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2:10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踩你,與你何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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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槍口指著那穿風衣的男子,蜷縮在腳落裡的薇薇詫異地看著那如同嗜血惡魔的持槍男人,她到這會兒都沒能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外面很冷,房間裡因為有暖氣,所以有些熱。那長著一對桃花眸子的青年不慌不忙地脫掉風衣外套,裡面他只穿著一件綿質的襯衫,他捲起衣袖,整個過程輕鬆而自然,彷彿對面指著自己的只是一根燒火棍而不是一把上了膛的手槍。

  吳廣的手一直在顫抖,就算食指觸及了扣機,卻彷彿碰到了這世界上最大的阻礙。恐懼,從心頭蔓延至全身。他不止一次聽人提及李雲道在西湖和江北的所做所為,殺人,對於對面這個年輕人來說,彷彿家常便飯,江北黑道甚至送了他一個「李閻王」的綽號。

  只要扣動扳機,一切恥辱即將煙消雲散。

  吳廣喘著粗氣,眼中的密佈的血絲越來越甚,心中的恐懼終究抵不動那瘋狂而嗜血的仇恨。他食指緩緩用力,但眼睛一花,那人卻已經來到自己面前,一根手指塞進了那扳機內側。

  「狗膽包天!」李雲道微微一笑, 另一隻手上盛開絢爛而奪目的刀花。

  吳廣嚇得連忙鬆開手槍,疾退數步,跟李雲道之間拉開一大段距離,他內心深處對於這青年的恐懼是根深蒂固的。

  李雲道微微一笑,手槍在食指上打了個旋,一朵槍花綻放,看得那吳廣又不禁後退兩步,卻被角落裡的薇薇姑娘絆了個踉蹌,由於剛剛毒打姑娘的餘威還在,那姑娘竟然嚇得尖叫一聲。

  吳廣反倒被這聲尖叫驚得回過神,一把拉起薇薇姑娘,單手卡住姑娘的脖子,面目猙獰道:「不要過來,否則我扭斷她的脖子。」

  李雲道啞然失笑:「吳廣,你知道扭斷一個人的脖子需要多大嗎力道嗎?嗯,尤其是人家還是特別不配合的前提下!我給你科普一下,扭斷一個小孩子的脖子大概需要十公斤的力量,扭斷一個成年人的脖子估計需要四十公斤,嗯,就算這個是女人,給你減少五公斤,還需要三十五公斤的力道。對了,還要一定的技巧。你是覺得你這被風一吹都能跑的體形能使出七十斤的力道,還是擁有跟克格勃一樣的殺人技巧?來來來,要不要我拿你的脖子,來給你做個簡單的示範?」

  吳廣被他說得慌亂不已:「你……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李雲道笑了笑:「我想跟你好好談談!」

  吳廣錯愕張了張嘴:「談談?談什麼……」

  話未落音,嗖地一聲,那寒光掠向吳廣暴露在視線中的右腿。

  「啊……」吳廣吃痛,下意識地伸手去抹那傷口,李雲道便順勢一把將那姑娘拉了過去,而後小碎步上前,一記前掃腿,正掃中那吳廣的面門。

  砰地一聲,吳廣一頭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他……他死了嗎?」那穿著短款和服的姑娘驚得摀住了自己的嘴。

  可是那對桃花眸子卻笑意盎然:「沒事,他想死也沒那麼容易。」他拖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又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去,把這個信封給外面那個長相猥瑣的傢伙,他讓給我找個好男風的傢伙來。」

  「賴子哥?」那叫薇薇的姑娘張了張嘴,有些詫異,一時間弄不清這進門後就一直處於上風的男子到底要做些什麼。

  「嗯,就是大門那個賊眉鼠眼的傢伙,就說加了錢給他,讓他去找人,半個鐘頭必須給我把人找過來。」李雲道笑得異常燦爛,「放心,沒事的。」

  薇薇取了信封,忐忑地下了樓,打開門,一股寒風直撲過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賴子聽到門響,轉過頭,看到竟然是狼狽不堪的薇薇,心中微動,連忙快步走上台階:「怎麼下來了?上面怎麼樣?哎喲,這兩個畜生,好好的姑娘給折騰成這樣兒……」賴子半真半假地湊上來,想摸摸姑娘的臉蛋,卻被姑娘躲了過去。

  她將信封遞給賴子道:「哥,說是讓你找外好男風的漢子來,半個鐘頭必須來。」

  賴子皺眉,接過信封,稍稍一掂量便瞬間轉憂為喜:「要好男風的?成,沒問題!我這就打電話,一刻鐘,一刻鐘一準兒來!」賴子也來不及多想三個男人湊在一間房裡要幹些什麼,總之信封裡厚厚一沓子錢用來辦這種簡單的事情,已經算得上綽綽有餘了。

  他剛拔腿想走,又突然停了下來,轉身沖薇薇掂了掂信封,似乎做出了極大的犧牲一般:「這裡頭,分你三成!」

  薇薇沒有說話,只是目送興沖沖的賴子推門出去打電話,自己卻靠在前台抱胸看著佈滿蛛網的天花板。

  都是爹生媽養的,怎麼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這麼大呢?那些有錢的人可以花錢為所欲為,而自己為了湊足父親的醫藥費和弟弟的學費,幾乎都快要把命給折騰進去了。

  她想了想,還是毅然回到二樓的那個房間。門虛掩著,她推開的時候,那一臉微笑的青年正在抽煙。

  他抽煙樣子很好看,這個想法讓她瞬間面紅耳赤,可是看到他手邊的槍和插在那斯文敗類大腿上的一把詭異小刀,某種想法瞬間湮滅。

  「缺錢?」他用拇指和食指捏著煙,送到唇邊的時候會微微瞇眼,只是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多此一舉了。

  如果不缺錢,會在這兒遭這種罪?

  她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解釋。

  他接著問道:「家裡出事了?」

  她依舊點頭。

  「說說看呢!」

  「我爹中風住院了,我弟弟馬上上大學。」她的聲音很清冷。

  「哦!」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她也笑,不過是很冷的笑。這樣的借口,在類似的這類地方被無數姐妹用過無數回了。真真假假,誰又能分得清楚,所以她不怪他,更何況,他剛剛還救了自己,如果不是他出現,自己這會兒應該還在無邊的地獄裡掙扎著吧。

  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他又抽了一根煙。

  等抽到第三根煙的時候,賴子在門外敲門:「哥,人來了!」

  李雲道開門,只敞開一條縫隙,果然見賴子拎著一個瘦得如皮猴兒一樣傢伙,此時那傢伙不停地吸著鼻子,眼中隱隱還冒著些許興奮的光澤。

  「哥,這傢伙叫皮猴兒,不好女人,就好男風這一口,您看……」

  李雲道點頭:「進來吧!」

  皮猴很俏皮地在賴子屁股上拍了一把,翹著蘭花指說:「賴子,哥哥欠你個人情!」

  賴子像吃了蒼蠅一樣苦著臉,但在金主面前又不好發作,只好打了個哈哈道:「你們繼續,我就不打擾了!」說著,連忙轉身下樓,似乎生怕某個不堪入目的場景污了自己的眼。

  皮猴進門一看,吃了一驚,看到桌上的一把槍和那人腿上的一把詭異小刀,轉身就想走。

  李雲道清了清嗓子:「放心,辦完事兒有錢拿。」

  皮猴一聽有錢,頓時又回過身,吸了吸鼻子,搓手猥瑣笑著道:「多少?」

  李雲道笑著,展開五指。

  皮猴一想,自己也不虧啊,五百塊來得這麼容易,不過轉念又伸出雙手。

  李雲道輕笑:「成交!」

  皮猴道:「這……大兄弟,真的假的?」

  李雲道點頭:「真的,不過她會在一旁看著,嗯,還需要用手機拍下來。」

  皮猴咬咬牙:「兩千!」

  李雲道愣了一下,剛剛他一開始說的其實就是五千,沒想到這哥們兒……

  「成!我在外面候著,你慢慢來!」李雲道笑了笑,對那姑娘道,「用手機,拍下來!」

  薇薇姑娘想起剛剛那砸在自己胸口的拳頭,咬牙點頭。

  李雲道開門出去,就站在門口,拿了耳塞用手機點播了一首詩朗誦,是陶淵明的《飲酒詩》。

  半個鐘頭後,一臉潮紅的皮猴邊打褲子拉鏈邊打開門,剛想開口就看到遞來的信封。

  皮猴小心地打開數了數,居然多了不少,有些詫異。

  李雲道笑道:「辛苦了!」

  皮猴滿臉欣喜:「謝謝小哥!以後有這種活兒,還找我!」

  李雲道揮揮手,這癮君子跑得比猴子還快。

  李雲道再次退門進去,這一次場面發生了天番地覆的變化。

  蜷縮在角落裡的是那臉上還留著淚痕的吳廣,而站在門邊的卻是那手裡拿著手機的薇薇姑娘。

  「都拍好了!」姑娘把手機遞了過來。

  李雲道像躲瘟疫一樣躲開:「別!我不好這口!」

  他看向角落裡的男人,嘿嘿笑道:「當年你騙綠荷師姐你喜歡男人,嗯,人生在世,總要說實話做實事嘛!今兒我只不過讓你實踐了當年的謊言,哦,不不不,現在已經不是謊言了,而是現實!」

  吳廣渾身顫抖,連看一眼這個惡魔一般的男人的勇氣都沒有。

  「呶!」李雲道遞給姑娘一張紙片,「會發電子郵件?」

  姑娘點頭:「我上過大專。」

  「那就好,明兒把視頻發這個郵箱。」

  吳廣聞言,驚怒抬頭:「你究竟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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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2:11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踩你,與你何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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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管在任何時候,總是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相應的代價,所以,出來混的,遲早都是要還的。

  吳廣當年費盡心機騙得綠荷,本是想藉著吳老的庇蔭在學術界迅速功成名就,可趙如穎出現後,他便毫不猶豫地用一個卑鄙無恥的借口離開了善良的綠荷,如今卻又不知看中了綠荷能帶來的何種利益,恬不知恥地用各種卑劣的手段介入綠荷的生活。

  一個男人,臉皮要厚到什麼程度才能如同他這般?

  但天道總是輪迴的,吳廣藉著小聰明欺辱了綠荷這麼些年,於是老天爺便把李閻王這頭洪水猛獸送到了吳廣的身邊。

  的確,對於吳廣來說,這個瞇著桃花眸子笑得很燦爛的青年,就如同這世上最兇猛的魔鬼,尤其是當這只魔鬼還告訴他,明天會將這段視頻電郵給他所在的大型央企的每一個員工。

  他知道,李雲道這廝說到便會做到。

  「吳廣,你聽好了,以後只要你還敢出現在綠荷的面前,哦不,只要你離綠荷少於百米,我就讓人把這段視頻分發給你認識的每一個人!」李雲道的笑容如同春天的陽光一般燦爛。

  「你……你……」吳廣指向李雲道的食指幾乎在顫抖,「李雲道,你就是一個惡魔,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

  李雲道笑了笑道:「佛教以殺生、偷盜、邪婬、妄語、兩舌、惡口、綺語、貪慾、瞋恚、邪見為十惡,封建王朝以謀反、謀大逆、謀叛、惡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義和內亂為十惡,我剛剛對照了一下,似乎一條條對照下來,你要比我更符合些!罷了,多說無益!」他起身,走向吳廣。

  吳廣嚇得用沒來得及穿好褲子的雙腿在地板上亂蹬,可是身後便是牆,他又能逃到哪裡去?

  李雲道抬手,吳廣便驚得用雙手護住腦袋。

  「放心,我哪裡還忍心再打你!」李雲道蹲在他的面前,笑了笑,「不過,有樣東西我要取走!」

  「啊!」吳廣尖叫一聲,血柱從吳廣腿上冒了出來,將那薇薇姑娘也嚇了一跳。

  那三刃刀上連一絲血跡都未曾留下,李雲道手腕一抖,那刀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什麼!」吳廣憤怒地沖李雲道吼道。

  李雲道微微笑了笑:「就是閒得無聊了,想踩人。」

  「為什麼總是我?」

  「因為你賤啊!不過,踩你,與你何干?」李雲道不再理睬那吳廣,只是微微思考了片刻,從風衣裡拿出紙筆寫了一個號碼,遞給那姑娘道:「知道紫玉記嗎?」

  那姑娘茫然點頭:「一家很高端的餐廳。」

  李雲道笑道:「打這個號碼,就說一個姓李的人安排你去紫玉記上班。雖然薪水不算高,但總好過在這兒掙扎著過日子。」

  那薇薇姑娘一愣:「你……你不怕我是騙你的?」

  那青年披上自己的風衣,笑道:「如果是假的,我頂多被你騙了一次。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也許能救你一家人。孰重孰輕?」

  說著,他便開門,到最後都沒有看那吳廣一眼,便揚長而去。

  房間裡,那姑娘看了一眼大腿上血流不止的吳廣,默默起身。

  吳廣掙扎著想起身,卻發現剛剛被那瘦猴子折騰得太厲害了,只要動一下,便有處地方如撕裂般疼痛。

  那姑娘去而復返,手中拿著一個藥箱。

  吳廣有些錯愕,只是默默看著那姑娘幫自己包紮傷口。

  「你學過醫?」吳廣看著姑娘包紮得很專業,有些詫異。

  「我上的是衛校,不過還沒有畢業。」姑娘歎了口氣,「你流了不少血,最好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

  「為什麼?」吳廣問道。

  「沒有為什麼。」那姑娘起身,緩緩離開。

  這世上,多的是恩將仇報,如此以德報怨鳳毛麟角。

  「上帝若想要一個人滅亡,必先令其瘋狂。」走出那溫泉會所,李雲道轉身看了一眼那棟建築,再看到那窗口遠遠看去的和服身影,微微歎息,「好人,終究是應該有好報的!」

  他走出那片區域,路口處停著一輛黑色的加長賓利。車窗開著,坐在車內的女子皎若秋月、般般入畫。

  她蹙著眉,對站在車外眺望夜空的青年道:「你總是如此衝動,最起碼……要給那個人留一些面子。之前長城俱樂部的事情,他進退有度,你殺一人傷兩人,他也一樣沒有追究,之後還大方地把俱樂部幾乎是送了過來。你若再那樣咄咄逼人,在老爺子們那邊會丟掉基本的一些分數。」她有些擔憂,所以語速很快,「而且,那個人與你們王家,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姻親關係……」

  李雲道笑了笑,喃喃道:「是親戚啊……」

  古家女子對他的反應並不是很滿意,從認識到如今,眼前的男子所表現出來的膽氣,屢屢令她心驚。她並不覺得,李雲道會被自己幾句話就嚇住,他在思考的,很可能是一些別的因素,比如孔黃裳,比如小孔雀……她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慢慢瞭解這個人,他不畏權勢,不畏暴力,但唯獨為情所困。親情,愛情,友情……也許這才是他真正在乎的。

  「一條狗而已,不至於吧?」他說著,卻更多地像是在說服自己。

  「至於,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古可人強調道,不過她又歎了口氣,「實在不行,我出手處理吧……」

  李雲道搖了搖頭:「別了,長城俱樂部改成反貪博物館已經落下了那位的面子,你再來一著,指不定人家又要啃你盤古資本一口,得不償失啊!而且,經此一役,他要是再敢蹦躂,自然會有人收拾他!」

  古可人笑了起來,他也會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了。這是個好兆頭!

  「你做了什麼?」古可人笑著望向這個站在路燈下微微佝僂著身子的青年,她有些想不明白,很多年前,他是如何敢隻身帶著幾個孩子去大鬧那蔣青天的訂婚宴的。如果他那兩個哥哥沒有及時趕到,如果他那兩個哥哥不是武力值爆表……嗯,這世上,其實沒有那麼多如果。她自嘲地笑了笑,讓自己不再去思考這個問題。

  「嗯,有時候事情,靠武力不一定能效果會最好,但卻最直接有效。當然,現在不能動用武力的時候,可以換條別的思路,畢竟咱們華夏還有三十六計是專門用來坑人的。」李雲道收回目光,問古可人道,「他住的那房子不便宜吧?」

  古可人想都沒想便道:「五千萬。」

  李雲道張了張嘴,罵了句娘道:「搶銀行也沒有賣房子爭得多啊!」

  古可人笑道:「那兒可是西單。」

  李雲道笑了笑:「嗯,他哪裡來這麼多錢?」

  古可人皺了皺眉:「畢竟是趙如穎的前夫,也許趙家……」

  李雲道搖頭:「趙如穎在趙家連屁都不是,更不用說吳廣了,否則你覺得他怎麼會跟趙如穎離婚,去添吳家那位的腳趾頭?」

  古可人想了想,點頭道:「你說得有些道理,不過在世家大族裡頭,能賺錢的門路很多。只要腦子活一點,脾氣好一點,應該都不成問題。」

  李雲道笑道:「趙如穎應該兩樣都不佔吧。」

  兩人似乎同時想到了什麼,對視了一眼,同時皺眉。

  古可人道:「應該不至於。」

  李雲道點頭:「但願不是那樣。」

  古可人道:「既然你今晚沒興趣殺人了,那就回吧?」

  李雲道笑道:「我打車。」

  古可人道:「我順路。」

  李雲道苦笑搖頭:「太高調了。」

  她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而後下車,加長賓利緩緩離開。

  不多會兒,一輛奧迪A6停在兩人的面前。

  她笑道:「這個夠低調吧,李雲道同學?」

  李雲道無奈道:「佩服,在京城,你就跟他娘的女巫婆沒啥區別,想要啥,揮揮魔法棒就有了。」

  她晃著自己的手機,笑得如同冬日裡盛開的臘梅:「我的確有魔法棒。四九城嘛,打小撒潑打滾習慣了,想改也改不了。」

  奧迪車駛離,過了一會兒,長髮的邱家男子站在剛剛李雲道佇立的地方,狐疑地看看那片區域,遠處傳來沸騰的勸酒聲,自言自語:「居然還活著!」

  將李雲道送到北清大學門口,奧迪車緩緩駛離。

  古可人回頭看了一眼,見那身影依舊在衝自己招手,笑了笑,取出手機想打電話。

  「是個有意思的年輕人!」前排,司機,聲音富有磁性,又略有些低沉。

  古可人猛然皺眉,但很快就歸於平靜,淡淡道:「您倒是閒得厲害!」

  開著奧迪車的司機笑了笑:「需要這麼大的火氣嗎?你的司機明天會回來上班。」

  古可人輕笑一聲:「大晚上的,您是閒得無聊嗎?有時間,去開個滴滴或者出租,給咱首都人民的出行做點貢獻也好,跑來瞎折騰個啥?」

  那司機哈哈大笑:「你也喜歡他?」

  古可人皺眉:「你說什麼?」

  司機沒有重複,只是歎息一聲道:「據說當年他父親是個傳奇人物啊,可惜死得太早了!」

  古可人道:「不是每個人,都是有爹媽疼的!」

  司機突然想到了什麼,唉了一聲道:「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

  古可人冷笑,沒有說話。

  司機道:「吳廣最後我會處理,讓他放一放吧!」

  古可人哼一哼:「以我對他的瞭解,你那個手下,應該已經被他搞定了。」

  司機哦了一聲,道:「看來是個睚眥必報的傢伙!」

  古可人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司機又歎氣:「時不我待啊,這一場角逐裡,華夏一定不能落後,否則……」他沒有接著往下說,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不用說,這個古家如今唯一活著的女子,應該能與自己心照不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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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2:12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樂天殺人案(一)

  (12點,準時,今天第三更,這次是四千字大章!說好的爆發來了啊!兄弟,你們捧場月票,可以來得更猛烈些了啊!)

  吳廣會不會重蹈覆轍,李雲道並不清楚,但是至少綠荷師姐可以清靜一陣子了。

  李雲道很享受現在的學生狀態,畢竟這可能是他人生階段裡,最後一段單純的學生時光。

  春節後,研修班上很多人還沉醉在節日的氛圍裡,而遭受感情打擊的樂胖子狀態卻跟大多數人都不太一樣,最近幾天,原本上課多數在打瞌睡的胖子很是積極,幾乎成了除李雲道外唯就一個能與上竄下跳的耶魯教授有眼神交流的傢伙。

  這天下課,大家都走了,教室裡只剩下李雲道和樂胖子兩人。

  樂天看著仍舊在奮筆疾書的李雲道,有些詫異地問道:「你一直在寫啥子喲?」

  手中鋼筆揮舞不停的李雲道頭也沒抬,道:「有篇關於中古哲學思潮的論文,我正在協助老師破題,好不容易找到一些思路,如果不趕緊寫下來的話,我怕待會兒會忘記。」

  樂天點點頭:「我待會兒要去趟廣濟寺,你要不要一起?」樂胖子自然那日被分手晃悠到了京郊的廣濟寺後,就跟廣濟寺老住持的年輕師弟智遠和尚成了好友,最近往那寺裡走動得相當頻繁。

  李雲道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搖頭道:「今天可能來不及了。」吳老那邊只給了李雲道兩周時間破題,還有大量的資料需要查閱,這些都需要花費大把的時間。

  樂天遺憾道:「也沒啥大事兒,我就去取前幾天忘在智遠那兒的東西,順便跟智遠和尚再暢談一會兒人生。嗯,我一直跟他吹牛來著,說我有一位對佛法研究頗深的室友,真要他辯一辯的話,智遠還不一定能勝出。所以今兒原本打算拉著你去充充門面,畢竟辯佛理這種事情,你要比我強得多。」

  李雲道笑道:「你別被和尚忽悠去削髮為僧就好。」李雲道看到胖子眉眼裡那一抹總是揮之不去的憂傷,也知道胖子這些天是在強顏歡笑,可是男人,有時候就是要在痛苦和折磨中才能成長起來。

  樂天已經走到了教室門口,又回頭笑道:「我想削髮為僧,人家住持還不一定收呢!回頭給你帶素包子,和尚們的伙食好得超乎你的想像!」

  事實上,李雲道還是很喜歡這種狀態下的胖子,有種莫名其妙積極向上的動力,還有點小幽默,這樣的胖子比那個天天只知道吃饅頭的傢伙可愛多了。

  果然失戀才是促進男人真正成熟的催化劑。

  樂天自己也覺得,這些天以來的確成熟了不少。尤其是他突然發現,這是一個萬法相通的世界——這是他正月初在廣濟寺跟和尚們暢聊人生得出的這樣一個結論。

  樂天不信佛,作為黨員,他是堅信的主義信仰者,但這並不阻礙他跟智遠和尚聊得來。這就叫萬法相通,只是看待那法則的視角不同而已。

  智遠是大和尚,不是方丈,但在擁有千年歷史的廣濟寺裡地位頗高,對於佛法的理解更是獨樹一幟,很多方面給了樂天不少啟示,尤其是胖子說自己失戀的時候,那智遠說此生相逢必是有緣,若是孽緣,定是前世有所虧欠,此生來彌補,若是善緣,終有一日能修得正果。

  樂天自己也沒有想到,干紀檢監察的自己,某一天居然會因為失戀而無厘頭地闖進千年古剎,還跟念了大半輩子佛經的和尚一見如故。

  都是緣份吶!

  不過,樂胖子還是覺得,如果把那風趣的智遠和尚介紹給自己的室友李雲道,這兩人如果碰到一起,那一定是一件更妙的事情。

  聰明人與聰明人碰在一起,那也許就會產生傳說中的化學反應吧!

  樂天哼著「鞋兒破、帽兒破」出了地鐵,遠遠看到晚霞下的千年古寺,清風徐來,胖子開懷一笑。

  這世上,除了愛情,其實還有很多東西值得自己去追求嘛,比如說真理,比如說友情,比如說妹子……呸呸呸!

  真理總是越辯越明的,尤其是跟聰明人在一起。

  這幾天,樂天就覺得自己好像摸到某個門檻了,這種感覺很玄妙,也許今兒晚上自己再跟那智遠和尚辯一辯,很多之前理不順、想不通的事情,可能都會在醍醐灌頂的那一瞬間弄明白。

  晃悠到那暮色中的古寺跟前,樂胖子就突然覺得不太對勁了,往常這個時候,總該有回程的香客,可是此時不僅一個香客的蹤影都看不到,就連以往偶爾能見著的光頭和尚們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皺眉狐疑著邁進古寺,迎面走來一個身材不高的年輕和尚,看到樂胖子便瞬間面色大變,幾乎是從那大殿旁的台階上跑著逃離樂天的視線。

  樂天撓頭:「老子又不吃人,跑那麼快做啥子喲!」

  智遠的禪房在古寺的深處,一棟木結構建築有二層,智遠住在二樓。胖子的體重,踩得那木製台階發出吱嘎的聲響,不過微風伴著隱隱的檀香,倒是會讓人覺得別有一番雅致韻味。

  只是這份雅致只維持了不到三秒,便有一個老和尚雙手合十,打了個佛號道:「施主找智遠師弟?」

  胖子認得,這是這廣濟寺的住持大師,是智遠和尚的師兄。

  樂天點頭笑道:「我給他帶了仙味觀的素包子,智遠,智遠……」胖子喚了起來,他知道,往常這個時候,應該是智遠和尚在禪房打座入定的時間。

  老和尚面無表情:「施主,我智遠師弟前日夜間罹難往生了。」

  「罹難往生?」樂天猛地一愣,隨即兩眼瞪得渾圓,「老和尚你說啥?你說智遠和尚死了?怎麼可能?前日傍晚我還在他房裡跟他討論這世界的起源,不可能不可能……」樂天覺得老和尚一定是弄錯了。

  「出家人,不打誑語,施主請回吧!」老和尚雙手合十,再度施禮。

  樂天皺眉看著老和尚:「莫不是智遠不願見我?」

  老和尚歎了口氣,沉默片刻道:「你跟我來。」

  樂天隨那老和尚剛剛走到寺院中庭,幾名身材壯碩且明顯腰間突起的漢子不動聲色地向中庭聚攏過來。

  其中一名面色陰沉的中年男子亮出證件:「我是京城刑偵總隊的劉楓,你涉嫌謀殺潘凌風和智遠大師,請跟我們走一趟!」

  樂天一愣,驚訝道:「姓潘的小子也死了?」

  那自稱刑警的劉楓也不多解釋,只是冷笑著手一揮:「拷起來!」

  樂天連退數步,刑警們一湧而上。

  樂天心中害怕,朝著其中一人撞過去,以體重優勢,竟撞得那人一個踉蹌,趁著這個空檔,胖子竟勇猛地撒腿就跑。

  「快追!」劉楓沒想到嫌疑人居然敢抗法,扶起同伴便吼道。

  樂天哪裡還敢多停留,腦子卻在飛快地轉動著,怎麼突然間智遠死了,潘凌風也死了,自己卻莫名其妙地成了殺人的嫌疑犯?

  後面的警察窮追不捨,樂天估計自己是逃不出去了,慌忙中拿出手機撥李雲道的電話,可是就在這個關鍵時刻,電話拔過去,那在教室寫東西的傢伙卻關了機。

  樂天沒辦法,隨便摁了一個號碼,接通居然是那晚在紫玉記一起喝酒的吳卓恩。

  「兄弟你咋了?氣喘吁吁的?」吳卓恩打起電話聽到是樂胖子的聲音,便打趣道,那晚喝酒,他跟胖子交流得不少,也打心眼裡喜歡這個風趣的年輕人。

  樂天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警察,喘著氣飛快道:「快,快幫我李雲道,老子被人誣陷成殺人犯了!」

  吳卓恩以為樂天在開玩笑,笑道:「胖子,這才幾點你就喝成這樣?」

  樂天吼道:「我喝你個龜兒子啊,快幫老子找李雲道,不然這回真要栽了,你就告訴他,潘凌風死了,現在警察要抓我!快!」

  轟!胖子畢竟有九十公斤的體重,一身膘肉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他的奔跑速度,幸好藉著對寺裡地形熟悉,領先了一陣子,可是一個電話還沒有打完,便被後面追過來的警察撲倒在地。

  「媽的,給我拷起來!」劉楓惡狠狠地在樂胖子身上踹了一腳,「狗日的,跑啊,你再跑啊……」

  「劉隊!」

  有人提醒劉楓,劉楓這才想起這胖子還有官家身份,但還是狠狠瞪了胖子幾眼:「老實點,否則有你苦頭吃的!」

  電話那頭的吳恩卓聽到胖子痛呼聲和惡狠狠的呼罵聲,立馬也意識到胖子應該不是在開玩笑,連忙問身邊的同伴:「知道李雲道這會兒在哪兒嗎?」

  旁邊的人道:「剛剛路過他們班,看到他在教室裡頭,好像在寫東西!」

  「我拉肚子,你們去聚會吧!」吳恩卓把手上的書往同伴手裡一塞,撒腿便往教室奔去。

  就在樂天被反拷著押進警車的時候,一個身材矮小卻異常敦實的侏儒男子正從廣濟寺的院牆角落裡徒手攀爬出去,動作敏捷如猿猴,三米高的寺牆如同平地,一躍一攀一跳,轉眼的功夫便到了寺外。

  蹲在寺旁的枯草叢裡看警車鳴笛離開,身材矮小的男子這才微微鬆了口氣,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老闆,是不是可以付款了!」

  而後,掛著了電話便蹲草叢裡盯著手機屏幕。

  約摸過了兩分鐘,手機屏幕再度亮起。

  一條短信,提示某個銀行賬戶到賬。他數了數那屏幕上的那些個零,最後唇角揚起,自言自語道:「兩條命,總計五百萬,這樣的好活兒要是多來兩次,嘿嘿……那豈不發了?」

  他從草叢裡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明天應該可以睡個好覺了,這幾天每晚熬夜,根本就沒合眼。

  他走在通往古剎後門的小路上,哼著河北滄州一帶不知名的地方小曲。

  迎面遠遠走來一個步履蹣跚的乞丐,蓬頭垢面,寒冷的天氣裡赤足趿著兩隻式樣和顏色不一的鞋,手裡拿著一支似乎是用來挑揀垃圾的竹竿。

  隔得老遠,他就聞到了乞丐身上散發出的惡臭。

  他皺了皺眉頭。

  擦肩而過時,他屏住呼吸。

  就在他打算長長地吁出一口氣的時候,腦後突然響起一股勁風,他下意識地回頭一看,頓時亡魂大冒:一根通體黝黑的鐵棍正掃向自己的後腦,哪裡還敢遲疑,飛快側身。

  那鐵棍幾乎是擦著他的鼻尖砸向地面,落地後,勢頭不減,轟地一聲,竟將那水泥路面砸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坑。

  身材矮小的男子驚出一身冷汁,如果不是他反應快的話,這一棍當真砸在他腦袋上的話,勢必是一個腦漿崩裂、當場死亡的下場。

  一擊不中,那鐵棍陡然挑起,撩向他的胸口,他避之不及,只能微微躍起,好讓那鐵棍砸在柔軟的腹部而不是致命的胸口。

  砰!他整個人朝著半空飛起,而後轟然落地,砸得路邊的灌木叢七零八落。

  這一棍,敲得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他抬起頭,鮮血猛地從口中噴湧而出。

  目光,盯著那拎著那實心鐵棍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過來的乞丐。

  「哈哈……哈哈哈……」吐血的矮小男子雙目通紅,「想殺人滅口?」

  那乞丐面無表情,拖著有些跛的左腿,一字一頓道:「魑魅魍魎之徒,也敢在京城撒野!」

  矮小男子擦去嘴邊的鮮血,看著那乞丐道:「他們許諾給你多少錢?你放過我,我把錢統統轉給你,我一分不要。」

  這世上,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幹這種髒活的人,多數是為了錢。

  他很清楚,眼前的乞丐跟自己一下,除了殺人,別的什麼都不會。

  那乞丐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錢,不是對所有人都那重要的。」

  手起棍落,頭亦落。

  乞丐的動作很快,幾乎沒有用太多的時間,便將那具屍體收入自己身後的背囊,又在那地面上灑了些白色的粉末,將那鐵棍摁入竹套,再次蹣跚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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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2:13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樂天殺人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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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子給李雲道佈置的論文選題是有些難度的,中古這個概念時期跨度極大,如果真要闡述這個時期的哲學思潮,涵蓋面就太廣了。以此著述,起碼能洋洋灑灑寫上數十本書,畢竟華夏的中古時期那是一段極悠久的歷史。

  李雲道覺得老爺子自然不會當真讓自己寫一部關於華夏哲學史的論著,相反,老爺子所說的中古一定是有所指的。

  年後用幾個通宵的時間,在圖書館和網絡數據庫裡他查閱了大量資料後,他終於將年代範圍框架設定在了魏代及西晉、東晉、南朝、北朝迄隋這四個歷史時期,以最小的切口來闡述四個時期華夏社會哲學思潮的變遷。

  李雲道從來都是一個很專注的人,無論是在崑崙山讀聖賢書寫出等身的讀書筆記,還是下山後斗悍匪、抓毒販,專注一直是他用來破解所有難題的一把利刃。

  所有的難題在專注和認真面前,都會得到妥善的解決。

  窗外天色漸暗,階梯教室裡只剩下李雲道一人,一台可以查閱資料的筆記本,一本可以用來塗畫的草稿本,一指鋼筆,一杯水,筆在紙上發出沙沙聲響。電腦如今這個從崑崙山走下來的刁民也越用越熟練了,但他還是喜歡筆尖劃在紙上感覺,踏實!

  突然,走廊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而後便有人呼喊道:「雲道……不好了……出大事了!」甘南省民政廳的吳卓恩奔進教室,上氣不接下氣,「你……你怎麼手機關機了?」

  李雲道詫異地看了吳卓恩一眼,有些詫異,這段時間自己和孫曉霖他們走得較近,跟吳卓恩之間也有不少互動,知道這是一個很憨厚的西北漢子,但此時見這漢子一臉焦急,顯然是真碰到了什麼急事了。

  他檢察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才恍然:「誒,太投入了,手機沒電了也沒有發覺。抱歉抱歉!你剛剛說出大事了,怎麼了?」

  吳卓恩快步走上台階,焦急道:「不是我,是樂天!胖子好像碰到了大麻煩,打你電話打不通,就打到我的手機上。」

  李雲道愣了一下,他沒見過樂天在蜀中紀委是怎麼工作的,但到目前為止,樂胖子所展現出來的都是一副老好人的形象,跟這一屆其他班的人關係都相處得不錯——沒有人會討厭一個成天笑嘻嘻的胖子,尤其是這個胖子以後還有可能回到那個有現代錦衣衛之稱的系統。

  「出什麼事了?」李雲道問道。

  「他在電話裡說,他被人誣陷殺了人……」吳卓恩也覺得事情來得蹊蹺,畢竟,殺人這種事情,離他們這種普通人實在是太遙遠了。

  「殺了人?」李雲道陡然一驚,一個平時連蟑螂都不敢摁死一隻的傢伙,剛剛還說要跟和尚去辯佛理,怎麼這一轉眼的功夫,就成了殺人犯了?

  「誰死了?」問出這個問題後,李雲道立馬想到了什麼,「是潘凌風?」

  吳卓恩詫異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李雲道站起身,皺眉道:「春節那陣子,胖子的確因為一些事情,跟潘凌風發生了一點衝突,但這件事應該已經過去了……」

  「潘凌風是什麼人?」吳卓恩也皺著眉,「我覺得樂天一定是被冤枉的,他要是敢殺人,母豬都能上樹了,他肯定是不會殺人的!不過你剛剛分析得對,估計就是因為他跟死者發生過衝突,才被誤認為是嫌疑犯。剛剛胖子在電話裡很急,說得也不是很清楚,只說好像有個叫潘凌風的年輕人死了。我剛剛在電話裡聽到有京城公安的人在抓他,估計他怕進去了就沒機會打電話了,這才讓我找你趕緊給想想辦法。要不抓緊時間通知他在蜀中的家人吧,只不過京城這麼大,就算他的家人跑過來,估計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吳卓恩似乎還不太清楚樂天真正的背景。

  李雲道沒有思考猶豫,立刻拿起電話打給了青干班的同班同學楊充,當務之急,是要先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種事情,他原本應該直接聯繫刑偵口子的沈大慶,但結婚那日綠荷師姐的事件後,沈大慶便與李雲道漸行漸遠,甚至跟原來不太對付的一些人打得火熱。倒是原先不卑不亢的楊充,最近幾年,只要李雲道回京城,都會喊出來喝杯酒,同窗之誼日益加深。

  楊充如今是京城公安局治安總隊的副隊長,屬於局裡當紅的實權派,也是接任治安支隊長呼聲最高的人選之一。接到李雲道的電話,老同學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了當道:「雲道你先別急,我讓人打聽一下看看是什麼情況。你現在在哪兒,我開車來接你!」

  李雲道報出了自己的位置,楊充道:「行,北清離我家不遠,十分鐘後,在你們北清的大門口見,我路上先打幾個電話問問情況。」

  楊充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為人很大方,做人做事也極有原則,這跟沈大慶的見風使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加上長期在治安口子上工作,人又仗義,哪怕出身不高,但如今在京城黑白兩道都有深厚的人脈關係。

  放下電話,李雲道對吳卓恩道:「你們班今天不是聚會嗎?你咋沒去?」

  吳卓恩苦笑著揉了揉肚子:「我這不是剛回來,還有些水土不服,拉得厲害,還發著燒呢,所以就沒去湊熱鬧。幸好沒去啊,要是接不著樂天的電話,就要壞事了……」

  李雲道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倒沒有吳卓恩那麼擔心。跟從草根階層一路走上來的吳卓恩不一樣,樂胖子背後還有一個在蜀中勢力龐大的樂家,而樂老的門生同樣布遍天下,這京城中,怕是也不乏當年受過樂老恩惠如今早已經一飛沖天的人。但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前,李雲道覺得還是先不要聯繫樂家,否則如果是誤會,反倒不妙。

  「你身體不適就先回去休息,交給我吧。」李雲道將桌上的東西收進雙肩包,跟吳卓恩約好一有消息就通知他,而後便往學校大門口奔去。

  因為沒有看到案發現場,他暫時還不能肯定潘家大少究竟是如何被殺的,所以也就無法推斷事情的始末,但以潘凌風上次在長安俱樂部的表現來看,無論是在蜀中,又或者是在京城,定然有許多人想要幹掉這位做人做事都相當高調的潘家大少。而且,潘國良向來以鐵腕著稱,在之前的幾個省份都得罪過不少人,也不排除會有人拿這位封疆大吏兒子開刀的可能性。再者,這幾年國內金融市場不太平,國內想拿下潘國昱的,也大有人在。

  只是樂天跟潘凌風的衝突應該是很多人都目睹的,那日在長安俱樂部,梅灼曦主動放棄了婚約,在外人看來,這位與潘凌風同進同出的梅家大小姐應該是因為英俊瀟灑的潘凌風的出現而一腳踹了有婚約的樂胖子,樂天便成了長安俱樂部事件唯一的受害者。於是這個受害者懷恨在心,企圖報復,最後憤而殺人——這便構成了樂天殺害潘凌風的最大動機。

  可以真正瞭解內情的李雲道卻很清楚,這個動機是不成立的!樂天真正喜歡的是妹妹而非姐姐梅灼曦!

  因為胖子的失戀完全是因為妹妹梅灼薇覺得對不起姐姐,這才提出分手,跟那潘凌風沒有半毛錢關係,兩人之間的情敵關係,也只是外人隨意地遐想與猜測罷了。

  犯罪動機不成立的話,破案邏輯便可以完全推翻。

  想到這裡,李雲道已經走到了北清大學門口,一輛JEEP大切諾基候在學校門口,楊充啟下車窗,沖李雲道招手。

  一上車,楊充邊發動引擎邊道:「我剛剛打電話問過了,案子證據很全啊。這個樂天是你什麼人?」

  李雲道也沒有隱瞞,將樂天的背景描述了一遍,楊充皺眉道:「這樣啊……這事兒估計還有些麻煩啊,死者叫潘凌風,是他們蜀中省一把手潘國良的獨子,而死者的二叔是潘國昱……」

  不等他說完,李雲道便道:「我知道,而且前些天,在長安俱樂部胖子和潘凌風發生了一些衝突,這也是樂天成為嫌疑人的最主要的原因。」

  楊充點了點頭:「他是不是在京城得罪人了?」

  李雲道搖了搖頭,若有所思。

  「老楊,這會兒去哪兒?能讓我見胖子一面嗎?」李雲道問道,但他也是警察出身,這個時候,從辦案的安全角度出發,警方是不會讓嫌疑人見任何人的,尤其是在華夏特色的背景下。

  楊充搖了搖頭:「我先帶你去趟案發現場,值班民警是我的小兄弟!見面的事情,我正在聯繫。」

  李雲道笑著道:「老楊就是這點好,兄弟遍佈天下!」

  楊充自嘲道:「我這人不會拍馬屁,所以官兒沒人家大,但勝在心眼實!」

  李雲道點頭道:「路遙知馬力,日久現人心嘛!」

  兩人相視一笑,男人與男人之間的交情,有時候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贅述,一個電話,甚至一個眼神,就能解決很多問題

  深夜的京城交通順暢,楊充開得很快,除了中間停下來在一處叫仙味觀的地方買了一屜包子,而後不足半個鐘頭,就已經開進了一處名為香山公館的豪華別墅小區,出示了證件,車子緩緩駛入小區內。

  冬未春初,深夜的香山腳下顯得格外寂靜。小區裡路燈昏暗,燈光中數十棟中式庭院別墅顯得格外靜謐。

  在一處拉著警示線的庭院門前,楊充停了下來。估計是聽到車聲,沉重的大門打開,一個三十來歲的國字臉民警迎了上來:「楊隊!」夜裡很冷,民警跺著腳,往手心裡呵了呵氣。

  楊充扔了根煙過去,又從後座上拿了一屜包子:「給,就你們倆兒吧?應該夠了。」

  「嘿,還是充哥局氣!」民警樂呵呵地接過熱騰騰的包子,「就知道你永遠虧待不了兄弟們!這是您朋友?」

  李雲道笑了笑,主動伸手:「李雲道,是江州的同行!」

  楊充補充了一句:「是我鐵磁!」

  那民警連忙跟李雲道握了手,又轉向楊充道:「哥,你哥們兒就是咱們自己人嘛,大晚上的,你打個招呼就行,反正技偵已經撤了,這幾天估計我們也要撤回去了,你讓雲道兄弟自個兒來就成啊!」

  楊充笑了笑:「你吃著,我們進去瞅一眼就出來。」

  那民警道:「啥時候吃不行啊,來,我帶你們進去,剛剛,刑偵上的人來了又走了,說是兇手好像已經抓到了?」

  楊充搖了搖頭:「抓了一個,但可能抓錯了。所以我們才來看看。」

  那民警道:「嘿,這老沈辦事兒,是越來越糊塗了,抓錯人也活該!」

  李雲道與楊充對視了一眼,看來沈大慶在基層是越來越不得人心了。

  楊充拉著李雲道進了別墅,問身邊的民警:「這地兒房子不便宜吧?」

  那民警道:「可不是嘛,十來萬一平,這一套一千兩百平,估計也上億了!」

  「房子在誰名下的?」

  「就是死者,那個叫潘凌風的年輕人。」

  李雲道跟楊充再次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同時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恐怕這回那位蜀中的潘書記,要好好解釋一下兒子名下這些巨額財產的來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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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2:14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樂天殺人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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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楊充熟悉的民警叫曹傑,也是一口京片子,對楊充這個大哥極是認可,將一屜包子甩給一起值夜的同事,便在前面帶路,邊走還邊介紹案情:「聽來辦案的刑警說,兇手應該跟死者認識,而且進門不久就發生了衝突,而後兇手就用匕首插了死者兩刀,一刀在心臟的位置,還有一刀在脾臟,兩刀下來,大羅金仙也差不多了。」

  楊充指著別墅大廳裡的一處粉筆畫出的屍體輪廓和黑紅色的血漬道:「其實案發時,我跟小劉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當時就給我們嚇壞了,這才正月裡頭,就碰上殺人案了。唉,果不其然啊,又被派來值夜了!不過幸好,過幾天應該就可以撤了。」

  李雲道看蹲在地上看著那粉筆勾勒出的輪廓,又後退幾步,看了看門檻,抬頭問那叫曹傑的民警:「曹哥,你說你和外面的小兄弟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

  曹傑點了點頭:「嗯,是的,我看人趴在血泊裡,立馬就讓小劉打了120。」

  「等等,誰報的警?」李雲道問道。

  曹傑愣了一下:「這個得問指揮中心了,我們正好在附近,接到指令,就趕了過來。」

  「這一棟別墅價值上億,住在這裡的人哪個不是日理萬機,估計平時也沒機會溜躂瞎串門,所以應該不是鄰居報的警。剛剛的我看小區裡有保安巡邏,這應該是小區的常態,可能是保安,但如果不是保安的話,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兇手。」李雲道歎了口氣,他已經意識到,樂胖子這回當真是一腳踩進了坑裡了。

  楊充又打了兩個電話,從院子裡走了回來道:「是一個網購的匿名手機號打的電話,電話打出的信號塔就在附近。」

  李雲道點頭道:「應該是真正的兇手。」

  楊充道:「剛剛我給刑偵那邊打過電話了,說是凶器上有你那位兄弟的指紋,在兇案現場,也找到了一些不屬於死者的DNA,現在還在做比對,如果對比匹配的話,這事兒要辦成鐵案也就一兩句話的事情!」

  李雲道深吸了口氣道:「估計,這就是真正的兇手想要的。」

  楊充見曹傑出去接老婆電話了,才壓低了聲音道:「潘凌風是潘國良的獨子啊,這事兒估計沒那麼簡單啊,雲道,你確定你要介入?」

  李雲道笑了笑:「老楊,咱們認識也好些年了,我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嗎?」

  楊充苦笑道:「我知道你為了兄弟肯兩肋插刀,可是這事兒擺明了有內情啊,沒準兒是神仙打加架!你想啊,死的是蜀中一把手家的獨子,兇手是蜀中頗有盛名的樂家公子哥,這種窩裡鬥的事情,從古到今,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吧?」

  樂家和梅家在蜀中經營多年,中樞將潘國良從南方某省調任蜀中,很大程度上也是存了制衡樂、梅兩個大家族的心思。所以潘國良跟樂、梅兩人天生走得就不會太近,只是卻也不至於關係會差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楊充說的,並不是沒有可能性,相反,可能性卻極高。如今只但願那位潘書記不要因為痛失愛子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畢竟,樂家也不是任人蹂躪的軟柿子。

  不一會兒,曹傑又從外面走了進來,嘴裡還嚼著熱氣騰騰的包子:「對了,剛剛小劉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之前也忘了跟刑偵隊的人說了,我倆剛到的時候,他尿急,去牆根兒裡撒了泡尿,被一個黑影嚇得差點兒沒屁滾尿流。」

  「黑影?」楊充皺眉,「你把小劉喊過來。」

  不一會兒,那個叫劉文明的年輕民警便被叫了過來,問那晚的事情,劉文明有些臉紅:「真不是我膽兒小,不信您去警校問問,他們都叫我劉大膽。那晚真的……唉,怎麼說呢,月黑風高吧,誰想到那樹林子裡藏著個畜生。」

  「畜生?」李雲道皺了皺眉,「確定是動物而不是人嗎?」

  劉文明吸了口氣:「應該不是吧,那玩意兒才到我胯骨那麼高,我估計是香山上跑下來的猴子。」

  楊充道:「香山上什麼時候有猴子了?」

  曹傑道:「前幾年不是新聞裡說,香山上有猴子,還搶了遊客的包。」

  楊充道:「後來不是證實,那是網絡上的假新聞嗎?根本就不是發生在京城的事兒,被無良的自媒體摁在了京城香山身上。」

  那劉文明搖了搖頭道:「如果不是猴子,那就只有小孩兒了,但是小孩子能爬樹爬得那麼利索?不可能!」

  李雲道笑了笑道:「有沒有可能是一個身形特別矮小的侏儒呢?或者說,這個侏儒就是潛入進來殺死潘凌風的兇手呢?」

  曹傑和劉文明面面相覷,而後同時搖頭,曹傑道:「這……這……有些玄乎了吧?那個死者我們見過的,身高一米八幾,一個小侏儒就算拼了全力,也不定能幹得過他啊!」

  「他根本不需要跟潘凌風正面對抗,如果按你剛剛說的,他爬樹很厲害的話,那麼翻過這座圍牆對他來說應該也很輕鬆。」李雲道說著,走到客廳門外,比劃著道,「敲門,爬牆,等那潘凌風來開了門,發現沒人,轉身而後被偷襲!兩刀,一刀心臟,一刀脾臟,都是致命傷。」

  曹傑目瞪口呆,劉文明也聽得直皺眉頭,在這倆民警看來,楊副支隊長帶來的這哥們兒是不是有臆想症之類的?不就是一個兇殺案嗎?幹嘛要弄得像拍武俠片的?

  「你看到那黑影的地方能指我給看看嗎?」李雲道問道。

  劉文明便帶著李雲道到了前一棟別墅旁,指著那綠化帶道:「就在那兒!」

  李雲道走了過去,嗅了嗅鼻子,數日過去,居然還有一股沒散掉的尿味。這一塊是小區路燈光線的死角,否則劉文明也不會選擇在這兒撒尿。打開手機的閃光燈當手電,劉文明也很有眼力價,拿了手機出來一起幫忙照著。

  「李哥,你在找啥?」劉文明有些不太理解李雲道為什麼會揪著自己撒尿的地方不放。

  「找關於兇手的蛛絲馬跡。」李雲道笑了笑,「京城這幾天沒下雨?」

  劉文明想了想:「對,沒下,昨兒天氣預報還有,這是京城有史以來最晴朗的一個正月了。」

  李雲道將附近的幾棵大樹一一探查了一遍,等回過頭的時候,卻陡然皺眉:「那天,那個黑影就是在這兒吧?」

  劉文明一愣,點頭道:「對對對,您咋知道的?」

  李雲道微微點頭,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這裡,是暗中觀察兇案發生的別墅最理想的地方,沒有月光的前提下,就是從這兒經過,只要藏在這兒的人不吭聲,就算隔半個鐘頭巡邏一次的保安都無法發覺。

  劉文明見李雲道什麼都沒說,心裡有些癢癢的:「李哥,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李雲道笑了笑:「你看到的是猴子。」

  「啊?」劉文明張了張嘴。

  等大切諾基開出小區,李雲道才道:「樂天應該是被人嫁禍的,曹傑和劉文明到達現場的時候,兇手還沒有走,躲在外面的樹叢裡觀察。」

  楊充悚然一驚:「殺了人還敢留在現場,這得多好的心理素質?慣犯?」

  李雲道搖頭:「不,是殺手。」李雲道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道,「顯然,殺手應該是早就準備好了樂天的指紋,甚至DNA,為的就是殺人後嫁禍他人。嗯,現在只要樂天有不在場證明,或者找到殺手是如何弄到樂天的指紋和DNA的,應該就能把那胖子弄出來。」

  楊充點頭道:「現在證據對他很不利啊……」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會響了起來,看了看屏幕,楊充的臉色有些難看,看還是用車上的藍牙接通了電話。

  「孫局!」

  「楊充你是不是吃飽了撐著,刑偵的事情也是你能插手的?要不要我給你們吳總隊長打個電話問問,是他授意的?」一個上來便咄咄逼人的聲音讓開車著的楊充有些尷尬,畢竟這會兒用的是車裡的免提藍牙,聲音都是用汽車功放播出來的。也不等楊充多解釋,那聲音又道,「我不管你究竟想要幹什麼,這案子刑偵隊正在調查,你不要多管閒事了!」說著,電話便掛掉了。

  李雲道似笑非笑:「怎麼,這麼快就有人發現了?」

  楊充苦笑道:「這市局裡,還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李雲道笑道:「前面把我放下來,你早些回去休息。」他不想讓楊充為難。

  楊充搖頭道:「我是那種把兄弟一個人放下回去自個兒抱著老婆睡大覺的人嗎?」

  李雲道笑了笑,他知道楊充不會走,一個心裡總是裝著兄弟的人,自然是不會棄兄弟於不顧的。

  「下一步怎麼辦?」楊充問道,這會兒只要不是李雲道要去局裡搶人,他都會陪上一陪。

  「嗯,你是管治安的,知道這一片兒,誰在社會上比較吃得開?」李雲道問道。

  「這你就問對人了。」楊充踩下油門掛檔,「有個叫蔡明宣的老炮兒,為人很仗義,我幫過他幾次,不過這個點兒,估計應該睡了。沒事兒,我的面子他還是要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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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2:14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樂天殺人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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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籠罩下的京城絢爛多姿,卻也同樣隱藏著無數的罪惡。

  蔡明宣剛剛迷迷糊糊地入睡,就被一個電話叫醒。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他很快就從睡眼朦朧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充少!」蔡明宣接通電話,笑著打招呼,「有什麼指示?」

  電話裡楊充一樣很客氣:「蔡哥,碰到個事兒,你人脈廣,幫我打聽打聽看看。」

  蔡明宣愣了一下,笑道:「你也知道的,我已經好幾年不問江湖事了。不過你既然電話打過來,蔡哥就沒理由讓你失望。」

  楊充看了一眼副駕上的李雲道,笑著點了點頭:「是這樣的,有個案子有些棘手……」

  放下電話,楊充跟李雲道解釋道:「蔡老炮兒年輕時是京城裡很有些名氣的大哥,他祖上在大清朝時出過一位兵部侍郎,本人也是很有貴族范兒又講義氣,年輕時身邊圍著一群忠肝義膽的傢伙。十年前,仇家尋仇,沒傷著他,但老婆孩子卻……唉,也是一報還一報,後來蔡老炮兒就金盆洗手了,但他蔡明宣這個名氣在京城混社會的這一塊,還是很管用的。」楊充笑了笑,「有時候比我們公安局長的名字還好使,畢竟這麼多年,受他恩惠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李雲道點頭道:「這個世界原本就有它自己運行的法則,我一直相信存在即真理。」

  楊充笑道:「我還擔心你會覺得他的身份過於敏感……」

  李雲道搖頭笑道:「你也知道的,我做事向來不喜歡太多的條條框框!」

  楊充將車停在一條小道的路旁,打開車窗,扔了一支煙給李雲道:「這回來讀書,當真是所有職務都歇下了?」

  李雲道苦笑道:「原本是要在京城部裡掛職的,但前陣子不是意氣用事嘛,弄出了些麻煩,這不,煮熟的鴨子又飛了。」

  楊充伸出一根大拇指:「我聽說了,牛掰!前陣子京城裡頭,這事兒傳瘋了,什麼版本都有,有說你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也有說你拿了把衝鋒鎗就去掃長城俱樂部的,最誇張的是說你一口氣殺了好幾個。我好歹瞭解一些實情,不過還是要默默給你點個贊,有的人就是這樣,你給臉不要臉,偏偏要你去狠狠扇他一耳光,他才能消停些。」

  兩人乾脆都下了車,蹲在馬路牙子上抽著煙。李雲道瞇著眼看那無月的夜空:「這世道就是這樣,有時候你想低調些,可有些魑魅魍魎就總是會跳出來讓你不得安生。所以收拾服帖了,才不會有那麼多麻煩,比如說今晚。」

  楊充猛地一愣:「你是覺得殺人嫁禍這事兒是衝著你來的?」

  李雲道搖了搖頭:「我還沒那麼自戀到事事往自己腦門子上扣的程度,不過樂天這件事,應該比表面看上去的要複雜得多,只是但願不要是我設想的最壞的那種可能性。」

  半包煙抽完,楊充的手機響了,接著電話的楊充臉色並不太好看:「好的,我知道了,麻煩蔡哥了!」

  「怎麼說?」李雲道看著楊充道。

  「北方黑道裡頭的確有這號人物,姓舒名舒力,綽號翻天鼠,冀北滄州人,出生自一個武術世家,自幼練武,但因為身材畸形,在家族中極不受待見。二十歲那年,這人一夜屠盡全家二十八口,連小孩子都沒有放過,之後便不知所蹤。老蔡說,這個舒力現在就靠干殺人越貨的勾當為生,但據說此人投奔了內蒙道上的那位猛人,有膽子跑到京城來作案的可能性不大啊。」楊充皺著眉,摸索著下巴。

  李雲道掐滅煙頭:「你那兒能查到這只翻天鼠涉及的案子嗎?」

  楊充點頭:「權限範圍內的,應該可以調閱,現在不都上內網了嗎?走,去我辦公室!」

  兩人驅車趕到楊充的辦公室,打開電腦,不一會兒,楊充的眉頭便緊鎖成了一個川字。

  「奇怪,這種檔案怎麼也需要申請閱讀權限?」楊充有些無奈地看著電腦屏幕上彈跳出的權限提示。

  「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李雲道卻不慌不忙,「既然人家連檔案都設了權限,就是不想讓我們看。」

  他笑了笑,事情果然真向著自己最擔心的方向發展。

  「得見一見樂天了!」李雲道自言自語。

  「這……」楊充的確很為難,治安和刑偵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對刑偵上的事情,他並沒有話語權,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歎息道,「要見人,這事兒估計還真繞不開大慶。」

  李雲道點了點頭,拿出手機直接打給沈大慶。

  電話那頭的沈大慶沉默了良久才道:「雲道,不是哥哥不肯幫你,但這案子有點兒敏感,這會兒正在連夜提審。哥哥能做的就是告訴你這些。」

  掛了電話,楊充見李雲道臉色不太好,冷笑一聲道:「咱們這位同窗還真是講義氣!」

  他說的是反話,李雲道也清楚,沈大慶開始抱趙家大腿後,跟自己和楊充這兩個青幹部的同學是越走越遠。

  不過剛剛沈大慶倒是透露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有人想連夜把撬開樂胖子的嘴!

  「老楊,人各有志嘛!」李雲道拍了拍楊充的肩膀,「我現在很擔心有人會用不法的手段,把案子直接辦成鐵案,到時候想翻案都麻煩了!」

  楊充似乎也想到了某種可能,他身在體制內,國家暴力機器在涉及到窮凶極惡的犯罪份子時,所採用的手段他是門兒清的,只是刑偵上的人這次真的要冒那麼大的風險嗎?

  「老楊,這件事你暫時稱不要用系統內的資源調查了!」李雲道突然抬頭對楊充道。

  楊充愣了愣,失笑道:「你老哥我是那種怕事的人嗎?」

  李雲道苦笑著搖了搖頭:「這跟怕不怕死沒有關係,我主要是擔心涉及面太廣了,到時候不好收場。」

  楊充皺眉道:「你打算怎麼辦?」

  李雲道輕笑道:「人家巴掌都扇到臉上了,你會怎麼辦?」

  楊充眼神一凜道:「這還不好辦?直接抽不死丫的!」

  李雲道點頭:「對,抽不死丫的。」

  從治安支隊楊充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李雲道的情緒有些低落,但憤怒更多一些,這世間總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

  「直接去撈人?」楊充問李雲道,「刑偵總隊就在附近。」

  李雲道搖了搖頭:「他們坑挖好了,就等著有人去踩。」

  楊充道:「可是,萬一過了今晚,當真辦成鐵案了,你那兄弟……」

  李雲道笑道:「無論是我們倆還是他們,都忽視了一個因素。」

  「誰?」

  「潘國昱。」

  「誰?」楊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過了兩秒,微微一愣,「你是說金融口子上的……」

  李雲道點頭:「死者是潘凌風,潘國良的兒子,同時也是潘國昱的侄子。據說潘國昱對這個侄子極是疼愛,否則也不會動用不少關係讓潘凌風跑去長城俱樂部撒歡。現在潘凌風死了,潘國良估計正在發愁的不是兒子怎麼死的,而是天價豪宅該怎麼向組織解釋。但潘國昱不一樣,此人我聽阮家幾位做過點評,是國內金融圈子裡為數不多的頭腦比較清醒的,否則也不會在股災之後直接挑起大梁。嗯,我想,這個時候,潘國昱應該已經有動作了。」

  楊充道:「他死了侄子,現在嫌疑人是樂天,難不成他還會幫嫌疑犯不成?」

  李雲道笑道:「只是頭腦清醒一點的,或者說瞭解樂家那個死胖子的,都會覺得他是被人誣陷的。所以這一次幕後的人佈置得很巧妙,但為什麼這麼做我現在還沒有弄清楚。」

  楊充不解道:「我怎麼被你越說越糊塗了?」

  李雲道笑著搖頭:「他們也是在混水摸魚吧,也許還不止一方勢力。你不是連那翻天鼠的檔案都沒權限查閱嗎?你覺得誰有這麼大的權力能提升這些文件的閱讀權限?」

  楊充愣了一下,隨即歎氣:「你們這些人的世界,太複雜了!」

  李雲道笑道:「所以我覺得你的選擇是對的,祖上的四合院拆了,拿一大筆補償金,開著你的大切諾基也沒人多說什麼。而大慶選擇的路,就有些坎坷嘍……」他歎了口氣,大家都是青干班的同窗,事實上,他的確不希望某一天,飛來橫禍砸在那沈大慶的頭上,哪怕沈大慶早早地就投靠了趙家。

  「現在去哪兒?」楊充問道。

  「嗯,你回家睡覺。」李雲道笑道。

  「啊?睡覺?」楊充不解。

  「你放心,這會兒有人比我還要著急。」李雲道看著西邊的夜空,「蜀中,歷來都是福祥之地,樂胖子是個有福氣的傢伙!」

  「啊?就不管了?」楊充快步跟上李雲道的步伐,「我送你回北清。」

  李雲道踱著步子道:「我還要去個地方。」

  「我陪你。」

  「你不困?」

  「兄弟總比睡覺要重要一些吧?」

  李雲道拍拍楊充的胳膊,「老楊,大半夜的,讓你陪著我東奔西跑,嫂子會不會有意見?」

  楊充擺手笑道:「你嫂子早習慣了!不過雲道啊,說實話,這段時間,我怎麼覺得這京城越來越不太平了呢!」

  (這是今天的第六更,所以你們的月票在哪裡,來來來,要不要第七更?要的,再來一波!難得激情!羽少陪你們一起風騷!)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2:15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樂天殺人案(五)

  (兄弟們,第七更了!你們自己說羽少的爆發究竟給不給力?所以,月票,你們自己看著辦!雙倍月票啊,捧場一票算兩票!)

  「孔藍翎,明天我們去看雲道叔叔,好不好?」小孔雀趴在印著卡通人物形象的床單上,撲閃著大眼睛,哀求身邊剛剛給她講完故事的母親。

  應小孔雀的要求,穿著印有海綿寶寶形象衛衣的少婦輕輕拍了拍小傢伙道:「明天可不行,你明天還要上鋼琴課,你雲道叔叔也在北清上課。這樣吧,我明天來給他打電話,他如果週末有時間,讓他帶你去坐過山車!」

  穿著粉色小睡裙的孩子一聽過山車,立刻興奮地滾入了被窩,嘻嘻道:「孔藍翎,你答應我的,別忘了給他打電話!」

  「好好好,你乖乖睡覺,我明天上午就來給他打電話。」孔藍翎無奈地捏了捏小孔雀精緻的小鼻子,「快睡吧!」

  孩子的世界永遠是最單純的,上一刻還要跟母親撒嬌,下一刻便已經去了精彩無比的夢中世界。

  孔藍翎輕輕在小傢伙額上親了一口,看著睡夢中都撇嘴笑著的女兒,無奈地搖了搖。

  將檯燈調暗後,她輕手輕腳地走出這間粉色的兒童房,卻看輕輕帶上門的那一刻,聽到了客廳裡的腳步聲。

  她張了張嘴,微微有些錯愕,走出幾步,果真看到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回來了?」她微微歎息一聲,這張臉已經多久沒有出現在家裡了,她自己都記不清了,也只有偶爾小孔雀提及某某同學的爸爸是如何如何厲害時,她才會想起,原來自己的生命中也曾出現過這樣一名男子。

  一個將所有的時間和生命奉獻給了國家和軍隊的人,對她而言,如今跟他唯一的關聯也許就是小孔雀與他的血脈相連。

  站在門口的男子張了張嘴,最後千言萬語都化作一抹苦笑:「丫頭睡了?」

  她點頭:「才睡下。」

  他「哦」了一聲道:「我看看丫頭。」

  她微笑著點頭,這是他如今還會回到這裡唯一的理由。

  擦肩而過。

  她如同往常一樣,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組織那思維深處的幾團並不太清晰的靈感語言。

  如今,她更喜歡自己的這個身份。

  一名網絡小說家。

  她的筆下,男主人公會帶著女主經歷人生的起起伏伏,至死忠貞不渝。

  她洋洋灑灑寫下數千字時,腳步聲再度響起。

  他從兒童房裡掩門出來,看到在客廳抱著筆記本的她,輕歎一聲。

  她抬頭,望著那張比上一次見面又多了幾道皺紋的男子:「這次在京城待多久?」

  他走了過去,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也許是太久沒有回來的緣故,客廳裡的一切同樣令他覺得有些陌生。

  「會待一小段時間,處理完一些事情就回去。」他說的是回去,不過他發現坐在對面的女子似乎並沒有太在意,只是目光柔和而安詳地看著他。

  「累嗎?」她問他,如果多年未見的好友。

  他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再度發出一聲苦笑:「累,但卻很有意義。有些事情,總是需要有人來完成的。」

  她點點頭,表示理解。

  如果愛情與夢想之間只能選擇一個,她也會選擇夢想,尤其是關乎著整個民族的夢想,對面男子在很多年前就給出了同樣的答案。

  只是,兩條直線交叉後,只會漸行漸遠。

  「上次的事情,對不起!」孔藍翎抱歉道。

  他自然清楚,她說的是長城俱樂部的事情。他笑了笑:「沒關係,原本長城俱樂部的使命也已經靠一段落了,現在古家的丫頭要把它改成反貪博物館,我覺得更有意義。」

  孔藍翎嫣然一笑:「你對旁人總是這般大度,唯獨對自己苛刻了些。」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兒童房的方向,苦笑道:「我對自己苛刻就可以了,你和孔雀活得自在些便好。」

  孔藍翎歎了口氣:「有人讓我告訴你,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有時候太急了,反而收效甚微。」

  他輕聲歎息道:「時不我待啊!」

  孔藍翎謂然道:「這個大的國家,有些事情要扭轉,自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他笑了笑:「心疼我?」

  孔藍翎微笑點頭:「就算愛情和婚姻都沒有了,但起碼還是朋友。就算連朋友也不是了,那也是為了那個夢想在一起奮鬥的同仁,不是嗎?」

  他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每次能靜下心來跟你說說話,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孔藍翎搖頭道:「你走得太快太急了,所以有時候,可能回過頭的時候,連你自己都不認得你自己了。」

  他點點頭:「週末我想跟丫頭單獨相處一會。」

  她愣了一下,隨後點頭道:「明天我會徵求她的意見。」

  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起身道:「不早了,我走了,你也早些休息。」

  她點點頭:「下次回來的話,提前打個招呼。」

  他嗯了一聲,轉身開門離去。

  直到門卡噠一聲關上,孔藍翎微微歎了口氣,繼續在筆記本電腦上敲擊出一行字。

  「這世上,總有人為了夢想飛蛾撲火。但是時代卻需要這些飛蛾。」

  正月裡的路燈下,自然是看不到飛蛾的。

  李雲道卻在路燈下的冷風中,整理著潘凌風被殺案的林林種種。

  樂天是不可能殺人的,即使殺人,也不會去殺潘凌風。

  潘國良雖然是京城放去蜀中的一顆釘子,但是作為一方主帥,潘國良在蜀中想要出成績,自然也少不了樂家和梅家的支持。所以李雲道覺得,潘國良應該不會真的傻到跑去蜀中插了旗幟地跟樂家、梅家對著幹,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這位封疆大吏早就跟那兩個深耕蜀中的大家族暗中達成了某種不成文的協定,明面上相互掣肘,私底下暗通款曲。

  所以以樂天雙高的情商和智商,就算潘凌風當眾挑釁,他也不會當真,更不會殺人。很大程度上,潘國良之所以縱容兒子跟樂、梅兩家的後人對著幹,也是存了讓兒子去做那明面上事情的心思。

  可是如今潘凌風死了,樂天成了殺人嫌疑犯,這讓好不容易才剛剛平穩下來的蜀中格局,再次出現了不可預料的變數。這一切的背後,究竟是誰在操控?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李雲道覺得,當前最重要的,第一是找到樂天的不在場證據,如果有人能證明案發時間,樂天一直在遠離案發現場的某處,這就足以讓他洗脫嫌疑;第二則是要找到那個殺害潘凌風的真正兇手,只有通過他才能挖出幕後黑手的蛛絲馬跡。

  李雲道此時最擔心的就是那個綽號「翻天鼠」的殺手舒力這會兒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不知道深埋在這世上的哪個角落裡。沒了兇手,這案子遲早會變成無頭公案。

  「得見胖子一面啊!」路燈將他的身影拖得很長,他卻在冷風中自言自語。

  同樣在自言自語的還有此時距離李雲道不足一公里的樂天,雙手手腕被拷在椅子上,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沒道理啊,沒道理啊!」

  審訊室的門再次打開,這回進來的不是剛剛刑偵隊的美女刑警,而是兩名膀大腰圓的刑偵隊員,習慣性地將案宗扔在桌子上,一人便惡狠狠地開口道:「姓名!」

  樂天奇道:「你面前的表格上面不是寫著嗎,樂天!我都能看到。」樂胖子的視力的確很好,跟李雲道坐在最後一排時,都能看到講台上那教授牙縫裡的菜葉。

  啪!另一名刑警猛地一拍桌子:「給我老實點!別嬉皮笑臉的,看清楚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樂天奇道:「難道不是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嗎?」

  「閉嘴!」那刑警又拍了一下桌子,「看來你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這件案子的嚴重性。故意殺人,在我國最高可以判處死刑!」

  死,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可怕的。

  胖子卻極無辜地苦著臉:「你們要我說多少回,你們抓錯人了!」

  刑警冷笑一聲:「抓錯人了?如果不是你,現場的凶器上怎麼會有你的指紋?剛剛我們已經取了你的DNA送去檢測了,很快就會有結果。像你這種犯罪份子,我見得多了。我勸你一句,趁現在證據還沒全的時候早些交待,我們也好幫求情,判個死緩,沒準還能變成無期!」

  胖子瞪圓了雙眼:「凶器上有我的指紋?怎麼可能?我都不知道潘凌風住在哪兒……」樂天其實剛剛就已經意識到,這件事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警察是不可能隨便抓人的。凶器上有自己的指紋,怎麼可能?難道自己夢遊了?又或者說,當真有人要誣陷自己?

  刑警道:「正月十八的晚上,你在哪兒?」

  胖子想了想,狐疑道:「正月十八是幾號?」

  刑警道:「是上個月的二十八號!」

  胖子哦了一聲道:「我在廣濟寺禪修。」

  兩名刑警對視了一眼:「哪個廣濟寺?」

  胖子道:「你們京城還有幾個廣濟寺嗎?」

  刑警繼續問道:「有沒有人有證明你當晚一直在廣濟寺?」

  胖子道:「他們寺裡的智遠和尚啊,我說佛說不過和尚,和尚下象棋卻不是我的對象,纏著我一直下到凌晨一點多,我實在太睏了,就在他們寺裡的客房睡下了。」

  兩名刑警相視一笑,其中一人道:「早就料到你會這麼說,這裡還有一樁案子,現在還沒有線索,不過既然你主動交待了智遠和尚,我們也算有了些線索,說說看,你是怎麼殺死智遠大師的?」

  胖子的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你……你們說什麼?我們覺得我會殺智遠和尚?那可是我兄弟!」

  (還是說番外,看想番外《徽猷傳》的書友關注公眾號「仲星羽」。這是今天的第七更,你們想看第八更嗎?兄弟姐妹們,讓我看到你們月票的風騷!)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2:16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樂天殺人案(六)

  (今天第一更!感謝兄弟們昨日雙倍月票開始之日對羽少的支持,如若開心,今日風騷繼續!嗯,這是今天第一更!)

  京城作為明代永樂帝以來的政治經濟核心,向來都不缺少寺廟。這座伴隨永樂帝自六朝古都遷入京城的古寺,在夜色中顯得是那樣地靜謐。

  深夜,自然是不會有香客造訪的。寂靜的夜,昏黃的燈,給這座古剎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衣。

  接到夏初電話,李雲道便帶著楊充奔赴廣濟寺。將舒力這個名字交給遠在江州的夏初後,那個在全球排名前茅的黑客團隊便開始運作起來,很快便查到舒力在泰國一家銀行的賬戶,以賬戶為基點反推出舒力的手機號,再黑入運營商數據庫,確定那叫舒力的殺手,手機信號一直在廣濟寺後門附近。

  「雲道,要小心,舒力應該不是一般的犯罪份子!」楊充遞給李雲道一把槍,他知道,槍在李雲道手中能發揮的作用,要遠遠大過在自己手裡。

  李雲道將槍推了回去,搖頭道:「舒力的位置已經接近十個小時沒有變化了。」

  楊充一愣:「你的意思是……」

  李雲道點頭:「凶多吉少。」

  路燈昏暗,路旁的灌木草叢更是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李雲道拿出手機,試著撥了一個號碼,而且靜心側耳傾聽,遠處,傳來微弱的手機震動聲。

  李雲道微微歎息:「果然!」

  兩人在一處草叢裡找到了這只最新的三星手機,除了稜角有些磕傷外,其餘仍舊完好。

  李雲道嗅了嗅鼻子,楊充看出他臉色不對,奇道:「怎麼了?」

  「有血腥味!」李雲道尋著那血腥味,到一處草叢,打開手機上的手電,果然那草叢裡黑紅一片。

  又用手機照著看了看周邊,在水泥路中央尋到一處拳頭大小的坑,李雲道伸手抹了抹,仍有粉塵,不禁感歎道:「好大的力道!」

  楊充也是警察,但卻從這拳頭大小的坑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不禁奇道:「這是怎麼造成的?」在他的意識裡,要對水泥路面造成如此大的損傷,那必須得是大型的機械才行。

  李雲道展開雙臂,比劃了一個長度道:「只要力道夠大,十八般武藝裡,起碼有六種武器可以。」

  「十八般武藝?」楊充覺得李雲道一定是在說天方夜潭,不過一想那舒力出身武學世家的身份背景,頓時又覺得並不是那麼不可想像,「你的意思是,舒力已經被人弄死了?」

  李雲道點頭,遠處傳來幾個腳步聲,楊充一驚,輕喝道:「誰?」

  來者二男一女,李雲道輕輕拍了拍楊充的肩膀:「是自己人。」

  正是聞訊連夜從江州趕來的三劍客。

  三人分別與李雲道擁抱,又相互介紹了身份後,戰風雨看到那坑,頓時吃驚道:「乖乖,這一棍可堪稱力拔山河啊!」

  李雲道朝楊充笑了笑,轉向自幼習武的戰風雨:「確定是棍子?」

  戰風雨點頭確定道:「應該是鐵棍或者銅棍一類的武器。」

  李雲道指了指那草叢,木蘭花立刻快步過去,勘察了一番道:「有腦漿的成份,從血跡的顏色和風化程度來看,應該死亡時間不超過十個小時。」

  楊充聞言,吃驚地張了張嘴,這三人明顯是李雲道的老部下,打了個照面就進入了工作狀態,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更令他吃驚的是,這三人各有所長。

  夏初取了平板電腦過來:「頭兒,已經連接上了京城的天眼網絡,這是十個鐘頭前,從這條道上經過的所有人的視頻資料。不過很可惜,中間的路段沒有安裝監控,只有廣濟寺後門和巷口各有一處治安監控。」

  李雲道接過平板,目不轉睛地過著視頻,突然,他輕聲道:「停一下!」

  楊充也湊了過來,今晚,李雲道的工作能力的確令他大開眼界,再加上這三名部下,楊充覺得,這就四人湊在一起,估計這天下就沒有破不了的案子。

  屏幕上的視頻在反覆放著一個身形佝僂蓬頭垢面的乞丐,根本看不清面容,這一段視頻中,他緩緩從路口走進來,而下一段視頻裡,他又緩緩地離開。

  「看出來差別了嗎?」李雲道笑著問楊充。

  楊充皺眉道:「一個老乞丐,不會是你說的什麼力大無窮的高手吧?」

  李雲道笑了笑道:「有兩點,你沒注意,一是他手中那形似竹竿的東西,一般乞丐拿竹竿,因為質量和用途,多數是虎口朝上的,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反握,而這個乞丐一直正握著竹竿,這說明這根東西很沉,有可能裡面就是鐵棍或者銅棍。再看那他背後的袋子,來的時候是癟著的,走的時候是鼓囊囊的。」

  楊充驚道:「屍體?」

  李雲道瞇眼點頭:「舒力身材本就不高,一個質量好一些的防水袋,總是應該能裝得下的。」

  「夏初,追蹤這個乞丐,看看他究竟去了哪兒。」

  四個男人在路旁蹲成一排,在凌晨東方啟明星升起的時候,騰雲駕霧。

  「江北怎麼樣?」李雲道問道,自己幾乎是匆匆忙忙便收拾好行裝離開江北到京城來報到了,對於那個自己奉獻了近兩年光陰去傾力維護的省城,他有種說不出的情感。

  戰風雨道:「還能怎樣,頭兒你給奠下那麼大好的形勢,隨便換個傻子去估計也能把桃子給摘了!」

  木蘭花道:「掃黑差不多落幕了,不過頭兒你也知道的,總有些閒不住的主,這邊才落幕,原來逃出去的一些人,又回來了。」他歎了口氣,有些可惜李雲道費盡心血打造下的大好局面。

  李雲道點頭笑道:「只要殺雞驚猴的效果起到了,剩下的不足為道。以後再膽敢禍害老百姓,他們就要先摸一摸自己的脖子是不是也經得起砍。懲罰永遠都不是目的,預防才是我們真正想要的。這世間不可能當真就是黑白兩清,很時候,可能處在灰色地帶裡的人和事會更多一些!只要他們不再敢禍害老百姓,不再充當江北經濟騰飛道路上的絆腳石,那麼我們就已經達到了初步的預期了。」

  木蘭花笑道:「頭兒,現在全江北的黑道人物,只要聽到你的名字,沒一個不腿軟的,上回在相州,有兩伙群毆,不知道哪個好事的喊了一句,李閻王來了,兩伙人一哄而散!」他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但馬上又認真道,「頭兒,江北的百姓都記著您呢,很多被抓了村霸的地方,那些老百姓自發地給你供了生祠。」

  李雲道歎息道:「華夏的百姓,本就是你給予滴水之恩,他必湧泉相報的。我也不過是做了些前任們都沒有做的份內事而已。事實上,如果不是時間不夠,我還想為他們再多做一些事情,可惜了。不過幸好,你們不是還在嘛!」

  一旁的楊充聞言,感慨道:「這年頭,能把份內事做好的,已經是了不得的了!」

  在路燈下站了近半個鐘頭的夏初終於走了過來:「頭兒,找到了。不過可能會有些麻煩……」

  李雲道接過夏初的平板電腦看了一眼,微微皺眉:「確定?」

  夏初點頭:「確定。」

  楊充湊上去看了一眼,頓時也倒抽一口涼氣:「這地兒……」他頓了頓,「當真是有點兒麻煩啊!」

  戰風雨和木蘭花也湊了過來,看到那地圖上標著的「長安俱樂部」字樣,有些不解。

  戰風雨道:「這是什麼地方?」

  木蘭花明顯要聰明一些,見李雲道和楊充的臉色都不太對,便歎息道:「這京城果然水深,水下面還他娘的到處是坑啊!」

  楊充搖了搖頭道:「這長安俱樂部一直很神秘,我小時候就聽說過,是京城的幾位大衙內的無心之作。能經營到如今,怕是這幾位大衙內都已經位極人臣了!」

  李雲道卻笑了笑,秦白虎說過,這長安俱樂部,當年姓王。

  如今,依舊姓王。

  李雲道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那個俱樂部。

  眾人說著話,東方卻已經露出魚肚白。

  手機震動,一個陌生電話。

  接通後是一個帶著蜀中口音的女子:「請問是李雲道嗎?」

  「我是李雲道,哪位?」

  「我是樂天的妹妹,我叫樂諾。」

  「妹妹?」李雲道有些詫異,他並沒有聽樂天提及家中還有一個妹妹。

  放下電話,李雲道對楊充道:「兵分兩路吧,我去見一見樂家派來的人,夏初和木蘭繼續跟進給舒力打錢的賬戶,老楊,上班後你幫我去刑偵支隊看一眼,如果他們要對胖子動粗,請兄弟們務必手下留情。風雨跟我走!」

  眾人領了任務各忙各的,李雲道則帶著戰風雨直奔與那樂家代言人約定的地點。

  一進入清晨,京城便變身為一座喧鬧而忙碌的城市,車水馬龍,人潮洶湧。

  穿過鬧市,回到那寫著清華園三字的牌匾下,李雲道見到了那位自稱樂天妹妹的姑娘。

  晚唐詩人陸龜蒙說「錦裡多佳人」,以往李雲道對這句話多是不信的,但此時卻不得不佩服能寫出「無情有恨何人覺」的陸姓江湖散人。眼前的女子雖然身材姣小,但生得星眸皓齒,頭髮隨意地挽在腦後,看上去有些俏皮,卻又不失端莊。

  (本書番外正在公眾號「仲星羽」上更新,正文結合番外閱讀,才更有意思!)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2:17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樂天殺人案(七)

  (今日第二更!昨兒是七更,一共近兩萬四千字,就問你們,看得爽不爽!感謝鐵桿書友們的支持,一早就月票雨降臨,兄弟們,你們的月票可以再風騷一些,送大刁民入前五,羽少更新會依舊風騷!)

  李雲道真有些懷疑他們倆究竟是不是兄妹——無論是體形還是容貌,差距都實在太大了!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把眼前這個嬌小玲瓏的蜀中女子跟九十公斤體形的樂天聯繫在一起。

  「我跟樂天是堂兄妹。」這姑娘露出兩顆看上去很可愛的虎牙,但此時如水的眸子裡卻寫滿了擔憂,「我哥的事情,家裡派我來京城全權處理。」

  李雲道微微有些吃驚,這麼大的事情,樂家居然只派了一個小姑娘來處置,這是不是太托大了?還是說,樂家在向某些人表達某種態度?

  樂諾看出了李雲道的疑慮,輕笑一聲,道:「放心,臨來之前,老祖宗給了我足夠的授權。」

  有了這句話,李雲道才稍稍定心:「案子你都瞭解過了?」

  樂諾點頭:「來的路上已經有人都發我了。」她抬頭看了李雲道一眼,「你剛剛去廣濟寺了?」

  李雲道奇道:「你怎麼知道?」

  樂諾指了指他的衣服:「你身上的檀香味!」樂諾又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戰風雨,但視線很快又重新轉移到李雲道的身上。

  「樂天這人沒心沒肺,但真要讓他殺人,借他一百個熊心豹子膽,我估計他都下不去手。」她靠在那輛京城牌照的MINI車身上,說話時蜀中音有些重,但這卻總讓人能覺得那姣小的身軀裡會暴發出令人心驚的能量。

  「廣濟寺的智遠是被人勒死的。「樂家的這位小公主明顯效率比李雲道更,又或者說,樂家對這案子還是頗為重視的,早一步就調查清楚了智遠的死因,「我猜,智遠的死他們也會怪到我哥頭上啊!」

  李雲道笑道:「那廣濟寺的和尚倒是要好好查一查,能忽悠得樂天在那寺裡樂不思蜀,背後的目的是什麼,就有些玩味了。」

  樂諾點了點頭道:「樂天說得沒錯,你的確很聰明。我已經托人去查廣濟寺和尚們的背景資料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不過,你要先跟我去一個地方,我約了一個人。」

  「現在去哪兒?」李雲道問道。

  「跟我走你便知道了,放心,我不會害你的!」樂諾俏皮地笑了笑道。

  李雲道也沒問她到底要去哪兒,既然樂家已經全面介入了,有些事情自己便也無需操之過急了,如果操之過急,也許還會打亂了樂家的部署。

  「到了。「樂諾把車開進朝陽區的一處高端寫字樓的地下停車場,從動線的熟悉程度來判斷,她應該不是第一次出入此地。

  進了大廈,李雲道打量著四周,有些不解:「風雨,你在下面等我。」

  戰風雨有些擔心:「頭兒……」

  樂諾笑道:「放心吧,我一個小姑娘,難不成還會吃了你們領導不成?」

  戰風雨尷尬地笑了笑,李雲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戰風雨這才目送兩人進了電梯。

  李雲道其實一直盡量克制著心中的疑問,直到出了電梯走進一間可以俯瞰京城的辦公室,他才知道,樂家這位小公主定然還有一些旁人並不知曉的身份。

  「這是我的辦公室。」樂諾很平靜地道。

  「貿易公司?」李雲道失笑,二哥徽猷說過,聯參二部旗下的特工們對外身份很複雜,但多數都是某個國際貿易公司員工的身份,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眼前的樂諾應該跟國內的情報機關有些關鍵,這也許正是樂家老祖宗願意授權給她來解決樂天所面臨的危機的重要原因。

  「你懂的。」樂諾衝他擠擠眼睛,又指了指桌上的茶具,」聽說你很擅長泡茶。」

  李雲道苦笑:「大清早的,空腹喝茶真的好嗎?」

  樂諾指了指辦公室裡的小冰箱:「裡面應該有些吃的。」

  「應該?」李雲道笑得意味深長。

  樂諾道:「這間辦公室我也不是常來。」

  李雲道倒是沒有客氣,從冰箱裡取了些酸奶和封裝好的麵包,確認還在保質期範圍內,便毫不客氣地開始填肚子——從昨晚開始到此刻,滴水未進的感覺並不好受。

  樂諾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李雲道吃東西,對李雲道遞來的麵包也是敬謝不敏,良久才道:「這次的事情有些麻煩。」

  李雲道喝完最後一口酸奶,道:「看來有人看中了你們手上的某樣東西?」

  樂諾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寒光:「你怎麼知道的?」

  李雲道抽了張面巾紙擦了擦嘴角,笑道:「從你帶我來到這個辦公室的那一刻起,我就猜到了。不過我猜那東西很可能還沒有到你們手中,所以你根本無法拿東西去交換樂天,對不對?」

  樂諾秀眉微蹙:「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背景,我會覺得你跟那些人就是一夥的。」

  李雲道搖了搖頭:「我猜你一定不會告訴我,你所說的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人,而我說的那個東西,你也不會告訴我,那是什麼!」

  樂諾笑了起來,李雲道發現,她笑起來的時候,跟樂胖子的確有幾份相似,但這姑娘的笑意裡,卻隱隱有幾份霸道,這種霸道與性格無關,只與人生閱歷有關。此時,李雲道幾乎可以確定,這嬌小的姑娘,定然是殺過人的。手中有沒有人命,看眼神便知道區別!

  「你哥現在被關在裡面,也許正在被提審,你就一點兒都不擔心?」李雲道皺眉問道。

  樂諾笑道:「他在裡面,頂多受些皮肉之苦,要是出來,我就該擔心他的安全了。」

  李雲道的嘴角扯了扯,但他知道,樂諾說得很有道理。

  樂諾道:「我哥從小就沒受過什麼苦,讓他經歷這些事情也不是壞事,無論是對他的人生道路也好,還是對他今後的事業來說,經此一遭,利是大於弊的。你跟他也相處有些時日了,你沒發現嗎,我哥雖然年紀比你大兩歲,但骨子裡其實還是個孩子?」

  李雲道苦笑道:「我現在也不知道,樂天有你這樣一個妹妹,究竟是應該開心還是應該痛哭,我想小時候多數時間都是你在欺負他吧?」

  樂諾笑著搖頭道:「這你就錯了,其實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我哥在照顧我。只是這幾年我經歷了一些他無法想像的事情,所以在成熟的這條路上,走得比他快了一些。」

  痛苦,是一個人從幼稚走向成熟的催化劑。痛苦來得越猛烈,成熟得也就越快、越徹底。

  李雲道微微歎息一聲:「辛苦了!「他始終覺得,這些甘願放棄正常人的生活,而用一種隱蔽的方式去守護這個古老國度的人,都是值得敬重的。

  樂諾也歎息一聲:「沒什麼苦不苦的,你們不也一樣。」

  李雲道知道,這個你們裡面,包含了他和樂諾的那位在蜀中視為未來監察委最佳接班人的兄長。

  「你準備如何化解這一次的危機?「李雲道看著她,問道,」總不能讓你哥一直待在裡面,而且,現在對於京城警方來說,他就是這兩樁兇案的嫌疑人。如果你們的對手思維足夠縝密的話,我想那個智遠和尚被勒死的現場,應該也有跟樂天相關的指紋、DNA之類的。「

  樂諾點頭:「這個局,從樂天來京城的第一天起,他們就開始布了。也許他們早就想試探一下,樂家是不是已經拿到那東西了。」

  李雲道嗯了一聲:「一石數鳥啊!「

  樂諾眼中閃過一絲異彩:「你果然很有政治敏感。「

  李雲道突然起身道:「還是有些不放心啊,這傢伙有時候的確天真得像個孩子啊。「

  剛起身,便有一人推門進來。

  這次李雲道當真是無比詫異:「你怎麼會在這兒?「

  那一進門便柳眉倒豎的女子也驚道:「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麼會在這兒?「她又看向樂諾,」小諾,他怎麼也在?「

  樂諾早就聽聞這位小姑奶奶跟李雲道水火不融,只是沒想到這兩人一見面就互掐,頓時苦笑:「紅荷姐,他是小天的同學!」

  李雲道狐疑地看著樂諾:「你們認識?」

  那薛大妖孽哼了哼道:「就許你跟小胖子狼狽為奸,就不許我認得我自己的妹妹了?」

  「妹妹?「李大刁民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太夠用了。

  樂諾道:「我母親跟紅荷姐的母親,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李雲道苦著臉:「這世界實在是太小了。「

  薛紅荷道:「所以你千萬不要幹什麼壞事,否則,小心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李雲道覺得自己跟這女人一定是八字不合,否則為何會每次一見面就是這幅恨不得刀光劍影的場景呢?

  「那你們聊,我先去找法子見樂天一面!」李雲道覺得,如果跟這女人再多待一會兒,指不定她又要恨不得衝上來咬自己一口。

  「站住!」薛紅荷喝道。

  走至門口的李雲道轉身奇道:「還有何指教?」

  薛紅荷怒道:「給我回來,這事兒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而且,我擔心再這樣下去,連綠荷也會有危險!」

  如果只是薛紅荷,李雲道可以毫不在乎,可是這件一旦關係到綠荷師姐,性質就不太一樣了,畢竟是那是一位對於自己來說,是師姐亦是親人的女子。

  (番外徽猷傳正在作者公眾號上更新,微信搜索「仲星羽」或「zjzxy6」,結合番外讀刁民,會有另外一番恍然大悟哦!)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2:18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遛蜥蜴女人

  (今日第三更!昨日是七更,兄弟們,你們的激情在哪裡?雙倍月票,讓我看到你們的激情,送刁民進前五啊!)

  綠荷師姐之於從小便幻想母親形象的李雲道來說,是有種非同尋常的意義的。哪怕沒有任何血緣或姻親關係,但如今的薛綠荷對於李雲道,就是如同親人一般的存在,任何可能威脅到綠荷的,他都會嘗試著將它們湮滅在萌芽狀態。

  李雲道坐回了沙發,薛紅荷雙臂抱胸,居高臨下。

  樂諾看兩人劍拔弩張,連忙勸道:「咱們湊在一起是為了解決問題的,別問題沒解決,你們倆又弄出新矛盾了,這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嗎?」

  薛紅荷輕蔑地瞥了李雲道一眼,轉向樂諾道:「我沒料到他們會這麼快就動手,我感覺他們應該是在試探我們,也許是認為東西已經在我們手裡了。」

  樂諾點了點頭道:「家裡也沒有想到啊!」

  李雲道狐疑地看著這打著啞迷的兩人,他雖然知道針對樂天的事件背後一定有一個強大的勢力在操控著,但這些人究竟是誰,他卻百思不得其解。

  薛紅荷看了樂諾一眼,兩人同時點頭,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薛紅荷這才悠悠道:「這件事關係到當年我父親和母親,其中有很多環節,我自己目前還有弄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目前有一夥人,正在打一樣東西的主意,而這個東西是我父母當年遺留下來的,很可能跟當年我父母的死也有直接的關係。」

  李雲道皺眉,薛家姐妹自幼喪失雙親,薛紅荷被陳家收養,而薛綠荷被吳老收養,這當中定然有一段如何曲折離奇的故事。

  「你說的一夥人,究竟是什麼人?」李雲道問道。

  「目前我也沒弄清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薛紅荷頓了頓,似乎對此她有些不忿,「內外勾結!」

  李雲道陡然一驚:「有境外勢力涉足?」

  薛紅荷和樂諾同時點頭,樂諾有些頭疼地道:「半年前,老祖宗就吩咐我全力調查此事,不過到目前,還沒有什麼太大的頭緒。」

  李雲道稍稍理了理思路,問道:「你們的意思是,這一次有人想用樂天作為要挾,讓你們交出某樣東西?」

  薛紅荷和樂諾再次同時點頭。

  李雲道狐疑道:「究竟是什麼東西?」

  樂諾正要開口,卻不料被薛紅荷打斷道:「我們現在也沒有切實地弄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也許跟我父母的遺囑有關,也許跟他們的研究有關。」

  李雲道似乎並沒有在意薛紅荷搶先開口的這個細節,只是接著問道:「確定是內外勾結嗎?」

  樂諾點頭:「能確定,但究竟是誰,位置是高是低,我們都無從得知。」

  李雲道看向薛紅荷道:「東西呢?」

  薛紅荷怒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們也不知道他們要什麼,否則也不用這般被動了。」

  李雲道笑了笑,起身便走。

  樂諾連忙拉住李雲道:「李省長,留步!」

  薛紅荷抱胸轉過身去,不知為何,只要看到這刁民,她便氣不打一處來。

  樂諾道:「樂天發回家的信件裡,每提及你,必稱讚有加,老祖宗也說,小天渾渾噩噩這麼些年,終於有了看對人的時候。」

  李雲道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兩個女人:「說實話,不管你們救不救樂天,我都會想辦法把他從裡頭弄出來。你們信任我也好,不信任我也好,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但如果有什麼事情會威脅到綠荷師姐,我今兒就把話撂這兒,敢碰綠荷的手,我會一寸一寸地切下來!」

  薛紅荷冷哼一聲:「說得好聽!」

  李雲道冷笑:「你自詡為綠荷的保護神,你知道前段時間吳廣每晚都去騷擾綠荷嗎?你知道綠荷經常以淚洗面嗎?別跟我扯什麼姐妹情深,沒那個金鋼鑽,就走遠點!」

  薛紅荷氣得渾身顫抖:「你……你說什麼?」

  李雲道看了樂諾一眼:「我不管你們是在保護什麼東西,當然,你們有你們的理由,我現在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把你哥弄出來,至於你說的那些人,我倒是想見識見識,這些膽敢伸到我泱泱華夏來的觸手,究竟能伸多長!」

  樂諾還想拉住李雲道,卻被薛紅荷拖住:「別理他,臭德性!」

  李雲道走出那所謂的貿易公司的大門,臉上的怒容頓時煙消雲散。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這一次聖教的目標,很可能也同樣的。

  出了大廈,李雲道打了一個電話給秦孤鶴,秦孤鶴聽了李雲道的分析,思索了片刻後,便道:「先把樂家的小傢伙弄出來,如果一擊不成,他們應該還有後招。」

  「只要他們一直在行動,就必然會露出馬腳。老師,我現在懷疑跟薛紅荷他們針鋒相對的人,很可能就包括了聖教的勢力。」

  秦孤鶴沉默了良久才道:「我讓謝嫣然陪你走一趟市局,她當年是從那兒走出來的,她出面,很多事情就會好辦許多。」

  謝嫣然?李雲道對於這些為了華夏百姓奮戰的特殊戰線的人總是充滿了敬意的,儘管有時候謝嫣然似敵非友,但他相信,這樣一個能得到秦孤鶴認可的女子,必然是做不出傷害國家利益的事情的。

  秦孤鶴隨後讓周樹人發來一個地址,那是京城胡同裡的一處老四合院。

  李雲道打了輛車,直奔那處地址,下車便一頭鑽進胡同,連找帶問,好不容易才尋到了那處四合院。

  敲了很長時間的門,都無人應答。李雲道正打算翻牆時,一個穿著栗色風衣的女子,從胡同口,緩緩地走了回來。

  她走得很快,因為她手上牽著一隻半米長的寵物。

  那是一隻蜥蜴。

  這女人居然吃飽了撐著,在遛蜥蜴!

  看到李雲道,她老遠便笑著揮了揮手:「秦爺給我打電話了。」

  李雲道看著那吐著信子的蜥蜴,又抬頭看向那女子:「要勞煩您了。」

  那女子道:「去市局撈個人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而且,秦爺說你不是已經搜集了一些警方辦案的邏輯硬傷嗎?既然不是兇手,那的確該早些放出來才對。這四九城裡頭的警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放著兇手不抓便要抓個無辜的,想我們那會兒啊……」

  這位看上去約摸四十不到實則是長輩年紀的女子本就讓人捉摸不透,按秦孤鶴的說法,她前陣子應該是受了頗重的傷,這才從一線退了下來,在這祖傳的四合院裡頭養傷。

  因為那蜥蜴前進的速度極慢,所以她踱步的速度也就快不到哪兒去,李雲道耐心地跟在她身後,踏入那從外面看起來極普通的四合院。

  別有洞天!

  老式的四合院拾綴得相當清爽乾淨,院子裡有一口井,她走過去,用井桶打上來一桶水,注進一旁的水盆,那蜥蜴便慢慢地爬了過去。

  李雲道看著那蜥蜴的不斷吐出的信子,扯了扯嘴角:「這大傢伙不傷人嗎?」

  謝嫣然在院中的水龍頭旁邊取了香皂,邊洗手邊道:「跟畜生一起,比跟人一起要安全得多。」

  李雲道不知她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但仔細一想,似乎其中還有那麼些道理。

  「夭夭和瘋妞兒都走了?」謝嫣然一邊將手在一張繡花手帕上擦乾,一邊輕笑著道,「兩個不省心的,都被你一口氣娶回家了,這方面你膽兒倒是挺肥,比你爹當年要強!」

  李雲道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的確,面對一個看著藍天白雲追憶過往的長輩,尤其是她似乎當年還跟自己的父親有些交集,作為晚輩,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我打幾個電話,我們就出發。」她收回目光,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時間過得真快。」

  李雲道便耐心地在院子裡看那蜥蜴閒庭信步,冷血動物似乎對他並不太感興趣,晃悠了一會兒,便爬到水井旁的平台上閉眼假寐。

  這樣的悠閒讓李雲道想起了姑蘇古城那小河畔的一方小院,那時候,自己和十力經常搬著凳子在門前桂花樹下對弈,只是如今時過境遷,那個連做飯都要拿著小板凳站著的孩子如今已經成為了大雪山的王。

  立春了,也不知大雪山是不是還在下著鵝毛大雪。

  「想什麼呢?」謝嫣然從堂屋裡走了出來。

  「沒啥,就是總惦記一些之前的事情。」李雲道笑了笑。

  「追憶過往是年月賦予老人的權利,你還太年輕。」謝嫣然笑了起來,連李雲道也不得不承認,這位謝姨笑起來的時候,的確很好看,彷彿滿院的花兒都要在這初春裡為她盛開了一般。

  看某人愣在那兒,謝嫣然微笑道:「我是不是很好看?」

  李雲道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道:「好看!」

  謝嫣然很調皮地歎息一聲:「唉,可惜當年就是有人熟視無睹啊!」

  這種話題,李雲道自然沒法往下接,幸好謝嫣然自己主動接著道:「電話我都打過了,的確是有些麻煩,不過也不是不能解決。你給的那些邏輯硬傷,我已經讓人轉給能說得上話的人了,不管他們願不願放人,我都得陪你再走一趟。」

  「謝謝。」李雲道很真誠地說道。

  那女人緩緩踱出院子,彷彿在自言自語:「這年頭,能為了萍水相逢的兄弟兩肋插刀的人,已經很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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