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天啟預報 作者:風月 (連載中)

 
mk2258 2019-3-20 21:14: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164026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19:17
暗網管理局網路狀況通知書

  受到大秘儀'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干涉,近日【白銀之海】的部分支流將發生微弱的偏移。

  由於部分邊境坐標的變動,邊境·暗網的遊戲直播將暫時出現信號不良、暫停播出的現象——我們將暫時停止放送,並二十四小時對故障服務器進行搶修。

  請各位訂閱觀眾欣賞一段優美的廣告,不要走開,精彩馬上回來。

  ——大家的好朋友·KP(黑鴿印章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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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來說,由於後面的劇情還蠻複雜的,外加我對原本的結構進行了重新整理導致我有些卡文,所以請假一天……總之十分對不起,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倘若能夠投個月票,讓我更加羞愧的話,那就更好了。

  ——深深地愛著你們的風月。 本帖最後由 eric60320 於 2019-9-2 19:53 編輯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19:17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死不休

  「這是……」

  李常務艱難地回過頭,隨著破碎的轟鳴,窺見了馬背之上燃燒的騎士,還有他猙獰地笑容。

  在雷鳴聲中,他愣在原地:「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無人回應。

  在最初的問候之後,所響起的便是白馬的嘶鳴,自這對於它來說過於狹小的室內,不快地抬起馬蹄,向下踩落。

  自巨響之中再度迸發雷鳴,將近在咫尺的昇華者踐踏成泥。

  然後,再度馳騁向前!

  馬上的騎士抬起了武器,高高在上地斬落劍刃,賜下毀滅。

  明明是摻雜著轟鳴和慘叫的死寂,此刻卻彷彿奏響了死亡的凱歌那樣,白馬之上的騎士上前,無聲地斬下刀和劍,揮灑著沉重的斧刃,刺出璀璨的輝光。

  縱橫向前。

  好像撕裂一層層薄紙,輕而易舉地將一個個生命撕裂。

  不容辯解,不容分說,也不容猶豫。

  此處誠然已經化作戰場,那麼剩下的便只剩下你死我活而已。

  在下屬的慘叫之中,李常務打了個哆嗦,終於窺見了燃燒的碧火之後,那一雙猩紅的眼瞳,還有其中所滿盈的暴虐與黑暗。

  宛如深淵那樣。

  下一瞬間,白馬和他交錯而過。

  空氣中的淒嘯聲迸發,寒光交錯重疊在一處,憑藉著白馬的高速衝擊,往昔憑藉著雙足難以支撐的'和弦'如此順暢地揮灑而出。

  金小判落地的清脆聲音裡,衝殺至大廳盡頭的騎士緩緩調轉白馬。

  染血的白馬打著響鼻,吐出了兩行熾熱的鼻息,鐵蹄和地板摩擦,迸射火花,再一次的,發起衝鋒!

  死亡!

  死亡席捲而來!

  好像坐了一個噩夢一樣,原照從夢中驚醒,疲憊地喘息。

  然後才發現自己躺在醫護室裡,頭頂白色的燈光,還有掛在旁邊架子上的點滴瓶,以及躺在自己旁邊那個床位上的古怪老人。

  心如死灰那樣的,蒼老的老人依靠在升起的床板上,呆滯地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你醒啦?」

  大表哥的燦爛笑容從旁邊浮現,低下頭,端詳著他錯愕的樣子,絲毫不顧及這裡是什麼地方,嘴角還叼著煙卷。

  抽了兩口之後,拉過一個垃圾桶,往裡面彈了彈。

  「我這是……退場了?」

  許久,原照才反應過來。

  「啊,沒錯。」大表哥點頭:「因為詛咒和使用了禁招的關係,源質受損有點厲害,退場之後直接暈過去了,不過還好,打個點滴休養幾天就自然好了。」

  「哦……」

  原照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旋即,終於回憶起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眼神頓時一滯,看向大表哥的神情就有些不安起來。

  「對不起,我那個……」

  「我都看到了。」

  大表哥點了點頭,卻並不惱怒,只是平靜。

  好像永遠的樂天派那樣,從來沒有人看到他生氣的樣子。

  他永遠是一副樂樂呵呵大哥哥的樣子。 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不笑了的時候,就總讓原照感覺有些害怕。

  「原照,槐詩的事兒你不應該攙和的。」

  他忽然說:「倘若你想要讓大家將你當做一個獨立的成年人的話,你就要學會成年人的辦事方法,成年人要講究利弊。」

  他的話,讓原照的心一層層沉下去。

  「你這麼做,只會讓原家和林家之間產生摩擦,而且並沒有得到什麼實際的利益,完全不是一個成熟的人應該做的選擇。」

  「我……」

  原照沉默了許久,鼓起勇氣想要辯解什麼。 可緊接著,他就看到大表哥臉上露出的愉快笑容:「不過,老是做無趣的成年人,也交不到什麼朋友的吧?」

  「啊?」原照愣住了。

  可大表哥卻伸出手,毫不客氣地揉了揉他的頭髮,粗暴又直接地誇獎:「總之,我作為你的表哥,還是覺得這件事兒你辦得不錯的,帥氣!」

  「是……是真的嗎?」

  原照呆呆地看著他,不敢置信。

  「當然是真的啊,扛著槐詩那小子突圍的時候,真得帥待了!」

  大表哥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這麼做並不應該表揚或者贊同,但……長大了啊,原照。」

  他欣慰地笑了起來。

  原照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可緊接著聽見病房外忽然響起的急促腳步聲,還有護士醫生們阻攔的聲音。

  他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麼,神情忽然不安了起來。

  而大表哥的笑容就變得幸災樂禍起來。

  「總之,距離你親姐姐衝進來揍你還有五分鐘時間……在那之前,好好欣賞你的朋友為你獻上的複仇吧。」

  他拿起了手中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最後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轉身離去。

  門關上了。

  寂靜中,原照愕然地抬起頭,看向屏幕上浮現的景象。

  潔白的瓷磚,一縷漸漸升起的蒸汽。

  在唱片機的溫柔音樂裡,一個熟悉而柔和聲音的傳來。

  「……在湯沸騰了十分鐘之後,我們提前切好的蔥薑蒜就可以下鍋了。」

  一雙靈巧的手端著碗,輕柔地將材料放入鍋中,說話的時候,語氣就柔和讓人嗓子眼發膩,好像每個字裡都放了十斤糖。

  「注意最後再放下辣椒,然後,蓋好鍋蓋。隨著我放鬆心情,聽一首歌,感受香氣慢慢擴散,讓躁動的心靈在廚房中得到安寧和沈淀。」

  背對著攝像頭的人影伸手,放下了唱片機的探針,於是悠揚地歌聲從狹窄地廚房中響起,映襯著少年主廚的溫柔微笑,好像什麼新的偶像節目那樣,引發了不知道多少少女觀眾的尖叫。

  直到最後,隨著湯鍋的傾斜,一線金光自碗中浮現,光芒璀璨,照亮了屏幕前面每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睛。

  到最後,一個湯勺從裡面把電池和燈管撈出來,丟進垃圾桶裡去,槐詩的笑容在鏡頭面前浮現,捧著散發香氣的湯碗:

  「這樣,一道簡單又開胃的二極管奶油湯就做好啦,你學會了嗎?」

  老子學個屁啊!

  原照目瞪口呆地看著廚房裡忙活的槐詩,忍不住想要把遙控器摔在屏幕上:這他媽的是個啥! 你就是這麼給我報仇的? 在廚房裡嗎?

  是想要做頓飯把對頭吃死,還是讓對手活活笑死啊!

  就在賽事組委會的直播之中,鏡頭緩緩後退,將整個繁忙的廚房都映照在內。

  充盈著恐怖陰冷氣息的龐大廚房裡,無數隱隱綽綽的影子遊走在其中,繁忙地經營著自己的業務,為客人料理晚餐。

  就在槐詩的身後,原本的主廚正嚴苛地把持著每一個步驟,指揮著自己的下屬們全力運轉,為今日到來的貴客服務。

  「謝謝你,渡邊先生。」槐詩充滿禮貌地感謝:「廚房是每一個主廚的領地,沒想到你竟然願意讓我貿然借用。」

  「沒關係。」神情肅冷的廚師用一貫的冷漠聲音說道:「畢竟這麼多年來,本店還是第一次接受廚魔的請求,儘管技藝稍顯稚嫩,但這一份對料理的真誠心意無愧於你的身份。」

  「只是見習而已。」

  槐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無需客氣,憑你如今的技藝,去參加正賽的話,應該也能夠奪得靠前的排名了。」主廚淡淡地說道:「只憑著火候的控制一項,就沒有人能夠比得上你,宛如交響樂一般地料理方法也讓我大開眼界。」

  兩人頗為融洽地交流了幾句之後,槐詩便端起了前菜,告辭離去。

  推開廚房的門,走入空曠的客廳之中。

  最後,緩緩地將菜盤放在了唯一的客人前面。

  座椅之上,被束縛的林瑜面色鐵青,好像已經罵到嗓子都啞了那樣,只是凶狠地瞪著槐詩的臉。

  「就這些?」她低頭看了一眼餐盤,沙啞地嗤笑:「憑你那一手不入流的技藝,在女巫的面前班門弄斧?」

  「別這麼說嘛,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些日子我可是進步了很多來著。」

  槐詩微笑著,掀起湯碗的蓋子,將湯碗推到了她的前面。

  「請用吧,女士,這是開胃的湯品。」

  林瑜的表情抽搐著,努力地抗拒著鎖鏈的束縛,可是無形的力量卻操縱著她的手足,讓她的手僵硬地抬起,抓起湯勺,顫抖著,一寸寸地伸向了湯碗之中。

  此刻的陰魂聖痕,如同附身惡鬼一樣,正糾纏在她的軀殼之中。

  憑藉著悲傷之索的壓制,鳩占鵲巢,將她的身體化為了自己的容器,暢快地享受著黑暗地源質,放聲高歌。

  就好像吞下了一勺光明那樣。

  晶瑩剔透的湯汁落入了喉嚨之中,林瑜劇烈地顫抖起來,放聲慘叫,嘶啞地咆哮,面孔之上無數的裂紋浮現。

  濃縮在湯汁之中的解脫者之塵流入了她的肺腑之中,純粹的安寧、喜悅和解脫如同光芒的海潮一般擴散開來,撕裂了被黑暗所侵蝕的軀體,如硫酸那樣嗤嗤作響,自內而外地帶來肉體和魂魄的雙重痛楚。

  化蛇聖痕痛苦地痙攣著,瞬間浮現諸多裂痕。

  「怎麼樣?」

  槐詩以手托腮,微笑著,端詳著她一口口地將自己精心製作的湯品飲盡,一滴不剩,滿意地笑了起來:「是不是胃口大開?」

  「呸!」

  林瑜張嘴,吐出了帶著粘稠血色的口水,口水落在槐詩的臉上,被餐巾輕描淡寫地拭去了。

  微笑著的少年抬起手,打了個響指,隱約的影子端著餐盤從廚房裡邁步而出,畢恭畢敬地呈上了今日晚餐的頭盤。

  「可惜,上菜的順序錯了,應該後上湯品的。」

  槐詩遺憾地嘆了口氣:「第一次在大廚房工作,沒有配合過,速度有點慢,造成您的用餐體驗打了折扣,還請多多見諒。」

  回答他的只有尖銳的咒罵,還有刻骨的怨毒和憎恨。

  「何必如此惱怒呢?」

  槐詩淡定地看著她,端詳著她絕望地抗爭,顫抖著手,一口口將充盈著無盡憤怒的料理吞入口中的樣子:

  「有句俗話說,世界痛吻我,報之以歌……你會唱歌麼?」

  死寂中,只有痛苦的慘叫聲響起。

  劫灰的精粹和瘟疫的猛毒自軀殼之中爆發,帶來無窮盡的絕望和瘋狂,一點點地撕扯著她的靈魂和理智。

  可不知為何,在寂靜中,那慘叫聲卻彷彿歌聲一樣的婉轉悠揚。

  槐詩滿意地點頭,揮手。

  副菜呈上。

  散發著淡淡焦香的白色魚肉上,染著一層隱約的墨綠色,令人食慾大開。

  「這是我新學到的瘟疫龍利魚,嚐嚐看,大概有十幾種精心培育的變種,相信每一口都是不一樣地感覺。」

  「有本事就殺了我啊!廢物!」

  在魂魄撕裂地痛楚中,林瑜怒視著槐詩,眼角崩裂,一行鮮血緩緩流下:「連殺人都不敢麼?你這個窩囊廢,狗雜種……」

  「本來的話,是應該這樣的,但現在不行。」

  槐詩十指交叉,輕輕地放在桌子上,端詳著她痙攣地面孔,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林小姐,你傷害了我的朋友。

  雖然我覺得我們之間真正的友情可能只持續了那麼荒謬的一瞬間,而且那個傢伙,又傻,又中二,還喜歡自說自話……但當他要死的時候,我真得很難過。 」

  「所以,這種難過,一定要讓你感同身受才可以。」

  在猛毒和瘟疫的擴散之中,無數斑點和爛瘡從林瑜的面孔之上浮現,令那一張扭曲的面孔越發猙獰和瘋狂。

  「你會後悔的,槐詩,你一定會!」

  她嘶啞地尖叫著,嘶吼:「等我離開這裡之後,和你所有有關係的人都要死!」

  「啊,我知道。」

  槐詩平靜地點頭,「我相信,你大概做得出來吧。」

  如此,淡然地接受了這一切。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有這種想讓一個人死就讓一個人死的自信和優越感,但我覺得,你多半是想要讓我死的。

  以後,我的生活可能會很麻煩吧。 」

  他停頓了一下,認真地問:「林小姐,我的生活已經很麻煩了,但我由衷地希望麻煩能夠少一些,你懂我的意思麼?」

  「呸!」

  林瑜嗤笑,用盡全力地向他吐口水,可是卻沒有力氣了,口水落在盤子裡,又隨著刀叉的分割,和魚肉一同回到了她的腹中。

  帶來無以言喻的痛苦。

  「看起來,你大概沒懂,不過我懂你的意思了。」

  槐詩靜靜地看著他,平靜地如同冰霜:「或許從小你生長在很優渥的環境裡,或許你被保護的很好,你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你的,只不過有些東西暫時不是……

  因此,你從來都沒有想明白過一件事。 」

  「死,是很可怕的東西。」

  他輕聲嘆息,「所以,你不知道我有多不想死。」

  槐詩揮手,角落中的侍應生便恭謹地上前,手捧著紅酒,將一線猩紅傾倒進酒杯之中,帶著鐵鏽味的酒液如此粘稠。

  「你不是想要殺死我麼?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槐詩端起酒杯,端詳其中湧動的猩紅,「其實很簡單,只要你說就可以了。」

  緊接著,隨著林瑜的眼瞳擴散,那一杯佐餐的紅酒緩緩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無數惡毒的源質在其中醞釀著,演化出殺意的紅。

  如此刺眼。

  「喝吧,這是我的血。」

  少年微笑著,卻猙獰如惡鬼那樣。

  他打了個響指,主廚便推開了廚房的門,端著最後的主菜邁步向前,珍而重之地將一課肉排放在了林瑜的面前,撒上了取自深淵的黑胡椒醬與香料。

  在溫熱的鐵板之上,濃鬱的肉香擴散開來。

  如此誘人。

  可在女巫的眼中,卻彷彿最深沉的災厄那樣,其中的惡毒和黑暗已經擴散在了空氣中,將整個餐廳都籠罩在不祥的陰影裡。

  「吃吧,林瑜。」

  槐詩微笑著,望著她:「你的願望,實現了。」

  「……」

  林瑜顫抖著,表情扭曲起來,好像看著一個瘋子一樣,死死地盯著槐詩的臉,再也難以掩飾自己的恐懼和絕望。

  「你這個……你這個……瘋子……你竟然……」

  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尖叫,抗拒著自己的身體,可是手卻依舊徒勞地端起了那一杯猩紅,緩慢地傾入了喉嚨中。

  濃鬱到凝結成實質的殺意、憤怒、絕望和黑暗自軀殼內轟然擴散,一寸寸地攥緊了她最後的理智,擊潰了最後的防禦,令她被深淵的惡意吞沒了。

  絕望的,放聲悲鳴。

  靈魂崩裂開一道慘烈的縫隙。

  「放過我,求求你,殺了我吧……」

  她再忍不住軟弱的眼淚,哽咽著哀求:「不要讓我吃這種東西……」

  「說真的,我不擅長和對手這麼打交道。」

  槐詩看著她痛哭流涕的樣子,緩緩搖頭,「不過幸好,我從一位作風比較嚴酷苛刻的朋友那裡勉強學到了一些優點。

  啊,雖然她有時候說話不太好聽,但實際上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來著,教會了我很多道理,比方說……」

  「只要我比壞人要更壞的話,就沒有人能再傷害我了。」

  好像理所當然的那樣。

  就在死寂的會場之中,無數人呆滯的視線裡,大屏幕上,那個堪稱俊秀的年輕人輕描淡寫地,拿起刀叉,幫助她拆分著盤中的主菜。

  在說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就平靜又鎮定,帶著不容辯駁的肅冷。

  「所以,從今天開始起,你要學會:想起我的名字就打哆嗦,看見我的臉就嚇得哭出來,聽到我的聲音便跪在地上懺悔……」

  如同宣告命運那樣,槐詩端詳著她的面孔,一字一頓地告訴她:

  「因為你讓我變成了你的敵人。」

  死寂,死一般的寂靜裡,就連哽咽的聲音都在絕望的窒息中消亡了。

  只有槐詩的聲音擴散在寂靜中,溫柔又和煦。

  「一年後,兩年後,十年之後,你可能會成長,會變得更通情達理一些,可能會有新的生活。可當你每天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要永遠地活在這個噩夢裡只要我還活在這個世上一天。」

  餐桌之前,那個女人顫抖著,不由自主,被發自骨髓的惡寒吞沒,可是卻發不出聲音來。

  飽含著惡意的肉排被餐叉端起,遞至了她的唇邊。

  「所以,吃吧,林瑜,這就是你的命運。」槐詩彎下腰,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讓我們不死不休。」

  於是,就在組委會的直播之中,無數觀眾愕然又敬畏的見證之下……

  屬於惡魔的暴虐晚宴,終於迎來了悲鳴的最高潮。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19:18
第二百五十六章 遠大前程

  晚宴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中落下帷幕。

  可以說賓主盡歡。

  槐詩做的菜全都被客人歡快地吃光了,一口不剩,嘖嘖稱奇,大力誇獎著槐詩做菜的手藝,並獻上了自己的讚美和敬佩。

  才怪。

  賓有沒有歡,槐詩是不知道,但槐詩作為廚師倒是挺高興的。

  開心又快樂。

  在林瑜臨走之前,他還送了好多優惠券,並告訴她下次再來的話還可以繼續免費用餐。

  至於她高不高興,就沒有人知道了。

  吃到後面,她已經沒有再哭喊或者咆哮了,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哭不笑,只愛安靜不愛鬧,好像免費做了前額葉切除手術一樣。

  眼神空洞地張開口,一口口將送上來的盤子吃完,最後在吃完了飯後的甜點,迎來了源質侵蝕自內而外爆發,終於退場。

  「招待不周。」

  槐詩摘下手臂上的白毛巾,在手裡揮灑了一下,姑且當做送客。

  然後在主廚渡邊的邀請之下,他回到廚房,加入了熱熱鬧鬧的員工用餐之中。

  幾個廚師之間交流了一下做菜的手藝,最後還做了一道福報冰沙來給大家飯後消食,獲得了大群異種們的一致好評。

  一頓晚飯剛剛吃完,廚房的灶台上,驟然迸射出一陣火焰,一個穿著西裝的人影從裡面爬起來,灰頭土臉地嗆咳了幾聲,擦了擦臉上得灰。

  「抱歉。」

  他看向主廚:「請問這裡有一位槐詩先生麼?」

  「嗯?」

  正端著蕎麥麵吸溜著的槐詩愕然回頭,看到來者乾咳了幾聲,頗為禮貌地小步湊過來,彎腰,九十度鞠躬,先是雙手恭敬地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廚魔大賽組委會……秘書?」

  槐詩愕然:「你找我?」

  「確切的說,是代表廚魔大賽組委會前來探訪,並向您遞送一份通知。」

  來者頭也不抬,繼續保持著九十度鞠躬的姿勢,從公文包裡取出了一份樣式頗為古雅嚴肅的信函,雙手奉上。

  打開信封,一張黑卡就從裡面滑出來。

  上面還印刻著槐詩的源質波動,明顯是專門打造。

  「這什麼?」

  「您的證件。」

  廚魔大賽的秘書嚴肅地宣步道:「組委會對您的出色表現大加讚賞,並全票一致通過了您的晉升決議您的才能與技藝已經無需比賽去進行驗證了,您用真正的行動弘揚了黑暗料理的精髓,並出色的展示出作為廚魔的優秀才能。

  恭喜您,槐詩先生,從今天開始起,您就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廚魔了。 」

  話音剛落,槐詩還沒反應過來,槐詩身旁的主廚渡邊就驟然起身,熱烈地鼓掌起來。

  緊接著兩位廚師,四位幫廚和所有餐廳的員工都隨之起身,一臉驚喜和羨慕地望著他,鼓掌讚歎。

  「おめでとう!槐詩くん!」

  性格冷淡的主廚渡邊抓著槐詩的手,熱烈恭賀,竟然高興地臉都漲紅了,好像看到村子裡的孩子考上了北大那樣,比槐詩還要激動。

  「槐さん,おめでとう!」

  「おめでとう!」

  大家一群人把槐詩圍在中間,帶著祝賀的笑容一頓鼓掌讚歎,嚇得槐詩忽然有一種全人類都變成橙汁的震驚感。

  驚了,你們怎麼比我還高興!

  為了慶祝萍水相逢的槐詩在自己的廚房晉升廚魔,渡邊還讓學徒將自己珍藏的一瓶清酒取出來開封,邀請了前來通知的秘書,大家一起好好喝了兩杯。

  這個倒是槐詩挺驚喜的。

  不知道是如何釀造的清酒,裡面竟然富含著大量植物的勃勃生機,還有數十種槐詩從未曾感受過的深淵植物的氣息。

  一小杯下去,舊創盡愈,他暢快地嘆了一聲。 主廚看了學徒一眼,學徒就知機地坐在了槐詩旁邊,專門為他倒起酒來。

  秘書不像槐詩一樣連味道都喝不出來,輕輕抿了一口之後,神情頓時驚喜起來:「這個莫非是……天狗山的珍品?」

  「當年進修的時候,由大師傅所贈的。」主廚矜持地一笑:「如今就要走了,沒想到還能遇到這樣一件喜事,在這裡喝掉也算沒有愧對這一瓶好酒了。」

  槐詩喝了一口之後,哪裡還不知道是好東西,不敢多喝了。

  「要說起來,如果不是小貓先生剛剛的電話,我都不知道是我得了您的幫助。」主廚頷首說道:「雖然個中緣由不便多說,但請暢飲吧,這是您應得的。」

  「……」

  槐詩端著酒杯目瞪口呆。

  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人家請客喝酒還不要錢,喝就對了!

  但他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我這就廚魔了?」

  「哎呀,您在比賽中的英姿著實是在下平生僅見,請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秘書恭謹地敬酒說道,再介紹道:「持有那一張卡,您可以隨時在現境、邊境乃至任何地獄地方租借廚房,無償。

  倘若您選擇定點開張的話,您所在的餐廳自動獲得飢餓之口的認證。 而且可以在所有地獄中大部分餐廳免費用餐,不,應該說大多數餐廳都樂於招待您這樣的廚魔到來……」

  說起這張卡的好,秘書頓時滔滔不絕:「漢尼拔以及天堂屠夫兩位閣下對您的表現大加讚賞,盛讚您的才華,前途無量。尤其您還是一位災厄樂師,一位傳奇調查員,以及……」

  他停頓了一下,忽然抬頭看了看周圍,好像確認周圍沒有攝像頭之後,才壓低聲音說:「您是深淵譜係對吧?」

  「嗯?」槐詩一愣,旋即有些不安:「有什麼問題嗎?」

  「說來慚愧,我表姐的姑姑的二兒子的同事,託我給您帶一句話。」秘書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說:「深淵之中也有遠大前程……」

  「免了。」

  槐詩斷然擺手,神情嚴肅起來。

  他哪裡還不明白秘書是想說什麼,這世界如今能一眼看出來自己是天國譜系的,除了當年理想國的殘留機關之外,恐怕就只有大家集體凝固墮入深淵之後所組成的'黃金黎明'了。

  他哪裡敢跟這幫壞東西扯上關係啊。

  屁股下面那麼一大堆見不得人的東西,他現在還是一個天國餘孽呢。

  光是得罪了牧場主就已經夠嗆了,再和另一個毀滅因素勾勾搭搭在一起,怕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而秘書也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提過一句之後就沒有再提了。

  喝完酒之後,秘書重新爬回了灶台的火苗裡,消失不見,槐詩乾脆在餐廳的員工宿舍裡住了下來。

  學徒專門給他收拾出了一個房間,享受了一把貴賓級待遇,然後就開始午夜營業,給夜游完畢地百鬼們做夜宵去了。

  槐詩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翻來覆去地看著手裡的卡。

  忽然之間,靈光一現,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廚魔的證書可以在深淵裡免費吃飯,那麼災厄樂師的憑證,豈不是……

  深夜的時候,古老的宅院裡,大廳中燈火通明。

  在上首的座椅上,打瞌睡的老人被喚醒了,睡意昏沉地抬起眼眸,然後看到大廳裡坐得滿滿噹噹的人。

  還有推上來的輪椅,輪椅上呆滯的林瑜。

  老人的眼瞳微微抬起,渾濁地陰翳中閃過一絲了然。

  「小瑜嗎?連太爺爺都不認識了啊……」他無所謂地笑了笑:「敗成這個樣子回來,真不像話啊……算了,我看這麼晚了,也別再弄什麼了,都去休息吧。」

  其他的人旋即了然,早已經見怪不怪,起身準備離去,只有扶著輪椅的女人依舊不甘心地抬起頭,想要說話:「爺、爺爺,那這件事兒……就這麼算了嗎?」

  「否則呢?」

  老人怪笑了起來,「難道她是你的親女兒,就不是我的重孫女了麼?當年你男人在外面被人打斷腿送回來,我說什麼了嗎?」

  女人的神情一滯。

  老人再繼續問:「我七個孫子,除了你男人和老三之外,他們的四個死掉的哥哥和弟弟,難道就不是我的孫子麼?」

  「……」

  那個女人的臉色蒼白,哪怕早有耳聞,可依舊難以接受如此冷漠的下場:「可,可是,那個人在直播裡……」

  「所以說慈母多敗兒啊,都是廢話。」

  老人遺憾地嘆息,搖頭道:「從我記事開始,我有七個叔父,能活到現在的,只有一個。我有十四個兄弟,能活到現在的,只有我和小八,能夠成就五階的人,只有我一個。

  你才只有一個女兒而已,而且這不是沒死嗎,完完整整地活著吶。 要我說小琴,你應該高興才對啊。 」

  那話語裡並沒有什麼冷漠和疏離,倒不如說,,那是一種近乎述說真理一樣的嚴肅,不容任何人辯駁。

  那個女人怔在了原地。

  老人卻抬起頭,似是清醒了一些,含糊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既然今天大家都來了,那乾脆多說一點吧。」

  他環顧著自己的子嗣們,頷首說道:「在你們裡面,有的人是昇華者,有的人不是,有的人在外面仇家遍地,有的人還沒有出門……沒有回來的,不是已經死了,就是在找死。

  你們在外面為非作歹,隨一己好惡胡作非為,你們都是很努力的孩子,很好,林家的人自古以來就是這個樣子。 」

  他問,「難道還有誰不知道我們林家的人都是神經病嗎?」

  有哄笑的聲音響起。

  幾個坐在最前面的人聽見這位家主的話,毫無顧忌地大笑了起來,滿是讚同的點著頭。

  「這就對啦。」

  老人滿意地拍了拍膝蓋,陰翳的眼瞳中亮起了攝人的輝光:「想要成就燭龍,想要追求這一條昇華之路的力量,就應該這樣才對!

  不引人仇恨,怎麼轉化源質? 不招惹是非,怎麼獲得孽果? 難道要靠著做扶我過馬路做好事嗎? 」

  在下面,肆意地笑聲越發地高亢起來。

  毫無顧忌。

  有數十道漆黑的源質波動衝天而起,瞬息間將這一處邊境的群星盡數吞沒,覆蓋,天地昏暗。

  可在一片黑暗裡,老者那一雙渾濁地眼眸卻凜冽地像是烈日一樣,迸射出萬丈的暴虐光芒,沙啞地聲音迴盪在每一個人的耳邊,好像鐵鎚在敲釘子那樣,一個字一個字地將自己的話語敲進他們的魂魄裡。

  「記住,路都是自己選的,不論是在這裡的,還是不在這裡的,是姓林的,還是不姓林的,從你們踏上燭龍之路的第一天開始,就不要想著做一個不招惹是非的閒人。

  要去拼,去搶,去奪! 去和人結仇! 去被人打到像條狗爬著回來,消化完畢之後再去報仇雪恨!

  隨你們去做女巫收集深淵沉澱也好,去做咒師到地獄的大群裡巧取豪奪也罷,這就是你們選的路,十死無生的路!

  怕的人隨時到後山去用雷劫秘儀把聖痕洗掉,自己拿著錢去現境做二世祖,以後不要說自己是林家的人了對他們來說,和這樣的家族扯上關係才是倒了大霉。

  可對你們來說呢? 對你們來說林家是什麼? 」

  老人的眼瞳如日輪一樣迸射光焰,聲音撼動了整個邊境:「我來告訴你們,林家就是你們的保命符!

  有這張保命符在,你們在外面隨便怎麼招惹是非,百無禁忌,只要能活著逃回家裡,長輩們就能留你們一口氣在!

  還能爬的起來的,就自己舔好傷口,再出門隨便乾什麼去。 爬不起來的,就老老實實關起門來做個廢物,林家家大業大,也不缺你這一口吃的。

  這話你們從小到大,我跟你們講過不知道多少次,可我現在問你們如果你們死在外面的話,該怎麼辦呢? 」

  面對老人的質問,下面有個少年揚聲回答:「就是白死了。」

  「對咯!」

  老人滿意地拍手,讚許地誇獎:「還是小十九有腦子……對,就是白死!

  連家都回不了的廢物,死了也是白死! 別想著家裡給你們報仇,家裡連棺材錢都不給你出! 連為非作歹都沒有眼力價兒,這種丟人現眼的東西還是早點死光了好。

  想要當林家的人,這就是你們的命!

  都聽明白了嗎? 」

  「明白!」

  大廳裡所有的人齊齊響應。

  「很好,那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蒼老的燭龍緩緩頷首,「回趟家不容易,都好好地去養精蓄銳……然後再隨你們到什麼鬼地方去殺人放火吧,你們都有遠大的前程。」

  「至於小瑜……」

  他沉思片刻,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媳婦,緩緩搖頭:「靈魂都受損啦,送入沉淵吧,能不能破後而立,看她的造化。

  既然回來了,原家那裡的追責我做太爺爺的替她擔起來,你也不必擔心。 」

  扶著輪椅的女人顫抖著,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許久,低下了頭,再沒有其他的話。

  老人閉上了眼睛,再度陷入漫長的沉睡之中。

  於是,天地昏暗。


  翌日,清晨。

  「稍後本店將要關門了,預祝您能夠一路順風。」

  渡邊主廚一直將槐詩送到門口,還順帶給他帶了自己店內特製的料理便當,贈送了一張名片:「大概過一段時間搬遷之後,本店就能夠開通外賣服務了。本來不應該如此冒昧,可槐君你看上去著實不像能特別勤快做料理的樣子,屆時有所需要的話,還請多多惠顧。」

  「一定一定。」

  槐詩雙手接過名片,看到上面昨日快遞的logo,眼皮子頓時跳了一下,一旦沾上昨日快遞的名字,那麼不論隔著多遠的距離,肯定都能夠準時送達,但價格恐怕也會像是太空電梯一樣蹭蹭的往上翻倍。

  不過,如果是必要的時候,就算翻倍,恐怕也是值得的。

  昨天員工晚餐的時候,主廚渡邊就向他展示了自己師自天狗山的秘傳料理中的'焚合'一式,名字聽著很可怕,但實際上其實一種燉煮的烹飪方式。

  天狗山的燉煮在融匯了大量負面源質的同時,也通過酒作為媒介,將種種珍貴的深淵藥材熬煉至一爐的湯釜之中,形成了具有奇效的煮物。

  其中的神妙和精微不遜色於任何煉金術。

  不但能夠迅速恢復人的傷勢,而且還能帶來長達十二小時的長效加持,根據配料不同,可以令人精力旺盛,不懼嚴寒或者酷熱、不知疲憊和免疫深度侵蝕等等。

  就算沒有廚魔的身份,但渡邊的技藝明顯遠超出槐詩之上,也給槐詩在黑暗料理的道路上開啟了一扇新的大門。

  廚魔只不過是一個開始,還有更多廣闊的天地等待他去探索……雖然他實在不怎麼打算在廚藝之上花費更多的心血了。

  渡邊當然也看出來,否則也不會如此冒昧——早在早餐的時候,他就已經暗示過:倘若槐詩有意,不妨飲了這杯殘……咳咳,不妨前往天狗山一行,介紹信不是問題。

  結果被槐詩婉拒。

  作為前輩固然感到可惜,不過他同樣理解對於槐詩這樣的青年才俊而言,黑暗料理並不是值得奮鬥終生的目標,依依惜別地同時,也遞上了未來店面的名片,希望能夠將來能夠助他一臂之力,結一份善緣。

  這一份人情不可謂不紮實,槐詩結結實實地收下了,頷首道別。

  渡邊向來嚴肅的表情罕見地露出一絲笑容,送槐詩走出三步之後,便轉身回到店裡,指揮著學徒們開始收拾各種傢伙事兒,過不了多久,一輛平田貨運的卡車就到了門前,載著他們一路向著小貓樂園的方向去了。

  只留下空空蕩蕩的店面,留在了原地。

  而槐詩騎著白馬,拿著主廚送給自己的手繪地圖,一路上歪歪扭扭地走向了市內音樂會館的方向。

  在那裡他應該能夠見到諸地獄音樂聯合協會的人,希望他們那裡能找到不錯的製琴師。

  他到現在心頭還記掛著自己那一把老琴。

  共同經過了那麼漫長的時光之後,它對於槐詩而言與其說是一把琴,倒不如說是一個不離不棄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的老朋友。

  如果能讓它重新恢復往日的樣子,他絕對不吝一行,就算空手而歸也不過是浪費一會兒時間而已。

  況且路上他還忙裡偷閒順手捋兩把路邊的樹木和花花草草,跟聊貓逗狗似的,偶爾摸到一個新品種也能開心半天。

  這是山鬼聖痕所帶來的本能喜悅,一種生長的成就感。

  隨著源質漸漸地駁雜,其中的混亂生機卻越發地旺盛,亂中有序,好像深山老林一樣,哪怕是野蠻生長,也自有規則。

  每多一縷新的生機,槐詩的源質就越發地鮮活,到最後好像擁有自己的生命那樣,不住地跳躍,白馬所過之處,柏油馬路上也留下了一叢叢青草和灌木的痕跡。

  槐詩,到處種草。

  現在他算明白了,山鬼聖痕的成長方式,就好比非法集資一樣,來路紛繁複雜數量眾多,但更重要的還是流通。

  通過接觸不同的網路來進行往來,保證了出入平衡的同時,將紅利滾動起來。

  在現境有三大限制的壓制,他無法這麼猖獗,可是在地獄裡,此處覆蓋的只有心悅框架,根本對這種詭異的生命流通方式不設任何防備。

  在和王子一戰中,他還摸索出了一種新的方式,那就是將自己軀殼內的生機和周圍的生命網路進行聯通,在短時間內形成'分佈式服務器'一樣的效果。

  簡而言之,如今槐詩的生命就好像某種首頁通常花花綠綠而且不可以讓小孩子看的網站一樣,生命力旺盛的好似毒草。

  碰到這種狀態,貫穿傷和重兵器鈍擊等等打擊的傷害就會被大大削弱,想要殺了他,除非毀去要害,否則就只能強行分屍才行

  否則暫時有一個'服務器'被查封,他只要提前將一絲生機轉出來,就可以保留下最珍貴的種子,在風頭過後再度萌發。

  恩,只要能夠在短時間內連本帶利地把自己'非法集資'的虧損還上,就可以安然無恙。

  這麼看來……'非法組織運營'這個技能似乎越發地重要了啊?

  槐詩一手捏著下巴,一手隨便地捋著花花草草,心裡走神胡思亂想,散漫地享受著這寧靜地清晨。

  ……忽略掉遠處不斷響起的轟鳴和隱約慘叫的話。

  經過槐詩大概的估算,自己目前收集的生機種類大概已經有了上千種,而距離山鬼聖痕真正的圓滿,還差大概三四千的樣子。

  雖然數量缺口略微驚人,但其實是最好辦的——深淵植物種群這種東西雖然不算大路貨,但基本上各大組織都有培育。

  姑且不提號稱匯聚了世間一切生命存在形式的存續院;壟斷了各種煉金材料,自稱每天都會有十種亞種培育出現的'石釜學會';天竺譜系生長萬物的乳海碎片等等,光是出產特色深淵植物的邊境都不知道有多少,東夏譜系的轄下就有三座邊境專供譜系內煉金術師們的日常所需。

  對於槐詩而言,這個反而不是最難的,就算想要找珍貴品種,也不過是多花點錢和時間。

  況且,他又不買,他只是看看,摸一下難道也不行嗎?

  他已經準備好去白嫖了。

  因此,最困難的反而是接下來的進階。

  按照烏鴉所說,怎麼選他自己定,對於槐詩而言,可以選擇的進階多達三個!

  其中最簡單的就是不追求源質的質量,胡吃海塞,依靠純粹生機的數量突破關卡,以同一種生機的量變形成質變,自然而然地進階。

  不需要其他的邊境遺物輔助,也不需要秘儀的轉化。

  只不過這樣進階之後,他的聖痕就會脫離天國譜系,轉為東夏譜系的一條隱秘的昇華之路。 最終依舊可以達到第五階,成就'青帝'的同時,還有更進一步的空間。

  但這樣做,他就算不上天國譜系的成員了,就相當於大家分一分行禮然後回高老莊各自過日子。

  命運之書到時候會不會還認他這個書記官就難說了。

  雖然槐詩一直對命運之書所代表的一些東西有些頭疼,可如今要讓它離自己而去的話……他還是選擇抱住命運之書喊一聲真香!

  賊船都上了這麼久了,何必呢?

  雖然有一隻黑心烏鴉經常坑得自己一臉血,但讓他翻臉無情一刀兩斷,他實在有些做不出來。 況且天國譜係不也挺好嘛!

  譜系裡各個是人才,烏鴉說話又好聽,他還挺喜歡這裡的。

  因此,槐詩只能pass這個選項,從另外兩個進階裡考慮。

  在天國譜系中,槐詩所屬的天問之道中包含著諸多分支——其中以第一階段的'禮魂'為基礎,然後進入第二階段,便產生了分歧。

  所對應的分別是山鬼與河伯兩個進階,而這兩個進階在進入第三階段的時候,同樣又要面對新的選擇。

  '湘君'還是'少司命'?

  倘若進階者選擇前者的話,又有不同——是男性的話自然沒有變化,但女性又會多出一個叫做'湘夫人'的選擇。

  根據烏鴉所言,河伯的正統進階就是湘君,而山鬼的正統進階就是少司命。 但作為通用性絕強的天國譜系,不論是山鬼還是河伯,都可以在這兩者之間任意抉擇。

  各有優劣。

  湘君顧名思義,就是傳說之中的'湘水之神',水中所誕生的純粹精魂,可以最大限度的賦予使用者對水的親和性,入水無形,。

  而它的特點就在於本身的源質容量堪稱恐怖,而且只要是有大量水源的地方,使用者就能夠迅速地補充源質。

  如果以河伯進階湘君的話,屆時還會多出一個叫做'天蓬'的天賦,控水能力大大增強的同時,源質容量也會再次暴漲

  就算自身殺傷力不足,但使用種種邊境遺物的時候根本無需顧慮損耗,稍微找兩件上檔次的裝備搭配一下,就能夠變身為三階之中的輸出狂魔。

  槐詩作為山鬼進階的話,雖然比不上河伯正統,但河伯同樣沒有山鬼這種與植物同存共濟的能力。

  試想一下,屆時的槐詩得到了通過水源補充源質的能力,再搭配上通過植物補充生命的天賦……只要周圍有植物又水源,他就是血藍雙滿的不死小強,補上短板,整體進步之後,續航能力會長到嚇人的程度。

  甚至如果他對自己狠心一點,進階湘夫人的話,還會多出一個叫做'怨纏'的強力控制技能……恩,只要敵人在水中,就會舉步維艱,動彈不得,菜雞一點的直接溺斃當場。

  不可謂不強。

  但沒有了雞兒,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本帖最後由 eric60320 於 2019-9-2 19:50 編輯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19:24
第二百五十七章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翌日,清晨。

  「稍後本店將要關門了,預祝您能夠一路順風。」

  渡邊主廚一直將槐詩送到門口,還順帶給他帶了自己店內特製的料理便當,贈送了一張名片:「大概過一段時間搬遷之後,本店就能夠開通外賣服務了。本來不應該如此冒昧,可槐君你看上去著實不像能特別勤快做料理的樣子,屆時有所需要的話,還請多多惠顧。」

  「一定一定。」

  槐詩雙手接過名片,看到上面昨日快遞的logo,眼皮子頓時跳了一下,一旦沾上昨日快遞的名字,那麼不論隔著多遠的距離,肯定都能夠準時送達,但價格恐怕也會像是太空電梯一樣蹭蹭的往上翻倍。

  不過,如果是必要的時候,就算翻倍,恐怕也是值得的。

  昨天員工晚餐的時候,主廚渡邊就向他展示了自己師自天狗山的秘傳料理中的'焚合'一式,名字聽著很可怕,但實際上其實一種燉煮的烹飪方式。

  天狗山的燉煮在融匯了大量負面源質的同時,也通過酒作為媒介,將種種珍貴的深淵藥材熬煉至一爐的湯釜之中,形成了具有奇效的煮物。

  其中的神妙和精微不遜色於任何煉金術。

  不但能夠迅速恢復人的傷勢,而且還能帶來長達十二小時的長效加持,根據配料不同,可以令人精力旺盛,不懼嚴寒或者酷熱、不知疲憊和免疫深度侵蝕等等。

  就算沒有廚魔的身份,但渡邊的技藝明顯遠超出槐詩之上,也給槐詩在黑暗料理的道路上開啟了一扇新的大門。

  廚魔只不過是一個開始,還有更多廣闊的天地等待他去探索……雖然他實在不怎麼打算在廚藝之上花費更多的心血了。

  渡邊當然也看出來,否則也不會如此冒昧——早在早餐的時候,他就已經暗示過:倘若槐詩有意,不妨飲了這杯殘……咳咳,不妨前往天狗山一行,介紹信不是問題。

  結果被槐詩婉拒。

  作為前輩固然感到可惜,不過他同樣理解對於槐詩這樣的青年才俊而言,黑暗料理並不是值得奮鬥終生的目標,依依惜別地同時,也遞上了未來店面的名片,希望能夠將來能夠助他一臂之力,結一份善緣。

  這一份人情不可謂不紮實,槐詩結結實實地收下了,頷首道別。

  渡邊向來嚴肅的表情罕見地露出一絲笑容,送槐詩走出三步之後,便轉身回到店裡,指揮著學徒們開始收拾各種傢伙事兒,過不了多久,一輛平田貨運的卡車就到了門前,載著他們一路向著小貓樂園的方向去了。

  只留下空空蕩蕩的店面,留在了原地。

  而槐詩騎著白馬,拿著主廚送給自己的手繪地圖,一路上歪歪扭扭地走向了市內音樂會館的方向。

  在那裡他應該能夠見到諸地獄音樂聯合協會的人,希望他們那裡能找到不錯的製琴師。

  他到現在心頭還記掛著自己那一把老琴。

  共同經過了那麼漫長的時光之後,它對於槐詩而言與其說是一把琴,倒不如說是一個不離不棄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的老朋友。

  如果能讓它重新恢復往日的樣子,他絕對不吝一行,就算空手而歸也不過是浪費一會兒時間而已。

  況且路上他還忙裡偷閒順手捋兩把路邊的樹木和花花草草,跟聊貓逗狗似的,偶爾摸到一個新品種也能開心半天。

  這是山鬼聖痕所帶來的本能喜悅,一種生長的成就感。

  隨著源質漸漸地駁雜,其中的混亂生機卻越發地旺盛,亂中有序,好像深山老林一樣,哪怕是野蠻生長,也自有規則。

  每多一縷新的生機,槐詩的源質就越發地鮮活,到最後好像擁有自己的生命那樣,不住地跳躍,白馬所過之處,柏油馬路上也留下了一叢叢青草和灌木的痕跡。

  槐詩,到處種草。

  現在他算明白了,山鬼聖痕的成長方式,就好比非法集資一樣,來路紛繁複雜數量眾多,但更重要的還是流通。

  通過接觸不同的網路來進行往來,保證了出入平衡的同時,將紅利滾動起來。

  在現境有三大限制的壓制,他無法這麼猖獗,可是在地獄裡,此處覆蓋的只有心悅框架,根本對這種詭異的生命流通方式不設任何防備。

  在和王子一戰中,他還摸索出了一種新的方式,那就是將自己軀殼內的生機和周圍的生命網路進行聯通,在短時間內形成'分佈式服務器'一樣的效果。

  簡而言之,如今槐詩的生命就好像某種首頁通常花花綠綠而且不可以讓小孩子看的網站一樣,生命力旺盛的好似毒草。

  碰到這種狀態,貫穿傷和重兵器鈍擊等等打擊的傷害就會被大大削弱,想要殺了他,除非毀去要害,否則就只能強行分屍才行

  否則暫時有一個'服務器'被查封,他只要提前將一絲生機轉出來,就可以保留下最珍貴的種子,在風頭過後再度萌發。

  恩,只要能夠在短時間內連本帶利地把自己'非法集資'的虧損還上,就可以安然無恙。

  這麼看來……'非法組織運營'這個技能似乎越發地重要了啊?

  槐詩一手捏著下巴,一手隨便地捋著花花草草,心裡走神胡思亂想,散漫地享受著這寧靜地清晨。

  ……忽略掉遠處不斷響起的轟鳴和隱約慘叫的話。

  經過槐詩大概的估算,自己目前收集的生機種類大概已經有了上千種,而距離山鬼聖痕真正的圓滿,還差大概三四千的樣子。

  雖然數量缺口略微驚人,但其實是最好辦的——深淵植物種群這種東西雖然不算大路貨,但基本上各大組織都有培育。

  姑且不提號稱匯聚了世間一切生命存在形式的存續院;壟斷了各種煉金材料,自稱每天都會有十種亞種培育出現的'石釜學會';天竺譜系生長萬物的乳海碎片等等,光是出產特色深淵植物的邊境都不知道有多少,東夏譜系的轄下就有三座邊境專供譜系內煉金術師們的日常所需。

  對於槐詩而言,這個反而不是最難的,就算想要找珍貴品種,也不過是多花點錢和時間。

  況且,他又不買,他只是看看,摸一下難道也不行嗎?

  他已經準備好去白嫖了。

  因此,最困難的反而是接下來的進階。

  按照烏鴉所說,怎麼選他自己定,對於槐詩而言,可以選擇的進階多達三個!

  其中最簡單的就是不追求源質的質量,胡吃海塞,依靠純粹生機的數量突破關卡,以同一種生機的量變形成質變,自然而然地進階。

  不需要其他的邊境遺物輔助,也不需要秘儀的轉化。

  只不過這樣進階之後,他的聖痕就會脫離天國譜系,轉為東夏譜系的一條隱秘的昇華之路。 最終依舊可以達到第五階,成就'青帝'的同時,還有更進一步的空間。

  但這樣做,他就算不上天國譜系的成員了,就相當於大家分一分行禮然後回高老莊各自過日子。

  命運之書到時候會不會還認他這個書記官就難說了。

  雖然槐詩一直對命運之書所代表的一些東西有些頭疼,可如今要讓它離自己而去的話……他還是選擇抱住命運之書喊一聲真香!

  賊船都上了這麼久了,何必呢?

  雖然有一隻黑心烏鴉經常坑得自己一臉血,但讓他翻臉無情一刀兩斷,他實在有些做不出來。 況且天國譜係不也挺好嘛!

  譜系裡各個是人才,烏鴉說話又好聽,他還挺喜歡這裡的。

  因此,槐詩只能pass這個選項,從另外兩個進階裡考慮。

  在天國譜系中,槐詩所屬的天問之道中包含著諸多分支——其中以第一階段的'禮魂'為基礎,然後進入第二階段,便產生了分歧。

  所對應的分別是山鬼與河伯兩個進階,而這兩個進階在進入第三階段的時候,同樣又要面對新的選擇。

  '湘君'還是'少司命'?

  倘若進階者選擇前者的話,又有不同——是男性的話自然沒有變化,但女性又會多出一個叫做'湘夫人'的選擇。

  根據烏鴉所言,河伯的正統進階就是湘君,而山鬼的正統進階就是少司命。 但作為通用性絕強的天國譜系,不論是山鬼還是河伯,都可以在這兩者之間任意抉擇。

  各有優劣。

  湘君顧名思義,就是傳說之中的'湘水之神',水中所誕生的純粹精魂,可以最大限度的賦予使用者對水的親和性,入水無形,。

  而它的特點就在於本身的源質容量堪稱恐怖,而且只要是有大量水源的地方,使用者就能夠迅速地補充源質。

  如果以河伯進階湘君的話,屆時還會多出一個叫做'天蓬'的天賦,控水能力大大增強的同時,源質容量也會再次暴漲

  就算自身殺傷力不足,但使用種種邊境遺物的時候根本無需顧慮損耗,稍微找兩件上檔次的裝備搭配一下,就能夠變身為三階之中的輸出狂魔。

  槐詩作為山鬼進階的話,雖然比不上河伯正統,但河伯同樣沒有山鬼這種與植物同存共濟的能力。

  試想一下,屆時的槐詩得到了通過水源補充源質的能力,再搭配上通過植物補充生命的天賦……只要周圍有植物又水源,他就是血藍雙滿的不死小強,補上短板,整體進步之後,續航能力會長到嚇人的程度。

  甚至如果他對自己狠心一點,進階湘夫人的話,還會多出一個叫做'怨纏'的強力控制技能……恩,只要敵人在水中,就會舉步維艱,動彈不得,菜雞一點的直接溺斃當場。

  不可謂不強。

  但沒有了雞兒,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19:24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好難啊

  因此,在烏鴉表示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時,槐詩第一時間就端起斧頭和大刀,逼著她把這個大膽的想法收了回去。

  接下來就是槐詩一直努力的方向,山鬼的正統進階少司命。

  有了山鬼在前面鋪墊,這一次槐詩已經懶得掀桌了:在傳說中,少司命特麼的也是女的啊!

  而且經過考據之後,槐詩發現這豈止是女神,淺一點來說是稚子的守護神,往深一點挖掘,你就會發現……這是一位生育女神!

  「我就不問為什麼你要我去進階做一個送子觀音了。」槐詩在馬上嘆息:「但這種歷史悠久、位格高遠的神明,怎麼想都不可能是三階吧?」

  在槐詩所知曉的所有聖痕中,一切具有神性的聖痕,盡數都是四階往上的!

  就算不提三階和四階之間的天淵之隔,一個怎麼看都是正統的神靈為什麼會淪落到只有三階的程度?

  「你又無視了一件事,那就是聖痕是聖痕,神明是神明。」

  烏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它只是源自少司命才會被如此稱呼而已,並非少司命本身,況且,少司命所代表的也不是生育那麼簡單。你說你小伙汁血氣方剛的,能不能早點找個女朋友,少在這種地方胡思亂想?」

  「你別給我打岔!」

  槐詩一眼看破了她東拉西扯的目的:「繼續說,少司命。」

  「好吧。」烏鴉嘆息:「自古以來,不論西方還是東方,哪個地區,哪個譜系,哪一個源典裡,和生命有關的領域中所對應的代表多半都是女性,這你能明白吧?

  就好像蛇代表昇華,月亮代表靈魂那樣。

  這是你在學煉金術時就應該建立的對應關係,不要讓我給你補課了。 」

  「你要說女性只是一個像徵?」

  「不止。」

  烏鴉淡淡地說道:「少司命這一聖痕所代表的並不是所謂的生育,而是生命的誕生,你不要把兩者搞混。

  而稚子的守護神,反過來,你也可以理解為……神之稚子。 「

  「……什麼意思?」槐詩愣了半天。

  「不少地方有孩子可以看到神靈、孩子的眼睛可以看到成年人看不到的東西之類的說法吧?」烏鴉慢悠悠地說道:「絕對純粹的源質在某一方面和神明的本質是相通的,槐詩。

  這一具聖痕叫做少司命的原因,除了本身和生命領域的關聯之外,就在於它在最低限度中抵達了只有四階聖痕才能夠抵達的純粹領域。 」

  槐詩愣了半天,喜出望外:「也就是說,我進階少司命的話,可以得到部分神明特質?」

  「做你的美夢。」

  烏鴉嗤笑:「你得到的那點東西和真正的神明相比,連一個細胞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只有一條支原體的程度而已,你最好不要想太多,它所佔的比重太過渺小了,無法給你帶來任何的好處。

  可最重要的往往不是多寡,是有和無的區別,你懂麼? 」

  槐詩思索片刻,隱約有了領會。

  在有的時候,哪怕是0和0.000001的差別,也是宛如天淵一般地龐大差距……

  「這就是我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這一條進階的原因。」

  烏鴉說:「雖然屆時你的戰鬥力不會有像'湘君'那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選擇這一個進階的話,你踏入第四階段的時候就不會像是其他的昇華者那樣卡得那麼困難,懂麼?」

  「遠大前程,對吧?」

  槐詩嘆息:「昨天晚上剛剛還有人跟我說過。」

  「不止如此。」

  烏鴉說,「進階第四階所需要的不止是天時地利和自身的底蘊,還需要靈魂的蛻變,屆時你的靈魂將會徹底和聖痕融合為一,無分彼此,完成徹底的質變。

  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少司命的聖痕是與你的'圈禁之手'最為契合的聖痕之一,你不會在這一關有任何麻煩。 」

  槐詩疑惑。

  圈禁之手和少司命契合?

  一個是金屬與源質之間的轉化,一個是生命的誕生和蛻變,哪裡有契合的地方麼?

  「現在說這些沒用,到時候你自己就懂了。」

  烏鴉在書頁上搖了搖頭:「最後一點,少司命這一條進階,是天國譜系中除了黃昏之路以外,最適合尼伯龍根之戒的聖痕。」

  「適合造工具人嗎?」

  槐詩不解:「感覺沒什麼大用啊……啊,我是說送去自爆還是蠻強的,但其他的時候感覺一般般的樣子,難道還有升級解鎖新功能的設定嗎?」

  「……」

  烏鴉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得,這東西落進你手裡,算是砸了。」

  這傻仔就沒想過,自己是山鬼的時候,可以培養出三個陰魂,而當自己變成少司命的時候,除了軍團的數量從三個升到五個之外,還能夠把陰魂也升級成山鬼,然後再讓每一個山鬼帶上三個陰魂!

  而等他再進入四階的時候,將尼伯龍根之戒補全升級,直屬軍團的數量從五個會增加到十個,而十個山鬼再進階為少司命,同時各自帶五個山鬼,山鬼再……

  當年黃昏之路號稱天國譜系最賴皮的昇華之路,靠得就是這種氪金氪來的人海戰術好麼!

  你便宜賺大了!

  烏鴉不願意多說,槐詩也沒再繼續追問。

  在知道少司命不會把自己變成女人之後,他心裡就落下了一塊大石,旋即又開始操心進階所需要的材料。

  不止是轉化秘儀所要用到的各種深淵奇物和邊境遺物,還有一長串讓槐詩錢包抽搐的列表和一堆待辦事項。

  這一次,烏鴉表示:你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傻仔,要學著自己去給自己操辦進階了。

  除了到時候的秘儀主持之外,她其他的萬事不管。

  而這一大堆東西想要完整地操辦下來,要麼槐詩專門去花三年去跑斷腿收集各種東西,要麼就準備好一個'小意思',來花錢把問題解決了。

  花錢是不可能花錢的,槐詩只能捂緊了錢包做好現境、邊境和各個地獄裡跑斷腿的準備。

  但部分材料依舊需要運氣,還有更多的東西完全讓人摸不到頭腦。

  就比方說,最困難的幾個前置條件中的第一個……

  「生命的誕生是什麼鬼啊?」槐詩問。

  「就是創造一個生命啊!字面的意思都看不懂嗎!」烏鴉反問:「你都這麼大了,連怎麼生孩子都不知道嗎?

  啊,那我從頭給你講好了槐詩呀,其實小baby不是送子仙鶴送來的,是需要……」

  「充話費才能送麼?」

  槐詩冷聲打斷了她的話,斜眼質問:「是誰前兩天還在說不要404的?為什麼到了自己就開車開得這麼溜啊!」

  「我這不是想給你解說一下麼?」

  「那你倒是解釋一下,究竟什麼鬼聖痕的前提條件是要我去生個孩子啊!」

  槐詩抓狂:「況且我特麼才十七歲啊大姐,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呢!就算到了我也沒有女朋友啊!就算有女朋友我也沒必要因為這個去生孩子吧!」

  烏鴉思索片刻,誠懇建議:「你到時候也可以做了不認啊!」

  「……」

  「反正你只需要感悟一個生命成長的過程,要是嫌麻煩的話,你大可以再乾脆一些,拔x無情,下手把她們母子倆都咔嚓了……」

  「你可夠了吧!」槐詩怒視著扉頁上的烏鴉:「我就盼著我去做始亂終棄的渣男是吧!」

  「吶,創造生命的方式就那麼多,自己去生個孩子是其中最簡單的一個。」

  烏鴉無奈地聳肩,一副我給過你建議你不用的無奈樣子:「當然,其他的方法是有的,只不過沒有這個簡單快捷而已,大不了你慢慢找咯,反正著急的不是我…… 」

  「……我好難啊。」

  少年仰天長嘆,無奈地呼聲延綿不絕。

  白馬翻了個白眼,忽然有一種尥蹶子的衝動。

  萬幸的是,當槐詩開始在白馬忍受的極限反復橫跳的時候,地方終於到了。

  邪馬台藝術會館。

  根據主廚渡邊所說,屬於諸多古典音樂會館中年代較為久遠的一座,和外界的往來也比較頻繁,倘若尋求溝通的話,去那裡定然不會失望而歸。

  就在槐詩端詳著面前這落在大門之後的幽靜建築,卻聽到大門轟然開啟的聲音,在門後,一具身著禮服的骷髏磕磕絆絆地走上前來,向著槐詩撫胸行禮。

  「久候多時,槐詩先生。」

  槐詩挑起眉頭:「你認識我?」

  骷髏的下巴開闔,嘎巴嘎巴地發出聲音:「雖然未曾得見,但近日以來您的英姿已經傳遍了邪馬台。

  在和總會的再三確認之後,我才敢相信時隔六百年之後,竟然又有一位尊貴的災厄樂師駕臨了這一座不值一提的城市,從那時在下便已經做好了迎接的準備,恭迎閣下的到來。 」

  在骷髏的身後,沉寂的建築瞬間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光芒之中,一重重古老的大門打開,顯露出一塵不染的華麗大廳,無數燭火瞬間亮起,照出了令人眼花的繁複裝飾。

  「請進,槐詩先生。」骷髏熱情地在前面引路,「快請進,沒想到能夠在我職業生涯的最後,招待到一位如此尊貴的客人。」

  「……」

  槐詩,目瞪口呆。

  我原來在地獄這麼吃香的嗎?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19:26
第二百五十九章 徵兆

  半個小時前,賽事組委會中央觀測室。

  「修正值上升了?」

  大表哥坐在大屏幕後面的椅子上,仰頭凝視著面前那一大堆除了專業人士之外其他人根本連毛線都看不懂的數據:「聽上去不是好事兒啊。」

  「如今看來雖然變化不大,只有百分之一左右,但問題就在於這百分之一來的不明不白,完全處於我們的預測範圍之外。」

  明日新聞的數據專家是一個表情死板的中年男人,說話的時候語氣毫無起伏:「原因可能是多種多樣的,有可能只是簡單的蝴蝶效應,也有可能不是那麼簡單。」

  「不能及時跟進進行修改麼?」

  「可以,但很麻煩。」

  專家語氣平靜:「況且,這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問題。諸先生,你要明白——明日新聞作為一個中立的機構,本來就不應該攙和到東夏譜系和瀛洲譜系之間的事情裡。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

  「第一次聽到你們說這麼有節操的話真得嚇了我一跳啊。」大表哥似是有些驚奇地瞥了他們一眼,「總之,就是錢不夠了要我們充值,對吧?」

  專家沒有說話。

  大表哥再問:「我們給雙倍行不行?」

  專家尷尬地咳嗽起來,似有所動,可緊接著就看到大表哥搖頭:「雙倍太貴了,算了,我們給不起……還是這樣吧。」

  說著,他優哉游哉地靠在沙發上,將專家的續費提醒丟到了腦後。

  「你們難道不擔心那百分之一的變量從何而來麼?」專家問,「放著不管的話,局勢可能會飛速惡化。」

  「當然擔心啊,但這不是遊戲麼?」

  大表哥反問:「哪裡有穩贏不輸的遊戲啊,總要給對手翻盤的機會,對不對?」

  「……第一次知道你們這麼有競技精神。」

  饒是專家的嚴肅,表情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掛都開這麼多了,還喊著要跟對手公平一戰……大譜系的臉皮厚度果然不一般。

  「競技精神到說不上,賭徒精神倒是有一些。」

  大表哥最後看了一眼屏幕,收回視線:「變化就變化唄,既然大家都已經買定離手,那就別搞什麼騷操作,等著賭盅揭開的時候比點數算了。」

  「不怕翻船?」

  「本來就沒船,哪裡有什麼船可翻呢?」

  大表哥滿不在意地搖頭:「大浪來了,各憑本事,大浪過了,再看看誰在裸泳吧。」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只有屏幕上,那百分之一的修正值迅速地攀升了起來。

  邪馬台的未知角落裡,變化,在悄然醞釀。

  .

  .

  半個小時後。

  一塵不染的會客室內,紅茶的香氣自杯中裊裊升起。

  「原來如此,制琴師麼?」

  骷髏聽完了槐詩的話,緩緩頷首。

  明明只是一具不會有什麼表情的骷髏,可表情卻讓人感覺充滿了失落:「我以為您會召開一場音樂會來著,真遺憾啊。」

  「咳咳,實不相瞞……我只會大提琴,就算是開音樂會也拉不了多少曲目吧?」

  槐詩無奈聳肩:「而且我的琴還壞了。」

  「唔,琴的話,本館有過一些收藏,都是總會委派下來的任務。不過這麼多年了,一直在儲藏室,還沒有人來收,大概是忘了吧。」

  骷髏沉吟片刻之後建議道:「以您的身份,進去挑兩把也不是問題,其中不乏珍品呢。況且據您所說,你所使用的那一把琴也只不過是凡物而已吧?難以匹配您災厄樂師的高貴身份……」

  「雖然沒有覺得這個身份高貴到哪裡去,但琴還是不換為好。」

  槐詩猶豫了許久,撓了撓頭:「到現在為止,其實也有過很多次機會可以把琴換了,可是每次認真考慮的時候,最後都會放棄……怎麼說呢,大家互相陪伴了這麼多年,忽然換掉,就有種始亂終棄的感覺。」

  骷髏沉默了許久,輕聲嘆息:「閣下是一位長情的人吶。」

  說著,他撐著椅子緩緩起身,渾身關節不斷嘎啦嘎啦地發出聲音,晃晃悠悠地往前:「請跟我來,我記得四十年前有一位工匠路過時留下的媒介,我看看在哪兒……」

  藝術館內的空間出乎預料的大,似乎曾經是相當繁華的地方,只可惜不知道已經空置多久了,哪怕一塵不染,收拾的乾淨利落,可走在裡面的時候就感覺空空蕩盪。

  只有腳步聲迴響。

  映襯在遙遠的地方不斷傳來的轟鳴和喧囂,就感覺到越發冷清。

  「真熱鬧啊。」

  槐詩凝視著窗外雲端升起的一道火柱,緩緩搖頭,收回視線,繼續跟在骷髏身後,隨口問道:「請問你在這裡工作多久了?」

  「忘記了,好像自從音樂廳建立的時候,我就在這裡了。」骷髏沙啞地回答:「哪怕漫長,也只是虛度時光而已,並不是什麼值得言說的功勞。」

  它打開了倉庫的門,示意槐詩稍等之後,便走了進去,沒過多久,就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盒子出來,交付在了槐詩的手中。

  盒子裡是天鵝絨的軟布,包裹著一個細小的東西,槐詩揭開之後就看到了一個好像閥門一般的環形鐵塊,只有巴掌那麼大,上面銘刻著一個微笑,似乎是那位制琴師的標誌。

  「這個怎麼用?」

  「如今的邪馬台已經不便出入,所以暫時無法使用。」

  骷髏解釋道:「等回頭您去現境,或者在哪個開放的邊境,隨便找一個管道,把閥門換成這個,扭上三圈,大師就會收到消息,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趕來。」

  「這麼方便的麼?」

  槐詩喜出望外,「竟然還是上門服務?」

  「由於那位大師常年行踪不定,所以為了便於顧客尋找,乾脆就開通了這樣的服務。」說到這裡,骷髏有些欲言又止:「不過那位大師略微有些……」

  「不好說話?」

  槐詩一瞬間就聯想到種種脾氣古怪的大師傳聞,揮手錶示:「大師嘛,脾氣大一些也沒關係,只要有本事,我都可以理解。」

  骷髏乾咳了兩聲,尷尬地解釋:「不,那位大師其實挺好說話的,而且接人待物如沐春風,手藝絕佳,手底下從來沒有出過任何紕漏……」

  槐詩疑惑,「那這不是更好麼?」

  「就是貴。」

  骷髏看了他一眼,認真補充道:「特別貴。」

  「……」

  槐詩地表情抽搐了一下,捧著閥門的手微微顫抖,抱著一線期望:「有多貴?」

  骷髏想了一下,「據說不論工作接不接,他都會收取一盎司源質結晶的上門費。」

  槐詩倒吸了一口冷氣,差點沒有站穩。

  這他媽的什麼鬼大師啊,上個門而已,就要收我一百多萬? 而且維修費用還要另算?

  按照2.1盎司為一個成年人的標準源質進行計算,這個大師豈不是上門維護就要收人半條命? 這要是個普通人顧客,這輩子恐怕都等不到大師第三次上門了……

  「不過那位大師經常會有打折,您可以等冬季或者夏季的時候試試看。」骷髏建議道:「雖然價格昂貴,但效果總是對得起價格的,想必最後的結果不會讓您失望。」

  不管成不成,這總算一條路子。

  槐詩想了想,珍而重之地將信物收起來,向骷髏頷首道謝。

  原本他已經做好空跑一趟的準備,沒想到這裡的人這麼好說話,直接就將任務獎勵給了,連中間跑任務的過程都省略了。

  「無需感謝。」

  骷髏搖頭,「這是協會為成員提供的服務之一,也是我的職責。只可惜邪馬台只是一個小地方,其他大一點的會館還會有工匠常駐,就用不著這麼麻煩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其實我對地獄音樂協會也沒什麼歸屬感,災厄樂師這個證書來的也有些莫名其妙……

  況且,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光佔便宜不付出什麼東西的好事吧? 」

  槐詩想了一下,認真地問:「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別看我這個樣子,其實還是挺能打的,只要不是什麼特別難的事情,我一般都搞得定」

  「……」

  骷髏似是錯愕,困惑地凝視著他,好像從來沒有聽人這麼跟自己說過一樣。

  思索了許久之後,他好像鼓起勇氣那樣,眼洞中兩團鬼火期冀地跳躍了起來:「請恕在下冒昧,可以斗膽請您為我演奏一曲麼?」

  「嗯?」槐詩不解。

  「我開始為協會服務的時候,協會許諾,當這一份工作結束時,會有災厄樂師來帶給我安眠。」骷髏無奈地嘆息:「只不過時間已經太長了,槐詩先生。雖然協會對我下一步的去處有所安排,但我感覺自己有些做不下去了……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請您讓我解脫嗎?」

  「……」

  槐詩沉默了許久,撓了撓頭:「雖然不懂怎麼回事兒,但如果你想要這樣的話,我不會拒絕。但究竟要怎麼做才好呢?」

  「您只需要做災厄樂師應該做的工作就可以了。」

  骷髏感激地彎腰,雙手珍而重之地從禮服的內袋中取出一封信,雙手奉上:「這是我上報協會的時候,協會下達的通知和許可。如果您願意幫我執行的話,就再好不過。」

  槐詩疑惑地接過,看到了一封解聘的文書,還有文書下面一疊相當古老的手稿。

  紙張已經泛黃了,還存在著不少修改的痕跡,可上面的線譜和符號依舊清晰。 好像具有著不可思議的魔力那樣,槐詩看了前面兩段之後,竟然就感覺到許多樂理上的見解明晰了許多,不少新的想法和感悟從心中湧現。

  經驗值up!

  原本進入了lv12的【大提琴演奏】的技能竟然有了一絲成長?

  他察覺到了異常,直接翻到了最後面,看到最後落款處的簽名,就忍不住眼角狂跳:「johann 色bastian bach……」

  媽耶,巴赫的樂章手稿!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19:27
第二百六十章 詠嘆調

  藝術廳裡迎來了漫長的靜寂。

  槐詩直接被諸地獄聯合音樂協會的底蘊嚇得愣在原地。

  巴赫是誰,是如今所有古典音樂理論的祖師爺,哪怕不是開創人,也是至關重要的規則奠定者,就好像物理領域的牛頓一樣,倘若樂理理論有創造主的話,這位定然當仁不讓。

  再往上,比他的地位更重要的也沒幾個了。

  結果這協會甩手就把一份巴赫的真跡甩過來,而且看上去還是心血結晶的級別,以槐詩如今稱得上傳奇的大提琴演奏技巧在看了這一份原稿之後都能夠得到成長,不可謂不珍貴了……

  也無怪協會能夠得到諸多災厄樂師的認可,對於鍾情與藝術的演奏者們而言,協會簡直就是一個寶庫!

  槐詩想了半天,冷汗都留下來了:「呃,我問一下,難道說協會裡……」

  「不,巴赫先生並不是昇華者,雖然他的能力不遜色於任何創造主,可在藝術上的建樹終究沒有得到當時人的認可。」

  骷髏遺憾地說道:「據說他臨終之前拒絕了協會的招募,意識也並沒有沉入白銀之海,而是被一位不知名的存在接走,得到了不被任何人打擾的永恆安眠。」

  槐詩沉默了許久,忽然感覺到有些可惜和欣慰。

  確實,如果像巴赫那樣的創作者能夠延續生命的話,不知道還能夠創造多少奇蹟。 可這樣的人既然選擇了面對死亡,那麼自然配得上永恆的安寧長眠。

  如今看來,協會恐怕早已經料到槐詩會有此一行,否則為什麼發過來的樂章是一首最適合大提琴改編演奏的譜子呢?

  明顯就是暗示:小老弟你看,地獄音樂多有前途哇,包五險一金,年終還有大獎福利,像你這樣的青年俊彥不下地獄簡直可惜了!

  行吧。

  感受到了協會對自己的拳拳熱情,槐詩的表情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你們就和我卯上了,是吧?

  我堂堂命運之書的書記官,天國譜系的二五仔,難道還怕你這個?

  區區腐蝕我鬥志的糖衣砲彈,我砲彈吃下去,糖衣都能給你吐出來……

  「《詠嘆調》嗎?」

  槐詩反復端詳了片刻之後,長出了一口氣:「好,借我一把琴,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隨時可以。」

  骷髏感激地躬身,鬼火跳動,瞬息間,槐詩眼前的景像變換,已經置身與一個龐大的倉庫之中,一個防塵箱在槐詩的面前打開,展露出躺在海綿之間的古老琴身。

  雖然經過了漫長的時光,但在精良的包養之下非但沒有一丁點的損傷,而且還隱隱透出一絲浸透了歲月之後得以泛出的晶瑩光彩。

  撫摸著冰涼的琴身時,就感覺到好像撫摸著一塊冰冷的水晶那樣,微微叩動便能夠聽見悠久的迴響。

  琴弦被取下來,小心翼翼地保存在了一邊,沒有任何的鏽蝕痕跡,彈性如初,而且材料似乎也不一般,不論是絞合的技藝還是保存的工藝完美無缺。

  琴身入手,就能夠感覺源質順暢地流淌在其中,和自己的軀殼別無二致,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都能夠切身體會。

  感受到其中近乎結晶化的深淵精髓,槐詩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已經稱得上是邊境遺物了吧?

  「好琴。」

  槐詩輕聲感慨感慨,心中對那位大師的手藝期待了起來,倘若能夠將自己那一把琴也進階成邊境遺物的話,多付點源質結晶也不算虧。

  況且,現境有些大師級的樂器也不止三四百萬了。

  在上弦之後簡單的調試之後,槐詩試著拉了一段練習曲,感覺到雖然很長時間沒有練習,但手中的技藝竟然奇蹟一般地毫無生澀。

  多虧刀劍術·演奏法和大提琴演奏之間的聯繫,沒時間每天花一個小時練琴的話,花一個小時去砍人,效果竟然也差不多。

  那可真是太快樂了啊!

  原本地心虛一掃而去,槐詩提起琴身,仰頭望向面前的骷髏:「那就開始吧。」

  骷髏激動地頷首,已經換過了一身更顯得莊重的禮服,彎腰向著槐詩至以誠摯地感謝,瞬息間,眼前的光影變化。

  黑暗中,一束燈光照下,落在槐詩的肩膀上,照亮了他的雙手和手中的琴弓。

  此處已然是龐大的舞台之上,而台下空空蕩蕩的觀眾席上,蒼老的骷髏已經入席,端坐,靜靜地等待著。

  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地方進行演奏,可地方竟然是在地獄裡?

  槐詩輕聲地笑了笑,總感覺哪裡搞錯了什麼。

  可有舞台,有觀眾,自己還有琴,這一切總歸是沒有錯的吧?

  所以,那便開始吧。

  成為災厄樂師之後的第一場演奏。

  燈光之下,槐詩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眼眸,凝視著面前架子上的曲譜。

  琴弓自手中落下,好像編織著音符那樣,隨著謹慎的動作,第一縷輕柔的音樂像是雲霧那樣地從琴弦上升騰而起,裊裊擴散向了四方,帶著低沉的惆悵和歡欣,飛舞在空氣裡。

  觀眾席上,老骷髏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身子,前傾。

  眼洞之中的鬼火激動地顫抖著,想要靠前,想要伸出雙手,迫不及待地想要沐浴在著一份悲憫的雨露之中。

  自巴赫的弦樂組曲中蛻變而出的大提琴獨奏,針對面前的範本由槐詩即興發揮所重現的《g弦之歌》,就這樣開始了!

  大提琴在低沉的鳴動,自槐詩的手中。

  婉轉而溫柔的旋律緩緩地湧現,彌散在空氣裡,並不粗暴,並不激烈,而是靜謐地宛如泉水那樣,輕盈地覆蓋了一切,磨平了躁動和不安,令一切魂靈歸於安寧之中。

  只是靜靜地聆聽,便令早應該逝去的死者落下眼淚。

  令一切痛苦地靈魂得到安寧。

  槐詩再一次陷入了宛如冥想一般地恍惚中,怔怔地凝視著面前的泛黃地樂章,感受到莫大的意志湧動在那字裡行間的記錄中,曾經創造者所想要訴說的一切、想要表達的情感,想要締造的旋律,此刻已然直接的自靈魂之中湧現。

  縱然樂器和媒介已然不同。

  彷彿有老師站立在身旁,每一個小結,每一個音符,親自教導那樣。 將傾注在旋律之中的溫柔與憐憫盡數交託在了槐詩的手中。

  山鬼的源質如洪流那樣地灌入了琴身之中去了,在低沉的震動裡,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無形的旋律,填入了這一份往昔所締造的輪廓之中,順著變化的主幹自行延伸,再次締造出了稍縱即逝的奇蹟。

  那確實是奇蹟沒有錯。

  只存在於這短暫演奏之中的奇蹟,好像魔法一般稍縱即逝的瑰麗閃光——將無差別的慈悲寄託在這旋律之上,撫慰每一個痛苦的意識,令一切絕望得以安寧,令所有的執著都能夠在漫長的時光中迎來應許的解脫。

  化為漫長苦旅開始時的溫柔鼓勵,又如同在等待在道路盡頭的結局。

  在溫柔的琴聲裡,一切孤獨和寂寞都彷彿擁有了意義。

  縱然年華虛度。

  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往日座無虛席的音樂廳之中,在輝煌的燈光下,凝視著過去的伙伴,回憶起慷慨激昂的交響與合唱。

  可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就好像再怎麼宏偉的旋律都將迎來終結那樣。

  不知何時,蒼老的骷髏已經躺在了椅子,就在眼角,一滴純粹源質所凝結而成的淚水緩緩滑落。

  「曾經的我們,是多麼的美好啊……」

  他輕聲呢喃著,沉醉在短暫重現的昨日之中。

  昨日重現。

  隨著舞台之上那輕柔的旋律擴散,整個音樂廳好像活過來那樣,沉寂的燈光一盞盞地亮起,空曠的坐席之上有隱約的幻影浮現。

  那些曾經的幻影們行走在走廊之中,彼此無聲地談笑著,眼神洋溢著希望和憧憬。

  一切灰暗都被那旋律賦予了色彩。

  好像在這渺小燭光的映照之下,沉寂在黑暗中的一切都再度重新甦醒,展露出往日的神采和絢麗。

  在旋律的籠罩裡,就連遠方不斷迸發的轟鳴都已經微不足道的。

  哪怕那聲音如此狂亂,驚天動地。

  縱然毀滅近在咫尺。

  可渺小的音樂依舊擴散開來,執著地飛上了天空,如雨一樣地灑落,掠過了毀滅的光景和爭鬥的轟鳴,無差別地灑落在大地之上。

  就在這溫柔的旋律之中,兩大譜系的鬥爭,已然攀升至最高潮。

  .

  .

  十五分鐘之前,高牆之上,葉雪涯緩緩地回過頭,凝視著身後鮮血淋漓的下屬,眼角緩緩挑起。

  「原來如此麼?」

  似是遺憾地那樣,她輕聲嘆息:「叛徒是誰?顧​​越還是高浩?」

  「是顧越。」

  洛慎抬起斷了的胳膊,方便沈悅給他包紮,迅速地報告道:「他殺了白浩,帶著一件暗金道具和兩件邊境遺物之後已經走了,我沒追上。」

  「不怪你,畢竟也沒人會整天防著自己的隊友做二五仔。」葉雪涯搖了搖頭:「你也不必著急,恐怕用不著太久,他就會送上門來了。 」

  洛慎不解地抬起頭。

  「情報這種東西,是有時效性的。」

  葉雪涯歪頭,點燃一根煙卷:「尤其是如今我們主力盡數外出,營地守衛虛弱這種情報,再過半個小時就不值錢了。

  如果對面有所動作的話,應該就在這十分鐘之……」

  話音未落,遠方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巨響。

  一道龐大的火柱衝天而起,狂亂地向著四周釋放著暴虐的光芒,瞬間將隱藏在據點外的一個據點徹底拔除。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乃至第四個……

  到最後,在四道火柱的籠罩之下,整個銀座區,已然被封鎖在了其中。

  「來了。」

  葉雪涯抬起眼瞳,露出愉快地微笑。

  就好像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那樣,迫不及待。

  忍耐了這麼久……總算可以好好地跟人打一場了!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19:27
第二百六十一章 鴉天狗

  二十分鐘前,銀座區之外的高樓上,名為顧越的男人放下望遠鏡,面目變化,神情漸漸呆滯。

  許久之後,自面容之上,赫然浮現出一副骨白色的面具,上面描繪著一張似是沉睡的面孔,可是卻毫無生氣。

  令人望之退避。

  可在褪去了'顧越'的面容之後,這一副面具反而卻顯得靈動了許多,低垂的眼眸抬起,黃色的眼珠緩緩地轉動了兩下,好像久不見光明。

  「可惜,這個身份就不能用了啊。」

  他隨手,將懷中的盒子丟在身上,嘆息了一聲。

  在潛入內部的時候被發現了,潛伏了這麼久,功虧一簣。

  不過能夠探查到這麼多情報也足夠了,沒想到原本只是開場時隨性而為的一次變化,竟然能夠探聽到如此多的關鍵多的情報。

  隨著他的嘆息,他的身上便不斷地傳來破裂的聲音。

  好像被烈日暴晒的黃土,一層層龜裂浮現。 旁邊的人早有準備,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打開,幾個人從裡面掏出了一大塊晶瑩剔透的油膏,開始飛快地扯下了他的衣服,全身塗抹了起來。

  在秘傳蟇油的修補之下,'顧越'殘破的軀殼勉強地恢復完整,只不過這個人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身受重創。

  「弱法師雖然好用,但也是有極限的。」

  中年人低頭看了他一眼,「心悅框架能夠賦予虛假生命,可靈魂和聖痕的創傷卻不能彌補多少,如果你在這裡聖痕崩潰的話,誰都救不了你。」

  「知道了。」

  弱法師嘆息了一聲,抬起手指:「有煙麼?三四天沒抽,快憋死我了。」

  很快,煙卷點燃,他被扶起來依靠在牆上,捋清思緒之後,便開始上報自己所得到的情報。

  在昇華者之間,瀛洲的譜系一直被稱為化物譜系,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流傳在外的各種聖痕大部分都是種種妖怪和物品中所誕生的精魂,也就是被稱為九十九神或者化物的奇蹟。

  其中多為精怪和妖魔,罕見善類倒也罷了,更致命的缺點是先天不足。

  雖然不缺乏高層的聖痕,可神明的尊位與下層的妖魔之間卻缺乏聯繫上下的渠道,中間有著近乎壟斷性的空缺。

  縱然保證了上位者永遠可以節制下層的昇華者,可暫時的便利無法彌補如此龐大的缺陷——缺乏能夠獨當一面的強者。

  哪怕是歷史上頒布'神佛習合'的詔書,大量的引入外來的奇蹟,參照了大量東夏譜系和天竺譜系的源典,可除了皇室和各家公卿所隱秘保留的力量之外,自下而上能夠走通的昇華之路依舊沒有幾條。

  或許是受到曾經天國譜系的影響,瀛洲最先開始了對譜系內聖痕的改造和修正,重訂框架,雖然創造了諸多孽物和侵蝕體,但最終的成果明顯足以彌補那龐大的犧牲。

  提取出了化物譜系中真正的精髓,創作出了被統稱為'能'的數條完整的昇華之路。

  這一份力量從創造出來的第一天,就被直屬與朝廷,由歷代法皇所監管的隱秘機構'座'所把持。

  通過不斷地遴選英才和一次次嘗試,從而形成瞭如今的瀛洲對外的昇華者機關'鹿鳴館'。 倘若其他的聖痕還有可能被外來者得到的話,那麼'能係'的聖痕如今依舊被公卿們所代表的天津系所牢牢地把持在手中,依仗為抗衡武家派的利器。

  恩,如果某個如今還在社保局浪蕩的野武士能夠自裁的話就更好了……

  而如今'顧越',不,瀛洲的昇華者身上所顯現的,就是來自於能係的隱秘進階,被稱為'弱法師'詭異聖痕。

  在原本的傳說之中,弱法師的正體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無力的小孩子,離家出走之後溺死在道中的角色。

  如今在結合了諸多聖痕再造之後,儼然已經改頭換面,捨去了一應無關緊要的能力之後得到了名為'侲子'的能力。

  宛如畫皮一樣,只要是三階之下的昇華者,在他親手殺死之後,都能夠完美偽裝,性格、作風甚至是短期的記憶都毫無缺漏,甚至聖痕的能力在削弱的同時也能夠進行保有。

  只要不激烈地戰鬥,誰都看不出任何紕漏。

  正是依靠著這一點,他才能夠混入社保局之中,一步步地改換面容,接觸到核心的機密。

  「除了暗樁之外,十四個昇華者,都是三階,聖痕的記錄都在我的口袋裡。」

  他劇烈地喘息著:「其他的人全部去往了中央區……他們的速度加快了,倘若不快阻止的話,邪馬台將徹底落入社保局的手中。」

  「他們哪兒來的能力?」

  中年人皺眉:「新秀賽限定為三階,三階的昇華者根本不可能打破中央區的核心封鎖,充其量不過是憑藉新秀賽佔據優勢而已,根本無法徹底拿下。」

  「我不知道,但他們有底牌,就在三越大廈的最底層。」

  弱法師搖頭,「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都在裡面準備一件邊境遺物,好像是在重新熔煉和組裝,三個學者進去之後根本沒出來過。我準備了好幾天,只是稍微露出一點想要窺探的意思就被懷疑了……但根據猜測,恐怕過不了多久,那一件邊境遺物就會徹底被組裝完畢了,到時候我們這些人恐怕就再沒有機會阻擋東夏譜係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每一天都能夠感受到從地下傳來的恐怖源質波動,可這一份過於龐大的力量卻被葉雪涯的軍團死死地壓制在內,沒有半點洩露。

  他不知道那件東西究竟是什麼,但毫無疑問擁有奠定勝負的能力,必須奪過來或者乾脆毀去……

  「我們的速度必須快一些了。」

  中年人的表情難看了起來,'山姥'的面具從臉上浮現,轉身看向身旁的人:「崑崙八仙那邊有消息了麼?」

  下屬搖頭:「心悅框架的封鎖一時半會兒難以突破,外界的通訊一直斷斷續續的,但上一次他說已經準備好了,只要……」

  話音未落,他的神情一滯,面具驟然不由自主地浮現,猙獰的夜叉鬼面不斷地變化,竟然崩裂出縫隙來。

  就在他的背後,一個雲氣所交織的無形漩渦緩緩擴散開來,竟然瞬間隱隱在心悅框架的密封規則之間打開了一個裂口,只不過這個裂口太過狹小,只能夠傳遞進來一縷源質。

  山姥大喜,看向身旁的下屬,揮手,旋即便有兩個人奮身投入了漩渦之中,將自己化為了漩渦的一部分,雷鳴迸發,漩渦擴張開來。

  而自從漩渦之中所湧現的源質已經堪稱海量,宛如瀑布一般從天而降,灌入了夜叉的面孔之中,令那個昇華者跪地嘶吼,無法承受著龐大的力量

  直到烈光自漩渦之中一閃而過,一線雷霆投入了他的軀殼之中。

  夜叉驟然爆裂為一團血霧。

  緊接著,血霧收縮,再度形成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影。

  隨著漩渦的漸漸消散,那個跪在地上的人影抬起了面目,背後漆黑的雙翼緩緩張開,抖落了血色。

  「石舟大人!」

  所有在場的昇華者跪地迎接。

  短短的幾秒鐘,在漩渦之外的力量灌輸之下,以夜叉的聖痕為坐標,來自'座'中的強者已經突破了心悅框架的封鎖,降臨在了這一座古老的城市之中。

  一雙木屐踏在了樓頂之上,純白的修驗僧服在風中獵獵作響。

  來者抬起了酷似飛鳥的面具,聲音低沉,說出了令在場的人欣喜若狂的話:「如今我已經拋棄了往日的姓氏,叫我天城坊就好了。」

  比預想之中的支援更加的誇張。

  瀛洲譜系竟然不惜代價,將一位完整四階昇華者送入了邪馬台之中,

  此時來到這裡的已經不是三階時的夜叉石舟,而是四階昇華者,行走在人間的傳奇——鴉天狗!

  在那一雙眼瞳的俯瞰之下,整個城市中的虛實在瞬間被洞徹,察覺到不遠處的那個氣息,自稱為'天城坊'的昇華者眉毛挑起。

  「葉雪涯麼?」

  他輕聲感慨:「無怪左大臣如此緊張,那個女人確實不是好相與的對手……正好,讓我一掃鬱氣吧!」

  作為同樣活躍在邊境之中的昇華者,夜叉石舟曾經博取過諸多聲名,堪稱戰果累累,可卻一直被那個叫做葉雪涯的狐狸女壓了一頭。

  數年以來,他沒有一日不曾想過一雪前恥。 而可笑的是,被壓制的自己反而最先完成了靈魂和聖痕的融合,突破為了鴉天狗。

  而葉雪涯卻因為靈魂與聖痕的不合,遲遲難以進階,空有堪稱東夏第一的雄渾積累,卻卡在最後一步……

  三階和四階之間哪怕只差一個數字。

  可'以太'和'星稊'之間的質量豈止是雲泥之別?

  相差不可以道裡計。

  但此刻看到對手是葉雪涯之後,天城坊依舊打起了十萬分精神來:畢竟是曾經的勁敵,況且,在邊境的傳說之中,那個女人可是有三階勝四階的戰績在的!

  哪怕只是傳說,沒有任何根據,可依舊證明了葉雪涯的兇殘程度,要不然,怎麼會被推舉為東夏譜系新生代的第一人?

  他必須全力以赴,必須從速解決。

  不只是為了勝利,也是對這一位曾經的強敵所作出的尊重。

  自他的手中,一把赤紅的大弓緩緩浮現。 在它出現的瞬間,所有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一陣眼眸的刺痛,被運行在其中的純粹神性所震懾,站立不穩。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19:28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世上已無龍

  「八幡弓?」

  山姥驚叫出聲,旋即狂喜。

  他沒想到,鴉天狗天城坊竟然還攜帶了這一把在八幡神社中供奉了數百年的祝器。

  在經歷瞭如此漫長時光的供奉和祭拜之後,這一把由昔日龍神的聖痕所化的邊境遺物已經被賦予了不折不扣的神性,對於聖痕的破壞力堪稱恐怖。

  「可恨世上已無龍。」

  鴉天狗舉起了手中的八幡弓,不由得輕聲感慨,語氣中帶著深重的無奈和憤怒。

  是的,這世上已經沒有龍了……

  自一百多年之前,東夏譜系完成了絕地天通之後,舉世所有和東夏的龍種有關的神性就被徹底的斷絕了。

  可除了東夏之外,數遍現境、邊境和諸多地獄裡,還有多少龍種會具有神性呢?

  有美洲譜係作為支撐,外加和東夏沒有一毛錢關係,羽蛇神的毛都沒有掉一根。 但除此之外,幾乎形成了一場浩劫。 不論是應龍、黃龍、青龍、白龍等等乃至被四海所祭祀的一切龍神的神性,在一夜之間消失無踪。

  這其中就包括瀛洲的諸多龍神,在一夜之內被打落格位,淪落成大蛇之屬……眾多河川主在一夜之間消散,活下來的不是及時改換了門庭,就是苟延殘喘。 這一把八幡弓也因此從貨真價實的神器變成了具有些微神性的邊境遺物……

  不知道多少位龍神、培育了多少年的神性被一捲而空,突如其來遭此大劫,瀛洲譜系又能到哪裡說理去?

  當時的東夏譜系態度之堅決,行動之果斷,氣魄之恐怖,根本無人能擋。

  不要擋,誰擋誰死,大不了玉石俱焚。

  長達七十年的準備,一朝發動,如同火烈風掃那樣,瞬間完成。

  事後就連天文會都無從對東夏譜係自己的'家務事'有什麼干涉。

  要問為什麼的話,瀛洲、緬國乃至亞洲一切周邊地區所崇拜的龍神,難道不都是從東夏的源典之中所輻射而出的麼?

  當年開放源典有便宜佔的時候不見你們拒絕,如今不開放了,你們反而要跳腳急眼? 這是哪兒來的道理?

  這麼多年來的祭祀和培養,年年壓下來的金線,如今徒做了他人的嫁衣裳,舉國上下百年打工,幫東夏完成了一樁驚天動地的偉業。

  ——絕地天通!

  除了從四方收割而來的龍神神性之外,東夏自己所下的血本也大的驚人,不僅僅是捨棄了好幾條可以成就天敵的昇華之路,就連上一代燭龍都將自身神聖的一面割捨,轉而化為了'燭九陰'。

  最後,足以鑄就一位存世神明的龐大神性、聖痕以及力量沒有落入任何人的手中,而是化為了真實不虛的龍脈,貫穿於國土之下,輻射了整個東夏的邊境。

  自那一刻起,'世上再無真龍',這一份力量已經被毫不藏私地饋贈到了每一寸東夏的土地和成員的手中……

  正是從那一年開始,東夏譜系迎來瞭如今的黃金世代。

  不止是先後十四位五階的晉升,無數地獄的開闊和十六座大型邊境的出現,甚至在上一位天敵未曾逝去的時候,新一代天敵褚海已經誕生。

  在那短短的十年之內,東夏譜系竟然有了前所未有的雙天敵,徹底壓制了俄聯譜系,和羅馬譜系角逐天下第一,成為當之無愧的現境霸主。

  當人才的井噴暫時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擴張了接近一倍的東夏譜系會暫時修生養息,可緊接著便有十二歲受加冕的白帝子出現……再加上恐怖到看不到極限的底蘊和這些年不斷嶄露頭角的各種新秀。

  盛極而衰?

  衰個屁!

  這世上只有強者愈強,弱者愈弱的道理!

  若非如此,曾經遠隔百里一箭射斷六軍之扇,斷絕平氏命脈,決定了瀛洲此後千年未來的八幡弓怎麼會衰弱到如此的程度。

  只是想到這一點,天城坊的恨意就自胸臆之間熊熊燃起,旋即便察覺到了這一份瘋狂恨意的來源——他手中的長弓。

  察覺到東夏譜系的聖痕存在,這一把長弓已經憤怒到無法再忍耐了。

  「很好,很好,有你作為臂助,此戰抵定!」

  天城坊暢快地將那一份恨意容納入胸懷之中,緊接著,胸臆間浮現出一把小巧而沉重的金屬小槌。

  只是搖晃,槌上便迸射無數雷光,刺痛了人的眼眸。

  這便是在結合了他自身的靈魂之後所鍛造而成的奇蹟,鴉天狗的聖痕。

  「南無八幡大菩薩,請助我成就這一份武運吧!」

  他大笑著,展開雙臂。

  掀起了驚天動地的雷鳴。

  此刻,隨著鴉天狗的聖痕與八幡弓之間以源質形成了鏈接,兩種截然不同的奇蹟卻彷彿同處一源那樣,在他的手中合併,到最後,只剩下一道燦爛到肉眼無法直視的輝光。

  那似乎是一柄長劍。

  樣式古雅,可是形態卻不斷地自火焰和雷霆的光芒之中變換,到最後,形成了宛如撕裂天和地的巨響。

  在以譜系之中至上的隱秘結合了八幡弓和鴉天狗的聖痕之後,予以這一份神性以最激烈的解放,形成了貨真價實的神蹟。

  ——神蹟刻印·建御雷!

  或者可以稱之為,'十握劍'!

  此刻,隨著十握劍的抬起,斬落,狂風掀起,縱橫呼嘯,緊接著,自遠方,一道雷霆鞭撻而下,恐怖的火柱自大地之上升起,將一切吞沒。

  無需天城坊的催動和灌輸,神蹟刻印自行抽取著邪馬台中的游離源質,源源不斷地將這一份毀滅揮灑而出。

  當火光升起的瞬間,每一雙錯愕的眼瞳都被那暴虐的光芒所照亮。

  戰爭在那一瞬間開始了。

  「爾等,為我掠陣吧!」

  鴉天狗展開羽翼,手持著'十握劍',騰空而起,筆直地衝向了銀座的所在,瞬間掠過了漫長的距離,來到了三越大廈的正上空。

  高踞於天穹之上,向下俯瞰。

  十握劍,斬落!

  又是一道火柱升起,緊接著是第三道,第四道。

  四道衝天的火柱已成的瞬間,整個銀座都被那恐怖的高熱封鎖了——這已經不是昇華者可以比擬的力量,而是不折不扣的神蹟。

  將往昔神明的力量印刻在歷史之中,再如今此地出現。

  神蹟刻印的力量帶來了徹底的毀滅,摧枯拉朽地撕裂了外圍的防備,緊接著,向著層層迷霧中的三越大廈斬落!

  「神蹟刻印麼?難搞誒……」

  那一瞬間,葉雪涯的眼眸挑起。

  自從天而降,有自地而起的恐怖火光之中,抬起了一根手指,橫揮。 無數迷霧驟然籠罩了銀座,緊接著又迅速消散。

  整個三越大樓已經消失無踪。

  緊接著,隨著葉雪涯十指的彈動,無數肉眼難以分辨的痕跡縱橫交錯的飛出,將整個銀座區籠罩在內。

  自青丘軍團的支撐之下,她得以擁有了近乎無窮盡的源質供自己揮霍,瞬間將整個銀座化入虛幻之中,緊接著,靈魂能力自此發動。

  ——離別!

  在經歷了漫長的醞釀和變化之後幾乎即將迎來蛻變的靈魂能力此刻在這裡展露出了恐怖的力量,隨著她的手指隔空勾畫,無數蛛絲一樣地白線就在銀座的上空縱橫交錯開來,纖細地近乎難以注意,可是筆直地就連一毫米地誤差都不存在。

  緊接著,銀座離別。

  葉雪涯的靈魂能力很簡單,只不過是將兩個東西分開而已,就好像兩個東西從來沒有合攏開來過那樣。

  可如此純粹的效果應用在如此龐大的尺度上,卻形成了堪稱恐怖的變化。

  整個銀座都在縱橫交錯的白線之下被切碎了,又被來自心月狐的幻境亂七八糟地拼合在一處,前後左右上下一切方向盡數失去了意義,裡外遠近都再沒有了分別。

  十握劍的暴虐火光從天而降,可隨著鴉天狗的劈斬,又從整個銀座的右側噴出,橫掃,將遠方的高樓大廈盡數焚燒成了灰燼。

  「徒勞!」

  鴉天狗冷笑:「這可不像你啊,葉雪涯,你究竟能龜縮多久?青丘的幻術還能維持多久?你的能力又能支撐多久?」

  「誰知道呢,或許比你支撐神蹟刻印的時間還要長也說不定呢。」

  葉雪涯自無數破碎的鏡像裡露出了一張側臉,璀璨微笑:「我這叫固守待援,像我這麼好的女人,能進能退,等我叫的天文會援兵來了,就立刻出來幹死你。」

  「可笑!」

  天城坊嗤笑,天文會會插手東夏譜系和瀛洲譜系之間的鬥爭才有鬼。

  但不知為何,被她這麼一說,天城坊心中總有隱隱的不安,或許是往昔的陰影,或許只是單純的預感。

  在猛攻之中,他忽然揮手,向著其他鹿鳴館的下屬命令。

  「我來頂住那個女人,將你們送進去,接下來你們只要找到那個藏在最底層的東西就可以了,其他的東西不需要管。」

  山姥頷首。

  拼命的時候到了。

  臨時從索多瑪和任夏堂的隊伍裡徵集來的昇華者,再加上鹿鳴館所有的成員,一共四十餘名昇華者瞬間集結在一處。

  緊接著,山姥從背後摘下一根油漆剝落的大棒,源質灌輸其中,便有令人膽寒的肅穆氣息從其中升騰而起,緊接著一行漆黑的大字從大棒的身上浮現。

  可惜,因為年代久遠,只能看到'海軍魂'三個字,其他的都已經看不清了。

  這就是鹿鳴館這一次行動中獲得的邊境遺物中最為珍貴的邊境遺物,只不過它的能力不是去殺傷敵人,而是給自己人進行加持。

  隨著大棒的掄起,最前面的人脫下上衣外套,山姥深吸了一口氣,大喊了一聲:「根性!」

  大棒劈落。

  昇華者的臉色瞬間鐵青,緊接著,整個軀殼都膨脹起來,好像真的被注入了根性和勇氣那樣,渾身的源質波動滿溢而出,聖痕的力量空前活躍。

  一個過後緊接著是第二個。

  一連給十餘人注入根性之後,山姥已經虛脫地倒在地上,自然有其他人過來繼續他的工作,短短的幾分鐘之後,所有的昇華者都接收了根性的注入,知恥而後勇,好像吃了十全大補丸那樣一個個紅光滿面,已經迫不及待地投入到戰場之中。

  準備完畢。

  天城坊點頭,手中的十握劍驟然收斂了一切光芒,向前,斬落。

  天狗聖痕中所秘傳的絕妙劍術。

  ——天狗勝!

  緊接著,幻境開闢!
eric60320 發表於 2019-9-2 19:28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有備無患

  在傳說中,鴉天狗除了種種詭異的山伏術法之外,反倒是劍術更為出名。 早在千年之前,便有鞍馬山鴉天狗將劍術傳授給了源義經的說法。 千年過後,流傳至今的瀛洲劍術裡依舊包含著不少來自天狗的精髓。

  雖然後人無從企及開創者斬鬼驚神的恐怖造詣,但依舊有新陰流的秘傳匹配。

  與鴉天狗同處一源的六式秘劍被稱為天狗勝,也可記做天狗抄。

  此時天城坊展露而出的,便是六式劍術中他最為精通的一劍'續雷刀',稍作蓄勢之後,十握劍一掃而過。

  青丘的幻境動盪,迷霧驟然消散開來,展露出交錯為迷宮的銀座。

  許久之後,一線斬痕才隨著迸射的電光自虛空中浮現。

  續雷刀本身就以迅捷如電而著稱,雖然殺傷力不如燕飛和'天狗抄奧',但一劍斬過,能自夢幻泡影中削去一縷浮光,以實化虛,化虛為實,專門克制的就是幻境這種大型的源質應用。

  從成為鴉天狗之後,天城坊就晝夜苦練這一劍,未嘗不是存著有朝一日對地葉雪涯能夠揚眉吐氣的心思。

  此刻有十握劍在手,一分威力也能漲至十成,青丘軍團的輔助下經營了數日才締造而成的幻境竟然被他信手一劍切開了一道裂縫。

  不用天城坊吩咐,被注入了根性的昇華者們便發出一聲鬼叫,一個個熱血上頭,奮不顧身地衝入了其中。

  葉雪涯這個女人神神秘秘,在邊境經歷了那麼多爭鬥,從來不露底牌,將自己的手段藏得結結實實的,所有見過的人都已經死了。

  天城坊根本不願意冒任何風險,四階打三階,而且還有神蹟刻印在手,大勢在我。 存的就是穩紮穩打,以大勢破小局的心思。

  正好讓這群人試試葉雪涯還有什麼手段。

  「這麼慫的麼?」

  葉雪涯的輕笑聲從支離破碎的銀座中傳來:「就算晉升了四階你也完全沒有長進嘛,男人就是要勇一些,才會有女人緣。像你這種不懂情趣的傢伙,進階的究竟是鴉天狗還是龜丞相啊?」

  天城坊的面色不變,踏前,十握劍再度斬落。

  轟!

  火柱橫掃,洶湧澎湃的熱量自空中迅速收縮凝結,化為細細的一線,縱橫而過,自無數別離的軌蹟之間穿過,緊接著,轟然爆發。

  於是熱浪席捲,整個銀座陡然一震,一條狹窄的街道在瞬間化為了灰燼。

  隱藏在迷宮最深處的三越大樓在瞬間顯露出了踪影。

  被衝入其中的昇華者抓住了機會。

  「跟我來!」

  在混亂中,鹿鳴館的昇華者中驟然有一個人大喝,緊接著漲紅的面孔抬起,雙手緊握,一陣惡風憑空掀起,捲著一行人不見了踪影,只有灰黑色的雨水胡亂地潑灑向四周。

  瞬間掠過了重重險阻之後,再度出現,他們已經浮現在支離破碎的天空之上,距離三越大樓的側面近在咫尺。

  緊接著,在半空中,那個面色漲紅的昇華者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切成了兩半。

  張口想要說什麼,瀛洲化物譜系的聖痕·火車便崩裂開一道縫隙,整個人驟然炸成了一團血雨,胡亂地潑灑向了四周。

  山姥所掏出的邊境遺物'根性注入棒',被根性加持之後,可以讓昇華者的戰鬥力臨時飆升到不可思議的程度,近乎翻倍,時間長達一個小時,可缺點是一個小時之後立刻手無縛雞之力,而且由於實力太過膨脹,會掛上一個叫做'神風'debuff,一受到重創,就會立刻自爆。

  雖然加持強力,但邪門的厲害,只能說海軍魂實在不是個好東西。

  距離三越大樓只差一線,自然難不倒突入的昇華者們,彈指間十幾個面色漲紅的昇華者就已經撞碎了玻璃,突入其中。

  緊接著,就看到一根比剛剛根性注入棒還要誇張的鐵柱橫掃而來,疾風呼嘯,爆響轟鳴。

  衝在最前面的一個人當場爆炸,好像炸彈一樣爆發出熾熱的火光。

  鐵柱都被昇華者臨死之前的自爆燒化了,原本掄起鐵柱的東夏昇華者向後倒飛而出,被隊友險險撐住。

  「你沒事兒吧?」沈悅喘息著問。

  「你有事兒我都沒事兒!」

  關海瞪大了一雙丹鳳眼,扶著牆爬起來,渾身肌肉再度鼓脹起來,指了指自己的腦門:「二百人份的班不夠加的,再來二百份!」

  「你被強化了,快送!」

  沈悅二話不說,二百份的加班拍在他的後背上,關海頓時再度膨脹,渾身血漿都從毛孔裡快鑽出來了,整個人燒成了赤紅。

  緊接著,沈悅的十指連點,把所有加持份額都在其他隊友身上全都用完之後,自己就縮到了後面扛起槍突突突打起掩護來了。

  自請上陣之後經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鍛煉之後,他已經不像是過去那麼軟弱了,真正依靠自己在行動組裡找到了一席之地。 倘若是金沐能夠看到這一天,想必也會為他而欣慰吧?

  一陣轟鳴再度從樓外傳來。

  時間緊迫,不論是被注入了海軍魂的瀛洲昇華者還是過度加班的社保局幹員都感受到了一陣壓力,不約而同地加快了速度,整個被切割成迷宮的大樓動蕩了起來。

  倘若不是被地獄同化的深淵建築,恐怕都撐不起幾十個昇華者如此劇烈的鬥爭。

  不,可能早在外界心月狐和鴉天狗的鬥爭之中就坍塌了吧。

  沙啞地笑聲如夜梟那樣響起,擴散在天空之上。

  灰黑色的雙翼展開,天城坊手握著神蹟刻印,以劍術中的外勢法瞬間回氣,如同風火那樣彈指間連斬兩劍,二人懸的秘劍縱橫交錯,形成了巨大的火焰十字,從天空之上覆壓而下。

  勢如破竹!

  勉強彌合的青丘幻境在瞬間破碎了,無數別理所切割出的銀色軌跡在十握劍的劈斬之下瞬間崩潰。

  整個銀座瞬間矮了數米。

  就如同瞬間被這無窮大力像釘子一樣向下砸了三寸。

  外層建築崩潰,轟鳴中,塵埃飛揚而出。

  十握劍,再度斬落!

  葉雪涯的半身上浮現一道慘烈的縫隙,刀痕上有烈焰的光芒浮現,深入骨髓,哪怕變化及時沒有損傷到聖痕,可是被隱藏在迷霧中的三越大樓卻終於浮現出了一個側影。

  「這是怎麼了?」

  天城坊嘲弄大笑:「葉雪涯,如此狼狽的樣子可不多見啊!」

  葉雪涯表情不變,只是抬起眼瞳看向天空之中的敵人,輕聲感慨:「天狗嗎?二十八宿中也有類似的名字啊……可完全不是一種東西嘛。」

  十握劍斬落。

  瞬息間,三越大樓上,浮現出一道淒厲的斬痕。

  可緊接著,一道令天城坊都位置心悸的白光從大樓內迸射而出,悄無聲息地掃過,所過之處,一切衝入其中的瀛洲昇華者都失去了聲音。

  好像被抹除了那樣。

  消失不見。

  死了。

  就好像槐詩突入邪馬台第一夜裡看到的那一場景一樣,白光所過之處,不論是社保局的昇華者還是入侵的瀛洲人,都化作了飛灰。

  所有暗金級道具中唯一一件有使用次數限制的暗金級道具。

  簡單粗暴的地圖炮。

  被白光照到的人都得死,包括使用者自己。

  天城坊倒吸了一口冷氣,旋即後背忍不住滲出冷汗。

  嚇的。

  他倒是不覺得自己作為具有神性的四階昇華者會被白光秒殺,可更棘手的是,倘若真得被照到的話,屆時心悅框架的規則毫無疑問會順勢施加在自己這個亂入者身上。

  到時候就好像落入了蛛網上的爬蟲那樣,等待巨鵝集團九九八十一個花樣來擺弄他了……一想到自己差點衝了進去,他就一陣後怕。

  這個母狐狸竟然藏了這麼陰險的陷阱,委實是自己平生大敵,不可以純粹的位階高低而小看她。

  眼看籌備許久的陷阱,天城坊竟然沒有中照,葉雪涯忍不住遺憾起來。

  「這下可難搞啦……」

  心月狐本身最擅長的就是陣地戰,尤其是這種早有準備的防守反擊,只要天城坊進入了銀座,還有的一打,可如今他靠著神蹟刻印在外面慢慢消磨自己的陣地優勢。

  就好像高牆堅城面對迫擊砲不斷轟擊一樣,總有遭不住的時候。

  況且,三階打四階,原本的勝率就感人到可以在感動東夏排上頭名了,如今天城坊這麼謹慎,越發地看不到扳回局勢的希望。

  葉雪涯皺眉,揮手,手裡拿出一張有些年頭的掛畫,甩了兩下,從裡面甩出了三隻不知道是狒狒還是老猿的巨大猴子來。

  三隻老猴子滾落在地上,抓耳撓腮,這三個三越大廈的軍團契約僱傭來的邊境異種,一個叫做不說,一個叫做不聽,一個叫做不看。

  可現在叫做不看的猛看,叫做不聽在狂聽,而叫做不說就從落地開始喋喋不休。

  「姓葉的小姑娘你叫我們來幹嘛?你換新衣服啦?這個衣服好看誒,就是髮型不搭你,臉色也有些白,看上去心情不好誒,神情那麼凝重,以後老了會有抬頭紋,哎,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身體不舒服就要趕快找醫生啊,不要在這裡幹站著浪費時間,話說你找我們出來做什麼啊,是不是有敵人?早跟你說過要與人為善啦,要多多慈悲,否則的話冤冤相報何時了,讓我看看敵人在哪兒……我操,神蹟刻印?還是四階!你不早說,我們根本打不過啊!」

  「我倒是想說,你給我機會了麼?」

  葉雪涯撇了它一眼,搖頭:「我知道你們打不過,不用擔心我讓你們送死。」

  「那還叫出來幹什麼?」不說難以理解,正準備喋喋不休,可緊接著就看到了葉雪涯漸漸冰冷起來的笑容。

  「就是讓你們看看。」

  她抬起眼眸,凝視著天空的方向:「必要的時候搭把手,這叫有備無患。」

  轟鳴聲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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