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李雲道的自信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打開燈時,卻看到握劍抱胸的女忍者站在客廳的寬大落地窗前看著夜色中的大運河。見是老熟人,李雲道一邊脫衣服一邊嘮叨道:「來就來了,也不開個燈,幸好我從小膽子就大,換個膽小的估計早就被你嚇死了!」
由香關芷轉身,她那張一年到頭似乎都不會出現任何情緒波動的臉依舊如白海棠般清冷,她瞥了一眼換衣服時也毫不避諱自己的李雲道,冷聲道:「如果你能被嚇死,泰國人就不用一波又一波地來送死了。」
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正在喝的李雲道終於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驚訝地看著女忍者:「又殺了幾個?」
由香關芷緩緩道:「不多,到今晚總計四波人,六條命。」
李雲道低頭用拳眼輕輕捶了捶額頭:「頭疼啊,這些泰國人總是陰魂不散,這就有點兒討厭了。"
由香關芷道:「所以我準備去一趟泰國。」
李雲道皺了皺眉:「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女忍者道:「 死光了也就了啦。」
李雲道無奈道:「你的邏輯總比普通人要霸道許多。但我還是不太明白,那些泰國人為什麼就盯著我不放了?」
女忍者仍舊面無表情道:「傳聞你拿走了人家兩個億的貨款。」
李雲道哈哈大笑,彷彿這件事真的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一般:「你認為呢?」
女忍者冷冷道:「拿了就拿了,聒噪的,殺了便是。」
李雲道再次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雖然你動不動就要殺人這一點不是很好,但應該很符合天狼的脾氣。」
這句話似乎很對女忍者的胃口,她清冷的眼神立刻柔和了許多:「天狼是好人。」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你和我都是壞人。」
李雲道給女忍者倒了一杯水遞過去:「這並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世界,絕對的黑與白頂多佔了這世界上兩成的空間,你、我、天狼,我們這些人都是生活在灰色空間裡的。誰說殺人就不好了?殺一人而救天下蒼生,你一定就可以立地成佛了。」
女忍者似乎並不領情,一口喝光杯子裡的水:「我不信佛。」
李雲道聳聳肩膀:「水很燙的。」
女忍者皺了皺眉:「我知道。」
李雲道苦著臉,似乎自己也感受到了那火辣辣的疼痛:「要不要再來杯冰水?」
女忍者冷冷地看著他:「我和天狼不在,你要活著。」
李雲道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在中國待了這麼久了,還是不會說話。這話應該這麼說……誒,怎麼就走了呢,我還沒說完呢!」
由香關芷向來是來無影去無蹤,對於這一點,李雲道早就已經習慣了,如今竟是連一丁點的好奇心都沒有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都有自己的堅持,天狼那孩子,就堅持得有些天真了,是得找時間好好跟他談一談了。
接近三點才睡下,凌晨六點便被雷打不動的生物鐘給喚醒了。一如既往地晨練,只是沒了西北風,江州的空氣再度被濃郁的霧霾佔領,所有的晨練都只能在家中進行。
幸好這套房子夠大,寧若妙更是很貼心地給李雲道整出一個私人健身房,雖然不大,但麻雀雖小,勝在五臟俱全。
在跑步機上跑步的時候,指紋鎖響了,李雲道已經很習慣在這個點上,寧若妙會親自來做早餐,因為這個女人乾脆就住在自己樓下,也就是斐寶寶如何加價也買不到的那套房子。
隔著健身房的透明玻璃,看到寧若妙如小妻子一般在開放式的廚房內忙忙碌碌,李雲道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等洗了澡出來,寧若妙像乖巧的小女子一般站在餐桌旁,將筷子遞上來:「昨天的煎蛋太嫩了些,今天我加了些火候。」
李雲道啞然,他不過是在吃昨天那個溫泉蛋的時候皺了皺眉頭,居然都被這個女人看出來了,有時候他真的很懷疑阮鈺把這個只喜歡同性的漂亮女人放在自己身邊,是故意折騰自己的。已經跟她說過很多回不用親自來做早餐,但自從他搬進來,她也搬到樓下來了以後,只要他在江州,早餐便是風雨無阻。
「坐下一起吃吧,你每天做這麼多,我這人又不喜歡浪費,每天都是硬撐著吃完,今兒可不能放你走,否則再這麼下去,我真的要胖成中年油膩男了!」李雲道笑著招呼寧若妙也坐下來,說實話,拋開她喜歡同性這一點不看,這的的確確是個誰娶回家都會覺得中了彩票的好女人。
寧若妙笑了笑,也不推辭,解了圍裙便自己去取了刀、叉和筷子,坐在李雲道對面——早餐的確很豐富,浪費也的確很可恥,就著秀色吃早餐,對於李雲道來說,更是一種美不勝收的享受。
「江州公司最近怎麼樣?」李雲道也不知道要跟寧若妙聊些什麼,只是覺得坐著不說話似乎有些尷尬,便問些跟自己總還有些關係的問題。
「挺好。」寧若妙微微笑了笑,她當然知道對面的男人是在試圖緩解面對面的尷尬,事實上她自己也覺得,坐在屬於阮小姐應該坐的位置上,自己好像有些越俎代庖了。
「挺好就好。」開了口,李雲道才覺得自己有些無聊,隨手扯過一張報紙,江州晚報,只是頭版的標題讓他覺得很刺眼——《兩名大學生不堪網貸重負雙雙選擇自殺》。
寧若妙看到他臉色不太對,瞅一眼那標題,心中瞭然,道:「這種網貸,都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是民間高利貸把魔爪伸向低齡群體的一種表現。而且這種都不算真正的網貸,據說他們發展了很多在學生群體裡的代理人,有點像保險經紀那種,拿提成的,聽說有些學生幹得好的,一個月可以提成好幾萬。」
李雲道微微皺眉:「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寧若妙笑道:「我是搞投資的,跟金融掛鉤的事情,我自然要比一般人更清楚。放心,雷森資本看不上這種小打小鬧的錢,我估計這種網貸,都是原來跟黑社會有關係的財務公司轉型後做的,現在在年輕群體當中很流行。」
李雲道有些擔憂地問道:「有沒有辦法可以根除?」
寧若妙道:「根除可能性很小,畢竟市場上有需求,就會有人跳出來滿足,只是那些貸了款去買名牌包包、整容整形的孩子們卻不知道,這是在飲鴆止渴。」
李雲道歎氣道:「那是得想點辦法救救這些孩子,否則多少個家庭都會被拖進這樣的沼澤裡。」
寧若妙抬頭打量著他,笑著道:「可以殺雞儆猴,但根除的可能性不大。」
李雲道悠悠道:「處理一個是一個,總要讓這些人有所畏懼才好,人啊,一旦什麼都不害怕了,那就很容易犯錯。」
寧若妙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會讓你覺得害怕的嗎?」
李雲道想了想道:「有,我害怕有人會傷害我的家人,害怕媳婦兒在邊疆上出事,害怕老婆在美國碰到麻煩,害怕孩子們受到傷害,嗯,也害怕身邊的朋友和同事碰上窮凶極惡的犯罪份子……所以,我害怕很多東西,我對這個世界還是充滿了敬畏的。」他說得很篤定,點點頭,似乎在肯定自己的說話。
寧若妙卻歪著頭,直直地盯著李雲道:「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你什麼都不害怕呢?」
李雲道仔細琢磨了一下道:「也許是因為有太多我想要保護的人,即使我害怕,也要裝作不害怕,這樣在同等的條件下,別人就會覺得這人靠譜可信吧!」
寧若妙搖了搖頭:「不對!」
李雲道奇道:「為什麼?」
寧若妙認真地看著李雲道的眼睛道:「我卻覺得,你對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毫無畏懼,你說你害怕失去家人和朋友,但我覺得那只是你用來偽裝自己的托詞,你的的確確不害怕,或者我可以肯定,哪怕這世界面臨著世界末日,全世界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你一個人,你也不會害怕。」
李雲道乾笑道:「有點誇張了。」
寧若妙卻相當認真地道:「一點也不誇張。」
李雲道故意板著面孔問道:「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冷血了?」
寧若妙執著叉子,笑得叉子上的一小塊煎蛋不停地抖動:「不是冷血,而是你有一種強大到骨子裡的自信。」
李雲道很詫異:「你覺得我這種恨不得把銀行裡的錢換成鋼崩兒當枕頭的傢伙有強大到骨子裡的自信?」
寧若妙很肯定地道:「別忽悠了,換鋼崩兒當枕頭,那是你剛剛下山的時候吧?你信不信現在就算放一百萬你面前,你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李雲道沒好氣道:「那是因為我老婆有的是錢。」
寧若妙卻笑道:「你總是找些客觀的理由,實際上就算你沒有碰到阮總,你如今一樣會對一百萬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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