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44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兵者詭道也

  馬文華帶著魏瑋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李雲道只是面色蒼白地靠在病床上,整個人看上去很虛弱,但依舊面帶笑容,忐忑了一路的馬文華終於鬆了口氣。他不敢想像,如果這個時候李雲道出了事,自己將陷入一個怎樣的困境——內憂外患,來自京城大家族的壓力,來自省內的詰問,有那些居心叵測的野心家們的挑釁。當然,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少了李雲道這樣一個年輕、堅韌又有足夠想法的戰友,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於江州百姓來說,都是一個極重大的損失。

  翁正華帶著幾名醫生圍在李雲道的病房邊,看到馬文華推門進來,連忙迎了上去:「馬書記,虛驚一場虛驚一場,李副市長身上有一處刀傷,傷口較深,我們已經做了處理,目前觀察應該不會有大礙。我們正在勸說李副市長做一個全身的檢查,正好,您也幫我們勸勸他,他說什麼都不肯。」

  馬文華見李雲道沒缺胳膊少腿,心中已經大定,此時心情大好,拍拍翁正華院長的肩膀道:「做得不錯,你們先出去等一等,我跟雲道聊兩句。」說著,馬文華沖魏瑋使了個眼色,二號首長立刻會意,領導這是要他去病房門口站崗,防止有人偷聽,看來書記是要跟雲道市長商量一件極重要的事情。

  等醫生們都出去了,魏瑋從外面帶上門,馬文華才發現沙發上還斜臥著一個女子,定睛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古董事長?您怎麼也在這兒?」

  古可人翻了個白眼,似乎並不想跟馬文華說話,懶洋洋地說了句:「你們聊你們的,就當我不存在,我躺會兒!」

  馬文華看向李雲道,李雲道點點頭,示意沒關係,馬文華這才道:「上次是假死,這回是假的瀕死,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馬文華大體上也能猜到幾份,李雲道應該是在挖坑給某些人跳。

  李雲道笑了笑,毫無血色的臉看上去無比蒼白:「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兵者,詭道也嘛!既然他們那麼想讓我死,我就再死一回給他們看看。我剛剛跟翁院長打過招呼了,對外只能宣稱正在搶救,不能洩露半個字出去。你待會兒也跟翁院長叮囑一聲,我估摸著應該會有人來刺探情報的。如果我死了,接下來江州的格局會怎麼樣就很難說了,但如果我還活著,那麼他們就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自首,要麼被消滅!」

  馬文華看著李雲道篤定的眼神,欣慰地長歎了口氣:「你都不知道,真以為你出事了,這一路上我……」馬文華看了看李雲道胳膊上的繃帶,奇道,「不會這也是裝的吧?」

  說著,他就要伸手去扒拉李雲道大臂上的繃帶,還沒等他觸碰到李雲道的胳膊,就聽到一直斜臥在沙發上的女子一聲嬌喝:「你住手!」

  馬文華手一抖,立刻縮了回來,市委書記做到這個份上也是絕無僅有了。他訕訕地笑了笑:「看來還真是受傷了!」

  李雲道也沒好氣道:「流了起碼兩大碗血,能沒受傷嘛!」他的嘴唇有些乾涸,人也沒有平時看上去的那般精神了,但眼睛卻出其地亮,「這血也不能白流,別人送我的,總要加倍地奉還回去!」

  馬文華笑道:「你也不是睚眥必報的個性啊!」這半年的相處,他對李雲道這個年輕的個性還是有一定的深入瞭解的,有時候,李雲道很大開大合,但有時候,在一些原則性的問題上,卻真的會與你錙銖必較。

  李雲道撇撇嘴道:「不是我要跟他們計較,而是江州的老百姓要跟他們計較。」

  一直沒說話的古可人終於開口了:「馬書記,要不是李雲道,我今兒差點兒死在你們江州!」

  馬文華心裡頓時一個咯登,古可人在京城那些大佬們的心目裡是一個什麼樣的地位,他大體上還是清楚的,上次為了自貿區的事情,他跟老領導通了不少電話,老領導千叮嚀萬囑咐的一條就是,千萬別讓古家這位小姑奶奶出事,否則帽子再大也兜不住來自那些革命老前輩們的怒火。

  「古小姐,是我管理不善,我在這裡真誠向古小姐道歉!」馬文華很真誠,一點都不作偽,「我是江州的一把手,從根本上來說,江州出了任何問題,我都是要負連帶責任的。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古小姐安然,雲道市長受了傷但終歸命保住了!等忙完今天的事情,我會主動到省委杜書記那裡去承認錯誤!」

  古可人輕哼一聲,李雲道打圓場道:「古姨,差不多就行了!怪就怪你來得不是時候,這不正是我們掃黑除惡打響第一槍的關鍵時刻,你現在跑過來,被殃及池魚了,要怪你就怪我吧!」

  古可人瞪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滿他幫馬文華說話,最後又哼了一聲,轉過身去,繼續閉目養神。

  馬文華朝李雲道笑了笑,似乎是在感激他幫自己打圓場,李雲道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表示自己拿這位小姑奶奶也沒有辦法。事實上偌大的華夏,能對古可人有辦法的屈指可數。

  「接下來準備怎麼辦?」馬文華小聲問道。

  「江州這邊的事情要盡快收官了,省裡那邊等不及了。」李雲道也小聲道。

  「你走了,江州市公安局一攤子事情總要有人幫著撐起來,怎麼樣,還是推薦夏俊龍?」馬文華似乎是想再跟李雲道確認一次。

  「不要說江州,整個江州公安系統裡的人我都研究了一遍,至少目前這個時候,沒有比夏俊龍更合格的了。其實老夏對於自己能不能接了這攤子事情心裡也打著鼓呢,咱們得多鼓勵他。他是個老好人,不願意得罪人的個性,但無論是能力和資歷上,目前他來配合掃黑除惡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了。」李雲道想了想道,「江州的事情也不可能真的一蹴而就,很多問題需要時間的沉澱來逐步解決。老夏本身沒有改革的魄力,但是在我這半年打下的基礎上維持現狀,暫時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馬文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原本是打算從省廳調一個人下來,但是現在看看,這樣操作的風險很大。如果新來的人不能配合你接下來在全省推進的掃黑除惡工作,不光你要挨板子,我也要挨板子。對了,昨天晚上我跟吳省長通電話,省裡的意思是不單單要你兼任公安廳的代廳長,據說杜書記在前幾天的書記辦公會上提出要建立一個掃黑除惡辦公室,由杜書記自己親自兼任掃黑辦主任,估計副主任的頭銜會落在你的頭上。」

  李雲道微微皺眉:「掃黑辦?杜書記親自兼任主任?」他第一反應就是省裡大佬們之間的博弈已經越來越白熾化了,杜書記和吳省長分別是一把手和二把手,杜西林是保守派趙家力挺扛旗級封疆大吏,而省長吳國良是堅定的改革派,兩人在一些政見上有所不同,此時從常委會到省內各項政策措施的制定和執行,雙方都要博弈良久。

  馬文華看到李雲道臉色的變化,也知道他一定猜到掃黑辦成立的背後到底有多少權力的博弈和爭鬥:「其實把你放走,我是心有不捨啊,但不捨也沒辦法,一來你要往更高的平台說,二來全省的掃黑除惡形勢複雜而嚴峻,非你這樣的人是扛不起這面大旗的。只是有些事情,你能不去參與就盡量不要介入,尤其是局勢還沒有明朗的時候。」

  李雲道愣了一下,省裡很多人都傳聞說馬文華和省長吳國良是穿一條褲子的,兩人早就結成了政治聯盟,在很多問題上是共同進退的,但是今天聽他這麼一說,似乎跟傳聞的消息大相逕庭。想了想,李雲道最後微笑道:「馬書記,您放心好了,我就是秉著一顆公心做事情,凡是對江北百姓的安居樂業有利的,我都支持,凡是對江北百姓不利的,我都堅決反對。至於派繫條線之爭,能不介入,我都會盡量躲得遠遠的。」

  馬文華大笑,指著李雲道:「小滑頭!不過這樣一來也好,你這幾年上升的步伐走得是太快了,暫時停一停鞏固一下,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

  李雲道似乎想起了什麼,有些歉意地道:「馬書記,工業園區的事情……」去了省裡,他這個兼任的工業園區的黨工委書記也就到頭了,只是這麼短時間裡,也沒能給工業園區找到一條合適的道路,這讓他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羅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馬文華倒是笑著反過來安慰李雲道,「工業園區走到今天,有很多歷史遺留因素。當時把你放上去,一方面的確是沒其他人了,另一方面也是想讓你積累一些政法系統以外的經驗。雖然自貿區的事情沒成,但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工業園區的確是這幾天讓我很頭疼的一件事情啊,春秋市長那邊來勢很兇猛啊,西林書記的工作都快要被他做通了,我怕是再這麼下去,那個頁岩氣的項目,不上馬也得上馬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45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擁有全世界

  江州的高檔寫字樓本就稀少,能租得起這單價令人咋舌的豪華寫字樓用以辦公的,多數都是國內外的超型托斯拉在江北的分支機構。早在大馬路上赤膊砍人的時候,丁坤就夢想著有一天自己能坐進電視電影裡的豪華辦公室,如今當真在這一年租金就幾十萬的奢華寫字樓裡辦公了,他卻如坐針氈。

  魚頭依舊沒有任何消息,那些被李雲道抓走的人到此刻都沒有一丁點的音訊從公安那邊傳出來。丁坤親自給安插在公安內部的內線打了幾個電話,但對方明確表示這一次的事情是李雲道在親自督查,自己也不敢頂風作案。於是丁坤乾脆放棄了走公安內線的辦法,如今箭到弦上,只能等劍哥那邊的消息了。丁坤很清楚,自己和李雲道遲早是魚死網破的結局。從李雲道空降到江州的第一天開始,兩人都站在了對立面上,一個兵,一個賊,水火不容。但之前丁坤還總想著自己也能如同曹國九那般黑白通吃,所以並不打算跟李雲道鬧成一個死局,但現在看來,自己和李雲道兩人當中,必須有一個人先死。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我丁坤心狠手辣了。

  他拿了一千萬出來,又私下許諾會額外支付給劍哥個人一千萬,用兩千萬買李雲道的命,在丁坤看來是一件很划算的買賣,只要李雲道一死,這些花掉的錢總有各種各樣的辦法能掙回來。

  桌上的電話響了!丁坤飛快地拿起電話,聽到是劍哥的聲音,連忙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電話裡傳來劍哥劇烈的喘息聲,丁坤心中一涼,看來劍哥那邊的事情是辦砸了!

  「坤哥,幸不辱命,雖然李雲道還沒死,但應該跟死也差不多了!」劍哥嘶啞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我看著公安局的人把李雲道送進了醫院,這會兒醫院都快要亂成一鍋粥了,應該是在搶救。」

  丁坤稍稍鬆了口氣,但馬上質問道:「還在搶救?劍哥,咱們可是說好的,兩千萬換李雲道的命,如果他還活著,你就別怪我丁某人不講情面!」

  劍哥咳嗽了幾聲,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幾個兄弟全死了。」

  丁坤愣了愣,歎了口氣:「這樣吧,我好人做到底,你送佛送到西,事情辦完後,在兩千萬的基礎上,我再給你加一千萬。但是,李雲道必須得死!」

  劍哥嗯了一聲:「我就在醫院。」

  丁坤放下電話,心中也不得不佩服劍哥這些亡命之徒,明明知道這個時候公安一定在全城大搜索,卻尾隨警車到了醫院,還真是一幫要錢不要命的傢伙。從早晨開始,丁坤就總覺得眼皮跳得異常厲害,按老一輩的說法,撕了白紙的一角貼在眼皮上也不管用。也許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吧!他默默地安慰著自己,眼下毒品原料都被警方繳獲了,還沒有被警方找到的毒品加工廠也不得不面臨馬上要停產的困境。只要李雲道一死,他就有足夠多的辦法把那些原料從警察手裡弄出來,曹國九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那就是在江州,沒有什麼是用錢辦不到的事情!

  戴著眼鏡的小胖子皮球代替魚頭成了臨時的跟班,但皮球的悟性太差,有些事情根本無法領會自己的意思,丁坤很頭疼,但是如今是用人之際,也只好將就著用了。剛剛閉目養神了片刻,皮球門也沒敲,慌慌張張地推門進來:「老闆,魚……魚頭哥回來了!」

  丁坤一愣,隨即皺眉:「就他一個人?」

  皮球點點頭:「就一個人,被攔在外面,您看……」皮球觀察著丁坤的臉色,說實話,他對魚頭的感情要比對丁坤的深得多。魚頭手把手地將他帶入這個燈紅酒綠的世界,皮球也知道自己有時候太實心眼了,所以事事都以魚頭馬首是瞻,可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突然間原本很信任魚頭的老闆就對魚頭哥下了格殺令,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成了最接近老闆的那個人。

  丁坤想了想:「帶他進來!」說完,又補了一句,「檢查一下他身上有沒有武器,沒有武器再放進來。」

  皮球連連點頭,推出辦公室,看到被四名彪形大漢攔住的魚頭,有些尷尬:「魚頭哥,老闆說沒有武器才能進去,所以……」

  其中一名大漢正想檢查,卻被皮球狠狠踹了一腳:「你幹嘛?不知道這是我大哥嗎?要檢查也要我來!」

  頭大身子小的魚頭沖皮球笑了笑,舉起雙手:「來吧,你來檢查我也好受些!」魚頭給了皮球一個鼓勵的眼神,這是一個很實心眼的小兄弟,你讓他往東,他絕對不會往西,忠誠度很高,只是這樣的人並不適合走黑道。

  皮球開始在魚頭身上摸索的時候,魚頭微笑道:「皮球,聽哥一句勸,你不適合幹這一行,有機會的話,幹點正事,比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幹這些勾當要強得多!」

  皮球靦腆的笑了笑:「大哥,我知道我笨,從上幼兒園開始,就是幹啥都幹不好,唯獨跟了你混社會,才讓我有了一點成就感,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魚頭笑道:「你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就是給別人當小弟?然後販毒禍害人?」

  皮球尷尬地笑了笑:「哥,這些都是你教我的,除了這些,我別的什麼都不會。」

  魚頭自嘲地笑道:「你看我曾經風光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這些有意義嗎?或許我今天說的這些,你暫時還明白不了,等到哪天你的小弟也來搜查你身上有沒有武器的時候,你應該就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蹲著檢查魚頭腳踝和襪子的皮球點點頭:「好了,魚頭哥你可以進去了。」

  四名彪形大漢虎視眈眈,魚頭轉身時拍了拍皮球的肩膀:「好自為之!」

  他推門走進那間以往他每天要來來回回幾十趟的辦公室,丁坤站在窗邊,手裡夾著一根雪茄,聽到門響的聲音,頭也沒回,指著高檔寫字樓外的江州城景:「看看,江州其實也是一個挺大的城市。我十六歲的時候站在青龍大道旁就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他們有房子住,有車子開,他們錦衣玉食,我卻要為了填飽肚子,每天都要把命豁出去一樣地幹活。後來我明白了,這其實就是一個人剝削人的社會,如果你不去剝削別人,那麼你就要被人剝削。」

  魚頭也緩緩走到窗邊,跟丁坤並立,看著腳下如螞蟻一般的車流和人群,良久才道:「我其實曾經是警察。」

  出乎魚頭的意料,丁坤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抽了一口雪茄:「我早就知道。」

  魚頭苦笑:「那為什麼……」

  丁坤轉身,指了一圈自己的辦公室道:「當警察能填飽肚子,但當警察給不了這些!從你幫我擋第一顆子彈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稱職的警察。以前國舅爺在的時候,我們也沒少跟警察一個桌子喝酒聊天,警察又怎麼樣,不也是人嗎?也要娶媳婦兒生孩子,被刀砍了,子彈打了,也是會流血的,又不是超人。魚頭,說實話,我曾經很欣賞你,因為你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不過,現在,你知道你自己想要什麼嗎?」

  魚頭迷茫地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彷彿在回答,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其實,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丁坤道:「知道不知道為什麼我既然知道了你是警察,還要留著你嗎?」

  魚頭轉身看著他:「我也很好奇,為什麼。」

  丁坤笑道:「很簡單,因為你的眼裡有慾望,就想當年站在青龍大道上的我,有想要擁有全世界的慾望。」

  魚頭自嘲地搖頭笑道:「擁有全世界?我連自己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還有什麼資格去擁有全世界。」

  丁坤道:「自古兵匪不分家,你又何必要分得那麼清楚呢?」

  魚頭搖搖頭:「你勒死國舅你,也就是為了擁有你所說的全世界?」

  丁坤臉色陡然一變,這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有人敢正面跟自己討論這個問題。不知為何,丁坤卻覺得好像心裡輕鬆了一些,長歎了口氣道:「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一定會選擇……」

  魚頭微微瞇眼,因為丁坤手裡多了一把槍。

  丁坤接著道:「我一定會選擇再幹掉他一次。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丁坤也不是生來就是給人當奴才的。」

  魚頭笑了笑:「那你覺得我生來就是?」

  丁坤眼神一獰,舉起手裡的槍,魚頭卻面不改色,指了指丁坤的胸口,一個紅點落在丁坤的心臟位置。

  丁坤輕笑:「原來是有備而來。」

  魚頭道:「你連當年對你恩重如山的老大都敢親手勒死,我這種跑腿的小角色,弄死個把對你來說,根本就不算是什麼事情吧!」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46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大哥一路走好

  挑選辦公地點的時候,丁坤特意選擇了這幢豪華寫字樓的高處,首先因為這裡能俯瞰整個江州市的風光,每每站在窗邊,豪邁之情由然而生,這是一種手中掌控著權力所帶來的俯視感,其次就是因為這裡很安全,至少在兩年前,這裡還是江州第一高的建築。在市中心,唯一能與寫字樓的高度媲美的,就是電視台五層大樓上的那座廢棄的廣電信號塔。那是無線電波時代的遺留物,上個世紀江州也是花了極大的代價才造出了這樣一個巨型的鐵塔,一度是整個江州的標誌性建築,如今所有電視信號都是通過有線網絡傳輸的,鐵塔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市裡原本是打算把鐵塔拆掉,但一打聽據說拆塔的成本比建一座新塔還要昂貴,拆塔的事情便一拖再拖。

  以往每每站在窗邊,看到那座從自己童年時期就佇立在那裡的鐵塔,丁坤都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只是他自己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那麼一天,自己將面臨著來自這座廢鐵塔上威脅。

  激光紅點,不用說他都知道那是狙擊步槍。拿槍的人手很穩,所以紅點一直在他胸口心臟的位置上晃動。他是天生心臟長在右胸,但那個紅色的圓斑點從一開始就瞄準的是自己的右胸。他看著魚頭,這個曾經的左膀右臂,正似笑非笑地我看著自己。丁坤卻沒有絲毫的慌張,只是微微地一笑道:「為什麼還要回來?」

  魚頭晃動著碩大的腦袋:「坤哥,你買我腦袋的懸賞還掛在外頭,我怎麼敢現在就走?而且,說實話,我想走,但沒錢。」

  丁坤哈哈笑了起來:「你想要多少?」

  魚頭嘿嘿笑著,豎起一根食指:「不多,就這些!」

  丁坤嗤笑道:「一千萬?」

  「誒!」魚頭搖了搖豎起的那根食指,「現在外面物價那麼貴,一千萬跑到一線大城市裡,買套房子都不夠。這樣吧,坤哥,看在我們多年兄弟的情份了,一口價,你給我一個億,我拿了錢立馬走人,屁都不會多放一個。」

  丁坤彷彿聽到了巨大的笑話,仰頭哈哈大笑,良久才道:「好,一個億就一個億!」他冷冷地盯著魚頭,「我給你一個億,你覺得你會有花這個錢的命?」

  魚頭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字條,推到丁坤的面前:「往這個賬戶裡打價值一個億的比特幣。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什麼是比特幣,我知道,你正在用這種方式把資金往國外轉移。你也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就是想告訴你,這世上除了你自己聰明人外,別人也不都是傻子。」

  丁坤低頭笑著,眼神裡流露出來的寒意卻越來越甚:「看來你想背叛的心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之前倒真是瞎了眼,認了你這麼個兄弟。」

  魚頭很輕鬆地笑道:「彼此彼此,你不仁我不義。這年頭,出來混的都是為了錢,你總跟我談什麼理想報負,對不起,老子不吃這一套。想讓老子給你賣命,真金白銀地把錢拿出來,什麼狗屁夢想、事業,都他媽的是騙鬼的。我們幹的是殺人越貨的買賣,干了今天沒準明天人就沒了。談什麼夢想什麼事業?」

  丁坤居然很贊同地點了點頭:「你倒是醒悟得不算晚!」

  魚頭冷哼道:「這年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放著好好的警察不幹,就是奔著錢來的。」

  丁坤想轉身,卻被魚頭一聲低喝:「不要動,你現在要是敢亂動,可別怪槍子兒不長眼睛。我知道你是右胸心臟,所以你千萬別有什麼僥倖心理,乖乖把錢拿出來,我們兩清!等我順利地離開大陸,從此以後兩不相干!」

  丁坤點了點頭:「好一個兩不相干。」冷笑一聲,他接著道,「不妨實話告訴你,別說一個億,一毛線也沒有。」

  魚頭大驚,他不明白,向來惜命的丁坤為何被狙擊槍指著心臟也無所畏懼。下一刻,他陡然臉色大變,因為他眼睜睜地看著那扇原本透明的玻璃瞬間變成了不透明的毛玻。丁坤更是身手了得,一腳踹在魚頭的小腹上,疼得魚頭整個身子都如同蝦一般弓了起來:「跟老子耍心眼,你還嫩了點!老子拿著砍刀在外頭砍人的時候,你他媽的還在吃奶!」

  「砰砰砰!」一連數槍打在玻璃上,魚頭更吃驚的是,那玻璃居然沒有龜裂,子彈帶著巨大的衝擊力,將玻璃震得轟隆作響,但子彈頭卻卡在了玻璃上。魚頭這才想起,好像之前自己去跟南美人接貨回來的時候,丁坤提過在辦公室裡做了一點裝修,他原以為是丁坤又虛榮心燒腦,沒想到換的是這建築的玻璃。

  丁坤獰笑,抬起手中的槍,對著魚頭的膝蓋就是兩槍。

  噗通一聲,魚頭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門外的皮球聽到聲響,帶著人衝了進來,卻看到魚頭狼狽地跪在地板上,腿上的血洞裡往外淌著鮮血。

  「沒事,你們先出去,我跟這位公安的臥底先生好好聊聊!」丁坤用槍口指了指魚頭的腦袋。

  皮球本想幫魚頭求情,但聽到「臥底」兩個字的時候,心中就涼了半截。可是魚頭怎麼可能是臥底?皮球懷著滿腔的疑惑,帶著四名彪形大漢又重新退出了辦公室。

  丁坤走到辦公室前,又重新點了一根雪茄,回到魚頭跪著的皮沙發前,慢慢地坐了下來,神情輕鬆:「魚頭,我真的很好奇,像你這樣的人,是怎麼混進警察隊伍的?」

  魚頭慘笑:「誰他媽的生來就是土匪?你他娘的打從娘胎裡生下來就會販毒嗎?」

  丁坤點點頭表示贊同:「說實話,要不是當年曹國九讓我學著帶貨,或許到現在,我還在路邊的水果攤上穿著老頭背心給路人切水果,販毒,估計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人就是這樣, 有些事情,一旦去嘗了鮮,你就停不下來了。尤其賺錢,明明能一天賺十萬,我為什麼要風裡來雨裡去地一天只掙兩百辛苦錢?」

  魚頭撕下衣襟,繫在自己的大腿上,這樣好讓血液流得更慢一些。丁坤也不去阻止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迸發出求生本能的「臥底」,他突然有些想明白了,其實魚頭跟自己當年一樣。

  「說句實話,你老老實實跟著我混,總有一天能上位,何苦要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丁坤吐出一團煙霧道,「以你的能力,做一個當年曹國九手下的我,應該不是什麼問題,至少應該要比大鵬那狗日的要強一些吧?」

  魚頭道:「因為我不想親手勒死你。」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丁坤,我突然想起一句話。」

  「什麼話?」丁坤好奇地問道。

  「這句話是現在的公安局長李雲道送給我的,我現在轉送給你。」魚頭盯著丁坤,「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丁坤仰天長笑,而後抬槍,如同拿杯子喝水一般扣動扳機。

  砰!子彈穿過魚頭的腦袋,嵌進了丁坤的紅木辦公桌內。

  皮球再將帶人衝了進來,滿屋子的血腥味令人幾欲作嘔。

  丁坤抽了幾張張,擦了擦並沒有濺到血的手,將紙巾蓋在魚頭怒瞪的雙目上:「打掃乾淨,待會兒去把大廈的監控數據也處理一下,不要倒下把柄給警察。」

  皮球木然地點了點頭,四名彪形大漢看到血泊中的屍體,有些幸災樂禍,等丁坤離開,其中一人才道:「魚頭這小子平日裡得瑟得很,想不到也會有今天!」

  另一人道:「這就是反骨仔的下場!」說著,他看了看幾乎要跪在血泊前的皮球,「喂,老闆說了,弄乾淨點!我們去大廈保安那邊處理監控,你一個人行嗎?」

  皮球再度木然點頭:「嗯。」

  等四人離開,皮球才哭出聲音:「魚頭哥,你真的是臥底嗎?」他到此時此刻,都不相信,那個手把手教他如何砍人、如何帶貨賺錢的魚頭哥,會是人人喊打的臥底!

  他跪在屍體前哭了一會兒,這才想起自己的任務,擦了擦眼角,便站起身開始打掃殘局。

  搬動屍體的時候,蓋在臉上的紙巾掉了下來,魚頭怒瞪的雙目嚇得皮球差點兒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幫魚頭合上眼睛,又跪在屍體前磕了四個響頭:「魚頭哥,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沒辦法,你死了,我還得靠著你教我的那些混口飯吃!大哥一路走好!」

  丁坤出了辦公室就直接乘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他很想去會一會趴在那座舊鐵塔上伏擊自己的人。但自己現在趕過去,對方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他發動車子,緩緩駛出寫字樓的停車場,無雙剛剛發了微信,說是熬了湯等自己回去。

  他想忘掉剛剛血腥的一幕,似乎如今只有在無雙的溫柔鄉里,自己才是最安寧最幸福的那個人。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47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一石二鳥

  寶馬車駛出奢華寫字樓停車場的時候,一輛車身上印著「寶康清潔」字樣的麵包車也緩緩跟了上去。車內三人赤著膊,看向那輛寶馬轎車的時候,三雙眼睛都透著股嗜血的光芒。

  開車的黑胖獰笑著說道:「龍哥,姓丁的這小子今天有點反常啊,我們跟蹤他這段時間以來,他每天下班都是那個叫皮球的傢伙開車的,怎麼今天連個司機也沒有。」

  坐在副駕上的張志龍突然道:「掉頭,回停車場。」

  黑胖緩緩剎車,詫異地看著張志龍:「為啥?龍哥,這小子好不容易落了單,今天正是下手的大好機會!」

  張志龍搖了搖頭道:「知道我們為什麼現在會混成這樣嗎?就是做事太衝動了。這一回,咱們一定要謀定而後動,打蛇打七寸,這一次得給他當頭一棒,而且這一棒打完,得讓他永世不得翻生! 」

  坐後排的老炮道:「龍哥,這麼麻煩幹嘛,直接干死,一了百了!」

  張志龍冷笑一聲:「對於一個讓我們仨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人來說,讓他痛苦地活著,比弄死他更令人覺得愉快啊!」

  黑胖似懂非懂,老炮卻點了點頭:「我懂龍哥的意思了!」老炮摸了摸光頭,獰笑道,「誰也別跟我搶他老婆啊,我要當著這狗日的面好好地伺候伺候他那位如花似玉的夫人……」

  說著,老炮開始淫笑,張志龍卻點了點頭:「真到那一天了,那個女人隨你處置!」

  麵包車很快重新進入地下停車場,停在一處昏暗的角落。

  「龍哥,都過去快一個鐘頭了,也沒見有什麼動靜啊!」黑胖看了一眼電梯的方向,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張志龍篤定地用牙籤剔著牙,一雙虎目死死盯著電梯口的方向。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寫字樓裡的白領們紛紛開著私家車離開了,從電梯口出來的人只剩下零星的幾個。

  晚上九點多,車窗雖然開了一條縫,但地下停車場裡一樣悶熱異常。黑胖拿幾張面巾紙當扇子扇著,身上的汗如雨下。老炮靠在座位上也昏昏欲睡,一連幾次差點兒磕在前排的椅背上。

  只有張志龍一雙眼睛仍舊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盯著電梯口,他的目力極好,剛剛他看到姓丁的衣服上沾著血漬,就料定樓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突然,一個腦袋從電梯入口處探了出來,左右確定沒人,才朝自己身後招了招手。

  「來了!」張志龍輕聲道。

  黑胖和老炮猛地清醒過來,盯著從電梯口鬼頭鬼腦走出來的皮球,皮球身後的兩名壯漢手裡推著一個超大號的旅行箱。

  「用手機錄相!」張志龍吩咐道,「黑子,待著跟著這輛車。旅行箱裡一定有古怪!」

  皮球並沒有發現車庫的昏暗角度裡,正有三個人盯著自己。在樓上替丁坤收拾殘局的時候,皮球對著魚頭的屍體傷感了很久,直到此時此刻,他仍然不敢相信,老闆親手槍殺了自己的老大魚頭。只是魚頭死了,意味著自己的位置基本可以穩固了,但皮球覺得自己這麼想很對不起當年手把手提攜自己的老大。但這是事實,在處理屍體的時候,原本那四個對自己不屑一顧的壯漢就已經客氣了許多——這是自己第一次嘗到權力所帶來的快感!

  這是痛並快樂著的!

  三人合力將超大號的旅行箱扔在別克商務車的後備廂內,上了車,皮球忍不住朝車後看,直到一名壯漢問他:「皮球哥,去哪兒?」

  皮球愣了一下:「往青山方向。」

  按照以往的處理方向,這樣的屍體多數是要綁了石頭,開出百里後,扔進大運河,但皮球覺得魚頭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好歹也應該讓他入土為安。青山上有一處國家森林公園,只要在林子深處,挖一個深坑把人埋進去,這輩子應該也不會有人發現吧!

  別克商務車駛出停車場,黑胖立刻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老炮拿著手機一邊錄相一邊興奮道:「龍哥,我敢肯定,箱子裡一定是屍體,這幫狗日的應該是要去毀屍滅跡了!」

  張志龍點了點頭:「先不要激動,這幾個都是小嘍囉,就算裡面是屍體,也只會被姓丁的推出來當替罪羊。板子要打在姓丁的身上,否則我們忍氣吞氣這段日子的罪就白挨了!」

  黑胖和老炮同時點頭,張志龍看了看車行的方向:「看樣子是要往青山去。奇怪了,據說以往他們見了血,處理屍體都是往大運河裡扔的,怎麼今天變風格了?」

  老炮道:「看剛剛那胖子的樣子,應該是個新手。」

  張志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許吧,看了再說!黑胖,你把車燈滅了,待會兒往青山去,車子會越來越少,別被他們發現了,要真是屍體,這會兒他們就是三隻驚弓之鳥。」

  別克開到半山腰就停了下來,山上黑漆漆的,無月的夜晚,幾乎快要伸手不見五指。

  皮球似乎對青山很熟悉,指了指一處可以攀爬過去的牆道:「就從這兒爬過去。」

  兩名壯漢面面相覷:「箱子怎麼辦?」

  皮球想了想道:「那只能托著舉上去了!」

  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超大號的旅行箱托舉過牆,又從車上取了鐵鍬,抬著箱子往深山裡步行。

  等三人走遠,張志龍三人才跟著翻牆而過,遠遠地跟在皮球身後,幸好他們抬著箱子,速度走得很慢,否則這黑燈瞎火的森林裡頭,很可能跟著跟著就跟丟了。

  遠遠地看著丁坤的三個手下放下行李箱就開始用鐵鍬挖坑,張志龍三人心中愈發篤定,箱子裡一定是屍體——可是丁坤到底殺了誰呢?

  皮球一邊挖坑一邊擦眼淚,心中默念著「魚頭哥一路走好,我回頭會燒紙錢給你,包你在下面衣食無憂」之類的話,深夜的林子裡,就聽到鐵鍬一下一下鏟土的聲音。

  不知何時,山裡刮起了風,呼嘯的聲吹得林子沙沙做響,在經過山谷的時候發出哀嚎一般的聲音。

  皮球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回頭四下張望:「我怎麼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

  兩個壯漢也被嚇了一跳,四下看了看,其中一人道:「皮球哥,你別自己嚇自己了,這深山裡頭,又這麼晚了,除了我們,哪還會有人過來?」

  皮球點點頭,不知為何突然道:「你們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兩個壯漢面面相覷,勉強笑著搖頭。

  皮球擦著眼淚,看了一眼行李箱,手一揮:「繼續挖!」

  三人挖得很賣力,一鐘頭就已經挖出了近兩米的大坑。

  「上去把箱子弄過來!」皮球說道,「得抓緊了,不然回去也起碼也一兩點了。」

  三人搭人梯,相互幫著都從坑裡上來,可是走到剛剛放箱子的地方,三人幾乎同時渾身汗毛炸立!

  箱子居然張開著,裝屍體的袋子還在,但屍體卻不翼而飛!

  剛剛說不信有鬼的壯漢拉了拉皮球的衣袖:「皮……皮……皮球哥,是我看錯了嗎?」

  皮球也嚇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子彈是穿過魚頭的腦袋的,剛剛在寫字樓裡人就已經死透了,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又復活?

  屍變?

  想到這個詞皮球更害怕了,但丁坤的淫威同樣對他也有威懾力:「要……要不我們在林子裡找找?」

  兩個壯漢看了看四下黑乎乎的樹林,不約而同地連連搖頭:「別別別,要不我們就跟坤哥說,屍體扔進大運河了?」

  皮球自己看看被山風吹得發出異響的林子,心中格外害怕:「行,那我們誰也不能說出去,否則到時候一定一塊兒倒霉!」

  三人連坑都沒填,連滾帶爬地逃離了國家森林公園。

  遠處汽車的引擎聲越來越遠,又過了大約半個鐘頭,距離剛剛他們挖的大坑大約五十米的地方,三個腦袋從灌木叢裡探了出來。

  張志龍道:「看看死的到底是什麼人。」

  老炮打開手機的閃光燈,照在那屍體的臉上,卻陡然一驚:「怎麼是他?」

  黑胖也認了出來:「魚頭不是丁坤最信任的心腹嗎?」

  張志龍哼了一聲道:「丁坤這個人心狠手辣,他的岳父岳母都是他親手殺掉的,更何況一個手下!」

  老炮和黑胖感慨地搖了搖頭,老炮道:「這狗日的一定不得好死的!」

  張志龍笑道:「我們現在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不得好死!」

  「什麼意思?」老炮不解。

  「這具屍體對我們來說很管用。」張志龍微微想了片刻,「咱們還欠那個姓李的副市長一個人情,對不對?」

  黑胖和老炮同時點頭:「都是在江湖上走的,這份人情債欠大了!」

  「不管怎麼說,能還多少是多少,眼下這具屍體他一定也很感興趣!」

  黑胖和老炮眼中同時一亮,張志龍接著道:「把屍體給李雲道的話,沒準他能順籐摸瓜地摸到丁坤的身上,這叫一石二鳥。」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47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還有後招

  清晨,一具屍體出現在市公安局門口,隨著屍體送到的還有一封匿名信。屍體由刑偵支隊接手,安排法醫屍檢,而匿名信則很快就送到了住在醫院的李雲道手中。

  「查過監控了嗎?屍體是誰送來的?」李雲道並沒有立刻展開折得四方的匿名信,而是在聽完夏俊龍的描述又看了屍體的照片後,他才微微皺起了眉頭,「魚頭原名叫萬晨,是黃仁義執掌市局時派下去的臥底,江湖綽號叫『魚頭』。朱奴嬌事件中,魚頭扮演了一次她和丁坤之間的雙面間諜,應該從那個時候開始,丁坤就已經起了疑心。魚頭應該知道丁坤做事向來是心狠手辣,所以乾脆玩失蹤。這段時間我也在派人找他,沒想到盡然死了。」李雲道又看了照片,他一眼就看出,魚頭是被人近距離用手槍爆頭的,歎了口氣才展開那匿名信。

  信居然是手寫的,幾行字歪歪扭扭,但下筆極用力,說明寫字的人極力想把字寫好,但奈何底子太薄,反倒好幾次用筆尖把信紙劃破了。李雲道粗略地掃了一眼就猜出把屍體送來的是誰了,抬頭對夏俊龍搖頭無奈地笑道:「是張志龍那夥人。」

  「啊?」夏俊龍吃了一驚,「那也是幾個殺才啊,難道說人是他們殺的,想嫁禍給丁坤?」

  李雲道搖了搖頭,緩緩道:「魚頭應該是被人近距離開槍打死的,初步看子彈是貫穿了他的腦部。我猜張志龍這夥人自從那晚之後其實一直沒有離開過江州,而是在暗地裡伺機報復丁坤,正好被他們發現魚頭被幹掉了。只是不知道屍體是怎麼到他們手裡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魚頭應該是想從丁坤手裡弄走一筆錢,但沒有得逞反倒被丁坤殺了。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否則魚頭這樣的人一旦上位,我們就很難將他繩之以法,畢竟是警校培養出來的臥底,反偵察能力和應變能力應該都不弱。」

  夏俊龍想了想道:「那現在是不是可以逮捕丁坤了?」

  李雲道微微想了片刻:「馬上申請搜查令和逮捕令,就用涉嫌殺人的名義。信裡說屍體是從丁坤的辦公樓裡搬出來的,把公司封了,讓技術科派人去,一定會有蛛絲馬跡的。對了,魚頭雖然死了,但他的警察身份還沒有變,殺警察這種罪名,如果能從同黨嘴裡撬出些什麼,基本夠槍斃了!這回張志龍這夥人倒算是幹得漂亮!」

  夏俊龍立刻興奮道:「好,我馬上安排!」

  李雲道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胳膊:「丁坤應該還不知道我只是胳膊受傷,否則他不會在辦公樓裡就敢開槍殺人。我暫時就不露面了,你們速戰速決。對了,給所有人配發武器,防止目標狗急跳牆。」

  夏俊龍離開的時候,正好跟古可人打了個照面,一看到穿警服的,這位在京城輩份奇高的女子便毫不留情地道:「你們能不能讓他稍微休息一會兒?沒了李雲道你們就連賊都不會抓了嗎?我就不信他一天不在你們公安局,你們就沒法幹活了!」古董事長當真板下面孔的時候還是很嚴肅的,夏俊龍只好苦著臉連連點頭,對於這位連市委馬書記都小心伺候著的古家公主,夏副局長也只能陪笑臉。

  「古姨,是我把夏局長請過來有事情跟他商量的。夏局長,剩下的事情就拜託你了!」李雲道沖夏俊龍擠擠眼睛。

  夏俊龍會意,連忙道:「應該的應該的,那您好好休息,有戰果我第一時間向您匯報!」

  夏俊龍也不敢再跟古可人打招呼,生怕又哪個地方惹得大小姐不開心拿自己撒氣。夏俊龍一走,古可人便將門帶上,將手裡的袋子掂了掂:「早餐,我讓酒店的服務員給打包的。」似乎一同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後,古可人對李雲道的態度並沒有太多的改變,只是對於吃飯這種小細節上的事情,也會過問一下,李雲道覺得也許是因為自己在關鍵時刻護著這位小姑奶奶,才讓她對自己如今心存善念了。

  李雲道接過早餐,好奇地在這位向來眼高於天的女人臉上看了好久才道:「你怎麼還在?我以為你昨天夜裡就走了呢,你的保鏢不是都來了嗎?」出了昨天那種事情,估計這陣子她都不會敢單獨出門了。

  古可人翻了個白眼道:「我是那麼沒良心的人嗎?看在大難臨頭你還有那麼點男人氣概的份上,我也要再待幾天。更何況,昨天你們馬書記跟我說,你們江州最近好像要上馬什麼頁岩氣項目,我想留下來看看!」

  李雲道才吃了一口醬肉包就停了下來,皺眉看著古可人道:「馬書記跟你說的?」

  古可人點頭道:「昨兒我前腳一到酒店,他後腳就到了,看樣子是專程找我談頁岩氣的事情。聽說你們葛春秋市長找到了什麼外資合作,想在工業園區底下開採頁岩氣?我一聽就笑了,你們那個姓葛的市長有沒有一點政治覺悟的?新能源這種事情他現在還敢讓外資介入?」

  李雲道卻認真地看著古可人道:「不怕是外資還是國資,我的態度是不贊成在目前的技術條件下盲目地上馬工業園區的頁岩氣項目,馬書記應該跟你說過我的看法了吧?」

  古可人將腳脫了,盤腿坐在沙發上,有些無奈地看著李雲道:「國內現在上馬頁岩氣的也不是一兩個地方,你能都攔得住?」

  李雲道搖頭道:「別的地方的我管不了,但既然我在江州,身為江州的副市長,該管的還是要管的。不管你們最後聽不聽我的意見,但我能為江州子孫後孫做的,就一定會盡力去做。」

  古可人見他說得認真,無奈地擺擺手道:「放心好了,你們馬書記跟我說了,你的底線是如果一定要開採,也要從郊區小範圍地嘗試。說實話,這跟我做生意賺錢的初衷是相違背的。」

  李雲道想了想道:「我代表江州人民歡迎你到江州城郊投資新能源開發!」

  古可人咬了咬下唇,佯怒道:「李雲道,別以為你救了我一命,我就欠你一輩子了!」

  李雲道聳聳肩道:「我還覺得是自己差點兒連累了你呢,你不怪我就好。那五名歹徒的目標很明顯是我。」

  古可人道:「你們江州的治安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大白天的,揣著砍刀就上大馬路上砍人了,砍的還是你這個副市長兼公安局長。說實話,我要是真是頭一回來,想在江州投資點啥的,這陣勢一定會把我嚇回去。」

  李雲道長歎了口氣道:「是啊,之前每一屆政府都花了大力氣招商引資,但招來的財主最後都是嚇跑的。現在環境已經初步有了一些改善,等到一年後你再回來看,我給你展現一個完全不一樣江州,甚至於江州附近的幾個地級市也一樣!」

  「嘖嘖嘖!」古可人搖頭道,「你這還沒當上省長助理呢,省長的范兒就已經出來了!你先把你的江州折騰好才是真的,我跟馬文華說了,就按你的想法辦,跟上次商量的一樣,但股份可以你們國資佔百分之五十一,以資源形式入股,我掏真金白銀,佔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放心,我暫時不會打工業園區的主意,只要你還在江北省,你這位王家大少爺的意見,我還是要尊重滴!」

  李雲道還想說些什麼,護士推門進來,說了聲:「打針了!」

  李雲道看了一眼牆上的鍾:「不是說要過八個小時才打第二針嗎?現在才六個小時。」

  護士嗡聲嗡氣道:「問過醫生了,就是現在打。」

  李雲道疑惑地點了點頭,古可人卻嘲笑李雲道:「你是不是當警察幹出疑心病了?怎麼看什麼都持著懷疑的態度?」

  學生頭的護士瞇眼笑了笑,古可人接著道:「打完針你先休息一會兒,我還要去辦點事情。」

  還沒等古可人反應過來,李雲道一把從護士手裡搶過注射器,往那護士的手臂上扎去。那護士目光一凜,一隻手握住了李雲道的手腕,另一隻手從鐵盤裡拿出一隻手術刀,直接刺向李雲道的眼眶:「去死!」

  李雲道稍稍偏過腦袋,另一隻用紗布固定好的胳膊抬起,展手成掌,掌尖戳向那護士的喉嚨。

  那護士反應也極快,見李雲道一掌襲來,刺空的手術刀在空中劃了一圈,又劃向李雲道的手掌。

  眼看著那手術刀就要刺穿李雲道的手掌,一個插著鮮花的花瓶從古可人那個方向飛了過來,直接砸向那護士的腦袋。護士身子一偏,手術刀貼著李雲道的掌心劃過。

  李雲道顧不得手心一涼,抄起枕頭邊的手機,當暗器扔那護士的臉。

  花瓶的碎裂聲驚動了古可人留在外面的黑人保鏢,四名黑人大漢衝了進來,那護士見勢不妙,從護士服裡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撒向那四名黑人。

  「小心石灰粉!」李雲道暗呼一聲不好。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48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老娘就是他的法

  古可人的幾個黑人保鏢反應也極快,見對方撒出石灰,連忙用衣袖護住眼睛,只有衝在最前頭的一人被石灰粉傷到了眼睛。假扮成護士的兇徒想趁亂逃走,一隻腳剛剛邁出病房,一隻電擊手槍打在他的後背上,整個人便顫抖著倒地不起。

  守在外面保護李雲道安全的四名警察看到手裡拿著手術刀的兇徒時,個個面如土灰,不敢去看那位皺著眉頭的年輕副市長,好在李雲道似乎並不在意,只是說了句:「拷上,先不要帶回局裡,我有幾句話想問他。」

  劍哥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自己的那幾個生死相依的兄弟都還活著,但不知為何,自己又在大運河裡拚命的游著,身後一張巨大的鯊魚張開了血盆大口……他猛地從夢中醒過來,全身直冒冷汗。

  睜眼抬頭,卻看到那個胳膊綁著紗布的年輕副市長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劍哥頓時想暴起傷人,手腕處卻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身子也被人死死地摁在椅子上——還是那間病房,不過只剩下姓李的副市長和幾名面露煞氣的便衣警察。

  「殺了我,丁坤打算給你多少錢?」李雲道笑瞇瞇地看著劍哥。

  「你的命很值錢!」劍哥咧嘴,仍舊獰笑,如果不是雙手都補拷在醫院的鐵椅子上,他認為自己可以瞬間秒殺李雲道。

  「我知道我的命很值錢,想我死的人也很多,但在江州,除了丁坤,應該還有不少人打算要我的命。」李雲道對著劍哥微微一笑,「我說得對嗎?」

  劍哥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像你這種殺人如麻的狗官,死有餘辜!」

  李雲道似乎對這個說法覺得很新鮮:「殺人如麻的狗官?死有餘辜?如果不是這會兒我還清醒著,我會真的認為你是在拍電視劇。殺人如麻這一點我不否認,但死在我手裡的,倒真像你說的,都是死有餘辜的。比如你的那四個手下,我查過了,他們每人手裡起碼兩條人命,就算被抓了也逃不離極刑的命。」

  劍哥見李雲道提到自己的四位小兄站,頓時悲痛道:「狗官,你就是個災星,到哪裡哪裡就血流成河!」

  李雲道搖了搖頭道:「宿命論的問題,有空你可以跟我弟弟商討,不過估計要到下輩子了。繼續剛剛的問題,除了丁坤的錢,你還收了誰的錢?我算了算,江州最想要我死的,無外乎那個些,其中應該有一個姓史的,對不對?」

  劍哥陡然色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李雲道沖幾名便衣警察招了招手:「帶他走吧,我想問的問完了。」

  劍哥此時卻面如土色,他自己剛剛的表現幾乎是不打自招,此時補救已經晚了。

  李雲道目送便衣警察押送劍哥離開,微微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忍了這麼久,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誰又知道,江州最毒的毒蛇,一直隱藏得那麼深啊!果然還是那句老話說得對啊,會咬人的狗向來是不叫的。」

  在醫院住了兩天,來來往往找各種借口來看自己人實在太多,李雲道第二天晚上便提前出院了。夏俊龍不放心,安排了人手二十四小時保護李雲道,但從劍哥被捕後,似乎突起波瀾的江州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李雲道遇刺,成了將那些說情的魑魅魍魎擋在門外的最好借口,那些原本打算施壓或說情的,在李雲道受重傷差點兒一命嗚呼的傳聞下,幾乎都絕了想來疏通關係的念頭。回到家裡,李雲道這才一身輕鬆,只是一臂受傷,做了固定,一個人一隻手生活也的確多有不便。李雲道更頭疼這個問題的時候,寧若妙卻拖著旅行箱住了進來。

  李雲道一看到那個小巧的白色登機箱,便詫異地問寧若妙:「這回又是你們阮總的吩咐?」

  寧若妙微笑點頭:「阮總說了,讓我暫時照應您的生活起居。」

  李雲道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一個已婚男人跟一個喜歡女人的女人住在一起,這叫怎麼一回事?也真虧瘋妞兒想得出來!

  寧若妙看到李雲道的表情就掩口想笑:「李市長您放心,我不會吃了你的。」

  李雲道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有些鬱悶。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種說法叫乾柴烈火嗎?

  「你不上班?」李雲道問她。

  「我現在就是在上班。」寧若妙很認真地道。

  李雲道這才想起,這個女人是自己老婆放在上海的大管家,她的工作就是執行阮鈺的各種指令。李雲道作頭疼狀,寧若妙很關切地問是不是腦袋也受傷了,年輕的副市長只好找了個借口回房繼續休息。

  說是休息,也只是生理上的短暫休養。關於搜查丁坤的動態,前線監控小組不斷地將情況匯總過來。

  昨天清晨,就在李雲道遭遇劍哥的第二次刺殺時,丁坤帶著自己的夫人陸無雙「人間蒸發」了。至少在前方監控丁坤的團隊是這麼形容的,丁坤從昨晚進了家門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只是等刑偵隊的人帶著逮捕令來抓人時,屋子裡的燈亮著,但卻人去樓空。

  在插翅難飛的警方嚴密監控中,丁坤都能帶著陸無雙離開,這說明他早就已經構思好了逃生的路線。果不其然,刑警們掘地三尺,終於在停車庫的櫃子下方找出了一條暗道,這條暗道通向曹國九的別墅。隨後刑警調取了小區的監控,只發現有一輛車在警察到來前駛出了小區,之後再度從天眼監控當中消失。

  「在想什麼?」寧若妙換了一身居家服,套上了圍裙,轉眼間一個幹練的職業女性就變成了居家的賢妻良母。

  「在想我們要抓的人到底逃去了什麼地方。」李雲道自嘲地笑了笑,「我就是天生的勞碌命,胳膊受了傷,但腦子還是停不下來啊!」

  寧若妙很少很問李雲道工作上的事情,只是微微一笑:「阮總咐吩了,這段時間你的飲食得按她從美國發來的餐單進行,有利於傷口的恢復。」

  李雲道搖頭無奈道:「吃什麼我都無所謂,沒毒的就成。」

  寧若妙扭著曼妙的身子進廚房後,李雲道從依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抓到丁坤這條毒蜥蜴是遲早的事情,但眼下最棘手的還是那條一直躲在陰影裡的毒蛇。據說這條毒蛇當年跟曹國九往來甚密,從目前調查瞭解到的情況來看,曹國九當年的幹過的那些禍害人的事情,背後或多或少都有這條毒蛇的影子。李雲道思考問題向來很投入,以至於門鈴聲響起的時候,他都沒能聽到。

  寧若妙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女子頓時大吃一驚:「古小姐!」

  古可人背著手,打量著繫著圍裙的寧若妙,微微皺眉:「你怎麼會在這裡?」

  寧若妙用微笑化解了尷尬,道:「李市長受傷了,行動多有不便,阮總吩咐我來照顧他的起居。」

  古可人狐疑地點了點頭,不用別人邀請,便大刀金馬地走了進來,高跟鞋跟磕擊在地板上,亦如來巡視自己領地的女皇。

  她瞪著躺在沙發上如同懶漢一般的李雲道:「你的傷還沒好,為什麼急著出院?」

  李雲道無奈道:「再住下去就要犯錯誤了。一個早上就來了十幾拔人,偏偏一個個說話還跟你兜圈子,你也說了,我都是一負傷人士了,哪有時間和精力去跟他們耍嘴皮子?而且,他們哪個是空手來的?不都打著主意想讓我放人嘛。這個忙我肯定是幫不上了,這幾天抓的人,證據都坐實了,準備移交檢方了。」

  古可人點點頭,算是認可了李雲道的這個理由,左右環顧,道:「這房子還說得過去,瘋妞兒的眼光一如既往地挑剔。」

  李雲道笑了起來,看了一眼正在泡茶的寧若妙,道:「這你就猜錯了,房子是寧總幫忙落實的。」

  古可人瞥了寧若妙一眼,瘋妞兒敢放在李雲道身邊卻不怕被吃了的大管家,倒是的確值得她多看兩眼。不過那也只多掃了一眼而已,回過頭,她的注意力又轉到了李雲道的身上:「我一直都沒有問你,這一次想要你命的,究竟是一些什麼人?」

  李雲道聳聳肩膀:「幹我這一行的,沒個十個八個想致我於死地的敵人,就說明我的工作根本就不稱職。說了也沒有意義,不說也罷。」

  古可人卻盯著他:「要是我不在場,你怎麼死的我管不著,頂多回頭出殯的時候給你多上幾柱香。但是他們同樣威脅到我的安全,所以這就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了。」

  李雲道想了想道:「這件事應該跟兩個人有關係,明面上是江州的一個叫丁坤的黑道人物狗急跳牆想置我於死地,但暗地裡其實那幫刀手或者他們的頭兒還收了另一個叫史昱明的富商的錢。」

  古可人不解道:「黑社會想殺你我可以理解,可是一個商人為什麼也想殺你?」

  李雲道輕笑道:「這說明他心裡有鬼,不做虧心事的話,夜半敲門才會心不驚啊!」

  古可人點點頭:「明白了,這件事我來處理。」

  李雲道一愣:「什麼意思?」

  古可人輕笑:「一個富商,對不對?」

  李雲道無奈道:「我是想將他繩之以法。」

  古可人冷笑:「惹到老娘了,那老娘就是他的法。」

  李雲道苦笑:「這裡是江州,不是京城。」

  古可人笑意愈甚:「江州難道不是華夏的嗎?」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49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有尊嚴地離開

  傍晚時份,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濃郁的水腥氣,不一會兒便大雨如注。沿海高速上,一輛掛著南方某份牌照的車將雨刮雨調到最高檔,打著應急雙跳燈,在雨中的車行速度仍舊保持在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似乎絲毫不擔心雨天路滑所帶來的危險。

  「老公,今天已經開了快十二個小時了,要不前面找個服務區休息一會?」陸無雙抽出一張紙,幫丁坤擦著額頭上的虛汗。

  丁坤這幾天狀態很差,乾裂的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昨天夜裡還發起了高燒,陸無雙本打算讓他在旅館裡多休息一天,但他卻執意要上路,而且一開就是十多個小時:「不能停,皮球說李雲道已經派人把公司和別墅都封了,據說公安局派了好幾路人馬來追我,不行,這個時候堅決不能停,要停也要等我們到了國外。」

  陸無雙微微歎了口氣,用手背試了試丁坤額上的溫度,愁緒滿面:「你又開始發燒了,外面雨還那麼大……」

  丁坤喘著粗氣,他能感覺得到四肢的肌肉傳來的疼痛感,大雨讓車行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前面越來越多的車打著雙跳,將車速緩緩降到四十以下。他終於覺得有些支撐不住了,一陣陣的困乏如同潮水一般向自己湧來。

  「兩公里外有個服務區,我們下來吃點東西,休息五分鐘。」丁坤匆匆掃了一眼車窗外模模糊糊的指示牌,強忍著陣陣眩暈感,打了轉向燈。

  因為下大雨的緣故,服務區內的大大小小的車很多,多數都是來躲避這場暴雨的過往車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角落裡的停車位,丁坤將腦袋擱在車座的頭枕上,微微閉眼,這才讓他的眩暈感好了一些。

  「老公,你在車裡休息,我去買點吃的。」不等丁坤說話,阮無雙推開車門,舉著外套當雨傘,衝入雨幕。

  丁坤微微歎了口氣,透過雨滴不斷滑落的車窗,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心中萬份悲慼,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窗外的雨聲很大,卡車的汽笛聲,人聲,交織在一起,讓他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一定是因為發燒的緣故!他拿出兩粒退燒藥,又打開一瓶喝得只剩下幾口的礦泉水瓶,咕咚兩口,水喝得盡光時,才發現藥還沒吃。他無力地將退燒藥握在手心裡,滾燙的手心卻讓他覺得身上奇寒無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曾經引以為傲的事業瞬間崩塌,自己向來不生病的身體似乎也瞬間垮塌了。

  他覺得喉嚨裡有什麼東西癢癢的,也許是一根頭髮,於是他開始咳嗽,到後來就變成了劇烈地咳嗽,咳得停不下。他擰開礦泉水的瓶蓋,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滴出幾滴水。劇烈的咳嗽讓他的肺彷彿要爆裂了一般,他把車窗摁開一個縫,雨滴了進來,一股清涼從窗縫裡透了進來,他想伸出舌頭去迎接那股清涼,卻突然發現黑色的星星點點隨著自己的咳嗽噴濺在車窗上。他奇怪地抹了把車窗,在服務區昏黃的車光下,卻看到滿手的紅色血腥。

  「老公,我給你買了皮蛋瘦肉粥,還買了一個保溫杯,給你接了一點熱水,吃完粥,你就可以吃藥了。」陸無雙拎著幾個袋子回來,卻看到呆若木雞的丁坤盯著那只滿是鮮紅的手,「老公,你怎麼了?」陸無雙一把拉過丁坤的手,小心翼翼地檢查著。

  丁坤看著自己的手,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俯後仰,最後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他抓著陸無雙幫他撫胸口中的纖纖素手,狂笑道:「無雙,我這是不是就叫報應?」

  陸無雙淚流滿面:「老公,你別胡思亂想,就是一個普通的感冒,你會好起來的。」她看著丁坤的眼神真誠,無邪。

  丁坤靠在椅背上喘著粗氣:「老天爺都想收了我這條命啊!」他狠狠地在方向盤上砸了一拳,「但是我就不信,我一定能活下來的,賊老天,你賊心不死,老子是禍害,能活千年!」

  陸無雙默默地打開皮蛋粥,用勺子喂到丁坤的嘴邊:「對,老公,多吃點東西,才能好得快些!」

  丁坤點頭,自己接過粥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陸無雙坐在副駕上默默地看著這個男人,眼神複雜。

  終於,一碗粥吃了下去,他將碗遞給陸無雙,卻猛然間喉頭湧動。他猛地打開車門,彎腰對著地面瘋狂地嘔吐起來。陸無雙弓著身子,慢慢地幫他撫著後背,一抹笑意從她眼中一閃即逝。

  「老公,我們還是去醫院看一看吧?」陸無雙建議道。

  「不行,不能去醫院。我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了。」丁坤覺得自己一定是怒極攻心,才會咳血,再加上發燒,才會吃了東西如此狂吐不止。

  「老公,喝點水漱漱口!」陸無雙將水遞了過去。

  丁坤漱口後,又喝了兩口,才覺得喉管裡的灼燒感好了一些,吃力地關上車門,來不及去清理車門旁的嘔吐物,他再次發動車子:「在服務區停得太久了,離那邊還有一百公里,開得快的話,一個小時就可以到了。」

  陸無雙嗯了一聲,握著丁坤的右手:「老公,不管你去哪裡,天涯海角,我都會跟著的。」

  丁坤笑了笑,服務區的燈光讓他覺得有些眩暈,他想去踩油門,卻覺得右腳鬆軟無力,不光如此,他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好像被人抽乾了一般,他連握方向盤的手都沒法動了。

  車子緩緩前進,最後砰地一聲,撞在從服務區進高速的閘道護欄上。

  一陣涼風吹進車內,丁坤也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只聽到身邊摯愛的妻子似乎是在打電話,至於打給誰的,他已經聽不到了。

  丁坤緩緩睜眼的時候只看到了一片白色,吊瓶告訴他自己是在醫院,手腕上的手拷卻告訴他,自己已經被捕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名護士進來巡房,他問年輕護士:「這是哪兒?」

  護士說了一家醫院名,他才知道,自己還在南方,至少目前還沒落入李雲道的手裡。

  「為什麼拷著我?」他問護士。

  「你得問外面的公安。」護士沒好氣道,「好好躺著,這樣你還能多活兩天。」

  「什麼意思?」

  護士似乎覺得自己說漏了什麼,連忙搖頭:「我不知道,你先躺著吧,我還要工作。」

  護士離開後,丁坤就開始思考自己的處境:無雙去哪兒了呢?自己一人脫險的話,怎麼才能把無雙也一塊兒帶走呢?

  「帶人了!」丁坤開始對著外面呼喊。

  一個國字臉的警察推門進來,面色不愉道:「嚷嚷什麼嚷嚷?不知道自己是通緝犯嗎?不知道怎麼想的,都沒幾天能活了,還要跑,有意思嗎?」

  丁坤想起身,卻發現身上依舊酸軟無力:「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那警察道:「你也太搞笑了吧?自己有什麼毛病難道自己也不知道?」

  丁坤疑惑道:「我怎麼了?」

  那警察看了一眼床頭的病歷道:「你的情況很複雜,等醫生來跟你解釋吧!」

  丁坤急道:「那你幫我把醫生喊過來,我雖然是通緝犯,但我也有人權!」

  警察有些無奈,但還是把醫生請了過來。

  醫生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戴著老花眼,雙手插在兜裡道:「你的肺已經爛了,肌肉開始萎縮了,據目前觀測,你最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丁坤如遭雷擊,盯著醫生久久說不出話來,突然,他猛地坐起身,想把病歷從醫生手裡搶過來,卻被剛剛那國字臉的警察一臉踹了回去:「給我老實點!」

  丁坤如喪考妣:「怎麼可能?我一直好好的,怎麼可能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

  醫生沒好氣道:「怎麼不可能,你現在體內的毒素加在一起,可以毒死三頭牛了!」

  丁坤瞪眼道:「毒素?什麼毒素?」

  醫生搖頭:「我們只知道是一種很罕見的植物毒素,具體是什麼毒,估計得去省鑒定中心才能有結果。」

  「等等,你剛剛說我體內的是慢性毒?」丁坤突然想起了什麼,痛苦,掙扎,憤怒,交織在一起,刻在他的眼睛裡。

  醫生道:「珍惜最後的時間吧,從醫學角度來,除非發生奇跡,以現在的醫學手段,誰也救不了你。」

  丁坤急道:「為什麼救不了?你不是醫生嗎?不能因為我是通緝犯,你們就罔顧身為醫生的職責。」

  醫生瞪了他一眼道:「你這病,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我告訴你,你現在的肺,就跟馬蜂窩沒什麼區別,你現在的全身肌肉,就跟腐爛變質的豬肉一樣,你覺得這些可逆嗎?至少在目前的科學條件下,我無能為力,任何一個醫生都無能為力。我告訴你,不管你之前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只要你要我們醫院,我就有責任讓你有尊嚴地離開這個世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50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溫文爾雅

  暴雨走了,熱帶風暴也離開了,漓江上的崇山峻嶺再次眉清目秀起來。朵朵白雲從天邊緩緩地飄過來,生活的節奏彷彿瞬間就慢了下來。陸無雙站在漓江畔,看著穿著救生衣的遊客們一船接一船地沿江而下。聽著那些從江面上傳來的歡聲笑語,她突然間想起朱自清的那篇散文——「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自己的確什麼也沒有,在昨天之間,報仇血恨是她人生的主旋律,她出賣了自己的身體,甚至自己的靈魂,那生生地將那個男人拖入地獄。為什麼說是拖,那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早就已經進入地獄了。

  她原以為在看到丁坤咳血的那一刻,自己會很快樂,至少會有得償所願的快感。可是,在雨夜的車上,看到那個劇烈咳嗽的男人,自己居然心痛了。這一刻,陸無雙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應該離開了,至少此生此世,都不應該跟丁坤有任何交集了。丁坤活下不了了,這一點陸無雙很清楚,藥劑的份量是半年前就開始加大的,而且是逐日加大,為此她還特意從網上買了一台德國進口的廚房專用電子秤,可以精確到零點一微克。到如今這個份量,丁坤早已經病入膏肓——三個月前,丁坤就開始大把大把地掉頭髮,不過這一切被自己巧妙地掩蓋了。如今,他的五臟六腑早就該千瘡百孔了吧!

  想到這裡,陸無雙笑了起來,先是很得意,而後笑聲慢慢弱了下來,最後變得越來越苦澀。看著倒映在江中的險峰,她微微歎氣:「人活著這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至少不僅僅為了報仇!」這是一個很熟悉的聲音,一個此時此刻,她希望聽到又最不希望聽到聲音,所以她沒有轉身,只是繼續凝視著江面,看那些歡笑著的遊人,看那江面上的蕩面的微波。

  那人走到她的身邊,也蹲了下來:「其實將他繩之以法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以他犯下的罪行,最終都脫不離極刑的,你又何苦下毒呢?」

  陸無雙微微一笑:「自從我父母被他殺害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值得我真正信任的人了。」她頓了頓,還不忘再強調一遍,「一個也沒有。」

  那一隻胳膊被固定著的青年微微歎氣,今天他沒有穿*,只是穿著一件很隨意的T恤和運動褲,踩著一雙國產的回力球鞋:「我到江州,你主動找到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丁坤最後會被你玩死。說實話,你是一個很合格的演員,至少對於丁坤來說,我相信到現在,他也不一定相信,是你在不斷地給他下毒。其實這場戲,你還可以繼續演下去。」他頓了頓道,「魚頭死了,下毒的事情完全可以順勢推到魚頭的身上。」

  陸無雙搖了搖頭道:「演不下去了,我現在不光看到他想吐,就是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都覺得噁心。李市長,你說人活在這世上,到底是為了什麼?」

  李雲道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才指著那江面道:「你看他們,也許他們就是一個公司的小職員,或者是一位老師,又或者是個體商戶,你說他們活著是為了什麼?我相信,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不明白這個為什麼,這是一個很終極的哲學命題。你問我的話,剛剛從崑崙山下山那會兒,我覺得活著就是填飽肚子,娶個還行的媳婦兒,然後把香火延續下去。現在,我覺得活著就要給治下的百姓多做點什麼,哪怕讓他們多一點安全感,我的生命也就有了那麼一點的意義。」

  陸無雙很好奇地看著他:「你不是京城的紅三代嗎?」

  李雲道苦笑:「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我小時候是跟著一個老喇嘛在山上的廟裡長大的,書讀得不少,儒釋道都研究過,但關於你說的生活的終極命題,還是沒有一個很囫圇的答案。」

  陸無雙點點頭,雙臂環抱著自己的膝蓋:「我父母剛去世的時候,我生命裡唯一的意義就剩下報仇了。可是現在,我對這個答案卻不那麼確定了……」說著,大滴的淚珠便開始從她的美眸裡滾落下來,「我以為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可是我不能不在乎他……」她看著自己的小腹,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李雲道長長地歎了口氣,這是一個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女子,她用身體和靈魂換取了仇人的滅亡,但如今,她卻愕然發現自己的腹中有了仇人的孩子。

  「接下來怎麼打算?」李雲道看著水面上倒映出的美麗倩影,她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語。

  「還能怎麼打算?你不抓我嗎?」陸無雙有些詫異地看著這位年輕的副市長,大半年前是自己主動找到這個兼任公安局長的年輕人,也是在他的協助下,自己的報仇大計才得以實現。

  「我為什麼要抓你?」李雲道笑了起來,「丁坤體內的毒素至少以目前的醫學條件是無法鑒定出來的,既然醫生都無法肯定你給下的東西跟造成他健康被摧毀之間的直接因果關係,所以也就不存在什麼謀殺,至少在證物上少了最重要的一環。我是執法者,法令並沒有要求我去逮捕一個無辜的人。而事實上,在這場稱得上災難的故事裡,你從頭到尾,也只是一個受害者而已。」

  陸無雙笑了起來,很天真,很無邪,李雲道看到她的笑,便知道丁坤到底為何會死在這個女人的手裡——這或者原本是一朵青蓮,但是在他們慘絕人寰地殺害了陸無雙的父母後,就逼迫這朵青蓮變成了一朵奇毒的罌粟花。她輕撫著自己的小腹,輕聲道:「如果你不抓我的話,那麼我想離開了,不管史昱明有沒有參與那些事情,我都不想管了,我不想自己的孩子將來長大了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個毒販。我要給他編織一個美好的童年,給他規劃一個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像我這樣,生活在無盡的痛苦和仇恨中。」

  李雲道點了點頭:「我會安排你離開,北歐怎麼樣?我老婆說那裡的環境很不錯,教育水平也一流。」

  陸無雙有些吃驚地看著這個手臂受傷的青年:「為什麼要幫我?可憐我、同情我? 還是另有所圖?」

  李雲道笑了起來,站在江邊眺望遠方連綿不絕的山脈:「不是可憐也不是同情,更不可能是另有所圖。你很漂亮,這一點我承認,但是你跟我媳婦兒、我老婆比起來,嗯,說了你不介意,還有那麼點差距!我幫你,一是因為你幫過我,二是因為你腹中的孩子。」

  他微微歎了口氣,接著道,「我小時候就經常幻想自己的母親是什麼樣子的。」他看了一眼陸無雙小腹,「我希望這個世界上少幾個需要靠幻想母親的形象來慰藉自己的孩子。」

  陸無雙看著水面道:「說實話,你不是一個好警察。」她頓了頓繼續道,「但你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好官,我真心希望我們華夏能多幾個像你這樣的當官的,也許這樣,未來的華夏才有希望。」

  李雲道笑了笑:「雖然不敢說現在的官都像我一樣,但是有同樣抱負和理想的應該也不在少數。只是大家的行事風格和做事方法不太一樣而已。史昱明你就不用管了,會有人對付他的,他一個江州巨富放在江北可能還夠看,但是放在偌大的華夏,跟蒼蠅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陸無雙聽出了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已經有人看他不順眼了?」

  李雲道聳聳肩膀:「都說不作死就不會死,他惹了一些他不該去惹的人,自然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但這些跟你關係都不大了,換個身份,到國外定居吧,以你的聰明和韌勁,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給孩子一個很好的環境。」

  陸無雙站起身,迎著江風微笑,宛若從中江中走出來的水中女神:「能擁抱一下嗎?」

  李雲道卻蹲下身子,對著女子的小腹:「好好長大,好好做人!」說完,站起來轉身就走。

  望著李雲道略瘦削的背影,陸無雙突然開始流眼淚,她好像猛地想起了什麼,大聲對著那背影道:「幫我的孩子起個名字吧?」

  那背影抬起單臂:「溫文爾雅,男孩就叫溫文,女孩就叫爾雅!」

  「溫文、爾雅!」江風中的女人連連將這四字重複了好幾遍,最抬起頭來時,卻看到那背影已經緩緩變成一個黑點,她沒有絲毫猶豫,雙膝跪地,畢恭畢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路的盡頭,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候在陰涼處,李雲道走近,黑人保鏢下車開門。

  車內,那端著香檳杯的女子將正在播放的交響樂聲音調低:「怎麼樣?」

  李雲道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只是個可憐的女子而已,幫我個忙吧,給她重新安排一個身份,到北歐去定居吧!回頭我會讓瘋妞兒給她打一筆錢,夠她母子此生無憂。」

  古可人微微皺眉:「那腹中是你的孩子?」

  李雲道沒好氣道:「滾蛋,怎麼可能?那是毒販丁坤的孩子。」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51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不匹配的對手

  丁坤的落網讓江州的很多人在同一時間閉上了嘴巴,誰都知道,一場席捲江州的暴風雨即將來臨。更讓很多人不安的是,丁坤落網的消息雖然傳來了,但是公安局採取的卻是異地審訊。副市長、公安局長李雲道消失在了公眾視線裡,同時出差的還有江州市市委常委、紀委書記謝正易。

  黑雲壓城,風雨欲來。許多人都聞到了一股瀰漫在城市上空的火藥味,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只火藥桶在什麼時候會被什麼人點爆。

  已經是夏末,距離漓江不遠的南方省會城市依舊如同江州的盛夏般炎熱。市內的一處酒店房間裡,謝正易正用溫開水送服瀉火的藥。謝正易今年五十歲,有些微胖,平日裡笑瞇瞇的,但懲治起違紀幹部來,卻是雷厲風行。這兩天到了南方,謝正易有些水土不服,便秘得很嚴重,再加上昨天晚上親自上陣跟丁坤對峙了一陣子,早上起來就感覺有些吃不消了。

  有人敲門,老謝起身打開門,一看是李雲道就樂了:「你怎麼來了?」

  「他們說你水土不服,我就過來看看。」李雲道手裡拿著一包東西,掂了掂,「給你送解藥來了!」

  「進來說!」老謝很喜歡跟李雲道交流,不光光是因為李雲道曾經救過自己一命,更因為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他能看到很多自己希望看到的東西,活力,正直,有嶄新的思路和想法。

  「把這個放在枕頭底下,睡一覺,起來保準你什麼病都好了。」李雲道把那包東西放在桌上。

  老謝拿起來聞了聞,沒有想像中的藥味,倒是有股子土腥氣,皺眉問道:「啥東西?」

  「土!」李雲道笑道,「蜀中的土。你跟馬書記都是蜀中人,這玩意兒沒準真管有,試試看!我這可不算是送禮啊,一包土,頂死幾毛錢!而且,算我借你的。」

  老謝哭笑不得:「哪兒弄來的?」

  李雲道晃了晃手機:「信息化時代,什麼都可以通過互聯網解決。」

  謝正易道了聲謝,將那包土當真塞到枕頭底下,問道:「還沒開口?」

  李雲道斜依在沙發上,長吁了口氣:「估計也就這幾天了,他的身體撐不下去了。」

  謝正易點了點頭:「可惜他的身體支撐不了太久,否則從他這一環,足可以找出一大批蛀蟲!」

  李雲道笑道:「謝書記,您別忘了馬書記的關照,現在可不是要給江州官場來一場大清洗的時候,正要清洗了,江州就亂了!」

  謝正易卻道:「我看亂了才好!不亂一亂,怎麼乾淨得起來?我生平最痛恨那些想著陞官又想著發財的敗類,如果跟丁坤這些毒販扯上關係的,肯定沒一個好鳥!落在我手裡,有一個抓一個!」他揮手的動作很富有正義感,很像電影裡的老一輩的革命家,只是今天實在身體不適,才動了幾下,就有些眩暈,幸好李雲道扶住了他,送到床邊躺下。

  李雲道笑道:「這種事情急不來的。雖然說重疾就要用猛藥,但要是藥太重了,沒準一下子就翹辮子了。」

  謝正易微微點了點頭:「對了,我一直想問你的,丁坤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總覺得這案中有案呢?」

  李雲道想了想,最終還是把陸無雙的故事原原本本地給謝正易講了一遍,但卻沒說自己要送那個可憐的女人去北歐的事情。謝正易聽完不禁感慨:「以身飼虎,這個姑娘不簡單啊!只是這手段,未免也過於毒辣了。而且,哪怕丁坤是毒販,她用下毒的方式,也算是謀殺,雲道啊,不能因為她可憐就不追究她的責任了。具體需不需要法中容情,這也得法院說了算。」

  李雲道笑道:「您寬心,我已經派人在找陸無雙的下落了。」

  謝正易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那丁坤知不知道,陸無雙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李雲道微微一笑:「目前看應該還不知道,不過這個消息我現在不打算告訴他。因為這將是我突破他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招!」

  從謝正易的房間出來,李雲道直接出了酒店。酒店就在醫院的後門,穿過後門就能來到那間病房,此時丁坤已經由江州警方全權接管,如果不是執拗的主治大夫不同意轉院,這場異地審訊也就無需這般艱難了。

  看到李雲道出現,親自守在門口的兩名快速反應小組的便衣成員立刻起身想敬禮,被李雲道制止。

  「沒什麼情況吧?」李雲道問道。

  「沒事,副組長和夏隊長都在裡面。」其中一人回答道。

  李雲道推門進入病房,戰風雨正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盯著病房上的丁坤,如果不是夏初拉著,他估計已經氣得想衝上去抽人了。

  「幹什麼?」李雲道皺眉問道。

  「頭兒,這小子太猖狂了。」戰風雨咬牙切齒。

  「頭兒,我也從來沒見過這麼瘋狂的犯罪份子。」夏初臉色也不太好看,「我估計他是知道自己沒幾天可以活了,盡挑些殘忍的片斷跟我們講,什麼砍得人家肚破腸爛,什麼割人家舌頭之類的,但我們想知道的那些,他一概不說。」夏初小聲地跟李雲道交換著審訊進度。「最可氣的就是那個什麼主治醫生,還時不時來提醒我們,不能耽誤了治療,剛剛老戰差點兒把那醫生從窗口扔下去。」

  李雲道看著兩人的黑眼圈,拍拍戰風雨的肩膀:「你們先回酒店休息,我親自來跟他聊聊。」

  「頭兒,這……」戰風雨看看夏初,夏初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回去休息吧,連續幾天不睡覺,鐵打的人也撐不住。我來會會他,我估計他就在等著我呢!」李雲道看了一眼病床上假寐的丁坤,催促兩人抓緊離開,他也的確想單獨跟丁坤好好聊聊。

  等戰風雨兩人關上門,李雲道坐下來,點了根煙:「丁坤,別裝睡了,你這幾天跟他們幾個小的兜圈子,就為了等我吧?」李雲道在攝像機上擺弄了一下,接著道,「我把攝像機關了,我覺得你也應該想跟我聊聊。」

  幾天的功地,就瘦得不成人形的丁坤彷彿變了個人,微閉的眼睛緩緩睜開,但那眸子卻變成了灰色,真正的暗灰色。

  「李雲道,我並沒有輸給你。」丁坤的聲音很沙啞,毒藥破壞了他的身體,也同樣傷害了他的聲帶,「我其實是輸給了我自己。」他看著天花板,他不傻,當醫生告訴他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的時候,他就知道,下毒的應該就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妻子,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令他如今萬念俱灰。

  「我和你討論輸贏並沒有意義。」李雲道吐出一圈煙霧,「因為在我看來,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對手,或許換句話說,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那灰色的眸子裡突然爆發出一股殺氣,病房裡的溫度彷彿陡然下降,李雲道卻自得其樂地抽著煙,指了指丁坤道:「對我來說,你從來都只是曹國九的跟班,一個只懂街頭砍人的混混而已。其實自從曹國九死了,江州所謂的黑道也就不存在了。」

  丁坤連喘著粗氣,但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李雲道:「你想激怒我?」

  李雲道聳聳肩:「這一點隨你怎麼想,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支撐著你到現在。一個親手勒死自己恩師的叛徒,如今一個被自己的部下甚至老婆出賣,我不知道他的人生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這樣的人,你覺得配當我的對手嗎?」

  丁坤咬了咬牙,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李雲道,收起你的那套伎倆,我是不會上當的。反正我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我會帶著所有的秘密進墳墓,你休想從我身上得到任何一丁點的有用的情報。」

  李雲道想了想,道:「勒死曹國九的時候,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什麼?」

  丁坤一愣,詫異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曹國九應該不會掙扎,甚至會有些欣慰,對不對?」李雲道笑著吐出一個煙圈。

  丁坤猛地坐直了身子:「你怎麼知道的?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當時只有我和司機在場,司機也被我……」說到這裡,他突然發現自己有些情緒失控了,又躺了下去,「我不得不承認,你的推理能力和洞察人心的能力的確無與倫比。你是個天生的警察!」

  李雲道笑了笑:「把曹國九的屍體拋下大運河的時候,你一定很害怕,甚至還有點懊悔,對不對?」

  丁坤居然真的點了點頭:「沒錯,那一刻我是猶豫了。」

  李雲道接著道:「但你又看到了那個司機,所以心一下子又狠了起來,一不做二不休。」

  丁坤不屑道:「你猜得很準,但這對你來說,沒有意義,就算我告訴我,我這輩子殺了很多人又怎麼樣,難道我死了以後,你還能把我從墳墓裡拉出來再槍斃一次?」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51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牽一髮動全身的錄音筆

  人都有弱點,只是很多人把弱點包裝粉飾了起來,讓你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破綻。丁坤同樣也有弱點,李雲道在走前病房前就知道,這場面對面的對抗,自己一定是勝利的一方。兜兜轉轉,就在丁坤的耐心快要被消耗殆盡的時候,李雲道將自己手中最重磅的炸彈拋了出來。

  「陸無雙懷孕了。」李雲道很平靜地對丁坤說道,說完便雙臂抱胸,後仰在沙發上欣賞丁坤的表情。

  那張臉上,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是疑惑,之後則變成了一種狂喜,再後又多了一絲懊惱,最後這個通過販毒殘害了無數生靈的毒販居然流淚了。

  李雲道抽了一張面巾紙遞了過去,但丁坤卻沒有接,只是淚流滿面地看著他,哽咽道:「無雙……無雙她還好嗎?」

  李雲道笑了笑,重新坐在沙發上,自己自詡很擅長洞察人心,可是在丁坤與陸無雙的問題上,自己似乎並沒有找到答案。丁坤真的愛陸無雙嗎?如果不愛,他為何淪落到如此境地還要關心那個企圖毒殺自己的女人?可是如果愛,殺了陸無雙的父母後,他這些年如何忍受良心的責備的?

  反過來想,陸無雙愛丁坤嗎?如果不愛,她為什麼願意為他生兒育女,為什麼不願意親眼看著仇人被病痛折磨致死?如果愛,她又是如何忍心下手毒殺這個把她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掉的男人呢?

  都說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感情問題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解的心理方程,李雲道此時也不得不承認,丁坤和陸無雙兩人的關係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她準備遠走他鄉,生下孩子並撫養孩子成人。」這一點李雲道並不打算騙他,他總覺得在這種問題上騙一個將死之人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哪怕這個將死之人是一個罪行罄竹難書的罪犯。

  「好……好……好!」丁坤連說了三聲好,那張數日之內就瘦得眼眶深陷的臉上老淚縱橫。他突然坐直了身子,看了看天花板,彷彿那裡有他心中的摯愛信仰。

  李雲道並沒有阻攔他的任何動作,對於一個被手拷拷在病床上的將死之人,用足夠的寬容換取對方的信任,這並不是一件划不來的買賣。

  丁坤突然笑了笑,笑容前所未有地燦爛,他的目光落在李雲道的身上:「你安排陸無雙去她想去的地方,給她一筆錢,保她們母子平安,我便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

  李雲道微笑,他並不想欺騙丁坤:「這個不需要你操心了,我已經安排好了。」

  丁坤很真誠地笑道:「謝謝。」

  李雲道搖頭:「幫她們母子,是因為我想還陸無雙的人情,這些跟你沒有關係,所以不需要說謝謝。」

  丁坤再次笑了起來:「我突然發現,你是一個誠實得可愛的警察,我跟著國舅爺這麼多年,形形色色的當官的見過不少,但你這樣的,我是第一次碰到。」

  李雲道不以為意地笑道:「拍我馬屁也救不活你的命。」

  丁坤彷彿早就認命了一般,點點頭道:「我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其實本來我還給你留了幾樣『見面禮』,起碼在我死後的半年內,江州的毒品廠會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只是,我沒想到,無雙她……」他頓了頓,一臉期翼,「無雙是個好女人,只是可惜這輩子運氣差了點!……」

  李雲道聽他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絮絮叨叨了許久,很多之前挖空心思想從他口中套出來的情報盡然就在不經意間的「閒聊」中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李雲道也沒有動筆記,只是時不時地點點頭,嗯一聲,問幾個畫龍點晴承上啟下的問題,中間還起身一次幫丁坤倒了杯白開水。

  丁坤越說臉色越紅潤,那張被毒素摧毀的面容彷彿瞬間飽滿了起來,他說著話,帶著一隻手的動作,就彷彿站在那間租金昂貴的辦公室裡睥睨天下。

  直到太陽下山,窗外夜幕降臨,丁坤才緩緩舒出一口氣:「先大體說到這兒吧,我有點累了。」

  李雲道點點頭:「那你先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有陸無雙母子的最新消息的話,我也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丁坤躺了下去,似乎說了一下午的話對他來說,是一件極耗費體力的事情,李雲道離開的時候,他合上眼皮連抬都沒抬一下。

  走出醫院的時候,李雲道很感慨,丁坤剛剛說了很多江州官場聞所未聞的秘聞,他相信這些事情公佈出去,江州甚至整個江北官場將面臨第二次驚天動地的大震盪。這不是京城想看到的,也不是省裡想看到的,更不是馬文華願意看到的。

  原本打算穿過醫院的後門,叫謝正易書記起來一起去吃些清淡的晚餐,但接了個電話後,他便轉頭往醫院大樓狂奔。

  李雲道推門進入病房的時候,那個向來不太友好的主治醫生正在宣佈死亡時間:「記一下,死亡時間,十九點十九分。」他抬頭看了李雲道一眼,微微皺了皺眉,但什麼都沒有說。

  李雲道問戰風雨:「怎麼回事?」

  戰風雨道:「您剛下樓,心跳就開始下降了,醫生們都來了,但是沒能搶救過來。」

  李雲道的目光落在那醫生的身上,醫生沒好氣道:「救不活了,器官衰竭。遺體怎麼處理,你們跟我們當地公安部門協商吧!建議是做詳細的病理分析,查找導致器官衰竭的真正原因。」

  李雲道深吸了口氣,他實在沒想到,下午精氣神看上去都相當不錯的人此時真的已經死了,如此看來,下午的幾個鐘頭,也算是丁坤生命的迴光返照吧!

  他看著那張此時安詳無比的面孔,心中微微歎息,這一個如此罪惡的靈魂,他殺過很多人,他的毒品殘害了無數家庭,他的非法涉黑組織給江州百姓的生活帶來了諸多不便。這樣的人,說死也就死了,連一句多餘的遺言都沒有留下。

  看著白布拉過面龐,醫護人員都退出了病房,夏初才小聲地問道:「頭兒,現在怎麼辦?」

  李雲道想了想:「暫時不要公佈丁坤死亡的消息,我有用。」

  夏初看到李雲道的表情,便猜到又有人要因此而倒霉了,笑著捅了捅戰風雨:「老戰,屍體這種事情我不擅長,交給你了!」說著,拔腿就走。

  戰風雨倒是無所謂,只是覺得有些可惜:「頭兒,這傢伙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就讓他這麼死了,太便宜他了。」

  李雲道看著那白布下的輪廓,搖了搖頭:「下午他說了很多了,很多原本我想不通的問題,被他一說,我立刻就明白了。說實話,你不覺得,這傢伙的確是個徹頭徹尾的梟雄?寧可他負天下人,也不願天下人負他,但最後還是輸在了女人身上。」

  「這叫英雄難過美人關,錯了,他也算不上是什麼英雄,連狗熊都不算!」戰風雨一想到自己隱隱作痛的肋骨就氣不打一處來,朱奴嬌是不指望能找得到了,但唯一跟朱奴嬌合作過的魚頭也被丁坤一槍給爆頭了,現在他想找人撒氣都困難。

  「收拾收拾,準備回江州,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李雲道拿出口袋裡的手機,看看那白布下的屍體,微微歎息一聲,也許這傢伙早就知道剛剛自己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也許他只是想配合自己吧!

  李雲道送來的藥起了作用,謝正易終於坐在馬桶上舒舒服服地一瀉千里,等痛快地出門時,卻看到面色奇怪的李雲道站在門口。

  「什麼?死了?」謝正易張了張嘴,一拍雙手,無比惋惜道,「太可惜了,本來還想從他身上挖出點什麼。」

  「也不是什麼發現都沒有。進房間說!」

  一進房間,李雲道將錄音筆拿了來,只聽了十來分鐘,謝正易就面色難看了起來。

  李雲道歎息一聲道:「謝書記,我的建議是把錄音筆交給馬書記定奪,說實話,丁坤說的事情涉及面太廣了,如果說有那麼多政府官員涉及其中的話,這對於江州官場來說,無異於兩年前的那場『大地震』!」

  謝正易的臉色比剛剛便秘問題解決前還要更加難看:「你說得不錯,這件事稍有不慎就會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只錄音筆你先保存好,在馬書記拿到這支錄音筆之前,千萬不要讓人知道。」

  李雲道點頭:「我們明天一早就動身回江州,剩下的事情,聽馬書記安排!」李雲道本想說即刻動身,但看到五十多歲的謝正易好不容易恢復了點精神,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接下來回到江州,自己即將調去省裡,而江州戰場的主力軍剛會是這位剛正不阿的紀委書記。

  「不,現在就動身!免得夜長夢多。」

  「那好,我來動用關係,不過現在的時間,只能坐紅眼航班了。」

  「那就紅眼航班,讓大家準備一下,半個小時後大廳集合,務必在今夜趕回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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