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52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大秘的飯局

  一葉知秋。枯綠相間的梧桐葉在青龍大道上紛飛的時候,李雲道的辦公地點也從市公安局搬到了省公安廳。前任省廳一把手何建勇因肝癌急流勇退,恰逢全省掃黑辦成立之際,心知自己有幾斤幾兩的幾位副廳長無一敢接這個燙手山芋,哪怕還有一個省長助理的官帽子的誘惑放在那兒,但這些老油條個個都清楚,那就是一份被下了毒藥的蛋糕,弄不好別說烏紗帽,沒準連性命都會丟掉。這個省長助理兼代理廳長的職務,彷彿就是為李雲道量身定制的——在此之前,沒有人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把曹國九犯罪集團徹底瓦解,如今連遺毒丁坤也都被李雲道收拾了,江北所謂的黑道人物一時間紛紛遠走他鄉,剩下的不願背景離鄉的也開始琢磨著幹點正經買賣,總之不要在這個時候觸了「李閻王」的霉頭。

  「李閻王?」坐在新辦公室內,李雲道給前來看望自己的夏俊龍泡了杯茶, 兩人面對面坐著,得知自己又多了一個新綽號,這位新上任的省長助長似乎看上去很高興,「之前是李老虎,這回是李閻王,不是壞事兒,不過離我要的效果還差得遠,將來的某一天,我要讓絕大多數犯罪份子繞著江州甚至整個江北省走。」

  夏俊龍笑了起來,喝了口茶,讚道:「這紅茶不錯,不過怎麼是小葉種?」

  李雲道笑道:「姑蘇的朋友拿過來的,是碧螺紅。原先他們只產碧螺綠茶,現在也開始嘗試一些新工藝了,這種碧螺紅就是其中一種。只不過他們現在還不願意把清明前後的茶葉拿出來發酵,用來做紅茶的都是他們口中的邊角料,所以口感上比上等的紅茶還是要差了一些。」

  夏俊龍也是老茶客,對茶葉有一番研究,點點頭道:「碧螺春本就是小葉種,小葉種的紅茶其實用明後甚至雨後茶反倒更好,口感會更醇厚。」

  李雲道點頭笑道:「其實碧螺紅的炒制工藝一開始是仿的祁門紅茶的手藝,現在應該也根據姑蘇當地的氣候做了一些手法上的調整,所以這幾年的紅茶一年比一年更香醇了。」

  兩人又聊了些關於茶的話題,夏俊龍才環視了一圈李雲道的辦公室道:「怎麼不直接搬進去?」

  兩人相處大半年,李雲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操之過急的好,而且這裡其實也是臨時辦公地點。掃黑的事情省裡下了大決心了,據說要在大院裡騰出一層樓,估計年底又要搬了。」

  夏俊龍笑道:「看來這回杜書記是下定決心要給整個江北的經濟騰飛清理出一條大道啊!」說著,他自己也長長地吁了口氣,「好事啊,作為一個江北人,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說實話,看著隔壁人家江南省一天一個模樣地發展,我們這些老江北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是急有什麼用?現在想想,還不如踏踏實實地做點事情。所以你剛剛來江州的時候,我就跟老傅說,看著吧,別看咱們新領導年輕,沒準就真能給咱們江州市公安局帶來些新氣象。看吧,這一年還沒過,不光是我們公安局,整個江州的治安環境都有了質的改善。」

  李雲道笑著道:「老夏,你就別奉承我了,我自個兒有幾斤幾兩難道還不清楚嗎?我只是做了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其實換成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像我這樣幹,就看他願意承擔多大的風險了。老夏,現在你是江州市公安局的代局長,等紅頭文件一下來,你就名正言順了。」

  夏俊龍苦著臉道:「說句實話,我這心裡慌啊!從來沒想到,我居然還有穿龍袍登基的日子,可這當個出謀劃策的老夫子,跟當一把手是兩回事。這不,今兒一是來看看你,二就是來跟你取經來了,江州接下來怎麼佈局,你一定有一個打算,對不對?」

  李雲道笑了起來,他的確早就有打算,但是夏俊龍畢竟才是接下來江州市局的一把手,自己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在他的身上,否則就算強加了,得不到徹底的執行,那也是白搭。自己這幾天一直在盤算著,老夏應該馬上要來了,果不其然,今天果然上門了——這種事情,一定得夏俊龍自己願意,才能有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結局。

  「江州的局勢現在其實並不複雜,團體式的涉黑份子在上一輪掃黑行動裡,都已經被我清理得並不多了,有幾個已經宣判了,這輪事間也陸續會有結果。這對於江州的那些涉黑份子來說,就是一個很好的威懾。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一定會聯繫電視台和日報社,把這些做成專欄節目或者報道,用大眾傳媒的傳播方式,進一步擴大戰果。另外,我走之前,跟你也商量過的,年底的體能大比武過後,交巡警一體化可以做一點試點,適當給巡警配發武器,鼓勵他們在碰到惡性案件的時候勇於開槍……」

  對於江州的安排,李雲道本就胸中有溝壑,對於夏俊龍這位自己親手捧起來的一把手,他自然也是合盤托出。江州的穩定,在李雲道打造「江北史上最低犯罪率」的計劃中,是一個極重要的一環,因為江州是省會,有著標桿和引領的作用。

  夏俊龍在李雲道的辦公室裡坐了兩個鐘頭才離開,李雲道將他送到電梯口的時候,他也看得出,這位從來沒有奢望過局長位置的老公安有些忐忑。李雲道有些欣慰,忐忑不是壞事,忐忑說明夏俊龍是想做事,而且想把事情做好,不是尸位素餐地糊弄到退休。

  夏俊龍前腳才走,魏瑋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雲道省長,我是魏瑋。您今天有沒有時間,我想來您那兒坐坐!」

  李雲道一愣,魏瑋是江州的市委大秘,俗稱二號首長,他不跟著馬文華,跑自己這兒來幹嘛?但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上班時間,魏瑋要來拜訪,那一定是公事,而且很可能還是馬文華授意的。

  「魏兄幹嘛跟我這麼客氣,剛剛到這邊,還在熟悉情況,今天倒真的沒什麼安排,你隨時過來都行。」李雲道對魏瑋很熱情,事實上,只要魏瑋還跟著馬文華,那麼他跟自己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聽李雲道這麼說,魏瑋顯然也很高興:「你中午有約嗎?要不中午就在你們附近,找個地方,我們邊吃邊聊?」

  李雲道笑道:「成啊,我來訂個安靜點的地方。」

  「不用,我一同學在你們附近開了個日本料理餐廳,我讓他給我們留個最安靜的包廂。待會兒我把地址發你。」

  「行!那中午見!」掛了電話,李雲道有些猜不透魏瑋的用意了,到外面聊,那自然就不是什麼公事了,只是自己一時間也想不出,馬文華派魏大秘找自己吃飯,究竟意欲何為呢?難道是因為那支錄音筆?

  從南方回來後,李雲道把錄音筆親手交給了馬文華,眨眼間,月餘的時間就過去了,但那只錄音筆就彷彿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了。幾個場合李雲道見到馬文華,但都沒有主動問起這件事。李雲道自己也清楚,那是一個燙手的山芋。馬文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慢慢在江州站穩了腳跟,他跟市長葛春秋之間的明爭暗鬥,你來我往,一直也沒有取得真正壓倒性的勝利。錄音筆裡的內容有些是皮毛,但有些信息卻足以掀起軒然大波。李雲道把錄音筆交給馬文華的時候,本就沒有指望這位紀委書記出身的省委常委、市委書記會給出一個如何令自己滿意的答付。也許從此就彷彿這世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那支錄音筆,也許馬文華會用它來平衡各方的利益,但只要馬文華這個人如今還是站在為江州百姓謀福利的角度上,李雲道覺得也不算白費功夫。

  中午吃飯的地方是個環境雅致的日式料理店,店主是個跟魏瑋同齡的少婦,親自在門口迎接,將李雲道引到了店中最私密的一處包廂:「大瑋已經來了!」少婦長相普通,話也不多,但微笑卻很迷人。

  「哎喲,來了!」魏瑋聽到動靜,連忙起身迎了上來,這讓他那位少婦同學有些吃驚,魏大秘的身份她是一清二楚的,能讓魏瑋起身相迎的年輕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帆子,就按你配的菜來吧!」魏瑋吩咐了幾句,就笑著坐回到李雲道的對面,「怎麼樣,不錯吧,這裡現在可是江州數得上號的日式料理餐廳,據說還在申請米其林評星。」

  「位置不錯,環境不錯,最重要的人也不錯!」李雲道笑著調戲魏瑋。

  魏瑋倒是臉不紅心不跳:「老同學了,要有感覺,上高中就下手了,何至於到現在?」

  李雲道笑道:「感覺這種事情可說不好,沒準哪個時候,你心臟就啾一下,感覺不一樣了!」

  兩人開了一會兒玩笑,等餐點上齊,魏瑋舉杯道:「以茶代酒!」

  「以茶代酒!」

  吃了兩口菜,魏瑋放下筷子,緩緩道:「雲道,我就不瞞你了,我能跑得出來,肯定是老闆那邊批准的,所以接下來我要說的,你應該能理解。」

  李雲道也放下筷子,他知道,正戲來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53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風向不太對

  魏瑋給李雲道杯子裡斟了些普洱茶,而後道:「老闆說,你給他的東西,很管用。只是現在拿出來有些不合時宜,說是要在關鍵時刻再派上用場。」魏瑋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李雲道的表情,因為臨行前,馬書記特意關照過,一定要注意李雲道的反應,如果李雲道對這件事極敏感的話,那麼接下來如何處置那個錄音筆還要再商榷一番。

  李雲道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微笑道:「東西交給了馬書記,自當聽馬書記的安排,我沒有任何意見。」

  魏瑋沒想到李雲道會回答得如此乾脆,試探道:「真沒意見?」

  李雲道笑著給魏瑋夾了一隻北極貝,道:「這點政治覺悟我還是有的。如今的江州可禁不起折騰嘍,現在無論哪一層面,都希望看到一個和平穩定的江州。說到底,馬書房是站在江州老百姓這一邊的就夠了,其餘的都不重要。」

  魏瑋笑著指了指李雲道:「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比我年輕,卻走得比絕大多數體制裡的同齡人都要高、都要快的原因了。你看問題的視角很大程度上是脫離的自身局限的,用體制裡的話來說,你的真真切切地一切從人民的角度出發來思考問題的。」

  李雲道笑了起來:「我可沒你說的那麼玄乎!當然,絕大多數時候,我的確在為江州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操心,我想馬書記殫精竭慮地工作,也是為了這個目標在奮鬥。所以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你回去讓馬書記寬心,既然主動權交給他了,就不用擔心我的想法。只要能在關鍵的時候,讓那個東西起到真正的作用。」

  完成了大老闆交待的重要任務,魏瑋終於鬆了口氣,舉杯道:「你都不知道,剛剛我來的路上有多緊張。我一直在想,萬一你對這件事真的有什麼想法,回去跟老闆那邊咋交待呢?」

  李雲道笑著道:「你的任務只是打探我的態度,我的態度的好與壞,似乎並不影響你完成任務吧?」

  魏瑋苦笑著搖頭道:「話雖這麼說,但你沒當過秘書,體會不到那種生活節奏隨著老闆心情好壞上下起伏的感受。」

  李雲道舉杯敬道:「這杯敬你的生活節奏。」

  魏瑋再度苦笑舉杯:「其實有時候多蠻羨慕你的,當個一方諸侯,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李雲道舉起手,露出手心裡淡淡刀傷紅印:「當一方諸侯是很痛快,但刀刃槍子兒指不定什麼時候就來了。要不要給你看看胳膊上的傷口,還沒完全恢復呢!」

  魏瑋連連擺手:「我一個靠寫材料討生活的,你讓我去帶兵打仗,自然是行不通的。不過說實話,公安局長我見過不少,像你這樣動不動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的,倒真的不多!」

  李雲道無奈地道:「也許是我習慣在鬼門關前徘徊了,換成別人一是沒我面大,二是沒我這麼熟練地死裡逃生。」

  兩人哈哈大笑,天南海北地開始扯淡,聊到風月之事,魏瑋突然想起了什麼,道:「有個事兒,我先知會你一聲。」

  李雲道見他說得神秘,不解道:「什麼事兒,還弄得神秘兮兮的,你不是金屋藏嬌了,讓兄弟幫你擦屁股吧?」

  魏瑋嘿嘿一笑,將聲音壓得極低道:「聽說過葛市長和財政局程瑛的事情嗎?上個禮拜,程瑛的老公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膽子,直接把兩人堵在臥室裡頭了。」

  李雲道如今是整個江北公安體系的頭頭,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瞞得過他?於是點了點頭道:「聽說咱們的春秋市長吃了兩次老拳。」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李雲道就知道了,葛春秋的徒子徒孫們拐著彎地想讓公安局出面把程瑛的丈夫抓進去,但沒有江州市公安局從上到下都知道已經升任省長助理和公安廳長的李雲道跟葛春秋不對付,但誰也沒想到,最後是李雲道的鐵桿部下治安支隊長木蘭花親自出面把人給抓了。

  「你那個部下也夠可以的,直接給程瑛的老公關了三天就放出來了。現在春秋市長估計恨你恨得牙癢癢!」魏瑋有些幸災樂禍,他很清楚,以李雲道的脾氣,是絕對不會跟葛春秋那種人尿到一個壺裡去的。

  「木蘭這小子是損了點,不過也算是照章辦事,誰讓春秋市長沒臉去醫院驗傷呢?」李雲道笑道,「這種沾惹他人妻女的事情,本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跟程瑛都大明大方地同居了,那被人家老公堵門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魏瑋卻搖頭道:「這件事裡頭有蹊蹺!據說其實程瑛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她老公在外頭也有人,所以這幾年來你玩你的,我享受我的,也算相安無事。我判斷,這回堵門,應該背後有人在操控,如果不是瞭解你的為人,我差點兒以為這件事情是你在背後指使。不過,瞭解你的人知道跟你沒關係,那些不瞭解你的人,包括葛春秋自己,或者都會把這筆賬算在你的頭上。」

  「算在我的頭上?」李雲道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實際上事情發生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種事情性,但馬上就否決了個想法。人總是由己及人的,所以才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說法。從自己的角度來看,是不屑於做這種事情的,但是如果從葛春秋的角度來看,那這口黑鍋自己是背定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算在我頭上就算在我頭上吧,現在我調到了省裡,也算跟春秋市長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衝突了。」

  魏瑋卻不置可否道:「這可說不准!」

  服務員來加菜,兩人便順勢聊到了別的無傷大雅的話題,直到結束用餐,兩人走到停車場分別時,魏瑋才小聲說了一句:「我總覺得最近市裡有些風向不太對,但也具體說不上來,您自個兒多注意些!」

  李雲道笑著拍拍他的胳膊:「謝謝兄弟!」他相信魏瑋的最後一句提醒應該是發自內心的,作為一個本應謹言慎行的書記大秘,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實屬不易。

  李雲道自己也覺得好笑,似乎自己跟市委書記的秘書都會保持著一種還算不錯的私人關係,本以為魏瑋是個心高氣傲的大才子,卻沒想到私下裡倒也敢於直言不諱。上了車,他突然想起有段日子沒跟紀靈巖通電話了,打了個電話過去,卻不在服務區。這位前西湖市委大秘算是一頭扎進了貧困縣,時不時下去做調研,這會兒應該又在哪個窮山惡水且沒有手機信號的地方。剛剛吃飯時魏瑋關於一方諸侯的表達李雲道聽出了其中的味道,魏大秘想下去試試水了,但這關鍵要看馬文華的態度。馬文華從蜀中來江州,可以信任的人並不多,魏瑋算得上是他的心腹愛將了,如果放出去,誰來接替還是個問題。

  從吃飯的地方出來,李雲道乾脆連辦公室都沒回,逕直去了工業園區的臨時辦公地點,如今工業園區的黨工委書記還沒有安排,工作由前氣象局局長、現業園區區主任俞旻楠全面主持。

  俞旻楠剛剛開完一個短會,接到李雲道要來的電話很是興奮,親自到大門口迎接,弄得整棟樓裡的人都伸長了脖子往門口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能驚動主任,等看到李雲道從北京吉普上走下來,眾人才恍悟,原本如此!只是他們誰也料想不到,俞旻楠這個主任就是李雲道推薦給馬文華的。

  俞旻楠對於經濟建議很有一套自己的想法,而且很多觀點與李雲道不謀而合,於是李雲道毫無門第之見地將他推選了出來。一開始馬文華對於起用原石明系的官員還懷有一定的戒心,但從俞旻楠上任後兩個月的表現來看,這絕對是目前引領江州工業園區走出泥潭的最佳人選。

  「怎麼樣,在這邊還習慣嗎?」李雲道笑著問已經瘦了一大圈的俞旻楠。第一次在氣象局見面的時候,俞旻楠看上去膚色很白,還有些微胖,但今天看到,卻是瘦了一大圈,但眼睛卻炯炯有神,眼中閃爍的火種彷彿瞬間可以燎原。

  「李省長,您這是一把把我推到坑裡,還不帶給我架個梯子的!」俞旻楠笑著跟李雲道握手,「歡迎回來!」他說的是回來,因為李雲道之前的確還兼任著工業園區的黨工委書記。

  李雲道擺擺手:「我這個掛名書記什麼都沒幹,如果硬要說我干了點什麼,那就是給班子調選了了一個好的領頭羊,那就是你!」

  俞旻楠苦笑:「您就是看我在氣象局太閒了!」

  李雲道立馬道:「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俞旻楠笑了起來:「知我者,李省長也!來來來,去我辦公室聊,我知道你喜歡喝茶,正宗的白茶,昨天我弟媳剛剛從老家快遞來的!」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54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姑奶奶又來了

  俞旻楠在經濟上的確很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加上他曾經參與了工業園區建設之初的所有規劃設計,又經過石明案後的沉澱,因而再度將他跟這個命運多舛的園區放在一起的時候,就產生了質變。俞旻楠的辦公室不大,但跟之前在氣象局一樣,很整齊。一走進辦公室,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幅佔了大半個牆面的規劃圖,看上去這更像是一個規劃設計師的辦公場所,而不是工業園區主任的辦公室。李雲道走到規劃圖前,才發現圖上面用各種顏色的筆做了很多不一樣的記號,很顯然,都是出自俞旻楠之手。

  「怎麼樣,來了也有兩個月了,有沒有信心把工業園區這只鵪鶉變成鳳凰?」李雲道用手指在工業園區的規劃圖上虛劃了一個圈,「你不要匡我,我知道你一定已經有辦法了,而且應該已經開始實施了!」

  俞旻楠對於李雲道的感情很複雜:這個年紀比自己小的省長助理兼代理公安廳長算是自己的伯樂,他很感激自己以為仕途戛然而止的時候,這個年輕的幹部敢於不據一格地將自己重新推上江州的歷史舞台。與此同時,他對李雲道也是充滿佩服的。對於那些影響江州治安和投資環境的涉黑勢力,他在幾年前就想清理,可是其中利益交織錯綜複雜,自己當時沒有足夠的能力和權力去做到的事情,眼前的年輕人卻做到了——不但徹底瓦解了曹國九犯罪集團,而且用他自己的方式將江州公安這支原本懶散不堪的隊伍重新打造成了維護一方安定的鐵軍。

  俞旻楠指了指規劃設計圖道:「李省長,不瞞你說,你估計也聽說了,我來的第一件事情跟當初你到市公安局後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一樣的——整頓隊伍。事情都是人幹出來的,可是如果這裡都是一群躺著吃飯不幹活的閒雜人等,咱們的工業園區別說是短期內,就是十年八年的,都不會有任何起色。」

  李雲道點頭笑了笑道:「我聽說了,也有人去找我了,但都被我彈了回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的部下就是你的工具,這一點上面,我贊同你的做法!」俞旻楠到任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推行考核淘汰制。所謂淘汰,對於擁有公務員或事業編職的人來說,原本是不具備威懾力的,但俞旻楠將工業園區裡的大小事務分成兩類,一種是跟經濟發展直接掛鉤的實權崗位,一種是無關緊要可有可關的崗位,凡是德才兼備的,才能上在一類崗位上就職,剩下的統統發配干支援工作。這樣的方法,可能短期之內會有一些負面效應,但是從長遠來看,對於工業園區的發展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俞旻楠扶了扶眼鏡道:「一開始抗性很大,我身上的壓力你可想而知。不過後來我又宣佈了年度考核指標後,那些人就再也不聒噪了!」

  李雲道指了指他:「這招棋下得妙!」

  俞旻楠笑道:「那還不是學的你在公安局推行的練兵法!」

  李雲道指著俞旻楠用紅筆標在規劃圖上的幾處地方道:「這幾個地方是什麼意思?」

  俞旻楠道:「其實工業園區規劃之初學的是人家姑蘇。可姑蘇是上海的後花園,創業之初又有新加坡模式可以照搬,它們的工業園區就算自身產業發展得一般,單上海手縫裡漏出來的單子,就夠他發展一陣子了。我們江州卻有很大的不同,既然外因找不到,我們就只能找內在動力了。我分析了一下,排除高污染的傳統行業,江州現在最在GDP當中占比最高的居然是現代農業和綠色環保行業。我準備在這兩個方向上找突破口!」他用手在工業園的南部劃了個圈,「第一步,我準備劃幾塊地給市裡的高校。之前師大和礦大都在吵著要地建新校區,我打算讓他們把新根據地放到工業園區的南部來,在這裡再圍繞南部板塊吸引部分大院大所進來。這裡又臨近咱們江州傳統的農業基地,搞點科學研究也方便。第二步,北面這裡重點發展環保。因為傳統工業的原因,咱們江州是重污染區域,我統計了一下,咱們市裡的環保企業,大大小小有近千家。這也就是所謂的久病成醫吧,咱們給企業增加的環保壓力促使這個行業在這幾年像雨後春筍蓬勃發展。如果能在這些企業裡扶植出一兩家上市公司,那就再好不過了。中間這裡還是居住功能區,但可以穿插三產,在居住功能區靠東的地帶,可以劃出一片區域來搞金融試點。」

  看著意氣風發的俞旻楠,李雲道終於覺得自己沒看錯人,至少在工業園區的領頭羊的問題上,目前的江州應該沒有比俞旻楠更合適的人選了。

  兩人站在規劃圖前比劃了很長時間,一幅想想都令人振奮無比的未來工業園區的前景在兩人腦中徘徊。俞旻楠將泡好的白茶遞到李雲道手中的時候,他仍舊在感慨:「現在只恨一天沒有四十八個小時,真的有種只爭朝夕的感覺。明天飛京城,跟農大的校長約了談入駐的事情,這次準備一口氣談個五六家院校,沒準兒就真能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就是在中科院沒關係,不然我也敢去忽悠一把!」

  李雲道笑了笑,拿起電話給打給王小北,不一會兒,那邊電話就打了過來,說是讓俞旻楠到了京城聯繫一個姓方的教授,把俞旻楠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我就負責幫你鋪路,談不談得成,還得靠你自己!」李雲道很輕鬆地笑著,事實上自從踏入俞旻楠的辦公室,他整個人都覺得很愉悅,這應該就是物以類聚的某種效應吧。

  從工業園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日頭偏西,斜陽掛在天邊,染紅了晚霞。李雲道心情很舒暢,這應該是最近以來,自己心情最暢快的一次,連以往如血的夕陽,今天在自己眼中都顯得那樣的可愛迷人。

  調到省裡後,李雲道似乎一下子就清閒了起來,打黑辦目前還在議程中,廳裡大大小小的事務都由原來的常務副廳長把控著,跟以前的生活相比,自己這個突然空降下來的代理廳長清閒得令人髮指。

  李雲道的傷勢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寧若妙毫不猶豫地搬回了自己的住處,恢復了以往每天早上來做早餐的慣例。如此李雲道自己倒也樂得自在,畢竟跟自己老婆安排的大管家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又是一個漂亮得足以令眾多雄性牲口垂涎三尺的職業女性,李雲道雖對自己的自制力有足夠的信心,但是在蔡家大菩薩遠在邊境、阮鈺遠在美國的前提下,自己這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會不會某天喝多了就乾柴烈火了,他自己也說不好。所以寧若妙搬走,倒是讓李雲道鬆了口氣。

  回到家,桌上四菜一湯早已經備好,李雲道心情好,特意拿了一瓶江州老窖自斟自飲——下午跟俞旻楠的一番暢聊,足以讓他的愉悅保持好多天。

  才喝了兩口酒,門鈴就響了。李雲道狐疑皺眉,在江州知道自己住處的人並不多,物業上的事情大多也是寧若妙負責打理的,而寧若妙自己是有鑰匙的,犯不著還要按門鈴,會是誰呢?

  透過貓眼,看到門外張牙舞爪的古可人,李雲道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小姑奶奶怎麼又來了?李雲道並不想跟古可人走得太近,這個女人的身份太特殊了,自己一口氣吃了蔡桃夭和阮鈺兩大美女,在京城已經算是犯了眾怒,如果哪天忍不住把古可人給禍禍了,李雲道估摸著不用那些老爺子拔槍,京城那幫嘴上喊著古姨心裡卻盤算著別的心意的牲口們就能用口水把自己淹死。本打算躡手躡腳地回去吃飯,反正這女人也不知道家裡有沒有人,卻聽到門外古可人囂張大呼:「李雲道,你再不開門老娘就讓人卸了你家防盜門,以後你就別想再裝什麼門了!」

  李雲道知道這娘們兒說得出做得到,苦不堪言,真不知道這個以前只鑽在錢眼裡的女人怎麼沒事兒老跑到江州來。打開門,卻不得不換上一副笑臉:「哎喲,古姨,怎麼是您?來來來快請進。」縱使有一百個不樂意,李雲道還是不得不請人家進來,好歹也曾經患難與共過。

  進了門,這踏著高鞋的娘們像回到自己家一樣把鞋甩到兩邊,哎喲喲地叫著:「什麼破牌子,還紐約名設計師,穿在腳上還不如咱們京城的老布鞋!」

  李雲道很有眼力價地送了一雙拖鞋上來,古可人看了一眼皺眉道:「別人沒穿過吧?」

  李雲道連忙向偉大領袖發誓:「嶄新的,不信你聞聞!」

  看李雲道把鞋放在自己鼻子上嗅嗅,古可人算是相信他了,嗅了嗅鼻子:「你喝酒了?」

  李雲道指了指餐桌:「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可惜天還沒完全黑,沒法舉杯邀明月!」

  古可人起身,像母獅子視察自己的領地一般:「喲,還四菜一湯,挺豐盛啊!姓寧的小狐狸精把你伺候得不錯嘛!」

  李雲道嘿嘿陪笑:「寧若妙是個實心眼,阮鈺讓她每頓四菜一湯,她就真的每天變著法子來。」

  古可人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哼聲,大刀金馬地在李雲道剛剛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碗筷,酒杯!」

  李雲道沒辦法,只能像小二一樣伺候著這位古家姑奶奶。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55
第一千零四百四十六章 清者自清

  古家小姑奶奶似乎對李雲道的表現很滿意,嘗了幾道菜,又喝了一口湯,好像覺得味道還可以,指了指對面的座位,意思是賞個座位給李大刁民陪她一起用餐。李雲道哭笑不得,但飯終歸還是要吃的,酒便更不能少了。古可人對入口的酒很挑剔,只嗅了一口江州老窖,就嫌棄地讓李雲道拿走,打電話讓樓下的司機從車裡拿了一瓶稀罕年份的葡萄酒上來。於是接下來一個會須一飲三百杯,一個葡萄美酒夜光杯,倒也相得益彰。

  「我說李雲道,你不是把你老婆把這個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管家放在你身邊,就不怕一個不小心惹出火來?」古可人喝酒後臉會有些微紅,此時臉頰兩朵酡紅,配著那如洛神般的容顏,居然有了一份嬌艷欲滴的韻味。

  李雲道卻是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眼觀鼻鼻觀心地喝著自己的酒:「人家寧若妙不喜歡男人,不過話說回來,你倒是要小心,她就喜歡你這樣的美人兒。」

  古可人倒是一點兒都不覺得詫異:「原來是這樣啊!不過,你剛剛話裡有話啊,什麼叫我這樣的美人兒?你覺得我這樣的,單單一個『美人兒』就可以形容了?」古可人將下巴擱在晶瑩的杯沿上,杏眼朦朧,倒真有幾份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

  李雲道連忙投降,將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美若天仙這些能想到的溢美之詞統統拋了出來,一口氣報出了近二十個成語,倒是讓古可人有些刮目相看。再看這女人精緻到一定程度的臉龐,卻彷彿有股淡淡的哀愁揮散不去。

  「古姨,您老人家現在也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別說京城了,就是放眼整個華夏,敢跳出來跟您掰腕子的也沒幾個,掰得過的更是屈指可數,您還這般傷春感秋的,讓我這種在槍林彈雨裡掙扎的人還怎麼活?」李雲道端起酒杯敬了對面的女人一杯,跟女人喝酒就這點不好,你喝白酒,她喝紅酒,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什麼叫老人家?我很老嗎?我比你兩個媳婦兒都年輕!你說得沒錯,我的日子過得是不錯,想啥有啥,我這會兒就是突發奇想地想喝一口死海的水,都有辦法讓人給我空運過來。可是,你不覺得少了點啥嗎?」古可人仰頭將杯中的半杯紅酒一飲而盡,看得李雲道直呼糟蹋好東西。

  李雲道想了想,趁著酒勁道:「老古家,真的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若是放在平時,李雲道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問她這個問題的,誰知道這是不是這古家小姑奶奶的馬蜂窩。

  果然,李雲道一問,古可人眼中的神彩立馬就黯淡了下去,放下高腳杯,雙臂抱胸,又恢復了那副趾高氣昂的女王形象。李雲道估摸著自己是捅了馬蜂窩了,連忙裝得醉眼朦朧,咿咿呀呀地喝酒吃菜。

  那女人高冷了一會兒,發現李雲道根本不接茬,微微歎了口氣,又端起杯子:「別裝了,全京城誰不知道你李雲道海量?別說這小半瓶白酒,就是兩斤下去,也不定能把你怎麼的。」

  李雲道嘿嘿陪笑,也不好再裝,倒是很真誠的看著古可人道:「我理解那種孤苦無依的感覺,不過我還比你強一些,我至少還有一個撫養我長大的大師傅,還有兩個護短得要命的哥哥。崑崙山下雪的時候,我就經常坐在破廟裡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們哥仨沒有父母。說句笑語,小時候我一直以為兩個哥哥跟我是同一個爹娘,所以就很埋汰生我的人,怎麼兩個哥哥生得那般威猛和好看,偏偏到我這兒了卻這般普通。後來二哥在山下碰著大師傅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我們哥仨各有各的父母。我從小到大對父母這種概念一直是很模糊的,直到到了東北的那個村子,看到我娘的那座墳,關於母親的形象才慢慢地飽滿起來。古姨,其實這天下應該是沒有不疼孩子的娘的。」

  古可人的面色看上去有些奇怪,緊跟著李雲道的話,問了一句:「那爹呢?」

  李雲道苦澀地笑了笑:「以前不懂事的時候,總是會埋汰他一聲白眼狼。我母親對我父親可是有救命之恩啊,可他卻真的敢放著一個大著肚子的姑娘不管不顧。說實話,剛剛給我娘上過墳那陣子,我連殺人的心都有。不過如今自己也當了父親,尤其是身在體制內,突然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有的時候,男人做一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尤其是國家和百姓的利益放在面前的時候。」

  古可人的面色看上去更加詭異了:「這麼說,你原諒你父親了?」

  李雲道微微一笑道:「理解是一方面,原諒又是另外一回事。不過人都已經走了,還提什麼原諒不原諒。我琢磨著要是有機會,我也想去趟北非,他到底為什麼去北非,為什麼會死在那兒,誰下的手,這些在我死之前,我都要查明白,否則就是我人生的一大遺憾。而且,我有預感,一定會有那個機會的,我的預感一向很準。」

  古可人突然端起杯子:「來,我敬你一杯,也敬我自己這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

  兩人分別飲盡杯中酒,李雲道才笑道:「你才不是孤兒呢,據說當年全京城搶著要把你領回去養的兩顆星以上將軍不計其數,這還不包括你父親的老部下和你兄長的那些戰友。對你來說,他們都是你的親人。」

  古可人笑了起來,露出兩排潔白的貝齒:「李雲道,我發現你這個人什麼都挺好的,我這會兒突然找不到你的缺點了。」

  「別、別!」李雲道連忙擺手,「我就是嘴皮子利索點,一喝灑就更是口無遮攔,您也別往心裡去,酒桌上的話,誰也當不得真!」

  古家女人突然詭秘一笑:「我突然有種想征服你的衝動,可惜啊……」

  李雲道連忙認輸:「您老人家要征服我這種小角色,那還是勾勾手指頭、分分鐘的事情,不值當不值當!」李雲道覺得這女人一定是酒喝多了,什麼話都敢說。

  古可人卻笑道:「放心,我還沒想法去搶蔡桃夭和阮鈺啃過的骨頭,雖然這根骨頭看起來很誘人,但我知道,你這個傢伙身上有毒,一沾上就欲罷不能。」

  李雲道嘿嘿陪笑:「哪裡的話,我骨子裡就是個崑崙山的玉農。」

  古可人晃了晃頭,似乎正在感受酒精帶給自己的玄妙無比的感受:「玉農?玉農能讓驕傲得像隻鳳凰的蔡桃夭不管不顧地一定要委身下嫁?玉農能讓我們的華爾街天之驕女不顧一切地要跟蔡桃夭爭一爭?玉農能讓大明星齊褒姒日思夜想地要給你生個孩子?」古可人打量著對面的李雲道,「要不要我再接著往下報?」

  李雲道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古姨,我那點兒小事情,哪裡瞞得過您的法眼!不足為道,不足為道……」

  古可人放下酒杯,托腮打量著李雲道:「說實話,我之前一直很好奇,你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她們到底看上你哪點了?最近我才慢慢發現,你還是蠻可愛的。」

  李雲道從來沒想過會有人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自己,傳出去估計會讓體制裡的人笑掉大牙,更是會讓那些聽到李閻王的綽號就聞風喪膽的犯罪份子大跌眼鏡,這樣的殺人魔王,用可愛來形容?

  喝了大半瓶紅酒,古可人又開始嘗李雲道的江州老窖,這女人算得是酒量好的,但混酒入腹,很快就趴在桌上睡著了,怎麼推都不醒,無奈之下,只能將酣醉的女人抱進了客臥,給她蓋上被子,便關燈退出了臥室。

  酒精加速了睡意的來襲,李雲道自己回到臥室,很快也就進入了夢鄉。做了一個很悠長的夢,夢裡有大師父,有弓角,有徽猷,有桃夭,有瘋妞兒,有齊褒姒,有孩子,最要命的是還有一個長得跟古可人差不多的女人,讓懷中的孩子管李雲道喊爹。

  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七點,剛剛的夢境依舊清晰,尤其是最後古可人抱著孩子的那個環節,讓坐在床邊的李雲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自己是不是缺女人缺出問題了?古可人這樣的女人,跟核彈沒啥區別,碰了就是核反應,後果不堪設想。

  伸著懶腰走出房間時,卻發現寧若妙已經在廚房裡忙碌,古可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BBC的新聞。聽到李雲道的動靜,古可人眼皮都沒抬一下,幸好寧若妙端著豆漿從廚房出來:「正好,豆漿剛剛做好,趁熱。」

  李雲道給了個眼神,寧若妙如此聰慧,立刻會意:「我來的時候她在客廳裡坐著看電視,打招呼也不理。」

  李雲道還是偏愛中式餐點,拿了兩個新鮮的包子送到客廳:「古姨,吃早餐。」

  古可人嗯了一聲,看了一眼包子,微微皺眉,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突然又乾嘔起來,赤著腳就衝進了洗手間。

  李雲道無奈,轉身卻看到寧若妙張著嘴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昨晚她喝了點混酒,估計還難受著。」

  寧若妙一臉神秘的笑意:「我煮一點小米粥放著,呆會兒給她喝。公司還有點事情,我要趕過去處理。」

  李雲道知道寧若妙一定是誤會了什麼,但這種事情,清者自清吧!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55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戲精

  古可人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寧若妙已經走了。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微妙關係,李雲道就算再擅長洞察人心也無能為力。也不知道這女人是怎麼像變戲法一樣地變出了一身睡衣,朦朦朧朧地勾勒出優美的身線,卻毫不避諱地在李雲道面前走來走去。

  李雲道可不敢多看,生怕一不小心惹惱了這娘們兒被生生地追殺三千里。吃了早餐就想遛,卻被古可人喊住:「你先不要急著走,有客人來,你這個主人要是不在,再好的戲都沒意思了。」

  喝了點牛奶,她就回客戶換了一身衣服,黑色套裙外加一條可以亮瞎外星人狗眼的鑽石項鏈,往客廳一坐便又恢復了昨兒剛剛走進這個家的女獅子王的氣勢。門鈴一響,李雲道去開門,來者卻令他大吃一驚。

  史昱明。那個在江北省呼風喚雨的富商,可是為什麼這傢伙頂著兩個大黑眼圈、頭地亂糟糟的,加上一臉驚恐的表情,活像剛剛在電梯裡見了鬼一般。

  「請問古可人女士在嗎?」史昱明看上去有些緊張,竟然沒認出穿出便服的李雲道。

  李雲道皺了皺眉頭,但還是讓開身位把這位傳說中的巨富商人請了進來:「請進!」

  「謝謝!」史昱明用力地搓著手,顯得有些緊張。走過十字圓廳,看到端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的古可人,他的舉動讓人大吃一驚,居然二話不說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磕在大理石地板上,砰砰作響。

  古可人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看新聞裡的歐洲工人大罷工。

  史昱明見磕頭無效,便開始痛苦流涕:「古小姐,是我史昱明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求您放我一馬,他日有機會,史某人定當湧泉相報。」

  李雲道沒料到自己跟這位傳說中的富豪的頭一次會面會是這樣的場景,這跟傳說中脾氣剛硬的形象相距甚遠。他很好奇,古可人到底做了什麼,能讓史昱明不顧身份地上門求饒。

  終於,古可人用遙控器關了電視,冷冷地打量著史昱明:「你以為走通了京城的關係就沒事了?」

  史昱明打了個寒顫,一個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看上去也的確可憐,他抬頭望著古可人:「沒……沒,古小姐,只要你肯放過我,我把手中昱明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拱手相讓。」

  「哦?百分之二十?」古可人冷笑,「據我所知,你手裡總共有二十五個點的股份吧!」

  史昱明很明顯地咬了咬牙:「二十四全給您,只求留一個點給我老婆孩子果腹。」

  古可人嬌笑起來,笑聲在寬敞的客廳裡迴盪,這讓李雲道覺得這女人的笑聲很像電視電影裡的妖女。

  「你走吧,你的股份,我一分錢都不會要。」古可人微笑著,「你放心,念在你態度還不錯,對你的所有制裁會在明天中午十二點前結束。史昱明,你好自為之。」

  李雲道第一次知道什麼叫連滾帶爬、屁滾尿流,史昱明幾乎是手腳並用著離開的,從出現到出門,整個過程狼狽至極。

  古可人看著李雲道疑惑的表情,淡然道:「是不是覺得我有些過份了?」

  李雲道卻搖頭:「不是你過份,而是他有點兒演過了。」

  古可人點頭微笑:「你看出來了?」

  「一個習慣了上位者思維方式的人,總會有一些細微的小動作來強調他對局勢的控制能力。他雖然在很刻意地裝作很可憐,手背上應該沒少抹芥末辣椒一類的東西,總體來講演得不錯,但用力過猛,反倒讓人懷疑了。如果現在他很平靜地來找你,我倒覺得更真實一些。我很好奇,他到底在想什麼。對了,你用了什麼辦法把他嚇得這個樣子?連身份地位都不顧了,跑來跟你磕頭?」

  古可人微微一笑:「對付有錢人的辦法,總要比對付窮人的要更多一些。我只是打了幾個電話,他的昱明集團就面臨著全面的崩潰,無論是資金上是原料上,另外,他本人也將會被列入了失信名單,或許未來連離開江州的機會都沒有。一個人越想擁有,就越害怕失去。」

  「但也會因此更加容易失去。」李雲道感慨道,「可是,你應該不會那麼輕易地就放過他,這不太像你的脾氣。」

  古可人輕笑:「你好像很瞭解我的樣子。」

  李雲道連忙擺手:「不敢不敢。」

  古可人微微歎息道:「這傢伙的身份很複雜,他不單單是個富商,還是一個軍火商,更是一個很知名的情報掮客,據說在國際情報圈子裡有個綽號叫『根爺』。我動他的時候,驚動了聯參,你的老師秦伯伯親自給我打了電話。」

  李雲道恍然:「怪不得。」但他思考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如果史昱明不光是一個富商的話,那麼他會不會就是聖教安插在江州最大的那個暗樁。很可惜到現在為止,陸展鵬還沒有交出那份名單,否則很多事情就會立刻浮出水面。

  古可人有些詫異地看著李雲道:「為什麼你好像一丁點不奇怪?一個富商居然能聯參扯上關係?」

  李雲道笑道:「我想他應該不是聯參的人,但對聯參的某個行動可能還有些作用吧!」

  古可人搖了搖頭:「我也搞不清楚,秦伯伯不讓動的人,自然是沒有人敢動的。」

  李雲道又問道:「史昱明自己用的是京城的哪條線?」

  古可人笑了起來,李雲道發現,這個女人笑起來的時候居然很明媚動人。

  「你猜!」

  「蔣青天?」

  「不錯,還算聰明。我前陣子欠了蔣青天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這次正好順勢還上了。」

  「果然是物以類聚。」

  「蔣青天這兩年成熟了很多,你要小心點,他的心胸從來都不屬於寬廣的一類。你當年把他踩得跟坨什麼似的,人家這幾年臥薪嘗膽,就想著要找回場子呢!」

  「放心,他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我很欣賞你的自信!」古可人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李雲道,「史昱明那邊我不便於繼續插手了,但秦伯伯並沒有說你不能動他。」她笑著接著道,「大概是秦伯伯知道,只要我出手,姓史的會比死更難受吧!」

  「你這樣說的話,我以後還真不敢惹你了。」

  「可是你已經招惹到我了。」那女人居然破天荒地沖李大刁民拋了個媚眼,某人幾乎是跟史昱明一下屁滾尿流地跑出自己家的,留下那笑得如同魔女一般的聲音在電梯井裡迴盪。

  李雲道下樓的時候,史昱明已經坐上了自己的那輛豪華賓利。車門一關,剛剛在小區裡一直保持著的狼狽神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猙獰:「死娘們兒,老子總有一天要把你綁到床上去!」說完,似乎幻想到了某一幕場面,神色中竟有幾份陶醉和享受。

  這一次突如其來的制裁幾乎令他措手不及,幾番打聽和分析,他就意識到應該是劍哥那夥人嘴巴沒把牢。他跟京城的朋友打聽過古可人的身份,的確被站在古可人身後的那一串名字給震懾到了。如果不是昱明集團對於自己下一步的動作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他是絕對不會放下身段跑到一個年齡大概只有自己一半的女人面前去扮演一個可憐蟲的角色的。他讀過很多中國史書,臥薪嘗膽、胯下之辱他都能接受,關鍵的是順利逃過這一劫,以便於下一步的實施。

  「老闆,現在丁坤死了,李雲道又很強勢地對江州的涉黑勢力進行了一輪清洗,而且據說還有可能進行第二輪,這對我們計劃的實施會帶來了很大的麻煩!」戴著黑框眼鏡的美貌秘書從副駕轉頭說道。

  「不管如何,把葛春秋盯死了,頁岩氣項目一定要上馬。實在不行,把價碼抬高,我就不信了,一百億的誘餌拋進去,姓馬的不動心。」他的臉上掠過一抹厲色。

  「老闆,只要李雲道還在江州,他的意見會左右馬文華的看法。我聽國資委的人說,市裡正在研究方案,姓古的女人也對頁岩氣感興趣。」秘書有些擔憂地說道。

  「那必須要快進度了,年底前必須要有個結果,否則……」他沒有接著往下說,但表情卻很異常凝重。

  「古可人那邊……」秘書似乎對那位京城的古姓女子十分忌憚,這一次突如其來的制裁,讓包括史昱明在內的所有人都很被動。

  「應該沒問題了。姓蔣的這一刀倒也夠狠的,一下子就拿走了集團十個點的股份。」史昱明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不過如果計劃成功,將來的某一天,遲早還是會要他變著法子還回來的。」

  秘書將擬好的協議遞了過來:「跟京城蔣先生的股份轉讓協議已經擬好了,您過目。」

  史昱明卻緩緩閉上眼睛:「你處理就好了。」

  秘書點頭,她知道史昱明的習慣,往往這種時候,代表著老闆已經不想就這個話題再做任何討論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56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杜西林的談話

  江北省掃黑辦終於掛牌了,省委書記杜西林親任掃黑辦主任,領導掛帥,具體工作則由省長助理、省公安廳代理廳長李雲道協助分管。掃黑辦是一個非正常建制的單位,人員都是從省公檢法系統臨時抽調的,辦公地點就在省委大院的5號樓5樓。為了推進各地級市的掃黑工作,省掃黑辦掛牌當天,省委書記杜西林將各市一把手書記都召喚到了省裡,並建議各市按省掃黑辦的建制,成立各市和各區縣掃黑辦,把掃黑除惡的工作真正落到實處。杜西林在會上發言時扔了一句狠話:「在掃黑的問題上,哪個市出問題、拖後腿、吊鏈子,就問哪個一把手的責,並計入組織年度考核。」有了杜西林這句話,李雲道終於定心了,怕就怕這些人出工不出力,現在既然杜西林親自出面把這些地級市的一把手都綁在一條戰船上,剩下的事情其實就好辦多了,畢竟國內現在絕大多數地方依舊是民主集中制下的班長負責制,雖算不上一言堂,但一把手的態度和意見往往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會後,杜西林親自把李雲道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這是李雲道第一次正面跟省委書記杜西林接觸。這位趙若普麾下的先鋒大將很儒雅,說話的北方口音很重,聲音偏低沉,給人一種很沉穩的感覺。

  「雲道同志,一直都是聽他們說,我們江北有一位又敢想敢做的年輕幹部,果然聞名不如一見啊!的確年輕啊,看到你,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老了。」杜西林六十一歲,在華夏眾多封疆大吏中,這個年紀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著的原因,杜西林本人看上去要比實際的年齡更年輕一些。

  「杜書記,干革命不分年紀,當年紅軍長征,徐老也就跟您差不多的年紀。」李雲道笑著道。他之所以提到徐老,是因為杜西林父親曾在京城宣傳系統就職,與徐老淵源頗深。

  「哦,想不到你還知道長征四老!」杜西林似乎很高興,「現在的年輕人,把黨史、革命史能學好的已經不多了!很好啊,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未來我們江北的希望。雲道同志,掃黑是一項任重而道遠的工作,這關係著江北老百姓的安居樂業,也關係著未來我們江北經濟的騰飛。這一仗如果打好了,我給你計大功一次!」

  「杜書記,我原本就是幹警察的,掃黑除惡就是我的本職工作!您放心,我一定不負眾望,用最短的時間,給江北百姓、給組織一個圓意的答卷!」

  工作談完,杜西林又問了一些李雲道的家庭情況:「聽說你夫人一直在美國?」

  李雲道點頭道:「雷森資本肩負著很多使命,這一次中美貿易戰,拙荊也在盡力居中渦旋。」

  杜西林點頭笑道:「你的情況飛淦同志跟我做過一次全面的匯報,你夫人雖然身在美國,但仍舊在為國家和百姓爭取利益,這是好事啊!至於有些人嘴裡的裸官,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阮老給我來過電話,把情況都跟我說了,事實上為了國家利益迫使你們兩地分居,原本就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這一點上,組織上是可以一事一議的。」

  李雲道微微鬆了口氣:「謝謝杜書記!」這聲感謝,李雲道是發自內心的,他原本還有些擔心,杜西林是趙家的急先鋒,會不會用阮鈺和孩子們都在美國的事情來向自己發難,但目前看來,杜西林的政治格局要遠在心胸狹窄的趙平安之上。

  果然,杜西林喝了口水,笑著道:「你跟趙書記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平安跟我從十幾歲時就是朋友,我們倆的關係很特殊,既是好友,又是競爭對手,在很多方面我都不如他,但論心胸,我敢肯定,這一定平安書記應該是不如我杜西林的。」

  退出杜西林辦公室的時候,李雲道一直在思考杜書記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敲打還是拉攏?其實在自己這個級別上,還遠遠不到省委書記來親自敲打或者拉攏的數量級,但杜西林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絕對都不會是無的放矢的。出省委所在的一號樓,李雲道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襯衣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了,看來自己還是太稚嫩了,在面對真正的省委一把手的威壓時,似乎還是力有不逮。

  這一次從省公檢法系統抽調人手時,杜西林的秘書吳穎達跟李雲道提前做過一些溝通,說是杜西林的意思:將要知兵才能知人善用。所以抽調到掃黑辦的,多數是精兵強將。李雲道在江州大半年的作為也算是打出了名聲,真正有能力的人的確也想趁這次機會接觸這位年輕有為的省長助理,而濫竽充數的那些人卻是沒有一個敢往掃黑辦鑽——誰都知道掃黑將是一場艱巨無比的鬥爭,弄不好還會斷胳膊斷腿,指不定連命也要搭上,就算現在沒事,誰知道將來那些人從牢裡出來,會不會打擊報復?

  李雲道一出5樓電梯,就看到一個人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徘徊,等看清那人的長相,李雲道不由得喜出望外:「徐鶴,你怎麼突然跑來江州了?」來者正是李雲道之前在西湖花了大代價從警犬支隊挖出來的高材生章徐鶴。

  章徐鶴扶了扶眼鏡,有些不好意思:「頭兒……我……我辭職了……」

  李雲道頓時皺眉:「來,進我辦公室聊!」

  接過李雲道親手泡的茶,章徐鶴有些手足無措:「沒跟您事先請示一聲,老戰給我出的主意,讓我直接上門負荊請罪。」

  李雲道奇道:「你在西湖市局幹得好好的,怎麼就辭職了?老范應該不會為難你吧!」

  章徐鶴點點頭:「范局人很好,我就是……嗯……想來投奔您!」

  李雲道哭笑不得:「我當時讓他們仨過來,是因為我知道,一旦我不在了,沒人給他們背鍋,以他們的個性,遲早還是要被踢出警隊的。可是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問過老范,他對你的表現很滿意啊!」

  章徐鶴漲紅了臉:「頭兒,您也知道的,我這個人就是太有鑽勁了,我怕我鑽到辦公室的事情裡面就出不來了……」

  李雲道笑罵道:「給你小子調了一次工作,還給調出大胃口了,說吧,你到底想幹嘛!」

  章徐鶴立刻挺直了胸膛道:「頭兒,我想跟著你幹!」

  李雲道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佔山為王,你跟著我幹什麼?」

  章徐鶴立馬道:「隨便幹什麼。」

  李雲道奇道:「為什麼?」

  章徐鶴嘿嘿笑道:「帶勁。」

  李雲道差點兒一腳踹過去:「帶什麼勁?你這瘦胳膊瘦腿的,幫我掃黑啊?」

  章徐鶴委屈道:「頭兒,當初也是你把我從警犬支隊騙出來的,你現在可不能不管我啊!」這小子裝作很受傷的樣子,活像被李雲道糟蹋過的黃花閨女。

  李雲道笑了起來:「我這兒倒也正是用人之際,這樣吧,你別辭職了,我讓老范把你送到我這兒來掛職。」

  章徐鶴說:「可是我已經遞交辭呈了。」

  「什麼時候交的。」

  「今天一早,交完我就坐高鐵過來了。」

  李雲道看了看時間,拿起手機給范志宏打了個電話,果然,老范在那頭也氣得不行:「雲道,你說這小子幹什麼不好,偏偏要學人家辭職去看世界。」

  「老范,你也別生氣,這小子這會兒正在我辦公室裡頭。要不這樣吧,既然他不想留在西湖了,這個人也給我用吧。」以李雲道跟范志宏的忘年交情,有話直說遠比拐彎抹角強。

  「行,反正他都要走了,你幫組織挽留一個人才也是好事,我待會兒就讓人來辦手續,反正有了上一次那三個小王八蛋的先例,再多去一個也無所謂。不過你小子得記得,欠我一個大人情啊,回頭回西湖的時候,起碼兩條煙兩瓶酒!」

  「好說好說,我會直接送到嫂子那邊的。」

  「誒我說雲道,這就不厚道了,你嫂子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

  一老一少在電話裡嬉皮笑臉了一陣子才掛了電話。放下手機,李雲道認真地看著章徐鶴:「你想清楚了啊?」

  章徐鶴連連點頭:「想清楚了,您讓我幹啥就成,到警犬支隊去養狗都成。」

  李雲道笑罵道:「我要是讓你個癟犢子去養警犬,回頭一定會被老范罵得狗血淋頭。這樣吧,你先去找風雨和木蘭,落下腳,至於讓你幹什麼,容我想一想。」

  章徐鶴見李雲道答應留下自己,自然萬分高興:「頭兒,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幹!」

  臨走前,李雲道還是很不解氣地踹了這王八蛋一腳:「滾犢子,告訴戰風雨,他這個狗頭軍師等著我狠狠收拾吧!」

  李雲道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這辭職逼宮主意,一定是戰風雨給這小子想的損招。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57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大院的攻防圖

  江州機場,隨著飛機滑翔的音浪,一架波音747緩緩降落。終於鬆了口氣的旅客們紛紛解開安全帶,只有坐在頭等艙最後一排的高大青年沒有動。飛機的噪音讓他回到那架夢魘般的運輸機,從那架飛機空降到原始森林後,他一直引以為傲的「軒轅」——那支共和國的尖刀特種部隊便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曾經,他以「軒轅」的代號為榮,這份榮譽是深入內心和刻入骨髓的,可是如今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卻意味著永遠無法釋懷的傷痛。直到此時此刻,他都沒有能夠找到答案。他是個很執著的人,用三兒的話來說,就是一個特別實心眼的傻冒兒,認準的事情,就算撞了南牆頭破血流,也不會悔悟,而是會繼續用腦袋、用身體撞下去。

  他一起身,飛機的通道就顯得格外仄狹,公務艙的兩位空姐從一上飛機就不斷偷偷打量他,也許是她們從來沒見過如此魁梧的男子,這樣結實和龐大的身軀,簡直就如同電影裡的終結者一般。他是最後一個離開飛機的,手裡提著一個軍綠色的布包,那包對於普通人來說應該會顯得又大又重,但拎在他的手裡卻如同金剛提著學齡前稚童的書包一般滑稽。他沖兩位空姐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此時她們才發現,這個看上去殺氣很重的青年,竟然是如此彬彬有禮。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江州了,上一次來江州,是和隊員們以極隱秘的身份執行一項任務,只是如今再度踏上這塊土地時,卻早已經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唯一讓他覺得心暖的是,這是三兒如今生活和工作的城市,這讓他對這個原本還是很陌生的城市有了一種常人很難理解的熟悉和默契。八月初秋,秋老虎依舊很厲害,他穿著一件軍綠色的汗衫和一條迷彩褲踏出了江州機場。超過兩米的身高和如同鐵塔一般的身形讓他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受到眾人矚目,不過他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在崑崙山的時候是這樣,下了山當了兵也是這樣,如今退伍不當兵了也仍舊這樣。

  他默默地走出機場,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目的地。一路上出租車司機都在偷偷打量這個大塊頭,只是不明白,這傢伙跑去省委大院幹什麼,難不成是去鬧事的?

  直到他下了車,走到省委大院的門口沖那站崗的武警敬禮的時候,司機才反應過來,敢情是來報到當兵的。司機失去了看戲的興趣,一腳油門就離開了,但站崗的武警卻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一臉警惕:軍人有種天然的敏感,一個人見沒見過血,老兵基本上一個照面就能嗅出來。今天站崗的就是武警部隊的老兵,他不僅從身前的大塊頭身上聞到了一股鐵血的味道,而且以他當兵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個高大威猛的年輕人身上有股子令人心悸的危險氣息。

  「同志你好,我找掃黑辦的李雲道。」他沖老兵微笑著,看著老兵身上的國徽,他微微有些失神。

  「掃黑辦?你是哪個單位的?」老兵上下打量著他,打黑辦現在是全省最敏感的部門,昨天班長開會的時候還強調了,省裡之所以會把5號樓的一層樓統統清理出來讓給掃黑辦,主要就是出於安全考慮。李雲道是誰,老兵自然清楚,現在省裡不知道這位年輕省長助理的人應該很少,那位不過三十出的省長助理兼代理公安廳長如今是掃黑辦實質上的一把手,這個渾身上下充斥著危險氣息的大塊頭找李省長會有什麼好事?

  「我……」他想了想,伸手摸了摸口袋裡的軍人轉業證,不知為何,還並沒有把轉業證拿出來,只是憨憨笑了笑,「同志,能不能幫我打個電話給他,就說他大哥來了,我叫李弓角,是李雲道的大哥!」

  老兵聽了一愣,隨即皺眉,面色鐵青:「每天都有人來這裡冒充領導親戚想混進去,年輕人,我看你也是當過兵的,年紀輕輕的幹什麼不好學人家上訪?聽兄弟一句勸,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別在這兒浪費時間浪費生命,有這點閒工夫,還不如去找一份普譜點的工作,給老婆孩子多掙幾個奶粉錢!」

  高大的年輕男子聽了也不生氣,只憨笑說:「同志,我真的是李雲道的大哥。」

  武警老兵一聽便笑了:「人人都說自己真的是領導的親戚。早點回吧,現在全省開始掃黑了,治安上抓得特別緊,別在這個時候撞槍口!」

  憨笑著的李弓角點了點頭,拿出一隻已經用了好幾年的國產手機,屏幕都裂開了,他還是捨不得換,只因為這是三兒剛剛下山那會兒拿出微薄的工資給自己買了寄到部隊的。他打開手機的通訊錄,稍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將手機收了起來,抬頭對那武警老兵憨笑著問道:「那我在這兒等他下班,您看成嗎?」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耽誤了三兒的工作,他知道現在三兒是省長助理,每天都很忙碌,而自己不過是一個無所事事的閒漢,都浪費了快兩年的時間了,也不在乎再多浪費掉一些。

  武警老兵點頭道:「只要你不影響工作秩序,隨便你。」於是,八月秋老虎的天氣裡,這個為了國家和百姓曾經不顧一切浴血奮戰的青年便蹲在門崗旁的一塊陰涼地裡打量省委大院。

  武警老兵終於被接替下來,他從門衛室接了杯水送給那個看上去格外憨厚老實的大個子退伍兵:「退伍前在哪個部隊?什麼兵種?」

  憨笑的青年抬頭說了聲謝謝,接過水報了部隊番號,接著說道:「我在部隊養豬的。」

  武警老兵笑了起來:「在生產連啊?哈哈哈,你這身板放生產連倒真是可惜了。」其實心裡在說,按這木訥的性子,估計也就養養豬,否則隨便碰到什麼長官都會被這執拗的性子給氣炸掉。

  因為是生產連的出身,所以武警老兵也就覺得相互之間共同話題很少了,只說了句差不多就撤吧,便回到門衛室裡吹空調——八月的江州,秋老虎還是太厲害了,這悶熱的天,哪怕在建築的陰影裡呆著,都會不停地流汗。

  大塊頭很安靜,蹲在那兒卻依舊如同一座鐵塔,只是似乎因為實在很無聊,他蹲了半個鐘頭,又圍著省委大院走了一圈,重新回到剛剛蹲著的位置,不知為何,從軍綠色的行囊裡掏出一張紙和一隻鉛筆頭,在紙上寫寫劃劃。武警老兵吹了會兒空調,見那大塊頭行色奇怪,覺得好奇,繞到那大塊頭身後想看個究竟,卻不料還沒能他靠近,那大塊頭便警覺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老兵覺得很沒面子,自己的偽裝偵察也算是百里挑一的,被一個養豬的兵輕易就破解了,不由得有些惱火,等看到大塊頭紙上的內容時,頓時一股涼氣從腳底心往腦門子竄——這哪裡什麼隨隨便便地寫劃,那簡直就是一張省委大院的警衛佈置圖,以他剛剛匆匆瞥過的那一眼來看,這個大塊頭幾乎把這座大院所有的防守漏洞都標注了出來。老兵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大塊頭究竟想幹什麼?他到底是什麼人?聯想到新任的省長助理兼代理公安廳長的是赫赫有名緝毒能手,他便覺得這大塊頭有可能是來找麻煩的。

  似乎感受到武警老兵警惕的眼神,李弓角將手上的紙揉成一團,撓撓頭,憨憨道:「不好意思,定勢思維了!」

  武警老兵已經覺得事情不妙了,快步走向門衛室,面色鐵青,一進門衛室,守在裡面的小王便歎息著道:「外面那個上訪的也是個退伍軍人吧?誒,老林,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被稱為老林的武警老兵沒有搭理跟自己說話的戰友,而是拿起桌上一部電話,撥了內線,接通後便將外面的情況向上級作了匯報。

  老林的上級一聽便愣住了:「先不要急,我先請示一下李省長。」

  李雲道正在會議室跟各地級市的公安局長開視頻會議,以籌建各地級市的打黑辦,突然有人敲門進來,湊到李雲道耳邊耳語了幾句,這位向來山崩於前都面色不變的年輕省長助理突然起身:「今天的會議先到這裡,散會。」他快步回到辦公室,接起內線電話,「我是李雲道,外面什麼情況?」

  老林的上級匯報道:「李省長,是這樣的,我們的同志發現外面有一個退伍軍人在描繪整個市委大院的攻防圖,他自稱是您的大哥,叫李弓角,我們怕是不法份子……」

  「等等,你說外面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李雲道突然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彷彿瞬間明亮了起來。

  「他說他叫李弓角。」

  「告訴你的人,不要有任何動作,否則你們都會死得很難看。」

  就在等領導回復的時候,門衛室裡的小王拉了拉老林的袖子:「老林,他……他朝我們走過來了!」

  老林是老兵,雖然鎮定,但這種情況卻極少能碰得到,臉上沒有表情,但心裡卻在不停地打鼓:「小心點,不心就拔槍!」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58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生產連養豬的

  「拔……拔槍?」小王是新兵,哪裡見到過這種陣勢,前兩周有人來大院門口靜坐都把他弄得無比緊張,剛剛聽老林在電話裡向上級匯報說外面那個人有可能是毒販的同夥來找李省長尋仇,老林這會兒說可能還要掏槍,這……這……這可怎麼辦?那大塊頭越來越近,小王這才發現,那個人真的很高大,他拉開門,往門衛室裡一站,整個門衛室的光線彷彿瞬間都黯淡了下來。光線勾勒出他壯實無比的輪廓,他往裡走了幾步,老林才看到依舊如剛剛那般憨厚地笑著。老林竭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什麼事?」

  大塊頭道:「打擾了,能不能再給點水渴,天氣太熱了,我剛剛在周圍走了一圈,一家小賣部都沒有。」他蹲在外面的確已經流了很多汗,剛剛圍著大院走了的一圈的時候,就已經在觀察周邊的環境,旁邊的確一家超市都沒有,最近的似乎也在五百米外。

  老林指了指飲水機:「自己動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緊張了,老林身後的小王只聽到「動手」兩個字,突然拔槍指向那大塊頭:「不許動,把手舉起來……」也許是因為太緊張的緣故,小王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

  下一個瞬間,老林還沒能反應過來,那身影微微一晃,一個杯子飛了過來,他和小王不約而同地側頭躲開杯子,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小王手裡的槍和自己身上的配槍都已經到了那個大塊頭的手裡。

  「槍不是這麼玩的。」大塊頭幾乎眨眼的功夫就把兩把槍拆成了零件,子彈掉了一地,「槍口,永遠不要對著自己人,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的。」他很認真的看著小王,眼神裡卻有常人無法體會到的痛苦。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老林顫聲問道,剛剛一瞬間大塊頭身上迸發出的殺氣,讓老林為之震驚——養豬能養出這般殺意,打死老林他都不會相信。

  「跟你說了,在部隊養豬的,現在轉業了。」他恢復了那招牌式的憨笑,「不好意思,習慣性的動作,我這就幫你們撿起來。」

  「別別……」老林連忙制止他下蹲的動作,以這憨貨剛剛拆槍的迅捷速度,他相信組裝的速度自然也差不到哪兒去,「水在那兒,你倒了水就趕緊走,這裡是門衛室,外人禁入,別……別讓我們為難。」

  那大塊頭果然一臉歉意:「對不起,是我唐突了,外面實在是太熱了。」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再次道歉,「對不起!」水也沒接,他便退出了門衛室,剩下老林和小王兩人面面相覷。

  一個身影在5號樓狂奔,電梯還在附一層停車場,他似乎都等不及了,推開防火門,從樓梯飛奔而下,九個台階並作一大步,幾乎相當於一次躍下半層樓。出了5號樓,這個穿著*的年輕人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繼續狂奔,省委大院裡的無數道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紛紛都好奇得緊:到底出了什麼事,能讓這個省委大院裡的政界新星如此失態?

  門衛室裡是有監控的,剛剛李弓角飛身奪槍的瞬間讓監控室裡的年輕軍人個個目瞪口呆,所幸的是沒有出事,那人只是將槍拆散了,連同子彈一起扔在地上,之後便退出了門衛室。可是他面對的可是老林和小王啊!老林是警士長,小王是這一屆新兵裡軍事綜合能力排前三的存在,就這樣兩個人兩把槍,幾乎一個照面,連反應都沒能反應過來,就被對方繳了械。那究竟是什麼人?

  消息匯總到負責內衛警戒的排長趙雲山那裡,趙排長正是剛剛給李雲道打電話的那位,一聽頓時就恍了神,從剛剛李雲道的反應來看,外面那位沒準還真是李省長的大哥,可是這都拔了槍了,在部隊裡可能還算是個小事,但是事情發生在省委大院的門口,真要被問起責來,他一個小排長可遠不夠人家收拾的。打定主意後,趙排長連忙從保衛科的辦公室裡小跑著向事發地點趕,一邊小跑還一邊祈禱著:可千萬別惹出什麼大麻煩來。

  李弓角又蹲到了那個陰涼的角落裡,從口袋裡翻出那張揉得皺皺巴巴的紙和那根不知道用了多久的鉛筆頭,重新在紙上劃劃寫寫了起來。

  一雙擦得逞亮的制式警用皮鞋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他抬頭沿著那筆挺的警褲看上去,上身是一件白色的警監級短袖制服,平頭、桃花眼。他撓撓頭,嘿嘿傻笑著:「三兒,你穿這身制服真威風!」

  那連做夢都在擔心這憨貨走不出那場陰影的青年眼圈微紅,趁這大塊頭還蹲著的時候,連在腦袋瓜上給了三記響栗:「你他娘的要來也不說一聲,就算我沒時間,我也起碼也安排個人去接你啊! 來了也不說打個電話,在這大院門口蹲著算怎麼回事?這畫的啥?攻防圖?你打仗把腦子打壞了吧?這是省委大院兒,誰他娘的吃飽了撐著敢打這兒的主意?」如同在崑崙山的二十五年朝夕相處,一樣是他埋汰人,而大塊頭抱著腦袋憨笑,最後還要問一句,手打得疼不疼,要是疼了,讓大師父給泡上點藥。

  不等大塊頭站起身,這顧不得身份的青年便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眼圈紅得彷彿要滴出水來:「想開了就好,想開了就好!」

  大塊頭繼續嘿嘿憨笑:「怕你忙,就沒敢打電話,想著在門口等你下班……」他站起身,如同猛獸一般身形高大,但在李雲道的面前,卻憨厚老實得如同蜀中那些啃竹的憨熊。

  「再怎麼忙,抽幾分鐘出來接你的時間還是有的。你是我哥,我要是連自己的哥哥都照顧不好,還他娘的怎麼保護這江北一省之地的老百姓?」他抹了把眼角,在這裡能見到大哥弓角令他激動萬分,「走,進去聊!」

  兩人並肩,便看到趙排長帶著老林和老王往這邊趕了過來。趙排長剛剛是看到這哥倆的擁抱的,一看就知道壞事了,看來這位身手不凡的仁兄當真是的領導家的親戚,既然禍惹了,還是要主動承認錯誤的,否則要是等領導找上門來,後果……哪怕武警跟地方不是一個序列,但難保人家以後不會拿這件事向自己開刀。

  「李省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這兩位也是職責所在把人給攔住了……」趙排長是老兵油子了,一見面就開始道歉。

  李雲道卻心情很好:「沒事,他們也是職責所在,理解理解!」

  李弓角卻撓頭小聲道:「雲道,我剛剛本能反應了,所以……」

  趙排長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您是哪支部隊的?」他打量著李弓角,心裡一直在感歎著,乖乖,這身板,放在哪支部隊都是一個標桿一樣的存在,按老林和小王這兩個蠢貨說的,這傢伙的軍事素養不低,說是生產連養豬的,應該是戲弄老林的玩笑話。

  李雲道看向李弓角,後者想了想,終於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一份軍人轉業證遞給趙排長。趙排長排過軍人轉業證,一看部隊,頓時肅然起敬,再看轉業時的軍銜和兵種,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立刻整頓軍容,喊口令道:「首長好!林學兵,王小文,聽我口令,敬禮!」老林和小王嚇了一跳,但良好的軍事素養讓他們不約而同地執行了排長的命令,他們站在趙排長的身後,沒看到軍人轉業證上的內容,也同樣看不到趙排長眼中的那份狂熱和崇拜。

  李弓角還以軍禮,接過轉業證後,道:「我已經不是軍人了!」

  趙排長卻答道:「一日是軍人,終生為軍人!」

  李弓角默默地收起了轉業證,與三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沖老林憨笑點頭。

  等李雲道帶著李弓角進了大院,老林看趙排長還保持著敬軍禮的姿勢,有些不解地問道:「排長,這大個子到底什麼軍銜?比咱們團長還要牛掰?」

  趙排長的雙目裡閃爍著許久不曾出現的光芒:「軍銜?你們太幼稚了,他那樣的存在,豈是用軍銜可以衡量的。」

  老林和小王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趙排長到底是什麼意思。

  趙排長小聲道:「他應該是中國最強的特種部隊的成員,軒轅的成員之一。」

  老林和小王同時倒抽一口涼氣,雖然是武警部隊,但訓練方法跟軍隊幾乎是一致的,像軒轅那樣的特種部隊,幾乎是所有華夏軍人的神話,如此的神話,作為軍人,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趙排長感歎道:「哎呀,乖乖,不得了,李省長的大哥原來是軒轅的人,怪不得,這一家子人得多牛啊!不過,怎麼李省長跟他大哥的體形差距那麼大?」

  老林和小王同時點頭,老林道:「體形是差了些,但要說生猛,咱們這位年輕的省長助理一點兒都不遜色啊!」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59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弓角的魔障

  寧若妙接到李雲道通知的時候大為好奇,李雲道說要在家招待一個很重要的人,請她務必多準備幾個菜,這還是她接了江州任務後的頭一遭。放到電話,阮鈺的這位大中華區域大管家就開始調兵遣將,不到三個鐘頭,就已經準備好了一頓家宴。古可人不用她開門就自己摁了密碼進門,這讓寧若妙有些詫異。不過看到整整一廚房的菜,更好奇的是古可人:「李雲道準備在家裡設宴招待客人?」

  寧若妙實話實說:「李省長說要招待一個很重要的。」她聽出古可人是真的好奇,不知為何心中反倒安定了下來,至少李雲道要招待的重要客人並不包含眼前的這位古姓大小姐。古可人的身份寧若妙不需要動用太多的資源就能打聽得到,畢竟盤古資本的異軍突起,這幾年在行業內也引起了不小的反響,寧若妙作為阮鈺放在大中華區域的一顆重要棋子,其中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就是監控各競爭對手的動態,恰好,盤古資本也是其中之一。寧若妙每週都會固定地向遠在美國的阮鈺匯報江州的動態,自從古可人開始介入李雲道的工作和生活,這位古姓大小姐的動向自然也成了她匯報的工作內容之一。反倒是遠在美國的阮家大瘋妞絲毫不在乎,只說要是自己的老公能把姓古的神經病拿下的話,估計京城不少老爺子睡著了都要笑醒了。寧若妙有些猜不透阮鈺的心態,不是都說愛情是自私的嘛,可是為什麼這一點在阮鈺或者齊褒姒這些女人的身上一點都沒能看出來,而且她還知道,李雲道還有一個在部隊裡的正房夫人,那個蔡姓女子似乎曾經是京城才女中排名第一的神話一般的存在。

  古可人似乎打定主意要看看李雲道今天晚上招待的是何方神聖了,乾脆甩了兩隻高跟腳,赤著腳盤腿坐在客廳裡看新聞——這是她在英國讀書的時候養成的習慣,看新聞並從中提取和分析世界經濟的微觀走勢,如今這已經成了每天的工作內容之一。

  寧若妙也不去干擾她,兩個女人一個在客廳,一個在廚房餐廳,也算是相安無事。

  電子門鎖發出嘀嘀聲時候,古可人知道李雲道回來了,不動聲色看著電視屏幕,耳朵卻豎得老高。

  「這套房子是瘋妞兒讓人給物色的,我原本住公安賓館,不過住那邊的時候出了點事情,就乾脆搬到這裡來了,現在看看,倒是住在這兒上班更近一些。」這是李雲道的聲音。

  寧若妙第一時間迎了上來,但那個連進門都需要低一下腦袋的大塊頭的的確確讓她愣了一下:這人好生高大威猛!

  李雲道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大哥,李弓角。哥,這位是寧總,是你弟妹公司在江州的一把手。」

  大塊頭憨憨地沖寧若妙笑了笑:「寧小姐您好,感謝您在江總對三兒的照顧。」

  「三兒?」寧若妙明顯又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您客氣了,照顧李省長是我的工作之一!」

  大塊頭憨笑道:「還是讓您多費心了!」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在客廳裡響起:「你們這樣客氣來客氣去有意思嗎?」那正在看新聞的女人終於回過頭,有些不滿,又有些驕傲。

  李弓角笑了起來:「哦,是可姨啊,你怎麼在雲道這兒?」這一次弓角下山後,他和古可人在陳家有過數面之緣,那時候古可人正在積極地幫李雲道奔走自貿區的事情。

  李雲道連忙道:「她最近在江州考察投資。」

  李弓角看看自己的弟弟,又看看那位在客廳頭也不回的年輕長輩,無奈地輕輕拍拍李雲道的肩膀。兄弟之間,一個眼神,對方的意思便一目瞭然。李雲道知道弓角的意思是,盡量還是不要招惹這個在京城輩份高得嚇人的女子,否則弄不好,他這個一口氣娶了蔡桃夭和阮鈺的傢伙又要成為眾矢之的。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而且以李雲道如今在仕途平步青雲的軌跡來看,難保被人惦記上了後,會碰到什麼不可預料的麻煩。

  能坐在一張桌子上這頓飯,在崑崙山上的二十五年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可是下山後,能坐下來說句話似乎都成了一件極奢侈的事情。人生就是這樣,上一刻還易如反掌能得到的,到這一刻,或許要傾盡全力才能獲取,也正是如此,我們才知道有些東西,是自己這輩子都應該去珍惜的。李雲道很高興,是自打自己來了江州後,最值得開心的一天了。心情好,所以酒乾脆也放開了喝,一開始兩人還用酒杯,之後就換成了大碗,再後來,兩人乾脆拿著江州老窖的酒瓶直接對瓶吹。五十四度的白酒,兩人半頓飯就幹掉了一箱六瓶,兄弟倆也僅僅是有些面色微紅,說話聊天依舊邏輯清楚。

  「也不知道二哥和十力這會兒在幹什麼,要是他們倆也在,這頓酒就是讓我大醉上十天十夜我也樂意啊!」李雲道歎息一聲,「前陣子二哥在日本給我來過一個電話,說是好像找到自己身世的線索了,之後就沒了消息。」

  「徽猷的身世很離奇。」弓角喝了口酒,沉聲道,「小時候,我無意中聽大師父提過一句,我們三兄弟當中,二弟的身世是最複雜的。好像大師父當年跟西方世界的某個人打過一個賭,這個賭局就涉及到徽猷的身世。」

  「其實我是不希望二哥去尋找自己的什麼身世的,我擔心結果很可能不會像他想像的那般美好。」李雲道不無擔擾地說,「二哥的話不多,其實他卻是我們三兄弟當中內心世界最豐富的人。只是,你和我起碼都知道自己的根在哪兒了,二哥一定也很著急。所以剛剛下山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地去了趟東北,很可惜啊,我們仨不是一個娘生的。說到這兒,我就得埋汰大師父兩句了,害我二十幾年一直以為跟你們倆是同一個爹媽生的,總抱怨老天爺不公平,你們倆都是文武雙全,就我一個人算是手無縛雞之力。想不到,最後的結果卻是這樣的。」李雲道長長地吁了口氣,「不過,雖然我們不是親兄弟,但感情卻遠比一些同室操戈的親兄弟要強得多了。」

  「三兒,我準備回趟部隊。」弓角一口氣喝光了瓶中的最後一口酒,突然道,「有些事情,我總是要去面對的,否則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那些莫名其妙犧牲的兄弟。」

  李雲道猛地皺眉:「回部隊?不行!」李雲道的反應很強烈,之前弓角身陷囹圄幾乎讓自己和二哥連背叛全世界的心都有了,那一次對方連軍用無人飛機和導彈都用上了,這一次要是再有個什麼閃失,李雲道怕自己到時候會憤怒到用這個世界給自己的大哥陪葬。

  李弓角低頭不語,在山上向來都是如此,小事大家商量,大事永遠是雲道拍板後才能執行。李雲道的反應,似乎也早就在弓角的預料範圍內,但面對李雲道,他總覺得自己縱使有千百萬個理由,也會顯得蒼白無力。

  陪在一旁的寧若妙和古可人見兄弟倆剛剛正聊得熱火朝天,氣氛陡然間就冷了下來,寧若妙並不清楚此前發生過什麼,所以不便開口,而古可人卻知道,眼前的一代軍中定海神針身上曾經發生了一些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她剛剛準備開口,卻看到李弓角緩緩抬頭看著李雲道:「三兒,他們也是我的兄弟,生死與共的兄弟。」

  聽到兄弟兩個字的時候,李雲道仰頭看了看天花板,其實他知道那些軒轅小隊的成員對自己的大哥來說意味著什麼,可是……他沉默了。

  古可人看看李雲道,再看看這個坐著也比普通人站著高大的青年軍神,咯咯笑道:「你們兄弟倆真有意思,又不是去送死,回部隊看看戰友,隨便瞭解瞭解情況,不是挺好嗎?而且,說實話,我還真不信現在有人感光明正大地把大個子給弄死,當然,真要幹起來,誰弄死誰還不一定呢,對不對?」

  李雲道微微皺起了眉頭,看了古可人一眼。這一眼,讓這位古家大小姐有種全身上下都汗毛炸立的錯覺——以往的相處,李雲道都把自己當成長輩或者朋友,向來彬彬有禮,而剛剛的那一眼,有不滿,有憤怒,甚至還有隱隱的殺機。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在江北會有很多人喊這個年輕人為「老虎」或者「閻王」。

  弓角感激地看了古可人一眼道:「雲道,我就是去看看,給他們上個墳。也再順便瞭解一下,調查的進度……」

  李雲道沒好氣道:「這事兒現在由京城派專家組在負責,想瞭解情況,可以回京城,回部隊幹嗎?」

  弓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道:「雲道,我不想部隊成為我這輩子的一個魔障。大師父說過,任何人心裡一旦有了魔障,就很容易墮落,我不想成為一個自己曾經鄙視的那種人。」他終於很認真地抬頭看著李雲道,前所未有地認真。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20:59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遮風擋雨的大樹

  這夜,兄弟二人抵足而眠卻一夜無話。次日清晨,李雲道早起送弓角趕航班,一路上,這個抹敵人脖子都不會有絲毫猶豫的壯實大塊頭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李雲道的臉色,直到李大刁民沒好氣地說了句「看個毛線」,他才撓頭憨笑。

  「三兒,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回部隊是怕我又出事。」他很憨憨地看著開車的李雲道,有些委屈,「你放心,要真碰上事兒,我堅決不拚命,這樣成不?」

  一夜都沒入睡的李雲道卻怒道:「要是人家想要你的命,先給我殺了再說!真出了事,先保命,其它的等我和二哥一起想辦法。」他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攔不住弓角了。小時候在山上的時候也是這樣,弓角的性子執拗,他認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頭,正是因為他的這個性子,所以大師父才選擇了最需要持之以恆的外門功法讓弓角主習。如果不是如此執著的個性,弓角的那一身橫練的外門功夫也不會到如今這般銅皮鐵骨的程度。

  大塊頭聽李雲道怒叱自己,反倒樂得咧嘴憨笑,還會罵人就好,這說明三兒就只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他嘿嘿笑道:「你放心,我又不是真傻。」他笑得真誠,看向東方天空的慢慢升起的旭日。

  李雲道輕輕拍著方向盤,無可奈何道:「腿長在你的身上,我也攔不住你,但要真有事情,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你記住,就算天塌下來,還有我,還有二哥幫你一起頂著,你雖然個兒最高,力氣最大,但有些事情,你一個人是抗不住的。」

  李弓角笑著點頭:「三兒,你放心,我不會那麼輕易就死掉的。」

  李雲道怒道:「你要是敢死,老子就敢刨你的墳!」

  「嘿嘿,嘿嘿,三兒,你別說得那麼瘆人!」李弓角撓頭,心中卻異常溫暖。

  「苦草嫂子知道你要回部隊嗎?你們倆的事情準備什麼時候辦?春節我回京城,你們家老陳頭拉著一頓嘮嗑,大體的意思就是讓我勸勸你早點把婚結了,生上那麼三四五六個娃娃,好讓他老人家能安心地進八寶山。」李雲道話鋒一轉道,「別跟我打馬虎眼,這事兒你說個日子,我來操辦!」

  李弓角再次撓頭:「不是長兄為父嗎?」

  李大刁民得意道:「這事兒我比你有經驗,誰讓咱三兄弟我先結婚的呢?」

  李弓角無奈道:「不要明年底?」

  「滾蛋!」李大刁民直接否決了李弓角的說法,「這樣吧,就今年底吧,我回頭跟你家老爺子通個電話,京城的事情讓薛紅荷操辦,反正她每天也閒得蛋疼。聘禮啥的你都不用操心,我來準備。你和嫂子兩人負責出席就成,對了,回頭拉個名單給我,哪些人要請來參加婚宴的,你吱一聲,剩下的機票和住宿都讓王小北去解決。」

  大塊頭點點頭,他憨笑著,心中卻欣喜萬份:那個小時候要自己和徽猷一起萬般呵護的弟弟終於長大了,而且長成了一株參天大樹,如今已經可以替自己遮風擋雨了。

  李雲道站在機場的透明玻璃前目送那架空客隱入藍天,這才緩步走出機場,在一處吸煙區停了下來,背著風,點燃一根煙。吐出一團煙霧的時候,一身颯爽風衣的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後。他從懷中掏出機票,遞給那將絕色容貌隱在風衣帽斗裡的女子:「你坐下一班飛過去,不用離他太近,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你再出手便是。」

  看不清表情的女忍者輕輕「嗯」了一聲,用熟練的中文道:「那幾個尾巴要不要處理?很快的。」她抬頭看了一眼停車場的方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是她最擅長的事情。

  李雲道吐出一團煙霧,微微搖頭:「暫時不用打草驚蛇,這些尾巴只是小角色,就算抓住了,也問不出什麼的。倒是那兒南邊,萬事都要小心,實在不行,殺回來便是。」

  關芷由香收好機票:「保重。」

  李雲道笑了笑:「我要幫我大哥操辦結婚的事情,要不,把你跟天狼的一起辦了?」

  正大步走向候機大廳的女忍者一個踉蹌,而後似乎很憤怒地扯掉帽鬥,卻始終頭也沒回。李大刁民哈哈大笑,目送從來未曾如此狼狽的關芷離開。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如今他總算是理解了蘇軾寫出這句話的心境,大體上,自己此時的心境也該是如此吧。他將煙頭掐滅,抬頭仰望藍天,遠處空中傳來飛機的轟鳴聲……成長的確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其中就包括了別離。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內,兩名穿著黑色襯衣的男子透過車窗遠遠看著仰望藍天的李雲道,其中一人不無羨慕地說道:「資料上說這小子三十出頭就已經是副廳級了,再看看咱們倆,四十出頭了,還在幹這種盯梢的破事情。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另一人撇嘴道:「你沒看更新的資料嗎?聽說現在已經是省長助理兼公安廳長了,估計要不了多久,一個實權正廳肯定是跑不了的。咱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幫人跑跑腿的命。」

  「我就不明白了,上頭為什麼要讓我們盯著那個轉業的特種兵,軍方這種退伍或者轉業的特種兵多了去了,這傢伙怎麼就這麼特殊?還要我們興師動眾地去盯著,這不是擺明了浪費人力物力嗎?」

  「這個問題我也沒想明白,昨兒我問了主任,主任的臉色很難看,我猜他應該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派我們幹這種小事情。不過說句實話,那個大塊頭還真夠結實的,他那身胚子,一個可以干倒我們倆。而且我能看得出,那傢伙手裡一定有人命,殺過人的兵跟沒殺過人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又不是什麼外籍的僱傭軍,我查查系統,有什麼大不了的。」他操作著一隻平板電腦,登錄了某個內部系統,擺弄了一陣,突然皺眉道,「奇了怪了,這個叫李弓角的傢伙,他的檔案居然上了等級鎖,我沒資格看。」

  「試試我的。」另一人也登錄了進去,同樣是顯示紅色的「無權限,請向上一級申請閱檔權限」,「哎喲,看來還真是個硬茬子啊!回頭我問問主任,看他能不能登進去看看,我還真的被勾起好奇心了,什麼樣的特種兵居然檔案連我們都看不了。」

  突然,其中一人的電話響了起來,那人看了一眼,笑道:「是主任。」他打開免提,電話裡卻傳來主任怒獸一般的吼聲。

  「你們剛剛誰登錄系統查看一等絕密檔案了?」主任的聲音像寒冬臘月裡的西北風一樣呼嘯著令人毛骨悚然。

  「我們……」兩人一時間都懵了,「一等絕密?」在他們的體系裡面,一等絕密意味著什麼,他們是很清楚的,那是只有京城的為數不多的幾位大佬級人物才有資格查閱的檔案。

  「滾回來寫檢查吧!」主任扔下一句話就掛了電話,留下車裡的兩人面面相覷。他們還不清楚,自己剛剛的登錄,引發了京城某情報基地的警報系統,他們的那位主任剛剛被上級罵得狗血淋頭。

  就在此時,史昱明也在自己的書房裡怒意滔天,紅木桌子被他直接掀翻,文房四寶散落了一地:「貪心不足的東西!」他怒吼著還不夠,將手中的手機狠狠砸在牆上,碎裂的玻璃將剛剛推門而入的美貌秘書嚇了一跳。

  「老闆,好消息,老外答應追加投資到二十億美金,但唯一的要求就是讓我們盡快上馬項目,他們似乎有些等不及了。」秘書看著一地的狼藉,有些詫異,史昱明雖說脾氣不是太好,但是像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史昱明咬著牙,點了點頭,盡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我知道了。安排一下,明天晚上看葛春秋有沒有時間,還是要親自跟他談一談,他那些貪心不足的部下,哼……」

  秘書點頭道:「我來約春秋市長的時候,不過史先生,我認為目前這個時候,還不宜得罪那些小人。雖然葛市長對這件事情很上心,但他站的角度,明顯跟他那些部下是不同的。春秋市長年紀就要到了,他最關心的是政績,而那些人,只要有足夠多的好處,他們什麼都願意幹。所以我想不如暫時滿足他們的要求,只要項目的上馬了,賬以後可以一起跟他們算。」

  史昱明心懷也稍稍平復了些:「你說得對,他們就算獅子大開口,也不過就是眼下的一點錢,我們的目光的確應該放得更加長遠一些。這樣吧,你去準備一千萬現金,分別給他們送過去。」

  秘書笑道:「現金的風險會不會太大了些?現在李雲道還一直盯著我們,我怕這麼大的資金流動,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史昱明道:「一定要現金,只有現金才對那些人有足夠大的衝擊力。就用旅行箱裝錢,到時候找我們信任的人送過去,我就不信,拿了錢他們還敢這麼吃拿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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