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猛虎下山
陳苦草的車技是經過軒轅們千錘百煉訓練出來的,以至於現在這個年輕的姑娘一握上方向盤、鬆開離合,那股子彪悍勁比弓角還要來得生猛。但就算是這樣,還是在接近山腳的時候,被兩輛軍用越野給趕上了。
「好像是虎子他們。」陳苦草看了一眼後視鏡,慢慢放低車速。
弓角笑了笑:「這幫兔崽子還算有良心。」
陳苦草無奈道:「你這小半年,大多數時間都跟他們吃穿訓練在一起,沒感情才怪。」
車子在山道上停了下來,八個半大的小伙子瞬間圍了上來,七嘴八舌 ,聽陳苦草眉頭直皺,突然大喝一聲:「一個一個兒說話,都是大小伙子了,怎麼跟個孩子似的?」儘管苦草可能也就比這些小伙子們長上幾歲,但她是教官夫人,是小伙子們眼中的師娘,而且還是華夏第一支女子特戰隊特戰隊員,這小半年的相處裡,小伙子們對這個能時常陪著他們一起翻山越嶺的師娘很是敬重。陳苦草一聲喝,小伙子們頓時都閉嘴了,但目光都落在那坐在副駕上的大個子青年臉上,眼中多數是不捨,幾個曾經開始不服氣後來直接被弓角調教得服服帖帖的小伙子竟紅了眼圈。
「嬸嬸,我們就是捨不得大伯走!」沒人敢說話的情況下,只有虎子硬著頭皮上了,不過面對弓角他敢嬉皮笑臉,但是面對情商智商雙高的苦草嬸嬸,他卻是不敢造次。
弓角笑呵呵地打圓場:「別堵著山道了,影響了營區物資的運輸,山腳下有塊平地,到那裡再說。」
陳苦草瞪了小伙子們一眼,說了句「下山再一個個教訓你們」便上了車,虎子吐了吐舌頭,其餘人頓時鬆了口氣,教官和師娘秉承了中國傳統父嚴母慈的傳統,這小半年訓練裡,李弓角多是照著「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理念在操練他們,而既能上得廳堂又能下得訓練場和廚房的師娘自然就成了他們與嚴厲的教官之間的緩衝地帶,如今他們對這位年輕師娘的尊重,竟也不亞於他們對於軒轅教官的認可和尊敬。
三輛越野轉眼間便停在了山腳下的寬闊平地上,四周是群山,山頂依舊常年積雪,遠遠看去,甚是神秘。身著迷彩戰衣的大塊頭負手站在平地邊緣,兩步外便是千仞懸崖,初夏的山風帶來崑崙山脈特有的氣息。
陳苦草沒有下車,只是坐在車裡看著那八名自己眼看著進步神速的半大小伙子,面帶微笑,眼中也充滿不捨。人非草木,豈能無情,這小半年裡弓角在訓練這幫孩子,她何嘗不是跟他們一起朝夕相處?她只是想日夜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哪怕再辛苦,她也覺得日子是幸福的。更何況,還有這八個渾身上下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孩子,他們裡面最小的才十九歲,最大的也不過剛剛過二十四歲的生日。
八名雪狼戰隊的特戰隊員將弓角圍在中間,剛剛在山道上還七嘴八舌,可是此時卻誰也說不出話,只是看著這個被譽為華夏戰神的特種兵傳奇,眼神熾熱。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大塊頭看著遠方的群山,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你們能來送我,我其實很高興。原本以為這半年對你們太過於嚴苛,所以一個個心裡記恨著我這個教官,想來我調教出的是真正的雪狼,而不是白眼兒狼。」
八名青年同時咧嘴笑了起來,教官能溫和著臉跟他們開玩笑的機會並不多,大多數情況下,這個強壯如猛虎的教官都在衝他們怒吼,嫌他們跑得太慢,身手太差,意識太弱,所以他們經常集體被罰,只要有一個人犯錯,全隊人一起受罰,而這個大塊頭的教官則是如同下山猛獸般催促著他們瘋狂地訓練和成長。
「好好做人,好好訓練,好好地把雪狼打造成一支尖刀隊伍。」李弓角還是沒有回頭,他依舊盯著遠處山頂上的皚皚白雪。
「教官,你不在了,誰帶我們一起跑山啊?」木狼終於第一個開口,其他隊員也紛紛點頭。
「是啊,張連長和劉連長對山裡的情況還沒有我們熟悉,要是出了事什麼辦?」禿狼跟著道,「您好不容易把我們這八個人訓練出來,要是在山裡出了事,被猛獸叼走了,咋辦?」
不等李弓角開口,便有人笑著道:「你得了吧,這漫山的野獸,碰到你能活下的概率還不足一成,上回那只穿山甲……」
禿狼臉色一變,連忙摀住這傢伙的嘴巴,沖後背朝自己的李弓角道,「教官,別聽他胡說,穿山甲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我怎麼會吃它呢?」
說著,被摀住嘴巴的傢伙笑得差點兒沒抽過去,禿狼也意識自己說漏嘴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還好虎子聰明,抽開話題道:「大伯,你去東南那面兒是調查之前軒轅戰隊的事故嗎?」
所有人都感覺這山間的溫度彷彿瞬間下降了好幾度,就算他們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但也能感覺得出眼前教官身上迸發出的殺氣。
李弓角點了點頭:「當年我和他們之間,也跟你們一樣,幾年時間,從訓練到作戰,都一直在一起,感情就如同親兄弟一般。如果你們當中有人犧牲了,你們準備怎麼辦?」
一句話,把八名還沒有見過血的青年給問住了,虎子第一個咬著牙道:「有任何一人戰死,我這輩子什麼都不幹,也一定要給他報仇,就算是天涯海角,都會讓敵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正中其餘七人的心坎,年輕人們紛紛點頭表示認可。
李弓角長長地噓了口氣:「所以,我現在要做就是這件事。」
八名青年紛紛捏起拳頭,幾乎是異口同聲:「我跟您一起去。」
李弓角仍舊沒有轉身,他仰望藍天,山裡的天空如同一塊藍色的巨幕,只是巨幕下的世間百態令人心悸,不過幸好有身後那女子和這八人小隊用小半年的時間緩緩融化著他內心的堅冰。
他終於轉身,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八名青年瞬間倒吸一口涼氣,虎子忍不住倒退兩步:「大伯,不要吧,臨走您還不忘教訓我們一頓?」
八個人一湧而上,轉眼的功夫,八名氣喘吁吁的特戰隊員齜牙咧嘴地倒了一地,他們知道,這還是教官手下留情了。他們聽說過那個活了不知道多少歲的老喇嘛,真的不清楚那樣的一個老人是如何調教出教官這樣的高手的,也許放在他們都看過金庸武俠世界裡,這樣的一個猛人都能去華山之巔跟那些一等一的高手見見真章。
「記住,武力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但是卻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們八人擰成一股繩,才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走吧,都回去吧,再跟著,就讓苦草下來教訓你們。」李弓角拍拍手,撣撣身上的落灰,大步地走向自己的越野車。
「教官,您還欠我們一頓野味燒烤呢!」躺在地上的木狼顧不得疼痛,嚷嚷道。
「等你們真的戰無不勝了,抓只熊瞎子來,給你們烤熊掌著吃!」大塊頭頭也不回地揮揮手道。
「那一言為定!」
越野車發動,再次上路。
八名戰士揉揉腰腿屁股,重新上車,遠遠地綴在教官的車後面。
天天像操練牲口一樣操練自己卻在深夜親自給每人打一盆熱洗腳水的教官要走了,他們捨不得。
陪著他們下泥水跑大山日日清晨還早起給他們每人做好一頓豐富早餐的師娘要走了,他們也捨不得。
在下山的小鎮口,苦草氣得跳下車,指著兩輛越野車裡的八個小王八蛋,讓他們滾犢子。
他們還是遠遠地跟在車後,直到一處高速路口,他們才集體下車。
虎子大吼一聲:「列隊!」
八人站起一排,衝著那逐漸遠去的小車,強忍著淚水:「敬禮!」
緩緩融入車流的越野車內,苦草輕輕擦掉眼角的淚,看了一眼坐在副駕上雙目通紅的魁梧青年:「這幫小王八蛋,還真不消停,停走都要賺一把眼淚。」
雪狼戰隊回到營地時已經是半夜,副連長劉鐵山虎著臉站在營地門口,當著哨兵的面,一人給踹了一腳,隨後便鐵青著臉,背手走回營帳。
「奎狼,你說他們會怎麼罰我們?」禿狼問虎子。
虎子搖了搖頭:「偷出營還好,但偷了軍官們的小汽車,這事兒可大可小。」
八人這才意識到婁子可能捅大了。
劉鐵山掀開營帳,營帳裡張連長愁眉苦臉:「怎麼樣?」
劉鐵山沒好氣道:「八個沒用的傢伙,估計都跟到高速路口了,也沒能把人給留住,我氣得給他們一人踹了一腳。」要是雪狼戰隊的八人知道劉副連長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踹自己,一定會站穩了讓鐵山副連長多踹自己兩腳。
劉鐵山拿起桌上的茶缸,猛喝了口水:「這八個傢伙,偷出營,還偷汽車,怎麼處置?」
張連長沒好氣道:「怎麼處置?當然要罰,明兒的訓練量加倍!」
劉鐵山懸起的心也終於落了下來:「嗯,是要加倍,不然這幫小兔崽子精力太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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