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36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烈士

  (感謝Jacque53的打賞和44張月票,感謝醉鎏氓最近一直在跟進投月票!)

  深夜,江州市郊青山鎮的一處鄰河工廠廠房內依舊燈火通明。距離廠房不遠的橋墩旁,蹲著一個穿著大熱天也穿著長袖長褲的身影。那人叼著一根牙籤,凝視了亮著燈的廠房許久,直到一輛黑色麵包車緩緩從廠區駛出來,他才跺跺腳,驅散身邊的蚊蟲。待那麵包車駛出百米遠,才趕到一旁小路裡,開出一輛破舊的桑塔納,也不開燈,只是遠遠地綴在那黑色麵包車的後方。黑色麵包車從市郊進入城區,在市裡兜了老大一圈,桑塔納倒還是一直堅挺地跟在後方。司機剛剛一上車就脫了長袖長褲,此時光著胳膊只穿一條褲衩,露出胸口的青龍紋身。桑塔納的空調壞了,雖然夜風不斷從車窗外吹進來,但是在炎熱的三伏天,夜風似乎都帶著一股子燃燒的氣息。

  潘志龍吐掉口中的牙籤,目光始終不離前面的麵包車,此時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狗日的,這回跑不掉了吧!老傅啊老傅,等著給老子請功吧!」他有些興奮地拍了拍方向盤,耳邊的夜風此時卻如同這世間最美好的樂曲。

  車子再次進入城郊荒無人煙的地帶,突然,他臉上的笑容開始凝固,因為前方的麵包車已經在緩緩靠邊。潘志龍暗叫一聲「不好」,但這個時候掉頭已經來不及,而且還容易打草驚蛇,眼下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開過去了,希望那些毒販只是懷疑而已。

  他緩緩合上車窗,掛檔後右腳在油門上稍稍使了一些力道。車子離那黑色面色車越來越近,潘志龍很鎮定地目視前方。

  突然,車身震了一下,方向盤就開始不受控制了。以他的經驗,他立刻意識到,有人在剛剛的路邊上撒了一把三稜釘,這玩意兒對付汽車輪胎最好使,利用汽車的速度和自重,一戳一個准。

  他努力地控制著方向盤,想把車身打正,可是這不知道已經不少年車齡的桑塔納已經失控,車身開始傾斜。

  轟地一聲,車門轟擊在路旁的大樹上,月光下,松葉撲朔朔地掉落在車頂上,發出微微的聲響。

  潘志龍被震得七昏八素,但還能動彈。只是想解開安全帶的時候,發現卡扣卡住了,怎麼都打不開。後視鏡裡,幾個穿著黑衣、將臉蒙起來的男子已經從麵包車上跳了下來。

  潘志龍看手上有血,趕緊在自己臉上摸了一把,但願能騙過那幫毒販。

  正緩緩靠近的幾人也很忐忑,他們弄不清車中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但有一點可以確認:這個跟蹤了自己一路的傢伙,肯定不是自己人。幸好魚頭哥聰明,要求所有的夜間送貨的車必須有前車和後車,這樣相互之間有個照應,如果不是這樣,還真發現不了這個一直跟在後面連車燈也不開的傢伙。

  又一輛黑色麵包車緩緩靠在路邊,從車上跳下來幾個形色不一的男子,打了個照面後,兩撥人分別從兩個方向緩緩向那輛桑塔納靠近。

  「你說會不會是緝毒隊的警察?」毒販裡有人問道。

  「很難說,我倒是寧願是警察,要不是警察的話,我們更麻煩。」

  「為啥?除了警察,我們還怕誰?我們有槍!」

  「豬腦子啊?警察至少還會按規矩辦事,但是如果是老闆的競爭對手派來的話,那些人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我聽說之前東北派的龍少、老炮和黑胖三個傢伙都跑路了,難保他們不會回來尋仇。與其碰上那些不要命的,我倒真願意碰到警察。」

  「原來是這樣。咦,開車的人好像死了,一定沒動靜嘛!」

  「他剛剛車速很快,可能是暈過去了。快,如果是警察,直接弄死,如果是老闆的對手,咱們立刻走人。」

  「這又是為啥?」

  「笨啊?弄死警察,警察也不想報復,要是弄死那些跑江湖的,難保咱們什麼時候不會落進別人的手裡。」

  他們的竊竊私語很快消散在夜風裡,兩拔人迅速向那輛出車禍的桑塔納靠攏。遠方,傳來陣陣狗嚎聲,在這空曠的原野裡,彷彿狼嚎。

  李雲道下午只在車裡躺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去了應急反應小速的特訓基地。王虎很賣力,這個副組長如今算得上是名副其實,再加上軍區的配合,如今這支應急反應小組的戰鬥力已經隱隱要超過一支特警大隊了。

  從軍區的特訓基地回家,李雲道就一頭扎進了書房,關於江州的工業園區接下來的發展脈絡,他這段時間好好地整理了一下思路,準備形成文字報告給到市裡面。正寫到緊要關頭的時候,傅應國的一個電話卻打斷了他的思路。

  「李市長,我們一名特勤出事了。」傅應國的聲音很低沉,聽上去有些落寞。的確,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無論看到誰馬革裹屍,都會有這樣的反應。

  「誰?」李雲道噌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小潘。」傅應國強忍著哀痛,「我正在往出事現場趕。」

  「地點發我,我馬上過來跟你匯合!」李雲道二話不說,掛了電話就往外走,出了門才發現自己只是套了個大短褲,連上衣都沒穿,回去隨便扯了件短袖穿上,逕直取車趕往出事現場。

  李雲道趕到的時候,傅應國也剛到,站在出事的桑塔納旁默不作聲,月光將他的影子拖得老長。

  「老傅,到底怎麼回事?」李雲道探身入車裡看了看,也默默地站在車旁。

  過了一會兒,法醫走了過來:「一共17刀,其中十刀都在致命部位。」

  李雲道面色鐵青,拳頭握得嘎嘎作響。

  傅應國此時早已經淚流滿面:「那年從我手上一共下去七名特勤,有的人承受不了壓力,早早地就申請調回來了。有的人犧牲了,也有人叛變了,唯獨這個混蛋活得好好的。我老說,怎麼好人不長壽,禍害活千年,我原本是最不看好他的,這個禍害啊,連吃個飯都要扣腳丫子,我說他,他就說老一輩的說了,這樣能長命百歲。你倒是真的給我長命百歲啊……你個混蛋……」這個向來流血流汗不流淚的老緝毒警察泣不成聲,「你個混賬玩意兒,你倒是起來扣腳丫呀,老子還欠你兩頓火鍋……」

  李雲道聽得心酸,眼眶濕潤,被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這個把大半輩子奉獻給了緝毒事業的老警察。

  有人說這是一個缺少英雄的時代,可是誰又清楚,在如此的歌舞昇平背後,有多少像潘志龍這樣的人在負重前行?他們不計較名利,不計較收入,甚至不計較自己的生存方式,是什麼在支撐著他們堅持?

  「局長,有發現!」法醫突然喊了起來。

  李雲道和傅應國立刻圍了上去,見法醫指著車裡的大片血跡道:「目前初步的簡單化驗,至少有三種不同的血型,AB,O型和A型,AB血確定是死者的,另外兩種血型的血量也不在少數,估計死者生前跟施害人進行過一番搏鬥,而且還傷到了兩人。」

  法醫的話並沒有讓李雲道和傅應國心裡好受一些,傅應國的牙都快要咬出血了,李雲道的面色卻越來越奇怪,到最後他的唇角居然有了一絲清冷的笑意,如果十力在場,一定會很難過,因為他知道,雲道哥每次這樣,都會死很多人。

  烈士的榮耀只有用敵人的鮮血來祭奠。

  「老傅,通知下去,所有人取消休假,通知緝毒、刑偵、特警、治安、警犬的負責人半個小時後到市局會議室集合,讓王虎的應急反應小組回局裡待命。」

  傅應國立即立正敬禮:「是!」

  深夜,丁坤剛剛睡下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迷迷糊糊中聽了些什麼,之前一個激靈,從床上直接跳了下來:「什麼?你們幹掉了一個警察?」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激得丁坤破口大罵:「你們她娘的腦子被驢踢了嗎?現在這種時候還要給老子添亂!人呢?」

  丁坤聽到他們殺了人就跑了,而且還有兩個人傷了動脈,失血過多也快要不行了,頓時暴跳如雷:「二百五啊,殺了人你們不知道處理屍體嗎?一幫狗日的蠢貨,送貨送貨,他媽的,沒了太平日子,以後還送什麼貨?」

  電話那頭的手下被他罵得不敢說話,丁坤氣得把手機摔出去老遠。

  「出什麼事了?」熟睡的女人睡眼惺忪地坐了起來,看著如同一頭怒獅的丁坤。

  「沒事,你先睡,我到書房處理一點事情。」

  丁坤很清楚,省裡馬上要開始掃黑了,如今的江州,只要開始掃黑,自己這個坐頭把交椅的一定首當其衝。史昱明那邊再三警告他,這段時間要低調些,而且能不去招惹那個老虎市長就盡量不要去招惹,沒想到晚上剛剛跟史昱明通完電話,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到了書房,丁坤鎮定下來想了許久,最後還是從書桌裡拿出一部新手機,撥通了史昱明的手機。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37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滄海一栗

  對於江州市公安局來說,這注定了是一個不眠夜。會議氣氛壓抑得可怕,幾個老煙槍都是從被窩裡爬起來的,拚命地抽煙提神,一時間會議室內煙霧瀰漫。幾個黨委委員臉色都不太好,經過半年的相處,年輕副市長的行事風格他們也算有了一定的瞭解——嫉惡如仇,雷厲風行,之前悄無聲息地就利用內亂將曹國九犯罪集團瓦解,這一次死了一個臥底特勤,也不知道會弄出什麼樣的陣仗出來。

  走廊裡響起腳步聲,剛剛還交頭接耳的會議室立刻安靜了下來。會議室的門被推開,首先進來的傅應國。眾人伸長了脖子往他後面看,卻發現門已經被傅局長掩上了。眾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年輕的副市長雖然年紀不大,但那氣場和威壓絕對是在死人堆裡熏陶出來的,就連夏俊龍有時候跟他對視,都有種莫名的心虛。

  夏俊龍沖傅應國招招手,小聲問道:「老傅,李市長呢?」

  傅應國使了個眼色,夏俊龍點點頭,示意程曦可以給上首那只杯子裡加點熱水了。剛剛又開始交頭接耳的中層們一看到市局大管家起身給那只杯子加水,會議室裡頓時又安靜了下來,最後彷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生怕惹得那位有李老虎之稱的年輕副市長在會場裡發飆——之前劉岡和顧鏡的下場,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加上暴風驟雨一般以拿下曹國九,如今又將要直升省長助理,誰都知道這位年輕市長將來一定是了不得的,所以沒有人想在他面前丟了印象分。今晚的事情的確讓他們很氣憤,也感同身受,當警察的,尤其是緝毒、特警和刑偵,都是把腦袋別在腰褲帶上做事情的,誰都想趁著年紀還沒到的時候,努力搏個好出身。

  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面色鐵青的李雲道步入會場,在場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起身。

  李雲道環視了一周:「都來了嗎?」

  陳曦連忙道:「除了王局去京城參加培訓了,其餘的都來了。」

  李雲道點了點頭:「既然都站著了,也就別急著坐下去了,全體都有,為英勇的公安緝毒特勤潘志龍同志默哀一分鐘。」

  所有人都雙手交叉置於身前,閉眼低頭,傅應國肩膀微微顫抖,顯然是又想到了傷心的一幕。

  「坐!」李雲道淡淡說了一聲,再次環視會場中所有的人,深吸了一口氣才道,「17刀啊,同志們,我們的戰友,我們的兄弟,身上被刺了十七刀,十處都在致命部位。我跟傅局長剛剛從案發現場回來,說句實話,我很心痛。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一名警察,但他也是別人的兒子,別人的父親,別人的丈夫。潘志龍同志是在盯哨毒販運毒的過程中遭遇毒手的,現在初步懷疑,兇手應該是本地最大的毒販丁坤手下的一拔兇徒,接下來先請傅局長介紹一下案情,稍後我會做個分工,今晚的目標只有一個:打擊犯罪,血債血償!」

  一段話,說得在場的警察們心潮澎湃,傅應國開始介紹案情後,中間又夾雜著很多關於自己和潘志龍相處的細節,一個活生生的不拘小節的臥底特勤的形象開始深入在場每個人的心裡,但是這樣的一個好警察,最後卻慘死在了毒販的手裡,再往前,很多人又聯想到了當年的刑偵隊長老楊。一時間,會議室內群情激憤,所有人都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把那些該死的毒販統統抓回來。

  等傅應國說得泣不成聲,會議室裡也有人在偷偷摸眼淚的時候,李雲道才適時地道:「現在還不到開追悼會的時候!我們現在開的是討債會,同樣,今天也算是做一個江州市掃黑除惡行動的專場動員會,從今晚開始,所有涉黑活動一律都在我們打擊的目標範圍內。」

  在場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精神一震,這一刻終於來了!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取消休假,江州將進入外鬆內緊的狀態。機場、火車站、高鐵站、汽車站,所有高速出入口,都要佈置警力。我提幾點要求,一是所有人必須振奮精神,打好掃黑除黑的第一仗……」

  會議開得很快,幾乎只用不到一個鐘頭的時間,但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領到了任務,而且任務從即刻開始,剛剛還睡眼惺忪的人,走出會場的時候,都懷揣著沉甸甸的壓力。

  今晚,注定不眠了。

  幾個黨委委員被留了下來,夏俊龍給傅應國遞了兩張紙巾:「老傅你也節哀,注意保重身體,你血壓有問題,不宜情緒波動太大。」

  袁朗如今也是新晉的黨委委員,他看著傅應國道:「老傅,你別急,現在緝毒和刑偵的人都撒出去了,估計天一亮應該就有消息了。一有消息,我們馬上抓人。」

  傅應國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我傷心的不單單是小潘的犧牲,而是我們在外面還有多少這樣的臥底特勤,他們的生命安全我們如何去保障……」

  袁朗欲言又止,誰都知道,所有的警種裡,臥底特勤是最危險的一種。能被派出去的,往往也都是警隊裡的佼佼者,至於生命安全,在警隊裡一直都有這種說法,既然干了臥底,那就等於把命交給了老天爺,如果老天爺真的想要收你,想躲也躲不掉。

  沒想到的是,李雲道點了根煙,此時居然也點了點頭道:「老傅說得有道理,特勤們拋家棄子地給咱們玩命,最基礎的一些工作,還是要做到位的,最起碼不能讓他們有後顧之憂。老傅,潘志龍同志的喪事就交給你來主持了,有沒有意見?」

  傅應國點了點頭:「可是,現在也不是治喪的時候啊,沒法跟緝毒支隊的兄弟們交待啊……」

  李雲道微微瞇眼:「放心,抓人和治喪一樣都不能耽擱。現在是大伏天,人也放不住啊!潘志龍還有什麼家屬沒有?」

  傅應國歎氣道:「之前查案的時候,交了個小太妹,案子查完,小太妹也跟人跑了。所以那些開卡車的司機一直認為小潘的老婆是跟人跑了,估計這小子後來連人家叫什麼名字都忘了。我倒是勸過他,讓他好好找個女孩,他總說等恢復了警察身份再說,可是這一晃,眼看著年數都要接近四張了……沒想到……唉……」

  李蘇陽和周沐也勸傅應國要節哀,在座的局黨委班子成員裡,就數傅應國在江州市局的資歷最老,如今看著這位眼圈紅腫的老警察,同情也好,兔死狐悲也好,心裡總還不是個滋味。

  凌晨,李雲道獨自一人站在辦公室的窗口,看著外面漆黑的夜空,該佈置的事情都佈置下去了,如今當了一把手,遇到這種事情,反倒沒有在一線時的那般痛快。他苦歎了一聲,不得不感慨人的確是屁股決定腦袋,連特勤犧牲這種事情,都能被自己拿來提振士氣,放在原來,自己應該也只會奔著那丁坤去做文章——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你的人殺了警察,那麼你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明天的江州會是什麼樣子?明天的明天?明年的今天呢?

  李雲道很期望江州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出現一些新的變化,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很清楚,掃黑的效果一開始會很好,但之後一定會逐步縮小——因為掃黑只能清理少部分人,剩下的宵小們只會鑽進地洞,只要治安的土壤稍稍鬆動,他們就會再次冒頭。

  最重要的還是制度,是就業環境和人心。制度是保障,環境是基礎,人心是根本。

  他突然覺得,接受省長助理的職務雖然倉促了些,但似乎也不是壞事,至少站在更高的高度上,自己可以為江北一省的百姓做更多的事情。就想自己之前說的,最好只要報出江北兩個字,這天下的宵小們都唯恐避之不及,這就是制度的作用。

  只是江北積貧積弱從中古一直流傳至今,如何改變這一現狀,似乎建國以來的歷任封疆大吏都想了不少辦法,但無奈於家底薄,鄰省們在大跨步飛越的時候,江北只能小步小步地被歷史車輪推著往前進。

  李雲道隱隱覺得,其實江北最大的推動力在於內需,引進外資固然重要,但江北的民營經濟卻一直沒有被盤活,百姓多數還停留在子女大學畢業了考公務員、事業單位、要麼進國企的思維階段,江北的多數人並沒有看到如今這個世界已經發展成為出門不用帶現金,甚至今後現金這種形式都將會被歷史淘汰的現實。

  自己在這茫茫歷史中,只是滄海一粟。能為這勤勞勇敢又善良的江北百姓們做一點什麼呢?

  咚咚咚!急促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陳曦氣喘吁吁地撐著膝蓋:「李市長……門……門口來了三個人,自稱是殺……殺潘志龍的兇手,他們說……來自……自首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38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沒有輸

  李雲道站在單向透視玻璃的後方,看著正在被審問的犯罪嫌疑人,眉心處呈出一個深深的川字。夏俊龍、傅應國、袁朗並肩站在李雲道身後,看著那自稱兇手的傢伙把殺人的過程描述得格外詳細。

  「他們這是要丟車保帥。」李雲道瞇眼看著嫌疑人,微微歎了口氣,而後咬了咬下唇,轉身對傅應國道,「他們這是想堵住這個口子,怕我借題發揮啊!看來丁坤最近倒是找了個好軍師。」

  「軍師?」傅應國狐疑地看看那才二十出頭的犯罪嫌疑人,又看看李雲道,才道,「我們對丁坤身邊所有的人都做過詳細的背景調查,如果換成是之前的曹國九,倒是會有這份壯士斷腕的魄力。但丁坤是從街頭砍人起家的,總是冠冕堂皇地把義氣掛在嘴上,不是我看不起他的混混出身,別看他現在人模狗樣的,在高級寫字樓辦公,出入皆豪車,我還真不信他有這份魄力。對了,曹國九在世的時候,跟富商史昱明的人往來互動頻繁,這手筆說實話,倒有點兒像是那位史總在背後出謀劃策。」

  李雲道冷冷一笑道:「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史昱明跟丁坤勾搭上了。不過這樣也不是壞事,我正發愁當年湯志剛的案子找不到突破口,既然他們開始露出馬腳了,這樣倒也省事了。三個人給我二十四小時不停地審,分三班,八個小時一班,我就不信這種古惑仔能頂得住。」

  袁朗道:「局座,潘志龍真是這三個人殺的?萬一抓錯人了……」

  李雲道搖頭:「這個時候,丁坤是不敢隨隨便便推幾個替死鬼出來的,他要在工業園區的項目上給史昱明爭取時間。六十億的項目,隨便掉出點零頭出來,都夠他吃幾年了。」

  夏俊龍咦了一聲,不解道:「工業園區的什麼項目?」

  李雲道歎了口氣:「還沒有公佈,之前傳得沸沸洋洋的自貿區的事情暫時應該已經擱淺了,所以史昱明看中了工業園區地下的頁岩氣,拉了兩家外資公司搞能源項目,這件事情葛市長在牽頭。這幾天我已經收到消息,丁坤正在派人跟園區的地產開發商接觸,想低價把那些地都套走,目前還沒有談成一家。」

  「頁岩氣?」幾個副局長幾乎是異口同聲,他們在各自的專業警務領域都是專家,但是在經濟能源方面,卻是一竅不通,不過這也不妨礙他們能很清楚地查覺到李雲道對於這個項目的態度。

  「有丁坤參與的事情,還能靠譜到哪兒去?」傅應國搖了搖頭道。

  「其實頁岩氣的開發本身,並沒有錯,而且將來一定是能替代部分能源的好項目。但是頁岩氣的開發技術目前還在研究階段,現下使用的方法,多次都會造成大量的浪費和二次污染問題。所以現在這個時候,強行上馬這種項目,等於在跟子孫後代搶福利。」

  夏俊龍感慨道:「所以弄不好,應該又是一個被人罵到斷子絕孫的項目。」

  李雲道點了點頭:「現在市裡分成兩種意見,一方是以葛市長為首的,在大力地推進這個項目,而且如今正好自貿區項目擱淺,這對他們來說幾乎是天賜良機。同時,他們很可能已經得到了省委書記杜西林的默許。另一方就是以市委馬書記的意見為首,堅決不同意現在上馬頁岩氣項目。」李雲道估計這件事,馬文華應該跟老領導吳省長做過一番溝通了,否則在杜西林默許的前提下,哪怕馬文華是市裡的一把手,也頂不住那麼大的壓力。

  三名副局長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他們都意識到,這件事已經上升到領導之間的政見不同了,不是他們這個級別所能左右的,不過三人也想聽聽李雲道對於這件事到底怎麼看,很可惜李雲道說完這些,帶著他們一起轉移到了另一間審訊室,出了門,就再也沒有提過關於頁岩氣的任何事情。

  清晨的陽光灑入李雲道的辦公室,拂曉時分下了一場雷陣雨,此時天空出奇地藍——整日裡霧霾籠罩的江州似乎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天氣。

  陽光驅散了暴風雨,卻趕不走這朗朗乾坤下的種種罪惡。李雲道的手機關機了,昨天從會議室出來,他就關掉了手機的電源,因為昨晚的「清霾行動」,一定會觸及很多既得利益者的蛋糕,自然會有人通過各種方式打電話找關係。回到辦公室,李雲道也把桌上的座機線暫時拔掉了。

  現在才是早上的七點三十分,他相信,只要一到上班時間,又會有人試著找自己說情。

  袁朗敲門進來道:「局座,除了魚頭沒抓著,剩下的全收網了。」

  李雲道點了點頭:「讓大家動起來,把證據坐實了,人證物證都要有。」

  袁朗道:「已經按您的要求,從兩周前就開始組織人手對他們進行監控,所以今天凌晨收網的時候,除了魚頭消失了以外,其餘的全部落網。」

  李雲道笑了笑,魚頭的逃脫並沒有出乎自己的意料。魚頭也曾經是警察,具有一般的犯罪份子所不具備的反偵察能力,而且會用警察的思維來思考問題,如果這樣他都能被抓住,那也就只能算他倒霉了。

  袁朗匯報結束後並沒有離開,而是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尷尬:「局座,現在好多人都在滿世界找您,您看……」

  李雲道揮揮手:「我們是紀律部隊,統一說執行任務。」

  袁朗笑了起來,豎起大拇指:「局座,您是我見過的腰桿子最硬的領導。」

  站在窗前的李雲道卻搖了搖頭道:「面對強權和不公時不能屈服,面對百姓時要俯首甘為孺子牛,這是對一個公務員最基本的要求。可惜,很多人都忘記了這一點。」

  袁朗看著陽光在年輕的副市長身上勾勒出一圈光邊,一時間覺得年輕副市長的形象前所未有地高大,如果之前還只是單純地從業務角度佩服這位年輕的領導,如今自己已經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征服。

  「對了,魚頭怎麼辦?」袁朗還是覺得有些可惜,「如果要坐實丁坤的罪行,魚頭必須要抓住,而且必須要讓他開口。」

  李雲道淡淡一笑:「你以為現在想抓住魚頭的僅僅是我們?」

  袁朗恍然:「您的意思是,丁坤更想抓住他!」

  李雲道卻微微歎氣:「丁坤只會想要他的命啊!」

  一場「清霾行動」如同一記炸雷,令江州很多人徹夜未眠。

  丁坤在書房裡整整坐了一夜,從給史昱明打完電話開始,他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鬱結在胸口怎麼舒緩不了的感覺了,隱隱覺得,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接著,從湊晨兩點開始,他就陸續地接到電話。到凌晨三點,除了魚頭外,他手下所有人能稍稍獨擋一面的角色,全部被警察抓了。

  魚頭也失聯了。

  魚頭!這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如果說他有兩處死穴的話,一個是陸無雙,另一個就是魚頭。自己生意上所有的事情,魚頭幾乎都一清二楚,他不敢想像,如果魚頭像大鵬那樣叛變的話,自己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打下來的基業,將會在頃刻間毀於一旦。

  必須做掉魚頭!

  大難臨頭,丁坤再次撕破臉皮,就如同當時親手勒死一手把他帶入黑道扶他上位的曹國九一般。

  暗花兩百萬,買魚頭的命!

  書房的門被人敲響,他猛地一驚,從桌下抽出手槍。

  推讓而入的卻是端著蓮子銀耳羹的陸無雙,看到黑洞洞的槍口,陸無雙一聲驚呼,嚇得身子一抖,但幸好還沒把餐盤扔掉。

  「怎麼是你!」丁坤連忙放下手槍,迎了上去,「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這才幾點?」

  陸無雙咬著下唇,搖了搖頭,小碎步走進書房,將碗放在書桌上,柔聲道:「你一夜都沒睡,先吃點東西,不然胃會難受的。」

  丁坤長歎了口氣:「無雙,我們離開這裡吧?」

  陸無雙愣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好啊,天涯海角,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丁坤將女人摟進懷裡,淡淡的幽香讓他煩躁的心緒開始平靜下來。

  「先喝點東西。」陸無雙端起碗,吹了吹,「有點燙!」

  溫熱的銀耳入口,丁坤才覺得這個世界還是屬於自己的,至少,到目前為止,自己還沒有輸。

  史昱明被綁在這條船上,葛春秋也在,只要他們不倒,自己應該還有翻身的機會。

  顧不上銀耳湯的溫度,他一口氣將一碗湯喝得一乾二淨,揭起無雙的睡衣,擦了擦嘴角:「謝謝老婆大人!」他起身,想了想,還是將手槍別進後腰,「晚上可能不回來吃飯!」

  陸無雙嗯了一聲:「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丁坤笑著在阮無雙唇上狠狠親了一口,一雙大手又玩弄了一會兒那傲人之處,這才笑著揚長離開。

  離車庫裡響起引擎聲,阮無雙這才面無表情地從桌上抽出一張抽紙,擦了擦自己的嘴,又擦了擦自己的睡衣,拿起那碗和勺子,逕直扔進了垃圾桶。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39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好吃不貴

  葛春秋最近失眠得厲害,所以昨夜手機開了靜音,但是早上七點鐘,他看了一眼手機,就被幾十未接來電嚇了一跳,回了一個電話給副市長宋執南,才知道李雲道不打招呼就抓了很多人。他氣得從床上直接跳了下來。

  回籠覺睡得正香的程瑛也被嚇了一跳,用肘部支著身子,打開房間的燈,看著面色鐵青的葛春秋:「出什麼事了?」

  「還能有什麼事?李雲道那個王八蛋,居然招呼也不打,大半夜的抓了幾十個人。」葛春秋氣得將手機扔到了被子上,「這個小王八蛋,從來都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程瑛還比較清醒,皺著眉問道:「問了他抓的是什麼人了嗎?」

  葛春秋沒好氣道:「還能有誰,多數都是丁坤的手下,還有幾個市裡出了名的流氓頭子。」

  程瑛笑了起來:「那不就得了,人家那是公安局長,在行使自己職權範圍內的事情,你急什麼急?」

  葛春秋歎氣道:「你不知道,馬上要上馬的那個頁岩氣項目,丁坤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環,收那些開發商的地,就全靠他了。現在李雲道招呼也不打,就把丁坤手下能頂事兒的全都抓了,那收地的事情還能指望誰?」

  程瑛想了想,坐直了身子,靠在床靠上道:「春秋,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談談這件事情。你真覺得史昱明這個人可靠?」

  葛春秋搖了搖頭:「不可靠能怎麼樣?我現在是不管白貓黑貓,只要幫我抓到老鼠,那一定就是好貓。史昱明能弄來項目,那就是我的政績。你也知道的,我年紀就要到了,再不爭一爭,這輩子就這麼過去了。」

  程瑛當然也想身邊的男人能夠平步青雲,但還是搖頭道:「那你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啊!史昱明之前跟曹國九走得那麼近,很事情都不清不楚的。之前工業園區拆遷的時候,裡面有什麼貓膩你又不是不清楚。史昱明那個人是好相與的?那就是一隻老奸巨猾的狐狸,現在你看他天天圍著你轉,那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等哪天你對他來說沒有價值了,他會毫不猶豫的一腳把你踢開,甚至出賣你。春秋,我知道年齡的門坎給了你很大的壓力,但是你真得聽我一句勸,以前是曹國九,現在是丁坤,再加上一個史昱明,這些人能離多遠離多遠,否則真要到他們事發的時候,你想躲都躲不開。」

  葛春秋苦笑了一聲,從床頭拿了一支煙點上,遞給程瑛,自己又重新點了一根:「丁坤是黑社會,我一點我很清楚。史昱明是奸商,這個我也知道。但是,這本來就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世界,我可以說,這世界上的人和事,百分之八十是處在灰色地帶裡的。當年的劉邦本身就是個地痞,朱元璋也差不多,最後誰敢說他們的不是?歷史嘛,本來就是由勝利都來譜寫。等我們一代人都壽終正寢了,歷史會把一些灰色的東西忘得一乾二淨,唯一記得的,就是那些亮點!我想過了,在園區搞頁岩氣開發只是首期工程,咱們地底下有四千億立方的頁岩氣,那得創造多少財富,造就多少的新增就業?跟江州的迅速致富比起來,那些灰色地帶裡的事情,都不重要。」

  程瑛抽著煙,卻不說話了,她能感覺得出,葛春秋對於頁岩氣項目幾乎已經走火入魔了,前些天早上居然跟自己說夢見園區已經建好了大片的氣礦開採基地了。她沉默了一會兒,不想再跟葛春秋討論關於頁岩氣的話題了,便又重新拉回剛剛抓人的話題:「你說李雲道抓人前,給馬文華事先打過招呼沒?」

  葛春秋嗤了一聲:「他跟姓馬的走得近,打個招呼總還是應該的。咱們這個書記啊,是個頂頂聰明的人,知道人家背後站著京城的幾個大家族,都是能在關鍵時刻頂他一把的,所以他就算不樂意,也不會多說什麼的。況有,這個時候抓人,一石二鳥啊,除了黑,又成功延緩了頁岩氣的計劃。妙啊,這著棋下得妙啊!我現在甚至懷疑,這件事是不是姓馬的授意的。」

  程瑛搖頭道:「那倒不至於。馬文華這個人做事情,還是相當有原則的,他要是從本質上不認可的事情,就算李雲道的後台再硬,他也不會屈服的。」

  葛春秋哼一哼道:「你以為他還是蜀中的那個紀委書記?不是嘍,現在人家是一把手,又是省委常委,考慮問題的方式和角度就完全不同嘍!」

  程瑛道:「你也別戴著有色眼鏡看人,我覺得,馬文華來了江州,還是幹了不少實事的。石明留下的那些爛攤子,一個個都被收拾得妥妥兒的,聽說沿運河景觀帶馬上也要繼續推進了。」

  葛春秋道:「這還不是那個李雲道想辦法給他弄了一筆錢!本來今年財政就比去年寬裕了不少,又多了李雲道弄來的那些錢,他不就是動動嘴皮子,批點款子嘛!」

  程瑛搖了搖頭,她知道葛春秋跟馬文華之間死結是永遠無法解開了。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間的矛盾和相互牽制,似乎已經成了國內政治生態裡的常見現象,這似乎也不是哪一人能夠解決的問題。程瑛也不打算再勸他了,只要葛春秋別幹得太出格,相信馬文華自己也會去捅破那層紙。

  葛春秋和程瑛都惦念著的馬文華是昨天深夜就接到了電話,李雲道終於動手了。這讓馬文華一夜未眠。他有些激動,又隱隱有些擔心。激動的是自己心中那幅大江州的宏偉藍圖終於即將邁開第一步了,擔心的是如果李雲道的動作過於激烈,會引發反噬。從凌晨兩點多開始,到他坐進辦公室,前前後後接了幾十個電話了。

  江州的確很小,小到出個門都可能會碰到熟人。李雲道抓的那幾十人中,有丁坤的手下,也有江州相應級數的流氓頭目,每個人在公安局裡都有小山一般的前科檔案。李雲道並不是沒有給馬文華打過招呼,一個月前在到馬文華辦公室談事情的時候,他甚至準備好了一份詳細的名單,表格裡詳細闡述了每一個嫌疑人涉及的違法行為。但馬文華卻連看也沒有看那張表,只說了句「這件事你全權處理」,那時候,李雲道還有些擔心會不會動作過大,影響了江州好不容易平衡下來的政治生態。但是,至少省長助理的談話結束後,李雲道就知道,老天爺又幫了自己一回——既然省裡大佬們把省長助理的頭銜砸到自己的腦袋上就是想讓自己來牽頭掃黑的事情,那麼江州的頭一仗,就一定會得到省裡從上到下的一致支持。

  魏瑋今天從接到馬文華的那一刻起,就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生怕一個不小心觸了書記的霉頭。他也是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接到電話,總數量比馬文華和葛春秋加起來還要多,幾乎從夜裡到上班前,他的手機就沒有消停過。好在那些人知道,他一上班就要開始伺候書記,也不想貿然打擾。

  不過出乎魏瑋的意料,馬文華居然心情很不錯。剛剛在車裡還哼兩句小曲,雖然聽不出到底哼的什麼,但起碼能知道,書記今天很開心。

  「小魏,今天誰找我都說我沒時間。」魏瑋進去泡茶的時候,馬文華突然說道,「上回你不是說有個小伙子在江州投資了個綠色生態農業基地嘛,今天我們就微服私訪去。」

  魏瑋嚇了一跳:「之前的行程……」

  馬文華道:「你跟朱秘書打個招呼,看著往後面順延吧,就說我今天想去下面基層看看。」

  魏瑋道:「好的,我馬上去安排。」

  馬文華卻起身道:「不用安排,今天也不用司機,開你自己的車。」

  魏瑋連忙道:「那我先下去開車。」

  馬文華笑著道:「我跟你一起走。」

  魏瑋終於知道,馬文華是怕有人找到辦公室來,尤其是幾公里外省委大院裡的一幫老同志,最愛的就是上門給新班子成員上課。

  魏瑋的白色日產騏達開出大院的時候,他發現坐在後排的馬文華很明顯地鬆了口氣,心裡想想也有些發笑,平日裡那麼威風的一把手,居然也有怕煩躲出去的時候。看來那位馬上走馬上任的省長助理,這回可算是捅了個大馬蜂窩了!可是,他總隱隱覺得,馬書記一點兒都不生氣,相反還有些樂見其成的樣子。

  前陣子斐大少一直是江州和魔都兩地跑,最近乾脆直接在村子裡租了套民房住了下來。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建立起來的綠色生態農產品基地,斐大少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地充實。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再跟顧小西通個視頻電話,這樣的人生似乎已經很圓滿了。

  以前早上起來,非常洗個熱水澡才舒服,現在飛快地刷牙,捧點水洗把臉,就竄進了大棚深處找那些農學院的教授和學生了。他跟那些教授和學生都相處得很好,農學院的老教授和帶著的幾個研究生也很喜歡這個年紀帥氣陽光又很踏實肯幹的年輕人。

  「仇教授,那邊水培支架的草莓,長勢比這邊的要好多了!」斐寶寶跟那幾個農學的研究生一樣,穿著雨靴,站在大棚門口。

  「那還是年初的配方,等你試了最新的無土營養液配方,你會發現,草莓能長成桔子那麼大了!」一個戴著厚重眼鏡的女學生衝他笑著道。

  戴著老花鏡認真紀錄大棚中草莓長勢的仇教授終於停下筆,回頭笑著對斐大少道:「小斐,想不想考研究生啊?要不,今年考一個,過了國家線我就收你!」

  斐大少把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教授,我就不是搞研究的那塊料。吳姐和胡哥都是這方面的專家,你們都是天生,我就管研究好怎麼擴大生產、找銷路,嘿嘿,我敢肯定,咱們的水果蔬菜要是能打出去,將來肯定是全國頂尖的牌子。我還要讓老百姓都吃得起,我才不要賺什麼富人的錢,中國十四億人口,頂死百分之二十的富人,咱的目標,就是讓所有人都吃上咱們江州的有機蔬菜和水果,嘿嘿,好吃不貴!」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39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市委書記和斐大少

  斐大少對仇教授開發出的水培技術相當上心,每天第一件正事兒就是到大棚裡去擺弄自己那些寶貝蔬菜水果。上次被李雲道招來江州,後來又獨自跟農業局的人下去考察了半個月,回上海就將吹哨子將那群發小聚到了一塊兒。斐寶寶在那群狐朋狗友裡頭很有個人魅力,只說了句自己有個很看好的項目,不過現在手頭的資金不夠,還有兩千萬的缺口。這群原先只知道開著幾百萬的豪車在高速和中環上飆車的年輕人居然二話不說,當然每人認領了幾百萬,就連平時家裡管得最嚴的小蝴蝶,也一口氣出了五百萬,最後斐寶寶發現,這幫牲口打到自己賬上的,遠遠超過了在飯桌上說的那個數字。

  有了第一次創業的經驗,斐寶寶做事情便更接地氣了,不僅跟農業局一幫人打得火熱,而且每天跟享受國家津貼的仇教授也成了忘年交。江州郊區的這片土壤很好,之前考察的半個月裡,斐寶寶還特意帶了一捧土回了上海,請復旦大學的實驗室幫忙做了分析,得出的結論讓斐大少喜出望外。等認識仇教授,瞭解了水培營養液的好處後,斐大少就打算把江州作為根據地,然後帶著水培技術進軍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想到全國各地的人都能吃上自己種的綠色蔬菜水果,再想想那個未來將無比龐大的商業帝國,斐大少睡著了都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了希望。

  開車帶著馬書記下鄉的魏瑋心情就沒有那麼暢快了,一把手不打招呼微服私訪,對於地方上來說,這裡面的深層含義就值得琢磨了。魏瑋對農業局那幾個領導的印象還都不錯,都是踏踏實實在做事的人,希望馬書記這趟下鄉,別旁生出什麼枝節出來。

  「老闆,快到了,先去哪兒?」魏瑋開著車行駛在鄉間道路上,漫天的飛塵更讓他覺得有些擔心——伴君如伴虎,誰知道今天突然下來,會不會碰到什麼情況觸到了領導的某一根弦呢!想到此時市裡一定很多人在急著找馬書記,他感覺身上的壓力就更大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馬書記不坐鎮中樞,反而跑出來,這樣真的可以嗎?

  「不要去莊子裡了,我們直接去地裡看看。」馬文華卻心情很好,笑著道,「去看了就知道,上次我們看的那些,到底是不是表面功夫!我也是農民的兒子,這地種得好不好,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魏瑋將車子停在小道旁的一處農戶用來曬穀子的空地上,快步跟上馬文華的步伐,他看得出來,今天馬書記很是興致勃勃。

  站在田埂上,指著一望無際的大棚,馬文華很興奮地道:「中央的政策是第二輪土地承包到期後再延長三十年,這個政策好啊,小魏,你看看,這就叫集中力量辦大事嘛!讓更多的農村人口從單純種田的生活模式裡解放出來,引導他們逐步改變生存手段,讓農業轉移人口城鎮化,這是上面的要求,也是我們不得不做的一件百年大計啊 !」

  魏瑋點點頭道:「如果這裡的試點可以成功的話,就可以在全市範圍內進行推廣了!」

  馬文華道:「我上次聽雲道市長說,有個年輕人,在我們這裡一口氣承包了上百畝地,就是這一片地方嗎?」

  魏瑋笑道:「是有這麼回事。好像是雲道市長從上海招商引資過來的,一口氣先簽了十年,把附近幾個村的村支書都樂壞了。」

  馬文華道:「十年?現在的年輕人,想法都太天馬行空了,我倒要看看,這個一口氣簽了上百畝地的小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魏瑋道:「書記,聽雲道市長的意思,那個年輕人是想在這裡做綠色生態農業,他不但跟村裡都簽了約,還跟咱們農學院簽了約,仇國廖教授現在天天在這裡蹲點呢!」

  「仇國廖?那個享受國家津貼的科學家?」馬文華想起了什麼,點頭道,「果然是個很聰明的小伙子啊,能讓這種世界一流的科學家為自己打工的,嘿,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做得到?」

  魏瑋道:「好像北京上海幾所大學都向仇教授伸了橄欖枝了,上海開出了年薪百萬外加一棟別墅的天價,都沒能讓老爺子動心,說是要在自己的家鄉定定心心地搞科研,不想去沾那些有的沒的。」

  馬文華感慨道:「這年頭,這麼純粹的科學家已經不多了!跟農學院那邊打個招呼,讓他們好生伺候著仇教授,要是人被挖走了,從他們校長開始擼帽子!」

  魏瑋笑著道:「這個馬書記您放心好了,除了咱們江州,仇教授估計哪兒都不會去的。」

  馬文華歎了口氣道:「難說啊,現在高校裡學者官員化現化很嚴重啊,怕就怕有些人不把心思放在學術科研上,而是一門心思地鑽研陞官發財!」

  魏瑋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因為馬文華說是一個普遍現象,高校內的學術腐敗事件這些年層出不窮,如果他們把仇老這樣的老科學家都逼走的話,魏瑋可以預料得到,他們的下場將會有多慘!

  跟著馬文華行走在田間,泥土的芬芳讓他稍稍鬆了口氣,他偷偷觀察著馬文華的表情,似乎這位出身農村的一把手書記,也很享受在種徜徉在農田里的感覺。

  「咦,這是什麼新式的大棚?」馬文華突然發現前方出現了一個碩大無比的矩形玻璃房子,透過玻璃看進去,竟然是一排排的架子,上面結著一串串的紅色果實。

  魏瑋湊近了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老闆,裡面好像有人!」

  「走,進去看看!」

  掀開塑料簾,悠揚的鋼琴曲和草莓的芬芳同時撲面而來。

  「我以為我聽錯了,果然是在放音樂!」馬文華笑著道,「看來是什麼新技術啊!」

  魏瑋也笑了起來:「給蔬菜水果聽音樂,我就看過國外有這類報道,沒想到國內居然也有人這麼幹。」

  斐大少正跟著音樂的節奏吹著口哨,得意洋洋卻又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那些草莓,忽然感覺身後有人,猛地一轉身,頓時嚇了一跳,一老一少兩人正笑瞇瞇地打量著自己。

  斐大少猛拍著胸口:「嚇死我了,怎麼進來也不吭一聲……」

  「你好,我們是……」魏瑋剛想開口介紹馬文華的身份,卻被馬文華打斷了。

  「小伙子,你這是搞的什麼高科技?」馬文華笑瞇瞇地看著斐寶寶。

  「這也算不上什麼高科技,是咱們江州農學泰斗仇教授研製出來的植物栽培營養液,簡單一點說,就是你看到的這種液體,都是草莓生長所需要的各類養分,嘿嘿,這還只是第一代產品,據老爺子自己說,還有第二代更厲害的!」

  「哦?營養液?」馬文華很感興趣地湊了上來。

  斐寶寶很警惕地用身子護著木架子:「你們是哪所大學的?別折騰了,仇老不會跟你們走的!也別試圖盜取任何商業機密!」

  魏瑋直接氣笑了:「斐先生,你誤會了,這是我們馬書記!」

  馬文華這回也沒有再攔著魏瑋,自己也笑了起來:「我叫馬文華!」他主動伸手跟斐大少握了握,「聽說是雲道市長把你給請過來的?歡迎啊,我代表江州市委市政府和老百姓歡迎你!」

  斐寶寶愣了一下,隨即就反應了過來:「馬書記!」斐大少撓頭傻笑,「您是我雲道哥的頂頭上司啊!」

  「雲道哥?」馬文華似乎對這個稱呼覺得很新鮮,「你跟雲道市長是親戚?」

  斐寶寶搖頭道:「不是親兄弟,還比親兄弟還親!」

  馬文華笑了起來:「看來是雲道把你忽悠來我們江州的啦!」

  斐寶寶笑道:「領導,雲道哥還真沒忽悠我,我請人家復旦大學的實驗室測過了,江州這兒的土壤適合農作物生長。」他又神秘兮兮地一笑,「其實土壤還是其次,真正值錢的是仇老,我敢在這兒投資幾千萬,也就是衝著仇老來的。」

  魏瑋插話道:「那你也很厲害了!要知道,之前有多少商人打仇老的主意,仇老連見人家一面的興趣都沒有!」

  斐寶寶得意地道:「那不是我吹啊,剛剛老爺子還說了,要我去考研,只要過了國家線,他就收我這個徒弟!」

  魏瑋目瞪口呆,連馬文華也覺得難以置信:「你知道不知道每年有多少本科學農業的大學生想考仇老的研究生?他老人家現在已經基本不帶碩士了,都是一幫博士在圍著他轉。」

  斐寶寶聳肩道:「不信你們問老爺子自個兒去!」斐大少在市委書記面前幾乎毫無壓力,從小在警備司令部撒野長大的孩子,什麼樣的領導沒見過?一個省會城市的一把手,還不足以讓斐家大少亂了方寸。

  「信!就衝你想都不想,就在江州投了幾千萬,我就信你!」馬文華拍了拍斐寶寶的肩膀,「說說看,這個營養液培植法,你有什麼新的想法?」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40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魚死網破

  玻璃溫室裡氣氛輕鬆而和諧,但此時的江州地下世界卻亂成了一鍋粥,昨晚一場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將江州地界上的魑魅魍魎驚得噤若寒蟬,老大們都被公安抓走了,蛇蟲鼠蟻們一時間人人自危。

  聽了史昱明的勸告,昨晚丁坤將殺警察的幾人交了出去,想以此來為頁岩氣項目爭取李雲道的支持,哪怕李雲道不支持,但在這個節骨眼上,也需要跟這位殺神保持短暫的和平。

  可是和平的天平在昨晚徹底被打破了,就在丁坤將人交出去不到一個鐘頭,一個晴天霹靂差點兒沒把丁坤氣得心肌梗塞——一直在路上跑的那輛偽裝成市政工程修理的卡車被公安截獲,所有他費勁心思從南美弄來的製毒原料都變成了緝毒公安的戰利品。緊接著,製毒工廠烽煙四起,幾乎是同時,八家製毒工廠被警方突門而入,人贓並獲。開槍反擊過程中,死了三名兄弟,警察那據說只輕傷一人。

  上午十點,丁坤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呆呆地看著天花板,表情麻木。這一次跌得很慘,他並不擔心手下的兄弟會把自己供出來,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本就是現在這個江湖裡人人都心知肚明的潛規則。他根本不指望那些只認錢的傢伙會對警察守口如瓶,不過他們就算招供,警察的線索也只會指向魚頭,頂多再通過魚頭把罪責間接的轉移到自己身上。但是現在魚頭已經失蹤了,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皮球!」丁坤沖辦公室門外吼了一聲,一個圓滾滾的小胖子立刻推門進來。

  「坤哥,你叫我?」綽號「皮球」傢伙又白又胖,戴著眼鏡,乍一看那綽號倒也名副其實。

  「你老大呢?有消息沒?」

  皮球愣了一下,才飛快搖頭:「沒,一直沒消息!」皮球一臉傷感,在他看來,自己的老大魚頭很可能是被人給暗算了,如今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江先生留在江州的手下還有幾個人?」丁坤想了想,還是問道,「不然剩幾個了,把他們召集起來,我有事情讓他們辦。」

  皮球愣愣地點頭,轉身就出去安排了。

  丁坤歎了口氣,李雲道這招釜底抽薪的確夠狠,但凡有點能力的手下,都被他抓了,眼下沒辦法,他只能冒險起用像「皮球」這種聽話又不會弄出什麼話樣的底層嘍囉。

  拿起桌上的保溫杯,拿開杯蓋,一股苦澀的中藥味撲鼻而來——這是無雙前陣子拉著自己起大早去名中醫劉一指那裡把了脈後抓的藥。劉一指說自己心火過旺,思慮過度,但自己幹的就是殺人越禍的買賣,沒點心火,不考慮周全了,豈不是天天會被警察抓住把柄?

  一口氣將保溫杯裡的中藥喝得一乾二淨,苦澀的滋味更是讓他下定了跟李雲道拚個你死我活的決心。從十多歲出道到如今,生生死死的大關也碰到過不少,沒理由被一個外來的公安局長給逼死!

  「既然你要我死,那咱們就真刀真槍的來一場!」丁坤拉開抽屜,打開隔層的夾板,下面還有一個空間,裡面放著一把槍和幾十發子彈。看到黃橙橙的子彈,丁坤心裡才安定了一些:就算李雲道有三頭六臂,那也是血肉之軀,子彈打進去不流血?血流乾了會不死?丁坤覺得,給自己和兄弟們一人一把槍,要是放在舊社會,他能一口氣把江州城給打下來。這種意淫也就在腦子裡想一想,他也清楚,自己真要一人一條槍地出去幹,那就不光光是警察會盯著自己了。「姓李的,我倒要看看,是你真的命大,還是老子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不一會兒,皮球敲門進來:「坤哥,都安排好了,他們現在就在我們之前被警察封掉的財務公司裡頭。」

  丁坤愣了一下:「財務公司?大鵬那兒?」丁坤沒來由地覺得晦氣,大鵬那可是一個反骨仔,跑去他那兒不倒霉也要沾上一些霉運。

  皮球憨憨點頭道:「他們說那兒燈下黑,封了的地方,反正警察也不會再殺回馬槍了。好像他們在那兒待了有些幾天了,江先生一出事,他們就一直在那兒沒挪過窩。」

  丁坤想了想道:「備車!」他想了想,從角落裡拿了一個大袋子,將保險櫃裡現金盡數掏出來扔進袋子裡,想了想,還是把槍塞進了後腰。

  皮球車開得很穩,這倒是出乎丁坤的意料,只是他此時的注意力都放在到底怎麼弄死李雲道的事情上面。

  到了地方,他徑直拎著袋子下車,進那棟破舊大廈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霧濛濛的天空,遠處傳來悶雷聲,一場暴風雨看來是在所難免了。

  市公安局,李雲道今天一上午哪兒都沒有去,就等著一份接一份報告送到自己的桌上——自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些人的罪名都坐實了,否則一旦馬文華那邊撐不住了,自己昨晚的那場「清霾行動」就會成為一場徹徹底底的笑話。

  不過,從目前的進度來看,提前一個月的佈置並沒有白費功夫。儘管昨天一夜沒睡,但兄弟們都很給力,用不到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將二十八份報告盡數呈到了李雲道的桌上。

  李雲道看材料向來速度很快,但今天看這二十八份報告也用了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除了有幾處不易察覺的漏洞退回去補上外,剩下的報告幾乎無懈可擊。

  陳曦把午餐送進來的時候,李雲道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自嘲地笑道:「時間過得這麼快?一上午就沒了?」

  陳曦對這位把工作當成性命的年輕領導是又佩服萬份,一邊拿報紙在會議桌上的鋪開,一邊道:「局座,吃了午飯您還是稍微瞇一會兒吧,老這麼熬著,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李雲道笑著點了點頭:「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爭分奪秒了!」

  也沒有避開陳曦,他直接拿起手機拔給了馬文華:「馬書記,可以了。」

  電話那頭的馬文華心情很好:「雲道你等等,有個人要跟你通電話。」

  李雲道一愣,馬文華跟誰在一起?可千萬別被哪個省領導給堵門了才好。

  「哥,是我!馬書記今天下鄉來視察了,他對我這兒的生態農業基地很滿意呢!」斐寶寶的聲音傳來時,李雲道終於鬆了口氣。

  「這是朝陽產業,你用心做,肯定有前景。你把電話給馬書記,我這裡有些緊急的事情要處理,等忙完這陣子了,我去基地找你。」

  「好咧!哥你忙你的!」

  「雲道,看來戰況很理想啊!」馬文華笑著問道,其實他心裡也是打鼓的,至少這次招呼也不打的雷霆行動,會造成很多被動,但如今的江州,就需要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將那些垃圾塵埃掃得乾乾淨淨。

  「馬書記,接下來我準備讓檢察院接手了!」李雲道的聲音有些沉重,「開弓沒有回頭箭,您要有個心理準備!」

  「放心,這是對江州的發展、對江州的百姓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你放手做,出了事情,我來抗!」馬文華也早就下定了決心。

  掛了電話,看到陳曦就站在小會議桌的旁邊看著自己,李雲道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和馬書記的心機太深了?在潘志龍的事情上借題發揮?」

  陳曦搖了搖頭:「哪能啊!您和馬書記是在為千萬的江州人謀福利啊!那些社會蛀蟲,早就該處理了!」

  午餐是三菜一湯,李雲道向來喜歡跟大家一起在食堂用餐,不像之前的黃仁義,每天都要開小灶。

  李雲道一邊吃一邊道:「老陳,我可能在市局呆不長了!」

  陳曦苦澀地笑了笑:「我知道,前幾天就傳開了,說您要當省長助理了!」

  李雲道笑道:「放心,我走之前,你的位置會安排好的。」

  陳曦低頭沒有說話,過一會兒才道:「局座,我有個不情之請。」

  李雲道笑罵道:「你個大老爺們,跟我還有什麼扭扭捏捏的,有話說,有屁放!」

  陳曦知道李雲道只有跟自己人才這樣開玩笑,立刻笑著拉了把椅子坐在李雲道對面:「局座,要是有機會,我還想跟著您!」

  李雲道愣了愣,說實話,陳曦這個辦公室主任的位置如果坐穩了,在江州也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自己倒真的沒想到,陳曦會願意跟著自己離開市局。

  「說說理由!」李雲道不動聲色道。

  「沒別的,就跟著您做事,我舒坦!」陳曦拍著胸脯道,「局座,您來之前,我在市局都快呆不下去了,這不,您一來,我感覺天天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我也老大不小了,真不想過那種天天渾渾噩噩的日子。」

  李雲道笑了笑道:「知道了。」

  陳曦一愣,沒明白這李副市長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雲道見他愣著,笑罵道:「這事兒我也得跟接下來接班的人商量商量吧,再說我也不是說走就走,得把眼前的爛賬都處理乾淨了!」

  陳曦頓時樂了:「哦哦哦,我明白,我明白,那我先去寫材料,回頭您吃完了喊我,我來收拾!」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41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古姨駕到

  午飯後,李雲道午憩了半個鐘頭,最後還是被手機的震動叫醒。來電顯示是古可人,李雲道有些無奈,這位小姑奶奶能不得罪還是最好不要得罪,否則江州從上到下,誰也不得安生。

  電話一接通,就聽到那懶洋洋的女聲:「小李子,兩個鐘頭後,到高鐵站接我。記住,本姑奶奶這次是微服私訪,誰也沒通知就告訴你了,你要是暴露了我的行蹤,唯你是問!」說完,那女人居然就掛了電話,連讓李雲道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

  李雲道看了看表,兩個鐘頭,高鐵站離公安局並不遠,下午這個點上,只要提前半個小時足矣。從行軍床上起身,夏俊龍恰好敲門進來。昨天老夏也熬了一夜,看他此時的樣子,應該也是剛剛午休了一會兒。

  一進來,夏俊龍就開始苦笑:「一個上午,我的電話都快要被打爆了!」他把自己的手機在李雲道跟前晃了晃,「省裡的、市裡的,相干的,不相干的,都來過電話了!」

  李雲道只問了一句:「有沒有常委?」

  夏俊龍笑道:「這種事情,他們也不好意思屈尊降貴吧?要問,也是讓手下的人隱晦地來打聽,怎麼會怎麼親自出馬?而且省裡的一些個大佬,對於掃黑除惡是有心理準備的,這個當頭,誰也不敢出來當出頭鳥,萬一被盯上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李雲道點頭道:「中午我跟馬書記匯報過了,就按我們的既定計劃來吧!」

  夏俊龍望著眼前這位前途無量的年輕領導,他明明知道這一戰,很可能給自己博來一個「屠夫」的名號,這對他將來仕途的影響,是好是壞還很難判斷,就算如此,他還是執意地要在最短地時間內還江州老百姓一個朗朗乾坤。他也明白,李雲道這是在給自己接班鋪路——夏俊龍知道就算自己接了公安局長的位置,也絕對沒有李雲道這樣的魄力,敢在一夜之間把江州大大小小的涉黑頭目全部抓起來。他甚至有些擔心,這樣的大動作,會不會給李雲道烙上一個過於激進甚至是極左的印記。

  李雲道似乎一眼就看透了夏俊龍的擔心,笑著道:「老夏,你也是公安戰線上的老人了!關鍵時刻,要能拿得起放得下,這種事情,我自己都不去計較,你擔心什麼?」

  夏俊龍正色地望著李雲道,站起身,先敬了一個警禮,而後彎腰鞠躬九十度。

  「老夏,你這是幹什麼?」

  夏俊龍卻很認真地道:「警禮是代表所有江州公安幹警對您這樣的一把手表示感激和尊重!鞠躬是代替幾百萬江州百姓,或許他們現在還不知道為了他們的安居樂業,您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但是時間和歷史會證明一切!」

  李雲道欣慰地看著夏俊龍:「都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老夏,咱倆這個忘年知己也算是成立的。說實話,我之前也很擔心會有人不理解,甚至會給上面造成一個不顧大局、罔顧穩定的印象。但是時間不多了,既然老天爺送來一個大好的機會,如此一來,我們的戰友潘志龍的犧牲,也算是值得了。」

  夏俊龍點點頭:「材料您都看過了?」他看著李雲道桌上一沓子的厚實材料——李雲道有個習慣,沒看的文件都在右手旁,方便取閱,看完批閱過的都在左上方,以方便陳曦他們可以隨時取走。

  「看過了,基本沒有大問題了。」李雲道伸了個懶腰,「接下來,老夏,你這邊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夏俊龍一臉惋惜:「局座,您要是能在這個位置上哪怕多待半年,江州的治安形勢一定能有全面的改觀。」

  「你接班也一樣!就衝你剛剛鞠的那個躬,我能做到的,你也一樣可以做得到!」對於接班人的挑選,馬文華也徵求過李雲道的意思,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夏俊龍的的確確都是最佳的人選,而且在自己即將就任省長助理分管掃黑除惡的節骨眼上,也只有夏俊龍才有足夠的情商和默契跟自己在省裡遙相呼應。

  夏俊龍長長地歎了口氣道:「黃仁義在位的時候,我就想過病退,如果不是怕我不在了,他會更加為所欲為,我也早就回家伺候花草了。說句實話,李市長,我是真沒想到,到這個年紀了,還能屁股往上挪一挪。這擔子不輕吶!」

  李雲道笑道:「你我都是組織的一塊磚,哪兒有需要往哪兒搬!一個省會城市的公安局長,這份擔子怎麼可能會輕?但是你不上,換個人我還真不太放心,老傅太剛正了,袁朗經驗不足,如果這個時候從外面調一個進來,單熟悉情況就要小半年,更別指望他能在掃黑的事情上打配合了。所以這個情況我那天跟馬書記匯報工作的時候,也提到過了。現在只要防著一個人就行!」

  夏俊龍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壓低了聲音,看著李雲道用極低的聲音道:「春秋市長?」

  李雲道笑了笑,點頭道:「我要是在他那個位置上,也會想著安排一個得心應手的人在公安局長的位置上,否則很多事情都無法推動。當然,只要是真真切切地一心為民,給老百姓辦事,我們也是擁護的,對不對?」

  夏俊龍道:「春秋市長的性格就是一認定什麼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那種,偏偏他還覺得自己是為了江州百姓好。」

  「唉,這就更糟糕了!其實在位的官員,貪瀆都好治,怕就怕這種剛愎自用的,偏偏他還覺得自己站在了道德和理論的置高點上,其他所有的觀點和想法都是魑魅魍魎。」李雲道歎了口氣道,「湯志剛的案子一旦有了眉目,我估計葛春秋可能在江州就呆不長了!」

  夏俊龍一驚:「有眉目了?」

  李雲道搖了搖頭:「證據還不足,湯志剛手裡應該掌握了一些什麼東西,這才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殺人者,是不是葛春秋,這一點現在還很難講,但只要事發,他肯定會受到牽連,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夏俊龍突然明白了李雲道的意思,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葛春秋的意見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了。

  「老夏,下午還要辛苦你在局裡看著,我要出去一趟!」李雲道無奈地伸了個懶腰,「要是有人找我,就說我下去調研了。」

  夏俊龍笑了笑道:「帶上兩個身手好一點的兄弟吧,我怕有人狗急跳牆。」

  李雲道搖了搖頭:「應該不需要。」那位來自京城的小姑奶奶,哪回出入身邊不是前呼後擁的?更不用說那幾個身手還算不錯的保鏢了。

  可是,等李雲道從高鐵站的出口處接到古可人的時候,卻發現這位裡恨不得全世界人都仰視自己的小姑奶奶今天居然出奇地低調,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仔褲加T恤,乍一看,就是跟顧小西差不多大的女大學生。李雲道也是這小姑奶奶站在自己對面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前的正是那位國內飛行都坐專機的古可人古姨。

  「您這是怎麼了?放著私人飛機不坐坐高鐵?您可別跟我說是出來體察民情的!」看到透著眼鏡上方的空隙打量周邊環境的古可人,李雲道有些哭笑不得,「你更別跟我說什麼別人把你的財產都搶走了之類的話,這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敢搶你的人估計還沒出生吧,就算真有人搶了,那些個老爺子們一句話,單警衛員都可以直接槍斃搶你的人。」

  古可人幽幽歎氣道:「有人說,新中國有新四大發明,高鐵也是其中之一,我想投資高鐵,但因為坐得很少,所以出來體驗一下!說實話,除了車廂裡髒了點、氣味差了些外,作為大眾交通工具,其餘的都還不錯。」

  李雲道這回更無奈了:「我說姑奶奶,我這兒忙得跟一鍋粥似的,您沒事兒就不能找別人逗樂子去?」

  古可人摘下眼睛,冷冷打量著李雲道:「姓李的,你想死嗎?枉費我為了你們自貿區的事情,奔波了小半個月!」

  李雲道立馬閉嘴,跟這女人置氣不值當,只好換了張笑臉:「古姨之前為了咱們江州百姓那般辛苦,今天我們就代表江州人民歡迎您!您看這樣行嗎?」

  古可人點點頭道:「這還差不多!」

  李雲道四下看了看,奇道:「您就一個人?一個保鏢都沒帶?」

  古可人道:「帶啥保鏢啊,我這會兒就是普通人,帶了我那幾個黑人保鏢,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生怕別人不知道老娘有錢啊」

  李雲道想想她說得也是,問道:「您是打算這會兒就回京城呢,還是在江州小住幾天?」

  古可人道:「你們江州酒店都太不入流,這樣吧,暫時住你家吧!我知道,瘋妞兒的品味不會差的,買的肯定也是江州頂頂好的地段!」

  李雲道嘴巴張成一個「O」型,他真的不太想招惹這位在京城輩份高得嚇人的古家女子,可是既然人家都提出來了,李雲道也只好苦著臉點頭,一邊打電話讓寧若妙派家政把家裡客房收拾一下,一邊幫古可人拎著行李往外走。

  身後三個維族少年悄然快步上前,在跟李雲道擦肩而過時,艾孜買提小聲道:「您要小心了,有尾巴!」

  李雲道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古家小姑奶奶倒是背著手,很悠閒地打量著路景,她看出李雲道跟維族少年的交流了,但她也很好奇,怎麼一個副市長還能認得火車站附近的小扒手!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42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刀手

  看好三名維族少年擦肩而過後,古可人仔細端詳著李雲道的臉,她突然發現,王鵬震的這個嫡孫似乎並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簡單。

  「待會兒可能會有突發情況!」李雲道微笑著對古可人道,眼晴的餘光已經瞥見了至少三個形色詭異的傢伙。

  古可人不驚反喜:「喲,有戲看?」

  李雲道微笑道:「估計不光要看戲,還要演戲。」

  古可人快步跟上李雲道的步伐:「你的仇家?」

  李雲道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能確定,也許是你的仇人。」

  古可人歎了口氣:「如果是我的敵人,那就糟糕了。」

  李雲道面不改色:「只要是敵人,情況自然就好不到哪兒去。不過不管是何方神聖,就算是過江龍,到了我的地盤上,它也得給我盤著。不能去附二層取車了,那兒出口太少,很容易被堵死。」

  走出高鐵站前方的廣場,就看到一向跟在艾孜買提屁股後面總拖著鼻涕的小孩在衝自己召手,一個瘦得跟猴子一般的中年人正低頭哈腰地沖小孩作揖。

  「走!他們是這一片兒的地頭蛇,聽他們安排!」李雲道一把拉起古可人的手,疾步向那個叫斯拉木孩子靠攏,與此同時,正快步向圓心位置靠攏的三名形色詭異的傢伙都被幾個在廣場上乞討的孩子給拖住了。

  「送他們倆離開!」斯拉木用生硬的普通話命令那個瘦得跟猴子一樣的中年人。

  「小祖宗,你就放我一馬吧,上次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我才踹了你們那小孩兒一腳,你們打也打了,教訓也教訓了,我連醫藥費都出了,還要我怎樣?」那瘦弱的中年男子似乎對斯拉木這幫孩子非常忌憚,看著斯拉木的時候,眼神裡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恐懼。

  李雲道笑著拍了拍斯拉木的腦袋,不讓他再恐嚇這個可憐的中年人了,笑著對那人道:「按正常出車給你算錢!」

  那人愣了愣,看看李雲道,又看看古可人,似乎有些搞不清這樣兩個人怎麼會跟這幫無法無天的維族少年扯上關係的。不過哪怕李雲道提了錢,那人還是苦著臉:「大哥,你們就放過我吧,我真不敢掙您這錢!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天跑下來也就掙著百兒八十的,真耗不起。」

  古可人二話不說,從皮夾裡掏出一疊現金:「包你的車,一天,這些夠不夠?不夠到時候再補你。」

  那瘦弱的中年男子看著那疊現金,眼睛一陣放光,連嚥了幾口口水,最後竟然還是搖了搖頭:「不好意思,真的不行……」

  那三名男子已經擺脫了糾纏他們的孩子,正快步向著李雲道這裡靠攏。李雲道想了想,最後還是掏出證件在那男人面前晃了晃:「我是警察,現在要徵用你的車,有什麼問題,等完成任務後,你到市公安局找我,我叫李雲道。」

  「早說啊!我以為你們是販毒的呢!」那瘦弱的中年男子猛地鬆了口氣,神色立馬就變得諂媚起來,「來來,我的車就在路邊!剛剛這孩子突然衝出來就把車給攔了下來,嚇死個人了!走吧,還愣著幹啥?」

  李雲道在維族少年斯拉木臉上輕輕捏了捏:「跟艾孜買提說一聲,謝謝,也記你一功!」

  不過八、九歲的孩子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目送李雲道兩人離開,回過身,看到那快步追上來的三人,連忙一屁股坐在地上,舉著手中的罐子,彷彿真的在乞討一般。

  目送黑色的速騰緩緩駛上大路,三名男子氣急敗壞,其中一人道:「打電話,讓小光把車開上來!」

  「劍哥,怕是追不上了!」另一人惋惜地道,「這傢伙的命值一千萬呢!真要做了他,咱們接下來幾年夠在南亞找個國家瀟灑一陣子了。」

  最後一人也點點頭道:「別等小光了,這兒這麼多黑車,打一輛跟上!」

  果然,三人剛剛走出廣場,就有黑車司機圍了上來,三人上了一輛黑色的普桑,劍哥指著在前面的黑色速騰道:「跟上那輛車!」

  黑車司機道:「好咧,坐穩了!」一腳油門,普桑的引擎呼嘯著,車身便竄了出去。

  「哥幾個是私家偵探?」黑車司機奸笑著問坐在副駕上的劍哥。

  「嗯,捉姦!」劍哥乾脆順水推舟。

  黑車司機笑得意味深長:「捉姦好啊!待會兒我幫哥兒幾個一起把那個姦夫給摁住,對了,你們得有個人拍視頻,否則到時候沒證據,反倒有可能被他反咬一口!」

  劍哥嗯了一聲:「你就盯上那輛車,也不用離得太近,到地方你拿錢走人。」

  黑車司機討了個沒趣,也就不再說話。等開近了,一看車牌,不對啊,這不是鄰居老周開的速騰嗎?老周家的情況他是知道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四歲孩童,之前的煤礦倒閉了,如今只好學著大夥兒一起出來開黑車。那輛黑色速騰據說還是老周的老母親把棺材本拿出來,給兒子買的二手車。

  黑車司機天天在路上晃,早就習慣了一邊開車一邊盲打手機發微信,劍哥他們三人一不留神,黑車司機就已經發了條微信給前面的老周:老周,你車上是一對姦夫淫婦,人家來捉姦了,私家偵探都在我車上呢!

  前面老周見微信跳了跳,趁著紅綠燈的時候看了一眼,頓時覺得奇怪,從後視鏡裡看了看這對男女,不像啊!於是,他馬上回了條微信過去:沒胡說八道,我車上的男的是警察,人家辦案呢!

  黑車司機一個激靈——警察?辦案?那自個兒這車上的三人是什麼來路?如果前面的那位真是警察,估計也是個當官的,難道說這三個人是紀委的?他打量了一下劍哥,又從後視鏡裡看了看後面的兩人,怎麼看都覺得不像政府工作人員。

  車子越開居然離市中心越遠,人煙越來越稀少,被稱為劍哥的人問後面:「給光子發定位了嗎?」

  後面一人道:「一直在用微信實時共享位置。」

  另一人道:「這狗日的到底要去哪兒?這他媽的都快要出城了吧?難不成他發現我們了?」

  劍哥瞪了那人一眼,口無遮攔的傢伙才意識到,車裡還外人,這才閉上了嘴巴。

  前面的速騰裡,古可人沒好氣地瞪了李雲道一眼:「現在可以肯定了,不是我的仇人,否則哪有機會能跑得掉?」

  李雲道此時也意識到,應該是有人狗急跳牆了,而且十有八九是丁坤派來的人。

  「師傅,往前再開兩公里,然後掉頭回市中心!」李雲道想了想,拿起手機打給王虎,「馬上帶人在運河大道和青山大道的交匯口設卡,一輛黑色的普桑,車牌號我稍後發給你。」這裡靠近青山,又離軍分區最近,王虎他們從軍分區的訓練場出來,最快只要五分鐘。

  周師傅一聽就不樂意了,這不是消遣人嘛,剛要發作,就聽到嘩啦啦鈔票晃動的聲音,頓時便換上一副笑臉:「好的好的,就按您說的辦,協助警察辦案,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嘛!」

  李雲道笑了笑,轉頭觀察古可人的表情,這女人居然一點兒都不緊張,甚至悠閒地刷著微博,這份定力,的確不是普通的女人可以擁有的。

  「你怎麼不害怕?」李雲道笑著問古可人。

  古家女人聳聳肩膀道:「你都在了,我還怕啥?你要是連幾個悍匪都對付不了,還當什麼公安局長?」

  言者無心,聽者有心,一聽到悍匪兩個字,頓時渾身炸毛——自己入行還是後面的老王帶的,要不是老王,自己一家四口早就上大街喝西北風了,得提醒老王一聲。

  於是,他不動聲色地發了一條微信過去:我車上的是公安,你車上的是悍匪。

  後面普桑上的老王一看到微信,差點兒沒把剎車當油門踩,不過好在也是在社會上見過一些世面的,立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觀察了一下那三人的表情,還好,那三個傢伙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車上。

  郊區每過幾公里會有中巴站,老王在快到一家中巴站的時候,突然道:「哥幾個,三急,稍等一下,我一定給你們趕上!」說著,不能那三人反應過來,推開車門就跑,堪堪地趕上了前方中巴關門前,竄進中巴車,留下一路飛塵給三名目瞪口呆的刀手。

  「媽的,兔崽子,下回在碰上,老子一定一刀宰了他!」劍哥怒罵道,「小樓,你來開車,找個地方超過去,把他們逼停!姓李的直接做掉,那娘們兒是多出來的,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竄到駕駛位上的小樓一臉淫笑:「那麼漂亮的娘們,宰了多可惜啊!宰之前,讓哥兒幾個先快活快活才是正理……」

  「殺了姓李的,拿那一千萬,有了錢,什麼娘們兒找不到?」劍哥想了想還是說道,「別節外生枝了,做了人就立馬走,江州也不回了,讓姓丁的給我們轉賬。」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43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五刀

  「小光他們也快到了!」後座上綽號木頭的男子看著手機上的定位道,「來了!」

  一輛路虎越野從後面超了上來,開車的年輕男子放下車窗,跟劍哥做了幾個手勢,路虎越野猛地呼嘯著往前方衝去,很快就超過了那輛黑色速騰。

  看到路虎越野氣勢洶洶地跟上來,李雲道就知道要出問題了,猛地將古可人扯到自己懷中,用自己的身子和手臂將她護住,下一個瞬間,司機老周果然一個急剎,李雲道右臂狠狠地撞在了前座上。

  「怎麼開車的?」老周也嚇了一跳,火氣竄上來想跟人理論,突然發現路虎車上跳下兩名膀大腰圓的年輕男子,一人手裡持一把砍刀,頓時知道要出事了,連忙掛倒車檔,才加了一腳油門,便轟一聲,車內的三人都不約而同地往後撞去。

  前後夾擊!李雲道暗叫一聲不好,強忍著右臂傳來的劇痛,飛快地彎身將車子的中央鎖落上。

  已經嚇傻的老周面如土色,他哪裡知道開個黑車還能碰到這種事情。

  「不要慌,警察馬上就到!」李雲道拍了拍老周的肩膀,「車輛造成任何損失,我都會照價賠給你!」

  古可人被剛剛一前一後的兩次撞擊撞得頭暈目眩,此時剛剛反應過來,接著李雲道的話往下道:「如果能順利脫險的話,我送輛新車給你!」

  老周已經知道車上的兩人,一個是警察,一個應該是個女富婆,從剛剛這女人撒錢根本不眨眼的舉動來看,新車什麼的一定不是開玩笑。

  「當真?」老周轉頭,一邊揉著剛剛被撞疼的後頸,一邊瞪圓了眼睛問。他這輛車是拿老母親的棺材本買的,還是二手車,平日裡寶貝得不得了,今天又是急剎又是撞車,正心疼呢,有人送輛新車,當然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就前面那種路虎!」古可人指了指路虎越野,「行不行?」

  李雲道一直在觀察前後圍上來的五個人,每人手持一柄約前臂長短的砍刀,看樣子,應該就是丁坤豢養的那群亡命刀客,就是不知道為了取自己的性命,丁坤開出了多大的籌碼。

  「坐穩了!」老周好像突然被打了雞血一般,猛地掛檔踩油門,車子向前方兩人飛快地撞了過去,兩名刀客嚇了一跳,紛紛跳開,車頭猛地撞在路虎的尾巴上,但路虎車身似乎很沉,這樣的撞擊也只是後輪稍稍移位。

  不等那刀客反應過來,老周再次掛倒檔,又猛踩油門。轟地一聲,原本橫在馬路上的普桑被撞向路邊的景觀帶。

  劍哥和小樓首先反應過來,揮著刀指向那速騰車:「快,他們要跑!」

  老周咬著牙,喉間發出低沉地咆哮,再次掛檔,車子猛地竄了出去,轟的一聲,一車人都被撞得頭昏眼花,幸好,蹭出一串火花後,速騰車終於撞出了一條道路。

  將油門猛踩到底的老周哈哈大笑:「哈哈哈,狗日的,攔老子啊!來啊!」

  突然,車身猛地一震,車子開始劇烈的晃動,老周嚇得大叫一聲,猛踩剎車,一股煙從車輪處竄出來。

  「不會這麼倒霉吧?」剛剛還興奮不已的老周此時握著方向盤的手都開始顫抖了。

  「怎麼了?」古可人問道。

  李雲道搖頭苦笑:「看來連老天爺都不忙我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車應該是斷軸了!」

  「斷軸?」古可人覺得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這種生死攸關的節骨眼上,居然斷軸?

  李雲道回頭看了一眼瘋狂加速追上來的路虎:「他們要的是我,跟你們沒有關係。」

  古可人猛地皺眉:「你想幹什麼?」

  李雲道微微一笑:「坐以待斃和束手就擒都不是我的風格,真要死的話,那也要馬革裹屍。」

  司機老周從工具箱裡拿出一把大扳手遞給李雲道:「兄弟,祝你好運!」

  古可人一把將扳手從李雲道手裡搶了過去:「你發什麼神經?他們五個人,五把刀,你一個人出去必死無疑!」

  李雲道卻將扳手拿了回去:「要麼三個人都死,要麼我一個人死。放心,只要我倒下了,他們就不會再跟你們倆糾纏了。」

  古可人拉住李雲道的衣袖:「你不能這樣出去!」

  司機老周看著已經剎車停下來的路虎,心急如焚,就盼著李雲道趕緊走,千千萬萬別殃及了他這條池魚。

  李雲道對老周道:「我下車後,你把車鎖上,如果這個女人不聽話,就把她打暈!」

  司機老周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看著李雲道問道:「你真是警察?」

  李雲道笑了笑:「這年頭,警察這麼高危的職業,還有人願意假扮?」

  古可人死死地拽著李雲道的胳膊:「不能出去,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跟蔡桃夭和阮鈺交待?」

  李雲道將手臂掙脫出來:「不用交待。況且,我也不一定會死,五個人而已,又不是五隻老虎。」

  古可人想再拉住他,卻撲了個空。砰地一聲車門關上,司機老周迅速落下中控鎖:「姑娘,你就聽李警官的,他是為咱們好。咱們倆又沒拳腳功夫,出去了還要變成他的累贅,指不定他單槍匹馬還能打贏!」

  古可人朝司機老周吐了口吐塗:「懦夫!」

  說著,彎腰將老周推到一旁,打開鎖,推門下車!

  李雲道看了看江州難得蔚藍的天空,午後的烈日當空,大道上竟然一輛車都沒有。

  無風,空氣裡瀰漫著一股燃燒的味道。

  五名刀手一字排開,刀刃反射著刺目的寒光。

  右臂受了傷,李雲道吃力地用左手將三刃刀從右臂袖管裡掏了出來,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有些懊惱剛剛不應該把配槍拉在自己的車上,否則此時哪會如此狼狽。

  他回頭看了一眼,卻看那個傻女人居然推門下了車,手裡還拿著一根金屬的棒球棍。他無奈地撇了撇嘴:「不是讓你在車裡待著嗎?」

  那姓古的女人道:「古家就從來沒有讓戰友獨自上戰場上的傳統!老娘雖然是女人,但也勉強能算是巾幗,身手不如你家蔡桃夭,但打打群架也還是勉強夠看的。」

  李雲道也不想多說什麼,只點頭道:「待會兒真幹上了,你幹那個最瘦的,脖子、後腦、太陽穴、襠部,哪兒致命招呼哪兒,這會兒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

  古家女人往手上吐了兩口口水,鬆鬆了肩膀:「放心,小時候這種事情,也沒少干!」

  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兩人身旁,竟然是那個膽小如鼠的司機老周。老周手裡拿著一根雞毛撣子,看上去頗為滑稽。

  「喲,不怕死了?」古可人真誠地朝老周笑了笑,豎起大拇指,「沖這一點,路虎變保時捷!」

  老周哭喪著臉:「先活下來再說吧,要真死了,別說保時捷,勞斯萊斯都不頂用!」

  李雲道將扳手遞給老周:「你用這個!」

  老周愣了一下:「那……那你呢?」

  李雲道笑了笑,沒有說話,只舉了舉自己沒有受傷的左手。

  那五名刀手如戲弄獵物一般打量著這三人,除了劍哥,剩下的幾個人都將目光放在丰姿卓絕的古可人身上。剛剛只是看了個背影,此時才發現,這女人簡直美得不可方物。

  小樓道:「劍哥,女人別給弄死了,挺漂亮的,說實話,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

  光子也道:「劍哥,今兒就賞兄弟們一回唄!」

  劍哥看了古可人一眼,點點頭:「速戰速決!」

  劍哥的刀不如那師出名家的江祥瑞,但勝在實用,哪怕到現在,他還有每日揮刀六千的習慣,小樓、光子這些人,都是跟著他四海為家,亦友亦徒。

  見劍哥亮刀,小樓等人也不約而同將砍刀微微抬起,跟身子形成一個夾角,這是劍哥教他們的,砍人的刀勢之一,便於奔跑助力,而後一氣呵成。

  既然劍哥說要速戰速決,這如此的刀勢,就再適合不過了。

  無風的大道上,李雲道的衣角突然獵獵作響。他右臂懸垂,但左臂卻微抬,只是手掌朝後,前方的人並看不清他手中到底藏著什麼。只有聽到風聲的老周詫異的看一眼,隨即張嘴,幾乎能塞入一個雞蛋。

  一把三刃刀如螺旋漿一般在李雲道手中不斷地綻放出刀花。

  刀鋒已至。

  五把刀,刀刀取向斃命處。

  就在刀勢快到的時候,李雲道猛地一把將古可人推向路邊,又一腳把司機老周踢進了路中間的綠化帶,而後整個人衝著那刀勢,迎頭而上!

  小樓的一刀取的是脖頸動脈,李雲道徽微側頭,刀尖劃過毫毛,寒氣逼人。

  光子的一刀取的是腰腹,李雲道的身子弓成一個令人難以想像的弧度,刀鋒劃破衣物,貼身而過。

  另兩刀取的是腿和手臂,李雲道四兩拔千斤,兩人刀勢一緩,踉蹌而去。

  只劍哥的那一刀,取的是李雲道的面門。

  他確信,這一刀下去,就算是閻王爺親自駕到,也不定能救回李雲道的性命。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43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刀刀致命

  夏蟬不鳴,熱浪翻滾。熱日空日,刀勢凌厲。

  李雲道暗叫一聲不妙,那最後出手的刀手,明顯跟之前的四個傢伙不是同一個檔次的水準。刀,本就為百器之首。在崑崙山的藏書裡,李雲道讀到過一本刀譜,上面提到過,刀和拳一樣,練到極境,都是化繁為簡,到最後,不過是在一砍一撩間千變萬化。

  劍哥唇角微翹,在他眼中,年輕的副市長已是一個死人——他的砍刀下,向來不留活口,也沒聽說過誰被砍中了腦袋還能活下來的。

  突然,一個身影從一旁猛地衝過來,眼看著就要撞到持刀的劍哥,正是那黑車司機老周。只是劍哥的反應極快,握刀的手微微一轉,那刀尖竟向著老周的脖子抹去。老周嚇得亡魂大冒,聲音卡在嗓子眼裡,想叫都叫不出來,剛剛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一點勇氣,瞬間消逝得一乾二淨。

  李雲道自然不會看老周白白死在刀下,踏出一步,強忍著伸出受傷的右臂,一把將老周扯了回來,那刀尖堪堪地貼著老周的喉結劃了過去。目瞪口呆的老周站穩了身子,連嚥了好幾口口水,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嚨,這才發現褲子裡一片濕潮。

  「喲,練過?」劍哥好奇地看著李雲道,此時才想起,這個年輕人不單單只有一個副市長的身份,他還是江州市公安局局長,正兒八經的警察出身。

  李雲道將老周護在身後,瞇眼打量著對面的劍哥:「你們就是丁坤養的刀手?江祿堯的同黨?」

  劍哥微微皺眉,他知道江祿堯死了,但是怎麼死的,目前江湖上眾說紛紜,但多數逃不離死於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計謀。

  「江祿堯是被你弄死的?」劍哥握著刀,譏諷地看著李雲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但滿腦子陰謀詭計的卑鄙小人。」

  李雲道撇撇嘴:「廢話太多,有本事就來!」

  圍著李雲道的另四名刀手蠢蠢欲動,劍哥卻使了個眼神:「你們不要插手了。」劍哥似乎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只有對面這個年輕人的鮮血才能洗刷他對自己的侮辱。

  李雲道輕聲對司機老周道:「你去護著那位美女,別讓那四個傢伙有機有趁,這才我也不至於會分心。」

  老周看著那刀手手中寒光閃閃的刀刃,忙不迭地點頭:「好好好,你不要分心!」說著,便竄到路旁,護在了古可人身前,模樣雖然滑稽,但在李雲道和古可人看來,勇氣卻也可嘉,畢竟,這場廝殺,原本就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刀手劍哥再次出刀,此次動作更快,刀勢更猛,刀刀取的都是李雲道身上的致命之處。

  李雲道雖然不擅武力,但踏著九宮步躲閃那刀刀奪命的刀勢還算我綽綽有餘,一連幾十刀,都只堪堪地擦著衣角或汗毛。

  劍哥是卻砍心中越驚,自己的刀自己最清楚,尋常的普通人,這幾十刀下來,就算有九條命也早已經是刀下亡魂了,可眼前的年輕官員居然堪堪躲過了這幾十刀?要麼是自己刀功退步了,要麼就是這小子深藏不露。

  想到這裡,劍哥刀勢一變,一記斜撩,李雲道胸口的衣服立刻被拉開一條口子,隱隱有鮮血滲了出來。

  看到鮮血,劍哥才稍稍寬心,而後刀法更是千變萬化,一時間弄得李雲道手忙腳亂。

  李雲道不僅僅是在躲閃,而且也在不斷尋找劍哥的破綻。許久不與人這般動手,但黃梅花教的那些卻一直都沒有拉下,終於在出了一身大汗後,尋找了劍哥刀勢裡的微小破綻。

  劍哥此時恰好一記斜掠,如果李雲道不後仰,如此迅猛的刀勢定能從他的右臂上割下一大塊肉來,如果後仰,他會順勢調轉刀尖,割開李雲道腿上的動脈。

  只是出乎劍哥的意料,李雲道沒有表現出任何要躲閃的意思,相反居然想用受傷的右臂來阻擋自己的刀勢。

  「嘿嘿嘿!」劍哥心中一陣獰笑:既然如此,那就留下一條胳膊來吧,你自己要死無全屍,那就不要怪我了。

  「小心!」古可人突然大叫一聲,護在她身前的老周剛剛看得熱血沸騰,此時卻也不敢去看那戰場上的血腥一幕。

  卡!那是刀刃卡在大臂骨上的聲音。劇烈的疼痛讓李雲道倒吸一口涼氣,不等劍哥再次借勢收刀,李雲道主動欺身而入,左手掌心朝下,絢爛刀花如死神般綻放。

  劍哥心中猛地一驚,不好,有詐!

  他下意識地鬆開刀把,抬手去格擋那只帶著詭異氣息的左手,卻不料只抓到了一記殘影,那手近身後陡然翻掌,那旋轉的詭異三刃刀驚得劍哥從腳底冒出一涼氣直接腦門。

  劍哥連忙用左手護住咽喉和眼睛,卻不料那三刃刀彷彿生出了靈魂一般,只眨眼的功夫,飛快地從他左腕、左大臂、右腕、右大臂的四處動脈均被割傷,血水如泉湧一般。

  「劍哥!」其餘四名刀手見劍哥一個踉蹌,瞬間便成了一個血人,驚呼一聲連忙湊了上去,李雲道趁機向古可人和老周靠攏——卡在右臂的刀在剛剛的劇烈運動中已經掉落,此時血不斷地從傷口處湧出來,滴在滾燙的路面上,如同一朵朵綻開的罌粟花。

  被四人扶住的劍哥穩了穩心神,咬牙怒目看向李雲道,對四人道:「快,宰了這傢伙就撤!」

  四人二話不說,此時不是講什麼江湖規矩的時候,一人一把刀,飛快向李雲道三人衝了過來。

  古可人往前踏出一步,揮起手中的金屬棒球棍,大義凜然,亦如在衛國戰場上壯烈犧牲的古家英烈。

  李雲道正色將女人拉到自己身後:「這種時候,哪有女人站在男人前面的道理?」

  古可人想說什麼,但看到李雲道右臂上不斷滴落的鮮血,便默默站在了李雲道身後。不知為何,她眼眶有些濕潤,或許從記事的那一刻起,古家就剩下她一人,她早已經習慣獨自一人面對所有的風吹雨打。而這個男人卻如父兄一般告訴自己,姑娘就應該站在男人的身後。

  古可人覺得鼻子有些發酸,似乎自己內心深入最柔軟的地方被人觸碰到了。

  那刀就近在咫尺,古可人握著球棍的手微微顫抖。

  司機老周的腿也在打擺子。

  死亡這種事情,原來離自己如此之近。

  「砰砰砰砰!」四聲槍響。

  揮刀的四名刀手幾乎在同時倒地,遠處終於傳來警笛聲。

  是狙擊手!李雲道辛辛苦苦從公安系統中培養的快速反應小組來了。

  看到四個腦袋在自己面前炸開,老周直接脖子一歪就嚇暈了過去,古可人只是皺了皺眉,強忍住胃裡的洶湧。

  李雲道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劍哥,聳聳肩膀,抬起左臂,勾勾手指,彷彿在召喚寵物。

  劍哥看著四名忠心耿耿的手下同時被爆頭,目眥欲裂,狂吼一聲,轉身就飛奔向路旁,不遠處就是大運河,站在河邊,看了一眼李雲道,又看了看大批戴著紅袖章的警察,而後毫不猶豫地跳入了大運河。

  李雲道一屁股坐在地上,失血過多讓他有些眩暈,他沖扶住自己的古可人齜牙笑了笑:「還好,沒讓你一個娘們兒動手,否則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王虎帶著人越來越近,李雲道眼中的景象卻越來越模糊:「有點睏,睡會兒……」

  古可人終於梨花帶雨,這個從記事起就再也沒有流過眼淚的女人生平第一次哭出聲音:「李雲道,王望南,你不能睡,不能睡……」她知道,這個時候,如果睡著了,也許這個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馬文華接到李雲道重傷的時候,急得差點兒一頭栽倒,快步拉開辦公室的門,對剛剛回到辦公室坐下來準備寫材料的魏瑋道:「快,去第一人民醫院!另外給我接通第一人民醫院院長的電話!」

  魏瑋從來沒見到馬文華有過如此失態的表現,也不敢怠慢,先安排了司機在樓下等著,而後接通了第一人民醫院院長翁正華的電話:「翁院長,我是市委的魏瑋,馬書記要跟你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第一人民醫院院長翁正華正在開院黨委會,一聽魏瑋自報家門,立刻噌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馬書記,我是第一人民醫院的翁正華!」

  「翁院長,你聽好了,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救活雲道市長!出了問題,唯你是問!我馬上就趕過來!」馬文華二話不說,一邊進電梯,一邊下著指令。

  「雲道市長?好的好的,我馬上組織所有的專家大夫進行會診!」其實翁正華還沒弄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但一把手下了命令,就算不瞭解情況,硬著頭皮也要上。

  掛了電話,翁正華問一位分管急診的副院長:「馬上問問,李雲道副市長是不是送到我們醫院來了,是什麼毛病?通知所有的專家待命,準備組織會診!」

  副院長打了個電話,立刻匯報道:「院長,的確是李副市長,被悍匪吹了一刀,失血過多,正在送來我們醫院的路上!」

  翁正華大手一揮:「讓血庫做好對接準備,市委馬文華書記的指令是,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救活李副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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