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04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好戲即將上演

  夜幕降臨,霓虹閃爍,江州的夜如同一位嫵媚的少婦,散發著令人著迷的韻味。華燈初上,新華街便熱鬧了起來。這裡是江州最老的一條步行街,上世紀九十年代做過一次初步的改造,本來是一條商業街,到了如今卻變成了江州的紅燈區。掛著保健會所和洗浴中心牌匾的店舖一家挨著一家,時不時有穿著暴露的年輕女子進進出出,幾乎所有的江州人都知道,這是一條涉黃的商業街,剛來小半年的李雲道作為公安局長,也心知肚明,但小潘瑾卻不清楚。

  潘瑾很好奇李雲道為什麼要帶自己來這裡,雖然不知道這條商業街的定位,看看那些恨不得穿著內衣搔首弄姿的女子,作為新聞工作者的她自然也清楚,這些女人是從事什麼職業的,想想便覺得臉上發燙。

  從爆炸現場的工場後門出來,李雲道先找藥店買了些清洗傷口和包紮的藥,而後便帶她打車到了這裡。在街口找一家小店各自買了身衣服,又在街邊找了一家旅社。

  「現在不需要身份證登記就能入住,這裡應該是最方便的。」李雲道一邊用剪刀剪開上衣,一邊笑著對潘瑾道,「你要是害怕就轉過身去,剛剛受了點傷,天氣太熱,我怕感染,還是要抓緊處理一下。」

  潘瑾默默地接過李雲道手中的剪刀,等看到李雲道身上的兩處傷口時,瞬間眼淚就流了下來,哽咽道:「對不起大叔,是我太笨了,總是給你惹麻煩,在西湖的時候是這樣,到了江州還是這樣,算命的說我命硬,會剋死未來的老公……」

  李雲道寵溺地揉揉小丫頭的腦袋道:「別胡說八道!命理這種東西,信個三成就夠了,如果全信,乾脆就別活了。」

  潘瑾抽泣著點點頭:「大叔,我幫你清洗傷口。」

  雖然有些手忙腳亂,但總算把傷口清理乾淨了,又上了藥,扎上繃帶,潘瑾這才鬆了口氣,坐在床邊,雙手後撐,此時她才有時間好好打量李雲道的身材。她突然有些臉上發燙,因為李雲道的身材是她見過的人裡面最好的,而他身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痕,更是如同纍纍的戰功勳章一般,彰顯著這個男人獨有的魅力。此時她才發現,這是自己第一次跟一個男人在酒店的房間裡獨處,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如同懷春的少女一般,她有點期待,又有點害怕。

  「大夏天的折騰了一下午,要不你先去洗洗,換身衣服?」李雲道察覺了小丫頭的尷尬,提議道。

  「嗯。」潘瑾先頭也沒敢抬,取了剛剛買的衣服,逃兵一般地去了洗手間。

  李雲道也鬆了口氣,對於潘瑾,自己更多的是憐愛和感動,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他打量一眼這個掛著快捷酒店招牌下的旅館房間,算不上乾淨,設施也不算新,但勝在這裡可以不用身份證直接入住。這是新華街的弊病,之前木蘭花就向他匯報過,說江州有這麼一個藏污納垢的好地方,沒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這種用場。他特地讓旅館老闆安排了一間靠街的房間,這樣通過窗口就可以看到街面上發生的事情。此時剛剛到新聞聯播的尾聲,隔壁屋的電視聲開得很大,音樂很響,但更響的是那一男一女毫不掩飾的另類聲響。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剛剛小潘瑾會逃到洗手間去,這樣的聲音對於何一對孤男寡女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和考驗。

  娼妓是一種幾乎跟歷史一樣古老的職業,甚至出現在貨幣的形成之前。古羅馬、古希臘、古埃及都有娼妓的身影,而華夏自周襄王前後就已經有了這種古老的職業。旅館的對面是一家會所,打扮成空姐模樣的年輕女子冷傲地站在門廳內,時不時便有三三兩兩的男子結伴進入會所。會所的隔壁是一家韓式桑拿房,穿著高麗傳統服飾的女子裸著肩膀站在玻璃櫥窗的後方。桑拿房的旁邊是一家洗浴中心,門口看不到姑娘,但卻是男性顧客出入出多的地方。

  「大叔,你看什麼呢?」潘瑾從洗手間探出半個腦袋,卻看到李雲道站在窗邊看街景,好奇問道,「這條新華街是江洲的老步行街嗎?」

  李雲道笑道:「這是之於江州,就像東莞之於廣東。」

  潘瑾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但做新聞工作的人就是好奇心強,也湊到了窗邊,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外面的街道:「這麼說的話,這是應該是江州的紅燈區?」

  李雲道嘿嘿笑道:「說對了!只有這裡才有大量入住不需要身份證登記的旅館。別忘了,我們倆現在是死人,死人是不能拿著身份證住酒店的,也不能回家。」

  潘瑾奇道:「掃黃打非不是你們的職責嗎?為什麼這麼久了,這條街都沒有清理過?」

  李雲道搖頭苦笑道:「空氣裡的灰塵能清理乾淨嗎?」

  潘瑾想了想,搖頭道:「的確不能,但這跟灰塵有什麼關係?」

  李雲道笑道:「娼妓這種職業從誕生起,就對口解決的是人類最原始的需求。弗洛伊德讀過吧,用他的理論來解釋就更明白了。當然,我們自然不是縱容這種行為,但是在實際的工作中,想要徹底根除,除了人力物力的短板外,還有很多現實的問題。比如說,國內一個城市就曾經做過一個統計,掃黃直接導致城市的外來投資減少了三成,當然這都是關上門才能說的,上不了檯面。」

  潘瑾笑了起來:「按這個邏輯,難不成咱們國家還要扶持她們這種特種行業?」

  李雲道樂道:「扶持當然是不可能的了。不過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特怔,當年新中國剛剛成立的時候,的確把這個行業徹底消滅了。但改革開放打開了大門,西方的自由主義思潮再度趁虛而入,加上溫飽問題解決了,自然有人會動歪腦袋。」不過他的臉色馬上又沉重了起來,「當然,從事這個行業的失足女子,有一部分是心甘情願掙快錢的,還有一部分則是迫不得及的。」

  潘瑾沒有留意李雲道的表情,她還看著街面上男客越來越多的洗浴中心:「迫不得及?難道有人把刀架在脖子上讓她們去賣?」

  李雲道歎氣道:「或許比刀架在脖子上的情況還要惡劣。」

  潘瑾突然意識到李雲道選擇兩人暫時在這個紅燈區落腳也不是沒有目的:「大叔,難道是有什麼案子需要你親自出馬?」

  李雲道指著那家洗浴中心道:「有人舉報,那家洗浴中心跟一家網貸公司合作,誘騙女大學生借高利貸消費,拍了那種照片,然後要挾女學生到這裡來接客還債!」

  潘瑾秀眉倒豎:「豈有此理!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逼良為娼嗎?大叔,一定要把他們都抓起來!」

  李雲道笑了笑:「抓是肯定要抓的,但想一勞永逸的話,就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我要他們至少幾年內不敢碰這種事情。否則,抓一兩個小蝦米,他們消停兩天就會再次出來作惡,公安局的人力物力也跟不上,畢竟每天都有那麼多的案子需要處理。」

  潘瑾眼珠子一轉道:「大叔,要不我寫篇報道,用社會輿論來解決問題?」

  李雲道連忙求饒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你這種稿子上了華新社,從馬書記到我,都會被上頭批,沒準兒還要擼帽子。你需要寫,也不是不可以,但角度可以新穎一些,比如寫寫我們怎麼解決問題的。」

  潘瑾看著那些出入洗浴中心的男人,恨得牙癢癢:「大叔,那得抓緊呢!不然會有越來越多的女孩子上當受騙。」

  李雲道點頭道:「這條街原本是大鵬的勢力範疇,大鵬被抓了以後,一個叫龍少的東北人乘機佔領了這條街。我讓治安那邊的人瞭解過了,這家皇后洗浴中心一直對龍少不滿,現在又跟網貸那邊眉來眼去,矛盾的爆發點應該就是在這家洗浴中心。看著吧,這兩天反正咱們哪兒也去不了,不如就在這兒看戲。」

  潘瑾奇道:「看戲?」

  李雲道笑了笑:「一場好戲即將上演。」

  潘瑾立刻猜出李雲道應該是做了一些佈置,就算今天下午沒有發生自己被綁架的事情,這個時間他也一樣會來到這家旅社,也許住的還是這間房間。

  果不其然,房門被人敲響了。有節奏的敲門聲嚇了小潘瑾一跳,等看到李雲道的笑容時,這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公安局的人。

  木蘭花一進門,看到李雲道和潘瑾都在,這才鬆了口氣:「頭兒,您真是把我和老戰嚇死了,老戰急得不管不顧地立馬出了院,現在在滿世界找那個瘋婆娘,說是要把那個瘋女人剁成肉醬。」

  李雲道笑道:「讓他鬧一陣子吧,這樣才顯得比較真嘛!」

  木蘭花賊兮兮地看了小潘瑾一眼,嘻嘻笑道:「小嫂子,打擾你和頭兒的二人世界了!」這傢伙眼睛賊精,之前在西湖時就已經看出這兩人關係不一般,此時頭兒赤著上身,小嫂子剛剛洗過澡,順便就往那方面去想了。

  李雲道也沒否認:「這次的行動她也會加入。」

  木蘭花為難道:「頭兒,這種事情,我們來干就可以了,別弄髒了小嫂子的手!」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05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老虎要發威

  新華街是江州的紅燈區,這已經在江州民間形成了共識。曹國九一手遮天的時候,大鵬的人負責整個街面,收益不菲。但大鵬出事後,原先就盤踞在新華街一帶的東北幫乘虛崛起,不僅霸佔了新華街,而且吃下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幾條街。

  龍少愛吃火鍋,這是如今街面上人人皆知的事情,一個禮拜,龍少要帶人吃上幾碼三頓火鍋。原本街口的火鍋店是一個四川老闆開的,後來看這架勢,乾脆低價將火鍋店盤給了龍少的手下,於是這家更名為「龍少火鍋」的火鍋店如今成了東北幫的根據地。

  正是飯點時份,火鍋店很熱鬧,算得上生意紅火,雖然來吃火鍋的多數是在這條街上靠身體姿色吃飯的姑娘們,對於龍少的人來說,只要出得起錢,誰管你是苦力掙來的還是叉開雙腿換來的?錢這東西,上面又沒寫好壞,只要是真金白銀,誰管你是娼是妓!

  新中式風格的火鍋店最裡頭是幾個包廂,此時其中一間包廂裡熱鬧非凡,划拳聲、勸酒聲,觥籌交錯不絕於耳。一個光頭青年夾著一片鮮艷的毛肚,放在辣鍋裡煮了煮,七上八下後,便撈出來,往嘴裡扔了個蒜瓣,就著蒜嚼著鮮美的毛肚。光頭看上去三十歲不到,珵亮的頭頂上有幾粒對稱的戒疤,乍一看倒像個出家的僧人,不過光頭下面的那張臉,卻是煞氣十足。斷眉大眼,鼻似鷹溝,赤膊露出胸口的龍形紋身,一條粗大的金項鏈掛在脖子裡,明晃晃地格外耀眼。

  「龍哥,洗浴城的王二傻子不厚道啊,聽說他最近跟外頭的網貸公司合作,逼那些女大學生到他店裡接客,弄得旁邊的店都沒了生意。今兒我們兄弟幾個去收份子錢,好幾家店的老闆都苦不堪言。好幾個人都想請龍哥你出面說道說道,沒理由他王二傻子賺了這條街近一半的利潤,回頭還跟大夥兒交一樣的錢!龍哥,您說是不是這個理?」說話的是個滿臉橫肉的胖子,綽號「胖黑」,今天下午收保護費的時候,幾家老闆都額外給他塞了錢,希望龍少能出面殺一殺洗浴城的銳氣。

  張志龍往嘴裡又塞了一片羊肉,冷冷一笑,看也不看胖黑道:「人家王二傻子有掙錢,那是人家的門道,他們要是眼紅,也讓他們自個兒弄點女大學生來接客啊!別他媽的一看到別人掙錢就眼饞,自己不敢去惹王二,讓我們兄弟們給他們當出頭鳥,瞎了他們的狗眼!胖黑,你收了人家多少錢,明兒給我一分不少地退回去,下次要是再敢收了錢在我面前瞎逼叨,小心龍哥不認你這個兄弟!」

  胖黑嚇得腦袋一縮,也不知是因為熱還是因為害怕,額頭上黃豆大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滾落,看也不敢再看張志龍一眼,只敢連連點頭稱是。

  旁人一個人黑瘦的男青年幫忙打圓場道:「龍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胖黑這個人,實心眼兒,又貪財,人家給他塞點錢,他就一定想辦法把事兒給辦妥貼了。胖黑,那幾家老闆每人給了你多少錢?」

  胖黑抖抖索索地伸出兩聲手指,黑瘦的青年差點兒沒把喝下去的啤酒噴出來,嗆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笑罵道:「你他媽的才是二傻子,一人給你兩百,加起來不過就四五家店吧,千把塊錢就把你給收買了?快聽龍哥的,明兒給他們都退回去。算了,明兒我跟你一起跑一趟,這幫不長眼的南方人,他媽的,的,這是把俺兄弟當棒槌使啊!」

  張志龍也笑了起來,見龍哥笑了,胖黑也跟著傻笑,但張志龍的笑容很快就變成了一臉兇惡:「老炮,你明兒陪胖黑走一趟。其實胖黑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王二傻子一直對我們不太服貼啊,最近口袋裡的錢多了,腰桿子也硬了,估計是覺得自己又傍上了原來國舅爺的那夥人,就他媽的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聽到張志龍在說話,不管是划拳的還是拼酒的,都安靜了下來,目光落在這個二進宮的大哥身上。張志龍是東北黑龍江人,兩次入獄都是因為搶劫,第一次因為未成年,情節又不太嚴重,只判了三年,關了一年半就因為表現好提前釋放了,第二次搶劫卻因為證據不足,又有小弟頂罪,又只判了三年就出來了。後來在邊境得罪了俄羅斯黑幫,沒法在東三省混了,這才隻身一人來了江州,用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在身邊招攬了一群講義氣的東北兄弟。之前因為曹國九勢大,他們也只能小打小鬧,等到大鵬被拘了,曹國九也死了,大鵬原先的手下因為利益的爭奪而分崩離析,張志龍便順勢帶人吃下了新華街一帶。

  開洗浴城王二,大名王德寶,也不是江州本地人,領省魯南棗莊人,早年就開始做皮肉生意,仗著跟治安那頭關係好,賺得盆滿缽滿,如今開輛路虎,生成腦滿腸肥,又經常不把張志龍這群剛剛佔領新華街的外來人當回事,言語間多有不屑,張志龍也早就對其心生不滿。

  被稱為老炮的黑瘦青年咧開露了一對門牙的嘴笑道:「龍少,要想動王德寶,咱們還是要從長計議,聽說他跟治安支隊的淵源不淺啊,別弄得最後天災人怨的,咱們兩頭不討好。」

  張志龍又涮了片白菜,放進調料碗裡道:「聽說治安支隊換了個支隊長?原本姓顧的那個白眼兒狼被處分了?」

  老炮笑道:「龍少,不是處分,是兩規。姓顧的這次肯定玩完了,沒準兒還要吃官司,姓來一個叫什麼花的,一個大男人,起了個娘娘腔的名字。不過聽說這位新來的治安支隊長是兼任公安局的副市長李雲道的嫡系,有點兒門道的,上任有幾天了,到現在也沒人知道這個支隊長到底長啥樣。哪像以前,姓顧的一個月三十天恨不得天天在外頭吃了喝了,最後不拿點東西走還不開心。」

  張志龍哼哼道:「人家公安局長新官上任三把火,姓顧的太張揚,不燒他燒誰啊?這個新來的治支隊長先打聽看看,如果能走上關係,以後咱們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用愁了,要是走不上關係也不打緊,他那麼多手下,家家都要吃喝拉撒吧,他不要的,總有人會要。」

  老炮豎起大拇指:「還是龍哥高明!」

  張志龍不屑道:「這算個機把的高明!在號子裡的時候,不都是這樣嗎?監獄長不收的,咱就給下面人,反正總能找一個人罩著自己,日子就好過多了!這他媽的就是個認錢的社會,那些清白身家的,咱惹不起就不要去惹,總能找到願意泥潭裡跟咱們一起打滾的。老炮,明兒先找幾個人,去王德寶的場子裡試試水,要是治安那邊有反應,咱就放一放再說,如果治安那頭不管他,嘿嘿,這次不割下他一身膘,老子就不姓張!」

  老炮猛灌了一口酒,獰笑道:「幹嘛要明天,這會兒就是洗浴城生意最紅火的時候,現在就去!走了,來幾個人,哥帶你們享受享受去!」

  瞬間,好幾個一身精壯肌肉的小伙子站了起來:「炮哥,我跟你去!」

  一般這個點,張德寶都會坐在自己辦公室裡,他的辦公室在洗浴城的最深處,一面牆上全是監控屏幕,看著去年花大價錢挖出來的地下停車場幾乎快要停滿車了,張德寶都想笑。這些車主都是他的金主,哪個來自己洗浴城,不消費個千兒八百的? 一晚上大幾十萬的流水都算是少的。最近流水隱隱破百萬了,這讓張德寶如何能不激動,弄網貸的那幫缺德玩意兒腦子還真是好用,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給那些拜金的女學生放款買化妝品買名牌包,還上錢了,收利息兩清,要是還不上錢,嘿嘿,那就是利滾利的高利貸那套,最後都得來自己這兒接客還錢。也有死命不從的,據說最後都被魚頭的手下收拾得服服貼貼的。也不知道這幫大老爺們兒都對姑娘們做了啥,反正來的那些,儘管有一百個不樂意,但絕對沒有一個敢鬧事的。如果按這樣的勢頭下去,明年自己就可以擴大規模了,到時候那錢還不是嘩啦啦地流進口袋裡?

  桌上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張德寶的美夢,經理慌張的聲音讓他的眉毛都快要擰成麻繩了:「慌什麼,一句一句說,天塌不下來!」

  經理語速及快地道:「老闆,有人鬧事!」

  張德寶怒道:「叫剛子他們把人給我扔出去。」

  經理吱吱唔唔道:「剛子他們被人打了,也不敢還手。」

  張德寶倒吸一口涼氣:「鬧事的是什麼人?」

  經理道:「好像是張志龍的手下,叫老炮的帶的頭,還有幾個很能打的年輕人,幾下就把剛子他們收拾了。」

  張德寶驚疑不定地問:「這個月的份子錢沒交?」

  經理道:「交了,昨兒才交的。」

  張德寶問:「交錢的時候說什麼了沒?」

  經理想了想道:「其它倒沒說,就說我們洗浴城現在生意太好了,這點份子錢好像少了點。」

  張德寶冷笑:「一群餵不飽的白眼兒狼,讓他們鬧,我給治安那邊打個電話,他奶奶的,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06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連環計

  無論是張志龍還是王德寶,都不知道就在離他們倆不足百米的那家小旅館裡,被江州黑道稱為「李老虎」的副市長、公安局長李雲道就守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動靜。

  「頭兒,艾孜買提說老炮帶人進了洗浴城。」木蘭花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燈紅酒綠的世界,對於那些華麗光艷外表下的罪惡,曾經常年混跡在社會底層他再清楚不過了。

  「很好,估計王德寶應該馬上就要給你們治安的人打電話了。」李雲道站在窗邊,抱胸看著生意興隆的洗浴城,「顧鏡應該沒少拿王德寶的孝敬,這也是為什麼之前無論是大鵬的人還是張志龍,都不敢把王德寶得罪死的原因。」

  木蘭花看著燈光闌珊的街道:「也正好通過這個機會,看看治安支隊裡還有哪些不人不鬼的傢伙!」

  李雲道正色道:「我的意見是,害群之馬一定要盡快清理出你的治安支隊。江州要發展,治安環境尤為重要。敢不敢跟我一起把江州打造成一個所有江洋大盜都要繞著走的地方?」

  木蘭花以為李雲道在開玩笑,轉過頭卻看到頭兒無比嚴肅的表情,頓時意識到這位年輕的副市長不是在說笑,而是真的想致力於把這個全國聞名的治安亂市打造成一個有口皆碑的治安強市。

  「頭兒,你放心,我們三劍客,反正都是跟著你的指揮棒走的,你有信心,咱就有,就算沒有信心,咱們就是霸王硬上弓也得讓那些悍匪繞著走!」木蘭花笑著道。

  一旁的潘瑾幾乎是仰頭崇拜地看著自己心屬的這個男子,在他剛剛說出那句霸道無比的「打造一個所有江洋大盜都要繞著走的地方」時,潘瑾覺得自己心跳得非常快。這不單單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女人喜歡一個男人,有太多的理由,但這樣的一個男人所具有的魅力,是讓絕大多數女人都難以拒絕的。

  木蘭花的手機響了,只是接完電話後,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頭兒,艾孜買提說治安的人已經到了,他認得帶頭的是三大隊的副大隊長唐吉。這個王八蛋,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他!」治安支隊裡還有蛀蟲,這讓木蘭花很難堪。

  李雲道卻笑道:「這不能怪你,顧鏡在治安支隊經營了多少年?你才到了幾天?所以不用著急,有些事情可以慢慢來。而且有這個唐吉,目前看也不是壞事,把這個人到時候用好了,也許會有奇效。」

  木蘭花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跟頭兒相處久了以後,卻發現自己的聰明可能還不及這位年輕領導的十分之一,至少無論是在西湖還是如今的江州,年輕副市長一環套一環的連環計、計中計讓他們三劍客都覺得應接不暇。

  「看來今晚又沒戲了!」木蘭花皺著眉,看著洗浴城金碧輝煌的門頭,有些不甘心。

  「不要著急嘛!」李雲道微微一笑,「你告訴艾孜買提可以準備執行下一步的計劃了,嗯,趁熱打鐵,就今晚吧。我估計朱奴嬌這兩天就要偷渡離開了,還真要感謝這個瘋女人呢!」目光落在潘瑾的身上,小美女被他看得滿臉通紅。

  木蘭花應景地笑著道:「這叫患難見真情嘛!對吧,小嫂子!」

  潘瑾恨不得把腦袋塞到枕頭下面去,可是剛剛李雲道跟他說過,經常是哪些人在這裡開房,所以現在她連坐一坐床沿的興趣都沒有了。

  「這是其一,另外也因為她,我才有了躲清靜的機會,正好可以趁這個時機,看看江州到底還有哪些魑魅魍魎。」李雲道笑著,但就算木蘭花都覺得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陰森恐怖。

  老炮帶著幾個兄弟掀翻了桌子,滾了一地的果盤,賞了伺候的小娘們一個耳光,還踹了經理一腳,把洗浴城的保安剛子等人直接放倒,但他沒想到王德寶在治安支隊居然還有人情,穿著*的唐吉一臉嚴肅地站在自己面前時,老炮直接指著哭哭啼啼的娘們正色道:「警官,他們從事涉黃活動,這個姑娘上來就要扒我的褲子,被我嚴詞拒絕,他們還不依,還想打人,警官,你可要為我作主啊!」

  唐吉是三大隊的副大隊長,哪裡還不知道老炮這幫人的德性,冷笑一聲道:「別跟我在這兒裝瘋賣傻,你們到底為什麼來這兒,懷的什麼心思,我比誰都門兒清。我就說一句,這個場子,按規矩收份子錢,我不想管,但你要是搗亂,老炮,你把我這句話帶給張志龍,就說請他給我唐吉一個面子,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如果要是真想硬碰硬,咱也不怕,有什麼招都可以使出來。」

  老炮一看這架勢,唐吉都直接踩臉了,也不再多說什麼,指了指房間走道裡的攝像頭,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便氣勢洶洶地帶著人手離開了洗浴中心。

  人一走,王德寶便匆匆迎了出來,將唐吉請到了貴賓休息室,一邊泡茶一邊道:「唐隊,要不要來兩個姑娘給你鬆鬆骨?」

  唐吉苦笑一聲,搖頭道:「別了,現在查得嚴,就來個力氣大的給我捏捏腳就成。我說老王啊,你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啊,這一條街,大半利潤都進了你的口袋,這是犯眾怒啊,你得好好琢磨琢磨,你們都是做偏門生意的,別說兄弟沒提醒你。現在老顧不在了,新來的那個又是個愣頭青,別到時候真出了事,咱們誰出面都擺不平啊!」

  王德寶叫了一個姿色上佳的姑娘進來,自己卻坐在一旁給唐吉泡茶。

  唐吉笑著問道:「怎麼,你不來一個?」

  王德寶搖搖頭:「我下午剛剛摁過腳。這年紀小姑娘摁一摁,指不定就要擦槍走火,現在年紀大了,腰也不好使了,還想多賺些錢再多活幾年。」

  唐吉指了指他,笑道:「你啊,就是個老風流鬼!」他躺下,任何姑娘幫他脫掉鞋襪,將他仍舊帶著異味的腳摟住豐滿的懷內。

  王德寶將茶盅放一旁,說道:「唐隊,張志龍這幫東北人是越來越不講規矩了,搶了之前國舅爺的地盤不說,現在還到處生事。這份子錢可是一個月都沒有少他們的,現在還來找茬,分明就是想坐地起價,這樣下去,這太平生意也就沒法做了。」

  唐吉道:「老王啊,就是我剛剛說的,你是惹了眾怒了。你想想,你現在一個月賺多少,旁邊的一個月連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我給你出個點子,你不是養了一幫保安嗎?都給解散了吧,養著有個屁用,人家不是三拳兩腳就他們放倒了嗎?你把保安的工資,再加一點,都給張志龍他們,但要事先約法三章,有人鬧事的話,畢竟他們出面擺平。」

  王德寶苦著臉道:「唐隊,你以為這個主意我沒想過啊?這剛子他們是魚頭的人啊,派在我這兒, 名義上是保安,實際上不還是……你懂的。」

  唐吉冷笑道:「魚頭這小子最近經常幹逼良為娼的事情,真不怕天打雷劈啊!」

  王德寶奸笑道:「缺德是缺德了點,但擋不住來錢快啊!」

  唐吉冷笑了一聲,卻沒有說話,他也知道跟王德寶這種人說什麼道義那純粹是扯淡,這幫人如今只看錢,不過回頭想想,自己不也是一樣嗎?如果不是王德寶月月有例錢送上來,他才懶得管這條街上的那些破事。

  王德寶見唐吉假寐,打了聲招呼,讓姑娘好好伺候,便退了出去。回到辦公室他就打電話給魚頭訴苦:「魚頭哥,龍少那夥人現在是吃著碗裡想著鍋裡,你不能坐視不理啊!現在洗澡城的生意很好啊,按我們的約定,一個月分個幾百萬都是少的。如果被他們這麼鬧下去,影響生意,也影響魚頭哥你們的分成啊!」

  魚頭在電話那頭聽得火冒三丈,正愁找不到理由跟東北幫開戰,現在現成的枕頭送上來了,再不把握良機,坤哥又該覺得自己笨了。

  放下電話,剛要吹哨子喊人,電話又響了,手下匯報說,一個兄弟在新華街附近的巷子裡被人套了麻袋,聽口音是東北腔,期間還多次提到老炮的名字。

  老炮是誰,魚頭當然知道,既然人家都開戰了,自己還等什麼等。

  二十分鐘後,兩輛麵包車裡塞滿了人駛向新華街。

  老炮灰頭土臉地回到火鍋城時,張志龍正在剔牙,問清了清況只淡淡一笑:「遲早要收拾王胖子,先招呼兄弟們吃飯,都辛苦了,多加點羊腰子!」

  酒才喝了兩杯,就只到外面一陣聒噪,一個服務員慌慌張張地衝進包間:「龍哥龍哥,不好了,魚頭帶人打上門了!」與此同時,外面傳來辟里啪啦的聲響。

  「帶武器了?」張志龍倒是有大將風範,絲毫不慌地問道。

  「帶了,都是鋼管和球棍一類的東西。」

  張志龍從火鍋桌子底下抽出一把成人小臂長短的砍刀,刃口閃著寒光:「兄弟們,人家都打上門了,還不一起去鬆鬆筋骨?今兒不讓他們看看咱東北人的厲害,咱就都不是爺們兒!」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06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天大的便宜

  警笛聲響起的時候,食客們早就走得一乾二淨,火鍋城彷彿開了燃料作坊一般,地上到處是紅紅綠綠的湯汁。追了一路連根毛都沒砍到的張志龍臉色陰沉得可怕,一柄鋒利的西瓜刀握在手裡,刀尖顫抖。

  「龍哥,警察來了,刀得收起來!」老炮顧不上龍少的心情了,一把從他手上奪過西瓜刀,交給身後的兄弟,「傢伙都送到廚房去,問起來就是切水果用的!」

  來的依舊是唐吉,因為出事的時候他就在不遠處的洗浴城裡頭。漂亮小娘子摁完了腳就摁腿,之後擦槍走火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這無名火才消了一半,支隊裡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所以心情極度鬱悶的唐吉走進火鍋城的時候,臉色比張志龍還要難看。

  「怎麼著,龍少,開個派對也要鬧出這種陣仗?」唐吉看火鍋城裡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連踏進去的興趣都沒有,再問清沒人受重傷更沒死人,頓時就心知肚明,應該是魚頭的人來報復了。

  「唐隊長,我們打開門做的是正經生意,現在店被人砸了,你們警察可要給我們主持公道啊!」二度進宮的張志龍臉色轉換極快,很快剛剛陰沉得快要滴出血的臉色就變了一張笑臉,如果不是胸口那只張牙舞爪的龍形紋身,他這張臉看上去倒真有些像是人畜無害。

  「放心,你們出個瞭解情況的人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吧!」唐吉轉身就走,洗浴城裡還有個嬌滴滴的娘們兒在等著自己呢,把時間都花在這種泔水人渣聚集的地方,那真是叫虛度人生了。

  「路滑,唐隊走好!」張志龍目送唐吉離開,面色陰沉地吩咐火鍋城經理跟警察回去做筆錄,警察前腳才走,他便吩咐老炮吹哨子叫人。

  新華街東北幫的人手並不算多,但真要吹起哨子,短時間內就能聚集一大票在江州混飯吃的東北人。

  「什麼?龍少的場子被人砸了?誰下的手?丁坤的小弟魚頭?真他媽的沒把我們東北兄弟放在眼裡,等著,喊人,十分鐘到!」

  「要砍誰?魚頭?操,早就看那小子不順眼了,仗著丁坤那邊勢力耀武揚威的,哪兒哪兒他都想摻一腳,馬上就來!」

  不打電話還不知道,等打了電話張志龍心中就愈發篤定了。他讀的書不多,但也清楚什麼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管魚頭那幫人在江州本地幫派心目中是一個什麼樣的地位,但最起碼對於在江州討口飯吃的東北人來說,這傢伙是引發了眾怒了。張志龍其實也很清楚,這些事情的背後一定有丁坤的授意,他現在還沒辦法動丁坤,因為他聽說丁坤手下有一票幫他販毒的亡命之徒,真惹急了,這幫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但魚頭不一樣,魚頭只是一個狐假虎威的小弟,動魚頭同樣能滅一滅丁坤那頭的囂張氣焰。

  短短半個鐘頭,火鍋城裡就聚集了上百號人,剛剛食客走得一乾二淨的大要再次喧鬧了起來。大家都是背景離鄉在外討生活的,都知道關鍵時候得團結,尤其這一次對方理虧,如果這種時候還不弄出點動靜,東北人以後在江州就不用混了。

  鬧哄哄的烏煙瘴氣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起身拍了幾下手,雙手虛壓一下,亂糟糟的大廳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各位,咱們聽龍哥說兩句。」

  所有人將目光都集中到張志龍的身上,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張志龍的特點一是能打,二是講義氣,在場的人幾乎都碰到過解決不了的麻煩事,最後張志龍幫他們出面擺平,單沖這一點,所有人都欠他的。

  「龍哥,你說怎麼幹,我們大夥兒就怎麼幹!」說話的是鄰街燒烤攤的老闆,上次他被城管打了,張志龍出面帶人把動手的城管給抓了回來,硬是吊起來抽了一晚上,那平時欺行霸市的城管被打怕了,都沒敢報警,之後看到燒烤攤都繞著走。

  「對,龍哥,我們都聽你的!這狗日的江州人就他媽的會欺負我們東北人!」這次說話的是放高利貸的,他最近生意很難做,魚頭他們弄的那個什麼網貸公司幾乎把他們的生意都要搶光了。

  張志龍清了清嗓子,微笑道:「各位,像今天這種情況,我張某人應該不是第一個受害者吧?」

  下面立刻群情激憤,相互訴說著各自的遭遇,見大廳裡又開始亂哄哄的,滿臉橫肉的漢子又站了起來,中氣十足地吼了一句:「都他媽的給我閉嘴,聽龍哥說!」

  所有人紛紛閉嘴,這橫肉男是個滾刀肉,曾經在南邊兒單槍匹馬砍翻了十來個刀手,最後自己也身中幾十刀,愣是撐了下來,最後因為其中一個刀手失血過多死了,怕公安追捕,這才隱姓埋名地逃遁來了江州。他一開口,所有人再度安靜了下來。

  張志龍沖在大漢點了點頭,接著道:「他們欺負我們東北人一次不要緊,兩次也不要緊,但是事不過三,如今人家已經上門打臉了,你們說怎麼辦?」

  下面有人喊道:「砍他!」

  於是更多的人喊道:「砍他!砍死他們!」

  張志龍抬手虛壓一下,獰笑道:「對,他們打過來,我們就要砍回去!東北爺們,走到哪兒都不跪著做人!」

  張志龍吹哨了叫人的時候,李雲道、木蘭花和潘瑾三人就坐在火鍋城對面的燒烤店裡吹著空調喝酒,看著魚頭的人上樓亂砸一通後便匆匆離開,又看著治安支隊的人來了又走,如今又看到近百十號東北人在火鍋城裡集結,木蘭花面露憂色地說道:「頭兒,會不會出事?這幫東北人要真犯起渾來,沒任何底線可言的。」

  李雲道卻微微一笑:「那你覺得丁坤和魚頭是有底線的人嗎?」

  木蘭花苦笑道:「都是刀頭舔血的,所謂的情義,最後如果不落實到錢上面,兄弟都會反目。所以頭兒,跟他們談底線根本就沒有意義啊!」

  李雲道笑著道:「你放心,這幫東北人看上去氣勢洶洶的,但大多數都是拖家帶口的,哪真敢豁出去性命地跟丁坤他們干?你看著吧,我估計今晚王德寶的洗浴城要倒霉了,另外,魚頭那邊的網貸公司估計會頭疼一陣子。但我估計張志龍是不敢去碰丁坤手中的製毒工廠的,聽說丁坤手下養了一批從邊境上退下來的亡命貨色,這裡頭應該大多數是A級通緝犯,如果能把這夥人都抓了,江州就太平多了!」

  木蘭花道:「頭兒,這夥人應該是丁坤的底牌,會隱藏得很深,不到萬不得已,丁坤是不會亮這張底牌的。」

  李雲道笑道:「先讓這群東北哥們兒試試水,你讓艾孜買提他們盯著些,有事情第一時間跟你匯報,最好不要弄出人命,今晚來的,雖然也有一部分做正經生意的,沒辦法,東北爺們兒都講個『義』字,估計他們都是被這個字綁架了。不過張志龍倒的確有點手段,這個人不能久留啊,時間長了,沒準兒又是江州的另外一顆毒瘤。」

  潘瑾在一旁聽著兩人毫不避諱自己的對話,好奇道:「你們不是警察嗎?就任由他們這樣鬥下去?」

  木蘭花笑了笑:「小嫂子,你知道他們之間的爭鬥為什麼會到現在這個局面嗎?」

  潘瑾奇道:「為什麼?」

  木蘭花努了努嘴:「因為咱們頭兒啊!」

  「啊?」潘瑾有些詫異地看著李雲道,「你讓他們斗的?」

  李雲道搖搖頭,笑道:「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我只是對他們幾個核心人物做了一些瞭解,最多在某些時刻添油加醋助了把火力,根子其實還在他們的利益糾葛上面。說到底,丁坤還沒有到曹國九的格局,他要掌控整個江州,起碼還要三年,當然,那是在我沒在江州的前提下。而張志龍這邊是一股新勢力,比丁坤更狠更能打,但弱在根基太薄,單從跟治安支隊的系統上就能看得出來。其實啊,警察和黑社會除了對立的關係外,也是相輔相承的。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規矩,黑社會也不例外。人家日本那些黑社會都是要在官方備案的。」

  潘瑾奇道:「咱們假死,是不是也是為了讓他們鬧得更厲害?」

  李雲道笑道:「這算一個附加的結果吧。假死主要是怕那個瘋女人還來糾纏,另外,比起社會上的魑魅魍魎,我更想看看,體制裡還有哪些人這一次會跳出來。我相信,這也是馬文華書記想知道的。」

  「我們需要裝多久?」潘瑾問道。

  「最多不超過三天,時間長了就要出問題了!單是我那兩個姑姑,萬一假消息傳到她們那兒,還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窟窿。還有我那兩位夫人,我要真死了,她們倆會跟全世界為敵的。」

  潘瑾點點頭:「我知道,夭夭姐和瘋妞兒姐都很愛你。」

  李雲道微笑著幫姑娘擦去沾在嘴角的芝麻粒:「委屈你了!」

  潘瑾卻嘻嘻笑道:「可我覺得自己佔了天大的便宜呢!」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07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多大的水花

  說新華街是一條不眠街其實一點都不誇張,過了午夜十二店,街上的餐飲店生意比白天還要興旺。王德寶有個習慣,每天回家前到洗浴城附近通宵營業的豆漿油條鋪子裡喝碗豆漿吃根油條,今天照樣不例外。只是喝完最後一口豆漿抹了嘴準備出門時,卻看到幾十號抄著傢伙的蒙面人衝進了自己的洗浴城。暗叫一聲不好,王德寶連忙退回豆漿鋪子:「老……老闆,再來一碗豆漿!」

  還沒等重新坐下來,一個電話就已經打給了魚頭,可是電話那頭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不遠處的洗浴城裡已經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嘶吼交織在一起,王德寶沒辦法了,只能再打給唐吉,可是電話拔出去他才想起來,唐副大隊長這會兒正摟著美嬌娘睡在洗浴城的包間裡。這座洗浴城是王德寶在江州「奮鬥」了大半輩子的成果,如今說是日進斗金也不為過,今晚這麼一鬧,以後起碼要損失一半的生意。王德寶心急如焚,照平時他是絕不可能選擇報警的,自己做的本就是偏門生意,把陌生的警察往店裡招惹,那是自斷財路,但今天這種火燒眉毛的情形下,他也只能兩者相權取其輕了——這座洗浴城可是他的命,要是沒了他就只能坐吃山空了。

  「王總,你們洗浴城那邊好像打起來了,你還不回去看看?」豆漿西施原來也是干皮肉生意的,後來改行從了良,就在這附近開了家豆漿油條店,專做附近的生意。聽得洗浴城那邊辟里啪啦的聲響傳來,豆漿西施都覺得心驚肉跳,再看王老闆的臉色,哪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心中暗道活該。

  「回去?怎麼回去?現在回去還出得來嗎?」王德寶使勁地拍著大腿,洗浴城裡每傳來一聲轟隆聲或者玻璃破裂的聲音,他都忍不住心顫一下——洗浴城可是今年春天才花了大血本翻新的,這幫糟踐錢的玩意兒啊,砸的都是錢啊!王德寶心疼得都快要抽搐過去了。

  短短的十分鐘像經歷了漫長的十個世紀,街口的警笛聲再度響起的時候,那些打砸了洗浴城的蒙面人一轟而散。見人跑了,王德寶忙不迭地往洗浴城跑,他要親眼看看,那些人到底把自己的心血糟蹋成什麼樣子了。才走到門口,他就差點兒昏闕過去——花了幾十萬請石匠打的兩隻石獅子都倒在了地上,其中一隻沒了頭,另一隻斷了胳膊。踩著碎石增進大堂,王德寶這回真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哪裡還是什麼大堂,都是一個垃圾堆還差不多,這些可惡的傢伙連收營用的電腦都砸得稀巴爛,更不用說同樣價值幾十萬的水晶燈了。

  「一幫天殺的,我日你祖宗啊……」王德寶坐在一片廢墟中欲哭無淚。

  「老闆……」角落裡傳來一個聲音,王德寶定盯一看,卻是大堂的女經理,花容月貌早就被嚇得面色慘白,幸好人沒有受傷,只是剛剛嚇哭了,眼淚把臉上的妝都染花了。

  「有沒有看清是什麼人?」王德寶把女經理扶了起來,咬著牙問道。

  「沒看清,都蒙著面,不過清一色的東北口音!」女經理很篤定地說道。

  王德寶恨得牙癢癢:「狗日的張志龍!」定了定心神,回頭正了看到姍姍來遲的警察,輕聲問女經理,「有沒有客人受傷?」

  女經理淚眼朦朧地搖頭道:「沒有,他們沒有為難客人,進來以後就是砸東西搞破壞,老闆,店裡的東西好像被他們全砸了,沒一樣是囫圇的了。」

  王德寶拍了拍女經理:「去安撫姐妹們,有受驚的客人也好好安撫,我來應付警察。」

  在小旅館房間裡隔窗看得一清二楚的潘瑾突然高興了起來:「大叔,還真被你猜中了,這個流氓窟果然被砸了。」

  小小的房間裡此時擠了不少人,艾孜買提帶著兩個小夥伴也加入了進來,如今他跟三劍客一樣,也成為了這個年輕副局長的堅定的崇拜者。少年人正是充滿理想主義的年紀,又被戰風寸和木蘭花用李雲道過往的英雄戰績不斷洗腦,於是這個曾經立志要一統江州黑道的維族孩子便帶著一群小夥伴改變了理想:當一個英雄。剛剛擠在窗口看到洗浴城被人砸了,艾孜買提興奮不已:「頭兒,你真厲害!」他學著木蘭花的口氣,沖李雲道豎起一個大拇指,卻被一旁因為聽聞李雲道出事而帶傷出院的戰風寸賞了一記暴栗。

  「頭兒也是你叫的?乖乖喊三叔!」戰風雨眼睛一瞪,幾個孩子連大氣都不敢出,估計是前段時間因為跟著學拳,被戰風雨這個師父收拾怕了。

  小潘瑾打圓場道:「都還是孩子呢,別計較了!」

  艾孜買提立刻順桿往上爬:「還是嬸嬸好!」

  一聲嬸嬸把潘瑾喊得心花怒放,正要說話,卻聽得房門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敲門聲音是有節奏的,李雲道一聽就知道誰來了:「開門吧,是夏初!」

  艾孜買提打開門,見門口果然站著那個玩電腦比自己還溜的姐姐,立刻笑臉相迎:「姐,我已經白金段位了!」

  夏初聳聳肩膀:「上個禮拜已經是最強王者了。」

  艾孜買提頓時就來勁了:「姐,帶帶我唄!」

  夏初白了這個最近沉迷於手機遊戲的孩子一眼:「姐辦正經事呢,你們先一邊涼快去,等姐忙完了再帶你們飛!」

  李雲道笑著問夏初:「局裡什麼反應?」

  夏初苦笑著道:「就快要炸鍋了!馬書記親自去坐陣了,說是不揪出兇手勢不罷休!」

  李雲道笑道:「這馬書記倒是演戲不錯啊!局裡除了王剛,還有人知道這件事嗎?」

  夏初搖頭道:「應該沒了,頭兒,你都不知道,我剛剛硬是往手上擦了點辣椒,這才哭出來的。不然像老夏、老傅這種人精,我自問是瞞不過他們的。至於馬書記還會知會誰,這我就不清楚了。」

  李雲道給夏初遞了條毛巾:「擦擦臉,還真把妝都哭花了!」

  夏初嘿嘿笑道:「這才逼真嘛!這邊怎麼樣了?」

  木蘭花指著窗外的洗浴城道:「這不,到目前為止,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沒有逃出頭兒的算計,我算是服了,論電腦,你是天下第一,但論揣摩人心和人性,這世上頭兒稱第二估計就沒人喊說自己是第一了。」

  李雲道輕笑道:「也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其實人心這種東西,始終逃不離貪、嗔、癡、慢、疑這五個字,也就是佛教裡常說的五毒。天主教義裡也有七罪宗,淫#欲、貪食、貪婪、懶惰、暴怒、嫉妒、傲慢。無論是從五個維度還是七種罪孽的角度來看人,大體上都不會有錯。我自幼在山上的喇嘛寺裡長大,雖然說不喜佛法,但終究耳濡目染。你們看這個洗浴城的老闆王德寶,他所犯的就是一個貪字,而張志龍則犯在一個嗔字上,當然,木蘭你們治安支隊的唐吉就不單單一貪婪這種簡單了。我這個人有個很不好的壞習慣,尤其是對犯罪份子,我向來都不吝於有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摩那些人,正因為他們是罪犯,所以我們不但要學會他們的思維模式,有時候還要比他們更超前,這樣才有可能走在他們前面。」

  「頭……三叔,那晚上我們還要按既定的計劃執行嗎?」艾孜買提看了一眼洗浴城的方向,似乎有些猶豫。

  李雲道笑著拍拍這少年的腦袋:「你啊,那些凶神惡煞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吧?看人家王老闆可憐了,就起了惻隱之心了?」

  艾孜買提撓撓頭,笑了笑,表示不否認。

  李雲道卻歎氣道:「這是一個道高一尺便魔高一丈的世界。想要壞人收手,要麼就設置足夠有威懾力的犯罪成本,要麼就得讓他嘗足了苦頭,現在前者顯然是不可能的了,只能選擇後者了。」

  艾孜買提點了點頭:「放心,我跟著師父學東北話,現說得可溜了!剛剛晚上套麻袋的時候,連師父都說我說得已經很地道了!」這段時間的相處,李雲道已經發現,這群在外流浪的孩子其實都擁有不錯的天賦,如今只希望自己還來得及拯救他們的人生。

  夏初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道:「頭兒,我聽說市裡面由葛市長親自在籌備你的追悼會,這事兒估計瞞不了太久了,否則就真要鬧出大笑話了。」

  「追悼會?」李雲道哭笑不得,但轉念就想明白了,估計葛春秋應該是被馬文華坑了一把,如今馬文華借口親自督導破案,坐陣在公安局,把大後方留給了葛春秋,估計也是想故意賣個破綻給葛春秋,看看他到底能折騰出多大的水花。

  誰也沒有想到,水花很大,大得出乎了李雲道和馬文華兩人的預料。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08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人民的利益

  凌晨兩點,因為酒精的作用,張志龍步伐有些虛漂。今天這個晚上過得實在是太刺激了,比自己第一次出去搶劫還要令人心跳加速。老炮不放心,親自帶了兩個兄弟護送醉眼朦朧的龍少回家,目送龍少進了小區,他才定心地離開——看來魚頭那邊的人還不知道是龍少下的手。但他很清楚,這件事蠻不了太久的,百來十號東北人同時出動,在今天晚上不但砸了洗浴城,同樣遭殃的還有魚頭那邊的幾家掛羊頭賣狗肉的網貸公司。今晚龍少定少的基調是只砸東西不傷人,不過既然開戰了,動起手來打傷一兩個也無傷大雅。只是老炮隱隱覺得有哪兒不太對勁,但一時間又說不出到底什麼環節出了問題,想了想,最後又吩咐兄弟們火鍋城明天暫停營業,收賬的兄弟也休息三天再說。

  進了小區的張志龍有些尿急,在小區花壇邊上搖搖晃晃地找了個地方就解開了褲子,剛開了個頭就眼前一黑,一個散發著異味的麻袋套在自己頭上,緊接著一記悶棍敲在自己腦袋上,打得他雙眼直冒金星。打人張志龍很有經驗,挨打也同樣不缺少經歷,連忙用雙手護住腦袋,唉唉唉地發出慘叫。這樣有兩個好處,一是護住了要害,二是慘叫可以讓施暴者提前收穫快感,這樣能早一點結束自己的痛苦。

  一個江州本地口音的年輕傢伙說道:「他媽的,還真以為自己是條龍?魚頭哥讓我轉達:一群東北來的貳弊貨,來了我們江州,不管你是龍是蛇,都他媽的給我乖乖盤著,再敢囂張,送你去填大運河!」

  張志龍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鼻青臉腫的模樣把他養在家裡「金絲雀」女友嚇得不輕,這個新女友是商場裡賣化妝品的,最大的愛好就是在臉上塗塗抹抹,一看這陣勢就慌了神,拿起電話就想報警,卻張志龍惡狠狠地奪過電話直接甩進了洗手間:「你想死啊?報警,警察會幫著我們外地人?」

  同樣來自東北的女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我給老炮打電話,讓他派兩個兄弟來家裡看著。」

  張志龍擦了把嘴角的血線,咬牙道:「看個屁啊,打都打了,今晚應該不會有事了!不過你給老炮撥個電話,我來說。」

  老炮正坐在副駕上打盹,手機鈴聲一響嚇了他一跳,看了一眼是嫂子的手機打來的,便皺起了眉頭。說實話,他並不喜歡那個時時刻刻都不賣弄風騷的女人。他是老派的東北人,總覺得這種女人放在家裡就是個禍害,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給龍少戴上頂綠帽子,能放在家裡當看家婆的女人,不用好看,看一定要溫柔賢良,這一點那個在商場賣化妝品的女人絲毫不具備。但擋不住龍少喜歡,老炮想到這事兒就歎氣,龍少還是太年輕啊,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也不知道這美人三更半夜的打自己手機做什麼。

  「嫂子,龍哥到家了沒?」老炮打起電話就問道。

  電話裡卻傳來張志龍的聲音:「老炮兒,是我。魚頭的人剛剛在小區裡把我給堵了。」他說得很簡明扼要,卻把老炮直接嚇出一身冷汗。

  「龍哥,你沒事吧?」老炮驚得坐直了身子。

  「沒多大事,就是被人猛揍了一頓。對方是給魚頭傳話的 ,還丟下話,說是再跟他們對著幹,就送我去填大運河!」張志龍在電話那頭冷笑著說道。

  「哼,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他魚頭要是敢這麼玩,明兒我就敢往他家扔炸藥包。」老炮原來在山裡開礦採石頭就是負責爆破的,玩那東西很是得心應手。

  「還沒到那一步,今天先這樣吧,不早了。你讓兄弟們火鍋城明兒別開了,反正他們已經知道了,也不怕再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具體的明天見面再商量,你也琢磨琢磨,今兒晚上這一頓打,說什麼我都得給他還回去,否則咱東北幫以後在江州就不用混了!」

  放下電話,老炮長長地吁了口氣,再看看車上的時間,已經快要凌晨三點了,這個時候他什麼都不想去想了,明天再說吧,實在不行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陽光撒進新華街小旅館的房間時,潘瑾偷偷地睜開眼睛,昨晚三劍客他們離開的時候就已經一點多了,之後自己就躺在李雲道的懷裡睡著了,以至於此時此刻她懊惱萬分,昨晚多好的天雷勾動地火的機會,自己居然就這麼睡了過去,還一覺睡到天亮。

  「醒了?」

  潘瑾嚇了一跳,頓時面紅耳赤,閉著眼睛不敢說話,但不知道顫抖的睫毛出賣了自己。

  李雲道失笑,其實因為生物鐘的作用,他六點不到就已經醒了。昨天的確是漫長的一天,從下午到夜裡,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胳膊被小妮子墊在腦袋底下當枕頭,早就已經麻了,但他還是沒動,怕吵醒了熟睡的她,於是自己就躺著規劃接下來的工作。等到陽光照射進來的時候,他不經意地發現懷中的睡美人睫毛微微顫抖。

  「唉,手臂麻得不行了,再不起來,我估計得去截肢了!」李雲道跟小丫頭開玩笑道。

  「啊?」小丫頭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覺得很舒服的枕頭居然是李雲道的大臂,臉紅得更加厲害,抬起頭讓李雲道抽掉胳膊,又像鴕鳥一樣緊閉著眼睛。

  「傻孩子,放心吧,在你做好準備之前,我是不會跟你發生什麼的。」李雲道在小丫頭額上輕輕親了一下,便跳下床,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又是一個大晴天喲!」

  「大叔,今天我們還不能露面嗎?」聽到李雲道的話後,她心中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又卻又好像鬆了口氣,終於敢睜開眼睛,好奇地看著赤著上身的李雲道。

  「今天還不行,因為今天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李雲道笑著看向清晨陽光下無比冷清的新華街,此時的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跟昨天晚上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外面傳來陣陣令人心煩的蟬鳴,打開電視,天氣預報說今天將是江州十年以來氣溫最高的一天,可能要接近四十度,李雲道卻自言自語道:「這麼熱的前提下,偷渡倒也是個風險挺大的活兒,不過那個瘋女人應該不會計較這些吧!」

  潘瑾聽明白了李雲道的話,好奇道:「大叔,你是說那個瘋子今天要偷渡出去?」

  李雲道點頭道:「只是不知道她這回要偷渡去哪個國家。她在美國已經被FBI通緝了,照常理,一個正常人是不會再回到美國去的。但別忘了她是個瘋子,腦子有問題的,所以就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潘瑾疑惑道:「大叔,那你要做什麼呢?不讓她走?」

  李雲道笑著搖頭道:「我恨不得早些把這尊瘟神送走呢!不過不僅僅是送她離開,而是要她永遠地離開。」

  潘瑾瞪圓了雙眼道:「大叔,要準備殺了她?」

  李雲道嘿嘿一笑:「送一個人永遠地離開,除了殺死她之外,其實還有很多種方式。主要我不想跟朱家有更多的關聯,更不想再欠朱家人情,這個滿是瘋子的家族,咱們還是少跟他們接觸為妙。」

  「大叔,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麼,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是為了江州的老百姓。」潘瑾很篤定地看著李雲道說道,「所以不管用哪種方式,哪怕以暴制暴,我都支持你!」

  「你這叫毫無底線原則地支持,這樣不好!」李雲道微笑打量著春光乍洩的丫頭。

  這小妮子毫不自知,噘嘴道:「反正就是支持,我有我自己的底線原則!」

  李雲道嚥了一口口水道:「你的底線原則是什麼?」

  小妮子居然趾高氣昂地道:「就是你啊!你說的都是對的,你不認可的都是錯的。」

  李雲道哭笑不得:「你這底線原則還真是高啊!」

  小潘瑾嘻嘻笑道:「因為你是一個好警察啊!」

  李雲道卻歎了口氣道:「是不是好警察我不知道,但我一定是一個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警察,這一點上,我問心無愧。」

  昨晚的動靜很大,但公安局那邊的反應卻很弱,因為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尋找「殺害」副市長李雲道的兇手上。市委書記馬文華親自坐鎮市公安局,一個整晚不眠不休。不可否認,龐大的國家機器一旦運轉起來,很多原先沉在水底的線索便開始一一地浮出水面,這些消息和線索匯總到馬文華那裡後,又第一時間由馬文華傳遞給了李雲道。

  「哦?她把偷渡的時間提前了一天?」李雲道拿著手機,皺眉思索著,美國那邊的人要明天一早才到,如果今晚朱奴嬌就離開的話,美國人來江州將無功而返。

  「嗯,這是國安局那邊剛剛傳遞來的消息,負責幫她聯繫偷渡船的,是一個叫魚頭的人。」馬文華小聲地說完這句話就掛了電話,因為公安局的幾個副局長去了趟洗手間洗了把臉,此時又回到了這間會議室。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09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謎底

  馬文華的親自督陣,讓市公安局從上到下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尤其馬書記昨天晚上不眠不休地跟大家一起熬夜,更是讓幾位上了年紀的副局長心中暗暗叫苦。但這個時候就算是吃不消了,也不能放在臉上。幸好天快亮的時候,馬文華讓大家都回去休整一下,上班後繼續奮戰,幾個已經許久沒有經歷過這種加班陣勢的副局長這才藉機休息了一會兒。熬紅了眼也不肯走的是袁朗,李雲道雖然年輕,但對自己有知遇之恩,所以他只是回新辦公桌吃了兩粒維生素,就再次回到了會議室。

  「小袁,你怎麼不回去休息?」馬文華瞇眼打量著這個新上任的公安局副局長,剛剛哪些人在認真工作,哪些人在強打著精神,以他老辣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來,袁朗鐵定是不眠不休也要把兇手揪出來的那個,他身上的那股勁頭讓馬文華都覺得吃驚。

  「馬書記,我不累,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睡不著。」袁朗勉強衝馬文華笑了笑,「李副市長雖然年輕,但卻是我見過的公安局長裡頭最負責任也最有想法的一個,我敢肯定,只要李副市長在市局坐鎮三年,三年後江州的治安環境一定會讓您大吃一驚的!」

  馬文華是第一次從公安局內部的人口聽到關於李雲道的評價,不由得暗自點頭:「雲道這樣的年輕人的確不多見啊,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地,就已經是一位副廳的幹部了。」

  常務副局長夏俊龍和分管緝毒的副局長傅應國兩人也沒有離開,而是在走廊深處的一間小會議室裡悶頭抽煙。李雲道的死訊來得太突然了,兩人到這會兒都沒能回過神。

  「好不容易看到咱們江州市局的希望了,這下倒好,什麼希望都沒了!」傅應國長長地歎了口氣,一個從一線快速成長起來的年輕公安局長隕落了,這是整個江州公安體系的巨大損失,至少在傅應國看來,放眼整個江州,沒有哪個人當公安局長會比李雲道更合格。

  「唉,生死自有天命!」夏俊龍狠狠地將煙頭在煙灰缸裡摁滅,神情黯然道,「幹我們這一行的,哪個不是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老傅你們緝毒線上差不多每年都有人犧牲吧?」

  傅應國吐出一大團煙霧,點點頭:「是啊,社會上多少年輕人都想著當公安威風,錢雖不多但穩定啊,但卻沒人知道,幹這一行,很多時候是要冒著生命危險的。可是李局他生生死死的事情也經歷了不少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唉!」他再次忍不住歎氣。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夏俊龍在安慰老傅,但聽上去更像是說服自己,「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兇手找出來,否則真的沒法子向馬書記交待,更沒法向全局上下交待啊!老傅,你說咱們江州公安局怎麼就沒折騰個沒完呢?之前是黃仁義那個禍害,好不容易來了個能幹的,還年紀輕輕的就犧牲了。你說是不是咱們局的風水問題?」

  傅應國搖搖頭道:「幹我們這一行的信什麼風水?咱可都是老黨員。」

  夏俊龍卻說道:「老黨員也妨礙我們拜關二哥啊!」

  咚咚咚,小會議室的門被人敲響了,傅應國和夏俊龍對視了一眼,不知道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敲門。夏俊龍點了點頭,傅應國才應了一聲:「請進!」

  門被推開,進來的是袁朗。見小會議室裡煙霧瀰漫,苦笑了一聲:「馬書記召喚了,說是有新情況宣佈。」

  「啊?找到那個瘋子的落腳點了?」夏俊龍立刻站了起來。

  「那還等什麼,快去啊!」傅應國也著急了,此時此刻,他最想的幹的就是把炸死李雲道的兇手揪出來。

  袁朗也不清楚馬文華到底要宣佈什麼,江州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兇手遁入人口密集的市區後想要找出來,就跟大海撈針沒有太大的區別,短時間內想要尋出兇手的落腳點可能性幾乎為零。

  回到作為此次行動的臨時指揮中心,夏俊龍卻很敏銳地發現馬文華書記的神情很輕鬆,絲毫沒有剛剛那種所有人在場時的憤怒與威壓。什麼事會讓馬書記的心情轉變如此之大呢?

  馬文華見他們三人都回來了,吩咐魏瑋關掉監控,又到會議室門口站崗,這才清了清嗓子道:「我考慮再三,同時徵得當事人的同意,現在決定將這一次事實的真相告訴三位。」

  夏俊龍、傅應國、袁朗三人面面相覷,但對方是市委書記,他們也不好催促,要是換成別人這樣賣關子,早就不耐煩地一腳踹過去了。

  「李雲道同志並沒有犧牲,而是按照我們事先商量好的,暫時從明處轉移到了暗處。至於李雲道同志犧牲的消息,是用來迷惑敵人的一種手段而已。」馬文華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三人的表情,果然,這之前情緒極度低落的三人先是面露驚訝,隨即變成了驚喜,之後所有的鬱結一掃而空,三人似乎同時都鬆了口氣。這讓馬文華不禁感慨,李雲道此人不但有識人之明,而且還極富馭下之道。

  袁朗拍著胸口,整個人都癱坐在椅子上了:「嚇死我了,我還真以為李市長他……太好了,太好了!」

  傅應國哭笑不得:「到底是在一線成長起來的一把手局長,做事風格當真是不拘一格。馬書記,您真是騙得我們好苦啊!」

  最後,夏俊龍嘿嘿笑著道:「我就說嘛,身經百戰的李副市長哪有那麼容易死呢?而且我先前還特別奇怪,為啥就讓我們看遺體,現在明白了,根本就沒有遺體!」

  馬文華話風一轉:「好了,消息我已經宣佈了,從追捕行動仍然不能停止。李雲道同志之所以出此下策,也就是為了將計就計,徹底地麻痺我們的對手,不趁著這個大好的機會抓住兇手,等她偷渡出去了,很多事情就無法預料了。」

  夏俊龍問道:「馬書記,李市長如今在什麼地方?安全嗎?」

  馬文華笑道:「那就要問他自己了,剩下的戲你們接著演,可千萬不要穿幫了,陪你們演了一晚上,我這把老骨頭就要散架了,補覺是不可能了,回去洗個熱水澡,我還要回市委那邊處理一些事情。記住,最多還有兩天時間,最遲明天晚上,我就會宣佈消息闢謠,你們應該也清楚,雲道如今是省管幹部,真到了省裡,很多事情就不是我們自己能控制的了。」

  說完,馬文華便離開了會議室,剩下夏俊龍、傅應國和袁朗三人大眼瞪小眼。

  「這還真像是局座大人能幹得出來的事情!」袁朗失笑,這種從谷底直接攀升到巔峰的心情,讓他有些說不出的無奈,「只是馬書記是省委常委,怎麼也跟著咱們局座大人胡鬧呢?」

  「慎言!」夏俊龍是老資格了,看了袁朗一眼,小聲道,「你們不覺得馬書記和咱們這位年輕的副市長玩的這一票,有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在裡頭?」

  「醉翁之意不在酒?」傅應國皺了皺眉,「老夏,你的意思是……」

  「噓!」夏俊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這是上層之間的事情,咱們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傅應國想了想卻道:「也許這原本就是馬書記的意思。」

  三人若有所思地同時點頭,於是一場自編自演的死亡事件在三人心目中就變了省委常委、市委書記馬文華的授意。知道了李雲道還活著,三人就輕鬆了不少,但按馬書記的吩咐,戲還是得演到明天晚上,所以三人商定後,由夏俊龍主持追捕兇手的工作,傅應國和袁朗全力配合。

  王虎是回家洗了個澡才回到這間會議室,一看到夏俊龍這位老領導似笑非笑的眼神,這位刑偵支隊長頓時就明白,看來老領導已經知道了,一問之下,才曉得馬書記揭迷底,頓時也鬆了口氣——一個保守著秘密其實是一件特別辛苦的事情。

  「夏局,昨天晚上新華街那片很『熱鬧』啊!」王虎灌了一大口茶水,笑著說道,「據說本地幫和東北幫打得不可開交,砸了不少東西。」

  夏俊龍奇道:「你聽誰說的?」

  王虎道:「我在新華街有線人,一早就給我打電話了。」

  夏俊龍想了想道:「你們現在誰能聯繫上李副市長?」

  傅應國和袁朗同時搖頭,最後袁朗想了想道:「除了馬書記,有一個人應該可以。」

  他看向王虎道:「你們快速反應小組的夏初。」

  王虎笑道:「其實我一直跟局長保持著聯繫,咱們這兒的最新消息,已經第一時間傳遞給了局長。據說昨兒晚上,他就在新華街。」

  傅應國奇道:「他跑去那種骯髒地方做什麼?」

  王虎神秘一笑道:「昨兒晚上新華街的熱鬧非凡也許就跟局座大人有關係。」

  眾人恍然,原來李雲道在下一局一石三鳥的棋。讓王虎繼續跟李雲道保持聯絡,他們三位副局長還有眼下更重要的事情——如何把戲演下去!待會兒就要到上班時間了,其他人馬上就要來上班了,可不能因為演砸了而耽誤事情。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10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倒霉的舊貨郎

  同樣徹夜未眠的還有朱奴嬌,她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做了一份精確到每一分鐘的穿越整個南美洲的方案。這次偷渡的目的地是南美的阿根廷,而後沿阿根廷一路穿過整個狹長的南美洲到達墨西哥,再從墨西哥與美國接壤邊境偷渡回那個充斥著自由和暴力的國度。

  魚頭找的這處臨時落腳點離市中心並不遠,朱奴嬌做完方案的時候已經是外面舊貨郎喊著收舊貨的時分。空調開得很足,但老小區頂樓隔熱做得很差,熾熱的陽光烤得整個屋子像蒸籠一般。朱奴嬌在流汗,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想像李雲道被炸得碎肉亂飛的場景,這樣的場景有種令她渾身血液沸騰的快感。

  「鐺——鐺——鐺,收舊貨啦!」舊貨郎的聲音一直就沒有離開過,朱奴嬌卻不覺得厭煩,打開陽台的門,饒有興致地看著那推著自行車,後座上裝滿各種雜七雜八東西的舊貨郎。

  「喂,你的車上有什麼好東西?」朱奴嬌從陽台上伸出腦袋,對樓下站在樹蔭下用草帽當扇子的舊貨郎喊道。

  舊貨郎抬頭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了聲:「發什麼神經,我是收舊貨的,不賣!」

  朱奴嬌沖舊貨郎招招手:「你上樓來,我家有好多舊貨,都送你了。」

  舊貨郎聞言大喜,關了擴音的喇叭就噌噌地上了樓。進了屋卻發現屋子裡空蕩蕩的,並沒有這姑娘說的什麼舊貨。於是舊貨郎有些生氣,問道:「你不是說有很多東西要送給我嗎?東西呢?」

  朱奴嬌指指胸膊高高聳起的自己:「東西就是我啊!」

  舊貨郎連嚥了幾口口水:「你……你不要瞎開玩笑……」

  朱奴嬌一邊脫衣服一邊道:「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舊貨郎便忍不住開始解腰帶,奈何用布扎的腰帶太緊,好不容易低頭定神地解開扣子,抬起頭時卻迎面看到一根手腕粗的棍子迎面掃來。

  看著仰頭栽倒昏過去的舊貨郎,朱奴嬌拍了拍手:「不好意思,你不是說我發神經嗎?我還真是個精神病呢!」她扒掉舊貨郎的衣服,又將他綁在椅子上,用他的臭襪子堵住他的嘴,最後很開心地看著被自己五花大綁的「傑作」,又犯起了愁。

  「沒有原料,否則炸死你肯定比燒死你更有意思,轟!」她發出一個擬聲詞,但整個人似乎已經陶醉在了自己想像的巨大爆炸衝擊波中。

  沉醉了良久,她從於從一種癲狂狀態中清醒過來,疑惑地看著眼前被綁得嚴嚴實實的舊貨郎,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剛剛正在思考到底用哪種方式殺掉眼前的舊貨郎才更有意思一些。

  舊貨郎也醒了,卻只能掙扎著發出「唔唔」的聲音。可是他的聲音太微弱了,幾乎沒人能聽得到,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瘋女人往自己身上潑柴油。

  朱奴嬌做事情的時候很認真,哪怕只是潑柴油,她也依然很認真。連房間裡的角落都被她潑上了油,最後她自言自語道:「這味道還真好聞!」

  舊貨郎已經嚇傻了,在他的認知世界裡,何況碰到過這樣的人,更想不到自己因為一句隨意的「發什麼神經」就招來了如此的殺身之禍。

  做一個簡單的時間裝置,對於朱奴嬌這個雙碩士的腦袋來說,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不過小學文憑的舊貨郎看到這個可怕的女人用易拉罐、棉繩和蠟燭就製作出了一個極簡單的計時點火裝置,驚得幾乎昏闕過去。

  朱奴嬌還特地打了點清水,幫舊貨郎擦去臉上的污垢:「每個人啊,都是清清白白地來到這個世界的,走的時候,也理應清白些,就算靈魂的骯髒清洗不掉,這身體也要洗洗乾淨才是,就算身上不擦,臉也要擦乾淨了,不然到了陰曹地府,閻王爺認不出你可怎麼辦?」

  舊貨郎掙扎著,卻無濟於事,只是驚恐地瞪著眼前這個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美的女子,此時此刻,再美那也是妖怪,不然怎麼會吃人?

  幫舊貨郎擦乾淨了臉,已經是快中午時分,她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好了,我準備出發了,嗯,你就算是我留給江州公安局的一個告別禮物吧!」

  她隨手用魚頭準備的臨時手機拍了張照片,發到了一個江州本地的網絡論壇上,只留了一句話:今晚二十點,帶著原罪的人會去見上帝!落款人是麻省人。

  她蹲在此前素未謀面的舊貨郎面前,笑得如同天使一般純淨而燦爛:「其實死亡沒你想像的那麼可怕,只是過程痛苦了些,但是只有經歷了這個過程,你才能洗脫與生俱來的罪惡,才能升入天堂,才能投入上帝的懷抱。」

  舊貨郎能想告訴這個瘋女人,自己不信上帝,根本不需要去擁抱什麼上帝,家裡還有八十歲的老母親在等著自己回去做飯。舊貨郎在掙扎,可是越掙扎繩子卻越緊,最後那繩子幾乎都要嵌入到他的皮肉裡去了。

  朱奴嬌臨走的時候留給舊貨郎一個甜美無比的微笑:「永別了,收舊貨的先生。」

  朱奴嬌發圖的論壇在江州本地很有些名氣,在傳統互聯網已經快成為古董的如今,江州本地的一些網絡大V還經常活躍在這個論壇裡,自從夏初來了江州後,論壇裡又多了一幫長期潛水的黑客,他們雖然不說話,但是一直在關注著江州發生的各種輿情,並定期將敏感事件匯總到夏初手中,再由夏初向李雲道集中匯報。夏初看到這張圖片的時候忍不住皺了皺眉,但看到下面的落款是「麻省人」時,便留了個心眼,將圖片直接用微信傳給了李雲道:「頭兒,這是有人剛剛發到咱們江州論壇上的,我研究了一下圖中的這個裝置,照這樣下去,棉線繩應該會在今晚二十點左右被燒斷,而被綁的人身上從目前來觀測,應該是澆了助燃劑液。」

  收到微信圖片的時候,李雲道就站在魚頭的面前。這是魚頭第一次跟這位傳說中的年輕副市長面對面地相處。

  說實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年輕的副市長跟傳聞中那個殺人如麻的形象相去甚遠,如果不是對方表明了身份,他甚至會覺得自己眼前的青年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講師或公司白領。而更令他驚異的是,這位傳聞已經被炸死的副市長此時居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這讓魚頭覺得很惶恐,他很難想像,當丁坤和那個瘋女人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該是如何地大驚失色。

  「你就是魚頭?」李雲道打量了眼前這個頭大身子小、雙眼外凸的男子,「丁坤的人?」

  魚頭此時絲毫不敢造次,剛剛戰風雨一個人用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就干趴下了自己身邊的六個兄弟,到現在那六個笨蛋還躺在地上哼哼,這還是他怕張志龍報復,特地挑出來的六名好手,可是自己眼中的好手在人家面前幾乎是不堪一擊。

  「我……我是魚頭……市長您有什麼吩咐?」魚頭盡量地陪著小心。曹國九在世的時候,魚頭就聽國舅爺說過一句話:官場上的人,比混黑道的人更黑,黑道上的殺人見血,官面上的刀筆吏,一支筆、一張嘴就足以殺人於無形。

  李雲道微微一笑:「我想單獨跟你談談,可以嗎?」

  魚頭連忙點頭:「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於是戰風雨將魚頭的六名手下一一拎了出去,魚頭住處的客廳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不要有任何的僥倖心理。」李雲道看著魚頭,一字一頓道,「我知道是你幫了朱奴嬌,否則以她在本地的關係網,不花個幾個月時間,是摸不出我生活的規律的。我只想問問,她究竟在什麼地方?」

  魚頭裝傻道:「市長,我真的不知道,我就在老闆辦公室裡見過那個女人一面,之後就再也沒有接觸過。」

  李雲道突然話鋒一轉,瞇眼看向魚頭,輕聲道:「丁坤知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名字叫萬晨?」

  魚頭身子一抖,笑容僵在了臉上:「您……您……開什麼玩笑?」

  李雲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緩緩吐出一團煙霧後才似笑非笑地抬頭看了魚頭一眼道:「你以為黃仁義被兩規了以後,你的事情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魚頭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人瞬間抽空了一般,極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道:「局長,咱們都是自己人,何必趕盡殺絕呢?」

  李雲道瞇眼笑道:「是啊,自己人,所以你把朱奴嬌安排在什麼地方,可以說了嗎?」李雲道將手機打開,把那張圖片放在魚頭的面前,「又是一條人命啊,你想清楚了,是不是要被她拖下水!」

  看到圖片,魚頭驚出了一身冷汗,跟那個女人合作,簡直就是在與虎謀皮,這幾日夜夜都從惡夢中驚醒,他隱隱就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才擺脫掉的一些事情,很可能又要找上門了,如今果不其然。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10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利益面前的魚頭

  在利益面前的妥協與否,是一個人的品節決定的。對於魚頭這樣的人來說,此時最大的利益就是活著。他不懷疑眼前這個看上去跟學者一樣文質彬彬的男子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自己,哪怕他不會自己動手,但只要他願意,他有一百種方法殺掉自己。這就是魚頭在跟李雲道的對視中讀到的信息,再加上以往的種種調查和傳聞,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出賣了朱奴嬌,哪怕這需要冒著將來可能被朱奴嬌活活燒死的危險——因為他覺得,假如自己不配合,眼前這個曾經被江南黑道稱為三哥的男子會直接將自己從這間二十八樓的公寓裡直接扔出去。

  李雲道編發了一條微信,把魚頭口中的地址發給了王虎,命令王虎出動快速反應小組,第一時間到達現場。發完微信,看了看表,才下午兩點,距離晚上八點還有六個小時,時間應該足夠了。

  李雲道抽出一根煙扔給魚頭道:「當警察不如當古惑仔?」

  魚頭此時也坐了下來,顫抖著點上煙,抽了一口才雙眼毫無焦距地說道:「黃仁義當局長的時候,當警察和當古惑仔有區別嗎?」

  李雲道點了點頭:「所以你不是公安的臥底,而是黃仁義個人派去接近曹國九的?」

  魚頭送給李雲道一個大拇指:「市長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李雲道露出一絲笑意:「什麼時候徹底不想幹警察了?」

  魚頭道:「黃仁義被抓之前就已經不想幹了。說實話,我覺得曹國九、丁坤這些所謂的黑社會,比黃仁義這些人要好上千百倍。前者是張牙舞爪的豺狼,後者卻是披著羊皮的老虎,您說哪個更危險些?」

  李雲道點點頭:「對你來說都差不多吧,只是黃仁義因為手中掌握著國家暴力機器,所以社會危害性要大得多。」

  魚頭慘笑道:「是啊,對我來說其實都一樣,所以我就選擇了一條更容易走的路。」

  李雲道歎氣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魚頭皺眉道:「您是怎麼知道的?公安內部有檔案?」

  李雲道笑了笑,說了一句幾乎讓魚頭昏厥的話:「我其實是猜的。」

  魚頭噌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但很快又乖乖地坐了下去,在李雲道的面前,自己還沒有任何囂張的資本,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李副市長,您這不是禍害人嗎?」

  李雲道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抽煙,魚頭知道,他在等答案。

  李雲道很安靜,魚頭卻如坐針氈,東北幫跟他們全面開戰了,網貸公司被砸成了廢墟,幾家酒吧和KTV也同樣遭到了東北幫的衝擊,剛剛李雲道進來的時候,他剛剛接到丁坤的通知,讓他帶人去市裡的一家酒吧,據說東北幫的人正往那邊趕。可是被這個傳聞已經被炸死的公安局長堵在屋子裡,卻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的場面。

  李雲道手機偶爾就會震動一次,是艾孜買提那些少年向他匯報東北幫的行蹤,到目前為止,丁坤名下已經有四家網貸公司、三家酒吧、兩家ktv和一家餐飲會所遭到了致命地報復。

  丁坤好不容易才渡過了財務危機,這樣一來,丁坤就算有再多的流動資金,也經不起如此地反覆折騰。東北幫如今瘋狂一般地報復,幾乎讓丁坤急紅了眼。兔子急了都要咬人,更不用說一天之內損失慘重的丁坤了。對於渴望有朝一日能夠像曹國九那般在江州權柄顯赫的丁坤來說,東北幫的瘋狂舉動宛如當頭棒喝,如果任何他們這樣肆意地折騰下去,費盡心機才走出財務低谷的丁坤就不得不再次回到剛剛勒死曹國九時的原點,甚至境況還不如那個時候——如今大多數的資金都沉澱在了製毒工廠裡,那兒是他的底線。

  當王虎發來「人質安全」四個字的時候,李雲道才會心一笑,摁滅第三根煙的煙頭,對魚頭道:「丁坤的製毒工廠。」

  魚頭渾身一抖,不敢看李雲道的眼睛,只是語氣出乎意料地堅決:「李副市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就算你告訴丁坤我曾經也是警察,我也同樣不知道。」

  李雲道長歎了口氣:「看來毒品的事情,你已經介入得很深了。」他環視一周,這是一套裝修相當奢華的大平層公寓,面積足有兩百多平,以目前這個地段的單價和江州普通人的收入來看,就算是普通的金領階層也會望而卻步,李雲道看了他一眼,接著道,「這房子不偏宜吧?」

  魚頭鼻孔出氣:「四百萬。」

  李雲道悠悠道:「四百萬,你當一輩子警察也不一定能掙到這麼多錢吧?」

  魚頭看著天花板道:「我算過,現在江州的警察一年能拿六萬就算不錯了,我就算不吃不喝,再加上通貨膨脹,到退休總共也就能掙個兩百來萬,只夠付這套房子的首款。」

  李雲道微笑道:「你算過風險成本嗎?」

  魚頭臉色微變:「你有證據嗎?」

  李雲道說道:「就算現在沒有,將來肯定也會有。」

  魚頭聳聳肩膀道:「那就將來再說吧。」

  李雲道起身:「如果不打算一條道走到黑,早點來找我,或者可以保你一條命。」

  魚頭晃晃碩大的腦袋:「你覺得我來找你,然後進了監獄,最後還會有命在?」

  李雲道想了想:「我說保你一條命,信不信由你。」

  魚頭目送李雲道離開,警察和他的手下重新回來,戰風雨訕笑著道:「還要委屈你們交出所有的通訊設備,暫時哪兒都不能去。」

  魚頭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老實地交出了手機,之後便仰在沙發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丁坤和自己是玩不過李雲道的,他本想假借朱奴嬌之手幹掉李雲道,卻不料被人家反將一軍。就是不知道那個女人今兒能不能順利地離開,安排李雲道那個人的縝密心思,瘋女人應該也凶多吉少了。至於製毒工廠,他並不打算跟李雲道做什麼交易,他不笨,知道跟李雲道做交易幾乎就是與虎謀皮,那個年輕的副市長會把自己吞得連骨渣都不剩。想到這裡,他又有一絲僥倖,看來李雲道還沒有查到那些製毒工廠的地址,更沒有找到花大價錢從南美弄回來的那些製毒原料。魚頭很得意,因為那個主意是他給丁坤出的。

  李雲道到達現場的時候,被屋子裡充斥著的柴油味熏得直皺眉頭。王虎剛剛帶著人將嚇得精神失常的舊貨郎送上精神病醫院的救護車,等人都散了,這才再次回到犯罪現場。

  「局長,這個瘋婆娘真的瘋了,把一個好好的人嚇得了精神病!」王虎恨恨地道,「我們查了,舊貨郎叫王兵,是市化工廠的下崗工人,離了婚,孩子跟老婆改嫁去了另外一個城市,家裡現在就一個八十歲的老母。這要是真被燒死了,嘿,他老母怎麼辦?肯定又是一條性命。」

  李雲道上下打量著這個被澆了柴油的舊宅子:「查到柴油的來源了嗎?」

  王虎搖頭:「這個很難查啊!現在市裡有很多非法的私人加油站,就一輛依維柯就開上路,價格便宜,就是油質差了很多。一般都是92號汽油,柴油倒是不多見。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瘋婆娘從附近的卡車或者拖拉機裡偷裡。這裡不遠的地方就是城鄉結合部,拖拉機也很多,想弄點柴油不是什麼難事。」

  李雲道點頭道:「估計除了魚頭,她在江州應該也沒有別的幫手了。」

  王虎恨恨道:「別讓我抓到她!」

  李雲道拍拍王虎的肩膀道:「抓到她你也拿她沒有太多的辦法。」

  王虎奇道:「起碼可以判個謀殺未遂吧?」

  李雲道搖頭道:「我們定不了她的罪,你有沒有發現,從她這一次出現,到她離開,她就像個幽靈,你見過她的正臉嗎?有證據嗎?只有我和潘瑾兩個人證啊!」

  王虎道:「還有舊貨郎!」

  李雲道笑道:「你不是說他也瘋了嗎?檢察機關和法院都不會聽一個瘋子的證詞的。」

  王虎咬咬牙:「那還真拿她沒有辦法了?」

  李雲道走向牆角一張書桌:「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王虎好奇道:「怎麼辦?」

  李雲道笑道:「天機不可洩露。」

  書桌不大,上面只有一支鉛筆,筆頭是禿的。李雲道拿起鉛筆看了看,又想了想,蹲下身子,在廢紙簍裡翻了一陣子,只找到一張畫著模糊線條的白紙。他將白紙展開,鋪在桌子上,問身邊的王虎:「看看,這個是什麼?」

  王虎看了半天,又將紙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好一會兒,最後才喪氣道:「局長,這估計是瘋婆娘隨手畫的吧?」

  李雲道搖頭:「不,朱奴嬌雖然有精神病,但她不是那種無聊起來就喜歡寫寫畫畫的女人。」

  「那這是什麼?」

  「如果我沒有猜錯,她原本是想畫一張南美洲的地圖。她想偷渡去南美!」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11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狡兔三窟

  狡兔都會有三窟,何況是智商上無可挑剔的朱奴嬌。她從來就沒有把自己離開的所有賭注都放在一個無論是人品還是能力都入不了自己法眼的魚頭身上,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把魚頭的所有安排當作了迷惑公安的虛晃一槍,她自己至少嘗試設計過十種以上的離開華夏的方法。

  誰說只能從江州去南美?出了江州,往北有入海的青島港和大連港,往南有上海港、寧波港,每個港口都有大量往返於華夏和阿根廷之間的航海巨輪。只要收買一個大副或者哪怕幾個資歷老一些的水手,讓他們帶著自己到南美也只是舉手之勞。

  朱奴嬌坐在從江州開往大連的列車上,車裡的空調開得很足,外面落日斜照,她哼著誰都聽不懂的曲調,默默地微笑看著車窗外的如血夕陽。她很喜歡太陽,因為在那個熾熱的恆星上,無時無刻都在發生著天崩地裂般的爆炸,看著那只橙紅色的圓盤,朱奴嬌感覺自己心都要醉了。

  她突然覺得生活很無趣啊,連李雲道這樣難纏的對手都被自己炸死了,呆在這個無聊的國度自己是何等地無所適事啊!不過想到穿越南美回到那個充斥著暴力和槍械的國度後,自己又能跟FBI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她又覺得隱隱有些興奮。那幫自以為是的蠢貨美國佬,唉,希望那個腐朽不堪的機構裡還有一兩個值得自己用心去對付的聰明人,否則這場人生遊戲還能什麼意思呢?

  朱奴嬌笑了起來,在智商上碾壓眾人的感覺讓她覺得很有一種優越感,這世上唯一能跟自己旗鼓相當的,也許只有那個被自己炸死的李雲道吧,只是他的爛桃花影響了他的運氣。不過,她馬上又頭疼起來,一旦知道李雲道被自己炸死了,蔡桃夭那個女人一定會跳出來的。唉!她歎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在那個鳳凰一般驕傲的女人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枉然。一次極偶爾的機會,她聽到過華夏護國神獸的說法,但只有站在歷代王朝權力巔峰者才知曉個中玄奧,朱奴嬌想打聽更多的消息,得到的卻是來自朱家老爺子幾乎是電閃雷鳴一般的警告。可惜那只拳套壞掉了,否則也許可以跟那個驕傲到骨子裡的女人拚上一拚。

  昨天到最後一刻,她開始有些想明白了,為何像蔡桃夭和阮鈺那般萬里挑一的女人都會對李雲道情有獨鍾。那是一本很多女人都讀不懂的書,女人就是這樣,尤其是驕傲的女人,越是無法攻克的堡壘,她們就越想去佔領,越是無法解讀的謎團,她們就越想得到答案。從她們翻開那本書的第一刻起,她們就注定了要迷失在那個男人的世界裡。

  可悲啊!朱奴嬌感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誰又知道其實美人也很難過那渣男關呢?在朱奴嬌看來,像李雲道這種可以同時分心於幾個女人的男人,就是現實意義上的渣男,就像朱家那位年輕時就很擅長開枝散葉的老祖宗一般。朱奴嬌覺得自己和朱梓校的悲劇就是源自於那位當年風流倜儻的老人家。

  列車進入隧道,隨之而來的黑暗如同她的內心一般。列車出了隧道,她已經離開了座位——列車員開始核對身份證和車票,她的車票是用順手牽羊的身份證買的,身份證上那只碩大無比的大餅臉,跟自己的模樣相距甚遠。

  葛春秋卻很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下午的常委會上,雖然只是關於一個小提案的投票,但已經讓人看到了一絲不太一樣的端倪——馬文華好不容易掌控住的局面再次出現了鬆動的跡象。會前葛春秋就已經找好幾位常委單獨溝通過,話裡話外都是李雲道出了事後馬文華要負不可推卸的責任之類的意思。能到市委常委這個級別的,大多數都是聰明人,馬文華和李雲道的利益聯盟是由上而下的,如今背景不俗的李雲道出了事情,京城那邊肯定要問責於馬文華這個市委書記,而且瞭解內情的更是清楚這其中還夾雜著朱家和王家,由此衍生至上層保守派和改革派之間明爭暗鬥。那麼按照慣例,作為一把手的馬文華將需要負主要責任,成為這一次事件的「背鍋俠」。

  常委會上馬文華的情緒也表現得相當低落,對於牆頭草的轉向和葛春秋的險勝,他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感知,連討論投票結束後正常的一把手發言都簡單地濃縮成了「散步」兩個字。不管是在座的常委還是列席人員,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蕭條。有人竊竊私語討論說,也許這位一把手會比上一任石磊的下場還要淒慘,更有稍稍知道一些內情地報料說,死掉的副市長有個親姑姑就在中紀委,而且即將進入委部常委序列。眾人不禁咋舌,別說馬文華這樣副部級,就算是正部以上的那些大老虎,十八大以後,鐵面無私的紀委又何曾軟下過心腸?

  一時間,有兔死狐悲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深深惋惜的,所謂眾生百態展現得淋漓盡致。

  回到辦公室,葛春秋心情大好,把秘書叫了進來:「李雲道副市長的追悼會要抓緊安排,對了,你把現在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夏俊龍給約過來,明天一早我用二十分鐘時間跟他聊一聊。」這個時候還趁機把手伸進公安這個塊面,還更待何時?

  秘書見市長心情好,自然也渾身放鬆,否則被叫進來基本就是一頓臭罵,葛春秋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如今已經習慣了當出氣桶了。聽到要約夏俊龍來,秘書立刻明白了葛市長的意思,連忙道:「馬上聯繫。」

  過了五分鐘,秘書走了進來,面帶難色:「葛市長,夏局長明天上午不在江州。」

  葛春秋皺眉:「不在江州是什麼意思?」

  秘書擔心剛剛還心情大好的葛市長突然又變得歇斯底里起來,連忙解釋道:「好像是夏局長親自帶隊,去外地追捕殺害李副市長的兇手了。」

  葛春秋晴轉多雲的臉色稍稍緩和:「這樣啊,那算了吧!」葛春秋有些意興闌珊,揮揮手,「你先去忙你的吧!」

  等秘書出去,葛春秋自言自語道:「看來夏俊龍跟李雲道跟得很緊啊!」想了想,他又把剛剛坐定的秘書叫了進來,「約王晨副局長來我辦公室。」

  秘書出去打了電話,很快就回來道:「老闆,跟王副局長約好了,明天一早他會準備來匯報工作。」

  葛春秋心情大好,他對這個王晨有點印象,是個搞經偵出身的,四十來歲,戴著金絲框眼鏡,最重要的是,王晨是葛春秋老婆的大學校友,每年過春節,王晨都要在他們家露個臉。不過王晨身上有個很致命的缺陷——貪小便宜,他也正是聽自己的老婆說過王晨的這個缺點,才沒有重用這個人。如今到了用人的節骨眼上,眼看著也沒有其他可用的人手,只能勉強先起用這個王晨了,不管是騾子還是馬,先把拉出來溜溜,看看能力和人品,最重要的是幫他佔著這個位置。

  想起今天常委會上馬文華的表情,他就覺得很開心。李雲道這樣的人本就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所向披靡,用不好反倒是要傷了自己。顯然,馬文華這一次是要倒大霉了。

  他想了想,拿起桌上的電話直接打到馬文華的辦公室,他很想多看兩眼馬文華此刻的表情。

  「馬書記,是我,春秋。不知道你這會兒方便不方便,有幾件急事,我想要來跟你當面溝通一下。」葛春秋口中的幾件急事,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馬文華可看可不看,但葛春秋就是想去看看落水狗的慘狀,他不介意等到馬文華倒台的時候,再在他身上踩上兩腳,反正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事情之前也沒少干,在政治上這叫給對手致命一擊,令其永不得翻身。

  電話裡馬文華的聲音跟下午一樣低沉:「再過一刻鐘吧,我這兒有個客人。」

  葛春秋在辦公室抽了兩根煙,就揣著筆記本走出辦公室,臨走前還吩咐秘書:「治喪的事情要抓緊了。」

  秘書誠惶誠恐,等他轉過身的那一刻卻面露譏諷之色,連秘書都讀出了一點小人得志的味道。

  李雲道此時坐在車裡,車子停在全市最大的藍魔方酒吧對面。王虎坐在駕駛位上,此時夜幕剛剛降臨,還沒到酒吧裡群魔亂舞的時分。他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麼李副市長哪兒都不去,要來這家藍魔方酒吧門口。

  「昨天那麼東北幫吃了大虧,以張志龍的脾氣,不打回來是絕不罷休的,所以看著吧,今晚會上演一部很有意思的黑幫大片。」李雲道笑著對面露不解的王虎道。

  「黑道大片?」王虎愣了愣,立刻問道,「您看要不要提前安排兄弟們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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