在槐詩格擋的瞬間,天馬嘶鳴,鐵蹄奮起,可緊接著,隨著雷光的閃耀,便哀鳴著倒飛而出。

  羽翼斷裂。

  宛如神罰的雷霆鞭撻在了它的軀殼之上,一瞬間,便擊潰了它的防禦和軀殼,自內而外地將天馬的力量瓦解。

  重創!

  光芒的羽毛落地,紛紛消融。

  哀鳴的白馬艱難地掙扎著,抬起臉,蹭了蹭主人的手臂,眷戀不捨地消散了。

  王子從地上狼狽地爬起,像是想要最後一次撫摸它的鬃毛,可是卻猶豫著,收回了手掌。

  握劍的手掌微微顫動著。

  沉默地目送它離去。

  許久,垂下的眼眸抬起,他緩緩後退了一步,最後看了一眼白馬消散的地方,轉身,向著前方握持雷光的少年走去。

  「來吧,槐詩!」

  他輕聲呢喃,舉起了斷劍與崩裂的盾牌:「讓我們,為這漫長的一夜劃上句號吧。」

  「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槐詩靜靜地看著他,不知為何,卻不再笑了,只是奮力地握緊了手中的雷霆與武器,任由它們焚燒著自己的手掌和雙臂,嗤嗤作響。

  「很快。」

  他向前踏出一步,輕聲呢喃:「很快,我就讓你們從這個噩夢裡解脫……」

  那一瞬間,王子與山鬼的咆哮聲響起。

  自千瘡百孔的舞台之上。

  在天幕燃燒的墜落的哀鳴聲裡,雷與光碰撞在一處,發出轟鳴。

  再無變化的機巧、也再無虛偽的餘暇,也沒有後退和躲閃的空隙。 在浩蕩歌聲和旋律的碰撞中,光芒和雷鳴自他們的手中爆發。

  刀劍斧盾掀起赫赫轟鳴,在純粹的力量和速度中顯化出自身的兇威與莊嚴。

  劈斬,格擋,穿刺,再進攻……

  對決以最野蠻和直接的方式呈現在此處。

  隨著轟鳴和咆哮,刀與劍的碎片飛迸,盾牌,分崩離析,槐詩嘶吼,壓制著眼前的昏黑和魂魄的陣痛,斧刃斬落!

  崩!

  劍刃脫手,倒飛而出。

  可王子卻不曾驚慌,而是握緊拳頭,自昏沉之中站定,後退一步,強行扳直了身體,再然後,奮盡全力地向著面前的對手發起最後的進攻。

  只差一線。

  在鎖鏈的束縛之下,破碎的鐵拳距離槐詩的面孔留下了一隙遙不可及的距離。

  槐詩踏前。

  撞在了他的身上。

  祭祀刀,貫入了王子的胸腔之中,自背後穿出。

  於是,浩蕩的鐘聲自穹空之中迸發,轟鳴聲裡,浩大的宣告擴散向四面八方。

  垂簾後,少女的悲歌戛然而止。

  就在所有觀眾的見證之下,無數雙震驚和悲嘆的眼神之前。

  ——勝負已分。

  「結束了,殿下。」

  槐詩在王子的耳邊輕聲呢喃:「漫長的巡行和冒險,到此為止了。」

  他說,「你可以休息了……」

  「是這樣嗎?」

  王子沙啞地笑了起來:「明明才剛剛相識,就要到說再見的時候了嗎?真可惜啊……」

  他狼狽摔倒。

  槐詩扶住了他,將他依靠在破碎的升降台之上,想要說什麼,可是卻感覺手掌被握緊了。

  蒼白的手掌沾染著粘稠的血,曾經俊秀的王子握著面前少年的手腕,眼神依舊如往昔那一般溫和。

  「恭喜你,槐詩……你戰勝了我,從此之後,你便是新的王子啦。」他喘息著,輕聲問,「可是……你想要成為什麼樣的王子呢?」

  「……說實話,我也還沒想好。」

  沉默許久之後,槐詩撓了撓頭,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我覺得,我這麼快樂,一定會是快樂王子吧?」

  不知道為什麼,王子卻忍不住笑出聲,在劇烈的嗆咳裡:「哈哈,聽上去……咳咳……很不靠譜的樣子啊……」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很不靠譜。」

  槐詩嘆息,「像我這樣死皮賴臉的傢伙,哪裡有什麼資格去做王子啊。如果將來淪落到去做牛郎和在ktv裡打工,你會覺得我不像話嗎?」

  「到時候……你還會這麼平等地對待我們這些怪物嗎?」

  「或許吧。」

  槐詩自嘲地搖了搖頭:「說不定,到時候就沒有人會喜歡我啦……你看,再火的人設,熱度總有過去的時候嘛。

  等我過過氣了,可能真得就要靠大家賞飯吃啦。 」

  「那麼,會去拯救無辜的人們嗎?」

  王子嗆咳著,看著他的臉:「還會秉持公義,向那些向你求助的人……伸出援手嗎?」

  「說不好啊。」

  槐詩苦笑,「畢竟我自己的日子有時候也過不太好,幫助別人的話,總要先管好自己再說,是吧?」

  可是他的手卻被王子握緊了,那麼用力,好像害怕他逃走和消失那樣。

  在昏沉之中,王子發出沙啞的聲音,眼神期冀。

  「那麼,你還會去成為……英雄嗎?」

  「那是當然啊。」

  槐詩認真地點頭:「做人總要有一點追求的,對吧?」

  「那就好……那就太好了……」

  就好像有什麼願望實現了,王子輕聲呢喃著,笑容好像得到了解脫一樣:「不要……平靜地走入那個良夜……槐詩……不要像……像我們一樣……」

  有一個冰冷的鐵塊塞進了槐詩的手裡。

  奮進了最後的力氣,不顧少年的錯愕,將自己殘缺的佩劍放在他的五指之間,讓他用力地握緊,不至於鬆脫。

  這便是最後的傳承。

  「永別啦。」

  他向著少年低頭道別,「王子殿下……」

  槐詩愣在了原地。

  在漸漸消散的鐘聲裡,曾經地王子微笑著,漸漸地化作光芒,升上天空,融入了遊樂園的天穹上那漫天的絢麗霓虹之中。

  消失不見。

  那一瞬間,虛幻的光芒自槐詩的頭頂浮現,勾勒出華麗的頭冠,莊嚴而高貴。

  自觀眾席上,包括小貓在內,無數邪馬台的大群之主們齊齊起身,向著新的王子低下頭,撫胸緻禮。

  從今以後,他就是新的王子了。

  隨著又一道宣告的鐘聲響起,所有的觀眾們漸漸地消散了,回到了原本所在的地方。

  而隨著他們的離去,空氣中卻留下了一道道純粹的源質,凝結成細碎的結晶,好像寶石一樣。

  金色的那一塊巨大琥珀是來自心悅框架的饋贈,黑色碩大寶石的是大群之主們的遺留,而無數細碎的彩鑽便是昇華者們所殘留的源質。

  然後,盡數落入了小貓的手中的口袋裡。

  「完美的演出,完美的落幕,槐詩,你做到了唯有你才能夠做到的偉大事蹟。」

  小貓低頭看著袋中無數源質結晶,終於鬆了口氣:「否則,不知道究竟要多久,才能湊齊這麼多觀眾所留下的歡欣與悲傷……」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策劃好的?」

  槐詩抬頭看著他,不知道應該憤怒還是感激,「工於心計地安排,就為了讓我參演這一場舞台劇麼?」

  「這也是樂園的意願。」

  小貓平靜回答,「我相信,那位王子也會贊同我的決定……稍後來我的辦公室吧,我會在那裡等著你。」

  不等槐詩反應,他便捧著那一袋瑰麗的寶石,急匆匆地離去。

  留下槐詩一個人去面對他自己的問題。

  在寂靜裡,槐詩回過頭,看向演奏席前垂下的簾子……

  一步之遙。

  可是不知為何,他卻不敢前進,猶豫著,害怕最後迎來失望的結果。

  直到最後,槐詩終於鼓起勇氣,將簾子掀起,然後……便看到了那一張嘲弄和傲慢的面孔,眼神殘忍又凶狠。

  恩,一張烏蠅哥表情包手繪,就釘在門框上。

  簡直栩栩如生。

  「那位小姐看上去相當的害羞呢。」

  在已然空空蕩蕩的演奏席上,等待許久的房叔嘆息:「因為不知道跟你說什麼才好,猶豫了很久,悄悄地跑掉了……在下有心多留她一會兒的來著,不過這裡看上去也不像是說話的地方,委實無能為力。」

  在許久的沉默之後,槐詩苦笑著抬起手中的表情包,就好像能夠窺見少女描繪時的狡黠神情那樣。

  「真有你的啊,莉莉……」

  他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不知道是應該為她的存在而歡喜,還是應該為她的離去而失落。

  「咳咳。」

  房叔低頭咳嗽了一聲,打斷了槐詩的悵然:「不過在她走之前,我給了她留了石髓館的電話和少爺你的聯繫方式來著。」

  槐詩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

  「……房叔?」

  「嗯?」管家抬頭問,「少爺有何吩咐?」

  槐詩忍不住抓著他的手,貓貓流淚:

  「你是天使嗎!」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矜持而自傲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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